《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节 名称: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作者: 草莓馅饼 本文文案: 花芽上辈子被表妹抢走丈夫,成为渣男感情路上的蚊子血。 渣男上学她放弃学业围前围后伺候。 渣男母亲病倒她做牛做马卖血治病。 渣男终于有了分配下来的铁饭碗,她以为自己能过上好日子,表妹横插一杠,与渣男谈文学谈情怀谈风花雪月,成为渣男的白月光。 渣男母亲去世,无用的她被扫地出门,死的可怜。 重来一次,长辈们还在苦苦劝说她不要跟渣男好了。 她:好啊。 爹、后娘(惊):.那介绍给你的相亲对象?叫做顾听澜的? 她:我表妹没勾搭上的暴躁大老粗?我嫁! 她记得顾听澜这个人,是原文中的神秘男配,只出场过一次,就是跟女配表妹相亲,三秒拒绝表妹,成为文中唯一不被表妹吸引的男人。有一份体面的工人工作,勤勤恳恳在海岛上过了一辈子。工作稳定,人又踏实,她要远离那俩人,干脆就到海岛上去! * 顾听澜突然接到老班长的电话: “小顾啊,我妹子就交给你了。” 刚刚结束任务的顾听澜二话不说,出岛!接媳妇! 海岛的家属楼特别热闹,大家都想看看顾团长拒绝多次相亲,自己从南方小村庄里带回来的媳妇是什么天仙模样。 怕不是几个大浪拍在海崖上,吓得花容失色闹着要回娘家吧。 再说,顾听澜收养的那个小霸王,真能叫她娘?熬不住一年就得跑! 后来,顾听澜在海岛上给花芽包了一块地,盖上三层小楼房。娇滴滴的媳妇儿跟小霸王在院子里,和和美美地养鸡、种菜、做饭、打毛衣。 渐渐地,家属们都以能吃到花芽的饭菜为荣,吃不到的只能每天闻着顾听澜家的香味流口水。 渐渐地,家属们都围绕在花芽身边学习毛衣的新鲜花样,务必要走在海岛潮流的顶端。 结婚多年后,海岛上来了两名花芽的老熟人。 风吹就倒的弱鸡渣男唯唯诺诺的站在军区一把手顾首长面前等着分配工作。 他的白月光只能躲在暗处,看花芽日子过得好嫉妒的眼红。 顾首长接到一个电话,嘴里全是:“媳妇我错了,搓衣板我自己准备好,千万别心疼我。” 顾听澜的通讯兵早就习以为常。 挂掉电话,顾首长丢了句:都老实点,外面的海水多深,老子的脾气有多爆! 说完老老实实回家给小奶娃搓尿布去了。 谁让他老是发狠耕地,不眠不休。 这不家里又抱了两个奶娃娃。 表妹:不对啊,花芽相亲对象怎么变成了军区大首长?那天相亲的男人明明就是个结巴二流子啊。 渣男:谁说她是蚊子血,她就是我得不到的朱砂痣。 花芽:不好意思,两位怎么称呼? 内容标签: 种田文 重生 甜文 年代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花芽、顾听澜 ┃ 配角:预收《七十年代小城来了位大美人》 ┃ 其它:年代、七十年代、七零、军婚、海岛 一句话简介:小甜妹 x 俊军官 立意:艰苦奋斗,认真生活 第1章 一位头上包着纱巾的年轻姑娘从七八米高的树上一跃而下,寻找到一株开着艳红色花果的植物——野山参。 她的肩膀两边落着七八只圆肥的麻雀,叽叽喳喳不知说些什么。 花芽嫌它们太吵,轻弹了弹其中一只的鸟喙,马上圆肥的麻雀们都闭上了小嘴。 花芽眉眼弯弯地浅笑,手上动作麻利。 她挖山参没有其他人那么麻烦,需要祭拜还要扎红绳。她拿着小耙子如同挖红薯般飞快地将山参完整的挖出来,同样如对待红薯般反手扔进背后的箩筐里。 人迹罕见处,又飞来两只叫不出名的鸟儿。对着花芽好一通叫闹。本来要往北边下山的花芽临时改变方向,跟随着鸟儿引路的方位走了半个小时。最后在它们盘旋的地方又看到一支掩盖在落叶之下的野山参。 她没着急取参,放下箩筐掏出一袋苞米碴,抓上一大把撒在脚边。跟随着她的鸟儿们扑腾着翅膀一粒粒争抢着。 当它们吃完,花芽已经挖完今天的第二颗野山参。 她靠在树下端着铝制水壶喝了一小口水,接着拿出瓷碗给鸟雀们也倒上水。十月的天开始下凉,深山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七八度。 解下头上的纱巾抖了抖,上面落下几片枯叶。为了防止进山有虫子爬到耳鼻处,她每次都会用纱巾把脸罩上。 休息的差不多,暮色即将袭来。她站起身确认方向后,包上纱巾背着箩筐往山下走。很难想象,拥有纤细身姿的女孩能背着沉重的箩筐步履轻盈到完全感觉不到箩筐的重量。 若是普通人走出二妃山需要大半天的功夫,花芽却只需要两个小时。她骨子里丝毫没有对高度的恐惧,从原始的岩石上攀到山腰、再从山腰攀到小路上翻越下去,连根保护绳都没吊。 只是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眼里太过危险,要是被她爹看到少不了一顿教训。 花芽找寻到与父亲约定好的地点——巨大的横向枯树。枯树的阳面结满榆黄蘑,一簇一簇肥肥嫩嫩的,芯儿带着金黄色泽。 花芽拿出小刀轻轻割向根部,二话不说开始往箩筐里采摘。 这里是她爹的“窝子”。 所谓“窝子”是南边跑山人自己发现的能带来丰厚收获的地点。 有经验的跑山人每年都会到固定的地点采摘,这些地点多为各式各样的蘑菇窝子、蕨菜窝子和笋子窝子。这些地方都是秘而不宣,属于每位跑山人自己的秘密场所。 刚摘到一半,远处传来她爹的声音:“哦——吼——” 肩膀上的肥麻雀们无声地飞走了,花芽站起来也喊了声:“哦——吼——” 这是跑山人相互联系的方式,她爹听到二闺女的声音加快脚步往这边赶。 花芽话不多,从箩筐里翻出两根野山参递给她爹林向阳。 野山参难得一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向阳已经习惯接过二闺女给他的野山参。跑山人一年到头挖不到一根野山参,而在花芽这里比拔萝卜难不倒哪去。 “你又进到里面去了?”林向阳小心翼翼地掏出红布,仔细地包好两根珍贵的野山参。 花芽轻微地点了点头:“嗯。” 她上辈子被丈夫气的病逝,以为总算可以解脱。没想到一睁眼回到了十五年前,距离她嫁给那个畜生只有半年的时限。 从开始的痛苦到如今的坦然,少言少语的她决定要珍惜这辈子的人生,发誓不再跟那个畜生有任何的关系,不能再重蹈覆辙。 “你这丫头啥时候能多说点话。”老父亲很愁,他知道二闺女跑山的运气很好,总是能挖到好东西。托她的福,家里的债还的差不多,只是她这种不声不响的性子,让他很担忧。 林向阳在前面用砍刀带路下山,花芽跟在他身后默默地走着。到了山底下,守着驴车的大妹林娟顿时活了,扬起鞭子,小毛驴滴滴答答地往他们这边来。 “二姐又弄到啥好东西了!”林娟想要接过花芽的箩筐,被她打了一下。林娟讪讪地转过身去拿林向阳的箩筐。林向阳的箩筐里全是榆黄蘑,沉甸甸的。 花芽抿着唇往他兜里指了指,林娟伸手就掏。 “二姐!你运气也太好了吧!”林娟忙捂上嘴,往前后看了看,压低声音说:“这两根山参得值多少钱啊。” 值多少钱都不能放到明面上卖,不然就是投机倒把。 要不是林向阳多年好兄弟有门路,照他老实巴交的性格,他们真得砸手里头。 林向阳估摸着一颗能卖个百八十块钱,没跟林娟说,只让她往后面坐去。 林向阳接过林娟的鞭子,坐到前面赶驴车。林娟跟花芽在后面躺着,放空开天。 与花芽的安静对比,林娟就是个火爆脾气的话痨。 她不在乎二姐给不给她必要的聊天反应,叽叽喳喳如同肥圆的麻雀,在花芽耳边说着话。 从前花芽只觉得呱噪,重来一遍反而觉得这样的林娟很好。只能说,人的心境变化着实很大。 “爹,二姐、三姐你们回来了。大姑和老姑又跑到咱家来了。”林回是林向阳最小的儿子。在林回三岁那年原配妻子上山遇到山洪没了以后,日日夜夜期盼原配妻子能回来,给小儿子上户口就取了个“回”字。 后来熬了两年,他一个人实在拉扯不了五个孩子,跟另外一位带着女儿的妇女张凤英组成了二婚家庭。 结婚七八年,张凤英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六个孩子,等着家里渐渐地好转起来,没想到她的亲生闺女得了病。 张凤英的闺女叫张安安,今年也才十五岁。比花芽小了快五岁。 此刻张凤英站在屋里,面对着两位姑姐咄咄逼人的态度显得唯唯诺诺。两位姑姐知道她拿不定主意,在屋子里等着林向阳跑山回来,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什么时候来的?”花芽轻声问,随手把箩筐递给小弟。 林回看到箩筐里满满的榆黄蘑,心情好了些:“清早你们刚走,她们就来了。还教唆着让婶子给她们炒油汪汪的鸡蛋吃,婶子的鸡蛋都顾着小妹,没给她们炒。” 他们不叫张凤英“娘”而是一口一个“婶子”。 “你先把这些藏起来,别让“鬼子们”看到。”林娟冲屋里努努嘴,林回见了抱着箩筐就往柴房跑去。他们的大姑、老姑喜欢占小便宜,遇到他们跑山回来,不管箩筐里的东西是不是留着卖,都要装上大大一袋回去。 花芽垂下头,知道她们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屋里的大姑和老姑听到驴车回来的声响,她俩来到院子里看到包着纱巾的花芽。大姑林春莲虚伪地笑着说:“又去跑山啦?今天收获怎么样?” 花芽没叫人:“不怎么样。” 林春莲埋怨地看眼张凤英,远处林向阳还在拴毛驴,林春莲阴阳怪气地说:“孩子也教不好,你这个后娘当的太优秀咯。” 张凤英每天光是照顾张安安和洗衣做饭就消耗了全部精力,有空的时候还帮别人做衣服,挣点医药费。做好一件衣服也才能赚一元钱。她听到埋怨的话,也只是抿抿唇不搭腔。 “一个两个都是锯嘴的葫芦。”林春莲骂完,示意端着水杯的妹子给林向阳送水喝。 林向阳地地道道的跑山人打扮,身材消瘦却精干,眼神极好。他把妹子的水杯往边上一推,走进堂屋里。 虽然林春莲和林夏荷一起过来,说话的主要是林春莲,林夏荷在她面前就是个跟班。 “别人家的姑娘十六七婚事都定下来了,大哥啊,我这也是为了花芽好。她今年都二十了,还不找人家就不怕别人在背后笑话你啊。要我说你就是不应该让女娃上学,上学又怎么样?学来学去把心气学高了,凡事都要自己拿主意,爹娘都不放在眼里。你家这个条件还要养着她几年?婚姻的事你做主的成了,管她想什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节 花芽在门外的椅子上坐着,与林娟一起摘榆黄蘑。堂屋里的对话清清楚楚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柴屋里林回小声地喊了一声,花芽走过去看到箩筐里有一只奄奄一息的山鸡。林向阳捉到以后来不及收拾,直接带了下来。 “晚上蘑菇炖山鸡。”花芽只有面对弟弟妹妹话才会多了点。 林回好久没吃到肉,喜滋滋地把山鸡塞到箩筐里,用塑料布盖上:“她们应该翻不着,我去院子里拔几根大葱。鸡汤里泡着大葱也好吃。” “行。”花芽跟他说完话,回到堂屋门口坐下继续摘榆黄蘑。 林娟一脸嫌弃把蘑菇使劲扔到盆里,跟花芽说:“你快进去吧,她们拿了二十块钱,非要咱爹收下。” “你还等她自己考虑个什么?咱们像她这个年纪不都是听爹娘的话结的婚。” 林春莲拿过水杯喝上一口水,见大哥没吭声,她挤着笑说:“要我说老钱家的孩子多好啊,虽然现在没工作,可家里在县里有关系,说好了等他结婚就安排工作。我听我闺女说,他俩前两年当同学走的近,情投意合,咱们做父母的看在眼里,也不能棒打鸳鸯啊。喏,这二十块钱是他们家给的聘礼,你收下这个钱,花芽的婚事就算定下来了啊。” 大姑捏准大哥家没钱,实际上,钱家给了五十元钱当聘礼,叫她贪了三十元。要她说,她大哥跑山一天赚不到八角钱,二十元钱足够买下锯嘴的葫芦了。 “我不嫁。” 花芽走进堂屋,把拍在桌面上的两张大团塞回林春莲手里。 林春莲想不到花芽居然敢进屋,一时怔住。 要说这丫头面皮儿长得顶顶好,村里出了名的漂亮。如雪白的肌肤、让人沉醉的眼眸,笑起来甜的人心尖发痒。 哪里像是跑山人的闺女,身上一点土气都没有,比她在县城里见过的人更加好看。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金枝玉叶的城里大小姐呢。 怪不得姓钱家的儿子被迷得五迷三道,这么粉雕玉琢出来的可人儿,走到哪里都扎眼。不趁着刚满二十赶紧定下来,以后还不知道被谁娶走了。 林春莲比较着自己家的闺女,心里酸溜溜地。紧紧捏着两张大团结,垮着脸跟花芽端起长辈的架子:“死丫头,大人说亲事有你插嘴的地方么,你亲娘死的早也由不得你这样胡闹。” 这话说的诛心,无疑是将多年的伤疤再一次揭开。在村里没娘的孩子就是一根小草,没人疼没人爱。风吹日晒、日晒雨淋,这年头能长大都是奇迹。 人们骂的最多的话就是有娘生没娘养。 一直在考虑婚事的林向阳皱了皱眉头,认为林春莲说的过了。他打算让花芽出去,自己教训林春莲几句。 见林春莲一心想把她推入火坑,花芽是个闷葫芦,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驴脾气显露无疑:“我奶也没这样教你说话。” 第2章 林春莲还指望顺利把婚事谈下来,钱家许诺成了再给她一张大团结。她在小辈面前耀武扬威惯了,冷不防挂不住脸皮,抬手就要往花芽脸上招呼。 “够了!”林向阳使劲拍了桌面,吓得林春莲僵住手。他们这一辈林向阳是大哥,长兄为父,发起脾气来后面的六个弟弟妹妹都害怕。 “大哥,你听听她说的啥话!”林春莲恶人先告状,指着花芽说:“我这不是为了她好吗?她娘不在,就算有个后娘,也不能事事都想着她。好不容易有个条件好的人选看上她,她还端起架子对长辈顶嘴犟嘴。”说着她转过头质问花芽:“你敢说自己没跟钱爱军眉来眼去?” “你给我回去,赶紧滚!”林向阳呵斥一声,他反感林春莲往自家姑娘身上泼脏水。花芽什么样他还不知道?每天就往深山老林里面钻,要说跟男人眉来眼去,还不如说跟熊瞎子相好了。 “没有眉来眼去。”花芽淡淡地说。 林春莲站起身走到门口,勾起一侧唇角说:“你没眉来眼去人家怎么直接跟我说要定下你?” 花芽浅浅笑了一下,跟林春莲说:“大姑,你家小黄米是不是用的挺快?” “你怎么知道?”林春莲脱口而出,不知花芽为什么突然转了话锋。 花芽有凭有据地说:“表妹知道钱爱军胃不好,当着我的面给他送过两次小米粥。刚才回来,看到她又在你家灶台前忙活,你家小黄米八成要见底了。” “哎呀,这个败家玩意!”林春莲飞快地往外头跑,跑到一半回过头来说:“大哥,我家丫头跟钱爱军清清白白,你先考虑着啊。” 林春莲前脚走,没什么存在感的林夏荷找个理由也走了。 林向阳坐在那儿,盯着他的二女儿,想要探寻她内心的想法。 花芽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早年跟钱爱军一起念过小学,俩人不至于有多熟。她记得是赶集时遇到钱爱军,那日以后钱爱军开始对她展开一系列的追求。 也怪她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林向阳和张凤英在后来的接触当中都觉得钱爱军心机深,不是她能拿捏的住的,劝过她两次要考虑清楚再嫁。 她十岁那年失去亲娘,父亲常年跑山在外,张凤英多数时间都在照料病幼的便宜妹妹,冷不防被人嘘寒问暖、捧在手心里照顾,让她失去了判断力,一头陷入钱爱军编制的谎言当中。 后面的事几句话就能带过,无外乎钱爱军觉得她性格木讷没有生趣,渐渐地跟她的表妹赵小燕勾搭在一处。甚至当着她的面都敢做出不规矩的行为。她终日郁郁寡欢,还要提起精神照顾卧病在床的婆婆,最终没得善终。 “孩子,爹打听过钱爱军。这个人家庭条件虽然比咱们好上一点,但爹还是要征求你的意见。”林向阳不知该怎么跟花芽开口,他打听到钱爱军在县里许多风言风语,据说男女关系这一块不大行。 他虽然穷,不愿意卖女儿,更何况钱爱军拿出二十元钱来下聘,简直就是没把他这个老丈人放在眼里。这时候都这样,花芽要真嫁过去会吃大亏的。 张凤英清了清喉咙,她知道毕竟不是她亲生闺女,她说再多未必会听。没想到花芽转过头叫了声:“婶子,你说。” “啊,好。婶子、婶子见过钱爱军一面。那个人眉压眼,耳朵上还有反骨,看面相不是个好相处的对象.”张凤英比林向阳敏感,前两个月能感受到花芽似乎对钱爱军有些好感,她拿不定主意该是劝分还是劝婚。不过,终究还是良心上过不去,到底开口说:“我不大赞同你跟他结婚。啊,绝对不是因为聘礼太少,就是打心眼里觉得你能嫁个更好的。所以不赞同。” 花芽没吭声,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慌张地看向林向阳。结果,就听到花芽轻飘飘地说:“那就不结。” “可你不是喜欢他么?”张凤英脱口而出,她见过花芽跟钱爱军说话时的眉眼。钱爱军送花芽回家,花芽满眼都是笑意。她也是女人,一眼就知道花芽陷进去了。 “不喜欢。”花芽顿了顿,补充道:“讨厌,很讨厌。” 两位长辈以为花芽一心要嫁给钱爱军,俩人还琢磨过怎么劝花芽,根本没想到不需要他们怎么劝,花芽乖顺地听话了。简直就是奇迹。 林向阳从前觉得花芽是个性子软和,甚至有些呆头呆脑。有人在背后说,老天爷把最好的脸盘给了她,就忘了给她装脑子. 老父亲真的很心酸。 她从前话少不说,总把不开心的事放在心底憋着。最近才发现她骨子里性子野着呢。跑山过程中,一些老爷们都不敢去的地方,她都敢自己去,时常叫他捏把汗。哪里还有呆模子,就是头撒欢的小野驴。 不过小野驴比小呆瓜好,受欺负能尥蹶子。 “那她大姑再来说亲,你就给拒绝了。”林向阳在兄弟姐妹当中说一不二,知晓花芽的心意后放下一颗老父亲的心,跟张凤英嘱咐道。 花芽见没她什么事,就说:“做饭。”而后出去了。 山里采回来的榆黄蘑带着特有的清香味,轻轻用手就能撕成小块。林娟已经把鸡处理好,花芽热锅烧油放入葱姜花椒爆香,然后把切好的鸡肉翻炒成人见人馋的金黄色。 “二姐,熟了没有,先给我啃一块呗。”林娟咽了咽吐沫,急切地看着锅底难能可贵的鸡肉。 这只鸡要不是活不成了,她爹肯定要留在家里养着。她收拾鸡的时候,看到肚子里有三四颗卵蛋呢。 花芽纤细的手腕灵活地翻动着锅铲,见炒的差不多了,跟林娟说:“加点柴火。”完后放入一勺白酒爆出更多的香气,把榆黄蘑都倒进锅内简单翻炒后倒满水。 林娟蹲到灶坑边上,往里面塞了一大块木柴。她眼睛不住地往锅里瞟,见花芽抓了一把地瓜粉加进锅里,她都能想象这道硬菜有多好吃了。特别是吸收鸡汤的粉丝,跟大米饭一起拌着吃,她自己就能吃下三碗饭! 林娟想到这儿,忍不住跟花芽说:“二姐,多留点汤出来,明儿我还要泡饭吃。” 时间差不多了,花芽用木铲挑出一小块鸡肉吹了吹送到林娟面前。林娟眼睛瞪圆了,就听花芽说:“帮我尝尝咸淡。” 这理由充分!可行!不怕被人看见! 林娟烫着嘴倒吸着气把鸡肉放在嘴里,啄了啄手指头,抬头对上花芽等待的眼神,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咳咳——我、我没尝出来!”林娟给花芽现场表演一个猪八戒吃人参果。 花芽眉眼弯弯,又从锅里铲出一小块鸡肉。 林娟正要伸手,林回从她身后冒出来抢过鸡肉塞进嘴里,没嚼两下大声跟花芽说:“二姐,咸淡正好!好吃,特别好吃!” 林娟在后面懊悔的不行。 这次榆黄蘑放的多,花芽先盛出一碗多放了些榆黄蘑和粉丝,让林娟送到出嫁的大姐家。 林娟不大乐意,撇撇嘴说:“她出嫁以后又不管咱们,我还上赶子给她送吃的。” 上辈子花芽也不知道大姐的苦处,她谁都不告诉。后来知晓大姐在婆家过得艰难。差不多这个时间她流了第一个孩子,身体不好,还得辛苦干活不受婆家待见。 “别让其他人看见,等回来鸡腿给你吃。”作为亲妹妹,花芽别的做不到,时不时送点吃的喝的,让大姐早日恢复身体这个可以。 林娟这下高兴了,捧着碗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记说:“两个大鸡腿呢,咱们四个一起分,我才不吃独食。” 花芽上个月偷摸给大姐送去一颗野山参,倒是不知道吃了没吃。看着大姐日益憔悴的面孔,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不枉费再活一世与她继续做姐妹。 更何况对别人珍贵无比的野山参,对她而言手到擒来。并不是她跑山的技术多好,而是三个月前,重回这个世间,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听懂房檐下鸟雀们叽叽喳喳的话语。 那天她听到一只肥肥的小麻雀跟伙伴喊着:‘啾啾,要下雨啦,隔壁村的家雀都回巢啦。’ 另外一只小麻雀喊道:‘没偷到玉米粒,啾啾,讨厌,好饿。那户人家可真穷!看门狗见我眼睛都绿啦。’ 花芽试探着抓着一把苞米碴放到窗台上,不一会儿想要偷玉米粒的小麻雀扑腾着翅膀小心翼翼地落在窗台上。看它吃的那么香,花芽算是知道自己有了传说中的特异功能。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她都死而复生了不是。 淡定到有些可怕的女人看着天际,一个小时后滚雷珊珊而来。 渐渐地她学会怎么运用这项特异功能在跑山上,后来发现身体似乎也得到加强。特别是攀爬和力量,比五大三粗的男人都要厉害。 花芽把桌子摆到堂屋,家里晚饭一个榆黄蘑炖鸡,还有一个凉拌蕨菜。依次摆放好筷子和碗,她又把闷着的大米饭全都盛在大铁盆中。米饭底部结成的锅巴还软乎着,她用木铲把锅巴锵下来叠了叠放到瓷盘里。 做饭的大厨都有福利,花芽的喜好就是锅巴蘸白糖吃。上辈子去了县城以后再也没吃到家里的锅巴饭,她可想的紧。今天的锅巴做的正好,她忙活着的脸颊粉扑扑的,先给自己碗中的锅巴撒了一大把白糖,纯当犒劳自己啦。 到屋里叫了林向阳和张凤英吃饭,张凤英见她把饭做好了,忙说:“你刚跑山回来多累,我给你做就行了啊。待会你别收拾了,让安安收拾。” “成。” 花芽趁他们还没过来的功夫回到房里换上一件干净短袖。她本来只有两件短袖,不够平时换洗。张凤英发觉了,就用做衣服的钱买了棉布,亲手给她和弟弟妹妹还有张安安每人做了一件新短袖。 看着弟弟妹妹穿着同样的短袖,一个个走到堂屋排排坐下等着分鸡腿,花芽幸福的弯了弯眉眼:弟弟妹妹们真的太可爱啦。 第3章 林春莲回去抓了个现行。 赵小燕还在锅里搅和着小米粥,计算着她娘到花芽家说亲至少得七八点回来。她一来一回完全来得及。 林春莲抓着赵小燕好一顿骂,在花芽家受了气可不得好好消消气。 “钱爱军有什么好的,我让你祸祸家里头的东西倒贴男人!”林春莲抢过木铲,扬了扬到底没舍得下手。 赵小燕抓住机会,否认说:“娘,我这是给你做的小米粥,你怎么提起钱爱军来了?” 林春莲把锅沿敲的咚咚响,拿着木铲指着赵小燕说:“你骗的了别人骗的了我么?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知子莫若母,我就是瞎了,也知道你的花花心思。” 赵小燕就是不承认给钱爱军做小米粥,带着哭腔说:“你是我娘怎么还侮辱我,要不是前天你说胃疼我能给你熬小米粥。你自己想想,有没有说过胃疼来着。” 林春莲见女儿极力反驳,暗骂花芽挑拨她们母女关系。她伸手想要擦掉赵小燕的眼泪,发现她干打雷不下雨,脸上一点泪珠都没有。 “得了别装了。”林春莲把木铲扔到锅里,让赵小燕把小米粥盛出来。敲打她说:“钱爱军一门心思要娶花芽,你就别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娘!我都说我对他没意思。我、我今儿还答应傻妞去相人家呢。”赵小燕拉着她娘的手,看了看门口,跟林春莲说:“听说是个一级工,明天上午九点到县劳动公园见。”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节 “这种好事能轮的到你?”不是林春莲当母亲的泼冷水,就她家的条件还有赵小燕的面皮,人家端着铁饭碗的人哪能看上。是个男人眼珠子都得黏在花芽身上。赵小燕跟花芽是表姐妹,从小到大在花芽面前不讨好。早就应该习惯了。 “老实说,你个丫头蛋子,怎么能自己决定去跟男人相看。是不是有啥原因在里头?”林春莲急于给赵小燕找好人家,但也得问清楚缘故,不能将赵小燕推入火坑啊。 赵小燕在林春莲的逼问下,说了实话:“傻妞跟我说是花芽的大哥来电话,问花芽愿不愿意跟他认识的一个男的相看相看.让我帮着通知花芽。反正我也是大哥的妹妹,替她过去也不算骗了别人。” 林春莲半响没吭声,突然往屋里走去。 赵小燕不知她娘的意思,忙跟在后面。林春莲从嫁妆箱子里翻出一块大红色棉布,在赵小燕面前比划了一下,说:“你赶紧帮娘引针,娘给你做件新衣裳。你脸色太黄,穿个红衫显得脸色好。有的男人就讲究这个,要是脸色不好总觉得女人不好生养儿子。” “哎!”见林春莲同意她假冒花芽,喜笑颜开地找出针线盒跑到炕上引针。林春莲连夜给闺女缝了件大红色的短袖出来。 “你说林老大怎么突然要给花芽相看对象,在外面打工有十多年没回来了吧,介绍个啥对象给她呢。”林春莲跟赵小燕借着煤油灯眯着眼睛赶制衣裳,忍不住好奇。 “肯定是人家条件好呗,要不然咋能特地打电话来。”赵小燕认为自己明天一定能让对方相看上,花芽以后就得羡慕她有个当工人的男人。 “也是。”林春莲用牙咬断缝衣线,从牙缝里说。 * 过去十二年期间,为了国家保密军工项目不被敌特发现,顾听澜与其他官兵们一样,乔装打扮成普通工人模样。 其中保密建设项目涉及到二十七万将士,累计长达十二年的与世隔绝的枯燥生活。 这个项目落成以后,紧锣密鼓的就是‘海上铁路’的开通,加大加快我国国际贸易与交往。重重击破了西方列强对我国经贸的封锁线。 在国家还没正式向社会各界公开他们身份的此时,顾听澜穿着一身去掉肩衔的旧军装,让旁人看来他只不过跟其他百姓一样,是个军装迷。 今天他特意用发油把头发向后梳,买了一盒新鞋油把军靴擦的亮堂堂。 细腰长腿、身姿挺拔,与他冷峻五官不同的是眉眼流露出一丝期待与温和。 劳动公园门口不停地有人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这时候的军人无意是最吃香的。特别是顾听澜白杨般挺拔的身段,让人不禁想看看他的军衔。怎么说都得是个军官吧? 没成想,肩衔没有。 是个‘假军人’。 再一看头发长度明显不对,正经的军人谁能留着这么长的头发? 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 “我说老顾,咱们老班长的妹子你到底惦记多久了?人家小姑娘接个电话就能过来相亲?不怕遇到人贩子啊。”说话的是他的战友,同时也是他的副手,一团副团长谢伟民。 他没特意打扮,这些年在岛上搞建设,不修边幅了些。特别是过来鄂洲县执行任务,就得要他这副胡子拉碴的二流子打扮。 “听不懂你说的话,麻烦你往边上站站。”顾听澜印象当中,照片里的女孩露出甜美的笑容,光是看到她对着你笑,就能知道一定是个说话娇娇软软的,带着些孩子气的可爱姑娘。 为了避免可爱姑娘被“二流子”吓到,他毫不客气地将谢伟民请到一旁。 顾听澜抬起手腕,手表上的指针指向九点。 他手心里出现细汗,莫名紧张起来。 执行特殊任务的危险时刻,他都没这种离谱的心悸感。 他隐隐看到前方有个小红点跑了过来,就在此时,在公园旁边等待的一名战士也跑了过来,低声站在他面前传述紧急任务。 顾听澜皱着眉头,望了眼十多米外的女子,突然怔住了。 “喂,是不是她?一定是她吧?”谢伟民伸长脖子张望过去,接着也皱起眉头说:“老顾,这就是你的眼光?能让你念念不忘好多年的姑娘,说句不礼貌的话,就她?啊,就她?我要知道她这样的,都不跟着你一起来。” 到底是做过侦察兵的人,有眼力。没等赵小燕走到面前,他就知道这位女同志是个嫉妒心重且争强好胜的性格。 顾听澜跟士兵交代了几句,士兵先一步跑到马路对面发动吉普车。而顾听澜往反方向走了出去,临行前跟谢伟民说:“我要的姑娘叫花芽,不是她。再跟老子弄错,劁了你。” 劁,阉割猪也。 谢伟民裆下一寒,冲着他喊:“冲我撒什么气啊,八字一撇都没划上,怎么就成你的姑娘。再说人家不来,怪谁.诶,不对啊,人家不来也不能来别的女人啊,这女人什么个意思?” “我不要她。”顾听澜一个眼神都没给赵小燕,转身执行任务去了。 赵小燕站在远处偷偷往这边看过来,见到一名穿着军装的帅气男人。她心跳的好快,猜测这名男子就是她要找的对象。 怪不得林老大急吼吼地叫傻妞找花芽来相看,这么好的男人绝对不能拱手让人。她站到这里也就一两分钟时间,已经看到不少女人的视线黏在他身上。 然而世事难料。 赵小燕直接忽略的“二流子”流里流气地走了过来,让她一见钟情的男人却离开现场。 “诶.你怎么走了.”赵小燕伸出手想要抓住顾听澜离开的背影,可惜对方只给她留下一个帅气的后脑勺。 “是林、林妹子吧?”谢伟民不做人了,冒充起磕巴,结结巴巴地跟赵小燕搭讪说:“我、我是你大哥请来相亲的,你要不、不跟我去、去我家啊。我、我看你挺好,我两个闺女肯定都喜欢、喜欢你。” 赵小燕终于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嫌弃、厌恶、复杂、惊恐。 相亲对象原来是他?她往远处的背影看去,对方已经消失在人海中。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话?你闺女喜欢谁都别喜欢我。”赵小燕双手当在胸前作出防卫姿势。 谢伟民扭曲地笑着说:“你、你不是跟我相亲嘛?我、我看上你了。” “啊——你别过来。滚远一点。”赵小燕连往后退了六七步,她怀疑地说:“你就是那个工人?” “是、是啊。挖、挖沙子,跟你大哥一个生产队的。”谢伟民哪里是挖沙子的人,他在海岛上搞建设十来年,属于副团级领导干部。这么说,是专门恶心赵小燕的。 赵小燕果然当真说:“村里的人都说林老大有了好工作,在外头当工人,原来挖沙子就是好工作。呵呵,你也是,累死累活一天挣不到一元钱,老了一身病,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呸,姑奶奶真是白来一趟——” 说着她离开了几步,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转头回来,自以为是地跟谢伟民说:“你真的看好我了?” 谢伟民往地上吐了一口,故意恶心她。用黏腻地眼神盯着她说:“看好了。” 赵小燕打了个寒颤,又往后退了一步,心生一计说:“你看好我没用,我给你介绍一个适合你的,你等着,我回去就帮你劝说。” 谢伟民心想:这女人什么毛病。明知道是个火坑,还让别的小姐妹往里面跳?这女人的面相做不得假,真是个歹毒之人。 “漂、漂亮不?”谢伟民故意问。 “比我差了点。”赵小燕时刻关注着跟“死结巴”之间的距离,生怕被他挨着。 “叫、叫什么名字?”谢伟民一脸期待地问。 赵小燕眼睛一转,问谢伟民:“刚才跟你说话的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谢伟民咧嘴笑道:“就是个问路的。” 问路的? 赵小燕将信将疑:“那个女人叫花芽,我看你俩很合适。” 谢伟民:“.”世上要少一个勇猛男性了么,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跟顾听澜抢人啊。 “怎么不高兴?”赵小燕看着他一下垮下来的脸问。 谢伟民锤了锤胸口,这回是真结巴了:“我、我看不上她!” 第4章 “娘,我说的是真的。”赵小燕一脸晦气地回到家,冻得打了个寒颤。她怕红短袖经常穿掉色快,先换好衣服再去找林春莲。 林春莲还在家里等她的好消息,看样子是不成了。她纳闷,林老大怎么会把那种人介绍给花芽,就因为对方有个铁饭碗? “小燕,你在家吗?”傻妞急冲冲地过来,看到林春莲问:“小燕人呢?我有事问她。” 傻妞没叫人,林春莲见到村长的闺女,亲热地说:“在屋里呢,你进去看吧。吃过饭没有?” 傻妞着急地进屋,没听到林春莲的话。一眼看到赵小燕仔细地叠着一件红短袖,从没见她穿过,也不知道啥时候做好的。 “花芽的相亲对象说花芽没去,你去的?林大哥把电话打到村委会,问到底怎么回事。我问你,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着人家男的条件好想要自己嫁过去?”不怪傻妞生气,她陪着赵小燕去给钱爱军送过几次饭,知道赵小燕喜欢的人是钱爱军。可转头赵小燕就冒充花芽去相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万一被花芽知道责怪下来,她还怎么在村子里做人,都得以为她行事作风不正派。 “谁去替她相亲,那个男的又老又丑,还是个结巴。”赵小燕昨晚激动地睡不着觉,现在脸上带着倦容。此时淡淡地说:“我就是路过。” “可花芽的相亲对象是个工人。”对傻妞来说,工人身份能顶半边天。 “白给我都不要。” 赵小燕用手在衣褶上按了按,身上的衣裳要有叠起来的印迹穿着好看。她可知道花芽里外里就两身衣服,没等晒干就得穿上身,见不到叠出来的痕迹,一看就知道家里没有多余的衣裳给她穿。 她爹娘都爱护她,对她言听计从。无论哪个方面她都自认为比花芽强。可不知为什么,就没多少人喜欢她。 “人家那么好的条件你还不要?也不知道你傻还是我傻。”傻妞想不通。 赵小燕心里有盘算,就跟傻妞说:“我也就跟你说说,你千万别说花芽相亲对象是个那样的男人,我怕她在村子里头抬不起头。”她还有私心,万一花芽真看好对方工人身份嫁了过去,那钱爱军不就是她的了? “我会重新让他们相亲,对方已经给我留了招待所电话。”赵小燕说。 傻妞被她绕进去了,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有一点想不明白:“那你去见人家干什么?” 赵小燕勾勾唇说:“我是瞧着她家里没个明白人,过去帮她把把关。现在觉得不错,他们挺配的。你看花芽的家庭条件,村子里的人谁没被她家借过钱,我也是为了她好,万一碰上个不着调的,她一辈子不就毁了。” “你可真是好姐妹啊!”傻妞拉着赵小燕的手,差点把叠好的红短袖弄乱。她满眼崇拜地跟赵小燕说:“回头你也替我把把关。” 傻妞说到这儿,一拍脑袋瓜儿跟赵小燕说:“那得赶紧把钱爱军劝回来,我过来的时候见他往花芽家去了,会不会还想要提亲啊?一女不能嫁二夫啊,钱爱军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要我说还是听你的,让她嫁给工人好。” 赵小燕听到钱爱军去往花芽家就受不了了,火速把红短袖套上,想要冲出去拦着钱爱军。傻妞在她后面说:“穿这么红啊,你要辟邪啊?” “辟什么邪啊。”赵小燕无语死了。 林春莲把饭菜端上桌,看赵小燕这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跟赵小燕说:“关你什么事啊,你怎么又把衣服换上了?” 赵小燕还没狡辩,傻妞忽然插嘴说:“我姐今年本命年?二十四啦?” 林春莲一哽,得罪不起村长的傻闺女,跟她解释:“不是不是,哪能那么大岁数。大红色穿着喜庆。她跟你一般大,你别叫她姐。” 傻妞扫了眼桌上的切成四瓣放着的水煮蛋,奇怪地说:“你家发财了?每天吃的都是菜粥,今儿舍得吃鸡蛋了?” 林春莲借着给花芽保媒拉纤从中挣了十来块钱,虽然钱爱军的钱给退了回去,到底还是有裕富的。 知道傻妞脑子缺根筋,这话到底不中听。赵小燕没理会她,跟林春莲打着眼色说:“娘,林老大不是让她相看工人同志了吗?你快去说说,别让花芽真嫁给钱爱军了。我看那位工人同志和她挺合适的。” 林春莲跟花芽的亲娘关系不好,总觉得花芽亲娘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动不动就跟男人一起跑山,可见不是什么老实女人。偏村子里的人都对她开口称赞,说她有能力,林春莲只能暗地里嫉妒。 瞧着自家闺女对花芽也是一副酸溜溜的态度,心下知道相亲的那个工人对象不是个好去处。 挖沙工人病痛多,一般过了四十岁就没什么劳动力。加上又是结巴,还有两个孩子,不讲究个人卫生. 赵小燕嫉妒心作祟,想要把花芽哄骗给那样的男人,最好过上贫苦的日子。 “成。”林春莲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4节 头天说好拒绝钱爱军的提亲,今儿远远见到他过来,花芽二话不说从灶台上拿了块蘸糖锅巴丢到箩筐里准备上山躲清净。 “二姐,婶子做了地瓜面的窝窝头你带两个去呗?”林娟太看得起花芽的牙口,见花芽听到这话跑的更快,不知道错在哪里。 花芽三个月前清醒过来,一时忘记婶子做的死面窝窝头的杀伤力有多大。带了两个往二妃山去。纯地瓜面的窝窝头刚蒸出来黑乎乎的,有点甜甜的滋味。咬一口能把牙粘住。 到了二妃山,死面窝窝头冷了以后变得坚硬。她当时力量还没现在这般大,怎么也掰不开,咬不动。拿着小刀切也切不动。 她爹气的往树上摔,一边摔一边骂,可摔也摔不开。花芽在一旁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从那以后,爷俩上山再也不会带窝窝头,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除死面窝窝头不带以外,另外还有一样,婶子滚的煎饼也不带。 刚滚出来的还算软乎,比较好吃。放硬了以后,卷着吃累的牙疼。吃完一张,第二天腮帮子酸溜溜的。不想无形象的撕咬,就用水泡一泡。可一泡就成了糊涂,更没法吃。 可惜鄂洲这边长期吃窝窝头和煎饼,苞米面和麦子面的东西少。实在嘴馋的紧,婶子就会整点地瓜面做成鸡屎梗子给孩子们。这个是真软和,算是婶子的看家菜。 把地瓜面团用擦床擦在箅子上,锅里再放一个碗,里面加上葱花、倒上几滴豆油,再添些盐和水做成葱花油,一起蒸熟。 然后把熟的鸡屎梗子拌上一丁点的葱花油,拌着吃,是花芽儿时最馋的东西。只是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豆油都金贵,舍不得这样吃。 花芽答应林娟晚上回去做菜豆腐,她得挖点山货到村里“背篓商店”换些黄豆回去。村子里没有供销社,供销社的职工会每隔一段时间挑货下乡。 可惜花芽不敢抓虫子,不然可以送到国药商店算工分的。 今天中午才从家里出来,花芽想往深处走一走。趁她爹没跟着,跑到村子后山上。后山北面有一个悬崖,翻上去以后可以到临着的另外一座大山——太阳山。 太阳山高大巍峨,里面据说有不少好东西。就是上去艰难,高高的山崖让人望而生畏。 她爹老说太阳山里面有猛兽,除了巡山队的人,村委会不让村民随便上山,怕遇到危险。 花芽冲着半空招招手,盘旋在树梢上的灰尾喜鹊打了个圈落在她的小臂上。 “有野葡萄,还有猴头菇?”花芽用指尖揉揉灰尾喜鹊的小脑袋,弯着眸子笑着说:“麻烦你带我去吧。” 灰尾喜鹊重新飞回到半空中,指引着花芽往太阳山走去。 将近两千多海拔的高山,在鄂洲县仅此一座。花芽从后山绕到太阳山,抬头看了看几近光滑的岩壁。 “你去上面等我。”花芽指着一个方向,灰尾喜鹊“啾”一声,挥着翅膀垂直上升。 真是羡慕有翅膀的小鸟啊. 花芽轻轻一跃,双手抓住岩壁的细小缝隙,轻松地向上攀爬。哪怕仅有一处着力点,布满青苔,她就可以继续上跃。 岩壁上的风很大,大的有些夸张。花芽体重轻,空荡荡的箩筐经常被风吹着晃动,带着她身体也在岩壁上晃来晃去。灰尾喜鹊性子顽皮,在山崖上等了片刻,没见到花芽再次俯冲下来,落脚点就是花芽的脑瓜顶。 它用喙扒拉扒拉头发,稳稳地窝在上面。感觉人类在风中晃悠来晃悠去,挺有意思。 光秃秃的岩壁上,若是从远处看来,花芽整个人就像是一面墙上的小蚂蚁。 若是用军用望远镜拉进距离,会发现这位顽强的小蚂蚁头上顶着一只稳如老狗的灰尾喜鹊,闲得不断地梳理羽毛。 “老顾,有情况?”谢伟民没有望远镜,直觉顾听澜身体僵了一瞬。这种情况从没在顾听澜身上发生过,他想要接过望远镜看看,没挨到望远镜的边就被顾听澜躲了过去。 “继续侦查。”顾听澜冷冷地说完,打了个继续隐蔽的手势。 不可能是她。 顾听澜抬起望远镜继续观察,刚刚还在某处的女孩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向上攀爬。 她是老班长的妹妹,绝无可能是敌特。他们一起执行过国家级保密任务,别说参与任务的本人就连祖上十八代都被彻查政审过。 听说她会跑山,在这等危险的情况下,她是打算采药? 胡闹。 “报告,对面山崖上发现情况。目标人物距离军事禁区五百五十米。请求首长指示。”侦察兵半蹲着移动到顾听澜身边说。 “继续观察。”只要顾听澜一声令下,刚爬到山崖上的花芽会在瞬间被控制。顾听澜紧紧凝视着她的身影,军事禁区离她越来越近。 “这么漂亮的姑娘不会是敌特吧,美人计?”谢伟民还有闲心思,要来一副望远镜仔仔细细地看着:“我可舍不得对她动粗。” “闭嘴。”顾听澜低声说。 他们收到消息,会有敌特在今天行动。目的是要潜入军事禁区,进行武装行动。 “报告,距离禁区还有两百米。” “报告,距离禁区还有一百米。” “报告,距离禁区还有五十米。” 顾听澜的眉头越来越深,花芽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即便不用望远镜都能看到清楚的五官轮廓。 “所有人注意——”就在顾听澜下令抓捕的前一秒,灰尾喜鹊在空中盘旋长鸣:“啾啾——” 前方危险? 花芽突然停住脚步,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像是察觉什么,往四周看了看,可惜她什么都没看到。 接着,所有隐蔽的武装士兵们,看到她掏出小耙子,在地上刨了刨,刨啊刨.一颗至少有五十年年头的野山参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花芽淡定地将野山参随手扔到背后的箩筐里,都没多看一眼。 所有人:“.” “我去,眼皮子下面居然有这么大一颗野山参!”谢伟民使劲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说。 又观察了片刻,谢伟民见顾听澜没下指示,说:“原来是来采参的。得了,警报解除。” “啾啾——” 又没危险了? 她伸出手,不只在空中警觉的灰尾喜鹊,还有被她吸引过来的一大群花里胡哨的鸟儿。它们见到花芽的手势,叽叽喳喳地盘旋下落。 “饿了?”花芽眉眼弯弯地问,拥有漂亮羽毛的鸟儿们落在她的脚边,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叫。 “啾啾。” “啾啾。” “今天是锅巴。”花芽笑的甜呼呼,她的话音刚落,所有的鸟儿围着她啄着她的衣摆催促着要吃锅巴。 谢伟民这些年跟着顾听澜执行过无数次任务,还是惊诧地说:“这么多鸟儿少说上百只,怎么都听她的话?” “一定是仙子吧。” “人家都说深山老林里最容易遇上仙子,说不定还能许愿呢。” 顾听澜的通讯器突然发出声音,敌特在另外一个方位出现,已经被控制住。 “撤。”顾听澜回头深深地看了眼百鸟当中的花芽,低声跟谢伟民说:“不是仙子。” 谢伟民:“那是什么?” 顾听澜抿唇笑了,是你嫂子。 第5章 花芽到底采了根人参回去。 灰头土脸的回到家,发现钱爱军走是走了,林春莲与赵小燕还在。 “二姐,她们娘俩没安好心。”林娟跟她的名字一点不符合,脾气火爆,是个小辣椒:“我进去骂了她们几句,被爹赶了出来。” “钱爱军呢?”花芽顺手将箩筐里的野山参递给林娟,林娟瞪大眼睛捂住想要惊叫的嘴,呼吸几次才把叫声压下去:“他被爹和婶子赶走了,你不知道,他说话可气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他真发生过什么。” 钱爱军的性格花芽最了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今天被拒绝了,不会轻易善罢甘休,除非.除非她能另外找户人家把自己嫁出去。 “对方是谁?”花芽往堂屋抬抬下巴,话的意思是赵小燕说的人是谁。 其实她大概能猜到,应该是那位一句话都没说将她秒拒的男人。 “她说今天在劳动公园偶遇到你的相亲对象,人家看上她了,她没看上那个男的。”林娟鄙夷地斜着眼往堂屋里看,跟花芽说:“她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说不定是人家没看上她呢。” 无意中猜到真相的林娟说:“她说她要嫁就嫁给军人,谁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钱爱军,就知道说谎骗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没看上对方,对方对她一见钟情,被拒绝后勉为其难地希望你去相亲。还说这样的机会难得,说不定还能替咱们家还债。” “嫁就嫁。”花芽云淡风轻地说。 她知道多年没谋面的大哥不可能害她。而且那位男同志似乎三观很正,洁身自爱。要不然林小燕怎么会诋毁他,就是惯用的招数没在他面前讨到好处。 林娟摸了摸花芽的额头:“你病了?她明摆着没安好心啊。” 花芽早就想好,要是继续在林家村呆着,势必会继续跟钱爱军纠缠。这人性子偏执,得不到的东西必须要弄到手。十几年前得罪过他的人,他也会一个个报复过去。哪怕只是骂了他一句:“你怎么那么蠢。”说这话的那个人不小心摔断腿大出血,需要当时事业有成的钱爱军借一千元钱当救命钱他都不借。宁愿当晚在歌舞厅挥霍五千元,也要让对方为那一句话赔上性命。 世上能让钱爱军耿耿于怀的事情太多太多,渐渐地有财有能力的他,变得偏执、自大、专横、暴躁。 另外还有一个人就是赵小燕。她的杀伤力没有钱爱军那般大,可她恶心人啊。 喜欢花芽的人不少,赵小燕都会一个个“不经意”地编造花芽的谎言,长年累月下来,村子里关于花芽的风言风语都是她传播的。而后,想方设法让对方喜欢上她自己,显得她很有魅力和手段。 要是在林家村,哪怕是鄂洲县找对象,都免不了跟他们有接触。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越远越好。 花芽经历过上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在海岛当工人的男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最关键的是没有被赵小燕迷惑!仅凭这一点,对方脱颖而出。 花芽让林娟先去换黄豆,待会她还要赶着做菜豆腐给他们吃。自己则走进堂屋,默默地站在林向阳身边,想要听一听赵小燕这次是怎么编瞎话的。 “对方的条件很好,给我留了个电话号码。你要是同意,我就打电话过去,给你们约定好见面的地方。”赵小燕丝毫不为自己是个未婚闺女到别人家里当媒婆而羞耻,反而巴不得花芽赶紧嫁过去,好把钱爱军让给她。 林向阳很恼火,他的妹子一连过来半个月,都是为了花芽的婚事操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花芽眼界多高,什么人都看不上。可她们介绍的都是什么人啊,特别是赵小燕前后说辞,一会儿说是帮花芽相看的,一会儿说自己相看的,里外里一句正经话没有。 “你该不会又不嫁吧?”林春莲瞧不上花芽跑山人的打扮,这样会让她想起处处强她一头的花芽娘。 她故意调高语气,装出一副替花芽操心的态度,说:“钱爱军你不喜欢也就算了,他毕竟没有正经工作。这位可是蓝领子的工人,能掏出不少彩礼给你家填补外债呢。你还有弟弟妹妹,还有个无底洞张安安,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们考虑啊。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为了你的婚事跑断腿,你要再不答应,以后再说亲事可就难上加难咯。” “我的闺女不愁嫁。”林向阳指着林春莲的鼻子说:“我是嫁闺女不是卖闺女。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娘要是知道你钻钱眼里去了,必定打断你的腿。” “爹,您别生气。”花芽给林向阳递了根烟,这是她第一次卖野山参后,托人给林向阳买的一整条红梅。让他藏在家里房梁上,三不五时地拿出来一根解解馋。 “花芽,你可别冲动,那人是个磕巴。”婶子这些年最怕的人就是林春莲母女,两个人都是爱嚼舌根的人,她一个当后娘的,就怕她们在背后说三道四。即便她偏心张安安,也不能丧良心啊。赵小燕无意中说漏嘴,说对方是个年纪大的丑磕巴. “既然表妹看不上那位工人同志,就由我去相看相看吧。”明知道是大哥给她介绍的对象,这样说也是为了让赵小燕心里舒坦,免得她心生妒忌,破坏自己的大好姻缘。等到一切有了定论也不迟。 虽然没见过面,花芽依稀记得上一世听大哥说过对方是个挺优秀的人,不然当时赵小燕不会倒贴都没贴上。这次赵小燕言里言外都是嫌弃,恐怕中间出了问题。明显赵小燕说的人跟她记得的那位不是一个人,她相信大哥绝不会害她。 “你要去?真的?!”赵小燕欣喜若狂,一下站起来,压制不住笑容,唇角翘的高高的,问花芽:“说好了别反悔!” “我去。”花芽眉眼弯弯地说。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5节 “孩子啊.你、你糊涂啊。”林向阳把珍贵的香烟扔到地上,一脚碾了上去,悲愤地说:“那人能是什么好人!” 林春莲拉着赵小燕的手让她不要激动,赶紧坐下来。赵小燕甩掉她的手,急切地说:“明天我就到借电话帮你联系。” “好呀。”花芽走到门口转过头跟她们说:“没带你们的饭。” “.我们现在就回去。”林春莲听出赶客的意思,牵住赵小燕的手腕往外拽。 林小燕频频回头,生怕花芽说话反悔。 “爹、婶子,我有数。”花芽等到她们离开,扔下这句话后就去做饭。留下两位长辈面面相觑。 “这丫头.真是、真是被我惯坏了!”林向阳早知道这样,给她包办婚姻了。 张凤英倒是不觉得,她心细,发觉花芽最近成长了许多,不是从前内心空荡荡一点想法都没有的呆丫头。 “你还能不同意咋地?” “哎。”林向阳从地上捡起烟,吹了吹挂在耳朵上生起闷气。 * 菜豆腐的做法随着季节而变化,春天的时候,花芽喜欢用嫩嫩的婆婆丁、鸦葱、曲曲芽等清新口感的野菜做。在这个秋季,野菜情况不好,花芽就换成地瓜叶、萝卜缨子来做。 第一次做有些难,做习惯就觉得很简单。花芽把头发盘到头顶用干净的纱巾包住,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先安排林回和林娟从下屋端来石磨。 “二姐,多做点菜豆腐吧,我不乐意吃萝卜菜豆腐,你多整点地瓜叶来做呗。有剩的咱们明天可以烙菜煎饼。”林娟是只小馋猫,她帮着往石磨里倒泡好的豆子,林回则是卖力气推石磨。 边推,还不往申请自己的福利:“我不要点卤水的豆腐,总觉得有股怪味,嗓子痒可不舒服,麻咧咧的。” “少点点。”花芽帮着林回推了几下,磨得差不多,就把装好的糊倒进锅里煮开。把洗好的地瓜叶和少量萝卜缨子加上切好的小粒地瓜块倒进去。锅开以后,点上少许卤水,菜豆腐就成型了。 按照每家自己的口感,有稠的也有稀的。盛出今天要吃的一部分,剩下的菜豆腐在锅沿上避出水,等着下一顿炒了,让弟弟妹妹卷煎饼吃。再有多余的就烙菜煎饼。 “二姐,你手艺可真好。隔壁翠翠总想吃菜豆腐,她娘就是做不好。”林娟舔舔嘴唇,见花芽拿出一个汤匙,把菜豆腐分别装到碗里。 “二姐,你该不会又要给别人分出去吧。”林回最爱吃花芽做的菜豆腐,一想到难得的美食被人分走,他真有些不乐意。 “给你们盛的。”花芽把面前的碗递给林回,又给了林娟,跟他们说:“忍着吃饭吃。” “明天去市集。”花芽说:“买肉,蒸蛋吃。” 林向阳卖了野山参,花芽手上有钱了。 既然是自己的钱,她花起来一点不心疼。 她必须把大妹小弟的身体养的壮壮的。不能都像她一样,娇小瘦溜,在村子里会被人嫌弃家里没饭吃。 * 市集上的东西都是附近老百姓自己家的,可以用粮食换,也可以用钱换。价格比供销社里的要高一点点,但不需要票。 这是山区百姓们的生路,政府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花芽知道钱爱军喜欢在市集上晃悠,于是用纱巾把下半张脸包的严严实实,穿上婶子的旧衫,挎着竹篮,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成家的妇女。 林娟不放心花芽一个闷葫芦独自去市集,生怕她被人哄骗了。两个姐妹肩并肩地蹲在路边,面前摆着花芽前一天采摘的榆黄蘑和野葡萄。 “二姐,你快看!快看啊!”林娟蹲在那里看摊子觉得沉闷无比,突然立起上半身指着不远处两个人说:“有人穿中山装。” 中山装在这个时代不多见,一般都是城里家庭条件好的人才会这样穿。还有的就是有身份背景的人穿。而且这种衣着特别挑人,一般人穿不出矜贵的气质。 俩姐妹跟着周围不少人一起偷瞄着,这时穿着中山装的男人陡然转过身,周围一片倒吸气。对方腰身精悍,宽肩窄臀,周身萦绕着强大气场和压迫感,两条大长腿一步步落在花芽的心坎上。 冷戾的气质,让周围的人不敢造作,只能偷偷地瞄着。似乎发现这边有人看他,他锐利的视线扫过来,花芽下意识地捂着发烫的脸蹲了下去。 好、好帅气啊。 花芽心脏错跳了一拍。 “这人长的真俊啊,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林娟小声地说:“啊,二姐,他看过来了。” 她二姐心说:你可就闭嘴吧。 顾听澜淡定的视线落在花芽身上,让花芽捉摸不定。她伸手往上拉了拉遮面的纱巾,非常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号人物。 对,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林娟不认识,花芽可认识鄂州县的县长,此时对方就在这个男人身边陪着说话。另外还有两个不知道名字的男人站在他身后。俩人剃着一模一样的寸头,腰杆挺拔,应该是穿便衣的军人。 顾听澜的眉眼突然笑了,侧过头跟边上的一个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又往花芽身上看了眼才离开。 “二姐,他是不是被你的美貌征服了啊,怎么一直盯着你看?”林娟嘴巴没把门的,啥话都敢说。 感觉到落在身上审视的目光,花芽羞臊的不行,把脸埋在两腿之间露出通红的耳朵。 哪里是二姐的美貌征服了他,根本就是这个野男人的美貌征服了二姐我啊。 花芽自知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可就在前几分钟,被一个陌生男子迷得五迷三道。 还等着去相亲的花芽,想锤死自己。 第6章 花芽脸红了好久,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戴着纱巾,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长相。羞耻的心稍稍好了些,用手扇了扇风,降低一点脸颊的热度。 不得不说,刚才那个男人怪让人上瘾。就算离开了老半天,花芽脑子里还显着精悍的腰身和转瞬的狭长深邃的目光。 啊啊啊。 花芽要疯了。 她突然想起上辈子听到过的一个词:颜狗。 这是一个比花痴程度还要深的词,用在花芽身上,此时此刻合适的不行不行的。 花芽委屈,可一闭眼睛就是那个野男人。她听人家说过,这样的人都厉害,狼狗腰,夺命刀。 “二姐,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林娟看着花芽不听的摇着脑袋,不明所以。这是脑壳进水了? 花芽好不容易把那个男人晃到脑袋外面去,随手把摊子上的野葡萄贴在脸上。凉丝丝的触感让她好受不少,多亏天气转凉,不然她非得中暑。 大半天过去。 温和的太阳光照在身上很舒坦,花芽见摊位上的榆黄蘑与野葡萄卖的差不多,想要趁着太阳下山前买点鸡蛋和肉回去。 家里的鸡下蛋都给张安安补充营养,弟弟妹妹吃不到。他俩又是长身体的年纪,花芽想着隔三差五给他们买几颗鸡蛋补补身体,小时候底子打的好,长大不容易生病。 “还剩下一串野葡萄卖不出去怎么办?”林娟看到市集里的人少了不少,应该是趁着天色往家里去了。她在这里蹲的无聊,在不远处转了两圈跟花芽说:“卖肉的只有一小块了。” “野葡萄拿回去自己吃。”花芽跟林娟说完,把地上的蛇皮口袋抖抖灰,卷起来扔到箩筐里。 “你等我。”花芽拍拍屁股上的灰,打算先把肉和鸡蛋买回来再收拾其他的。 就在此刻,面前出现一堆人。全都穿着绿色军装,绿油油地往这边来。 花芽一眼看到人群当中的钱爱军,他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穿半身军装,只有他上衣裤子都穿了。显得尤为突出。 不过再怎么穿,都是东施效颦,精气神是改不了的。 花芽知道这帮人都是跟钱爱军玩的好的二流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相处多了就知道都是衣冠禽兽。 花芽知道钱爱军一定是看到她了,就站在原地瞪着他。 钱爱军在周围人的口哨里,磨磨唧唧地过来。引得市集上的人频频看过来,而他们自觉这样的行为很牛叉,口哨吹得更加响亮。 钱爱军一脚踩在台阶上,往后捋了下刘海。看他的行为做派,不熟悉的人还得以为多有家底的一个人,实际上他兜比脸还干净。 要说他的面皮长得还凑合,要是改一改看人的眼神,可以打个八分。可惜他贼眉鼠眼惯了,眼神里透露着油滑与奸诈,看人很少用正眼看,总是会斜着眼睛,这样的目光让接触过他的人很不舒服。 相比之下,刚才那位“中山装”的惊鸿一瞥,简直就是男神仙啊。 “你想什么呢?”钱爱军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差点撞到花芽身上,其他人还在起哄。 花芽一下清醒过来,往后退了两步,跟钱爱军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 “让开。”花芽见他就恶心,拿起箩筐背在身上,看到林娟如临大敌的神情,往她身后轻轻拍了拍。 按照花芽现在的力气,这几位弱鸡男不在话下。 钱爱军瘦归瘦,一米七八的身高,低头看着花芽。风吹乱她的发丝,在脸颊边轻轻拂动。钱爱军着迷般伸手想要帮花芽整理头发,听到让他让开的话,明显不悦。 他不想在兄弟面前没面子,大家谁不知道这是“他的女人”。他微微一笑,宠溺地说:“乖,听话。” 花芽恶心坏了,本就话少,越发不愿意跟他沟通。 钱爱军正是看中这一点,花芽不反驳,他就能继续跟兄弟们显摆花芽这么个漂亮姑娘,是属于他的女人。 他身后,好几名初次见到花芽的男人一个个眼睛黏在花芽身上,混不吝的眼神刻意没有收敛的上下打量,目光像是有实质的感觉,让花芽的肠胃很不适。 钱爱军发现花芽的脸色不好,伸出手想要搀扶。花芽轻轻一推,钱爱军倒退十来步,要不是后面有人挡着,肯定摔个四仰八叉。 钱爱军僵了一下,觉得一定是巧合。 花芽的手腕细到轻轻一折就会断,哪里能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他贱兮兮地笑着,又往前来了几步跟花芽说:“昨天去你家没见到你,今天到市集来,是不是想我了?” 花芽唇角往下扯了扯,觉得胃里反酸。钱爱军料定花芽不会反驳,往前一步想要伸手搭上花芽的肩膀,笑着说:“跟我生气了?” 花芽轻轻一推,走到台阶上的钱爱军再次连连后退. “不是,你怎么个情况?” “你鞋打滑啊?” “这妞挺拧的啊。” 钱爱军把鞋底抬起来看了眼,发现鞋底的确破了个洞。他赶紧放下脚,掩盖似的说:“我对象就爱跟我耍小性子。是不是,我的花儿?” 花儿你个臭狗屎啊。 花芽终于没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呕了出来。 麻蛋。 她居然有朝一日能被个男人恶心吐了。 一天之内遇上男神仙和钱爱军,也算经历了人生的潮起潮落。 “爱军,她因为你吐了?” “哈哈哈哈,我草了,钱爱军你真牛叉,自己的女人见你就吐。”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6节 “怎么这个反应?该不会骗我们,那妞其实不是你的女人吧。” 钱爱军脸比锅底还黑,他压着自己的性子,从下而上看着花芽,像是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凝视着手到擒来的猎物。 花芽看他不吭声,拉着林娟就走。 “你什么意思?”钱爱军往前一步收起虚伪的笑脸:“哑巴了?跟我说话就让你这么难受?” 钱爱军摆出不依不饶的架势,花芽这次没有向后退,反而挺胸抬头地瞪着他,开口说:“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有相亲对象,不要再来纠缠我。” “哎哟,这妞有性格。”一个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男人脱口而出,他早就觉得花芽不能跟钱爱军好,可钱爱军老是在他们跟前吹嘘花芽是他的人,现在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爱军,人家有对象啊?”又一个哥们问。 钱爱军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想要抓花芽的手腕,被花芽灵活的躲了过去。 “我会让我爹多给你家点彩礼,别因为这事跟我闹。” 花芽一丝笑容不再给他,冷冰冰地神态让他感到陌生疏离:“我有相亲对象,比你好。请你离我远一点。” 一下说这么多话,让花芽的心跳加速。她不喜欢说话,更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 偏偏钱爱军爱抓她这一点,总是在人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生生让人误会。她不想像上辈子那样活,她的眼睛里全是怒火,她要拒绝钱爱军,彻底让所有人知道,她不是钱爱军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钱爱军一厢情愿。 “对,我二姐的相亲对象比你好太多,从来不会让我二姐恶心成这样。你要是再挡着路,我就喊你耍流氓了啊。”林娟不愿二姐独自面对钱爱军,即便接触不多,她也知道钱爱军不是什么好人。 钱爱军脚尖在地上重重地碾了碾,鞋底的蚂蚁成为灰烬。他阴恻恻地笑了,而后侧过身跟她们说:“请。” 他身后的兄弟们知道他的性子,见他是真的怒了,一个两个相互看了看不再说话激他。 钱爱军这段时间没跟花芽接触,忙着打击报复一个仇家。 他以为花芽心思简单,动动手指就能勾搭到手。给一点温柔,就会掏心掏肺。原以为这次提亲会很简单,他没放在心上。接二连三的被拒绝,让他有了怒气。 他感觉花芽变了,不会为他的话语害羞心动,露出甜蜜的笑。 这反而激起钱爱军的斗志,他必须要把花芽弄到手。 “看着她,看她最近跟哪个男人在一起。”钱爱军双手交叉,指节按的嘎嘎作响。 那个男人敢在他手里抢人,嫌命长。 钱爱军死死盯着远去的娇小身姿,阴深深地笑了。 “二姐,他们还在咱们身后盯着咱们呢。”林娟在花芽身边小跑,不停地往后看:“要是他们撵上来你就先跑,哎,这里有块砖头,你等我捡着给那个不要脸的好看。” “别接触他。”花芽知晓钱爱军诡计多端,林娟不会是他的对手。这个钱爱军嘴里满口仁义道德,其实最缺德。 林娟失落地“哦”,可是手里还捏着砖头不放。 今天因为钱爱军的插曲,没能买到肉和鸡蛋。 林娟因为这个回家恹恹地提不起劲,另一个未成年林回,这俩人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代表。两人虽然小,却很懂事,虽然失望,还是帮着家里干了不少活。 晚上张凤英做的窝窝头,他们看到窝窝头就够了。花芽洗完澡,遇到林回在外面坐在石磨上吹风。刚走过去,能听到他肚子里叽里咕噜叫着。 “二姐,你可算出来了,我饿的睡不着。”林回底子不好,长得矮矮瘦瘦的。十六岁的年纪就是窜高个儿的好年华,花芽想了想,打算给林回开个小灶。 她用碗和了巴掌大的面,扯成一寸宽、一尺长、半厘米厚的面条,像是小尺子。 “二姐,高粱梗在这里!”林回兴冲冲地找来干净的高粱梗,帮着花芽把扯好的面条缠绕在上面,放到灶坑灰白色带着火星的稻草上。 约莫一刻钟,面条烤熟了。花芽拿出变成金黄色的面条,上面还有黑色的糊点。 “趁热吃。”花芽递给林回。 这样烤出来的面条皮脆内软,麦香扑鼻,吃起来比馒头和饼都要香。 看着小弟一连吃了三根,花芽心里有些酸涩。 第7章 家里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她爹跟婶子一起住,炕上隔了个柜子作为隔档,足不出户的张安安就住在旁边,方便半夜不舒服,张凤英照顾。 大晚上,张凤英还是给别人缝做衣裳补贴家用。一个月虽然不多,好歹能挣些补贴家用。家里人的衣裳也都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缝制的。时间长了,眼睛总是觉得干巴巴。 另外一间房同样是这样炕柜格挡,一边睡着姐妹三人,一边睡着两兄弟。后来大姐出嫁,大哥外出工作,就成了花芽和林娟睡在一边,林回自己睡在一边。 花芽进到屋里,林回在外面洗澡。她坐在炕沿边,把脱下来的衣服叠了叠。天气凉爽,衣服不脏,她凑合着明天再穿一天。最近天气不上干,昨天洗的短袖摸起来还是潮的。 屋里煤油灯没点,里面黑乎乎的。勉强从窗外的月光辨认方向。 花芽隐隐约约听到林娟的哭声,她把衣服放到一旁,爬上炕找到林娟,轻轻捧起她的脸。 林娟泪流满面地看着她,抱着她就开始嚎啕大哭:“二姐!哇呜呜呜,我完了,我要死了。” 花芽不觉得林娟会遇到过不去的坎,她摸摸林娟的头发,说:“别哭,说。” “遗言吗?呜呜呜,我想吃鸡腿,我想吃鸡腿。我到死都没吃过鸡腿啊。” 林娟用衣袖抹着眼泪,蜷缩着身子。小腹上盖着一块旧毛巾。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花芽恍然大悟,轻笑着爬到炕柜边,翻出一条没用过的卫生带。 “这是啥?”林娟虎头虎脑地问:“我都是真的快死了,可你也不能就用这么一小条白布打发我啊,这哪够盖脸的。” 花芽戳戳她的脑门,让她赶紧闭上嘴。 十分钟之后,脸蛋红成猴屁股的林娟跟花芽一起回到屋里。 “我不做女人行不行,我都够虚的了,每个月还流这么多血,想想就亏得慌。”林娟捂着肚子,趴在热炕头,奄奄一息地说。 她习惯花芽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腹部绞痛让她呼吸不过来。她把自己卷成一团,就这样嘴巴还叭叭不停:“我在屋里都能闻到你给小弟烤面条,要不是以为自己要死了,你看我让不让他吃独食。” “喝。”花芽端着搪瓷杯,上面印着伟人万岁的头像。递到林娟面前,管教道:“起来喝,炕上不能喝。” 林娟艰难地爬起来,捧着搪瓷杯闻了一下惊喜道:“红糖水!” “明天还有。”花芽柔柔地说:“喝完漱口。” “哎!”林娟一骨碌坐直身子,虔诚地捧着搪瓷杯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二姐,你也喝。”林娟喝了两口,想到花芽没有,忙送到花芽唇边。花芽知道她倔,浅浅地抿了一口,眉眼弯弯地说:“甜。” 林娟乐了说:“你还好意思说人家甜。” 身为小妹,林娟觉得世界上再没什么能比二姐甜。她就像是一朵躲藏在山林之中静静开放的小花,独立而美丽,花蕊中有甘甜的露水。可惜来的有蜜蜂也有苍蝇。 有时候,林娟觉得二姐像是小妈妈。自己也才二十岁,就要跑山挣钱照顾他们。他们亲娘走的早,林娟对亲娘没多少印象,所有的关爱几乎都来自花芽。温暖和爱,这几个字就是花芽给她的感受。 “咱俩一个被窝说悄悄话呗。”林娟漱完口爬到花芽被褥边。花芽掀开一脚,林娟一骨碌钻进去,不小心扯到小肚子,倒吸一口气。 “做女人真麻烦。”林娟睡着前还在嘟囔。 星辰不停地闪烁,夜空中长长的银河美丽而璀璨。 整座村庄,在这一时刻陷入沉睡。 似乎一眨眼,当东边有了光亮,公鸡飞到房顶,冲着东方的太阳嘹亮喊道:“咯咯——咯咯——” 花芽迷糊地醒来,失笑地看着旁边滚到一旁晾着肚皮睡觉的林娟。 多亏昨晚临睡前烧了灶坑,炕上还是热乎乎的,不会凉着她。 “二姐,你起来了?你等我穿衣服帮你烧火。”林回在炕柜那边的被窝里说。 “行。”村子里的孩子早当家,睡懒觉是不行的。花芽掐了掐林娟的脸蛋:“起床。” “小弟烧火,我刷碗.”林娟难得赖床,生理原因花芽很理解。每个月那几天,她也会疼得在炕上一动不动当蘑菇。 这年头没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吃。花芽想了想,还是打算去市集买鸡蛋和肉回来给他们补一补。 早上,花芽做的简单些,用鄂洲话说做“猴子”。 猴子就是面疙瘩。 花芽打开面缸,舀出一碗苞米面。锅里烧开水,用干净的炊帚蘸上水,来回拌一拌成为苞米粒大小的面疙瘩。 “水开了。”林回提醒花芽。 花芽正准备把面疙瘩倒进去,张凤英从鸡窝里捡了鸡蛋过来,跟花芽说:“一起放进去煮吧,省的费柴火。” “脏。”花芽把面疙瘩倒进去,叫林回:“烧火。” 林回“诶”,跑到另一个灶坑前烧火。 外屋地里有两个灶台的人家不少,都是家庭条件不好的人家,为了分家多筑的。 这还是林向阳结婚盖新房子时,花芽的爷爷奶奶提议弄的。 家里穷,给儿子盖不起新房子,这样属于分家不分房。一家一个小屋,各自有自己的炕和灶台。一个屋檐下,洗衣做饭各顾各的。 花芽家现在不是这个情况,能分家的大哥在外地十二年没回来。去年说是娶了大嫂,一直没跟家里说,气的花芽爹差点嗝过去。花芽爹让他寄照片回来,他总是说没到时候。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到时候。 张凤英手里拿着两个刚捡出来还温热的鸡蛋,跟林回说:“鸡蛋你们分着吃吧,安安这两天好了不少,也得给你们补补。” 林回有给的鸡蛋,说:“还是给小妹留着,我二姐说好要给我买鸡蛋了,再说我身体好,偶尔吃一个两个就行。” 花芽看了她一眼,张凤英说:“我最近帮人家缝衣裳挣了点钱,我给你再做身花裙子吧。你这么大的姑娘都穿那样的裙子。还有小回.” “不用了,留着布吧。”花芽用木铲轻轻搅拌着锅里的面疙瘩。 “我也不用。”林回笑着说:“好歹我也是男人,用不上那么多衣裳。” 吃完饭,林向阳忘记跟人约好去二妃山,把花芽叫到屋里,将野山参递给她说:“送到国药店,还找上次那个人。他会给你这个数。留多少你心里知道,早去早回,千万别弄丢了。” 林向阳把花芽上次采的两根颗野山参用红布包好递给她。 “嗯。”花芽说。 “你去给自己买身好看衣服。”林向阳看着蓝短袖黑裤子,还把裤脚卷起来的花芽,叹口气说:“你这么大了,也该有身体面衣服。” 花芽这次谁也没带,背的箩筐里装着一些顺手采的三七、蒲黄、车前草。她在心里估摸着能卖一块钱左右。七十年代初,猪肉一斤得要六毛钱,票另外算。 她爹说野山参至少能卖八十元,稍微谈一谈兴许能讲到一百元。花芽知道,一百元买到两颗野山参已经算是低廉,县里只有这一家敢收她的参,就算被人有意压价也只能认了。家里外债还差五十元就还清,还完以后她打算偷偷把野山参留着,不再往外变卖。 劳自己的心力,让别人发财,呸。 花芽嘴上话少,心里爱嘀咕。 慢悠悠地走到国药店,对方见到花芽眼前一亮,走出店门口四下望了望,笑呵呵地让花芽坐下,也没倒茶,就说:“东西给我看看。”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7节 花芽木着脸把两根人参递给他。 “哎呦,多好的参啊。”中年男子眼睛一转:“这里的根须断了两根,卖不上价啊。” “多少?”花芽问。 中年男子并不清楚这是花芽采到的野山参,张口就来:“三十元。” “还我。”花芽伸手。 中年男子忙把手缩了回去,握着野山参说:“给你加五元钱。要不是你爹跟我关系好,我不愿意冒风险收这玩意。” “草药能收,野山参收不得?”花芽面无表情地把他手里的野山参夺过来。 对方忙说:“五十元,真不能再多了,你要知道我冒着多大的风险。” “以后没风险了。”花芽把野山参往怀里一揣,中年男子见哄不住她,追了上来想要说话,被花芽一句话堵住嘴。 “你这丫头脾气也太暴躁了,你爹跟我都不会这样。我好心帮你们家,你.你别不识好歹!赶紧把野山参给我。”中年男子低声呵斥花芽。 他膀大腰圆地站在门口,在昨天他已经联系上省城的一位主顾,对方要买这两根野山参。前几次林向阳的野山参他没卖到好价钱,正后悔不已,里外里也就赚了几十元。 现在有赚大钱的机会,这两根野山参也比以往的大上一圈,至少有三十个年头,实属罕见。他后来才知道,前边卖的十年野山参省城里就能叫价到一百五十元左右。两根三十年的野山参怎么也能到六百元以上。 断一根须子怕什么,最重要的是有功效! 省城里的人抢着要,这东西就是吊命的宝贝。 他着急之下想要伸手抢花芽的野山参,花芽挡掉他的手。 她站在门槛下方,冷冷地看着他说:“小心我自我检举。” “你、你这是何苦呢。”中年男人一时不敢得罪太狠,他算是发现花芽比她爹有脾气。以前闷不吭声,原来是他看走眼。 “有好东西再拿来,叔给你算最高的价。”中年男人在花芽身后喊道。 第8章 今天是礼拜天。 是每周市集上赶大集的日子。 钱爱军买了盒友谊牌的雪花膏,揣到兜里打算拿到林家村给花芽送去。 “我看嫂子跟那个假小子关系不错,你给未来的小姨子不准备点什么?”与钱爱军交好的一个混混嬉皮笑脸地说。 钱爱军往供销社的柜台里看了看,年轻人聚集的柜台里面有铅笔和小人书,还有冰糖和罐头。 “我管她去死。”钱爱军推开说话的人,自顾自地出去了。 “爱军!”这几天跟踪花芽的人突然找到钱爱军,趴在他耳朵边上说:“我看她从国药店出来,会不会是弄到什么好东西,投机倒把去了?” 钱爱军掏出半包烟递给那个人,眼眸深了深,意味深长地说:“她能采到什么好东西,应该卖蝉蜕去了。”春夏季节,不少人去山上专门捡这东西,送到国药店,一天能挣上三个工分。 “这个季节还有这玩意?”拿着烟的人稀里糊涂的,被钱爱军应付过去。 钱爱军在大集上绕了一圈,小心地从军装内兜掏出一包手纸。一层层手纸裹着根香烟。他把香烟夹在耳朵上,比量了半天,这才来到国药店。 中年男人见到穿着考究的钱爱军,以为他兜里装有钞票。热情地迎上去说:“家中需要点什么?” 钱爱军昂着头,装模作样在各式中药柜台前转了一圈,似乎对这里的东西都不满意。 中年男子见他耳朵上夹着一根荷花香烟,这烟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听说首都的领导抽的都是这玩意。 来了个大客户。 丢了收购野山参的机会,中年男人寸步不离地跟在钱爱军身边。见钱爱军一声不吭,试探着说:“可是要些难得的东西?” 钱爱军眼皮往下耷拉着,对柜台里摆放的“普通货色”看不上眼。他坐到八仙椅上,翘着二郎腿,见状中年男人招呼人端茶。 他食指不耐烦地在桌面上敲了敲,编造着说:“我家爷爷身子不好,需要点好东西。” “唉哟,好人家是有顽疾?”中年男人总算等到大客户开口,赔着笑脸说:“可有方子?” 钱爱军深深地看他一眼,中年男人顿感心虚。他在国药店做事多年,手脚早就不干不净,有的消息灵通的人会特意找上门求医问药。当然,这都是要在暗地里交易的。 “听说你这里有个小姑娘,送的东西很金贵。”钱爱军谱摆的差不多,抛出话头说:“我家老爷子中了三枪,钱不是问题。”话点到为止,让中年男人自己思考。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问钱爱军说:“敢问是从哪里介绍来的?” 这就是有谱,花芽确定在这里卖过什么东西。 钱爱军不需要知道具体的,只要知晓花芽在这里卖过东西就稳了。他故作深沉地说:“老徐说你家有好东西,看来是哄我。算了,下次我跟他一起过来,你我都好放心些。” “别啊,你稍等。”中年男人不想错过大主顾,今天丢了一笔发财的机会已经让他睡不着觉。他拿出纸笔,跟钱爱军说:“不如你留个联系方式,要是有好东西,我跟你联系?” 钱爱军微微勾起唇角说:“可以。” 中年男人心里一喜,却听钱爱军说:“不过,老人家有讲究。咱们虽然破了四旧,但是觉得有种用纯洁女子采摘的东西效用会更好。” “有的有的。”中年男人浑然不觉自己陷入钱爱军的圈套,反正没有做交易,先把人稳着:“我这边有一个特别漂亮的闺女,专门到深山老林里弄些值钱、保命的玩意,等她再来,我一定跟你联系。” 钱爱军慢悠悠地踱步走出国药店,就等着下一次花芽过来抓她个现行。投机倒,薅社会主义羊毛,会被游街劳改,这样的选择下,她还能不嫁? 才不嫁。 花芽知道她爹上山,张凤英在屋里照顾张安安。她跑到柴房里,轻巧地爬上房梁趴在上面。在两根梁木的相接处,有一个空隙里。她把堵在洞口的干苞米棒子抽出来,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袋。 为了防止被老鼠啃食,她左三层右三层的包裹着。打开塑料袋,里面还包着红布。她把红布包一个个排整齐,其中有一个格外大。 花芽知晓新挖的两根人参是三十年的,还有一根听鸟儿们说至少在那里长了五十年。对比这三根,上个月挖到的格外大的这根野山参至少过了百年。 它不但大,须子密且长,茎上有许多纹路。这是花芽第一次被灰尾喜鹊带着挖参时遇到的百年野山参。听灰尾喜鹊说,整个太阳山没有第二根,更别提矮小的二妃山。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百年人参会成精,挖出来到现在有三个月了,它的叶片还是绿色。 林向阳都不知道她手里拥有这个宝贝,她就怕被人上纲上线。就一直藏起来,只让林向阳卖三四根不大不小的补贴家用。她可太知道国药店的那个中年男人,贪心胆小,但背后有些主顾在县里乃至省里都有身份,一般人动不了他。这也是花芽为什么让林向阳一直底价卖给他的原因。 剩下的十几根有年头的野山参都被她私藏在这里。 花芽把所有野山参包好,重新放回木洞当中。用干苞米棒子堵上后,用手试了试,很好,很结实。 花芽从房梁山跳下来,回到屋里。放在炕中间的炕柜有六个抽屉,他们姐弟三人每人得了两个。花芽的在最下方,有一个显眼的小锁头。 这还是林向阳让她挂上的,自打跟她偷摸分钱,林向阳怕她的积蓄被手脚不干净的人拿走,主动买了锁头。 农村人晚上没事做,习惯吃完饭到别人家溜达溜达,唠唠嗑。现在富裕人家也就有个半导体,闲暇时间多数还是串门说八卦。有的心大的人家,甚至夜不闭户,偶尔就会出现家中失窃的事情。 花芽把抽屉拉开,她手巧,用彩色纸做了个手掌大小的纸钱包。纸钱包里夹着几张大团结,花芽珍惜地摆在炕上,一张张数了数,一共是一百一十元。 她拿出十张打算给她爹装作是卖出去了,她爹拿上这笔钱也算能把债还清。也算是花芽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她在炕上对着剩下的一张大团结叹口气,折腾了三个月,就这一张大团结. 林向阳从山上下来,一脸喜色。花芽接下他的箩筐,探出身跟一起跑山的刘叔打了声招呼:“刘叔,喝点茶再往回走吧。” 茶? 刘叔站住脚,他眼膜有些发炎,一看,笑着说:“还是你闺女孝敬,知道你牙疼用车前草给你煮了水。我也借你的光,喝上一口,消消炎症。” 花芽把水碗递给刘叔,刘叔咕嘟咕嘟干了一碗。 林向阳得意地说:“就为了碗茶还特地烧火,浪费柴火。” “你可得了吧,生了这么个好闺女,不够你显摆的。”刘叔羡慕。 林向阳颠了颠他的箩筐:“今天我至少弄了六十斤球蕨菜,你不行,最多三十五斤。” 刘叔重新背回箩筐,开玩笑说:“村里谁不知你的窝子多,我能跟你比啊。等我跟你多走两回,把你的窝子全抢了。” “你这是嫉妒了,绝对是嫉妒了。”林向阳得意地挤兑说。 花芽也不吭声,笑眯眯地听着老兄弟你来我往的斗嘴。 等刘叔走,花芽把一百元钱递给林向阳,林向阳抽出三张还给花芽。花芽摇摇头说:“你留着。” 林向阳手一顿,拿闺女的钱到底不得劲,硬是个她塞了三十元。 给就收着呗。 小金库喜加三十。 林向阳是本分人,欠别人的钱不等别人催,急吼吼地去按家按户的还去。五十元钱,找了六家借。当年可是把老脸都丢尽了。 张凤英在外屋地给张安安熬中药,见花芽回来了,站起来,用破布擦擦手。欲言又止。 花芽准备做晚饭,她今天买了四两肉和两颗鸡蛋。肉打算做榄角烧肉吃,鸡蛋一颗给大妹卧糖水蛋吃,另外一颗水煮了给林回打牙祭。 花芽见张凤英半天不说话,问:“有事?” “安安最近吃的药吃完了,想托你帮我买点回来。”张凤英很少跟花芽开口,知道自己在家里没尽到做后娘的责任,只能尽量给花芽减少麻烦。她把钱给花芽又说:“剩下的钱你就给林娟和林回买二两冰糖吃吧。” “嗯。”花芽说:“榄角给我。” 花芽家屋前有棵榄角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头。听说爷爷小时候就在这里了。每年春天开花,秋天青绿色的果实会变成黑色,一棵树可以收获几百斤的黑榄。灾害年间,林家村靠着这颗榄角树,喂活了不少人。 现在生存环境好了,家家户户吃的上苞米面和地瓜面的食物,就把榄角做成咸菜,用来喝面糊是最美味的。 花芽把榄角掰成小块,和切成肉丁的瘦肉一起放在碗里,撒上蒜和酱油腌了十分钟。 趁这功夫,她到后屋抱了一捆稻草,打算生火。她回到屋里,看见张凤英坐在灶坑前替她把火引了起来,默默地把稻草放在她身后,继续做菜。 七两肉里面有三两的大肥肉,花芽切出二两肥肉熬出小半碗荤油。剩下的一两肉跟其他的瘦肉一起,拌着榄角铺在瓷盘里。 锅里加上水,张凤英火烧的旺,不到十分钟水就开了。 花芽往锅底扣上一个碗,将瓷盘放在碗上,丢进去一颗洗好的鸡蛋,盖上锅盖蒸起肉来。 十分钟以后,榄角蒸肉和水煮蛋齐齐好了。 她把水煮蛋先收到碗里,送到屋里给林回。林回一见,从椅子上蹦起来。 “继续学习。”花芽点了点桌子。她深知过几年会恢复高考,重生之后就让林娟和林回每天抽出时间学习。 自然,等她忙完这段时间,也会要好好学习,一改曾经的命运。 林春莲总说她读了几年小学把心读的清高了,花芽知道,只有读书才会让她把未来看的清楚,不再像上一辈子稀里糊涂的被人踩死。 第9章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8节 晚上,花芽被林向阳叫过去谈话。 在大妹和小弟的同情目视下,进到屋里。 张凤英也在林向阳旁边坐着,张安安难得爬起来,正在炕沿边用中药泡着脚。 花芽上辈子跟张安安接触不多,知道她身体是心肺出了毛病。生命危险没有,就是磨人,体质弱,动不动容易生病。 非要说,就是一个体弱的小妹妹。 她跟张安安感情不深,终日都是张凤英守在她身边。刚来的那段时间,张凤英和张安安天天的拿个屋子里抹眼泪,实在让人觉得可怜。 “你的婚事真的考虑好了?”林向阳憋了两天,还是憋不住地问:“我找人打听过了,那天在劳动公园跟小燕说话的男的简直、简直让人看不上眼啊。闺女,咱们家欠的饥荒还清了,爹不想卖闺女。哪怕咱们再也采不到好东西,凭爹的本事也不能叫你饿着。你不能就这么对付的结婚啊。” “没对付,我乐意。”花芽说。 林向阳:“.你懂个屁。”他好言好语说一堆,闺女六个字完事。他当爹当的要心肌梗塞。 知道花芽有主意,他有些话不好说仔细。林春莲是他大妹子,从小看到大人品怎么样他心里明镜似的。加上她的闺女赵小燕,母女两个都是拎不清的祸害。大家都是亲戚,她们就怕别人过得比她们好,总是要搅一搅浑水。 知道花芽相亲要经过赵小燕给对方通电话,林向阳怎么也不放心。他思来想去,到底从兜里掏出一个电话号码,跟花芽说:“这是去年你大哥给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实在想跟那个人相亲,不如再跟你大哥联系一遍.你自己长点心吧!” 花芽接过电话号码揣到兜里。走到盆架子前,给她爹拧了块毛巾。林向阳叹口气,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说:“不想让爹说话,催爹睡觉?你这丫头啊.记得给你大哥打个电话,把情况说明一下。最好让你大哥把对方的长相、身高都跟你讲清楚,免得认错人。” “嗯。”花芽轻轻地说。 “二姐,明天麻烦你了,谢谢。”张安安见花芽要走,忙直起身子。她的脚泡的通红,张凤英下地帮她把脚擦干。张安安往炕里缩了缩,一脸感激地看着花芽。 她有天偷偷跑出门,听到二姐跟她后爹的谈话。知道家里的饥荒几乎都是二姐跑山还上的,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恨自己不争气,拖累了一家人。 花芽似乎有魔力,焦灼了不知如何开口感谢地张安安,见到花芽心情就好了不少。她很担心二姐因为欠饥荒匆匆忙忙嫁给别人,那样她还不如真死了算了。 花芽冲她笑了笑没说话,张安安抿抿唇。 这个家她最喜欢的就是二姐。 * 花芽最近几天往市集上跑的勤。 被钱爱军安排看着她的人,渐渐看的不耐烦,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跟着一路的花芽消失了。 他在树下来回找了几圈,没发现在树上站着的人。 花芽小心地踩在树衩上,把身体隐藏在树干后面,悄悄地看着他。 她见过这人跟钱爱军在一起过,一定是钱爱军让他跟踪的。落在肩膀上的小麻雀轻轻地“啾”一声,随后垂直往下飞了过去。 “啊!妈的,这鸟疯了!”肥圆的小麻雀使劲叨了那人的后脖颈,小喙还坏心眼的拧了一下。 跟着它一起的其他麻雀们,七八只在那人头上盘旋,然后开始齐齐拉屎. “这他妈晦气!”那人左躲右躲没躲过去,到底天灵盖上被屙上了麻雀的粑粑。 花芽不忍直视,等到那人骂骂咧咧地走开从树干上轻跃下来。 张安安需要的中药在县中医院就能抓,其实有没有人跟着影响不大,就是很讨厌。 回到林家村,路过村委会,正巧赵小燕在那边不停地播着电话号码。电话对面的人翻来覆去的跟她说:“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男人,别说结巴了,最近接待的是省城来演讲的各单位三八红旗手,连个男人都没有。” 赵小燕试着打了几天,终于发觉自己被那个结巴骗了。 花芽打算给大哥打电话,得到村委会借电话。遇到黑着脸的赵小燕,对方阴阳怪气地说:“又去卖山货了?今天挣了几毛钱啊?” 见花芽手里拿着一串数字,笑着说:“闷葫芦还要打电话,能说明白话吗?” 花芽还是不理她。 赵小燕没打算跟她解释为什么这几天没约到男方,她是不会承认自己被人耍了。后来想到,该不会人家回去上班了吧?一晃都过了七八天,谁家工人有这么些天休假。特别是挖沙子的人,干一天活拿一天钱。停个两天歇一歇行,停久了兜里的钱不够花。 “诶,你不会是要给你大哥打电话吧?”赵小燕打完电话也不走,反正她跟傻妞关系好,偶尔打个电话算不得多大的事。 花芽说:“跟你没关系。” 赵小燕忍不住勾起唇角,花芽肯打电话那就是真放在心上了,之前说愿意相亲没骗她。 “你会拨电话号码么?”赵小燕伸手想要接过写着电话号码的纸,花芽把纸团成一团飞快地塞到兜里说:“见过。” 既然见过别人拨过,她就在边上等着听消息。 这两天赵小燕除了偷摸给钱爱军送吃的,就是到处找那个结巴。花芽愿意自投罗网,她乐得捡现成。 花芽指尖一个个拨动号码,特意用手挡住不让赵小燕看。赵小燕伸长脖子自讨没趣,翻了个白眼走到一边。 * 另外一边,奔波了两千多公里,经历近十天的车船颠簸,顾听澜总算回到了他的大本营。 国家北部,祖国机密部队,开通“海上铁路”的功勋军团——031武装建设军团。 三十万军人与近百万原住民和谐相处的极北岛屿。 执行任务回来,中午十二点。 跟阮旅长报告完任务后,顾听澜被留了下来。 阮旅长把装有饺子的饭盒递给他,跟他说:“你们婶子听说你们回来特意包的酸菜饺子。记得给我留点。.先说正事,军委正式下达文件,帮这些年有功劳又有苦劳的将士们正名。我知道,他们身上背负了许多,为了国家奉献了整个青春。就因为没有拿出军人身份,叫他们受人非议、一群英雄,成了许多人嘴里的二流子、混混.” 阮旅长说到激动的地方,使劲拍了拍桌子。 这份文件下来,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上个月,军区下达了官兵们期待已经得“解密通知”。海中通道打开后,全世界都知道中国闷声干了这么件大事,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其中心血不予外人倾诉。 既然全世界都知道,就没什么好保密的。 解密以后,参与建设的近三十万官兵,可以光荣的以军人身份穿上军装。 历经十二年的头一次。 “探亲假也可以放开,为了发扬作风,有职务的领导同志探亲假都要往后放放。先紧着战士们来。”阮旅长说。 作为军团下属的三个团之一,二号团的正团长,顾听澜对此没有异议。 “诶,你们怎么不说话?”阮旅长说了半天,低头一看,满满一饭盒饺子被风卷残云的消灭了,前后不到三分钟。 阮旅长被气笑了,顾听澜斯斯文文地擦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儒雅的一个人。其实在岛上,人人都称他是顾霸王。 军功如同黄马褂,顾听澜父母都是军人,耳濡目染下,顾听澜打小就有军匪性格,阮旅长不止一次猜想他的座右铭会不会是:拳头就是硬道理。 在有了多次军功之下,只要顾听澜不犯大的原则性问题,青云直上、破格提拔是板上钉钉的事。 事业方面不需要操心,其他方面就得要老首长多关心关心。 特别是顾听澜与谢伟民原来是他手下的兵,谁的兵谁心疼这话没错。可一晃十来年过去,这两个臭小子还没成家,快三十岁的人,还在他家蹭吃蹭喝,有点好东西都被他俩哄到嘴里去了。养儿子都不是这样养的。 这不,听说他们回来,阮旅长的媳妇特意包了酸菜饺子,给他们接风洗尘。 这像话吗? 身为他们的领导,反而一个酸菜饺子都没吃到。 “你俩马上就三十了。现在政策放开,赶紧给我找对象。今年年底前,必须解决个人问题!”阮旅长训道:“特别是你,顾听澜,你收养的那个孩子,叫王什么来着,啊,人人都叫他大禹岛小霸王,十二了,成天在岛里瞎胡闹!要不是年纪不够,老子早就把他扔到部队里拉练去了。” 顾听澜把筷子啪往桌子上一放,说:“王天柱又给我闯祸了?” “你别给老子转移话题。”阮旅长早就不会中这种套路,把声音软下来说:“你是过惯了没媳妇的日子,有了媳妇就知道有媳妇的好处。你小子要是没想法,我就帮你介绍个姑娘,原来是你妈团里的女兵,现在是连级——” “别啊,领导,您这不是乱点鸳鸯谱么。”谢伟民贱次次地一笑,跟阮旅长说:“人家心里早就有暗恋的姑娘,是我们以前班长的妹子,这家伙看了一眼照片就惦记上了。我记得是四年前的事,当时那姑娘多大来着.诶,老顾,你看照片那年,那姑娘多大?” 谢伟民当然记得班长说过,他妹子那年才十六。十六啊,还是个花骨朵,顾听澜那时都二十五啦,老牛吃嫩草。虽然不知道那闺女的摸样,应该不会差。 谢伟民耿耿于怀,刚才吃饺子没抢过顾听澜,他故意提出来让顾听澜丢人。 阮旅长一下坐在沙发上,炯炯有神地盯着顾听澜说:“我还以为你小子到现在都没开窍,原来心里早就有人了。快说,多大,长得啥样?” “.不记得了。”顾听澜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提。 阮旅长气的拍大腿,又追问:“那长得啥样?” 谢伟民使坏道:“我当时没看到照片。不然把林团长喊过来问问?” “林八一还有任务。”阮旅长心急如焚,太想知道能入顾听澜眼里的姑娘是个啥摸样。 顾听澜莫名燃起一股危机感,十六岁的少女,光看照片就知道像化开的糖,浑身上下洋溢着绵密的甜味。怎么可能让她被一群狼盯上。 顾听澜脱口而出:“长得跟老林一模一样。” 饶是阮旅长枪林弹雨走过无数遭,还是被这句话砸的头晕目眩。 也不是说林八一长得不好,相反正是浓眉大眼,国字方脸. 男人长成这样绝对是个大拇指。 换成女人.呃,嗯. 第10章 “你这是欺骗上级。”谢伟民跟顾听澜一道出来,屁颠颠跟在身后说。 “你没见过为什么这么觉得?”顾听澜回忆起谢伟民没见过照片。那次林八一把照片掏出来也是喝了酒想念家人,一时冲动拿出来给他看。当时谢伟民已经醉的钻到桌子下面,什么都不记得。 “不说别的,你小子不会这么单纯。”谢伟民想,要是长相普通的姑娘不会入顾听澜的法眼。除非真有特殊之处,要么是顾听澜个人品味与众不同,要么美到不可方物,如那天在太阳山上的仙女,让人念念不忘。 对于他们这种大老粗而言,仙女太遥远,好好的鲜花岂能真插在牛粪上。那么结果就是顾听澜的品味独特,就喜欢浓眉大眼、国字方脸。 他也许自己长得好,所以更在乎内在美,对于外在要求并不高。 .真有可能! “哎,兄弟我实在想不到,你居然喜欢丑妞。”谢伟民慈爱地拍拍顾听澜的肩膀,理解地说:“咱们这种动不动执行机密任务的人,一走就是十来年,的确漂亮媳妇保不住,没有安全感。找个丑媳妇,安安稳稳过日子也挺好。” 顾听澜用胳膊肘顶过去,谢伟民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喊:“咋地,你喜欢丑媳妇还不让说啊。” “待会见班长你也这么说。”顾听澜说。 谢伟民一下萎靡了,林八一当初带他们的时候没少批评他。 他们在操场走过,没注意边上有家属听到他们的谈话。大禹岛部队陆陆续续开始执行部队政策,欢迎随军家属的到来。因为刚刚开放两个月,愿意过来的家属并不多。也不妨碍这些嫂子和婶子们自行打成一片。 031武装建设军团公开挂牌,从前掩人耳目的钢厂招牌被卸了下去。 门房的同志变成了持枪卫兵,里面衣着褴褛不修边幅的工人,一个个成为绿军装的正经军人。 笔挺的高墙一夜之间筑起。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9节 岛内各种消息纷纷扬扬。 有的在期间结婚的家属,后知后觉对象居然是国家军人,实在是哭笑不得,人生无常。 而且还是特殊保密部队,获得集体一等功一次,集体二等功与集体三等功共四次。 可以说是一夜之间,身价暴涨。 现在的人,没有不羡慕绿军装的军人,姑娘们的梦中情人也多是如此。 其中四个口袋的军官最为吃香。 尤为突出的就是年轻有为,有小道消息很快会被军委委任副旅长的顾听澜同志。 祖上三代,又红又专。 父亲还是某军区司令员,母亲是正师级干部。 这样家庭出生的顾听澜,长得一表人才,高大挺拔。就算性子冷戾,脾气不好,那也是天之骄子,不少领导心目中的乘龙快婿。 而且还重感情,王天柱父母执行任务双双光荣,成为英烈。他二话不说,把四岁大的王天柱领养回来,一养就是七八年。 多少姑娘想给王天柱当后妈,可惜他后爸不同意。 追求者前仆后继,被拒绝的死去活来。 顾听澜万变不离其宗:没兴趣。 没兴趣?那什么样的有兴趣? 许多人琢磨来琢磨去,今儿终于琢磨透了。 这丫不喜欢漂亮姑娘。 喜欢浓眉大眼,国字方脸。 谢伟民现在不知道,他路过操场上喊了那么一嗓子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几个遛弯的家属听到后,暗暗记在心里。 跟顾听澜两人简单吃了些饺子,肚子还是空落落的。 顾听澜还得去找林八一,说明这次到鄂州县相亲的情况,谢伟民二话不说必须跟着凑热闹。 林八一是一团团长,刚提的正。他原本是顾听澜的班长,眼瞧着顾听澜越来越往上,不但没嫉妒,反而乐呵呵的,觉得自己带出来的兵有出息。 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村里孩子,要不是抓到机会,也不能成为团级干部。自知没有学历文化,能到这一步就很满足了。 见到顾听澜拎着鄂洲县的特产到办公室,亲自给他们倒了茶水。 “班长。”谢伟民老老实实地说。 “都坐。”林八一坐在他们对面,感慨地看着鄂洲特产腊鱼和地瓜粉:“十来年没吃过这些东西了,做梦都想着。你们回来一趟多辛苦,不是放了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可别说,那地方水土真养人啊。”谢伟民把这段时间的见闻说给林八一听,林八一认真听着以解思乡之情。 聊了大半天,看林八一绝口不提相亲的事,顾听澜扯了扯唇角。 他的老班长不应该当团长,就应该做政委,心眼贼多。看起来是刚毅老实的脸,其实完全相反,收拾起人来一套接一套。谢伟民到现在见了林八一都点打怵。分明已经是二团的副团长,与一团无关,不属于直接管辖,他见了林八一还是忍不住叫声班长。 男女双方相亲,男方的确应该主动些。 顾听澜在心里憋不住,前面忍了四年那是没见到花芽本人。一朝见了,可真是朝思暮想。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娶回来。 “我这次去没见到花芽姑娘。”顾听澜突然说。 林八一还在跟谢伟民讲着家乡的事,感叹这么多年变化太大,希望能早些回去看看。听到顾听澜主动开口,知道这人是憋不住了。 “我们家中情况有些复杂。”林八一徐徐地说:“母亲早逝,父亲是跑山人。跟一位婶子组成了临时家庭。花芽在家中排行老三,性子软弱、胆小、就喜欢在家里做针线活——” 软弱、胆小? 在悬崖峭壁上进退自如的姑娘能是个软弱胆小的人? “她在跑山。”顾听澜说。 林八一明显一怔,不可置信地说:“那么小的丫头,去跑山?” 顾听澜察觉出林八一的心疼,就听谢伟民说:“人家今年二十了。” 林八一印象里的花芽还是个娇小瘦弱的小丫头,受了委屈也不说,经常被同学欺负。带头的有一个还是自家亲戚,叫赵小燕的女娃。 “那天我遇到的那个女的一定就是赵小燕。”谢伟民分析了一通,最后得出的结论:“她没有告诉花芽相亲这回事,自己想要挖你妹的墙角。没想到被我插了一脚,恐怕到现在都觉得当时相亲的人是我,一个臭结巴。”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上次听澜与我联系以后,我给老家村委会打了电话。可惜的是还是没能直接跟花芽通上电话.”说道这里,林八一忍不住有些生气。花芽连电话都接不到,可想而知在村子里过的有多苦。 这些年他无法跟家里联系,伪装工人身份在外当兵。一年到头,身为家中顶梁柱的他只能往家里寄点钱,没过过一个年。算算年纪,大妹应该成家了。花芽成了家中最大的孩子,跑山也是被生活所迫。 明知道山中危险,虎豹豺狼。一切都是他这当大哥的不好,可是军人就要舍小家,顾大家。只能在以后慢慢弥补。 “他们没你电话?”顾听澜要不是执行任务,早就到林家村去亲自探望。 “有,只是一直没打,也不知什么原因。”林八一说。 上次在太阳山军事禁区碰到花芽,到底还是暗中调查了一番身份。别的没查出来,顾听澜知道有一个叫钱爱军的无业游民不停地骚扰她,希望能跟她结为夫妻。 他随手调查了钱爱军,父亲是在大队里当记分员。记工分的条条道道被他玩的很明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钱爱军成天游手好闲,跟一群地痞流氓称兄道弟。这无疑又让顾听澜担忧花芽。 他还当花芽是个胆大的姑娘,听林八一说了以后,隐隐担心花芽经不起钱爱军的骚扰,把自己嫁入火坑。 这么个好姑娘,小仙子,一辈子不就完了。 顾听澜磨着牙,盘算着应该怎么收拾对方一顿。 “稍等,我先去阮旅长办公室把这份文件交上去。中午你们俩就到我家吃饭,你们嫂子跟司务长定了二斤鱼,要给你们做鱼丸汤。”林八一拿起文件,走到门口说:“回家咱们再把这事好好归整归整。实在不行,我提前休假。” “叮铃铃——” 林八一走后十多分钟,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顾听澜靠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想事,不想去接电话。 谢伟民更是懒,靠在沙发上打起呼噜。 这段时间都挺累的,稍微放松精神人就睡着了。 顾听澜只有起来接电话,对面半天没说话。他等了片刻,正想着要不要问一下,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甜糯的声音:“同志,你好,我找林八一。” 顾听澜的心脏骤然紧缩,他有一种直觉。压抑着情绪,顾听澜低声说:“请问你是哪位?他现在不在。” “我、我是他的妹妹,花芽。”花芽抿抿唇,听到电话当中传来清冷的声音,眼前不由得复现那日惊鸿一瞥下的男人。她摇摇头,觉得自己着魔了。 砰。 谢伟民突然从沙发上掉下来,迷迷糊糊地坐在地板上抬头。顾听澜对着话筒说话,手上却紧张的摩挲着指尖。 “请你把电话号码留给我,半小时以后让他给你回过去。”顾听澜想要多听听花芽的声音,主动说道。 花芽没觉得不对,报出一串村委会的电话号码,说:“明天上午九点行吗?” 顾听澜问:“为什么?”想勾着她多说两句。 花芽皱皱眉,疑惑:这人谁呀,怎么好奇心那么强。 “做饭。”花芽冷漠脸。 顾听澜:“确定明天上午九点?”似乎听不出来对方不乐意的态度,又说了一句。 旁边的谢伟民只纳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平时怎么没见这么耐心。 花芽见到赵小燕从一旁走过来,回答:“嗯。” 对方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花芽的耳朵被声音震红了。 没等赵小燕贴上来,挂断电话。 “你刚才留的是谁的电话?”赵小燕知道村委会的电话号码,绝不是这个。 “要你管。”花芽拿起电话又拨了几个数,免得赵小燕点个重播键再次打过去。 赵小燕:“.” 第11章 “你这样笑让我好不适应。”谢伟民歪着头,挂了电话的顾听澜站在桌子边好久没动静,谢伟民觉得很奇怪,但他没多想,急着要去老班长家吃饭,嫂子做的鱼丸子习惯往里面加点肉沫,他最爱吃这一口。 “我先去接王天柱,你把东西给嫂子送过去。”顾听澜听了不少告状,觉得这皮猴越来越欠收拾,他出岛一个半月,八成浑身上下的皮都痒痒了。 顾听澜趁着学习班还没下课,到西区家属区抓人。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知道他回来,小皮猴会先溜到其他人家里躲上两天。顾听澜对付他也不打也不骂,就让他对着墙站军姿,又累又烦。 031的学习班已经办了十多年。 一直被人诟病,学习臭老九,搞成分。 当初阮旅力排众议,将那些上纲上线的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遍:“不学文化怎么办?到时候大字不识一个,截下敌人的文件不知道写的什么!缴获敌人的枪支不知道怎么用!遭到敌人的袭击想要发电报给军委,电报都不会打!说我搞成分,我看你们才是抱着绝坏的思想,想要毁灭一代人!学习班必须办,想砸我的学习班,看老子的枪杆子同不同意!” 这件事当年闹的很大,某些人冲垮各级党政机关体系。 首都一些分子联系岛上的团体,大喊着口号,数次想要冲破“钢厂”破坏秘密建设,全被阮旅镇了回去。 手下如铁腕团长顾听澜等人,带领“钢厂”的“工人”们,倾巢而出,一夜之间岛上风平浪静。 直到现在,还有人诟病学习班的存在,只是没人再愿意跟031的人做对。 不然上纲上线的就是阮旅等人。 顾听澜没住单身宿舍,跟皮猴王天柱一起住在东区家属区,人称干部区。 现在的学习班俨然成为一所部队小中合体的学校,学生人数虽然只有四百多人,各个年龄层次的学生都有。大家都叫惯“学习班”,现在的“031学校”反而没多少人叫。 十二岁的王天柱今年上五年级,正是人见人嫌的年纪。 班主任是新来岛上的军人家属,刚刚过来工作就被王天柱气哭好几次。知道王天柱的父亲工作繁忙,无法经常叫家长过来挨批评,越发让王天柱无法无天。 学校由四排平房和一圈小操场组成,每间平房前面都有一个小花坛,到了夏天开满鲜花。可惜正值秋日,里面光秃秃的,被顽皮的学生挖了好些个洞。 顾听澜站在五班门口,冷眼看着王天柱在黑板上大大写下自己的名字。顶天立地占满整满黑板的“王天柱”。 老实让他们自习,王天柱写完字把粉笔头往“小书呆”头上一扔,“小书呆”叫了一嗓子,见了是他扔的,马上不做声了。 王天柱单脚踩在椅子上,哈哈大笑着说:“俺老孙今儿中午要去海岔子抠辣螺,回头拿着螺肉去海钓,等老孙我钓起七七四十九条大海鱼,全都拍我爹脸上!让他知道,我多牛逼!”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0节 顾听澜沉下脸,皮猴牛不牛逼他不知道,欠不欠打倒是很清楚。 这么嘚瑟,看来身上的皮儿得一寸一寸的抻。 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天柱,最怕的就是顾听澜。 好歹孙悟空面对的是念紧箍咒的唐僧。 他,王天柱面对的是念紧箍咒的斗战胜佛。 方圆从厨房出来,往门口看了看,纳闷地说:“怎么还不来,都十二点半了。” 谢伟民帮嫂子摘葱呢,抬头笑着说:“去学习班了。” 方圆了然,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跟林八一说:“你过去找找他们爷俩,难得回来,让听澜少说两句。多关怀关怀。” “仅仅关怀是不够的。”谢伟民知晓王天柱的性子,本性虽然不坏,就是太皮了。不收拾收拾,真能上房揭瓦。要不是顾听澜镇着,还不知道作成什么德行。 “一物降一物啊,不过也别给我来棍子底下出孝子那一套。”方圆锅里炖着汤,把老家拿的腊鱼切成块,放在蒸锅里点上几点香油,放上葱段扣上锅盖。 林八一见怪不怪地起来,打算顺着路找过去,一开门看到瘪着嘴的王天柱和沉着脸的顾听澜。 好家伙,要不说怎么是爷俩呢。脸黑的一模一样。 “叫人。” “伯伯婶子好、谢叔叔好。”王天柱说。 “洗手。” 哒哒哒,王天柱跑到厕所里洗手。 “又收拾了一顿?”林八一笑着说。 顾听澜揉了揉眉心,心累。 方圆把饭菜做好,鱼丸汤、蒸腊鱼、食堂里的大白馒头、还有顾听澜拿来的鄂洲特产榄角咸菜。 方圆是普通的老百姓家出身,当年嫁给林八一真以为他是个工人。后来有一次任务需要家属配合,她才知道林八一的身份。由此就住到家属区没再回过家。军嫂做的很到位,这些年默默在背后付出,林八一的战友们都说他娶了位贤妻。 开始方圆面对顾听澜总会有些不自在,她知道林八一是贫苦家庭出身,跟这位红墙内的子弟有着难以迈过去的鸿沟。接触起来总怕被人觉得她跟老林攀附人家。日子久了,觉得大差不差,反正都是两条腿的人。 唯一麻烦的就是不少家属知道顾听澜与老林关系好,想要她在里面保媒拉线,让她烦不胜烦。 这次老林直接把自家妹子介绍给顾听澜,开始方圆不赞同,两家差距太大。后来听说是顾听澜主动要求,这才放下心。 不过看起来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 “明天上午九点,给这个号码打过去。”顾听澜吃完饭把纸条递给林八一。纸条在他兜里捂了一中午,变得温热。他再舍得不也得交出去。 “可惜你们不能当面聊聊。”林八一帮方圆洗完碗,坐下来喝了口水跟顾听澜说:“你是怎么想的?” 顾听澜怎么想的?早点把人娶回来呗。 “只要花芽同志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林八一:“.”好小子。 “那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跟花芽聊聊?”林八一问。 顾听澜脑子还想着花芽在村子里被人欺负,还有那个叫钱爱军的问题没解决。担心再来个自己把花芽吓到,思来想去说:“我就听听,不说话。” 林八一犹豫了一下,还是跟顾听澜说了实话:“你听也未必能听出个什么。” “为什么?”顾听澜很不解。 林八一丑话说在前面,跟顾听澜说:“她从小就不爱说话,同学都以为她是个哑巴,有了个小哑巴的绰号。大了以后,能不说话还是不说话,除非是自家人话能多些,对别人超过十个字算你厉害。” 顾听澜飞快地在心里算了一下,惊喜发现二十字以上。 那我是挺厉害的。 面瘫脸的顾听澜在心里小小激动一把。 “你不介意?”林八一问。 没等顾听澜说,谢伟民先开口道:“老顾的话也不多啊,典型能动手不吵吵。俩人绝配。”男才女貌怕是算不上了,至少是个少言寡语的好搭子。 谢伟民看着老班长的脸,想着他穿着大红棉袄扎着麻花辫. 哇吼,老顾牛逼。 * 第二日上午,花芽特意跑到李家村村委会。 她的好朋友苏桃在这里,能帮她借到电话。 她坐在村委会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等着。 等到九点钟一到,办公室的电话准时响起。 “是找你的。”王干事把电话递给花芽,体贴的走出办公室,跟外面唠嗑的苏桃一起聊一聊怀孕的心得体会。 “喂。”花芽蚊子大点的声音问。 林八一大着嗓门说:“是二妹吗?我是你大哥,八一!” 林八一难得跟亲人通电话,激动的说道:“家里都好?我给咱爹写的信咱爹咋还没给我回?” 听到他说别的话,站在一边的顾听澜轻咳了一声。办公室很安静,可惜对面话筒里的声音太小,他不能听到软糖般的嗓音。 “行,咱们长话短说。大哥现在在大禹岛上,岛上已经解封。家属可以过来探亲。”林八一不想让花芽太主动也不行,顾听澜在岛上二十四小时待命,无特殊情况不能离岛。只能让花芽千里迢迢过来一趟。简单的说了情况,林八一问:“你愿意吗?” 顾听澜顾不得老班长推搡着他,让他滚远点,使劲把耳朵往话筒上贴。 “我想打听一下。”花芽害羞的说。 她昨天晚上做梦,梦到自己嫁给一位结巴。生了个孩子又闷又结巴,大半夜把她急醒了。她寻思了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还是得问清楚。 “你说,你想问什么开口问就是。” 发觉花芽话中的犹豫,顾听澜的心脏提了起来。 “那人是不是、是不是结巴?”花芽不大好意思地开口,甜甜的声音大大的疑惑。 “结巴?谁说是结巴?”林八一一下毛火了,顾听澜的条件多好,大家有目共睹。想了想,肯定经常欺负他二妹的那个表妹说的,她就没安好心! “你别听人乱说。”林八一抬手看了眼手表,跟花芽说:“咱们长话短说,对方是名军官,长相也就比你大哥我差了一点点。身高有一米.” “一米八八。”顾听澜低声提醒,连小数点后面也要争取:“点五。” 一米七九的林八一郁闷了,说:“身高一米八。” 花芽听到他大哥边上有人说话,说话的声音跟昨天听到的一样。 那人该不会就在大哥身边听着吧? 天啊,太尴尬了。 当着别人的面打听消息。 花芽的脸红烫起来,听到林八一问她要不要上岛,花芽丝毫没有犹豫:“我去。” 因为紧张握起的拳头终于松开,顾听澜客气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刚才贴在话筒上的人不是他。 花芽同志的声音真甜。 想快点娶。 第12章 “那我帮你把火车票还有船票买好。”林八一转头看向顾听澜。 顾听澜心领神会地说:“下火车要住招待所,得提前订。要是浪潮太大,影响航行,还得耽误几天。我安排靠谱的人去接。” 你小子安排靠谱的人接? 林八一没戳穿,终究是要嫁妹妹的人。原来看顾听澜怎么看怎么顺眼,现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妈的,狼子野心。 “介绍信我会帮你弄好,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林八一问。 花芽当然想越早越好,她知道对方就在旁边,一下不知如何开口。林八一能猜到那边的情况,他先问道:“那一个礼拜以后可以吗?” 顾听澜看过来,似乎想要透过电话筒看到花芽小脸上的表情。 “行。”花芽一口答应。 顾听澜松了口气,不知不觉脸上的透出笑容。 林八一挂上电话,看到顾听澜这般,摆着手将人赶了出去。 八字刚有一撇,猴急个什么。 花芽通完电话,脸色带着浅笑。 她从篮子里拿出山上采的野核桃,客气地给借电话的王干事和苏桃一人一份。 “你吃,好东西。”花芽简短的说。 苏桃抱着核桃点点头说:“你这是大事,别客气。” 说定了事情,花芽很高兴。加之知道对方是名军人,她知道军婚是被保证的,顿时更加开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会介绍军人给她认识,也不知道明明是工人的对方变了身份,但还是觉得未来可期。 最重要的是她确定对方不是结巴,那么她的梦果然只是梦而已。 想起赵小燕不知被谁骗了,一心一意以为她相亲的对象是个丑结巴,还想着撮合他们。上次赵小燕亲口说想要找个军人,要是知道事实的真想,恐怕会被气疯。 花芽心情美滋滋的。 今天来不及上山,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花芽打算多往山上跑跑,弄点好东西给大哥送去。 还有没见面的大嫂,也不知有没有孩子,嗯,也要带份见面礼。 花芽跟苏桃等人告别,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家里走。 谁知刚走到村口,就听到村子里她家的那个方向闹哄哄。 花芽赶紧往家里跑去,到了门口看到家里的东西全都被人翻了出来。张安安被张凤英抱在怀里直哆嗦。林娟在院子里跟人对骂,林回沉默地收拾一地狼藉。 花芽推开挡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刚走到院子里,还在跟别人硬钢的林娟冲到她怀里,忍了又忍,忍不住哭腔道:“咱爹被人抓走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1节 “原因?”花芽问。 林娟指着外面一圈看热闹的人说:“不知道谁家眼红咱们把债一下还完,说咱们家干了投机倒把的事。要大队的人把爹抓走了。还把咱们家抄家了。” 花芽看到人群里站着的赵小燕,赵小燕幸灾乐祸地盯着花芽,想看看花芽还有没藏东西。她听说书的说过,丢东西的人总会先看自己的宝贝所在的地方。花芽着急之下,肯定会往藏东西的地方跑。 花芽一手拉一个,把林娟和林回拽到屋里。 又回到院子,拿小毯包着张安安,跟张凤英说:“有我。” 张凤英一个农村妇女,见识过太多戴着红袖章无缘无故抓人的事情。进牛棚塞马粪,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从前的男人就是被那群人整死的。她遭了那次以后,见谁都唯唯诺诺,生怕得罪了人,以后被人拉着剃了头发游街。 见她不动弹,花芽把张安安抱起来。张安安搂着花芽的脖子说:“二姐,我害怕。” “不怕。”花芽说。 她一手抱着瘦弱的张安安,一手拉着张凤英往屋里送。 把他们安顿好,花芽走到院子里冷冷地盯着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 “孤儿寡母,好欺负?”花芽说。 隔壁翠翠娘推搡着其他人说:“快走快走,有什么好看的。别人家出事怎么还笑的出来。都安的什么心啊,真是的。” 花芽瞪着那帮人,有些人被翠翠娘推搡着还不走,结果在花芽冷冰冰的瞪视下,摸摸鼻子自觉无趣的离开了。 翠翠娘张张嘴,想说的话到舌尖憋了回去。 花芽话少心里明白,大队使唤人过来那还能是谁?钱爱军的爹就是大队里的记分员,说不定就是他找的事。 “你家这是咋了啊。”赵小燕娇滴滴地说:“可真是吓死我了。”说着就要从大门进来。 花芽没耐心跟她周旋,“哐当”关上大门,差点撞到赵小燕的鼻子。 赵小燕被花芽拒之门外,扯了扯唇角想要跟翠翠娘嘲讽几句。翠翠娘跟张凤英关系好,知道赵小燕不是个东西,见她一张嘴,扭头走了。 憋一肚子冷嘲热讽的赵小燕僵在原地好半天。 花芽到底活过一世,眼界比这时候二十岁的年纪要看的远。 她在心里分析一圈,觉得不会是卖野山参的事。要是真是投机倒把被抓,应该是革委会来人抓,大队无权出面。 捋清楚这个关系,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家里家具都被扔在地上,花芽力气大,一件件扶起来。脑子里不断想着应该怎么做。显然钱爱军等不下去,想要逼着她服软接受提亲。 花芽绝对不会如她的意,把家里一切收拾好,换了身衣服往大队找人去。 “这个电话。”花芽把大哥的号码给林回,说:“晚上我没回来就打,是大哥的。” 林回紧紧捏着号码纸,挡在花芽前面说:“我跟你一起去,你不能自己去。”榆树大队就是钱爱军的爹在的地方,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屋檐下,一群接一群的鸟雀飞落下来。 不同以往的是,没有任何鸟雀叽叽喳喳,反而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花芽,看起来很是吓人。 “这些鸟什么回事.”林娟从张凤英的屋子出来接水,吓得从地上捡起潲水桶。 花芽没搭茬,走到门口听到有人重重的砸门。 花芽打开门,花芽的奶奶扑到花芽身上锤。花芽的爷爷骂道:“就是你这个惹祸精!” 林娟冲上来把花芽拽到身后,看着林春莲与赵小燕两人站在爷爷奶奶身后,知道是她们报的信。 花芽不想让老人家着急,他们着急有用吗?反而把身子急坏了,得不偿失。 “怎么什么事都怪我二姐,跟我二姐有什么关系!”林娟冲着爷爷奶奶大喊。 林回默默地站在她们身边,给姐姐们撑腰。 爷爷奶奶跟林春莲家亲近,喜欢赵小燕。原来他们就反对花芽的娘跟男人们一起跑山,后来花芽娘没了,家庭里外的担子都落在林向阳身上,他们还埋怨花芽娘是丧门星,一走了之。 听说花芽跟她娘一样去跑山,两位老人气不打一处来。林向阳嘴巴紧,没跟任何人说过野山参是花芽采的,他们也不知道。只觉得是花芽跑山带来的晦气,让唯一的儿子被抓走。 花芽懒得跟老人家一般见识,她得赶紧到大队看看情况。哪知道两位老人家不让她出门,口口声声说:“现在只能等爱军过来救你,他爹是记分员,在大队里有门路!” “他能怎么救?”林娟一下怒了,喊道:“就是他想要用这种方式逼我二姐跟他结婚!你们老糊涂了吗?这点事情想不明白。” 林回拽着林娟的衣摆让她别说话了,花芽的爷爷气的拿起拐棍要往林娟身上砸。花芽一把抓住拐杖,跟她爷爷说:“我过去找爹。” “你不许走。”赵小燕跑出来,急吼吼地说:“你得等爱军哥过来,跟他当面说清楚你不会嫁给他。” 花芽不管是当面还是间接拒绝过钱爱军多次,后果就是变本加厉。 林回和林娟两个人“搀扶”爷爷奶奶,让他们不要阻拦花芽。张凤英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出来,见到公婆出现,咬了咬牙跟花芽说:“我在这里,你直管去。” 花芽看了她一眼。 花芽爷爷厉声呵斥她:“这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张凤英握着拳头,满脸涨红地说:“我是花芽的娘!我就要说话!我跟林向阳已经打了结婚证,我有资格说话!” “你是看你男人被抓想要翻天了!”花芽的奶奶气的想要继续揍花芽。 张凤英叉腰挡在花芽,拳头落在她身上,她闪了一下接着昂起头咬着牙继续挡在前面说:“林向阳被抓,你们不让花芽去救人,在家里作什么作!我就是花芽娘,这是我的家,我说话算数!花芽,你现在就去!” 不光是花芽,在场的所有人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大声说话,她坚定的表明态度,让花芽心里一震。 她见林春莲和赵小燕一时怔住,飞快地从大门缝隙中钻了出去! “花芽,你不许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赵小燕跟着跑了几步,发现完全跟不上花芽的脚步,气的在原地死劲跺了跺脚。 林春莲指着张凤英的鼻子,气恼地说:“呸,不要脸的女人,二婚还好意思说出口。我要是你,都没脸出门。” 林娟见张凤英向着自己这帮,看张凤英面两手垂在腿侧不停地发抖。林娟帮着张凤英对付林春莲说:“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们没关系。我二姐已经有了相亲的对象,你们谁都别想让她跟钱爱军结婚!” 赵小燕一百个不愿意花芽跟钱爱军结婚,她只想让花芽当着她的面跟钱爱军说清楚。可惜她娘收了钱爱军的好处,还想着要花芽嫁过去。 花芽飞快地消失在村口,她明白大队里都是钱家的关系,她不止一次听钱爱军说过钱家跟大队队长的关系好。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打电话跟大哥说这件事,然后到大队把情况摸清楚。 花芽一刻不停地跑到隔壁李家村,正好她认识的那位王干事在。王干事看她跑的一头汗,从桌子那边站起来询问:“你这是咋了?” “我、我想借电话。”花芽气喘吁吁地说。 王干事知道花芽不会乱打电话,看她这样必定是家中出了急事。她走到门口望了望,把门关上说:“你快打,我帮你看着。” 花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把背下来的号码拨通。 “你好,我找林八一。”花芽急切地声音在顾听澜耳边响起。 他诧异地看了眼空荡荡的办公桌,林八一两天前出去执行任务,这会他过来帮着找份文件,没想到居然接到花芽的电话。 “他不在,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替你转告。”顾听澜发现花芽气喘不均,应该是有突然事件让她提前约定的时间拨打过来。 “我、我爹被抓走了。”花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没说过太多话,这次拼命地组织语言,让自己表达的能清晰:“是钱爱军,他逼我结婚。” “岂有此理。”顾听澜听了,牙都要咬碎了。他安抚了花芽几句,跟她说:“你就在这里等我,五分钟之后我给你拨过去。” 花芽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间接地算是第三次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莫名地有一股值得信任的感觉,她点了点头,发觉对方看不到,轻声说:“嗯。” 顾听澜挂了电话迅速给鄂州县人民公社去了电话,县人民公社的人接了电话,知道是县政府领导的熟人,忙说:“一个小时前公社的人已经到榆树大队抓钱国栋去了,你放心,这次举报证据确凿,人是一定会被抓。连同榆树大队的大队长,一起会被羁押起来。” 顾听澜又给县政府的人去了电话,五分钟后准时给花芽回拨过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顾听澜没头没脑地问。 花芽捧着电话,说:“我想见我爹。” 顾听澜笑了一下说:“县政府和县人民公社的人已经在大队了,你现在过去就能看到你爹。你放心,钱爱军没动他,他只是被关起来。我已经联系好人,一会会放了你爹。现在情况复杂,你过半个小时再过去。” “谢、谢谢你。”花芽舒了一口气,忙跟他道谢。 “你知道我是谁吗?跟我道谢。”电话那头的顾听澜又笑了一声。花芽听到他的笑声耳朵发烫,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 大舅子不在,顾听澜有意逗她用甜甜的声音多说两句话:“那你知道你相亲对象叫什么?” 花芽沉默了片刻,小声说:“不、不知道。” “叫顾听澜。” 见花芽没动静,顾听澜催促地说:“能记住名字吗?” “能。”花芽声音小小的说。 顾听澜又笑了,听得花芽耳朵麻麻的,他特别不做人地说:“那你叫一声,我检查你记没记住。” 花芽抿抿唇,犹豫了一下,软乎乎地叫了:“.顾听澜。” 接着花芽小脸粉扑扑地问:“你是顾听澜?” 不做人的某人笑道:“你希望我是吗?” 希望吗? 花芽想,真的挺希望的。 但我不想告诉你。 等了一会儿花芽没回答,知道小姑娘肯定被羞的不行。 “.嗯?”顾听澜坏心肠的追问,磁性的嗓音在苏桃心尖尖上挠了一下。 “嘟嘟嘟——” 花芽挂断电话,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 顾听澜转头看向窗外,海岛上暴风狂啸,他心满意足地说:“今天是个好天气。” 第13章 榆树大队。 林向阳被关在大队的农具房里。 连牛棚都算不上,这是钱爱军特意跟人打了招呼,对未来岳父的一点照顾。 国药店的那位中年男人,在钱爱军后面去过两次以后产生怀疑,绝口不提有关“好东西”的事,把自己彻底包装成兢兢业业为人民服务的角色。 钱爱军调查无果,明白林向阳是本分人,就算不知道变卖的是什么东西,也可以敲打吓唬一番。 他爹准备两年后退休,打算着等他结婚有了孩子,安享晚年。每日都在催促他快些结婚,烦不胜烦。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2节 世事难料,他们前脚刚把林向阳从林家村抓到大队,后脚县人民公社的人就过来查这些年以来的工分本,还将钱国栋和大队队长捆了起来。先扔到牛棚里去了。 钱爱军慌了,他知道他爹在工分上做过手脚,家里只有他爹干活,能维持现在的生活就是考得贪占工分。 但是在他的认识里,还不知道钱国栋问题的严重性,钱国栋只跟他提过一嘴,给他攒了老婆本。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赵大牛。” “死了。” “王二树。” “死了。” “李虎子。” “死了。” “杜凌雯。” “死了。” “李雯。” “死了。” “吴毓。” “死了。” 一串名单对照下来,钱爱军额头上的冷汗小溪一样留下来。县人民公社的干事还在继续核对名单,现在已经找出一百七十二人,明明离开人世了,却还在继续领工分。 “赵倩。” “死了。” “龙生辉。” “这个也死了,我还记得是个寡妇带个男娃娃被人发现乱搞男女关系,还骗了不少人的钱,后来投河了。十多年前的事,当时跟龙生辉一起死的男娃娃才四岁。怎么现在还给她记工分!” 不查不知道,干事们细细算下来,钱国栋假借十五年间去世人的名目,冒领了两百六十多人的工分。男同志十个工分,女同志八个工分,一个工分六分钱。十五年算下来,贪污数额非常巨大。 花芽到大队里,看到大队乱糟糟的。几乎办公室里的东西都被放到外面平地上。七八个不认识的人在不停的勾对名字。 钱爱军在一名干事面前不断说好话,对方来之前被公社的领导敲打过,又有县政府的人一起监督办案,半分情面不给:“钱国栋多贪多占剥削人民,就是社会主义的蛀虫。对待蛀虫,必须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花芽绕过他,走到房后每间屋子里找了找,终于在农具房里找到林向阳。此时林向阳已经被放了出来,钱爱军担心惹到别的事,就叫人赶紧把林向阳赶走。 “爹,你先回家。”花芽上下检查了一番,没发现林向阳有受伤的地方。 “你要干啥去?外头咋了?”林向阳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拉着花芽不让她到处跑。 花芽上一世知道钱爱军突然发家是得了一笔不菲的财产,当初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钱爱军也没跟她说过。现在花芽听到查案的干事说的话,一下想起来钱爱军被她问烦了,曾经提过一句:“老子的钱是佛主显灵给的。” 花芽这回不打算让佛主显灵,更不打算让钱爱军再次拥有发家的机会! 钱爱军发家以后为非作歹,想要把他的生路掐断,让他没有底气继续骚扰报复,就必须找到那笔财产。 “爹,你上次说二妃山上有一座废弃的土地庙,是在北面还是西面?”花芽悄悄走到窗户底下,蹲下来看了眼外面,发现外面没人关注这边,抓紧时间问。 “西面啊,你问这个干啥。”林向阳着急地说:“钱爱军对你还没死心,你跑过来自投罗网!他问我几次你去国药店卖的什么东西,爹咬死没说。你可千万别暴露了。以后咱们家也不卖那玩意了,你也不许采。” “爷奶在闹,你快回。”花芽说完,走到门口跟林向阳说:“我有事,晚点回。” 说着,花芽先走一步,从后面的窗户灵巧地翻了出去,还不忘顺走一个箩筐。 问过林向阳土地庙的位置,花芽片刻不停的赶过去,就怕钱国栋告诉钱爱军这件事后,钱爱军把赃款转移。 二妃山距离大队不远,翻过大坝,从水渠的水泥管到对岸再走上二里地就到了。 花芽头上盘旋着几只熟悉的鸟儿,她默默地站住脚,翻开裤兜给它们看,它们发现真的没有好吃的,叽叽歪歪地飞远了。 土地庙还没到半山腰,门口横着一棵枯树,上面长满青苔。 小松鼠从树洞里探出头,见到有人类过来,迅速地躲进洞里。 朱红色的漆已经斑驳,土地庙的木门槛不知被谁拿斧头劈了一半。大约是破四旧的时候弄的。 土地庙里的土地公的泥塑像四分五裂地分散在地上各处。里面的墙柱还有火烧过的痕迹。 花芽在里面转了一圈,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就在这时,突然飞进来一只啄木鸟,它扑腾着翅膀在花芽肩膀上落了一会儿。花芽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张大团结,给它闻了闻,问:“你帮我找呀。” 啄木鸟:“.”它往花芽脖窝里拧了一下,疼的花芽眼泪都要出来。显然它不满意自己被当做狗使唤。 花芽乞求地看着它。 它能敏感地感知到花芽的情绪,此刻的花芽心急如焚。 它懒洋洋地扑腾着翅膀在土地庙里转了一圈,用长长的喙四处啄了啄。因为土地庙是用木头建的,要是藏在木头里一定会发出空响。 可惜的是,等了好久花芽并没有听到声响。 正在这时,房顶突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松鼠的惨叫声。 花芽马上跑到外面,看到一只硕大的乌鸦按住小小一只的松鼠。站在不远处的大松鼠焦躁地在屋顶转圈圈,试图把乌鸦的注意力引到它自己的身上。 见没有用,它不断地掏出小石子,用两个短短的前爪捧着往乌鸦身上扔。 花芽定睛一看,惊喜地发现大松鼠掏小石头的洞里,赫然有个编织袋的角。 花芽往前跑了几步,轻轻跃起,双手攀在屋檐上,左腿一搭,整个人站在土地庙屋顶。 这时她能清楚的看到大松鼠面前的洞,的的确确有个编织袋在里面。 见她跑了上来,按着小松鼠的乌鸦抓着小松鼠要飞走。小松鼠吓得身子都硬了,大松鼠发出尖锐的叫声。 然而下一秒,小松鼠被乌鸦从半空中扔了下来。花芽不由地伸出手,接住坠下来的小松鼠。 大松鼠冲着花芽发出凶狠的声音,花芽赶紧把小松鼠放到它面前。也不知道小松鼠是不是真被吓死了,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花芽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小松鼠麻利地翻身,火速从屋顶跑到下面的平地,大松鼠跟在它的身后,一溜烟钻进树洞里。 花芽笑了笑,她把箩筐放到一边,抓着编织袋的一角开始往上拽。 编织袋非常重,要不是花芽现在力气大,肯定不会拽上来。 就在编织袋露出原型的下一秒,土地庙“轰隆”一声塌了。 毫发无损地花芽坐在一片废墟上,默默汗颜。 她拽了拽编织袋,估摸着至少五十斤以上。她打开编织袋一看,“嚯”里面一捆捆全是大团结。 她刚拖出一袋编织袋,发现下面还有一个编织袋。 花芽:“.”真贪啊。 花芽把下面的编织袋扯出来,下面又有一个.倒腾完,四个大大的编织袋摆成一排。 花芽看眼身后的小箩筐:“.” 她知道必须要把赃款转移走,免得钱爱军把这些赃款转移。 家里肯定不能放,另外钱爱军和他爹在派出所有人脉,现在不是上缴的好时机。 花芽想了想,看到破墙边上有一个扁担。 要藏就得藏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花芽思来想去决定把四个编织袋抬到太阳山! 这么多的现钞,不管放在哪里都惹眼。钱爱军有心找早晚会找到,若不是被他找到,被其他人找到也不好交代。 只有藏到没人能找到的地方,被传闻有野兽出没的太阳山就是个藏匿的好地方。 花芽小小的身体挑着硕大的四个编织口袋,要是以她原来的力气,一个编织袋都拖不动。她挑着数十万的赃款,从二妃山深处往里走。 到达太阳山下已经是晚上九点。 林向阳已经回到家里,花芽的爷爷奶奶坐在堂屋上座,脸色不好看。两位老人一言不发,颇有种等着升堂问审的压抑感。 林向阳虽愚孝,却不愿把早早懂事的花芽推入火坑。花芽的爷爷话少,奶奶坐了一会儿还等不到花芽回来,突然转过头跟张凤英说:“这就是你拉扯大的好孩子。” 张凤英见到男人回来,也不强撑着一口气。又变回唯唯诺诺的妇人。听到婆婆的训斥,也不吭声,存把自己当鹌鹑。 “跟她没关系,花芽长这么大跟她不亲,跟我亲。”林向阳跟老的解释过了,钱爱军不是好人选,钱国栋更是违法了国家法律,剥削劳动人民。这个帽子扣下来,不死也得掉层皮。 “她不嫁给钱爱军,钱爱军一家能放过咱们?”花芽爷爷开口说:“钱家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为了花芽一个闺女,你非要招惹他们?!” 张凤英抬头看眼林向阳,林向阳叹口气,他知道花芽爷爷奶奶偏心的是赵小燕,听到他们如此不在意花芽的后半生,胸中倍感郁结。 “花芽已经有了人家,林老大介绍的。”赵小燕站在爷爷身边,生怕他们真把花芽逼着嫁给钱爱国。钱爱国的爹怎么样,赵小燕不管,她就想要钱爱国,想彻底把这个男人赢到手里。 花芽进到院子,听到屋里的谈话。林娟和林回两个人原本在屋子里,被老人家赶出来。见到花芽一脸疲惫的回来,松了一口气。 林娟努努嘴说:“老东西还想让你嫁钱爱军,就是吃错药了。” 花芽已经不想再跟他们纠结这件事,她已经打定主意一个礼拜后离开这里去往大禹岛。爷爷奶奶说什么都不能阻挠她。 她没着急进屋,反而拉着大妹小弟到外屋地烧火做饭。 “我下个礼拜走。”花芽说。 “啊!”林娟问:“你要去哪?” 花芽说:“我去找大哥。”说着,脸蛋微微红了。 林回侧着头想了一下,不知不觉地笑了:“早去早好。” 林娟气恼地说:“二姐要去别的地方了,你还笑的出来。” 林回说:“你是不是忘了,二姐的相亲对象在哪?” 林娟:“跟大哥在一起!.二姐,你真的是去看大哥的吗?” 花芽木着脸说:“是。” 林娟和林回:不,我不信。 第14章 天没亮。 花芽在灶台前麻利地把地瓜面搅成散状,用葫芦勺分装在水碗里,上面用东西压实。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3节 林娟和林回抢着烧火,林娟一脸困倦,还是担忧地说:“二姐,你自己在山上呆三天,万一遇到狼怎么办?” “上树。”花芽把一大把塑料袋塞到身后箩筐当中,见到水开了,把手往围裙上蹭了蹭。 她将水碗扣在箅子上,又把箅子放到锅里。蒸上二十分钟,黑不粘就好了。 因为这个名字不好听,多数人还是愿意叫它饽饽。 地瓜面的饽饽比死面窝窝头好吃,不过不能长时间吃,容易让胃反酸水。 花芽给自己装了四五个饽饽,剩下的放到盘里等早上家人吃。 张凤英时常用豆面煮地瓜干吃,味道还不错,林娟和林回比较爱吃。这次就晒了不少地瓜干,花芽顺手拿了一包扔到箩筐里。 “怎么堆这么多榆树皮?”花芽看到稻草边放着一堆榆树皮,已经去掉外层的老皮晒干了。 林回每天帮着烧火,知道这玩意的用处,跟花芽说:“前院老吴家要盖房子,他家大娘请婶子碾些榆树面掺到面里,到时候擀面条给帮工们吃。” 这样的做法早就过时,是灾害年后的吃法。花芽皱皱眉,觉得老吴家太小气。 如今盖房子的人家就算家境寒微,到底还是会留出点小麦面给帮工的人吃口好的。最多就是小麦面包在外头,里面是地瓜面,做出一份双色皮包馍。外面看起来是白胖胖的白面大馒头,咬上一口里面的地瓜面才露出来。 “咱爹和婶子都去帮工,要干大半个月。”林娟不乐意,马上步入冬季,她爹跑不了山。只能依赖秋天多采摘点山货拿出去换东西,耽误这么长时间,他们冬天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花芽没吭声,默默记在心里。 先到院子里给水壶打上水,林家村的水都是地下水,喝起来甘甜冰凉。打好水以后,花芽跟林娟和林回说:“回来我要检查你俩作业。” 不顾他们的哀嚎,花芽背着箩筐出发了。 她打算在这三天里尽可能的多采点人参和其他药材。她没去过大禹岛,记得上世印象当中是个特别贫瘠恶劣的岛屿。四周都是暗礁,常年会有海上飓风。 要到大禹岛,她首先要到县里坐火车到乌吉尔,从乌吉尔转车到萨丁。萨丁是沿海小镇,有船只前往大禹岛。 中途还要在一座暗礁岛上休整储备水和干粮,还有给暗礁岛上的居民送的货物也要卸载。之后再从暗礁岛行驶两天,才会抵达大禹岛。 摆着手指头一算,最快也要十天。运气不好,碰到极端天气船只无法启航,等上一个月的情况也有。 花芽盘算着那边基本药品应该是有的,缺乏的应该是珍贵药材。 她怎么也要跑到二妃山和太阳山扫荡一圈,能多挖一点是一点。别说千里迢迢带过去费劲,真用上的时候就是救命。 这次她打算先到二妃山的土地庙看看,上次走的着急没好好观察,万一还有落网的赃款就便宜钱爱军了。 她必须把土地庙附近都找上一圈,让钱爱军彻底没有翻身的本钱。 到了二妃山天已经大亮,花芽早上没吃饭,快到土地庙的时候先找颗大树攀了上去,一边观察土地庙残骸附近有什么可以藏匿赃款的地方,一边咬着饽饽。 深秋时节,粗粗的树干自带一股寒凉。花芽从箩筐里翻出绿色的包头巾搭在肩膀上,在身前系好。箩筐里的手碰到一个圆滚滚的玩意,掏出来一看,是鸡蛋。 鸡蛋上面用铅笔画了五颗红星,一看就是林回那小子的干的。 应该是前两天给他的水煮蛋没舍得吃,知道她要上山,怕她饿着偷塞进来的。 花芽眉眼弯弯一笑,静静地剥着鸡蛋。突然花芽觉得耳旁有风扇过,侧过头看到上次遇到的大乌鸦不知何时落在旁边的小树杈上,滴溜溜的黑眼珠盯着花芽手里的鸡蛋。 乌鸦这种鸟聪明、邪性,花芽一口把鸡蛋塞到嘴里,然后从箩筐里找到一包苞米碴,往树杈的根部放了一把。 大乌鸦嘴里发出一声“嘎”,知道蹭不到鸡蛋,心不甘情不愿地吃着苞米碴。 花芽走的有些累,打算在树上歇上一刻钟。就在这时,她看到吃苞米碴的大乌鸦停下动作,伸着脖子往树的南边看去。 花芽屏住呼吸,伸出手在大乌鸦眼前摆了摆,让它不要做声。 大乌鸦眨眨眼,低下头继续叨苞米碴吃。 村子里人的口粮也就是苞米碴、地瓜面之类的,能大口大口吃到这么多,也算千载难逢。 “你会不会记错了,我怎么没看到这里有房子?”熟悉的声音传来,赵小燕娇滴滴地跟一同过来的钱爱军说:“爱军哥,人家腿都酸了。” 钱爱军自始至终对她都是爱答不理的态度,听到她不停的在旁边念道,他烦躁地说:“不想来你可以回去,是我让你来的?” 赵小燕被钱爱军训斥了一句,不再叨咕,也没生气,反而辩解说:“我不是想早点去医院看你娘么.她跟前离不开人。” 钱爱军的娘知道钱国栋被抓,一下子昂头倒在地上,后脑勺摔出血。睁着眼睛,对任何事都没反应,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着。 赵小燕好不容易遇到表现的机会,见天的往医院跑。还不忘从家里带上她爹从跑山得的好东西,一口口喂给人家吃。 钱爱军不主动不拒绝,渣的要命。 他一来看到土地庙的情形,顿感不妙。 按照他爹在拘留室偷偷告诉他的位置,钱爱军只看到残破的砖瓦,数十万赃款不翼而飞。 他越找越焦躁,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 “爱军哥.你怎么了?”赵小燕发现钱爱军的双手不自然的在腿侧抖动,似乎努力想要控制住残暴的情绪。赵小燕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就听钱爱军哑着嗓子说:“你到来的路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 “可是咱们大清早过来到底要找什么啊?”赵小燕知道他家出事,自我认为是个不离不弃的好女人,应该知道真相。 “照我说的去做。”钱爱军冷漠地说,嗓音控制不住的沙哑。 赵小燕看到他突然赤红的双目,赶紧说:“我这就去,你慢慢找!” 等赵小燕离开,钱爱军弯下腰把木头、瓦砾扔到一边。这个地方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爹连他娘都没告诉。要不是出这档子事,他爹有吃枪子的可能,也不会轻易告诉钱爱军。他现在指望钱爱军拿这笔钱走关系救他,刚一见面就说了这件事。 钱爱军翻找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嘶吼了一声。树林里的鸟雀被他狂躁的声音吓得窜飞。钱爱军捡起一根木头,愤怒地往地上砸!一下,两下,粗粗的木头应声而断。 “在哪,到底在哪!我爹难道骗我?知道我不会把钱拿去救他的命?啊,哈哈哈哈,好啊你,死也不让我安生!”钱爱军用脚胡乱踢踹着,忽然在瓦砾的碎片中飘出一张大团结,在空中荡了几下落在地上。 钱爱军着魔似得捡起大团结,疯狂地翻找起这一块。可惜,除了编织袋上刮下来的塑料,他再没看到一张大团结。 “有人动了我的钱。”钱爱军站在原地,阴恻恻地笑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钱?”他这副疯魔的样子让远处的赵小燕不敢靠近,她装作继续找踪迹,暂时在外面徘徊。 花芽倒不怕他,钱爱军就是个阴险的小人,活该他气急败坏的胡乱叫喊,最好一气之下躺在地上再也醒不过来。 钱爱军大脑缺氧,附在一颗槐树旁不停的喘着粗气。 花芽在树上看着越走越远的赵小燕,勾勾唇角,从树的另外一头蹦了下来。 钱爱军站的地方前面是个带水的坑洞,看起来像是横倒在土地庙前那棵大树的树坑,长年累月自然形成了五六米深的坑洞。上次来,花芽还看到小松鼠在这边喝水,现在只能在心里跟它们说一声抱歉。 花芽无声无息地绕到钱爱军身后,双手抓住半空中的树杈,猛地一脚踹到钱爱军的后背,钱爱军“啊!”惨叫一声,正面摔倒在坑洞里之中。 花芽迅速攀到树梢,蹦到另外一棵大树上,飞快地抓上箩筐,灵活潇洒地逃离这里。 赵小燕闻讯赶来,看到在坑洞里摔的一脸血的钱爱军。泥水漫到他的胸前,他单手抓着枯了的藤蔓,另外一只手无力地垂着。 “我的鼻子.我的胳膊.啊!” 剧痛让他无力求救,他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不断地往下滑落. “救我,快救我——” “我、我拽不动啊,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人.”赵小燕害怕地往会跑,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啊,有人杀人了!” 花芽此刻已经在二里地之外,大乌鸦在她肩膀上落下,叽叽喳喳的诉说着坑洞里的情况。 “活该。”花芽冷漠脸。 第15章 大乌鸦面冷话少,吃了苞米碴做了传话筒,拍了拍翅膀走了。 它走了以后,陆陆续续有小麻雀飞了过来,不断地在花芽耳边“啾啾啾”控诉花芽跟“恶霸”一起玩。另外,为了讨花芽的欢心,它们把二妃山和太阳山全都飞了一圈,短短的三天功夫,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花芽在二妃山挖到不少石斛,其他东西没见到,约莫是到二妃山跑山的人太多,留不下什么好东西。 费了一天功夫在二妃山,剩下的两天安排在太阳山。 太阳山险峻,野兽多。 花芽上次转移赃款,来来回回时间不够,仅仅把赃款塞到一个地下洞穴里。时间长了,钞票必定受潮,损毁以后很难再次使用。 上次爬太阳山,她记得在山腰处有一个废弃的岩穴。野兽上不去,虫子也少。而且里面很干燥,特别适合上时间存放东西。 她用裤袋把腰身勒的细细的,一鼓作气,下到地下洞穴把四袋编织袋拖了出来一个个横在木板上捆绑好。随后蹲在地上一鼓作气背了起来。 往岩穴里送让她费了不少力气,等到全都安妥当天已经大黑了。 一整天就吃了一个鸡蛋,花芽听着岩穴外面传来的呼啸风声,默默地靠在山壁上,一点点啃着地瓜干。 三天时间只能喝一壶水,花芽用起来很珍惜。到了早上,舍不得用饮用水洗脸,搓了搓脸,把小脸蛋搓的红彤彤的。 “晚上不能住这。”花芽打了个喷嚏,岩穴外面已经有鸟儿急不可耐地想要带她寻宝,她笑了笑,先掏出苞米碴让它们吃个高兴才出发。 两天时间过去,花芽的箩筐在第二天就装的满当当。箩筐边上挂满塑料袋,要是仔细看,里面装破烂似得都是些名贵药材。不但有野山参、灵芝,还有何首乌、还有地黄、老鹳草等等。 要不是带的水喝完,她一时半会真不想下山。 她估摸着她爹在二妃山还没回来,先跑回家把这些药材清理了一遍。 林娟也动手帮着一起收拾,林回则坐在门槛上,到处张望着替她俩望风。 三个孩子做贼似得,费了半天功夫把药材收拾完。花芽又端着东西跑到屋顶,偷偷地晾晒一部分。有些药材可以磨成粉,有些可以做成干药包。最后收拾出十多斤出来。 花芽还给张安安采了一些药,这些药都比医院里面的好。现在已经有不少养殖的中药,效用远远比不过野生环境下的。这就纯当前几天张凤英挡在她身前不让她挨打的回报吧。 “二姐,爹还让你回来以后去市集上买身新鲜衣服。”林娟跟花芽说:“我没跟爹说你要走,可爹不知道怎么知道了。” “我说的。”花芽在跟大哥说定时间后,就跟她爹说了自己要去大禹岛的事。平平淡淡一句话带过,说完半天林向阳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他也不能说什么,家里二老容不下花芽,觉得她跟她娘一样是个丧门星,惹祸精。非要逼她嫁给钱爱军,大有不嫁就不依不饶的架势。 两位老人家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放任这样闹下去对谁都不好。 听到花芽要去投奔大儿子,林向阳晚上闷闷地抽了一宿的烟。 花芽先歇了歇,去趟市集买了一块奶白色底带着碎花的棉布,在家里自己缝制衬衫。 临离开还有一天的时间,花芽拿到了介绍信和公社开的出远门证明。 拿到公社证明以后,花芽背着三十斤地瓜面、五斤小麦和一小瓶菜油,到粮站兑换等量的全国通用粮票。 这时候的粮票分为市内流通的粮票、省内流通的省票、要到外省就得带上全国流通的国票。 花芽把这些粮食全换成半两的票,路途上需要吃东西,可以找个单位食堂把粮票给食堂。 不过食堂一斤米还得另收两分钱的加工分。要是直接找粮店换成粮食,一斤米面还得向粮店付一角二分钱到一角四分钱。 另外张凤英给了花芽几张布票和攒了许久的二十元钱,这样花芽很意外。 上次张凤英帮着拦着花芽爷爷奶奶,就已经让花芽惊讶之余很感动。张凤英带着张安安总觉得对不起这个家,自卑懦弱,都没跟人大声说话过。那日跟花芽的爷爷奶奶吼了起来,当晚还发了高烧.纯吓得。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4节 张安安也想学着林回把鸡蛋偷摸藏给花芽吃,被花芽发现后,又塞回给她。 出发当天,林向阳想把花芽送上市里的火车,花芽死活不让他送。这辈子没出过远门,上辈子出过,算不得多大的事。只要看好自己的东西,不跟陌生人说话,认准要做的车就行。 林向阳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到底红了眼眶。掏了半天掏出三十五元钱塞给花芽。这是他知道花芽要离开这里后,拼了命跑山挣得。要是花芽真在那边相上了对象,带过去的这些钱加上张凤英给的二十元,都将成为她的嫁妆。 花芽不但不许林向阳送,还不让弟弟妹妹们送到村口,只叫他们在家里等着,要是她顺利到了,一定会给发个挂号信,给他们寄张大哥大嫂还有她的照片。 “小心老鼠。”花芽给他们留了几根小野山参,不是她舍不得给大的,小野山参可以到市集上换不少东西,每个月都会有两三个幸运儿拿着小野山参在市集上吆喝,比拿着大野山参送到国药店安全。 上次她爹被大队的人抓走,钱爱军几次三番想要套林向阳的话,问他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可不想把把柄落在他手里。 花芽总觉得没什么实感,直到走到村口看到许久没见面的大姐——林梅。不知道林梅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见到真的要离开的花芽,抹了抹眼泪,飞快地把热腾腾的苞米面煎饼塞给花芽。 “路上小心。”林梅不停地往身后看,生怕被婆家看到她拿东西送给娘家妹子。明明三十多岁的年纪,佝偻着身子活像个四五十岁的大娘。 “上次的吃了?”花芽问的自然是野山参。 林梅点点头,小声说:“不吃我活不到现在。” 花芽想了又想,还是翻出四五根小小的野山参给她,说:“继续吃。” 林梅觉得烫手,说什么都不要。花芽只说:“自己吃,我走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林梅鼻子一酸,出嫁这么多年,她难得感受到亲人的关爱。从前不是花芽不想着她,是她不敢跟娘家人来往,婆家人看不上林向阳到处借钱,生怕她把婆家的东西偷给娘家去。 要不是花芽在她流产后主动找到她,给了她一根续命的野山参,她不知道自己那一口气还能不能喘下来。 “死东西,还不回来做饭!”老远传来婆婆的叫骂声,林梅赶紧把野山参揣到怀里,小心地掖了掖才往回走。走了几步,她回头看到朝阳下花芽的背影,如同吸饱朝露的小花,蓬勃且有生机,光芒四射,让人无比羡慕。 花芽先到县里上了解放牌公共汽车,县里仅有的一辆通往市里的车。本来也可以从县里坐火车到乌吉尔,最近没有车次,只能从市里走。 到了市火车站,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缝在衬衫内侧兜里的探亲介绍信。 这玩意要是弄丢了,走三步就要被查一次,拿不出探亲介绍信,哪怕已经到了大禹岛上,也会被遣送回来关到革委会。 到了市火车站,按照跟大哥的约定,先找到一家招待所,借了电话给大哥打过去。大哥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的也是要收好介绍信,另外就是不能随便下车,不可以跟陌生人去别的地方。 “她独自过来?”顾听澜微微偏头,听到话筒里甜甜的声音,心不由地提了起来。 “这丫头心里主意正着呢!就是不让我找人送她。”林八一拿花芽没办法。 顾听澜一下站起来,在原地走来走去。 林八一看向他:“担心了?” 顾听澜看他一眼,不想跟大舅子置气。 那么个娇嫩的小丫头,千里迢迢过来,路上还不知道遇到些什么事。 “你别冲动啊,我告诉你,你明天还要执行任务。”林八一太知道顾听澜的尿性,他们一起当兵到现在,他一个当班长的都数不清被顾听澜驴过多少次。 “我有轻重。”顾听澜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焦躁. 林八一摇摇头,好家伙,二妹还没过来,这小子就惦记上了。在大舅子面前一点都不掩饰。 麻蛋。 第16章 从鄂市到乌吉尔需要三天两夜,火车时速不快,约莫40/50公里的样子。遇到大小站点都会停下来等三五分钟。 绿皮火车慢悠悠地在铁轨上向前行驶,哐当哐当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林八一给花芽买的是卧铺车厢,也被人戏称“干部”车厢,得有领导签字才能购票。花芽话不多,又是个中铺,把行李放好后爬到上面假寐。 不出门不知道,还是家里好。跑山一天不见得会累,花芽折腾一下就觉得疲惫。 对着的两个下铺的人性格不错,上火车半天的功夫就唠在一块去了。花芽右下铺的那位大娘,还拿了袋瓜子给每人分了一把。 花芽趴在中铺嗑着瓜子听她们唠嗑,感觉时间不算太难熬。 到了下午,花芽礼尚往来把林梅带给她的煎饼每人分了一张。别人说话她也不插嘴,问到她个人情况警惕地说两句不多透漏,渐渐地大家知道她不爱说话,也就不问她事了。 这趟5062次列车据说还是苏联人帮着建的,有经常走南闯北的人为了打发时间,会在车上跟大家说一些路途上的见闻,引得大家一会惊呼一会感叹。 上了车不觉得,下车以后,花芽脑袋晕晕沉沉,都是这两天在火车上睡懵了。 往北走了两天,明显感觉这边空气中透着寒意。也就十一月底,天乌沉沉的,有种萧瑟感。 乌吉尔站是个中转站,站台上的工作人员把人流分向不同的出口。花芽要在三个小时后登上开往海边小城镇萨丁的火车。这回在火车上要呆四天三夜。 车站边上的邮局里排着几个人,看样子都是要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的。一分钟电话费要收一元二角钱,跟一斤猪肉差不多价格。 花芽排了五分钟,管电话的女同志头也不抬,问:“介绍信呢?” 花芽从内兜里掏出介绍信递给她,她看了眼上面的公章,看到是要去往某部队的家属,态度好了些,说:“会拨电话号吗?” “会。”花芽看到前面有两个人不会拨电话并且话筒都不会拿,庆幸地跟女同志说:“我要打一分钟。” 花芽飞快地给林八一拨了过去,通过接线员很快听到林八一的声音。林八一听到花芽顺利到乌吉尔,放心不少,跟她说:“我在萨丁船票售票处登记了你的个人信息,船只上岛的时间不固定,得看当天的天气情况。你到了以后先把船票拿着,再给我打电话,我好确定到码头上接你。” “我不用接。”花芽小声地说:“我有腿。” “就你有腿啊?别跟我倔,到了一定跟我说。”林八一手头上要是没任务怎么也会申请出岛接花芽,现在提心吊胆,就希望花芽能平安抵达。 他离开林家村时,花芽也才七八岁的年纪。站在村口无声的送他,在风中摇摇欲坠,因为营养不良,头发发黄,就像是颗没人爱的可怜小豆芽。 可怜小豆芽千里迢迢要去投奔大哥,当大哥的不能接已经很懊恼了。难不成还真让她自己寻到部队大门口?他林八一成了什么人。 花芽打完电话,到候车室打了壶凉水,找了个角落坐下翻出煎饼吃了起来。 在上一趟火车上,拜她所赐,卧铺上的四五个人咬了三天的煎饼吃。下了火车,咬肌发达一圈。 花芽垫了垫肚子,靠在椅子上放空地看着窗外。 人声鼎沸,火车汽鸣,是她上一世没见过的风景。 这一趟车明显比上一趟车的人少了不少。 对着的两排卧铺只有花芽和另外一家四口人。两位五十多岁的夫妻带着一对胖乎乎的双胞胎女孩。 花芽幸运的拿到下铺的票,对面两位女孩很乖巧,坐在窗户边看着不断后退的风景。没有上一趟吵闹,花芽小睡了一会儿。到了晚饭时间,列车员推车餐车叫卖着盒饭。 一素的盒饭要三角钱,两素的盒饭要四角钱,最具盛名的鱼片饭要五角钱。 花芽兜里有八十多元钱,咬咬牙奖励了自己一顿鱼片饭。 盒饭是用铝饭盒装着的,一个小时后列车员会过来收饭盒。花芽靠在窗户边,打开铝饭盒,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对面一家人买了一个素饭盒和一个鱼片饭,小胖丫头们吃的吧唧嘴,看起来很满意火车餐。 花芽尝了一口盖在米饭上的鱼片。惊喜地发现居然是海鱼做的。花芽上辈子没去过海边,分辨不出海鱼的品种。她并不觉得腥,反而觉得鱼肉细嫩鲜甜。不愧是要价五角的盒饭啊。对于普通有工作的人一个月只有十几二十块钱的工资,五角钱相当于半天的工资。 花芽一口没浪费,全都吃完了。 等到列车员过来收饭盒,小胖丫头们的爷爷奶奶还给她们买了干鱼片吃,让她们继续乖巧下去。 花芽算是看明白了,胖丫头们不吵不闹,全是因为爷爷奶奶们把她们的嘴堵上了。 两位大人的谈吐不凡,花芽得知他们是养殖场的退休干部。养殖场可是铁饭碗中的金饭碗,在这个年代时不时能给家里弄点荤油和下水,逢年过节据说还会偷摸发点福利,难怪俩丫头长得胖乎乎。 花芽幸运地跟这家人相处了四天,相互帮助照顾。下车的时候,两个小胖丫头一步三回头地跟花芽摆手告别。 他们是到萨丁镇探亲,不需要继续奔波。 已经在路上耗费了七天的花芽整个人蔫了。 萨丁镇不大,花芽问了两次人,步行找到码头。 老远就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啊,大海! 花芽内心激动! 啊,好腥. 花芽闻了闻。 嗯,这就是海鲜的味道吧。 售票处在码头栈板的左边,很小的一间屋子。 原本窗户的地方被拆掉,成为售票窗口。 前面一个人没有,花芽过去报了名字,里面的男同志翻了半天登记本找到花芽的登记信息。 “介绍信。” 花芽已经习惯出门三步掏一回介绍信,递给窗口里的男同志,又等了片刻,对方说:“原来是军属,你着急不着急啊?最近天气不好,等两天还有船。” 花芽在路上累不活了,就想早点到地方,忙说:“急。” 对方笑了一下,揶揄地说:“你们这种小年轻的就是急性子。好吧,我看看,正好还剩一张船票。” “多少钱?”花芽问。 “我们镇上对大禹岛的军属有特殊照顾,免费乘船。”男同志絮絮叨叨地说:“要没有031部队,谁知道我们萨丁镇啊。都是他们填海修路,让我们一点点富裕起来。你就安心拿票,等着六点上船。那边有招待所,要休息或者打电话都行。” 花芽隐隐约约记得大哥的身份不简单,上一世被乱七八糟的烂事拌着,跟大哥的联系不多。现在想想怪不得大哥能介绍顾听澜给她,原来大哥也是军人。 花芽打心眼感谢大哥一番,随后找到售票员说的招待所,顺利打了电话。 到了萨丁,相当于一只脚迈入军区,林八一激动的不行。接完电话,打听好船票时间,就回去跟媳妇说让她准备点好吃的用来给花芽接风。 林八一的媳妇是个忠厚老实人,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是个本本分分的人。知道小姑子大老远过来投奔,早早的做好了新棉被,把家里空着的房间收拾出来,力所能及的布置一番。 她心里还很忐忑,生怕小姑子是个不讲道理的人。部队里有媳妇遇到这样的家属,多年不联系,一朝知道自己的亲人成了军人,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在林八一的描述中,小姑子是个性格软弱、少言寡语的可怜姑娘,她思来想去,找司务长买了二斤猪肉,又亲自做了两锅香喷喷的白面大馒头,力求要在第一眼得到小姑子的好感。 实际上,花芽给林八一打完电话,心情也很忐忑。 素未谋面的大嫂不知道欢不欢迎她的投奔,婆家人的到访总是会让人感觉压力,花芽也是能理解。要是好相处就好,要是不好相处.忍一忍.忍一忍,毕竟大嫂跟大哥过了十多年,当小姑子的可不能破坏人家夫妻间的感情。 . 在相处没多久就成为钢铁盟友的姑嫂,目前各自紧张着。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5节 第17章 花芽在招待所楼下休息了一会儿,到了四点半,出发去码头。 从萨丁到暗礁岛要一天的时间,应该是明天早上就能到。花芽没坐过船,排队登船时,听到后面的妇女不断的教育小孩:“船上不许说‘沉’,问你姓什么就说‘耳东’绝不能说‘陈’记住了没有?” 花芽略过旁边兜售晕船膏药的工作人员,记得大哥的提醒买了一件65式绿雨衣和两块防雨布。三样东西花了八角钱,比想象的要便宜。 排队查票,接着要检查介绍信。通过后,花芽总算登上了晃悠悠的货运两用船。 甲板上的人不多,更多的是挑着担子的人。应该是往岛上运送物资的。船上没有卧铺,要硬生生的坐一晚上。 花芽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将三个包用一大块防水布盖住塞到座位下面。船一开始行驶,船舱四周用木板围上,听海员说会有雨水来,大家纷纷换上雨衣。 后面登船的有的是家畜、有的是大挎摩托、还有的打成方块被贴上封条的箱子。这些都放到船舱下面的货仓里。等到物资在暗礁岛卸下,铁架铺上木板,就有足够的地方躺下休息。 船只很快开始行驶,开始船上还会有小孩跑动、大人吆喝的声音。三四个小时过后,全都陷入迷迷糊糊的状态——晕的。 封闭的船舱更容易晕船,花芽有些后悔没买中药贴。坐在她旁边的妇女拼命嗅着橘子皮,对面的老婆婆则是拿了块生姜片贴在脑门上。 “妮子,给你一个橘子。”似乎看出花芽脸色不大好,妇女放下橘子皮,从箩筐里翻出一个皱巴巴的橘子递给花芽。 “谢谢婶子。”花芽无力拒绝,顺从地剥开橘子,把橘子肉给了妇女带的男娃娃,只留下橘子皮。 对方怔了一下,这年头水果都珍贵。花芽无心之举得了不少好感,妇女笑道:“你是往大禹到去的家属吧?” 花芽头晕目眩,橘子皮的味道让她稍稍清醒点,跟妇女说:“是家属。” “我也是家属,接了娃娃找爹的。上次我过来,天气也不好,妮子别怕。” 对方又说了几句,似乎长途旅行太过无聊,妇女一边嗅着橘子皮一边跟花芽说话,也不需要花芽有太多反应,自己就能把捧哏逗哏全当了。 渐渐地,周围的人陷入沉睡。 夜晚的大海深邃而又可怕。 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的味道,以及船只的柴油味。 就在花芽昏睡过去的工夫,船只陡然被巨浪托起又坠下。 接着,木板的缝隙里发出呼啸的风声,船身晃动的越来越激烈! 海员用本地方言喊了一串什么,旅客们顿时显得骚动。 妇女带的男娃娃吓得大哭,藏在妈妈的怀里。对方脸色难看,她知道花芽不明白现在的情况,跟花芽解释说:“遇到11级的海风,船滞航了。暗礁岛就在前面,他让咱们不要着急,会平安抵达。” 花芽坐在座位上摇摇晃晃,基本上每三到四秒就要横摇。木板缝隙里可以看到船只基本上没有前进,速度几乎为零。海浪高度很高,对于从没看过大海的人来说,着实惊心动魄。 花芽蹲下身,勉强扶着铁椅子,把行李系在椅凳上。又是一个大的横摇,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旅客散落的行李。 现在也不管破不破四旧了,不少人念道着“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保佑”。 原本定下七点抵达暗礁岛,硬生生地在海上多荡了十个小时。 花芽的运气很好,应该说整船人的运气都不算差。他们披头散发、屁滚尿流地从船只上下来。 前后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天的尽头,天海相连的地方不断响起轰雷和闪电,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掀起滔天巨浪,接着一阵又一阵的狂风吹的人站都站不住。 给花芽橘子的那位妇女拽着男娃娃,焦急地往岛里跑去,生怕晚上一步,被狂风巨浪席卷入海。 花芽看着船上还在挑货往外跑的人,一时愣在哪里不知所措。陌生的地方发生她无从应对的状况,这是她长时间旅途过程中,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孤独与无助。仿佛她又成为年幼的小豆芽,无依无靠地站在天地间,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麻木地跟着人群往岛内走去,豆大的雨点砸的脸生疼。遍身都被寒意包围,不知不觉行动变得越来越慢。 有岛上的工作人员带路,他们抄小路去往招待所。途径一个牛棚,牛棚下面有两位老人家煮了热水给路过的人喝。不知为何,没有人愿意接受他们的好意,两位老人家不顾身上被雨水打湿,热切地看着他们,希望能尽一点绵薄之力。 花芽想在那边歇歇脚,被不认识的人拽了一把说:“那是黑五类,千万别跟他们扯上关系,一辈子摘不掉帽子!” 花芽没理说话的人,走上前接过热水,颤抖的手抱着掉瓷的碗,发自肺腑地说:“谢谢。” 花芽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热水,打湿的头发贴在脖颈上。两位老夫妻拉着花芽进到牛棚里躲雨。大娘拿出毛巾给花芽擦了擦头发。她胆怯地说:“姑娘,别嫌弃,这是大娘擦脸的帕子,大娘洗过,很干净。” “谢谢,我需要这个。”花芽接过帕子擦完发梢,往水盆里搓干净才递给大娘:“下次我来给你带新的。” “大娘不要你的东西,好闺女啊,真是好闺女。”大娘的一只眼睛很浑浊,似乎只能靠另外一只眼睛勉强分辨东西。 他们住在牛棚里,牛棚被他们整理的干干净净,虽然简陋却温馨。可以看到瘸腿的桌子上还放着过期不知多久的旧报纸。应该是在天气好的时候捡来看的。 可惜不能逗留太久,花芽从兜里掏出五元钱想要给他们,两位老人家连连摆手。后面遇到有人过路,好奇地看着花芽在牛棚里。 两位老人家之后全程没再说话,后来花芽才明白,这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免得说她跟黑五类“交流”。 雨越来越大,牛棚里四处漏雨。 花芽临走前说什么也要把多余的那块防水布送给他们,引得两位老人家直抹眼泪,也不知多久没有感受到善意。 暗礁岛的招待所是一排平房,房与房之间连接处是个拱门,相互间是畅通的。 里面既当仓库也给人暂时歇脚。碰到灾害天气,上百号人分散在平房各处。 不知这样的天气会维持多久,花芽幸运的遇到给橘子的妇女,交谈过程中知道她叫王梨花。 外头不断有狂风敲打着窗户,饥寒交迫的人们四处想要购买食物,仅有的食物被一抢而光。 本来只以为会逗留一晚,没想到一连三日,船只无法启航。狂风骤雨以雷霆之势,显示它对海洋的统治力。 花芽把最后一块煎饼给了男娃娃,王梨花抱着抽泣的儿子已经说不出话。岛上物资匮乏,平房内更是如此,平时这种天气也就维持一天一夜,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久。平房里的人在昨天分配完仅有的水和食物,现在不停地安慰着崩溃的人群。 “哐当!”伴随着巨响,隔壁房间的窗户掉什么东西打掉。明明是白天,外面一片漆黑。隔壁房间里的人慌忙跑到这边来,跟屋子里四五十号人挤在一起。 “娘,我们会不会饿死在这里啊。”男娃娃在王梨花怀里哽咽地问。 “别乱说话。”王梨花轻轻拍了下男娃娃的后背。 “我饿.”男娃娃哭了起来。 旁边有个男人烦躁地喊到:“哭什么哭,老子说死不了!谁有吃的,老子花钱买!” “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大禹岛上有031部队!” “放狗屁,这种天气031怎么出岛?飞出来吗?!”男人骂骂咧咧地说:“都是两条腿的人,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 现在的食物就是命,谁都不知道他们在贫瘠的暗礁岛上要逗留多久。在狂躁男人的带领下,人群里越发躁动不安。 花芽跟王梨花躲在墙角,她们对面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接着几个人打成一团。 上百号人心情浮躁,大打出手的人越来越多。 谁都不愿意在狂风骤雨之下,饿死在平房里。 就在人心浮躁不安之时,花芽陡然听到有人在门外敲门。 “.有人?”花芽侧过头听了一会儿,王梨花根本没听见动静,跟花芽说:“哪有什么人啊,你别害怕,过来,靠着婶子就不冷了。” “真的有人。”花芽冲到门口试图开门,跟在她身后有两个男人想要阻拦她,这种天气一但开门就很难关门,屋子里聚起来的热气也会瞬间消失。 “开门,外面有人!” “疯了,外面怎么可能有人!” “这女人力气也太大了,快来人拦住她!” 花芽不管不顾地抢着门栓,冥冥之中她感知到了什么。 “轰隆隆!” 打开门的瞬间,惊雷劈下。 闪电照出门口黑漆漆的高大身影。 花芽等人一时怔在原地。 “有人、真的有人。”不知谁在身后喃喃地说。 第18章 花芽吓得踉跄一步,撞入一个潮湿火热的怀抱。 花芽昂起头,堪堪能看到军用雨衣遮挡下的好看下颌角。 对方单手扶着花芽的腰,摘下雨衣帽,虚扶在腰上的手僵了一下,花芽昂头正好视线与他的视线对上。他的双目骤然一深,深邃莫测的双眸慢慢噙起笑意。 花芽瞪大双眼,冷戾俊美的男人眯了眯眸子,没松开她的腰。 是他! 宽肩窄臀大长腿! 中山装男神! 花芽与男神军官定在原地,花芽感觉腰上的手越来越热,忍不住扭了一下,想要让他松开。 然而对方并没有。 花芽又扭了一下,男神军官垂下头浅笑,缓缓松开手。 接着这位男神军官身后,六七位绿军装的军人蜂拥而至,进到屋内把军用背包打开,准备给老百姓们分发干粮和水。 屋子里狂躁不安的人们惊喜地喊道:“是031、一定是031!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 “快给老子,老子要饿死了!”屋内打架的几个人想要向前抢夺,如同在平房里抢其他人的水一般。 下一秒,带头的壮硕男子被男神军官掀倒在地。 重重的一声仿佛按下静止开关,屋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随即有人喊道:“摔得好,摔死他!” “就是他,到处抢东西!” “饿死这个瘪犊子,他抢了我的水还抢了那边的饼子!把他抓起来枪毙!” “老人、妇女、儿童留在这间房间,优先发放。”男神军官冷峻的声音刚一响起,喧闹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其他人到隔壁房间等待。” “凭什么?!”躺在地上的男子挣扎着起来,指向角落哭的打嗝的男娃娃说:“他们哪里知道饿,给他们不如给我,老子好歹有力气。” “凭我可以不给你。”男神军官说完,再没有管在地上的男人,眼神在花芽身上迅速扫了一圈,低声说:“去那边等。” 花芽懵懵地跑到角落,跟王梨花蹲在一起,看着军人们拿出压缩饼干和水分给其他人。 只是腰上似乎还有刚才的触感。 屋子里总算回归平静,有了031部队的人,似乎外头的狂风骤雨再也威胁不了小小平房。屋子里只有窸窸窣窣吃东西的声音,就连小孩的哭声都少了许多。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6节 031部队原来这么得老乡们的信任啊。 想到自己相亲对象,叫做顾听澜的人也是031部队的成员,花芽的心暖暖的。素未谋面的他还帮着搞定了钱国栋,就算以后成不了对象,也要好好的感谢人家。 花芽深切的感受到这边人对031的推崇,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丝丝自卑心。要说少女们的梦中情人是什么样的人,几乎所有姑娘都想要嫁给军人成为军嫂。 她就是一个跑山的姑娘,还真是敢往这边跑。 不过转念想着大哥应该会把她的个人情况跟顾听澜同志说明过,对方依旧想要跟她相亲,应该是觉得外在条件不是问题吧。 这样一想,对方的形象在花芽心里又高大了不少。简直就是闪亮亮的光辉形象。 分发的压缩饼干和水是从屋子左边向右边来的,男神军官站在中间喊来一名军人,往花芽这边扬了扬下巴。对方马上抱着东西从王梨花那边开始发。 花芽接过东西,忽然感觉到长相憨厚的年轻军人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短短地一秒钟不到,接着继续给后面的人分发东西。 也许是错觉吧,花芽打开压缩饼干,听到男神军官在前面跟大家说明这种东西不能一口气吃下去,得配着水一点点吃。 对方说完话,在平房里溜达了一圈。见这边差不多了,带队到隔壁房间发东西。视线在花芽身上若有似无地扫了一下。 王梨花看到穿军装的人出现,整个人放松下来。她抱着男娃娃,喂他喝着水。男娃娃吵着要吃饼干,王梨花吓唬说:“你要是不听话,饼干就被坏蛋抢走。” 男娃娃瘪瘪嘴,接过王梨花掰下来的一小块压缩饼干,细嚼慢咽。 王梨花是过来人,上次也滞留过。这回吃吃喝喝完事,无意中发现带队的军官似乎总在她们面前转悠。记起刚刚花芽被他抱在怀里,八卦道:“那个四个口袋是不是看上你了,老在咱们面前转悠。啧,八成是。你瞅你长的细皮嫩肉,眼睛还大,婶子没见过像你怎么漂亮的闺女,我村子里长得不如你的都有好多人暗地里追求呢。” “.没有。”花芽说着,打了个寒颤,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潮的。 “你也别觉得自己配不上军官。我上次在031家属区里还听说他们有位赫赫有名的团长,就喜欢浓眉大眼、国字方脸的闺女咧。” 王梨花神神秘秘地凑到花芽耳旁说:“好多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嫌人家闺女的脸不够方。家属们都猜他一定是觉得脸越方越好,说明人心端正,办事规矩。瞧人家的觉悟,你且到了家属区看看遍地的大方脸吧,哈哈哈。” 花芽摸摸自己的瓜子脸,觉得王梨花不像是开导她,更像是快乐嘲讽。 花芽想要掏手帕出来的手,突然摸到兜里有东西,掏出来一看,兜里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塞了两颗鸡蛋。 花芽:“.”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该不会被婶子说中了吧。 花芽顿时觉得鸡蛋烫手。 她不应该有相亲对象的同时还要接受其他男人的好意。 见她打寒颤,男神军官大步走了过来,随即,众目睽睽之下,麻溜地脱下身上的军外套扣在她肩上,陌生男人的气息瞬间将呆滞的花芽淹没。 “我不要。”花芽挣扎着想要把军外套还给他,不料对上一双戏谑的双眸。 “我给的不要?”在花芽心里从男神降级成男神经的男人,戏谑地说:“军民一家亲,跟我别客气。” “穿着穿着。”王梨花看着花芽穿的单薄,担心她冻感冒。在岛上生病可了不得:“听婶子的话,别义气用事。” 花芽闷闷地扯了扯衣角,反手把鸡蛋在他面前举起来。 顾听澜挑眉看着她问:“不吃?” “不吃。” “专门给你的鸡蛋,快吃。”顾听澜带着笑意说。 “不必专门给我。”花芽过来是找那位相亲对象的,不是出来艳遇的。 “怎么不看我眼睛?”顾听澜好看的眉头皱起,并且向前一步蹲在花芽面前,直勾勾地盯着花芽,和那日惊鸿一瞥下的中山儒雅气质截然不同。颇有军痞气质。 花芽努力往后靠在墙上说:“同志请你和我保持距离。” 顾听澜突然僵住:“你说什么?” “谢谢你的好意。”花芽努力说:“我会给你写感谢信。” 顾听澜:.他老顾千难万阻的跨海而来,途中还差点被雷劈了.就是为了一封感谢信? 看清花芽脸色的疏离表情,对待他如陌生人一样,似乎没有认出来。 他这还不够明显? 一米八八点五,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团级干部,看军衔也能认出来吧。 顾听澜试探地问:“你去031?” 花芽冷漠脸道:“我对象在那。”虽然八字刚一撇,这时候还是这样说比较好。 顾听澜转念明白了,确实是没认出来。怪只怪他大舅子没跟花芽说,他会来暗礁岛接她。 顾听澜被花芽这句话撩拨的不行,心尖上都是甜滋滋的味道。 他决定暂缓做人:“这么巧,我也有对象。” 花芽继续冷漠,甚至又往墙上贴了贴,努力拉开距离:“哦。” 顾听澜调侃道:“不知你对象怎么称呼?” 花芽看对方似乎是个干部,该不会给别人小鞋吧? 相亲对象是那么值得信任的一名军人,还帮她解决了钱国栋。 “.姓顾。”花芽像一只充满警惕的小动物,死死的盯着他。 “真巧,我也姓顾。”顾听澜轻轻勾起唇角,把抽空剥好的鸡蛋往花芽面前晃了晃,说出一句让花芽印象深刻的话: “你对象全名叫什么,你叫一声,我检查你记没记住。” 第19章 花芽感觉自己麻了。 她呐呐道:“.顾听澜同志?” “看来你记住我了。”顾听澜像是没发现花芽脸上的尴尬, 冲着花芽露出完美的八颗牙。 在太阳山上的惊鸿一瞥,宛如仙子落入人间的美丽姑娘,真的出现在他眼前并且叫出他的名字。 “你、你怎么来了?”花芽不知道顾听澜回来, 要不然也不会闹笑话。自顾自地把对方说成是自己的对象,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花芽的脸越来越红, 顾听澜见状笑了一下,把鸡蛋再次往前面递了递说:“先吃了再说。” 他脱掉军外套也就把军帽摘了下来, 整张颇有气势与压迫感的脸,露了出来。 花芽感觉军外套上冷峻凌人的气息,似乎变得不那么难以让她接受了。 平时冷戾的眉眼此刻噙着笑意,孤傲的薄唇微微勾着, 极力地想让面前的花芽接受他的好意。 花芽缓缓接住鸡蛋,见顾听澜还在看她。她犹豫地啃了一小口鸡蛋,漆黑深邃的眸子再次露出温柔的光。 蜷缩在角落里,披头散发如难民,不, 是真难民的花芽, 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她两天没有洗脸, 整个人灰头土脸。为了晾干头发干脆披头散发,连个麻花辫都没绑, 神似梅超风。 外面的海风再次卷起, 顾听澜低声说:“身上还冷不冷?” 由男神经再次转化成男神的顾听澜,声音轻轻落在花芽的心上, 敲击的心脏咚咚咚乱跳。 脸好看, 声音也好听。 比话筒里的声音好听一百倍! 花芽完全忘记之前在心里的吐槽, 怎么看顾听澜怎么觉得是个完美无瑕的男人。 还、还这么帅。 “心里想什么呢?”顾听澜说话慢悠悠地,调子往上轻扬, 一副看透了的模样。 花芽一震,说:“没,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顾听澜笑了一下,一副你想什么我都懂的表情,十分欠打。 屋子里的东西已经分发完,旁边的人一个个探头往这边打量他们。 毕竟顾听澜的闪亮登场着实震撼人心。他的出现就像是飘摇的孤岛上,骤然有了定海神针。 王梨花的男娃娃看着鸡蛋咽了咽口水,顾听澜把另外一颗鸡蛋举在他面前晃了晃,动作跟逗花芽时一模一样。 “哎呀,别逗娃娃了。”王梨花打趣儿道:“你大老远给她带的,都给她吃了吧。” “你吃不吃,不吃就给——” 顾听澜乖巧地把鸡蛋举在花芽面前,刚晃了一下,被花芽夺了下来递给旁边的男娃娃。 真是逗人上瘾。 屋子里不少人看着他们这边,毕竟顾听澜天之骄子的一个人,无论走在哪里备受瞩目。加之他面前的花芽太过貌美,岛上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啧啧。”不知谁文绉绉地说了一句。 王梨花谢了花芽,八卦地问顾听澜:“她说她来找对象的,是不是就你啊?” 没等顾听澜回答,后面来了位中年男人,打断王梨花的话。 他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指着鸡蛋说:“为什么他们有鸡蛋,我的娃娃没有?你们当兵的就要一视同仁,我们也要鸡蛋。不能看人家闺女漂亮,就多给鸡蛋!” 其他人没他的胆子大,毕竟顾听澜刚一进门就飞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听他这样说,只偷偷地往这边看。 顾听澜不但没急,蹲在花芽面前反而笑了下。 “我给我对象带的鸡蛋,跟你有关系?” 吵着要鸡蛋的中年男子顿时哑口无言,指着顾听澜说:“你、你公私不分.大家都被困在这里.” 顾听澜不想跟他纠缠,大手在花芽头上揉了一下,站起身,足足高了中年男人一个头,他居高临下地说:“我就说一遍,记住了。这是我对象,我休假时间过来接对象,顺便帮助一下老百姓,有问题?” 说着他环顾四周,军痞气息浓厚地又问了一遍:“老百姓不需要我帮?” “需要需要!” “别听他扯,我们的干粮和水都是你给的,哪里还好意思要你对象的鸡蛋吃。” “谢谢你啊,军人同志!回头我们就给031写感谢信!” 花芽:“.”莫名有些痞气呢。 王梨花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说:“你男人真硬气,特有气概。对付这种人,就得这样,不然事事听他们的,准上房揭瓦,把当兵的使唤来使唤去。” 花芽抿着唇,一时没反驳“你男人”这三个字。 心中小鹿跳的厉害,她愣愣地昂着头看着男人,直到顾听澜稳住其他人,重新蹲在她面前,并且从兜里掏出一盒午餐肉罐头。 轻轻撬开罐头,里面的红肉带着扑面而来的肉香味。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7节 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仅用压缩饼干抚平胃部饥饿的人们被惊呆了。 无耻啊,这就是无耻!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不敢瞪顾听澜,只能偷偷用眼神睨着花芽。 顾听澜翘着唇角把午餐肉往花芽面前晃了晃,动作更像是逗小猫。 花芽:“.” 其实他是个好人.好人吧. 顾听澜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提前完成排险任务,间接救了七十多号人,遇到灾难天,归途中带兵登上暗礁岛上,帮助了近百位滞留的老百姓。 这样的前提条件下,给对象吃盒午餐肉有罪吗? 论谁谁都得说一声:赶紧大口炫! 王梨花一边拍着男娃娃睡觉,一边偷偷的打量他们俩,忍不住乐了。小年轻搞对象就是有滋味,甜丝丝的。 花芽吃了两口午餐肉罐头,把罐头往顾听澜面前推了推。 “吃饱了?” “嗯。”花芽小声说,其实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想让顾听澜也吃点。 顾听澜也不蹲着了,靠着掉墙皮的角落坐下,接过罐头把剩下的三两口吃完。花芽脑子轰隆一下晕了,他、他用的是她刚用过的叉子。 顾听澜装作没看到小姑娘脸上的羞臊,掩住眼眸里的笑意。 到了晚上,又是一场狂风骤雨。 隔壁屋子没有窗户,雨水倒灌。 隔壁屋子里的男人们不得不再次聚在这边,与妇女儿童们挤在一起。 空间瞬间变得狭小拥挤。 似乎感觉到有不少视线落在花芽身上打量,顾听澜脸越来越黑。 “婶子,咱们能换个地方吗?”顾听澜跟王梨花商量。 王梨花在哪都行,就见顾听澜把花芽的东西堆在角落。把防水布铺在地上,隔绝出一个半米的空间,把花芽宝贝似的挡在里面。 之后,顾听澜站起身,眼神凌厉的扫视一圈。不规矩的视线顿时少了。 他带过来的战士见了,小跑过来,随后按照上级指示,找到目光不规矩的男人,站在对方面前死瞪着。 王梨花要笑不活了,小年轻搞对象她太爱看了。 当然,她要是知道这位是被她谣言最爱大方脸的某团长后,她的脸色应该也很好看。 “你俩长得真好看,要是生了娃娃,指定比岛上的娃娃都俊俏。”王梨花笑呵呵地说。自己没发觉大大的拉动了他们双方间的进度。 顾听澜往花芽那边丢了个眼神,试探着低声说:“我对象.还小,再等两年。” 花芽小脸通红,但没有否认顾听澜的说法。只是扭过头往墙角看,露出红红的耳朵和脖颈。整个人粉嘟嘟的,娇嫩的能拧出水。 顾听澜心头一热,又说:“我对象脸皮薄,婶子多关照。” 王梨花压低声音说:“刚搞对象就是这样,多亲亲小嘴以后就不容易害羞啦,以后还得一被窝睡觉呢。” 饶是顾听澜没脸没皮,也架不住婶子这张百无禁忌的嘴。 他遮住勾起的唇角,咳了一声,发觉小姑娘整个人都红透了。 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部队里单身军官那么多,小姑娘一去就得被群狼环绕,他必须把名分早早的定下来。反正他来之前就跟林八一表态,他这边一点问题没有,就看花芽同志的意思。 花芽垂着头,用手抠着防水布上的破洞,破洞被她越抠越大。 顾听澜不想让气氛僵着,他谨记“兵贵神速”“夜长梦多”,当机立断起身离开。 花芽望着他的背影不知所措,这人又闹哪出啊。 突然一杯冒着热气的热水出现在她面前,她昂着头,看到满目星光的顾听澜。 顾听澜话里有话的问:“我给我对象喝.你喝不喝?” 言外之意,你喝了这杯热水就真是我对象了。 不再是嘴上胡闹,是来真的。 顾听澜知道这样太焦急了,可他恨不得早点跟花芽定下,这么好个姑娘,就怕撒手没啊。他要争分夺秒,刻不容缓。 花芽伸手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温暖她的心窝。 顾听澜的眼眸骤然紧缩,放在膝盖上的手捏成拳。 他紧张的看着花芽。 花芽久久没有动作,顾听澜浑身绷着劲,动了动喉结暗暗催促:“.不喝?” 花芽身上的血液仿佛停止了,脑袋很空。 接触杯子的指尖麻酥酥的,顺着血液爬遍全身。她不是没明白顾听澜的意思,她正要有动作就听顾听澜“噗”乐了,伸手想要拿回杯子,眼底难掩失落。 “算了,咱们慢慢——” 花芽猛地握住杯子,说:“太烫!” 她不是不想喝,是水太烫! 顾听澜怔愣的表情过后,收回手,试探着轻声说:“那你吹吹。” 花芽脑子一片空白,听他的话“呼呼”吹了两下,嘴唇在顾听澜殷勤的眼神下嘬了一小口滚烫的热水。 “喝了?” 花芽小声说:“喝了。” 顾听澜又乐了,伸手拿回杯子,大手往花芽脑袋上使劲揉了揉说:“这一天,被你整的提心吊胆。唉,开心。有媳妇了,我。” 估摸冲击太大,顾听澜身上绷的劲儿散开了,努力做出游刃有余的状态。可惜脑子这一块宕机还没恢复,对着其他人,麻利输出的嘴皮子此刻显得颠来倒去。 他故作自然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花芽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他咕嘟一声后咬着舌尖倒吸气。之后转过身跟边上的人说:“让你倒热水,不是开水!” 花芽捂着嘴也乐了,弯着眸子小声的笑。 顾听澜看她幸灾乐祸,又好气又好笑。 难怪她一开始没喝,差点闹乌龙。 他伸出小拇指,让花芽伸手拉钩:“咱俩这事就算定下来了,天塌下来.你都得是我媳妇。” 花芽脸颊粉扑扑的,伸出小拇指跟他拉钩:“嗯。” 顾听澜又竖起大拇指:“盖章?” 花芽感受到旁边王梨花炯炯有神的目光,手上的动作缓了一下,顾听澜等不及飞速勾起她的大拇指一盖,随后故作镇定地说:“成了,懂吗?” “.嗯。”花芽低声说。 在花芽心里就是两人正式开始谈恋爱了,她有对象了。 顾听澜又说了一遍:“咱俩这是成了。” 在顾听澜心里就是回头到了部队就得去打结婚报告,他马上要娶媳妇了。 花芽懵懂地点点头,丝毫没发觉她跟男人的进度不一致,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卖了。 顾听澜如同吃了一记定心丸,唇角一直勾着放不下来。他缓过劲儿,浑身放松地蹲在花芽面前,撩拨说:“你刚才怎么吹的热水,再‘呼呼’给我看看。” 花芽不,她扭过头不看他。 实际上男人的俊脸一靠近,她就忍不住脸红。 顾听澜性子野,对花芽宝贝的恨不得藏起来,一有时间就过来逗拨花芽。整的花芽又羞又恼。 “害羞啦?”顾听澜明知故问。 他还算有点眼力见,总是在花芽臊的快要爆炸的前一秒收手。完事,继续用小羽毛在花芽的心尖上瘙痒。 夜间。 顾听澜不知从哪里弄来玻璃瓶,灌上开水让花芽抱着。他肩挨着花芽的肩,帮她挡住缝隙吹来的风。 花芽头两晚睡得又冷又潮,今天晚上被顾听澜一闹腾,半躺在行李上,沉沉的睡了个好觉。 等她醒过来,身上披着顾听澜的军外套,恍惚间有种被拥抱的错觉。怀里的玻璃瓶又被他续上热水,鼻息间是外套上的清凌气息,浑身上下暖呼呼的。 原来有对象这么好啊。 王梨花见她醒过来了,感叹道:“还是对象来了好,前几天见你没怎么睡,难得你能睡个好觉。要我说,你对象是个有眼光的,你也有眼光。你俩就是天仙配,绝配。” 一睁眼就是良缘暴击,花芽搓搓脸羞涩的没说话。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不像是个疼人的,结果大半夜给你披了好几次衣服。倒是你柔柔弱弱地一个小姑娘,蹬起人来挺有力气的。”王梨花偷笑着说。 花芽脑子要爆炸了,她知道自己晚上会踢被子,没想到连人也踢。 花芽人麻了。 不经意地搓搓小拇指,拉钩盖章。 成了就是成了。 花芽腹诽道:顾听澜后悔也没辙。 王梨花见花芽嘴上不说,眼睛不断在屋子里寻找。她跟花芽说:“你对象带人去检查船了,今天天气不错,说不定咱们能离开这里。” 花芽把头发绕到前面慢慢编着辫子,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根红头绳。这是林娟攒钱给她买的,她一直没戴。什么狼狈摸样都被顾听澜见到了,她也想美美的面对他。 既然风雨已停,花芽走了门往外面走了走。 海鸥在半空中盘旋,嘴里发出一种类似野鸭子的叫声. 花芽的笑容凝滞了,传说中的浪漫海鸥,叫的声音还真是、真是别具一格啊。 没有风雨,潮湿气味扑面而来。 花芽披着军外套,走到平房外围,发觉不少人的目光在她身上逗留。正确的说应该是在军外套上逗留,其中不乏跟着顾听澜一起登岛的军人。 花芽侧过头往肩衔上看了眼,嗯,看不懂。但是常识她有的,手下有七八个人,应该是个班长。 班长挺好,她原来上学就是班长。她醒过来以后林向阳想让她去读书被她拒绝了,反正上辈子经过高考,不需要再浪费钱从基础学起。现在她的学历就是个初中肆业生。现在外在条件不允许继续读书,她还是找机会自学好了。 能考上一所心仪的大学是她的梦想,天知道她当初多羡慕林小燕大学生的身份。这辈子她不打算羡慕任何人,本身她的成绩就是最优秀的,肯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不能再傻傻的为了省钱不去读书,省来省去害的是自己。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8节 花芽抿抿唇,双手拉紧衣服没理会好奇探寻的视线。她过来只带了一件薄棉袄,没想到这边天气如此寒冷,海面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她活动活动身体,感受到不同于家乡的自然环境。地面上有细碎的砂砾,不知是被昨夜的狂风卷来,还是他们带到岛中央的。 海鸥依旧叫着,花芽找个人少的地方竖着耳朵听了听,知晓它们发现了银鱼群。 片刻功夫,一群海鸥在带领下往同一个方向飞了过去,花芽跟着从平房前面绕到平房后面,海鸥接着一个又一个往海里扎猛子。花芽这才发现原来平房的后面就是悬崖,岛上悬崖的地势最高,不怕被涨潮的海水淹没。 怪不得靠着那边窗户的人吓得不行.花芽现在才知晓前两日的惊险。 低下头,可以看到岩石缝隙中长有藻类和两三种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花芽用小棍拨弄了一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嗯,腥腥的。 溜达了一圈,回到平房前面,发现顾听澜已经回来了。他身边跟着前两日遇到的那位牛棚老大爷,老大爷激动地跟顾听澜说着什么,顾听澜的眉头皱了又皱。 抬眼见到花芽,顾听澜的表情总算好点,跟老大爷说了句什么就让士兵进屋里询问。 管理平房的工作人员似乎对老大爷爱答不理的,顾听澜走了以后,那人板着脸跟老大爷说:“这里不是你能上来的地方,就在牛棚里等着。我看你年纪大有特殊情况放你一马,下次就不这么好说话了。” “老太婆又拉又吐一晚上,有进气没出气了啊。求求你,做个好事,让人过去给她瞧瞧病吧。”老大爷苦苦哀求着,他面前的工作人员年纪不大,也才二十七八。 对方犹豫着往平房尽头的医务室看了眼,身后出来一个人往他肩膀上推搡一下,说:“这俩老东西什么成分你不知道?发配到岛上守岛这么年,根本没有回去的可能,要我说早死早超生,你别沾身上晦气!” 接着年纪大的男人训斥老大爷说:“这里不是你该上来的地方,还敢跟031的人要医生要药?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成分?配不配被人医治?” 老大爷对这些话熟视无睹,就是一直翻来覆去求着他们,要他们请医务室的人过来帮着看看老太婆:“我这里有两块二角钱,求你们,就给我一颗药也行啊,老太婆一辈子没做过坏事,你们可怜可怜我们两个老东西吧。” 年长的男人被老大爷纠缠的不行,看到老大爷掏出钱,一把抓着钱冷笑着说:“上次我们到牛棚里你怎么说一分钱没有了?你到底哪来的钱?是偷的还是捡的?像你们这种成分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这些钱没收,你赶紧给老子滚下去,不然你老太婆不但熬不过去,你也别想好过!” 年长男人正要把钱揣到自己兜里,不料一只手伸过来死死钳住他的手腕。 “把钱还给他。”花芽冷冷地说。 年长男人叫做王野,也是犯了过错被罚到岛上守岛。暗礁岛上也就七八公里大的地方,让他天高皇帝远,无法无天了。 王野正要推搡花芽,陡然看到花芽身上披着军外套,肩膀上的两杠三星,刺痛他的狗眼。他马上笑着说:“我这是罚他的款,照理说他不应该上这边来——” “照理是照谁的理?”花芽问。 王野噎住,讪讪地把钱往老大爷手上一拍,说:“得,钱还给你,你多感谢感谢这位女侠。等女侠走了,我看你怎么跟我嘚瑟。” 老大爷喃喃地张嘴,又闭上了。他无力的垂下胳膊,手上的钱掉在地上也没捡。 花芽蹲下来把散落的钱捡起来,远远地看到顾听澜走了过来。他皱着眉头看了眼王野,问花芽:“发生什么事?” 花芽先说:“救大娘,大娘不行了。” 顾听澜心领神会,跟她说:“医务室里没有药品,这个月补给还没到。” 花芽寻思了一下说:“我有。” 顾听澜一怔,花芽说:“老鹳草,我采的。”她不适应一口气说太长的句子,顿了顿正要开口就听顾听澜说:“别着急,慢慢说。” 花芽抿着唇看他一眼,发现顾听澜眼中的包容与温和。她平静下来,呼出一口气,缓缓地跟老大爷说:“上吐下泻,肠炎痢疾,还能消炎。” “对对对,上吐下泻,不是肠炎就是痢疾!”老大爷眼眶骤然红了,跟花芽说:“好姑娘,大爷求求你了,就算是一面之缘,你救救大娘的命。” 花芽没出声,转头往屋里走去。 顾听澜唇角勾了勾,跟不知所措的老大爷说:“她去拿药,待会我俩跟你一起过去看大娘。” “哎哎,你们都是好人。”老大爷哽咽地用褴褛的衣袖抹了把脸,不大会儿功夫,花芽拎着一个包出来。 顾听澜招呼人看好花芽其他行李,接过花芽的包,跟她说:“待会见了别着急。” 三天不见大娘,原本瘦弱的身子想被抽空的精气。整个人闷在潮湿的被褥里,脸色蜡黄。 老大爷进到屋里拧了把毛巾先给大娘擦了把脸,跟她说:“秀玉啊,你老伴找到人救你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就算为了咱们的孩子,也要撑住这口气。” 花芽找了个锅,顾听澜帮着生火。架起锅将晒干的老鹳草撒在里面,小火慢慢咕嘟着。顾听澜在外头又用石头垒砌一个火坑,架着瘪了一边的铝饭盒倒上水,把他带来的一小袋白米往里倒了三分之一。 老大爷名叫周争渡,在某个特殊时期没争过去,被戴帽子送到千里迢迢的暗礁岛上。老伴死活跟过来,哪怕一起过朝不保夕的苦日子,也没后悔过。 只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身体病痛开始多了,孤立无援的他们不知如何渡过后面的难关。 等到白粥煮好,顾听澜盛出来一碗端过去。 周争渡捧着缺瓷的碗,哆哆嗦嗦地用汤匙舀起半勺粥,还没喂到老伴嘴边被花芽拦下来:“我来,您取暖。” “不用不用,老头子不冷。你是好姑娘,有你在老头子心里热乎了。”周争渡坚持自己一口口喂老伴喝粥,花芽便去继续搅着老鹳草。 “这是好药啊,太难得了。”周争渡喂完白粥,见到药汤底下的药渣,他跟花芽说:“让你破费了。”说着,从墙上抠出半块砖,里面用破布包着一块上海手表:“好姑娘,你拿着。” 花芽不要。 周争渡有些急了,说:“这边潮,表放不住。” “你就当替大爷收着。”顾听澜在边上劝着。 花芽想起刚才遇到的事,想了想把手表妥帖地揣到兜里,跟周争渡说:“我叫花芽,去031找我。” 周争渡重复了一遍名字,顾听澜补充道:“她是我的家属,我姓顾。” 周争渡有了药,又喂了老伴吃了白粥,神色不再焦急,跟顾听澜说:“好小伙子,这么年轻就是正团级干部,前途无量。” 顾听澜知道周争渡是有一定身份的人,没想到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肩衔是正团级,普通老百姓没这个眼力,更不会被千里迢迢下放到这里。 花芽猛地回头对上顾听澜的双眸,讶异地说:“正团级是什么级别?” 顾听澜一下笑了,乐不可支地说:“是很厉害的级别。” 周争渡喂完药,帮老伴掖好被子,舒了一口气说:“就是在031,没人欺负你。” 顾听澜乐了:“大爷解释的对,就是没人能欺负你的级别。等我再冲一冲,就让你在岛上横着走。” 花芽摇摇头:“不当螃蟹。” 她反正不会欺负别人,只要不被人欺负她就好。 顾听澜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花芽的脑门:“你啊,不被人欺负就挺好。” 花芽捂着脑门定定地看着顾听澜,似乎觉得他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顾听澜又想戳戳花芽的脑门被她倔强的挡住,笑道:“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花芽揉揉脸,不打算跟戳她的顾听澜说话了。 花芽离开前把剩下几天要吃的老鹳草给了周争渡,回去的路上,顾听澜跟花芽说:“估计晚上咱们就能出发,船没太大问题。” “大哥要着急了。”花芽闷闷地说。 “放心,我会让你平平安安的见到大哥。”他改口改的很快,原来一口一个班长,现在跟着花芽叫起大哥来特别的自然。 两人散步似得往平房走去,偶尔顾听澜问花芽两句,花芽蹦出几个字。更多时候顾听澜拉着花芽指着海平面的另一边,告诉她,031在哪里,他的团又在哪里。 花芽跟顾听澜走在一起很放松,走着走着听到耳边响起口哨。 罪魁祸首笑着说:“我对象太好看了,没忍住。” 花芽板着脸说:“不可以。” 顾听澜问:“为什么?” 花芽冷着脸说:“警察同志会抓变态。” 花芽说完顾听澜没有回复,她噔噔噔踩过几节台阶,回过头看到站在原地的顾听澜闷笑着直发抖。 乐完了,顾听澜眼眸盛着满满的皮劲儿:“那我不做变态。”接着又说:“我想当流氓。” 花芽很后悔。 至少跟顾听澜拉钩的时候不应该盖章。 短短的一个小时,花芽彻底了解顾听澜喜欢撩拨她的坏心肠。 海浪卷着微风,清冷的气息弥漫在悄悄露头的花枝上,散发出甜腻的香气。刚刚确定下来关系的小情侣,在别人看来就是在打情骂俏。 他们在以暗礁筑成的岛屿上,眺望着400海里外的大禹岛,那将是他们未来一起生活的地方。 然而,他们在这边小情侣美滋谈着恋爱,大禹岛这边的林八一两口子烦不胜烦。 今年还算好的,气温降的晚。 方圆已经穿上厚棉袄,笨拙地从食堂打了四个白面大馒头回来。她找司务长定的二斤猪肉也领了回来,挎着编织篮,从家属区篮球场路过。 寒冬腊月,部队马上要冬季拉练,篮球场被家属们占据,用来晒虹豆干和土豆干。虹豆就是常说的长豆角。晒干以后用来炖肥肉,能吸收肉汤和荤油,变得饱满充满肉香,是大禹岛家家户户要储存的干菜。 土豆干就是把土豆切成半厘米厚的一片晒干。想吃的时候用水泡一泡,炒着吃口感韧性有嚼劲。 原来大家都不晒土豆片,有一位家属吃了发芽的土豆中毒,后面部队领导严令禁止过度存储新鲜土豆,为了战士的安全,要吃就吃干土豆片。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晒茄子干、萝卜干、黄瓜干的。都是因为大禹岛冬天蔬菜供给不上,除了食堂里大白菜梆子顿顿都有外,想要吃别的菜就得费心脑筋了。 方圆赶着好不容易出来的太阳,把快干的土豆片拿出来重新晒一晒,要是干的不透,放个十天半个月就该发霉。 林八一跟她说小姑子遇到灾害天气,应该是在暗礁岛上逗留,这在这边是常事,就是耽误的时间长,太磨人。 而顾听澜这小子借着执行任务的机会,跑到暗礁岛上去接人了。方圆打心眼替还没谋面的小姑子高兴,男人就得主动会疼人,要是小姑子千里迢迢过来,对方还在岛上无动于衷,照方圆的意思也得把他们搅合黄了。 “老林媳妇儿啊,听说你们家要跟顾团长家结亲家啦,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 方圆扒拉两把土豆片,挑好的往编织筐里放,听出是谁的声音后,她笑了一下,不搭理她。 李金花扭捏着过来,她跟方圆没多熟,也就上回赶海碰到打了个招呼。她妹子李银花非逼着她过来套话,她一百个不情愿也耐不住妹子磨她。 在031她给她妹子相看好几个对象,男方都嫌李银花长得土气,没什么文化。 李金花给妹子选的都是年轻有为的军人,奈何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李银花处对象。 这回可好,瞎猫让她撞上死耗子,得知顾大团长喜欢大方脸。这家属区里,还有比她妹子的脸更方的吗? “我妹子前两天还说,做梦梦到从海里浮上来一个男人,跟顾团长长得一模一样呢。”她本意是想表达顾听澜与李银花天造地设,没想到说出来的挺吓唬人的。 过来打球的谢伟民大冬天穿着跨栏背心,把球扔给别的战士,以为方圆一个人收捡不过来土豆片,跑过来帮忙没想到听到这等虎狼之词。 这是浪漫邂逅还是海上浮尸啊。 他憋笑憋得不行,李金花一回头看到他扭曲的脸吓了一跳。缓过来知道他与顾听澜关系好,是顾听澜的副团长,问道:“顾团长干啥去了?” 李金花的男人是个副营长,问这话有些过了。谢伟民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这是要探听军事机密?我们老顾经常执行武装任务,走漏风声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就连你男人也只能听军令行事,你倒好,探听到家属区来了。” 方圆暗暗赞赏谢伟民一眼,谢伟民经常被老林带回家里吃饭,就跟自家的老弟一样。嫂子有难处,老弟当然帮着怼回去。 李金花被“军令”两个字吓得不敢作声,悻悻地说:“我们就拉拉家常,没别的意思。”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9节 “哟,谢副团长好大的官威哦。”李银花在远处躲在等着她大姐的好消息,见她大姐不争气的样子,决定自己出马。 她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暗红的棉袄,方脸上皴起红晕。她手里捏着红色伟人语录,笑着过来,打破李金花的尴尬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就是随口一问。” 方圆把土豆片使劲往编织篮里塞了塞,起身就要走。 李银花叫住她说:“我听说你小姑子没读几年书,我这里有字帖,从‘一二三’开始临摹,回头作为见面礼我给你们家送上门去。” 方圆一听,明白这是想要到她家堵顾听澜。也不知哪来这么厚的脸皮,还敢当着她的面说小姑子没文化。 周围已经有其他收干菜的家属看过来,方圆不想让别人觉得她不好来往,免得影响林八一的前程。她浅浅笑着地:“君子不夺人所好,我看你还用得着,你留着写吧。” 言外之意,就是你说我小姑子没文化,我给你反弹回去,你也不见得多有文化。 谢伟民直掐大腿,生怕笑出声。其他晒干菜的家属听了也都偷着乐:“这人好厚的脸皮。” “一看就没安好心。” “送字帖是假,想要光明正大的跟顾团长搭上线才是真吧。” 李银花的脸呈现五颜六色的黑,她听不懂方圆那句话的意思,但看周围人的表情,似乎不是好话。 “说定了,明天我到你家去。”李银花拉着她大姐离开仓皇离开,就怕方圆嘴里说出拒绝。 “那个‘君子不夺.夺什么好’是啥意思啊?”李金花转个弯,小声跟李银花说。 李银花也不懂,气吼吼地说:“夺什么夺,夺我看上的男人。” 李金花捂着她的嘴,四处张望,随后跺着脚说:“你还没出嫁,别张口男人闭口男人的。” 李银花见她大姐还不知情,恨铁不成钢地跟她大姐说:“你怎么一见方圆话都不会说了,就因为她男人官职高,你就怂了?我告诉你,顾团长的的确确是去接她小姑子了,你瞧她瞒得这么紧,就是怕被咱们抢了先机。” “这事得豁出去办。”李金花当年要不是豁得出去,也不能嫁给现在的男人马建忠。就是趁马建忠回老家醉酒,听了李银花的话脱了衣服偷偷钻了被窝。 马建忠当时正要提干,隔壁左右老老小小顺着声音过来看热闹,都见着李金花衣衫不整地跟他一张床躺着,事已至此,真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硬生生把她给娶了,顺利从连长成为现在的副营长。周围人见了从军过来的李金花,都觉得马建忠岂止是个狠人,简直是个狼人。 “你先打听着暗礁岛的船什么时候到。”李金花跟妹妹说:“我看家属区里又多了几个嫂子打听顾团长的事,成天要跟方圆套近乎,咱们也得盯着点。” 第20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方圆挎着编织篮, 跟谢伟民说:“明天家里炖肉,你记得来。” 谢伟民绝不会错过改善生活的机会,他担忧地跟方圆说:“嫂子, 这两个人在咱们部队名声不大好, 能不招惹就别招惹。” “我还不明白这个。”方圆无奈透了, 不知道哪里传出去要跟顾团长结亲家的事,最近身边生了不少事。 送走方圆, 谢伟民准备打球。见他过去,一窝蜂的人围过来问他:“林副团的妹子你见过没有?听说是个丑八怪大方脸。” 还有人问:“会不会是谣言啊,顾团长总不至于跟个那样的女人结婚吧。” “你可少来,顾团长结婚以后, 家属区多少人得伤心啊。我看他越早结婚越好,免得咱们都没得选。” “你们这就不懂了,长得越帅的男人越不在乎另一半的长相,那就追求精神上的伴侣,看中内在美。” “得, 反正我得谢谢顾团长解决了林副团家中的老大难, 要不然他叫咱们去跟他妹子相亲, 你们谁敢不去?” “可不是得谢谢么,哈哈哈, 我告诉你们, 顾团长出海就是去接那位去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看。咱也别笑话人家,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 谢伟民听的直皱眉, 心里骂道, 也不知是哪个大嘴巴,把老顾喜欢大方脸的事传出去。他这两天已经在家属区看到两个方脸姑娘了, 算上李银花,那就仨了。 他可能是忘记了,要不是他在操场上喊那么一嗓子,也不会有家属听到误认为顾听澜喜欢浓眉大眼,国字方脸。 罪魁祸首就是他本人。 “别乱逼逼,老顾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关你们什么事?”谢伟民横了他们一眼,把球重重地往地上一摔说:“别他娘的跟老娘们似得,要是觉得太闲,就提前出去猎冬粮搞野外拉练,累个十天半个月回来,屁都放不出一个。” 谢伟民烦得很,阮旅知道老顾有看好的对象以后,回回说话都针对他。在阮旅眼里历史遗留问题,除了迟迟没有修建完毕的跨海公路外,就是即将三十没有动静的谢伟民了。 谢伟民心里很苦,难受得很。 说句不中听的话,万一林班长的妹子真的长得差强人意,那他谢伟民择偶档次也得降一降。 他都能想到阮旅会怎么说:人家顾听澜比你强一百倍,都没像你一样挑挑拣拣。 他找个方脸,你找个斗鸡眼,这叫亏待你? 不,这叫奖励。 谢伟民生无可恋。 好巧不巧,马建忠过来远远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手里拿着食堂打的饭菜。 谢伟民见了他就冷笑,马建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领导,我哪儿做错了?” 谢伟民懒得嚼舌根,这种钻营的人不配跟他根正苗红的大院子弟说话。 马建忠愣愣地看他离开,莫名其妙地问一起打球的几个人:“我哪得罪谢副团了?上午还好好的,这才多大功夫,变脸跟变天似得。” “回家问问你媳妇去吧。” “别说你不知道顾团长要跟林副团的妹子相对象的事,031都传遍了。就你媳妇精明,死皮赖脸要去人家家里守株待兔,狙顾团长还是打林副团的脸啊。” “谢伟民跟他们关系铁打铁的好,就是林副团带出来的兵。没跟你动手是人家有素质,你家婆娘还真是个给你‘长脸’啊。” 马建忠脸上挂不住面子,支吾了一声快步往家里去。 干部区的住宅分成八栋六层的砖房和六栋三层的独立小洋房。 敏感时期,没人会没事找事的住到扎眼的小洋房里。上到阮旅、团长,下到连长、排长,但凡有家属随军的都住到砖房里。 他家目前住在七号楼501室。 李银花老是说要找房号小的楼交朋友,正所谓房号越小,官职越大。例如阮旅就住在一号楼201/202两间,一楼太潮都不住人。占着二楼不但能把一楼当仓库,还能围个小院子出来养花种菜。 没家属随军的依旧住在部队的单身宿舍,像顾听澜就跟谢伟民一间。一天到晚两人公事私事都在一起。等顾听澜结婚,就可以申请前三号楼里的两室一厅干部房。 马建忠还没走到家门口,隔壁嫂子炖的鱼段香味扑鼻。他咽了咽吐沫,没像往常敲门进去,而是掏出钥匙进门。 李银花还在跟李金花一起筹谋见顾听澜的事情,冷不丁见到突然出现的马建忠,忍住喷发出来的火气,跟他说:“姐夫,你什么毛病,进来也没个动静。” 马建忠把饭盒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沉着声音说:“我自己家进来难不成还要打报告?” 李银花翘着唇角一脸不屑地说:“你走到哪儿不打报告?” 这话说的诛心。 “你就别说了,你姐夫工作压力大,你少说两句。”李金花劝着妹子,拉着她坐到桌子边,自己跑到厨房里拿出碗筷,摆在李银花面前。 马建忠见李银花连饭盒都懒得打开,还让李金花打开,气不打一处来地说:“你就惯死她!谁的家属像你们两个,我一个大男人,家里守着两个女人还得每天到食堂打双倍的饭菜!你们整天在家到底琢磨什么东西?忙的连炖个土豆的时间都没有?!一门心思不用到正路上,小心我给你们都撵回去!” 李银花见马建忠真动了气,她婚姻大事八字还没一撇,不敢真与马建忠做对。万一把老实人气急真将她撵回老家可就成笑柄了。 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说:“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李金花见她套着衣服要离开,忙问:“大中午你不吃饭到哪去?别跟你姐夫生气,他说的也是气话。” 李银花心里明镜儿似得,什么气话?还说把她们两个都撵回去,不就是想让她自己滚蛋么。 李银花下定决心要把婚姻大事解决,不管马建忠说什么,她都不走。大不了马建忠生气她就不在马建忠面前晃悠,等她找到比马建忠官更大的对象,看马建忠怎么在她面前讨好。 “你们是不是把主意打到顾团长身上去了?”马建忠侧坐在饭桌边,对站在门口往楼梯下张望的李金花发问。 李金花掩饰地笑着说:“我哪有那个胆子.” “你没有她有!”马建忠早就看这个小姨子不顺眼,钻营、挑拨、搬弄是非,把农村的拿点臭毛病全都带过来。自打她过来,他们夫妻俩没有一天不吵架的。 李金花抿着唇,轻轻关上门。走到饭桌前,把饭盒往马建忠面前送了送:“你多吃点.每天多累啊。” 马建忠气都要气死了,狠狠地瞪了李金花一眼,转念想要跟李金花把话说清楚,不要再往顾团长身上粘,别说李银花与顾团长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是他见了顾团长也都是谨小慎微的行事。 他可不想成为被人笑掉大牙,指着鼻子骂不知天高地厚。 李金花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把饭盒里的少少的肉丝全都夹到马建忠碗里,然后垂着头不看他的眼睛,闷声扒着白米饭。 马建忠叹口气,把肉丝夹给李金花一半。李金花看到他碗里还留有一半,珍惜地把肉丝吃了。 * 暗礁岛上。 滞留的近一百号人终于登船。 花芽登上充满柴油味的船舱,感叹了一声。 顾听澜帮她提着行李,明白她的所想。开口道:“每次在暗礁岛上逗留,迟迟不能登船,都会十分想念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和它刺鼻的味道。” 船上的货物在雷雨天无法出舱,今天上午将补给搬下船,暗礁岛上的人脸色都好了几分。 “你运气不太好,昨天刚有船只在暗礁岛上滞留。所以岛上的物资剩的不多,要不也不会这么遭罪。”顾听澜见花芽木着脸瞅着他,猜测道:“我说错了?” 花芽小脸认真地点头:“我运气很好。”可以跟小鸟说话,可以采到好多野山参,还有大把的力气。 顾听澜忍不住想要揉揉她的小脸,压低嗓子凑到她耳边说:“我运气也很好。” 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花芽奇迹般地明白顾听澜的意思。 顾听澜抿唇轻笑了一下,往前顺着队伍走了几步,感叹地抬起胳膊,跟花芽说:“这么沉的东西你是怎么拿过来的?还挺有小干巴劲儿。” 花芽抿抿唇说:“我力气很大。” 顾听澜乐了,不以为意地说:“嘿,还挺好胜。就这小胳膊小腿能多大劲儿?” 花芽心想:有你好看的时候。 找到座位坐好,船只很快离港。 在船上渡过两天,花芽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她抬头正好撞上顾听澜的下巴,发觉他满目柔光地看着自己。 花芽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担心压坏顾听澜,哪知顾听澜当着她的面两只手比了个圆。 花芽不明所以,就听顾听澜说:“你就这么小一坨。”言外之意太瘦弱了。 “你才小。”花芽怒了! 顾听澜一噎,闷声笑了起来:“那你大我也大。”他的体格在部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惜他要当流氓的意图太明显,一下被小姑娘误会了。 大? 流氓! 花芽没控制住自己的铁拳,给了他羞羞的一拳。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0节 咚! 顾听澜脸色铁青捂住肚子:“.呜。” 憋、憋住了。 没叫太大声。 花芽见状懊恼不已,看他半天没出声,急的脸都红了:“我是不是伤到你了?” 顾听澜轻松的摇摇头:“怎么可能。” 花芽半信半疑。 “真的?” “花.花拳绣腿。”顾听澜脸色苍白的说。 花芽:“你真厉害。”他说花芽可就信了。甚至暗中高兴,大哥介绍的对象果然是条好汉。 大禹岛有一条出名的环岛(在建)公路,是031一团建设团修的。 往南走八十里就是赫赫有名的031部队,因此当地人都爱叫031公路。 下船后,普通老百姓与军属分作两端走。在031公路上,一拨人往南一拨人往北。 顾听澜的警卫员小瓜在千岩村等了三天,天天在港口等顾听澜他们回来。 好不容易见到人了,跟花芽打过招呼,跟着顾听澜与花芽身后走了一段距离。趁着花芽不注意的功夫,问顾听澜:“首长,你没事老揉肚子做什么?胃疼?” 顾听澜怎么会胃疼,在部队战士们看来就是硬汉。他有胃吗?没有,肚子里面全是钢铁。 顾听澜绝不会承认被花芽一拳头锤下来差点闷哼出声,上厕所的功夫撩开上衣看到里面圆咕隆咚一个拳头印。已经不是紫不紫的事,是黑了。 娇嫩嫩的小姑娘一拳头给他肚皮轮黑了! 拳头落下的一瞬间,老天爷知道,他当时瞳孔都快散了。差点十八年后再度重相逢。 “嗯,是有点胃疼。” 顾听澜死鸭子嘴硬,绝不承认八块腹肌扛不住小姑娘的一记绣花拳。 第21章 “领导, 俺在这边等喃们等的快疯了。”小瓜大名叫李瓜瓜。闻名可知,祖上都是种地瓜的,参军以后身量最小、话最多, 大家叫他小瓜子。 他当了两年警卫员, 纳闷顾团怎么出个任务回来, 带了名女同志。 “跟后面的人说一声,晚上在千岩村休整。明天各自回部队, 下午六点点名报到。”顾听澜说。 “那感情好。”小瓜子兴致勃勃地跑到后面跟战友们联络感情。 “你们咋不觉得咱们团长挨着这位女同志太近了点,这要是被哪个大嘴巴看到,传出去多不好。”小瓜子帮其中一位战友背上行军包,手上又拎了一个包, 掂了掂说:“这位女同志长得可真漂亮,可惜咱们团长马上就要相亲了,还是林副团介绍的。哎,要俺说,他们就不该靠这么近走路。” 在暗礁岛一路看过来的几位战士慈爱地看着这位小傻子, 跟他说:“你咋知道这位女同志不是相亲对象?” “俺啥子不知道。”小瓜子神神秘秘地跟他们说:“部队里头传遍了, 林副团的妹子是个磕碜的大方脸。” “噗!” “哈哈哈!” “我劝你闭上嘴, 苟命。” 小瓜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他们就是不说, 不管小瓜子怎么问, 他们就不告诉前面仙气飘飘的姑娘就是他们团子的相亲对象。 “你怎么不当团长面问问?”有人揶揄道。 小瓜子嘴巴一撇,把对方的包扔到地上说:“俺不帮你拿包了啊, 还真当俺那么傻啊, 眼巴巴凑上去挨削。你们就比俺多了点内情, 跟俺打信息差。” 顾听澜落后花芽几步,本想安排任务给他们, 叫他们有时间帮着老乡修缮房顶。听到小瓜子的话,大手一挥,将小瓜子召唤到眼前,细细地询问:“你刚才说的话再跟我说一遍。” 顾听澜在笑,笑的很好看,小瓜子的腿却软了。 “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话,俺也不知道是不是背着俺说的。反正不光家属,有的战士也在说。”小瓜子比顾听澜矮上一个头,他在花芽面前没个正形,在战士面前还是很有领导权威,他眉头一皱说:“都有谁,名单告诉我。” 小瓜子:“.其实也没多少人。” 顾听澜微微一笑。 小瓜子:“咱们武装团向来靠拳头说话,没人乱嚼舌根。就是建设团和技术团闲得慌,都是他们干的!” 小瓜子力所能及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兄弟们,顾听澜点点头:“那就都有份。” 小瓜子:“呜呜,我没告状。” 顾听澜冷漠判刑:“你就有。” 小瓜子赖赖唧唧的走了。 千岩村比想象的规模大,至少比花芽的老家村子大,就处在海岸线边,沿着031公路一直往南走就能遇到。 正赶上落潮,许多拿着盆和桶的老百姓在沙子里扒拉。 顾听澜跟花芽说:“这里特产蛏子。”他跟花芽往沙滩上走,风停之后的海边看起来一片和谐。 有人屁股上拖着凳子,手里拿着盐,往圆形拇指大小的洞穴里撒上一些盐,不到半分钟,就有细长的蛏子冒出头。一把揪起蛏子扔到桶里,还能在旁边的沙子里扒拉出黄蚬子。 “有经验的人在浅滩用脚就能踩到黄蚬子。”顾听澜见小姑娘很有兴趣,找老乡要了要了点盐,找了一个洞叫撒进去。 花芽看着黑洞洞的地方,不大确定会有蛏子出来,等了一会儿,果真看到有蛏子“嗖”冒头出来。顾听澜一把拔出蛏子,正要跟花芽看,没想到小姑娘的目光注视着远方。 看到渔船上光着上半身猛来渔网的黝黑壮汉,顾听澜眯了眯眼。他垂下头,发现花芽还盯着那边看,酸溜溜地说:“好看吗?” 花芽一时没转过头,目光全被壮汉们手中的渔网吸引。里面东西不多,但看得出来种类丰富,这是个富裕的岛屿啊。 跑山的心蠢蠢欲动,花芽兴致勃勃地点头:“好看。” 小瓜子跟在他们身后,莫名觉得空气里有股老陈醋的味道。他打了个喷嚏,跟顾听澜说:“首长,咱们先到老乡家吃点饭吧,俺都要饿死了。” 顾听澜用食指顶着花芽的肩膀推搡着:“走走走。”看什么看,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看野男人。 花芽不明所以,走到路上还频频回头。 顾听澜牙酸了一晚上。 老乡李福生大哥家里今天收获了不少海鱼。 看到顾听澜来了高兴的不行。 顾听澜他们经常在外面跑任务,有时来不及回部队就会在千岩村找老乡落脚。几个人分散到其他老乡家里,连小瓜子也去到一位赵大娘家里,能跟人家一家唠嗑到后半夜,耗费三斤大瓜子。 李福生媳妇炖了一条大鲅鱼,鱼汤里加上圆滚滚的黄豆粒,吸满汤汁后又香又有嚼劲。铁锅边上贴了一圈苞米面饼子,就是传说中的铁锅炖大鱼。 “多吃点,咱们这里别的不多,就是鱼多。”李福生媳妇给花芽夹了一大段鱼肉。 李福生大哥把屋外面成捆的大葱拔出来一根,收拾完后掰成一段段泡在鱼汤里。他面前还放着二两白酒,跟顾听澜说:“小顾,这天越来越冷了,咱们是不是快封岛了?你们首长们有命令吗?” 在李福生大哥眼里,顾听澜还是十多年前出到海岛的毛头小战士。 顾听澜摆摆手不要白酒,李福生也没见怪,自顾自地喝。 顾听澜睨了花芽一眼,见她没心没肺地干饭,心里暗骂:小没良心的。等到部队就得把婚事办了,一回去先把结婚手续跟政审整好,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被人一挥手就拐跑。 听到李福生大哥打听,顾听澜说:“应该就在这个月二十号封,村子里还没通知你们?不过也是,我们冬季拉练还没搞完,不着急封岛。今年冬天长,尽量多储备些物资吧。” “那成,赶明儿我跟你嫂子再去一趟镇上。”李福生大哥说。 “闺女,再给你拿个饼子吃,别客气啊。”李福生媳妇见花芽吃了快饼子还没饱的样子,笑道:“能吃是福,别不好意思。咱们村里谁家孩子嘴壮,那打小就不爱生病呢。” 顾听澜看着不大好意思的花芽,给解围道:“我们在暗礁上呆了几天,人遭罪,肚子空。” “哎哟,早知道嫂子给你做碗白米粥好了,白米粥可养人了。”李福生媳妇真心实意地说。 花芽更不好意思,她在暗礁岛上还吃了午餐肉呢。 顾听澜侧着头跟花芽小声说:“那你小时候一定不爱生病。” 花芽仔细想了想,虽然身体瘦小,还真没病过.不过顾听澜这意思就是说她嘴壮吧. 顾听澜戏谑地一笑,帮花芽接过苞米面饼子,又夹了一筷子鱼段,仔细将鱼刺摘出来放到花芽碗里低声说:“别跟别的女同志似得,明明没吃饱还装作吃饱了,生怕对象嫌弃废干粮。你对象养得起你,吃多少都不嫌弃,你直管吃到嗓子眼。” 刚想说吃饱了的花芽:“.哦。” 顾听澜抿唇直乐,小姑娘的心事太好猜了。 岛上用粮票的不多,基本上都是以物换物。顾听澜和花芽两人吃完饭,李福生媳妇问花芽要不要洗个澡,花芽忙不迭地答应了。出门这么些天,她都要崩溃了。原来跑山身上也是干干净净,回家林娟必定会烧好水给她洗澡。每天身上都很清爽,这还是头一次头发都打绺,太埋汰了。 顾听澜知道花芽爱干净,没让嫂子烧水,自己蹲在灶坑前面给花芽烧了热腾腾的一锅水。 屋里头,李福生媳妇小声问李福生:“小顾带的这位女同志跟他是啥关系啊,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殷勤。” 李福生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跟媳妇说:“小年轻正热乎呢,你们见刚才吃个饭,小顾眼睛都粘人家脸上去了。还给人家剔鱼刺,哎哟,咱们村长的闺女一直喜欢他,他连个眼神都不给,人比人气死人啊。” “你眼瞎啊,我要是男人也找花芽同志。咱们村长闺女也就跟咱老百姓比比,人家小顾根本都看不上。要不头两年小顾每次爱答不理,原来有这么个宝贝对象。”李福生媳妇见了花芽也喜欢,小姑娘笑起来甜甜的,说话也软和,看起来脾气和善,就是个良人。 花芽晚上跟李福生媳妇住的,顾听澜跟李福生大哥住的。 洗澡的地方就是外面的塑料棚,用毡毛围住保暖挡风。顾听澜见花芽站在澡屋外面打了个哆嗦,转头低声跟花芽说:“我先洗,洗完能有点热乎气,你不会冷。” 花芽本身想拒绝,一卷风过来,披头散发的花芽赶紧跑到门里面,抱着门框换锁:“你洗吧,我不看你。” 顾听澜在岛上待惯了,什么恶劣条件都经历过,区区北风奈何不了他。 等花芽再进去时,里面已经热气腾腾,多亏有顾听澜在前面洗澡,里面一点都不冷。 花芽双手拍了拍脸,撇开不好意思的心思,也让自己别想刚才有男人在这里洗澡,火速脱了衣服使劲搓搓搓,等到热水冷的差不多,才一身清爽的出来。 爬到热炕上,李福生媳妇给花芽递上一叠新棉衣棉裤。见花芽纳闷,笑着说:“还是小顾想着你,去之前就托我帮忙做了身棉衣棉裤,说是怕回来路上碰到海上天气不好,衣服没得穿。你瞅瞅,果然被他料中了。你赶紧穿上,棉花和布料都是新的,嫂子在太阳下面给你晒了好久,指定暖和。你看哪里不合适,晚上嫂子给你改好,你明儿就能穿了。” 花芽要说不感动是假,她在老家还没人跟她置办过这么厚实暖和的衣服。就连他爹也是把丁点的钱给她,让她自己准备,她多数时候都舍不得,全用来给弟弟妹妹花了。 花芽试着棉衣棉裤,就是袖子和裤脚有点长.应该是她长的娇小的缘故。这个比腰身好改,李福生媳妇三下五除二改好了。 花芽发现棉衣棉裤下面还有外衣外裤,都是顾听澜托人做的。只是不是李福生媳妇,是村里另外一家针线好的小媳妇,衣服样子做的也好,应该是年轻人,特别讲究腰身,把腰条掐的细细的,花芽穿起来特别合身。 让花芽吃惊的是,李福生媳妇居然又从小瓜子带的包裹里掏出两身衣服给花芽改,边改边说:“男人买东西就是这样,就会听营业员的话,自己家对象什么尺码自己难道不清楚,瞎买,瞧瞧,又废布料了。” 花芽没吭声,甚至有些脸红。 顾听澜接她之前,还真不知道她尺码。 顾听澜在她面前死命晃悠,她都没认出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1节 晚上花芽终于能在热炕头上美美睡上一觉,脑袋刚挨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有点梦没做。 外面的海浪一声声的伴奏,海鸥在唱.骂骂咧咧? 花芽艰难地从炕上爬起来,头发糊满小脸,她勾出黏在唇角的发丝,清清楚楚听到蒙蒙亮的外头有野鸭般的叫声喊道:“死男人,抢我鱼!死男人,抢我鱼!” “叨它,叨它!” “叨!” 花芽裹上新棉袄坐在炕沿上,看到脚下一双厚实的新棉鞋。 就为了这个,她也要跑到这群野鸭,不,海鸥面前劝架,别让它们真叨了顾听澜。 谁知道,她刚出门就被眼前的男色迷昏了头脑。李福生媳妇看到她起来,给她裹了个大围脖,半张脸都裹了起来。 她见花芽没动静,顺着目光看过去,说了一声:“我的妈呀。” 顾听澜毫无顾忌地在朝阳中展示自己完美的身材,宽厚的肩膀、精悍的腰身、结实的腹肌,每一丝线条都显示出雄性的荷尔蒙魅力。他腰上系着绳子,上面串着各式鱼类。 湿漉漉的面容跟无懈可击的身材,给花芽带来了强大的冲击力。对方远远见到她出来,完全不顾海鸥的叫嚷,一个猛子扎进海里,也就三四分钟,他重新回到视野,吹了声口哨嚣张地双手举起大海鳗! 小麦色的皮肤与大海浑然一体,上半身无一不在宣告雄性强悍的力量。唇角勾出若有似无的笑容,俊美的脸庞仿佛被朝阳晕染上金色的光圈。 花芽定定的看入神,心脏从没这样激烈的跳动过。 突然,李福生媳妇拽了拽她的袖子,接着一个手帕按在她的鼻翼下方。 花芽这才发现鼻下有一股热流。 花芽:“.”不、不会吧。 慌张地跑回屋里,花芽脸红的要熟了。 她居然看自己对象光膀子流鼻血. 她居然看自己的男人看的流鼻血! 说出去会被笑掉大牙! 李福生嫂子知道小姑娘脸皮薄,见顾听澜三两下套好衣服赶了回去,埋怨地锤了他一下,说:“快把鳗鱼给村长送回去,玩死了他卖不出去!” 顾听澜也不敢多玩了,为了等花芽起床,他在海里泡了一个多钟头! 到底还是冬天,再晚点他可就坚持不住了。 他走了两步,突然发现脚边有坨红色的印迹,刚想问,就被李福生媳妇用脚碾了。 顾听澜:“.” 第22章 花芽看了顾听澜几秒, 接着又偷偷看了他几秒。 这男人还挺有魅力的啊。 花芽伸手蹭了蹭鼻子,希望不要当着别人面流鼻血,这样真会被当做变态被警察同志抓走。 李福生媳妇帮着花芽隐瞒住早上的事情, 此时笑盈盈地给花芽盛粥, 让她多喝点待会出发好暖和。 小姑娘脸皮薄, 脸蛋到现在都是红嘟嘟的。 花芽身上都是新做的衣服,刚确定关系就收人家礼物太不好看, 她打算到了部队送顾听澜一袋切好的参片和别的药材。 顾听澜感受到花芽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不为所动地喝着粥,心里特别爽。有什么能比在花芽面前展示傲人的雄性身材更让他振奋的呢。 小样,晚上等着做梦吧。 虽然把村长留着卖的大海鳗玩死了, 赔了五元钱,那也值。 李福生大哥的鱼被顾听澜穿成串挂在屋后去了,也不是他骗人。天寒地冻的,鱼都不爱往岸边跑。主要以展示求偶形象为优先,其他配件并不重要。 “拖拉机到了。”顾听澜从容地放下碗, 把行李拎起来跟花芽说:“咱们坐老乡的拖拉机过去。你别着急, 再吃一碗。” “嗯。” 花芽乖乖地捧着碗, 让李福生媳妇添了一大勺碗鱼片白粥。 顾听澜乐了:“你.” 花芽:“昂?” 顾听澜顿了顿说:“你平时就这么乖巧?” 花芽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乖巧,不就是一戳一蹦哒么。 顾听澜乐了, 眼睛里满是笑意:“挺好, 吃吧。” 花芽:“嗯。” 花芽重新端碗干饭。 要是一戳一蹦跶就是乖巧,花芽觉得自己的确挺乖巧的。 还能持续乖巧下去。 吃完饭, 走到院子外头。 顾听澜看花芽出来眼睛恋恋不舍地望着海滩, 他指着远处地势比这里高的地方说:“往那边一直向南走就是031部队。部队的英雄碑下方有一个海岔子, 里面的东西比这边富裕多了。还有大禹野生区,就在部队边上, 面积非常大,每年有两个月开放狩猎的时间,我都可以带你去。” 花芽的眼睛一下亮了,这可真是好地方! 正当她展望美好将来时,天上飞过一只大海鸥,跟同伴骂骂咧咧道:“啐!还有脸说富裕,人馋的眼睛发绿,咱们天上飞过去玩意都得被薅秃噜毛!” 花芽:“.” 顾听澜听不懂它们的话,还在信誓旦旦地专挑好听的说。 冷不防看到花芽怀疑的小眼神,顾听澜清清嗓子打了个补丁:“当然都是有季节性的。” 花芽:对,一年十二个月,就两个月富裕,剩下十个月全馋的眼睛放绿光。 呵.男人。 顾听澜想要扶着花芽上拖拉机后斗,花芽自己灵巧地翻了上去。等到顾听澜往上爬时,她甚至伸出纤细的小手,想要拉顾听澜一把。 武装部队的首长上个拖拉机还需要小姑娘拽? 答案是——需要。 滚烫的大手覆盖在柔嫩的小手上,根本没借到多少力气,脚下一蹬,顾听澜也上到后斗里。 花芽想收回手,觉得掌心太烫。没想到这个男人拽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塞,美其名曰:“你手太凉了,我帮你捂一捂。” 花芽的脸上漫出粉色,一动不动地坐在顾听澜旁边,小手乖乖地揣在男人的口袋里。 顾听澜觉得口袋里的温度飙升,很快他的手心出了热汗。怕唐突了小姑娘,他赶紧把手抽出来偷偷往裤子上擦了一下,接着重新放回去,轻轻捏着软乎乎的小手。 这是跑山人的手? 皮肤又软又嫩,一使劲都怕破皮了。就算花芽话不多,也能知道是多娇气的一个小姑娘。要不是亲眼所见,花芽能在悬崖峭壁上如履平地,他打死都不会相信这一点。 难不成跑山是她家祖传的绝学? 他们没等多久,小瓜子翻了上来。跟在后面的拖拉机师傅与顾听澜打了声招呼,就开始打火。 第一次没打着火,第二次还是没打着,拖拉机在原地震了几下停了。顾听澜没别的办法,松开小手,利索地翻身下去,跟拖拉机师傅说:“还是这个老毛病,叔,我来帮你打,回头我找个熟人帮你修修。免得再坏到半路上,你回不了家。” 顾听澜挽起袖口,胳膊爆出巨大的力量,一圈两圈三圈,飞快地转着马达。 “嘟嘟——嘟嘟嘟嘟——嗡——” 小瓜子愁眉苦脸地以为要走回去了,见顾听澜三两下就把火打上了,赶紧给顾听澜鼓掌。按照部队的节奏规矩,“叭叭叭叭,叭叭。”完事。 “这就是夸奖你的意思。”小瓜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冻梨,递给花芽说:“嫂子,你吃这个?” 顾听澜翻上来挤在花芽身边坐下,从包里掏出厚实的大围巾一圈圈给花芽裹上。他凶巴巴瞪了小瓜子一眼说:“待会你来表演一个顶风吃冻梨,三十分钟窜稀的节目。” 花芽被他包的严严实实,半张脸埋在大围巾里,她以为顾听澜不会发现,偷偷地笑了一下。 顾听澜眼神多贼的一个人,见状又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姑娘的脑门说:“又想笑话我什么?” 花芽捂着脑门瞪他一眼,顾听澜嘿嘿一乐,帮她把大围巾往上遮遮。大冬天,车斗里没有挡风的玩意,一吹过去得一个小时,脑门都得成冰块。 顾听澜想着小姑娘这么娇气的人,又从包里掏出棉帽给花芽扣上。上下检查了一番没有漏风的地方,这才让前面的拖拉机师傅踩下油门。 花芽只剩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外面,她本身似乎有一种很沉静的气质,待在她身边哪怕不说话也会觉得很舒服。 当然,呱噪的小瓜子如果不在的话更好。 花芽很快感觉到冷风往脖子里灌,多亏有戴着大围巾,不然人肯定会被冻僵。花芽瞪大眼睛不断看着海岛上与内陆完全不一样的风情,从没见过的植物,没听过的语调,连头上飞过的鸟雀都带着另外的口音。 花芽一路上眉目弯弯的,顾听澜吊着一口气,很担心小姑娘觉得这里不好,翻脸不认账要回家去。见她兴致勃勃地看着路边的风景,顾听澜又把心揣回到肚子里。 柴油拖拉机一路冒着黑烟,伴随着巨大的嘟嘟嘟声响。花芽见顾听澜和小瓜子俩人一路上都不说话,想必是噪音太大,不好交谈。 “快到了。”顾听澜指着一个大石头制成的路标说:“再过二十分钟,就到031了。” 花芽侧过头,根本听不清顾听澜说什么。她掀起一边遮住耳朵的棉帽:“昂?” 顾听澜没忍住笑了,呛了一口风:“咳咳,快到了!” 花芽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花芽内心想着多年没见的大哥,心里非常激动。 就在这时,拖拉机突然停下来。 顾听澜皱着眉头下车,发现拖拉机里的柴油耗光了。开拖拉机的师傅一脸歉意地说:“我昨天看的时候还是满的,指定被我家臭小子抽出去装他车上了。对不住啊,大兄弟,我看也不大远了,要不然你们先走过去?” 就在这时,后面有一辆雄赳赳气昂昂的解放牌大卡车超车过来。车后斗里坐着一群去农场回来的家属,她们在后面挤在一起有说有笑,还有唱歌的。 路过拖拉机时,一个婶子大着嗓门说:“哟,这是谁家的小战士接媳妇啊,怎么用的拖拉机啊!” “找你们首长批一辆专车啊!接家属都有专车的!”说话的大娘被人拦了一下,对方挤眉弄眼地小声说:“肯定是级别不够,你别乱说话,平白惹得人家小两口不高兴。” “小媳妇俊俏不俊俏,孩子多大了?” “要不然你们一起跟我挤挤吧。” 顾听澜看了花芽一眼,花芽看着他提溜着大包小包,点点头。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2节 顾听澜大步流星地走到卡车后面,小瓜子机灵地先上了车。他接过行李刚放下,就被其中一个资历老的家属认了出来。她忙捅咕边上玩得好的,叫她们别开玩笑。 小瓜子在部队时常伴随在顾听澜左右,作为警卫员活生生被他当成了大内总管,在团里的地位仅次于如影随形的谢伟民谢娘娘。 车里大部分家属不明所以,还在调侃年轻的小夫妻。 顾听澜蹬上车,一把将花芽拽了上来。 等他们坐好了,车内有个婶子看他们穿的密不透风,就好奇的问:“你们是哪个团哪个营的?领导不是说过接家属可以派吉普车去吗?怎么这么小气,不给小战士派车啊?该不会暗地里搞阶级吧?” 这话有点言过了,小瓜子见首长懒得跟一帮老娘们解释,赶紧圆场说:“俺们首长可不是搞阶级的人,俺们是二团的人,二团都是纯爷们,只靠拳头说话。” “哦,你一说我可想起来了,哈哈哈,就是那个喜欢大方脸的团长吧。” “哎哟,那个可太出名了,听说脸不够方还不要呢。” “这次不知道接的相亲对象脸多方,我上次看到李金花的妹子李银花的脸就够方了,听说那样还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呢。” 小瓜子面如死灰,赶紧跟嫂子们说:“没那回事,我们团长不喜欢大方脸。” “小同志你别否认啊,要是没这回事怎么部队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再说了,你亲口听你们首长说过不喜欢大方脸?” 小瓜子瞥了顾听澜一眼,见他脸色晦暗不明,忙说:“俺虽然没听到过这话,但俺也没听过首长亲口说他喜欢大方脸!” 婶子得意地一笑说:“我虽然不是亲口听你们团长说的,但也差不多。” 顾听澜深深地看了这位婶子一眼,说出了坐车以来的第一句话:“是谁跟你说的?” 婶子一见还有别人感兴趣,笑道:“就是那个谢副团啊,他在操场上说的,我们好几个人都听到了。” 顾听澜在心里温柔问候了谢伟民全家后,看到花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这话必须要解释清楚,他可不是不三不四的男人! “我不喜欢大方脸。”顾听澜说。 说话的几个婶子一愣,哈哈笑道:“当然不喜欢,要不然怎么说你们团长品味独到呢。我们这老姐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打算一起到干部区楼下看看那位传说中的大方脸姑娘脸蛋到底有多方呢。你们感兴趣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顾听澜深深吸一口气,说:“这全都是谣言,我说了,我不喜欢大方脸,我只喜欢花芽。” 花芽的脸一下红了,她感觉顾听澜在两人挨着的地方偷偷用大手盖住她的手,还捏了捏。 说话的几个婶子纳闷,带头的说:“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我们又不是说你喜欢大方脸。小年轻的怎么说话这么急呢。” “因为你们说的就是我。”他摘下帽子,烦躁地摩挲着头上的短发,抬头向四周看去。 解放牌大卡车有史以来没这么安静过,拉着二十多名家属到了三区,一个个缩着脖子安静如鸡地下了车。 “干部区往那边走。”顾听澜“好心”地提醒这些家属,她们不还信誓旦旦的想看自己热闹么。 “不用了,着急做饭。” “对对,我还得洗衣服,就不去了。” “我也回去做饭了。” 家属们灰溜溜地走了,顾听澜听到小姑娘躲在他背后咯咯笑着。 “你遗憾么?”花芽调皮地说:“我不是大方脸。” 顾听澜摇摇头,捡起地上的行李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只是遗憾,让姓谢的多活这么些天。对了,今天几号?可得记着点,明年的今天让人提前准备好白菊花,这玩意在岛上是稀罕物,我还得托关系弄过来呢。” 第23章 谢伟民打了个喷嚏, 他搂了搂棉袄,跟方圆说:“嫂子,楼下太冷, 你上搂等着去呗。” “那怎么行啊, 老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回来, 要是我再不积极点,让人觉得心里不好受。”方圆在地上跺跺脚, 天越来越冷了,鞋垫子得赶紧做出来。 每栋楼的楼下都有一个十来米长的花坛,花坛四周摆着木头凳子。 今天也是出奇,往常家属们都念叨着凉屁股不愿意往上面坐, 今儿不光凳子上坐满人,就连花坛边上也坐了人。 谢伟民远远见着李金花和李银花过来,跟方圆说:“来者不善。” 方圆一个眼神没多给她们,只跟楼下的相熟的家属说话。 “你小姑子要到了吧?”对门的李萍说道:“我家早上蒸了一锅海菜包子,待会给你家端过去, 也算是给你家小姑子见面礼。” 李萍跟方圆关系好, 两人岁数也差不多, 孩子在学习班还是同学。她男人赵宏为是一团建设团的营长,是林八一的得力下属, 李萍跟方圆相处跟姐妹似得, 相互也都惦记照顾着。 知道方圆小姑子要来,李萍先为方圆担心上。天没亮就去把头天采的海菜做成大包子, 这可是她拿手活, 就想给方圆长长脸, 可比食堂里成天吃的海菜包子好吃一百倍。 方圆也紧张的够呛,面上虽然不显着, 脚指头都在抠地。 这时有个战士跑过来,跟方圆说:“林副团中午能准时回来,让我转告嫂子,多准备点饭,他饿了。” 十来位家属全都听到了,其中有人打趣儿方圆说:“火急火燎赶回来,这是要给你撑腰,帮你对付小姑子呢。” 方圆不乐意了,人还没见到怎么说起挑拨离间的话,她一看,嗬,是李银花趁乱说的。 “什么对付不对付的,这话我不爱听。他们兄妹十多年没见,好不容易能见上一面,换谁谁不着急。”方圆没好脸给李银花,一个大姑娘老往别的男人身边凑,今天知道顾团长要来,瞧瞧脸擦的跟猴屁股似得,难看! 方圆说完,谢伟民也咂摸出味儿了,看了李银花一眼说:“你们家的家庭关系就这么不好相处啊?” 李银花知道谢伟民是顾听澜的好兄弟,她被谢伟民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说:“我不是听别人说姑嫂关系不好处么。” 方圆深深瞥了她一眼,说:“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来嚼舌根。” 李银花还想说话,被李金花拉住。李金花把塑料袋放到花坛上,跟方圆说:“我小妹就是嘴笨,其实她听说来了个年轻家属,想过来交个朋友。这不,见面礼物都准备好了。” 方圆往塑料袋里看了眼说:“该不会把你自己用的字帖真带过来了吧?扫盲班的字帖一人只能拿一份,你自个儿好生留着吧。” 李银花真想薅方圆的头发,不就是嫁了个副团长,还是个建设团卖苦力的,有啥了不起。看她鼻孔看人的样子。 李萍拉着方圆坐在她旁边说:“你跟她俩生什么气,你要关注的不是她们。那看那边。” 李萍指了指花坛对面静悄悄坐着的一位气质淑女,军大衣里面穿着布拉吉,粉色的围巾,黑色坡跟皮鞋。粗长的麻花辫看似随意地搭在后背上,只是她一动,麻花辫甩来甩去,显出几分活泼。只有女同志能看出她的每处地方都是精心打扮过的,细致中暗藏心机。 方圆这才发现那边坐着一个人,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无论给谁说话都笑盈盈的,像是个大家闺秀。 “什么来头我还没听出来,就是这两天在咱们楼下老是能遇到她。”李萍神秘兮兮地说:“我看她脸不方,一开始就没上心。” 方圆笑着打了她一下说:“别跟着人浑说,我小姑子人还没出现,就被人乱嚼舌根,等着我去家属委员会告状去。” 李萍作势打了打嘴,突然看到对面楼拐角出现两个人影,忙站起来说:“快看,是不是人到了!” 一时间抱着各种心思的家属们纷纷站起来,伸长脖子往远处看。 顾听澜身量很高,在部队里属于鹤立鸡群,他的轮廓一出现,大家不免把目光看向身旁娇小的人影上。 顾听澜走到附近,跟花芽介绍:“那就是咱嫂子。” 花芽有些激动,虽然没见过面,但也是她的家人。 他们走到门岗就被告知林八一会晚半个小时过来,花芽庆幸多亏有顾听澜在旁边,不然在这么多陌生人她还真会手足无措。 顾听澜走在前面,把小姑娘往方圆面前轻轻推了一下,先开口说:“她腼腆,话少,咱回家说。” 这是考虑到花芽人前说话不方便,先跟方圆知会了一声。 方圆看着娇娇气气的小姑娘,脸全被围巾埋着,也看不出脸方不方.就是两只眼睛格外的明亮有神,看人像是带着笑,让人看了就喜欢。 “嫂子好。”花芽说的太小声,周围人围的太多,她艰难地憋出几个字:“久等了。” 花芽闷闷的声音还有其他人在她身上审视的眼光,看在她们都是女同志,顾听澜贴心地帮花芽把围巾往下面扯了扯,露出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惊艳脸蛋。 但凡有些文化的家属,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往人前一站,完全不需要花费心机的打扮,就能吸引全部视线。 顾听澜的意思也很明显。 瞧瞧,咱这小瓜子脸,方吗?方吗?! 都把眼睛瞪大了看! 花芽“呼”出一口气,甜甜地冲着面前十多人笑了笑,软呼呼地说:“大家好。” 众人怔愣的气氛中,李萍先反应过来,拍着大腿说:“哎呀妈呀,造孽啊!这么漂亮的小脸蛋,是谁说人家大方脸的!谣传要人老命啊!” 另外几个婶子家中没有合适的姑娘介绍给顾团长,夸起人来诚心实意的。 一位婶子干脆上手,拉着花芽的小手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说:“我就说能配的上顾团长的闺女一定不差,刚才一眼都把我给看傻了。墙上其贴的仙子的画也就这样了,闺女啊,那些画都是照着你画的吧?” “还是顾团长有眼光,把人藏得死死的,亲自领回来。” “到底是谁传的谣言,老娘真想扇几个耳光过去。” 顾听澜美滋滋地听着对他对象的夸奖,听到这话,冷飕飕地往谢伟民身上飞眼刀。 谢伟民不明所以,跟着一起痛骂,完事又打了个喷嚏,缩了缩脖子。 婶子们围着花芽说了会儿话,方圆越见花芽越喜欢。她跟林八一有一儿一女,都皮上天,她做梦都想要个乖闺女。见了花芽,看她话少人还乖巧,骨子里想疼她。 “二妹!”林八一晚了片刻小跑回来,大冬天热的满头大汗。看到千里迢迢过来的妹子完好的站在他面前,他鼻梁发酸,定定地看着花芽说:“真是长大了!” 花芽看出大哥的心酸难过。大哥多年没回家,兄妹们对他多少有些埋怨,就是都没说出口。看到大哥一个大老爷们站在她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花芽主动上前给了大哥一个拥抱。 林八一感觉怀里小姑娘还轻轻拍了他的背安抚他,不由得咧着嘴说:“二妹真是长大了,还知道安慰大哥了。” 其实自从知道大哥是军人以后,她那点埋怨早就烟消云散。革命军人许多身不由己,大哥能好生生地在她眼前就很幸运了。以后找时间再把这些过往好好聊聊。 顾听澜看着大舅子的手搭在花芽的肩膀上,吸了一口气忍住了。 团聚太难,林八一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歹也是当副团的人,被花芽反过来安慰:“都很好,你也要好。” 林八一“哎”了一声,哭笑不得。 转头看着还拎着行李的顾听澜,伸手要把花芽的行李接过去。顾听澜往后退了半步,大咧咧地说:“大哥,不重,我来拿。” 大哥? 林八一惊了。 确定不应该叫班长? 什么个情况?! 林八一湿润的双眼顿时竖了起来,原来看顾听澜这小子怎么看怎么顺眼,现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油嘴滑舌。 哼。 林八一拍拍花芽的头,花芽冲他一笑,笑的林八一那些心酸变的甘甜。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3节 方圆见状,推了林八一一把说:“锅里还闷着菜呢,小顾,你也别走了,一起吃个饭,小谢你也来。” 顾听澜从善如流地“诶”一声,痛快答应下来,并对花芽夸赞道:“嫂子手艺最好,我可有口福了。” 方圆眼皮子一跳,啥?这就开始叫上“嫂子”了?我这一关他还没过呢! 花芽不知道他们三人各有各的心思,把顾听澜扣在她头上的大棉帽摘了下来。脑门上已经浸了薄汗,她翻兜想要擦擦汗,突然想起手帕沾上鼻血弄脏,被她藏了起来. 顾听澜从兜里掏出淡蓝色手帕理所应当地递给花芽,花芽也不觉得有什么,拿了就往脑门上拍。 顾听澜看着想笑,小姑娘干巴劲儿大着呢:“哎,你也不轻着点。”说着,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帮着花芽把额前纷乱的发丝捋了一下。无形中向所有人宣示他对花芽的占有欲。 林八一看着牙痒痒,方圆皮笑肉不笑地跟顾听澜说:“你要是有急事改天一起吃饭也行。”言外之意,你今儿先别上楼了叭。 顾听澜茫然地抬头:“没急事,多急都不急。” 方圆心里堵,刚到家还没热乎的小姑子这就被人拐跑了? 顾听澜重新拎起花芽的行李准备屁颠颠地跟着他们上楼蹭饭。其他家属成功看到顾团长的相亲对象,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去粉碎方脸谣言。 正在此时,一个柔弱的人影站在他们面前挡住去路。家属们纷纷放缓脚步,相互使着眼色。 不怪她们爱看热闹,这岛上成天什么事没有,家长里短就是她们生活的主旋律。 “同志,麻烦让让。”顾听澜头也不抬的说。 周文芳踩着坡跟小皮鞋,甩着整齐的□□花辫站在顾听澜面前说:“你好顾团长,我就是来找你的。” 花芽在顾听澜前面走着走着停下来,歪着头看着。 顾听澜严肃地跟周文芳说:“同志,你有什么事?” 周文芳文质彬彬地说:“我是阮旅介绍给你的相亲对象,一直没机会跟你见面,现在总算碰见了,有时间跟我聊聊吗?” 饶是花芽再没心没肺,也知道周文芳过来是故意给自己添堵的。 不过没关系,她相信顾听澜。 但她知道顾听澜不一样,顾听澜一定不会让她伤心。 这是一种笃定。 方圆轻轻挽着花芽,担心花芽太生气,结果扭头一看花芽的表情跟之前没多大差别。 方圆心里有了判断:小姑子是个干大事的。 顾听澜板着脸跟周文芳说:“不,你不是。” 周文芳在旁边观察了花芽好一会儿,觉得除了脸蛋哪里都不如自己。特别是与大家说话她也不知道周旋,以后当了团长夫人肯定不称职。 她听说等着阮旅退了很有可能就是顾团长顶上去,她眼里根本没有从南边农村来的花芽,她精心打扮一番,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大家都是相亲对象的身份上,好好的降维打击一下对方。最好让花芽知难而退,被男人接一下也不能代表什么,说不定接触一后顾听澜觉得素然无味呢。 顾听澜担忧地回头看了眼花芽,找个媳妇不容易,可不能飞了啊。 正好对上花芽充满信任的眼神,顾听澜镇定下来。这种直面女同志表白的情况也不是没遇到过,当着花芽面还敢冲上来的—— 看起来柔弱,实际上应当算作铁头林黛玉吧. 周文芳看他老往花芽身上瞥,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她知道,这种笑容最能显出她的气质:“麻烦你注意一下跟女士说话的素质。我再说一遍,你可能没听清,我是阮旅介绍给你的相亲对象。” 好家伙,咄咄逼人啊。 这是把阮旅抬出来了? 031的一把手? 正值下班时间,周围聚集的家属和路过的干部越来越多,楼上也有不少人站在阳台上探出头,想要看看这边发生了什么。 林八一和方圆两个人脸上难看的要命,周文芳年纪轻轻胆子不小,敢在他们面前挖花芽的墙角?! 顾听澜阴恻恻地笑了。 素质? 他老顾什么时候有过这玩意。 跟黏上来的女人讲素质就是跟阎王爷面前嫌自个儿命长。 既然对方抬出阮旅,顾听澜自然听出周文芳话里隐隐威胁的意思。 他也没什么好脸给她,直接说道:“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为了避免误会,我做个说明。” 顾听澜如白杨般挺拔起身姿,口吻郑重地说:“阮旅的确给我介绍了一位相亲对象。” 周文芳面对花芽还没来得及抬起高傲的下巴,就被顾听澜下一句话刺激的眼冒金星。 顾听澜说:“但是,我压根没同意。” 周围“轰”地一声炸锅,这无异于当众打了周文芳的脸啊。一位女同志,众目睽睽被男同志这样说,一般人可受不了这个。 顾听澜大步流星走到花芽身边,揽过花芽的肩膀,让她认真听着,也让周围所有人看着。 “我的相亲对象自始至终只有花芽同志一人,我的对象以后也只会有花芽同志一人。” 顾听澜眼神疏离地望向前方僵硬的身影:“周文芳同志,请你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不要给花芽和我再带来困扰。也别让其他同志们误会你我之间的关系——” 四周的嘈杂如同被海浪卷走,顾听澜揽着花芽走了两步,回头冷笑道:“不然,也太没素质了。” 第24章 “哎呀, 都还站着干什么,散了散了。”李萍看着周文芳姹紫嫣红的脸,从她面前走到门洞下面, 像是想起什么, 跟李金花说:“诶, 对了,你们不是还要给花芽同志礼物么?上来一起坐坐?” 李金花和李银花再傻再钻营, 也看出来顾听澜这玩意俨然成了无缝的蛋。再说,她们也不想当苍蝇,平白惹一身骚。 李银花败兴而归,瞥过右边还僵在原地站着没缓过神儿的周文芳说:“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 过来耀武扬威来了,没名没分,呸,真不要脸。” 周文芳咬着后槽牙,告诫自己不要跟农村没素质的妇女计较。她唇角抽搐着, 努力控制住暴怒的脾气, 硬生生把憋在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她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花坛边上, 顾不上别人对她的嘲笑,路过一个心善的不知情的婶子, 她可怜巴巴地说:“能不能帮我叫高婶子来, 我走不动了,头好晕。” 到底还是个年轻姑娘, 被人这样没脸, 心里不得劲也是应该的。 跟阮旅家高嫂子关系好的人, 颠颠跑到高嫂子那边告状,添油加醋地把周文芳丢人现眼的事说给高嫂子听。 “你家大侄女原来看好的对象是顾团长啊, 难怪我给她介绍她正眼都不看一下。你赶紧过去瞅瞅吧,她被顾团长当众拒绝了,难堪的要命。” 高嫂子还在擀饺子皮,最近海菜不错,也想包海菜包子吃。闻言放下擀面杖把围裙往桌子上一扔说:“什么侄女不侄女?就是个战友家的闺女。” 她可不想搞些裙带关系,老阮再过两年就能退下来了,这时候被人戴帽子怎么办?再说又不是亲侄女,跟那位老战友的关系也就一般。听闻他闺女自愿到海岛上支援建设,她跟老阮一开始还挺佩服周文芳。 相处多了,知道周文芳心眼多,骨子里瞧不起他们农村人,时常拐弯抹角的利用老阮的身份地位,渐渐地也就很少让她到家里吃饭。 心善的婶子也到了她家,也就前后隔了一栋楼,她心急地说:“你侄女站不住,说头晕,你去看看吧。” 高嫂子闻言走了两步,被屋里看报纸的阮旅拦下来。 阮旅是什么样的人,当年政委出身,脑子转的飞快。他叫住高嫂子说:“你过去掺和什么,人家都散了。你过去那么多人见了你,还以为你去给周文芳撑腰的。” 高婶子站住脚,觉得老阮说的一点没错。 “不舒服就让她去医务所,我又不会治病。”高嫂子说完,把门关上了。 传话的两个人心里骂了句“晦气”,看着到了吃饭的时间,也不管别的赶紧回家做饭去了。 周文芳愿意在外面装病受冻,就让她装病受冻去吧。 * 屋子里飘着菜香,林八一洗了手从厨房进进出出端菜。谢伟民丝毫不见外,坐在外面开始剥大蒜。 方圆把花芽带到客房里。 “你看看哪里还有需要收拾的跟嫂子说。” 小小的房间里被方圆布置的满满当当,行军床上褥子厚厚的、书桌上摆着一面椭圆色小镜子还有一盏鹅黄色灯光的台灯。另外还有信纸、书籍和笔筒。最边上还放着雪花膏和擦手油。 床对面的墙上贴着一张伟人画像,边上钉着崭新的挂衣钩。 花芽想到方圆家有孩子,问:“孩子怎么住?”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到来,让孩子没地方睡啊。 顾听澜先听到了,笑着说:“跟我家猴儿住在学习班,每个礼拜回家一趟。” 说到这儿,他一下僵住笑脸。 遭了,忘记跟小姑娘说他是个便宜爹。两人要是真结婚,小姑娘年纪轻轻、娇娇嫩嫩就要被叫便宜娘了。 这年头男人找对象不容易,带这个拖油瓶找对象更不容易。后娘难当,便宜娘更难当。也不知道花芽同志乐意不乐意啊! 花芽纳闷,这人笑着笑着怎么要哭了? “没、没事。”顾听澜苦着脸,转头回到厨房里打算跟大哥打听一下花芽知不知道这事。万一真不知道他有个便宜儿子,他还得好好筹谋一下。 李萍把热腾腾的海菜包子送过来,方圆好说歹说留她一起吃饭。李萍丈夫有任务,孩子吃住都在学习班,一个人吃饭怪孤单的。 花芽走到厨房,看着顾听澜被林八一赶了出来,一脸便秘的样子。见到花芽在身后,露出八颗大牙说:“嫂子给你找了新毛巾,你去洗把脸,收拾收拾,厨房这边有我。” 林八一黑着脸,骂道:“还不过来端菜。” 顾听澜在花芽面前装的伏小做低,花芽忍不住跟林八一说:“大哥,你别吼他。” 林八一很想跟花芽说,这瘪犊子要是不治他,早晚上房揭瓦。可看到花芽眼巴巴看着他,心软了下来,压低声音跟顾听澜说:“先去盛汤,小心,别烫手 !” “还是大哥疼我。”顾听澜心满意足地冲花芽眨巴眨巴眼钻进厨房里。 林八一懊恼啊懊恼,当初怎么就觉得这小子稳重可靠能是个好妹夫呢。现在真他娘的看不顺眼啊。而且还滑不溜秋,贱次次的。 花芽来到卫生间,看到洁白的毛巾上用红色线绣了朵小花。不用说,一定是方圆给她特意做的。花芽心里暖呼呼的,洗了把脸,神清气爽。 客厅地上还有几个大包,方圆问顾听澜:“把你的包放到一边去,别的我给花芽拿到屋里去。” 顾听澜忙把汤往桌子上一放,说:“全是她的,我给她送进去就行。你陪李嫂子说说话,别忙活了。” 李萍见他一口气把五六个大包全都往屋里送,佩服地说:“你小姑子也厉害啊,这么东西怎么拿的。” 林八一从厨房端着土豆炖红烧肉出来,就看了一眼,冷笑着说:“没看到那三个是咱部队的行军包,八成是这瘪犊子偷摸给二妹置办的。” 李萍和方圆相视一笑,方圆跟林八一说:“之前还一口一个小顾,怎么现在就叫人家瘪犊子了?” 林八一皱着眉头没吭声,“哼”转身傲娇地回到厨房主战场。 吃完饭,谢伟民和李萍两人一起走了,把晚上闲暇时间让给难得相聚的这家人。 花芽跟林八一在沙发上说着家里的事,听到钱爱军胆大包天还想把林向阳关起来威胁,气不打一处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4节 “我还打算收拾他们,一打听发现他们已经被人收拾了。嗬,手脚快的。” “多亏顾听澜同志举报了他们一家。”花芽眉眼弯弯地笑着说:“家里别的都好,婶子跟咱爹相处的也好。” 林八一就是担心后娘对妹妹弟弟们不好,听到花芽这样说松了口气。他别的没跟花芽多说,想必花芽看到他一身绿军装就明白许多事情尽在不言中。 话里言间,林八一感叹这些年到底委屈了花芽,小小年纪就要顶起一个家。 顾听澜刷完碗坐在桌子边上喝着开水,耳朵一句话不落听得明明白白。知道花芽跑山是为了替家里还债,心疼的不得了。想起那日她在山崖上摇摇欲坠的样子,这种危险事他再也不想让花芽做了。 花芽还不知道自己跑山的事被顾听澜一票否决,家里话聊得差不多,她跟林八一都不是絮絮叨叨的人。花芽来到屋子里,把行李打开,翻出带给大哥和嫂子的干货,一样样地摆在他们面前。 “榆黄蘑、猴头菇、蕨菜干。”花芽顿了顿说:“大哥喜欢的。” 林八一哪想得到小姑娘千里迢迢能给他带这么多家乡的特产,心尖尖上又甜又酸,面容一度扭曲。 花芽把这些放到桌子上面以后,又翻出一些太阳山与二妃山上的特有药材。除了给暗礁岛上的那位老大爷的老鹳草外,还有一些叫不出正经名字的只能用土话喊的草药。不过每一样都用纸笔标注了功效和用法。 其中最显眼的要数四十来根野山参了以及一大包已经处理好的参片。 就算顾听澜与林八一等人见过太多大风大浪,也没见过一下掏出这么多野山参的人家。不,应该说一般小点的国药局也掏不出质量这么好的野山参。 花芽小手一挥,挑出给李萍和谢伟民的见面礼,跟林八一和方圆说:“我还有大的,这些都给你们,当做我的伙食费。” 方圆一下被气笑了,跟花芽说:“你来自己哥家探亲还带伙食费,这不就是打我的脸。” 顾听澜说:“她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她给我参片也没说是我给她买衣服的回礼,不然太生分。咱们这关系不需要走形式主义,就是打心眼想给你的。对吧?” 花芽抿抿唇,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点头说:“他说的对。” 顾听澜一下乐了,跟林八一耀武扬威,尾巴都要翘上天:“看嘛,我就懂花芽同志,谁让我已经住在她的心里了呢。” 说完又欠嘚嘚地伸出手戳戳花芽的脑门,哎哟,我这媳妇可爱的哟。 第25章 方圆是个贤惠体贴的女人, 看人的时候目光总是柔和与包容。 顾听澜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冲自己挑起眉头,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可别说,还真有唬人。 家里没有外人, 林八一见顾听澜处处彰显着占有欲的行为, 准备敲打一下他:“二妹刚过来, 你们找个时间再好好了解,今天让她早点休息吧。” 顾听澜就是个人精, 当年差点当政委。要不是更喜欢枪杆子,说不定现在就是政委了。琢磨着林八一的话,处处不对劲啊。 他小心翼翼地坐到花芽身边,揪了揪花芽的袖子悄摸悄地说:“你得给我个名分, 不然你大哥大嫂要把我扫地出门啦。” “不许说悄悄话。”林八一眼睛一瞪,他的话说的还不明白吗?那瘪犊子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二妹大老远过来,初来乍到,什么都还不习惯,冷不丁有个人对她好, 太容易上当受骗了。 她来是相对象, 咱们不搞包办婚姻那一套, 总得有个章程啊! 就这么三两天,一辈子搭进去了? 顾听澜硕大的块头, 谨小慎微地缩在花芽身后, 一副要花芽给他伸张正义的样子。惹得大舅子捏着鸡毛掸子的手紧了又紧。 花芽板着小脸,花了些功夫明白眼前的事态。 她把小手背在身后, 主动握起顾听澜的大手往腿上一放, 脾气梆硬地跟大哥大嫂说:“他是我对象, 不许欺负他。” 顾听澜把脸顶在花芽背后,笑得直抽抽。哎哟, 他大舅子脸黑的包公转世。 多亏他“兵贵神速”,要不然得考验他多久啊。 顾听澜乐完了,绷着脸从花芽身后探出来,一字一句地跟林八一和方圆说:“花芽同志对我是认真的,你们别想分开我们俩。” 再给他配上点音乐,可歌可泣的爱情剧本指定上演。然而林八一不是好糊弄的,他一脚把顾听澜蹬躺在沙发上,指着花芽说:“你进屋,把事情的经过跟你嫂子说清楚。” “你要审就审我!”顾听澜不敢跟大舅子动手,躺在沙发上冲花芽伸出手。 花芽转身打掉他的胳膊,说:“别装。” 顾听澜顿时断了舌头,垂着头端坐着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用小眼神盯着花芽的背影。 林八一怕这小子给花芽洗脑,打算亲自拖着板凳坐在客房门口看守。 花芽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问林八一:“顾听澜不是你们介绍给我相亲的么?” 她是打心眼不理解现在的状况。 主要是因为某人嘚瑟大劲导致大舅子的疯狂反扑,由衷的产生引狼入室之感。 林八一听到花芽的话,心想不好。没等阻拦,方圆回答道:“是我们介绍的。” 花芽发自肺腑地问:“那你们觉得他不好?” 顾听澜坐在沙发上“噗呲”乐了。 小姑娘无心的一句话绝了。 觉得不好,那你们为什么要把他介绍给我? 觉得他好,那你们为什么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态度? 林八一憋了半天,转头恶狠狠地跟顾听澜说:“你要是辜负花芽,我第一个嘣了你。” 方圆拉过花芽,到底进到屋里问她:“你就那么喜欢小顾?婚姻大事不要太仓促。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你千万要考虑好。” 花芽吸了吸鼻子,脑子里不由得走马灯似得出现顾听澜精悍并充满魅力的身材:“喜欢。” 方圆咂舌,顾听澜这个狗东西真有办法。让他接一趟人回来,嘿,直接把关系定下来了。 花芽又说:“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方圆一愣,为难:“就这么简单?” 花芽摇摇头:“他会问我喜欢什么。” 这是两辈子的花芽都没被人问过的话,是一种尊重和在乎的态度。 “他还会等我慢慢说话。” “不嫌弃,我说话不好。” 花芽一句句说着,方圆越听越心软。 “他给我买厚棉袄。” “我从没有过厚棉袄。” “被人逼婚,他帮我抓坏蛋。” “不嫌弃我吃的多。” “紧着我先午餐肉。” “保护我。” “人也好看。” 方圆握着花芽的手,帮她把柔顺的发丝挽到耳朵后面,和善地问:“那你最喜欢他哪一点?” 体贴的准备棉袄、给予温柔的包容、还有强大的安全感。 这样一想,顾听澜的确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只不过光是这样太过片面,一个男人对女人必定会有一个致命的吸引力。 小姑娘的脸一下红到脖子,羞臊地说:“很厉害。” 能光膀子抓大海鳗呢。 小麦皮肤八块腹肌,挨了一拳头都没事。 真是厉害的男人。 方圆哑然:“很厉害?” 花芽咬咬牙,诚实地说:“嗯,特别厉害的感觉。” 只不过结了婚的女人思想会比小姑娘复杂些,特别是在某方面,对“厉害”的解读与花芽想的并不一样。 方圆也羞了,默默认同这一点。 说来说去,小姑娘就是打心眼里喜欢上了。 她认识顾听澜多年,知道他洁身自好,还是个可靠的男人。 今儿在楼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严词拒绝周文芳,一方面不畏惧得罪阮旅,这一点很值得敬佩。 另一方面当然是给花芽撑腰,告诉大家花芽名正言顺的身份。让其他有歪门邪道心思的人都赶紧离他远点。 方圆可是见到灰溜溜离开的李银花,这人难得见到顾听澜本人,声都不敢吭一个。就是被顾听澜的态度吓到了。 “行,你要是打算好,你们就好好相处。”方圆看着花芽的小脸蛋,也不知背地里受过多少委屈:“哎,你要是有什么话不好跟你大哥说就跟我说,咱们今天第一次见,你要知道我是真喜欢你的。他们男人动不动就有任务出去,还不是咱们姐俩在家作伴。你要是不嫌弃,也别叫我嫂子,叫我姐,我当你是我亲妹子。” 花芽没犹豫,甜甜地叫了声:“姐。” 方圆抱着花芽,摸摸头,喜欢的不得了。 花芽突然说:“我还有大人参,给你啊。” 方圆心下一暖,这孩子刚才还没说给大人参。也就说了几句话,就掏心掏肺地开始对她好。方圆鼻子一酸,说:“你留着,姐要再找你。另外你今天给的这些也都算你的——” 见花芽嘟起嘴,方圆笑着说:“都算咱们家的,谁用谁拿,你看好不好?” 花芽这才高兴了,脆脆地说:“好。” 林八一守在门口五味杂陈,好家伙,本来以为方圆进去劝二妹,让她找对象不要冲动。这下子,方圆都成她姐了。他妹子咋就这么吃香,这么多人抢。 顾听澜也听到屋里的话,特别是“很厉害”三个字,偷着乐半天。林八一瞪了他一眼,问:“你还不回去睡觉?” 顾听澜说:“那不也得等对象出来告别再走嘛。” 林八一唇角抽了抽,又听顾听澜说:“男人老板着脸可不好,男人得给家庭创造正面的价值导向。你就老爱垮着脸,你看我,一笑八颗牙,对象一见就开心。并且内外兼修,随时做好打跑男小三女小四的思想准备,绝对不会让外人动摇两人之间的感情。这一点上,你得多跟我学学。” 林八一怔了半晌,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顾听澜说:“你就是靠着这些花言巧语把我二妹勾搭走的?” 顾听澜伸出手指按下林八一的手指,得意洋洋地说:“怎么可能光耍嘴皮子呢。夫妻相处是门终生学问,不是把人娶到家里就完事的。你看,洗衣服用什么牌子的洗衣服你知道吗?做完饭焖多久米饭能软和你知道吗?炒盘土豆丝里头要放多少盐你知道吗?刷完你脚下的臭解放鞋几天能干你又知道吗?” 林八一脑袋瓜子开始响了,再次伸出的手又被顾听澜按了回来。他更加得意地说:“女人最重要的地方不是厨房,是梳妆台。蝴蝶牌的口红、上海女人雪花膏、杏仁蜜身体乳、春娟黄芪霜、牡丹香脂、雅尔美粉霜.这些你也都要了解。” “你嫂子也不爱打扮这些啊!”林八一愤怒地说:“我就是给她买她也不用!” “买不买是你的态度,用不用是她的选择。这不该是个成年优秀男性的借口。”顾听澜孜孜不倦地给林八一洗脑道:“那你知道给嫂子做一件棉袄得多少布料几斤棉花吗?”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5节 林八一“噌”站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把大门“哐”一声打开,指着顾听澜说:“今天聊到这里,赶紧给我从门外把门关上。” 顾听澜大获全胜,看了一晚上眼色的他终于报仇雪恨,他见林八一走到对面,火速挪开椅子敲了敲门,喊道:“花芽同志,你的对象先行退下,明天早上给你带肉包子——” 话没说完,被林八一拽着后脖子的衣领送到门外。 顾听澜出了门,又装出人五人六的样子。把弄皱的衣摆抻了抻,准备离开。 刚走两步被林八一叫住:“诶,臭小子,你给花芽做的是几斤的棉袄?”他这位当大哥的也得给妹子表示表示。反正这里冬天长,再做两身也不浪费。 顾听澜下完几节台阶,站在平台上跟林八一说:“哎哟,不巧,我忘啦。” 林八一大怒,脱下鞋照着顾听澜的脑袋扔过去。顾听澜早有准备,老班长几十年不变的必杀技。他猫腰一躲,成功闪过,嘿,拜拜咯。 “皮货!”林八一骂完,上下看看没有邻居,单脚蹦着去拿鞋。蹦了半层,发现刚才扔的左脚的鞋不见了。 林八一怒火中烧,大骂:“顾听澜!” 顾听澜吹着口哨,食指挑着老班长的鞋来到楼下花坛,板板正正地把这只左脚鞋放到花坛沿上,唇角勾勾笑,走了。 一直到睡觉,林八一还在生气。 躺在枕头上翻来覆去,懊恼地想,怎么当初就觉得这小子靠谱了呢。这小子就是个小心眼的操蛋玩意! 第26章 经过半个月的奔波, 花芽总算安稳的躺在枕头上看着窗外的星光。 真的好神奇,明明是一样的夜空,这边更显得璀璨和宁静。 呼吸间, 晒过的被褥有股温暖的太阳味道。白天里听不到海浪的声音, 在寂静的夜里隐隐浮现。 三面环海的岛屿, 让花芽也有种被大海温柔拥入怀抱的感觉。 一切都那么温暖、一切都静悄悄的。 这一觉,花芽睡的很沉。 长时间在船上, 让她身心还有种随着海浪飘荡的感觉。 “啾啾!野牛来啦,野牛来啦!” 深林里的飞鸟惊起双翼,在半空中盘旋惊叫。 花芽捂着耳朵翻个身,准备继续睡下去, 半梦半醒间,一只海燕落在窗棱上,重复着远方同伴带来的信息:“啾啾,野牛来啦!” 花芽在睡梦中突然惊醒,坐在床上懵了片刻, 想起这是在兄嫂家, 第一天不能睡懒觉。 她披着头发伸了个懒腰, 披上棉衣趿拉着方圆为她准备的棉拖鞋。打开门,看到大哥正准备出门。 林八一看眼手表, 惊讶地说:“这才刚六点你就醒了?以后等起床号响了再起就行。” 方圆在卫生间刷牙, 闻言探出个头,含糊着说:“饿啦?” 花芽把头发随意往后脑勺上一盘, 用老家带来的山楂木的做成的木簪别住。迷迷糊糊地说:“.野牛不是来了。” 林八一笑道:“野牛来了?谁跟你说的?” 方圆刷完牙出来, 跟花芽说:“咱岛上确实有不少野牛, 你大哥拉练的时候运气好兴许能抓上一两头。不过抓野牛要数武装团的人厉害,小顾那个团去年抓了四头大野牛, 团里食堂吃了整整两个月呢。” “没人说。”花芽这不算撒谎,的的确确是海燕说的,不是人说的。 “应该是太累,做了胡乱的梦。”方圆心疼地说:“你再去躺会,等你休息的差不多,姐带你在这边转转熟悉一下。” 林八一从家里出来,马上冬季拉练要开始。 今年他不用带兵拉练狩猎存冬粮,但要提前把冬期工作规划做好。建设方面,温度降到零下五摄氏度以下就不允许继续施工,没有施工条件。他是建设兵种出身,知道冬季特殊工程的危险性,更要把工作落到实处。 方圆不喜欢他晚上加班,只有早早的到办公室工作。等到七点半去食堂吃个早餐,里外里一天能多干两个小时。 今天有些奇怪,他们建设团与武装团的总工作区是对着的两栋楼。前面建设团闷头搞建设,后面武装握枪保护大家的人身、建筑、国土的安全。两个团相辅相成,夫唱妇随。至于三团技术团,都已经是个“三”了,没人管他们那群酸溜溜的文化人。 只是今天对面武装团的办公大楼不安宁,不知道有什么大喜事发生,闹腾腾的。 什么人带什么样的兵,顾听澜的兵永远都是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那一伙。 早上在办公室处理完事情,早上食堂吃的又是海菜大包就紫菜汤,嘴里的鲜味都能养大虾。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再次传来兴奋的欢呼声。林八一单手拿着两个海菜包子,另一只手端着紫菜汤往门口张望。 嗬! 了不得! 武装团的一位小连长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了落单野牛,经过上报以后,顾听澜亲自上阵,成功将野牛捕获了! 小瓜子和另外一名警卫员算是顾听澜的亲兵,两人拿着扁担一人一头挑着硕大的牛头。两只长长的牛犄角,都快有一米长。是头雄壮的公牛。 这下好了,二团的食堂又要飘出几里地的肉香味了。 别说太残忍,老百姓一年到头吃不上两回肉。有打牙祭的机会,绝对不当圣母。反而磨刀霍霍向牛羊。 不少家属已经在食堂门口早早排队,每当这个时候大部分的牛肉会留给战士们吃,剩下小部分会分给家属。 方圆早上不愿意做饭,今天情况不一样,小姑子也在家,总是得弄点吃的。 “平时你家早上吃什么?”方圆是本地人,没去过南方。这些年林八一的口味也变了,她一时拿不准。 花芽想想说:“锅巴粥、榄角咸菜、窝窝头、地瓜面疙瘩.” “哎!”吃的都是些啥啊。方圆心疼的叹口气,想着厨房放鸡蛋的篓里还有两颗鸡蛋,她干脆拿出来跟花芽说:“姐给你煮鸡蛋吃,姐每天都给你煮鸡蛋。” 咚咚咚。 花芽搓了搓脸,快步跑过去开门。 方圆不记得,她可记得,顾听澜说了早上要来给她送肉包子。 方圆跟着走到厨房门口,看到小瓜子手里捧着个铁盆,手腕上还挂着个塑料袋。 “报告,俺来送早餐的。”小瓜子看到开门的瞬间,这位传说中的团长未来夫人的脸一下板了起来,忙说:“俺们团长猎到一头大野牛,他特别勇敢,嘣嘣两枪把发狂的野牛撂倒了。考虑到深林附近会有其他野牛徘徊,他不能亲自给花芽同志送早餐,特别派俺过来道歉,改天一定亲手把大肉包送过来。” 小瓜子清了清喉咙,跟花芽鞠一躬,说:“花芽同志,对不起!” “哎呀我的妈呀,闹个什么,快进来。”方圆哭笑不得,拉着小瓜子进到屋里赶紧把门关上了。 花芽被他弄愣了,见小瓜子把一盆生烫牛肉汤放在桌子上,从塑料袋里掏出两个小塑料袋,一个里面装着是二斤半的牛腱子肉,另外装的是牛心头。 方圆一下笑出来,这臭小子不错,挺巴家。往年猎到牛肉,他自己能分不少,也都是随手给食堂让他们做了大家吃。现在花芽到了,知道先顾着花芽。 “正好昨天有剩下的面皮,我去烙几个饼子。”方圆准备去洗手,小瓜子忙说:“嫂子别急,俺兜里还有呢。”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包手拉面条,只不过是生面条。 “俺们团长说了,熟面条送过来容易坨,不如生面条过来跟汤一起煮了吃。”小瓜子本本分分一个传话筒,把顾听澜交代的话说完,擦了把汗。等着花芽问话。 花芽话少,没什么可问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瓜子抿抿唇说:“真没话带过去?” 花芽能有什么话,摇摇头。看到小瓜子期盼的眼神,说:“谢谢。” “昂?”小瓜子惊了:“好歹关心一下俺们团长啊,猎野牛可危险咯,每年都是他带队——” “他厉害。”花芽说:“我信他。” 抻着面条的方圆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原来真只是字面上的“厉害”。 “你也在这里吃点再走。”方圆手上有面条,用胳膊肘顶着小瓜子坐下。小瓜子也不是头一次在这边吃饭,美滋滋地坐在椅子上说:“嫂子,俺帮你把牛肉切啦?” “没事,这点活儿我自己干了。”方圆说完一回头,看到花芽拿着牛肉和牛心头进了厨房。 “这丫头。”方圆乐了,眼里真有活。方圆不可能真让大老远过来的小姑子干活,让花芽把东西放到厨房就出来了。 小瓜子吃饱喝足回到顾大团长身边,把情况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没能跟花芽一起共进早餐已经让顾听澜很郁闷,听了后文:“就没有给我带的话?” 小瓜子脖子一缩,腹诽道:皇帝的太监不好干啊。 “花芽嫂子说你厉害。” 说完,小瓜子又缩了缩脖子。 要是其他军属,早就交代一大堆要注意的。什么不要往上冲,小心别受伤,别去野区,别跟野牛对上得迂回作战. 哪有说一句“他厉害”就完事的。 小瓜子一抬头,坐在树杈子上威武勇敢的团长大人,乐得一抖一抖的,笑容逐渐猥琐。 “嗯,她说的对。”把最后一口热汤喝下去,顾大团长挥挥手说:“最后巡查一遍。” 忙完之后,顾听澜下午到底抽空去找了花芽。 看到花芽精神饱满的站在面前,一整天的辛苦都烟消云散。 “喝水。”花芽给他倒杯水,请他坐到沙发上。 顾听澜转头问方圆:“今天都去什么地方溜达了?” 方圆坐在桌子边上打毛衣,跟顾听澜说:“就在家属区这边认认路,介绍了几个嫂子给她认识。别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去。” 顾听澜观察了一下,没发现花芽脸上有疲惫的神色,跟花芽说:“要不要去英雄碑喂海鸥?” “好!”花芽很喜欢小鸟,可方圆说有的鸟儿野性大,有时会出现攻击人的行为不让她靠太近。她回头看了眼方圆,方圆说:“那都是高婶子跟别人一起喂的,挺温顺。你去了别刺激到它们就没事。你等着,我给你拿点苞米渣。” 苞米碴?! 这是花芽跑山的必备神物啊。 看到她眼睛倏地亮起来,顾听澜慢悠悠地说:“家属区有供销社,待会我也带你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买回来。” 花芽点点头,哒哒哒跑到客房去。 “怎么了?”顾听澜询问。 花芽说:“拿钱。” 本想着暗戳戳展示大禹岛最受欢迎单身男同志的个人财力,顾听澜被花芽乱拳气笑了。 敢情他一个大男人处对象,一点表现机会都没有了是吧。 第27章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6节 岛上生态好, 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海鸟。 食堂里有时候会有些米糠、不能吃的陈米还有些不大好的高粱碎,人吃不了,高婶子就找食堂要来喂给海鸟吃。 英雄碑是大禹岛上牺牲的军人们长眠的地方, 那时他们还没有公开军人的身份, 只能隐姓埋名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现在日子好过了, 大家也念着他们,时常过来看望。 顾听澜带着花芽散步过来还有些后悔, 觉得两人约会怎么选这么个地方。要是小姑娘胆子小,被吓到怎么办。 高大的石碑离得老远就能看到,上面刻有密密麻麻的名字。石碑后身就是悬崖,浪涛声由远及近。 “这些都是大禹岛的奠基人, 都是英烈。”顾听澜悄摸悄的伸出小拇指勾着花芽的食指,皮肤贴着皮肤,让他觉得很安心。 “你会害怕吗?”顾听澜问花芽,毕竟都是去世的人。其中还有不少二团的人,王天柱的亲生父母就在英雄碑后面, 上千座无名却刻着五星红旗的墓里。 这话问完, 像是个废话。现在就算破除四旧, 也没个小姑娘说喜欢冷冰冰的墓碑的。 “我不怕。”花芽慢慢跟随顾听澜走到石碑前。 “为什么不怕?”据顾听澜所知,有不少年轻的军属每次路过这里都要绕着走, 嘴里说着不怕牛鬼蛇神, 实际上都是骗人的话。 当然他的小姑娘不会骗人,但胆小也不是过错。没想到听到这样的答复, 顾听澜偏过头看看打量着花芽的眉眼, 此刻他有些拿不准她在想些什么。 “都是英烈。”花芽抿着唇, 在顾听澜诧异的眼光中伸手轻轻抚摸上面的名字。 他们都是为了新中国的未来奉献出生命的战士。活着的时候他们一心想着党和人民,离开以后, 即便泉下有灵,也会继续守护着我们。 “他们会保护我。”花芽轻轻笑了一下,眉眼间全是让顾听澜喜欢的彩色:“永远不怕。” “你是说活着的时候他们在保护着你,离开以后也会一直保护你,根本不需要害怕,是这个意思么?”顾听澜轻轻地说。 每次他来到这里,看到上面一个个曾经鲜活的名字,总会觉得心脏酸涩。 听到花芽的话,让他恍然间觉得战友们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保家卫国,心里多年郁结感随着甜美灿烂的微笑,烟消云散。 “跟你在一起很轻松,很舒服。”顾听澜戳戳花芽的脑门,在她愤怒的眼神里说:“呆呆的,很天然很好。” “你才呆。”花芽算是知道了,顾听澜一想欺负她准先动手戳她的脑门,也不知哪里来的臭习惯。 “身为一名军人,我替他们感谢你的理解和信任。”顾听澜定定地凝视着花芽,伸出手抚摸她柔嫩的脸颊。 亲吧,没人。 别亲,她会害怕。 顾听澜天人交战之间,身后突然有人过来。 “这小姑娘说的真好。”高婶子喂完海鸟,趁着天亮拿着抹布打算把石碑好好擦擦,没想到站在石碑后面能听到这样的肺腑之言。 要说她作为家属委员会的委员长,经常发动家属有时间过来维护一下英雄碑。结果可好,一些害怕海鸟啄人的,一些觉得阴深深的,但凡有个这样思想高度的人在,她还至于每天这么辛苦么。 “你是谁家的孩子?”不怪高婶子没认出花芽,谁叫最近顾听澜喜欢大方脸的风言风语太多。高婶子一过来先看到的小张漂亮的小瓜子脸,哪能想到是顾听澜的对象。 “我家的。”顾听澜用小拇指勾起花芽的手,黑着脸给高婶子看。言语中还不满昨天周文芳的不请自来,以及今天失去了稍纵即逝的亲吻机会。 高婶子短暂惊讶了一下,接着拉着花芽左看看右看看,哪哪都觉得好。 “你这丫头长得好,心也好,怪不得小顾护成这样。”高婶子正好把话跟他们说清楚,免得让周文芳一闹,她不好做人。 “我也不怕你生气,本来的确打算把周文芳介绍给小顾认识。”高婶子拉着花芽的手往木椅子那走,顾听澜正要跟着,高婶子把抹布扔给他说:“擦去。” 顾听澜把抹布往栏杆上一掖,跟高婶子说:“晚点我叫小瓜子来干。” 高婶子瞪了他一眼,继续跟花芽说:“是我丈夫跟小顾提了一嘴,也算是小顾父亲战友的闺女。本想着亲上加亲,小顾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后来的接触之中,觉得那丫头的确不适合小顾。昨天她找到你们面前,是她的不对。我替她给你道歉,我已经批评过她了,你放心。” 论岛上妇女地位,高婶子绝对是第一位。听到高婶子道歉,顾听澜眼皮子一跳。这位可是当年双枪对敌的女军猛士,她的道歉一般人可是受不了了。 花芽冲她甜甜笑了一下,坦然地对上高婶子的双眼:“不怪你。” 高婶子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样跟她说话,诧愣一瞬,听顾听澜笑着说了一句:“她就是个小呆子,你别往心里去。”说完,居然还想动手戳小姑娘的脑门。 高婶子当然看得出顾听澜的小心思,不就担心她觉得小姑娘不好么,才两句话又开始护上了。 “真不怪我?”高嫂子这句纯属在逗花芽。 花芽认认真真地说:“嗯!”别人做的事为什么要怪到高婶子身上。 高婶子心要化了,低声跟顾听澜说:“哎哟哟,真让你捡个宝贝。” 发现顾听澜伸出来的贱爪子,高婶子说:“把你狗爪子拿远点。” 拍掉顾听澜的手,她把塑料袋里剩下的一些鸟食抓给花芽说:“敢不敢跟我一起喂海鸟?” “敢。”她岂止敢喂海鸟,她都敢跟海鸟唠嗑呢。 花芽把自己带过来的塑料袋显摆给高婶子看:“我姐给的。”全是苞米碴! 顾听澜找补道:“也不是经常这样喂,难得过来.” “得了得了,现在日子好,喂一喂也没事。”高婶子帮花芽把海风吹乱的发丝捋到耳朵后面:“要是有人批评你们,就说我同意的。也没见她们谁过来打扫这里,成天就知道嚼舌根。” 高婶子说完,见花芽又冲她笑了。高婶子问花芽道:“你又笑什么?怪甜的,难怪小顾看你看的紧,这边单身的男同志太多啦。” 顾听澜被戳破心事,抿抿唇浅笑了一下没吭声。 花芽说:“我姐也这样帮我挽头发来着。” “就是林八一的媳妇,喜欢花芽,让花芽不叫嫂子叫姐。”顾听澜全当个翻译机器。 高婶子懂了,估摸面对花芽纯真自然的性格,不由得心生爱怜。 “可惜我岁数大了不能让你叫姐。你就跟小顾一样喊我婶子吧。”高婶子跟顾听澜母亲是好朋友,算是看着顾听澜长大的。顾听澜叫她一声婶子可是实打实的关系。 “婶儿。” 顾听澜乐了,高婶子最讨厌攀附那一套,想必是眼光毒辣,看出来花芽不是那样的人。 另一边。 下班回去的马建忠托人从二团弄了点牛肉汤。打算给李金花补一补身子。当初生孩子让李金花亏着了,马建忠心里始终惦记着。 这次为了避免争吵,他敲了敲门才用钥匙开了锁。 厨房里飘出牛肉汤的香味,与他手里的味道如出一辙。可惜在卧室里争吵的两个女人根本听不到他回来的声音。 李银花指着姐姐的鼻子骂道:“要不是我给你出主意,你也不会顺利嫁个姓马的。现在我找不到当军官当对象,你也别想日子好过!别以为你在岛上吃香的喝辣的我就对付不了你,我想你弄你这种没脑子的蠢货太简单。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那么多废话。你以为马建忠知道那件事以后会真的给你做主吗?他根本就不会再信任你。” “是你觉得老马官不够大,临到门口后悔把我推了进去。”李金花哭了一天,眼睛都是肿的:“要不是他厚道,我还怎么在村子里做人。我不过是让你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你不跟他们处对象,何必占人家的便宜。他们当兵的人吃上一口肉不容易,你怎么好意思把人家嘴里的口粮往自己嘴里塞。” “是他们自己傻逼,他们乐意!”李银花话音刚落,脸颊火辣辣的。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性子软弱的李金花,说:“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等姓马的回来,就跟他说那天晚上你们什么都没发生!那天他喝多酒,醉的跟死猪一样,怎么可能办的了事。要不是你不要脸,脱了衣服挨着他,被村子里的人看到,你以为他真打心眼想娶你?” 李金花再次被李银花掐住命门,就听李银花阴恻恻地说:“只要我作证,他肯定会甩了你,跟你离婚。要不是我,你一个要脑子没脑子,要身材没身材的蠢货,能嫁给一个副营长?结婚这么多年,还只给人家生了个闺女,连后都没有,你李金花这辈子能成什么事啊?还对我指手画脚的。你再敢忤逆我,我就把事情捅到马建忠面前去,说你拿清白之身胁迫他结婚的事情就是个圈套!” 李金花实在受不了亲妹妹的威逼,哭着从卧室跑了出去,没发现掩上的大门发出轻轻声响。 李银花冷笑着追出来,又骂了几句才解气。她看到李金花躲着自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因为嫉妒花芽而产生的郁结之气小了不少。大家都是农村出来的,凭什么能嫁给那么好的男人。在李银花眼里,顾听澜就是个完美的对象。她所梦想的一切都能给与并满足。只可惜,那日顾听澜言之凿凿,让她害怕自己凑上去会遭到周文芳一样的下场。 叫她看来,周文芳有文化有长相还是城里人,据说还是干部子弟。这么好的一张牌被她打的稀烂,简直就是蠢货中的蠢货。 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一件事,顾团长是不在乎出身和文化。比许多嘴上说没什么要求,背后里对女方挑挑拣拣的其他人强上万倍。 李银花觉得值要不讲究出身和文化,那她还有机会慢慢琢磨。周文芳那样横冲直撞的方法绝对不行,她要学着迂回。 李银花对着镜子梳着长长的黑发,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是她的杀手锏。脸蛋比不过别人不要紧。 李银花冲着镜子露出一副贤惠的微笑,她大可以从其他地方突破。 坐在沙发上的李金花定定地看着越来越陌生的妹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李银花给她的只有疏离、利用和恐惧。她擦掉脸上的泪水,看眼墙上的挂钟。离平时老马回来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也不知今天因为什么耽误了。 这样正好,李金花起来到厕所洗掉脸上的泪痕。 等到屋子里安静下来,过了片刻,门外传来马建忠的敲门声。 “开门啊,我回来了。” 第28章 时间不早了。 花芽与高婶子约好明天再来喂海鸟, 高婶子跟他们告别离开。 走之前,高婶子指了指掖在栏杆上的抹布,顾听澜敬了个军礼, 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天要黑下来了, 顾听澜光明正大地牵起花芽的手, 在空无一人的英雄碑广场漫步。 飞鸟吃饱喝足,在半空中盘旋。 花芽竖着耳朵听了听, 发现它们还在“啾啾啾”地说着:“野牛、野牛。” 要学会不动声色。 花芽告诫自己,毕竟顾听澜这人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很心细的一个人。从刚相处这几天来看,一些小习惯都被他掌握着, 甚至能正确理会到花芽突然蹦出来几个字的意思。 花芽害怕被抓到什么研究院里去被人解剖研究,默默地竖起小耳朵听海鸟们交流信息。 听着听着便入神了。 顾听澜捏捏花芽的手心,发现花芽似乎走神。他对象跟他约会散步居然会走神! 顾听澜受到绝大的刺激,歪着头眯着眼想要猜测眼前的小脑袋瓜里想着什么。就看她双眼凝视着海鸟,跟随着它们不断地转移视线。 “这么喜欢海鸟。”顾听澜嘟囔一声, 他只觉得这些海鸟吵的很, 叽叽喳喳的在耳边叫唤。但看花芽的神态似乎并不是这样, 像是享受它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顾听澜看到其中有两只长长尾巴的海雀叫的最厉害,他无奈地说:“别吵了别吵了, 好好的日子有什么好吵的。” “它们没吵。”花芽突如其来说了一句。 顾听澜来了兴趣, 知道小姑娘天马行空的性格,于是逗着说:“那它们唱二人转呢?” 花芽抿抿唇, 不想搭理他。 分明两只海雀说的是, 野区跑出来好多头野牛往北跑了, 不少战士过去抓捕。只是他们走错了方向,往南去了。 花芽知道肉类在这边多么宝贵, 她有些心急,不知怎么告诉顾听澜。 就在踌躇间,小瓜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看到团长美滋滋地拉着小手谈恋爱,他立定说了声:“报告,野区发现野牛群,预计有十二头以上,目前一团二营的人正在抓捕,说抓到了给咱们团分一头。” “正在抓捕就是还没抓到手,怎么就成了他们团的。”顾听澜来了兴致,那可都是上好的野牛肉。口感不次于耗牛肉。 “他们抓了多久,使用枪械了吗?”顾听澜拉着花芽大步走了几步,发现花芽跟不上他的步子,就悄悄放缓的速度。 顾听澜跟小瓜子说:“命令值班的战士配798式长枪,咱们不说去抢一团发现的野牛,咱们就说正儿八经巡逻巡到的。碰到野牛也别吭声,先给两枪,确定是咱们猎物再出面。”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7节 花芽瞥了顾听澜一眼,这就是耍流氓吧。 “目标野牛群在什么地方?”顾听澜在心里盘算着安排。 “在野区南边一里半,刚刚出野区。只是一团的人没跟上,现在人都在南边找呢。”小瓜子心急如焚地说:“团长,你快下命令吧。咱们的人就在那边等着呢。不能看着肉白白跑到别人的嘴里啊。” 顾听澜颔首,正要下达去往南边巡捕的命令,突然感觉袖口被人轻轻拽了拽。 “嗯?”顾听澜马上换了轻柔的音调,像一头佯装成温顺大狗的头狼,看的小瓜子牙发酸。 “北。”花芽轻吐。 “北?”顾听澜念了一下,侧过脸看着花芽的双眼说:“你说我们要到北面去找?” 花芽点点头。 小瓜子急的不行,这位未来的团长夫人怎么能乱说呢,明明野牛群都往南边去了! 一团的人都看到了,是往南边南边南边!她怎么非要说北! 小瓜子耷拉着唇角,想着他们团长应该不是色字当头的一个人,至少不是个指鹿为马,烽火戏诸侯的家伙。哪想到,顾听澜宠溺地笑了一下,说:“那就往北搜,我亲自带队。” 小瓜子:“.往南。” 顾听澜:“闭嘴。” 小瓜子:“.唔。” 呸,昏君。 他小瓜子就不应该在这里,就该被顶在野牛犄角上消失在野区。 * 记得刚登上大禹岛那年,肆意奔跑的野牛群让不少人震撼。 个个野性十足,皮肤厚,脾气暴躁。 要说咱们种花家的人见到这些狂躁野牛群第一反应不是“危险”,而是吸溜着口水,想着运动量这么高,想必肉质一定紧实,口感肯定绝绝子呀。 开始用的是鱼叉刺杀,可怕的是都会被弹回来。后来用的捕龟网,比寻常渔网结实很多,多张缠绕在一起,野牛在合围之下无法逃离只得束手就擒。 这种办法太耗费人力和网子,后来干脆打了报告,使用枪支捕猎。 开始组织上的领导不理解,区区几头牛,至于用枪支么。 后来发现大禹岛上野牛泛滥成灾,数十年以来伤害不少原住民的性命,还破坏房屋、植被,与这里的鲣鸟、野狼成为陆地三大害。 海中就不说了,箱型水母、斑纹海蛇、蓝环章鱼等一些勾命王者,远超陆地。 了解情况以后,组织上的领导同意使用武器捕猎野牛。 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之下,刚到大禹岛,才十九岁的顾听澜居然硬生生吃胖了八斤。有了顾八斤的绰号。 而谢伟民跟着他玩命的吃,成功进了十五次医务所,病危三次,虚脱了形。 他俩被当时的班长林八一点名狂批,当做典型每天站在操场上示众,一时间成为盛名远播的亡命食神。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十多年以后,野牛不是当初野蛮生长的牛魔王,而是夹着尾巴在野区里苟延残喘的牲口。 野区是给大禹岛设置的生态区。 两位亡命食神的事迹很快传到北京,某位大首长的办公桌上雪花似得飞来想要去报效祖国(括弧大展厨艺)的申请书。 拜这两位亡命食神所赐,这位大首长为了避免人为(括弧嘴馋),毁灭性破坏海岛生态,给了特别指示—— 在遥远的海岛边画了一个圈,在圈里面能喘气的都不许给老子动筷子! 落得往后这么些年,每年只有春秋两季,各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让他们带上真枪实弹进入野区围猎,给战士弄点肉吃打牙祭。 其他十个月。除了正常供应以外的,就让两位亡命食神自行想办法解决。 当然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野兽们自行跑出野区,具有一定的攻击性和破坏性,则自动被归为有意愿与亡命食神比命长一类。 顾听澜不记得多少年没遇到过野牛群了,蠢蠢欲动的顾八斤,安顿好未来媳妇以后,扛着长枪带着战士们就开始进行围剿。 一团的人眼睁睁看着他们往反方向跑的时候还纳闷,嘿,一群傻子。南北不分啊。 半天过去,野区外火烛通明。 顾听澜从北边带着人,唱着嘹亮的军歌回来了。 这个动静可不小,家属区的人都惊动了。也不管是哪个团的,全都跑到野区附近伸长脖子看看,到底弄到了什么好东西,如此兴师动众。 漆黑的夜晚,像是过年一样热闹。 花芽被送回来以后,一直跟方圆在客厅里剥花生。一脸心不在焉的神态落在方圆眼里,方圆也没戳破。 小年轻谈对象就是这样,黏糊糊、腻歪歪,一会不见就想着慌。 听到远处有动静,花芽来到客厅阳台,双手撑着烟台往外看。 顾听澜能猎到么。 一定能吧。 花芽报着期盼的心,感觉肩膀上被人披上棉衣,方圆抱着自己的棉衣站在门口说:“还不跟我下楼看看去。” 花芽高兴了,哒哒哒跑过去穿鞋。 方圆帮她把头发盘在脑袋后面,扣上大棉帽,又把围巾递给花芽说:“小顾说你南方过来怕不适应这边的气候,要我多注意你点。瞧瞧这么大的人,还像个小孩子。” 花芽腼腆笑了笑,主动挽起方圆的胳膊往楼下奔。 “慢点慢点,我把门关上。” 出门正巧碰到李萍,她在下面一层,探出头往上看了眼说:“快去吧,听说抓到好多野牛,他们找到牛群了!” 方圆忙问:“是哪个团抓到的?” 林八一是一团,顾听澜是二团,两个团总是相互竞争。 花芽眼巴巴地瞅着李萍,也等着知道。李萍坏心眼地说:“我哪知道,去了不就晓得了。” 她们出了家属区,穿过英雄碑,发现路上打着手电筒往那边去的人有好多。 不知谁边跑边说了句:“老鼻子多的牛,全堆在一起,小山似得。现在就地休整,要给战士们开篝火庆功会。” 方圆眼睛一瞥,这话一听就知道不是一团的作派。老林的建设团最是严谨辛苦,有开庆功会的功夫,不如分上点牛肉回家睡大觉。 花芽不理解方圆为什么突然拍了拍她后背,她顺着人群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野区附近,这还是抄了近路的。 刚到附近,就看到人群里鹤立鸡群的男人。 顾听澜穿着作战服,神态轻松地望着在他面前叽叽歪歪算账的一团团长赵斌。 “这是我们团的人先发现的,你们团这是截胡!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五头,跟他们跟我打报告的数量一致!亏我还想着你们团,打算给你们团分上一头,你居然背地里干出这种事!” 赵斌一把岁数,脾气跟年轻时一点没变,火爆极了。 “一开始不是说十二头,怎么变成二十五头。难不成野区跑出来的野牛都是你们团的?”顾听澜笑嘻嘻地说,眼睛看着小瓜子带着人围着没气的野牛群窜来窜去如同一只兴奋的猹。 赵斌绕到顾听澜面前,挡着他的目光说:“按规矩谁发现就该是谁的!你们团不能独吞!” 顾听澜说:“可你们也没发现啊。” 赵斌气急败坏地说:“怎么没发现,就是我们先发现的!” “你们先发现的是十二头,不是我们的二十五头,差一半呢。”顾听澜体贴地拍拍赵斌的肩膀说:“老哥啊,莫生气啊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啊。” 赵斌当真闭上眼睛深呼吸。 无奈啊无奈,他这些年血压高,罪魁祸首就是有个顾听澜当同事。 有点好东西就往自己团里划拉,瞧瞧他们团里膀大腰圆的一个个。 瞧那边嘚瑟的小瓜子,那还是小瓜子么,纯纯大粒西瓜子! 赵斌想着自己团里扎堆的瘦子,眼圈都要红了。 跟这个货当同事真他娘憋屈。 开始他还带头嘲笑追逐野牛群去的顾八斤南北不分,往反方向跑。 结果笑着笑着他们就哭了。 赵斌等一团的人苦逼的发现不是二团南北不分,而是他一团发现野牛群的人他娘的南北不分啊! 这还当什么兵,不如回家种地。 偏偏顾听澜不做人,咬死他们一开始发现的是十二头不是二十五头,就他娘的不承认截胡。 这是什么惨案啊! 第29章 “你说找到了分给我们团一头。”顾听澜笑眯眯地望着战士们热火朝天的忙活着。有杀牛的, 有抬牛肉往营区里送的,有削树棍穿串的。看着看着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嘿,媳妇来了。 顾听澜往赵斌肩膀上拍了拍说:“看在我大舅子是你们团的人, 多给你们一头。再多可就没了。” 现场有百来位战士, 其他人把枪械收回武器库, 通知其他人把分好的牛肉二团的两个食堂里送。 一头野牛有九百多公斤,就算是母牛也能达到七百五十公斤以上。 顾听澜这一趟相当于弄到两万多公斤的牛肉, 今年漫长的冬季再也不会担心没有肉吃了。 顾首长亲自下达指示,有家属在岛上的同志可以每人分到十五斤牛肉,作为冬期储存肉。 可以说,今天这一仗打的他心花怒放。 他们跟野牛对峙不是一天两天, 耗费时间长不说,还因为野牛群移动速度快,攻击性强,常常会错失良机。像一团这样闹乌龙的事不是没发生过,它们脑子聪明常常让人找不到踪影。 这次要不是花芽说了往北找, 他肯定也要跟一团的人到南边翻个底朝天。 一般得花费个五六天才能结束, 这次只花了半天就猎到二十五头野牛, 简直就是奇迹。唯一可惜的就是跑了三头没找到,不过也是早晚的事。 小瓜子傻笑着, 正想说话, 被走过来的顾听澜拍了拍脑袋瓜说:“待会谢副团过来看着,你们别闹太晚, 不许喝酒。” 战士们的脸庞被篝火照的红彤彤的, 淳朴的笑容让顾听澜心里很满足。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8节 他解决完这边, 来到花芽身边,看到她笑盈盈的脸。 “媳妇——” 话还没说出口, 突然发现边上有个大眼睛瞪着他。看到是方圆,顾听澜从善如流地把话改了。 “小姑凉,冷不冷呀。” 花芽摇摇头,踮起脚凑到顾听澜的耳边小声说:“都是咱们的啦?” 顾听澜想要伸手扶着她的腰,可惜还是方圆瞪着他,他只好把手往裤子上搓了搓,哎,痒得很。 侧过头,感受耳朵上的热气,顾听澜心火一下烧了起来。 “是我的,都是我的。”顾听澜不知不觉把心声说了出来,看到花芽诧异的脸,他正色说道:“都是我们团的。” 花芽一下高兴了,轻轻拍了两下手。 看到小姑娘雀跃的小表情,顾听澜大手碰了碰花芽的头跟她说:“请你吃个宵夜,大功臣。” 小瓜子还在远处一个劲喊道:“团长威武!嫂子威武!” 有人问道:“嫂子什么嫂子?” 小瓜子跟着这帮消息不甚灵通的战士们说:“咱们团长有媳妇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谁说了句:“方脸嫂子啊?” 小瓜子拿着削好的树棍就要戳人家,跟他上梁不正团长一个鼻孔出气。 拿 “眼睛瞎呀,俺跟你们说,那边那位就是咱们嫂子,你们看看就行——哎哟,别围过去啊。” 刚过去,所有人挤挤攘攘的站在花芽面前傻眼了。 不因为别的,花芽实在是太漂亮了。 楚楚可人的一张巴掌小脸,明眸善睐,肤若凝脂。乌黑亮泽的头发乖顺的盘在脑后,跟顾团长说话会微微踮起脚,偶尔一点小动作看的人抓心挠肝。樱桃似的小嘴挨在他们团长耳旁说悄悄话,噙着星光的笑眸,让人无法控制的被吸引。 小瓜子看着他们目瞪口呆没见识的样子,笑话道:“一个个脸蛋红的赛猴屁股,还不滚去收拾牛肉,待会俺还得给嫂子送回家去呢。” 别的团的人也看直了眼,凑到小瓜子面前不讨牛肉了,反而套近乎说:“那位女同志——” “欸,那是俺嫂子,把你的狼心狗肺都塞回肚皮里。”小瓜子俨然正义的使者,死心塌地护着嫂子。 还想说什么的人被呛了回去,笑骂道:“不就弄了点牛肉,看把你得意的。” 小瓜子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说:“不是‘一点’牛肉,是‘四万多公斤’牛肉。另外,俺得意不是因为得了牛肉,是俺嫂子是个英明人。” 但凡他团长身边有个如此英明的人,他就不会再担心他的团长成为昏君咯。 另外他也有心眼,对于是嫂子判断出来的方位绝口不提。不管是亲眼见到的,还是蒙的都不行。免得被人批判说干扰军令下达,上纲上线个没完。 这场热闹一直持续到天亮。 不知情的人早上起来被漫天的牛肉香味惊住了。 031部队的人全都被四万多公斤的牛肉震的头晕目眩。 于此相伴而来的是一个更加让人震撼的消息。 万年单身汉顾听澜顾大团长相亲成功! 找了个方——呸!是找了个下凡的天仙当对象啊。 开始还有好多人不信,都觉得是物极必反,说多了那位相亲的女同志丑,必定会遭到二团上下一心的激烈反扑。他们团的人心齐的拧在一起,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后来连别的团里的干部们也在说,老顾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了,福气足足的呀。用什么鬼伎俩把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哄上手的啊,他们简直悔不当初。怎么就传谣信谣了呢,早知道就应该先下手为强啊。 031家属委员会趁机开展了“不传谣不信谣”精神教育主题课程,打算每周轮流给家属们都上上课,免得轻易被敌特们忽悠。 另一面,对花芽来说简直就是美好人间。 早上吃的是牛肉大葱包子,中午是小炒牛肉,晚上是牛肉面。 就连花芽面前也摆着一大盆牛肉,比别人的多上一倍。一是因为老顾职位最高,自然分的多。再则这次多亏花芽说了方向,她是个功臣。 外面飘飘荡荡的落下雪花,证明漫长的隆冬季节开始了。 “听说还跑了三头野牛,你哥带着人去找了,非要比小顾他们先找到。”方圆咬着牛肉包子,把蘸碟往花芽面前送了送。她听说南方人吃包子愿意蘸姜丝醋,便给花芽弄了一碟。 “不能养么?”花芽问。 方圆说:“养不了,性子太烈,以前伤过不少战士。给别的品种的牛也配不了,很多毛病。”说到这里,方圆不放心的说:“你可别独自往野区进,就算要跑山也不能进去,除非有人拿枪陪着。那里头太危险,小顾都不一个人进去呢。” 花芽这点意识是有的,虽然跑山的心蠢蠢欲动,但她不是个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她还记得顾听澜说要带她去转,等那时候进去了再说也不迟。 当天晚上林八一没回来。 方圆见怪不怪,这种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太多。找几头野牛算不得大事。 明天就是周五,孩子们该回来。顾听澜跟她说要把王天柱也带过来一起吃个饭,借机跟花芽认识一下。 这点方圆跟林八一都是支持的。虽然不是亲生,那顾听澜对王天柱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学习班是半军事化管理,顾听澜动不动就被老师找去谈话,多凶的一个爷们到了老师跟前乖巧又听话。 又过一天,雪已经停下来。 林八一一晚上没睡,蹑手蹑脚地回到家打算洗个澡。 据说跑了的野牛,一场雪将它们足迹掩盖,神仙都没办法捕捉它们。 林八一刚进门,见到客房的门突然打开。 花芽直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把门合上了。 林八一正纳闷,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顾听澜在虚掩的门上敲了敲,客房的门倏地又打开了。 花芽哒哒哒跑到顾听澜面前,看着他提溜着许多早点,接过来放到桌子上。像个小陀螺在桌子边上转了好几圈,这才看到黑着脸的大哥。 顾听澜给花芽使个眼色,花芽拉着林八一坐到桌子边,往他手里塞了双筷子脆生生地说:“吃!” 林八一顿时觉得更心塞。 顾听澜在他后面笑的直抖,在大舅子发火前,把一碗热气腾腾的卤牛肉递到他面前学着花芽的语气说:“吃!” 林八一鼻子里闻到筋头巴脑的卤牛腱子肉的香味,硬生生把火气压下去,抽动着唇角说:“恭喜啊,小顾。你们团的战士今年冬天过完别跑不动步了。” 顾听澜憋着笑,从善如流道:“班长教训的是,我绝对严苛控制战士们的饮食。不能让他们养成天天吃肉、顿顿吃肉的腐败作风。” “假模假式。”林八一说。 这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样子真遭人烦。 方圆听到外面的动静,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都这么早啊。” 花芽偷偷瞅着顾听澜,顾听澜眼睛不带眨地说:“正好走到楼下顺路上来看看。” 方圆看着桌子上满当当的早点,一时无言以对。 顺路有这样顺的啊,长见识。 见花芽丝毫不觉得意外,方圆知道定是俩小年轻自己约好了见面。得了,她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反正她这关是过了。 顾听澜特意让人给花芽做了南方的牛肉小馄饨,面皮薄的透明,里面一点点肉馅,撒上多多的胡椒粉,吃的就是原汤原味。 “一会我跟花芽到供销社买点菜。”方圆说:“中午王天柱跟老大老二回来我得做点好吃的。” “半大孩子都能吃,牛肉别不舍得,我回头再拿些过来。”顾听澜点头说:“前天本来要带她过去供销社看看,结果赶上野牛群。不如待会我陪你们一起去。” “一会有冬期会议,你去不了。”林八一37度的嘴说出冰冷的话。 顾听澜抿唇浅笑了一下,看到花芽期待的小眼神,说:“那晚点我带你去别处玩。” 方圆乐了,皮归皮,小顾同志谈对象的态度很端正啊。 花芽喜欢跟顾听澜一起,特别是顾听澜用小拇指勾着她的食指,她觉得食指麻酥酥的,像是触电。有时食指又会变得很热,像是害羞。 顾听澜貌似在吃早餐,实际上偷偷看着花芽变来变去的小表情。巴掌小脸表情还不少,嘴巴笨笨的,话全在脸上了。 顾听澜喜欢的不行不行的。 就在这时,花芽拿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 顾听澜敏锐地发现她的不对劲。 “花芽.”他轻轻叫了一声。 对面方圆和林八一还在商量下午给孩子开家长会谁去的事,俩人互不相让。都抢着要坐到三好生的闺女座位上,不肯去后进生儿子那边。 除了顾听澜,都没注意到花芽的神情。 顾听澜眼睁睁看着花芽离开桌子旁,慢慢来到阳台上。 阳台上的门一打开,北风铺面而来。 顾听澜见状,想要关上门隔绝寒风。 “野牛——” 花芽的肩头落下一只长尾海燕,这种鸟顾听澜知道,不爱亲近人。高婶子喂了七八年也不见得落到她的肩膀上。 “什么野牛?”顾听澜眼皮子一跳,直觉不妙。 “野牛、三头、在那边。” 花芽手指的方向,正是三区学习班的位置。是手无寸铁的老师和学生聚集的地方。 “你别去!” 顾听澜毫不犹豫,拔腿狂奔。 第30章 学习班是大禹岛整座建设兵团的子弟学校。 四百多名老师与学生分散在四排平房内, 他们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三头野牛在操场在闲晃,慢悠悠吃着师生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冬季菜苗。 王天柱跟林天天、林乐乐是一个班的。别人都以为林八一生的是龙凤胎,主要是林乐乐一点不像是比俩哥哥小三岁的孩子。那俩玩意今年马上十三了, 林乐乐才十岁, 跟他俩一个学习进度, 还得在这里帮着家长盯着他们上课听讲、认真写作业、考试不抄袭作弊。 期末考试已经考完,俩哥哥就等着家长会回去挨顿竹笋炒肉, 没想到走在操场上能看到瞪着大红眼睛的野牛。 要不是王天柱反应快,让在场的学生们不要叫嚷,静悄悄地躲进教室,后果不堪设想。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9节 “我们被敌军包围, 怎么办?”林天天猫腰躲在窗户下面,看到对面窗户里也有人像外头张望,转头问王天柱。 王天柱在班上就是个首领地位,换句话说就是个熊孩子头。 没等王天柱回答,另一个熊孩子说:“都被‘敌军’包围, 咱们还不赶紧吹起冲锋号, 冲出去跟它们来个你死我活, 对吧,柱哥?” 王天柱嘴里叼着干稻草, 靠着墙坐着, 指了指漏风的木板门说:“门就在那边,你自己拔了插销出去。要是回不来我会让我爹给你申请个英烈什么的。” 对方一下哑火了, 说:“我又没说真去。” 王天柱横了他一眼:“去就是死路一条。你既然说了, 你就自己去, 别挑唆别人去。你要是不打算去,就老老实实在那边蹲着, 别在老子面前晃荡。” 林乐乐闻言,伸出手,拧了他后背极小的一块肉:“让你说脏话,我一会儿就记你名告老师。” 王天柱疼的五官扭曲,咬着牙硬挺着不吭声。 林天天拦下妹妹的手,小声说:“二狗该骂。” 二狗就是那个想要被人冲锋的小子,自诩成绩好,看不起后进生,阴阳怪气、添油加醋是常事。总觉得自己智商高人一等,平时挺不招王天柱小团体的待见的。 他们正说着话,林乐乐突然低呼一声。王天柱转身趴在窗棱上看过去,一头体型巨大的公野牛正在对面的门前垂下头,露出尖锐硕长的犄角,宛如泛光的刺刀。 它的肩高高达两米,鼻腔里不断吐出白雾,口中发出低吼。在孩子们眼里它已经不是野牛,而是凶残的野兽。 悄悄被打开的门瞬间被关上,寂静之下发出清晰的关门声。被声音刺激到的公野牛跺着蹄子扬起灰尘,它不断不断地后退,就在大家以为它会就此离开时,它突然发出低沉的吼叫,接着沉重的身体速度飞快的向木门顶去。 仅仅一下,木门变成七零八落的碎片。一片片散落在地上。它自在地晃了晃头,犄角上穿着的木板随着摇摆掉在地上放出脆响。 对面平房里的学生年纪不大,都才七八岁的岁数。屋内一瞬间发出恐惧的尖叫声,随后不断有啼哭的声音穿出来。 王天柱站起身,看着那头纯黑色的公野牛再次后退,即将对着教室里面发起第二次进攻。跟着它一起过来的另外两头野牛,警惕地走了过来。要是它们都冲到对面教室里,可想而知必将血流成河。 它们被哭叫声惊怒,跺起脚跟随在大野牛身后准备往教室里面冲刺顶撞。 林乐乐捂着嘴直愣愣地看着它们,眼瞅着就要冲到教室里面。骤然间一个人影从她旁边翻出窗户,灵活地攀爬到他们教室顶部。 王天柱腿有些抖,即便这样还是大喝一声:“有本事来顶老子!” 寂静的空气被他引爆,野牛们纷纷转头,看着王天柱不断在几个屋顶来回奔跑跳跃,像要吸引它们转头。 可惜红眼的野牛根本不被他诱惑,重新转过头,梗着脖颈,对着学生们露出杀伤力极强的牛犄角。 “王天柱!”教室里的林天天和林乐乐探出窗户,压低声音说:“你快回来!咱们想办法告诉你爹,让你爹拿枪突突了它!” 王天柱看了眼学习班大门,正在野牛们走动的必经之路上。 他气的掏出兜里攒着在过年放的鞭炮,跟林天天说:“我把它们引走,你带着乐乐先跑出去找我爹!这边等不及了!告诉我爹,我要是没了,就把我跟我亲爹娘埋在一起,我救了他们也算是烈士了!” “你先别着急牺牲,你还没军籍呢!”林乐乐大喊。 王天柱手一顿,接着又咬牙点火,照着野牛们的屁股把鞭炮扔了过去。 野牛们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红着眼找到罪魁祸首。王天柱又点起一根鞭炮,往远处扔了点。野牛们竟真被他吸引,发怒般仰天长啸,一个接一个向他在的房顶方向追了过去。 林天天观察了一下,正要跑出门被任课老师关丽拽住,大骂:“快滚到里面去!不许出来!” 说完她打开门看到王天柱引得野牛跳到旁边的屋顶上。 她抓住时机,手心里浸满了汗,眼瞧着王天柱用完鞭炮,担心野牛冲进教室而跑到一棵树上窜到顶部,双手双腿紧紧抱住树干。疯狂的野牛接二连三撞击大树,马上树就要倒了! 关丽迈出的步子犹豫了一下,就在紧要关口,她忽然发现天空飞来成群结队的鲣鸟。它们是野牛群的死敌,专门照着野牛的眼睛啄。它们的羽毛是灰白色,有着蓝色魔幻的脚蹼,圆咕隆咚的脑袋瓜看起来憨憨的,攻击力却意想不到的强悍。 在它们的阻挡下,野牛们放慢脚步。关丽正要冲到教师办公室按下紧急铃,一声巨响在她的侧耳旁。 带头的公野牛头部中了一枪,摇摇欲坠地艰难转过身,它勉强地往前走了一步,终于晃了晃,在师生们的惊呼中倒在地上。关丽吓得腿软,就听到一个男人说:“进去。” “那上面有——” “进去!” 顾听澜再次抬起枪,瞄准另一头冲他冲过来的野牛的眉心。 野牛马上要冲到他的面前,然而强悍的心理素质让他举枪的手丝毫没有抖动。就在野牛马上贴上他的身体,他微微一侧,勾动扳机。野牛嘶吼着了一声,无力的摔倒在地上,扬起漫天灰土。 关丽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高大的男人,定定的目光半响没有挪开。 “同志,别这样盯着我,我有媳妇。请把眼睛从哥身上挪开。”顾听澜再次抬起枪,俊美非凡的脸贴着枪杆,眼睛直视前方准星,唇角勾了勾说:“你盯着我看会让我媳妇不高兴,我媳妇不高兴我就不高兴,我不高兴你也会不高兴,懂么?” 一连三枪,消灭了三头疯狂的红眼野牛。枪枪正中眉心,一击毙命。 关丽被学生们搀扶着起来,耳边还重复响着男人刚刚冷漠的话。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跟这位自恋的男同志掰头一下。 “这是王天柱的爸爸!” “他就是武装团的团长!超厉害!” “战斗英雄!” “咱们岛的保护神!” 顾听澜扛着枪,巡视一圈。单手往下压了压,翘着唇角傲娇地让孩子们不要吵闹。偏过头看到王天柱从树上滑溜下来。 顾听澜手痒痒了,眼神自然而然地往四周找了一圈看有没有止痒的工具。 “王天柱,大英雄!” “王天柱,大英雄!” “王天柱,大英雄!” 顾听澜舒出一口气,脚下一地鸟毛,被称为海岛三害之一的鲣鸟齐刷刷落在野牛尸体上,看起来像是在等待什么。 林八一带着人后赶到,倒吸一口冷气。花芽和方圆以及其他的家属一起跑过来。 顾听澜注意到花芽一出现,数十只鲣鸟扑动着翅膀飞到半空中。 花芽不知是跟方圆说话,还是自言自语,随后鸟群们在半空盘旋了几圈离开了。 顾听澜用余光看到了这种诡异的情况,若有所思。 王天柱得意洋洋的走到林天天和林乐乐面前,下巴一扬说:“怎么样?就说厉害不厉害!”要不是两条腿还在抖,他的形象应该更高大些。 顾听澜回过神,往他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骂道:“看给你们老师吓得,赶紧道歉。对了,你们新来的老师是哪位?” 王天柱垮着脸,指着关丽说:“她。” 关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顾听澜,幽怨地说:“你好,‘不高兴’同志。” 顾听澜的脸变得五彩斑斓,不自觉地用上了尊称:“您好,尊敬的园丁同志,教育祖国的花骨朵,您辛苦了。” 关丽哼笑出声:“下午家长会见。” 堂堂的大老爷们一时哽咽:“.家、家长会还开呀?” 关丽面带微笑地说:“对呀,这下你高不高兴呀?” 顾听澜:“.” 方圆带着花芽过来看孩子,顾听澜还在原地僵硬地目送关老师离开。 林八一带人把野牛拖走,学习班的老师检查了一圈,万幸没有人受伤。 顾听澜问花芽:“害怕了么?” 花芽纳闷:“我没怕。你怕啦?” 顾听澜都要哭了:“当时我怕极了。” 花芽昂着头,不顾王天柱震惊的表情,她踮起脚拍拍顾听澜的头说:“别怕别怕,我来了。” 她的鲣鸟们虽然呆萌呆萌的,但战斗力也很强的好不好。一包苞米碴换一群鲣鸟大军,贼实惠。 顾听澜抿唇,伸出食指戳着花芽的肩膀,将她推搡着绕过关丽所在的教室。 到了安全的走廊尽头,他重振精神低声说:“我说的不是你怕不怕野牛,而是下午咱儿子要开家长会.”千不该万不该,他在开家长会之前把老师得罪了。 “啊!”花芽怔愣了:“我和你、你有儿子.?”花芽一下没反应过来。 顾听澜一脸淡定地拉过王天柱,跟两位宕机的人士说:“本想找个时间介绍你们认识。不过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你们母子俩也是有这个缘分的。” 两人僵硬对视,丝毫找不到所谓缘分的红线在哪里。 顾听澜握着从别的班墙角顺来的拖把头,往地上一杵,慈爱地跟便宜儿子说:“天柱,借这个机会,邀请你可爱的母亲参加家长会好么?” 第31章 方圆一把揪住顾听澜, 救场道:“孩子,你们先到教室里坐着。外面在排查危险,先不要出来。小顾!你跟我过来。” 花芽看着瘦高的王天柱, 伸手比划了一下。 王天柱甩脸子说:“你要干嘛?” 花芽说:“你没我高。” 王天柱烦的要命:“你能文明用语吗?” 他心中万马崩腾, 正要跟花芽好好掰扯一番, 被关丽叫进教室。 王天柱一点不怕关丽,翻了个白眼坐到最后一排, 揉着胸口心疼刚才扔出去的鞭炮。 “同志,为了学生们的安全我先把门关上了。”关丽面无表情的跟花芽说。 花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伸手扶在门把上说:“我替你关。” “咚!”教室门擦着关丽的鼻子关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 关丽太阳穴跳了几下。 她黑着脸面对着门板久久没有转过头。 教室里鸦雀无声, 孩子们直觉告诉他们此刻不是胡闹的时候。 外面,方圆耳提面命地跟顾听澜说:“哪有这样介绍他们认识的,你能不能长点心?” 顾听澜别的不知道,关老师见了他高不高兴这件事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听嫂子的话,家长会你自己先开, 今天让小柱和二妹消化消化。晚上我会跟二妹说一说王天柱亲爹娘的事。”方圆叹口气, 往王天柱的教室看了眼, 正好看到蹑手蹑脚想要溜的林八一。 “你给我站住!我刚问了陈老师,家长会正常开, 你别想跑。”方圆冲顾听澜点点头, 迈步去抓同样想溜掉家长会的林八一。 顾听澜也觉得太仓促,应该挑个黄历上的黄道吉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0节 花芽的性格比王天柱还要纯真, 希望俩人不要互看不顺眼。特别是王天柱的臭脾气, 要先打打预防针才对。 顾听澜后悔的叹口气, 家长会还得他自己来啊。 看时间还来得及,顾听澜跟方圆说了声, 打算先带花芽去供销社转转。陈老师说中午学习班不放学,担心学生们回家路上会遇到危险,等到排查完,再让开完家长会的家长们带回去。至于中午吃饭就不需要操心,食堂的人跟往常一样会送过来。 这样中午他们就不用到方圆家里吃饭。顾听澜想了想,问花芽:“听说供销社来了一批新毛线,是紫貂牌的绒线。你想不想去看看?” 花芽非常喜欢织毛衣做编织,开始没有钱买毛线,就用积攒的一双双白色劳保手套拆开织出一件毛衣。这年代觉得白色不好看,她就会用石榴皮染出颜色。没有钩针就用牙刷把和钩针头简单改造出来。 用石榴皮染色的手法一般人还不会,花芽上辈子不能跑山以后,就是靠这个手艺活卖钱养家的。 “我没票。”花芽踌躇着。 顾听澜笑了一下,说:“先到宿舍楼下等我一会。” 顾听澜的宿舍就在办公楼后面,两人一间。 两人没结婚不方便带花芽进都是男同志的宿舍,他就把花芽带到一个凉亭下面,摘下围巾给花芽裹上:“最多十分钟,千万别跟的男人说话。那些人都是坏蛋,你记住了?” 他可记得篝火那晚上多少人被花芽的脸蛋镇住了,这样的小姑娘他藏是藏不住的,只能孜孜不倦地跟她提上几句。 红本本没到手,他心里没着没落的。 哎,男人啊,就是这么缺乏安全感。 顾听澜安顿好花芽,小跑着往宿舍里去。等他拿着铝饭盒出来,看到花芽蹲在地上背对着他。 顾听澜过去看到花芽只不过在看一只奄奄一息的小海燕。 顾听澜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只是话到嘴边一下说不出来。 花芽身上的那股自然之气,仿佛与天地间的飞鸟一般,不受约束的向往更高的天空。只不过一个是靠着双翅,一个靠着双手。 “埋它。”花芽捧着失去呼吸的小海燕,跟顾听澜说。 霎时间,顾听澜有股花芽背后生长出翅膀的错觉。 “好么?”花芽见他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 “好。” 他带着花芽找到一块柔软的土地,没等花芽动手,顾听澜把铝饭盒给她,自己则摘下手套,一点点刨着土。 等到埋葬完小海燕,顾听澜仔细观察花芽的神色,还好,没有那么悲痛。也许对花芽而言它不过是回归自然。 “这里面是什么?”花芽掂了掂铝饭盒问。 顾听澜被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整笑了,把手借着积雪擦了擦,目光之下出现一张洁白绣着一朵小花的手帕。 花芽挺不好意思的,这块手帕还是那天.那天鼻血用的。不过她有认真的洗干净,希望顾听澜能够接受她的好意。 顾听澜摊开手,鬼使神差地说:“你帮我擦我就告诉你。” 花芽没什么不可以,拉着他的手,就要把洁白的手帕往上蹭。 顾听澜自然舍不得让手帕沾上泥土,他拦住花芽无奈地说:“算了,我过去洗一下,很快过来。” 他跑到办公楼的卫生间把手洗干净,等他回到花芽面前,花芽还一动不动地等着他。顾听澜故意在花芽面前甩了甩手,说:“水可真凉。” 花芽果然上钩,再次掏出手帕,拉过顾听澜的手就给他擦了起来。 顾听澜心满意足,紧挨着花芽站着。垂下头甚至能看到花芽耳朵尖尖上细小的绒毛。 充满力量的大手被柔嫩的小手捧着,一根根的擦拭着带着茧子的手指,有股被人珍惜相待的感觉。 顾听澜控制不住地动了动喉结,他觉得嗓子眼发痒。 他能闻到花芽身上淡淡的香味,是一种独属于她的,野蛮生长在天地间的凌霄花香味。凌霄花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骄傲,和其他地上的大千花草不同。它从不愿意低头,保持着圣洁姿态。不畏艰险,勇敢攀登。这般性子的花,如眼前的人,有着娇美不凡的外貌。让喜爱之人,恨不得将她揉碎了浸在骨子里才好。 花芽伸手轻轻往顾听澜的脸色拍了一下,顾听澜一下醒神,抓住她的手,情不自禁地亲吻手心。 花芽往迅速缩回手抱在怀里,乌黑的大眼瞪着顾听澜。 “你手心都是香的。”顾听澜说。 花芽认真的说:“我们还没结婚。” 顾听澜乐了:“那结婚就能亲了?” 花芽觉得这个观点没问题,点点头:“嗯。” 顾听澜撩拨上瘾,说:“都哪儿能亲呀?” 花芽脸一下红透了,成为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哪儿都不给亲。” 顾听澜不是人,装作不高兴:“你说过哪里都可以让我亲的。” 她下意识伸手想要锤顾听澜一下,吃一堑长一智,顾听澜躲了过去。 “嚯,真悬。”差点又挨一记羞羞的铁拳。 他再捂几天肚子,肯定会被小瓜子带到部队医院做胃镜。前几天小瓜子还纳闷地逢人就嘀咕:俺团长啥时候落得胃痛的毛病哟。 顾听澜光顾着撩拨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结婚就能亲”的问句,花芽回答了“嗯”! 这就是说,花芽也想跟他结婚,对吧对吧对吧?! 一定是这样。 顾听澜申请报告已经打好,就等着正式与花芽同志就婚姻问题进行友好协商以后提交给部队。 天时地利人和,他对花芽露出八颗牙的灿烂笑容,决定正式问一遍。 “花芽同志,我刚才说‘结婚’两个字的时候,你‘嗯’了一声,我没听错对吧?” 花芽看他陡然严肃的脸,颔首道:“你要对自己耳朵有自信。” 顾听澜乐了,美滋滋地坐正身子,认真问:“那花芽同志请听题。那你的意思是愿意跟我结婚,愿意做我的妻子么?” 花芽从他的目光中看到深深的期待,想到这人结婚以后就要乱亲一气.明明这么帅气的一个人,怎么老是爱耍流氓呢。 顾听澜笑容越来越牵强,奈何花芽手中没有水杯,不存在烫不烫嘴的问题。 “你刚才明明‘嗯’了。”顾八斤委屈上了。 花芽捏了捏他的脸,男人皮肤的触感跟女人的截然不同。更有韧性、摸起来硬硬的很有力量,当然这也许是脸皮比较厚的原因导致的。 “花芽,你好好想想,我会给你时间。”顾听澜温和地说。 花芽心下一暖,从家出来以后遇到太多人和事,她的确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并非是想吊着顾听澜,只是想捋清楚纷杂的头绪,用最好的自己给顾听澜一个美好的答复。 其实她心中早有答案,想了想,不忍心让顾听澜等太久。他各方面真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这种呵护与爱意是花芽从没体会过的。 在这种特殊时刻,他仍然愿意体贴自己的内心,花芽无比的感动。 她所要思考的不是要不要跟顾听澜结婚,而是自己是否做好准备嫁给顾听澜这么好的一个人。 也许两三天,花芽就能亲口跟他说出这个答案。 花芽软软地说:“谢谢你,我很快——” 顾听澜又说:“三秒钟够吗?” 花芽倒吸一口气,表情上出现一丝裂痕,抬起来想要轻抚顾听澜脸颊的手差一点不受控制的呼过去。 “不够。”花芽冷漠脸。 “多久能够?”顾听澜开始头脑风暴,争分夺秒的想要争取到花芽同志。他心一横,让出了一大步:“一分钟吧,不能再多了。” “不。”花芽此时此刻头脑无比的冷静:“咱们还是一百年不动摇吧。” 第32章 顾听澜一路上就差唉声叹气了。 把花芽送到楼下都没打算上楼。 花芽回头看他, 掂了掂铝饭盒说:“这里面——” 顾听澜无力地摆摆手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都拿去吧。反正一百年呢,够你花的了。我就跟你一声, 明天我要带兵拉练, 大抵需要半个月.回来就封岛了。”封岛可就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花芽露出狡黠的笑容, 从顾听澜眼前一闪而过。顾听澜猛地抬头,花芽的小手拍拍他的肩膀说:“我要打电话问我爹。” “不一百年了?”顾听澜喜不自禁地说。 花芽说:“你要想等也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顾听澜一把拽住花芽的手腕, 拇指揉搓了一下,平息了心跳才说:“是我逼你太急,你跟咱爹好好说。咱俩处了1234.天了,已经很长了。特别是关于我的各方面已经考察的很彻底, 非常符合你心目当中梦中情人的条件。” 顾听澜想到花芽与人沟通不喜欢说太多字,于是跟花芽说:“你等着,我下午去办公室写张发言稿给你,你照着念给咱爹听必定会万无一失。” “不、不用了。”花芽忙摆手,说:“太多字, 我不想念。” “喂, 干什么呢, 快上来。”方圆从阳台上抻出头,看到他俩在楼下磨叽半天, 家里还坐着两位瘟神呢。 顾听澜看到方圆在那边打手势, 无声的邀请他上楼。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花芽的嫂子就是他的嫂子, 花芽的姐就是他的姐。这楼必须上。 “哎哟, 你说你们也太客气了。那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啊。”方圆从阳台上回来, 看到屋里李金花和李银花,烦不胜烦地说:“你家老马得来这些是留着给你过冬吃的储备粮, 你把这么多鱼干给我们了,你们自己家冬天不吃鱼了?” 老实说,林八一年轻搞建设的时候受过伤,不能跟别人家一样冬天下海里去弄些海货。只能在休息的时间凿冰钓鱼,这些年她也都习惯找人买鱼。 鱼干在岛上并不金贵,金贵的是拿了人家的东西,手就短了。吃了人家的东西,嘴就软了。她方圆最不待见的家属里就有这一对姐妹花,怎么会收她们的礼。而且送的不明不白的。要说给花芽,那花芽过来这么些天才送也不对。要说是赔礼,那也犯不上。咱也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 花芽跟顾听澜两人一前一后的回来。花芽在门口换鞋,李金花看在眼里觉得这位同样是农村来的妹妹讲卫生多了。要不是进门她提醒,李银花都想不到主动换鞋。即便换了,还嘟囔着费事。 花芽单脚站着摇摇晃晃,顾听澜默默伸出手垫在她胳膊肘下面。没管沙发上坐立不安的两个人,脑子里不断盘算着怎么弄出一篇既简约又能表达出他足够优秀的发言稿。 正好开着门,对面的李萍端着猪皮冻过来。她们两家人有点好吃的总是相互惦记着,她买了两斤猪皮,熬了小盆猪皮冻,分了一半过来。 “我就不进去了。”李萍把猪皮冻递给花芽,花芽谢过以后,顾听澜自然而然地从她手上接过去。 两人之间气氛特别和谐,看的嫂子们不住点头。 “小顾你也留下来尝尝李嫂子的手艺。”方圆跟顾听澜说:“老林还在学习班善后,中午不回来,你就在我家里吃。吃完你下午正好去家长会。” 顾听澜自然不会拒绝,顺坡下驴地点头。 李银花的心一揪一揪的,她哪里看不出来花芽与顾听澜两人间别人插不进去的气氛。上次在楼下见到他俩还不觉得是对象,今天格外有种亲密感,不说对象都没人信。 她坐在沙发上没说话,不留痕迹地看向花芽的脸。这张脸蛋花容月貌,冰清玉洁的,的确很让女人嫉妒。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1节 花芽的名字没起错,确实是一个含苞未放的漂亮花骨朵。 “洗洗手去。”顾听澜说。 花芽:“嗯。”随手把铝饭盒放到饭桌上。 李银花发现花芽身上的衣服都是崭新的,猜也知道是到这边置办的。心里嫉妒之心更盛,不就是长了一张好脸蛋。听说是初中没读完,那就是个小学文化。顾听澜是北京的大学生,以后相处共同语言都不见得有。日子长了自然会腻。 再这之前,李银花打算跟方圆搞好关系,偶会过来坐坐在顾团长面前刷个好感。她虽然也没文化,但是扫盲班正在上,比大字不识的花芽强多了。加上她善解人意、温柔贤惠,可比那个少言寡语的花芽会解闷多了。 那句名人的话怎么说着来着?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方圆从厨房出来,发现李银花落在花芽身上不屑的目光。方圆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李银花那点小心思。见顾听澜和花芽两人腻腻乎乎地钻到卫生间洗手,把炒的葫芦丝放到桌子上。 李金花忙起来跟方圆说:“我们也要走——” 李银花却拦着她,说:“方嫂子,我来帮你端菜。” 她看到饭桌上有个铝饭盒,以为是带过来的菜,随手打开。 “我的妈呀,怎么这么多钱票!”方圆赶紧把铝饭盒扣上,瞪着李银花说:“谁让你随便动别人东西的?” 顾听澜走出来把铝饭盒重新拿起来,坦坦荡荡地递给花芽说:“把咱们的家当收好。这都是这些年我积攒下来的家底。” 李银花似乎被人掐住喉咙无法喘气,她看到里面混杂在一起的花花绿绿的票据要闪瞎她的双眼。里面不但有多张存折,还有用混在一起放着的大量票证。布票、缝纫机票、自行车票、半导体票、茶叶票、糖票等等,简单一眼,就知道里面应有尽有。另外还有四块手表、派克钢笔、军功章等珍贵物品。 她问过李金花一家的收入,知道马建忠远远没有这么多。她这才深切的感知到十多年来军衔地位、军功累计下来的家底到底有多厚实。光是饭盒里厚厚一摞功勋证书都是常人无法达到的。 李银花敢惦记吗?不敢。 一开始是不知者无罪,现在是望而生畏。 这远不是她能够触及的。 你让她惦记别人家一天能下100颗鸡蛋的老母鸡,她敢。你让她惦记别人一天能下1000颗鸡蛋的老母鸡,她犹豫一下也敢。但是你要是让她去惦记别人家可以下一万颗金鸡蛋的战斗鸡,杀了她也不敢。 没等李金花拉扯她,她仓皇地跟方圆说:“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们请回。”顾听澜开口撵人。 他肯定不会知道他在李金花心里是一只厉害到不能往家里抱的战斗鸡,冷冷地看着这对姐妹花讪讪离开。 “真是奇怪,她们过来到底干什么,拿了东西我都让她们提回去了。”方圆原以为李银花也是来挖墙角的,现在看也不像。就是在别人家里还乱动手动脚的着实让人讨厌, 顾听澜知道原因也不说,怕脏了她们的耳朵。有这种耍心机的时间,不如在这里提升自己。再怎么说,也比她们在村子里的条件好。 “小鱼干没什么好吃的,有的人愿意喝酒烤着下酒吃。咱们不经常喝酒,要着也没用。明天破冰船带着渔船出海,我让人弄几条大鱼给你们晒着,就算晒干切成段蒸着吃肉还是嫩的。”顾听澜见花芽把铝饭盒打开,将里面的票据一张张理好,再用橡皮筋勒起来放到饭盒里。 见花芽并没有拒绝这些东西,顾听澜勾勾唇,心里确定有了底。 小姑娘不是个贪占别人东西的人,上次送的棉服鞋子她穿了以后回礼了野山参片和别的药材,算是比他送的还要珍贵。这次坦然地收好,还仔细地收起来,能看出是想跟他过日子的。要不然,就全怎么求,小姑娘也不会收。 心里有谱,脸上更加灿烂。顾听澜简单吃完饭,短短的功夫又一脸悲痛地跟花芽说:“我去臭小子那开家长会。对了,姐,你带花芽去供销社看毛线吧,我听说新来的一批毛线。让你妹子拿我的钱去,你替我监督她,别让她自己掏钱啊。” “成。”方圆笑呵呵地说。 顾听澜临到门口还交代方圆说:“别让她买汽水喝,太凉。” “知道了知道了。”方圆哭笑不得。 方圆跟林八一说好,家长会让他去。下午时间方圆受顾听澜的嘱托,带着花芽到供销社买毛线。 供销社里的营业员都是军属,天冷下来,一个个穿的严严实实在供销社里围着火炉。有人来买东西便起来去拿,继而继续坐着火炉边用小黑板写上:今日新货——毛线。 在031待的时间长了,相互之间即便没说过话也都脸熟。军属们却没有太过散漫,有板有眼的工作着。主打的就是人多口不杂,按规章制度办事。供销社的人见了方圆,有人点点头,有人打了个招呼,随后就还是各忙各的。 “这里也归高婶子管,她们的工作都是家属委员会分派的。”方圆跟花芽一起站在柜台边上,营业员还在往柜台玻璃橱窗里放毛线。现在的毛线还是粉条一样散的,要自己回家卷成团。 花芽对着颜色单调的毛线思考了一下。灰色、枣红色和深蓝色都可以要,黑色可以织成高领毛衣也能要。 她手上还有带过来的八十多元钱,另外还挺不好意思的拿了顾听澜铝饭盒里头的一百元钱。 十七元八角可以买一斤纯毛中粗线。一般成人毛衣用粗线得两斤左右,用中粗线一斤半,用细线差不多一斤。 顾听澜肩宽腿又长,花芽打算多放出来二两线给他。 “黑中粗线要两斤八两,灰色中粗线要一斤半。”花芽说完吓方圆一跳,方圆跟花芽说:“你是打算织多少毛衣啊,这些够你穿几身的了。咱们这边人不怎么会织毛衣,穿的也都是棉袄,你需要多少买多少,这边一下卖不完。” 花芽也不瞒着,坦诚地说:“给顾听澜织毛衣毛裤。”其实还有王天柱的。只是她没跟方圆说。 方圆没道理管这个,年轻时她还给林八一织过坎肩呢。要不是手笨,也不会把坎肩最后缩水成围巾,围巾缩水成手帕. “你真会织?”方圆真看不出来花芽还有这份手艺。 花芽不但会织,织的比外头卖的都好,她摆摊卖毛衣那几年,都是出摊就没,许多人找她预定新鲜样式呢。 “我会,非常会。”花芽傲娇的昂起下巴。 第33章 花芽又选了三斤其他颜色的毛线, 打算给王天柱织一身毛衣毛裤。接着走到生活用品区,找到那边的营业员说:“劳保手套,二十双。” 营业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跟花芽说:“这位同志, 咱们的劳保手套质量很好, 一双手套用上个两年不成问题,你买这么多用不完。” 花芽摇摇头:“我用的完。” 她就看好劳保手套的白线, 拆下来可以织成白毛衣、白袜子、白坎肩等等。细线保暖密实,软化后穿着还算舒服。这次就织几双袜子,等到明年她第一要找机会存些能染色的材料,把苍白的冬季过的色彩斑斓的。 “钩针别买了, 咱家有。上次我买的放着好多年都没用,幸亏没给扔了。” 这一下花芽花了一百五十元,知道金额后方圆忍不住提点她说:“就算小顾能挣,你也不能这样大手大脚的花。” “我也会挣钱。”花芽心思全在毛线上,对于这些钱她觉得花得值。但是方圆说的又没错, 花芽便又“嗯”了一声, 转头跟方圆说:“我织完这些就给你织。” 方圆乐呵呵地说:“那我就先谢谢你啦, 这些年都没穿过毛线衣服。咱们部队里就算有家属织,也都是大平针勾出来的样式一点也不好看。你从南边过来应该会, 毛衣本来就是那边先发明出来的。” “我会很多。”花芽不由地露出小骄傲的脸。 “行, 那我就期待你给我的新毛衣啦。” 姑嫂俩人回到家,用开水煮了毛线消毒。外面天冷, 湿毛线放到外面很快结冰。她俩就把家里的茶几、饭桌都摆上洗好的毛线, 希望能快快干起来。 “我也不用买毛线, 你看我这件旧毛衣拆了还能用吗?”方圆见花芽五指翻花般拆着劳保手套,飞快地拆完一双。她想起旧毛衣, 还是结婚的时候准备的嫁妆衣服,大红色的鸡心领毛衣。 现在基本上没穿,一来是颜色太艳,二来是鸡心领露脖子真的很冷啊。 花芽接过毛衣简单看了眼就说:“可以做,不喜欢还能漂染。” “染?要是真能漂染就太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咋想的,还以为能永葆青春,挑了个正红色的毛线求人给织成的。还给了人家三元钱和四颗鸡蛋呢。”方圆想起以前的事,打开了话匣子。 “你说你大哥多能瞒,我俩处对象处了两年,他都没告诉我自己是军人。要不是他受伤不能跟部队失去联系,要把东西让我转交给这边的阮旅。还说阮旅是他大伯,见信如见人,知道他运砂料断了腿回不来,能放心点。” 方圆说的直乐,多年前的事就像还在眼前发生。 “我爹娘觉得他工作太辛苦,就是个挖沙工,挖的还是海沙,这人属于要钱不要命这一伙的。”方圆接过花芽递给她的线头,双手撑着来回缠绕着说:“我死活要嫁给你大哥,就算是个瘸子、瘫子都要嫁。我爹娘没办法,同意了这门亲事。当时在我们那边的小渔村里我都快被人笑话死了。都说挖沙工还不如捕鱼的,我年轻不懂事,老了会后悔。不过我就算后来知道你大哥是军人,也小心翼翼不敢乱说话,就怕坏了国家的大事。一晃眼,这么些年忍气吞声总算熬过来,想想心里也爽快。” “让大哥穿军装,回去气他们。”花芽不认识那些人,也能想到那帮人的嘴脸。捧高踩低的人哪都有,不是稀有物种。 “岂止是穿军装。”方圆想到那天林八一戴着大红花穿着四个口袋的军装,抱着“二等功”的牌匾去到她娘家,就把牌匾挂在堂屋最高的地方。每个到她家来的人都会被这副牌匾居高临下的俯视。 从前瞧不起她的那些人,在背后说林八一的那些人全都成了哑巴,可是让她好好的风光了一把。后来又知道她嫁的林八一成了赫赫有名的031部队的副团长,抱着什么心思跟她来往的人都有。她烦不胜烦,后来干脆少回娘家,就在这边带着怪好的。虽然物资贫瘠,但补贴多。每个月能有近一百元钱呢。 “我结婚都没那么风光。”方圆回忆起来唇角一直勾着笑,如今淡然从容的语气,让花芽看着就喜欢。 “给你最漂亮的毛衣。”花芽说:“细细的腰.等你回去穿。” 方圆缠绕着旧毛线,跟花芽说:“哎哟,你看我现在的腰,哈哈哈,还是放松快点。那你可别忘记了。” 说到这里,花芽想起手头上的拮据,跟方圆说:“哪里可以卖参?” 方圆一愣,想到她带来的一堆野山参,语气明了地说:“一般战士们有药材都是送到各自的医务所。医务所也不给别的,就给瓶葡萄糖。你要是想卖野山参还是得到大地方去,每个礼拜都有人去萨丁购买物资,可以托他们帮忙卖了。” “会不会投机倒把?”花芽关注的是这个。 方圆凑上前小声地说:“阮旅睁只眼闭只眼,给战士们多个补贴而已。你要是不放心别人可以托小顾帮忙卖。他手上什么路子都有,鬼精鬼精的。” 花芽不知道方圆的心里原来是这样评价顾听澜,忍不住笑了一下。 方圆“啧啧”两声,不得了,就提了个名字笑的这么甜,哎哟,闺女大了不由娘啊。顾听澜那小子就是魔性。 两人唠了一下午,等到四点来钟,对面的李萍来敲门。 “捕鱼船回来了,还在老地方,咱们快去看看。” 方圆马上站起来,跟花芽说:“每年寒冬前都会备好物资,你大哥的建设团和小顾的武装团会专门派人一起开船进海捕捞。捞出来的东西五花八门,有些小鱼小虾后勤们看不上,就免费分给家属们。你赶紧也拿个盆,咱俩一起过去看看有啥好东西能捡着。” 免费?白捡? 花芽哒哒哒跑到厨房拿出家里最大的铝盆,跟方圆俩人一手一个往英雄碑方向狂奔。李萍在她们身后赶不上趟,在后面气的一会笑一会骂,来回切换上线。 方圆在前面带路,没到英雄碑花芽就看到不少拿着大盆的家属往这边赶。距离英雄碑还有七八米的距离,方圆突然拐了个弯,花芽眼前一亮,原来过来没看到,这边被岩石挡住的地方有长长的台阶可以下到海岸上。只是台阶又陡又窄,得慢慢下去才行。到了下面往上一看,少说悬崖有一百米的高度。 海岸边上的灯塔还在闪烁着灯光,远处四艘中型渔船鸣着汽笛,缓缓开进海湾。 花芽不知这里会不会是顾听澜口中那个“贼富裕”却被海鸥们骂成“路过便会秃噜毛”的可怕之地。 她站在方圆身边,很快身后又聚集了许多家属。大都是一脸期盼地望着渔船回来,的的确确可以看出眼睛若隐若无地发着绿光。只是这些绿光有些诡异,花芽一时看不懂。 这些日子,要不是顾听澜弄了些牛肉,还有花芽自己带过来的各种干菌,嘴巴里还不知会寡淡成什么样。多亏还有大海啊,可以让大家盼望一下。 大约半小时,捕鱼船到了离岸不远的地方。 两艘刷着蓝色船漆的捕鱼船船头触碰到岸边的碎冰。船上马上蹦下来二十几个精壮的小伙子,穿着迷彩背心也不嫌冷。零下十度的天,直接蹦到半腰深的海里,齐刷刷拖着纤绳喊着口号往岸南边拉纤。 “建设团的战士别的不说,力气是数一数二的大。”方圆自认是建设团的家属,对建设团的战士满满都是骄傲。 花芽看他们在冰冷的海水里生龙活虎的拖着硕大的船只向南移动,心中非常有触动。 身后不停的有家属夸赞建设团的战士们有精气神儿,光是站在那儿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也不知旁边哪位武装团的家属听了,马上对着后面还没拉纤的武装团的捕鱼船喊道:“你们要被建设团比下去了啊,快下来拉纤吧!” “那边把迷彩服都穿上啦,你们还要穿棉袄下水吗?” “武装团的快点来一个啊!” 花芽瞪大眼睛,站在一群嫂子堆里不知所措。 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这真的只是来白捡鱼的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2节 方圆见多这样的场景,心里坦坦荡荡,看着花芽渐渐红起来的脸蛋说:“这才哪到哪儿啊,你瞅着你们家老顾带出来的兵有多嘚瑟。” 果然方圆在031见多人不怪,话音刚落下,就听到站在红色船头的武装团战士站在甲板上喊道:“他们穿迷彩,我们光膀子!兄弟们脱!” “脱就脱,谁怕谁!” “脱!” 花芽:“!” 一排精壮的年轻战士站在床头,不是,是站在船头脱下上衣,露出小麦色的皮肤和数不清的腹肌。站在甲板的战士带头唱起了嘹亮军歌,帅气地蹦到海里。 随后,成群结队的小麦色皮肤的战士们也跳进海里,光着膀子拉起纤绳,跟着大合唱,诶哟诶哟的喊起嘹亮的船号。 他们身上的肌肉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脖子上青筋绷鼓,大腿上的肌肉膨张,性感又危险。 花芽默默地掏出手帕按在鼻子上。 方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丰收的小麦,露出点余光问她:“你怎么了?” 花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丰收的小麦,捂着鼻子闷闷地说:“风吹多了,有鼻涕。” 方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丰收的小麦,露出点余光和一些微的言不由衷道:“那咱回家?” 花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丰收的小麦,捂着鼻子闷闷地说:“没关系,我还能坚持。” 远处军歌嘹亮, 唱出幸福万年长。 第34章 “早知道咱们拎个大桶来。” 方圆端着一盆巴掌大小的杂鱼, 里面还能看到有海葵与翻滚的八爪鱼。 花芽把干净的手帕收回口袋里,纳闷自己这次怎么不流鼻血了。难不成她只是看顾听澜的身体会流鼻血? 花芽想到顾听澜,后脑勺发凉。 她这样应该不算那个什么轨吧。 “嫂子姐。”花芽给方圆起的新称号, 见方圆排队领小杂鱼回来, 打算封口:“他们总是脱衣服么?” 方圆带着花芽到海岸后方的石台上挑拣杂鱼, 她们头上将近百米高的地方就是英雄碑。 方圆戴上劳保手套,教花芽把里面老了的大海带、不能食用的海草、枯了烂了的鱼虾挑出来扔掉, 嘴上说着:“衣服湿了就会脱。这时候湿衣服很快就结冰,与其穿着不如脱了。欸,这个可不能吃。这种紫褐色的鱼叫玉梭鱼,你看它的肚子是灰白色的。鱼肉吃起来像蘸了辣椒油, 麻舌头。当年小谢吃了这个鱼急性腹泻,拉的都进医院抢救了。多亏你们家八斤不在,不然他吃的更多。” “巴金?”花芽疑惑:“是那位作家。” 方圆笑道:“什么跟什么啊,我说的是你对象小顾。”方圆提起话茬,跟花芽把顾听澜当年的风云事迹讲了一堆, 听得花芽一愣一愣的, 完事咯咯笑的不停。果然比起其他男人, 还是顾八斤最可爱。 “那他还胖了八斤.”花芽笑着嘟囔着说:“真厉害啊。” 方圆没眼看,跟花芽说:“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这个名字, 咱们背后说说就行。你千万别当着他的面叫。” 花芽趁机说:“那咱们今天过来看男.捡鱼的事, 你也不许说出来。” “嗨,我怕啥。我跟你大哥两个人老夫老妻这么多年, 谁还不知道谁啊。”方圆乐着说:“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要是怕小顾知道, 我就不说。” 有些话方圆不好说, 顾听澜这人看起来很好打交道,实则不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吊儿郎当, 心思深的很。 执行过那么多保密级别任务,全都成功完成,心里的主意可正了。 而他在战士面前秉承着铁腕领导的态度,他麾下的二团,与别的团不同,是独立武装团。里面不少刺头,全都被他整治的服服帖帖。让往南绝不往北,妥妥的军令如山。属实是一群野狼崽子们的头。 由此可见,像这种微不足道,但能让人快乐的小事,能不提就不提。 不然等到哪天031、不,大禹岛被炸了,她方圆这个罪人还在被窝里睡大觉呢。 方圆不愿意当千古罪人,只愿意带着花芽偶尔捡捡鱼,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花芽慢吞吞地戴上劳保手套,嘴硬地说:“我才不怕他知道。” 方圆笑了一下,没戳破。 都是过来人,大姐不说二姐。 简单地把盆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捡完,里面剩下的小鱼小虾都是可以吃的。 方圆跟花芽端着盆往家走,路上遇见李银花夹着书往图书馆里去。李银花比上次到家里做客显得冷淡多了,她们相互之间都没说话打招呼。 “明明没什么文化,整天带着书。也不知道是自己想看,还是做给别人看的。”方圆吐槽说。 花芽说:“我不喜欢她。” 方圆笑着说:“这么多家属,独独听你这样说她。就是因为她惦记你的顾八斤?” 花芽摇摇头说:“顾八斤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方圆冷不防被塞了口狗粮,翻了个白眼跟花芽说:“被光想着你的顾八斤了,看着点脚下的台阶,特别滑。上次有个家属光顾着说话大板牙都被磕掉半颗,你可不知道看着可喜庆了。话说回来,下次咱们见了李银花也别搭理就是了。” 花芽不喜欢这个女人,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还不如那天的周文芳,被八斤教训了一顿后再也没出现过。至少还算要点脸面的。 回到家,方圆到厨房把刺少的鱼,点了一小瓶盖的烧刀子去腥,晚上打算炖鱼粉条吃。鱼刺多的只能费些油水干煎。 花芽没着急织毛衣,站在厨房门口看方圆忙活。 “为什么不做鱼丸?”花芽看到被捡出来的小鱼有半盆呢。 方圆说:“做鱼丸得把里面的小毛刺都打成泥,费时间又费力气,还不如费点油。” 花芽挽起袖子,把两根麻花辫随意卷一卷顶在脑壳顶。方圆见她摸索半天找不到木簪子,也不知随手放到哪处。便从墙上的塑料筷笼里拿出一根洗干净的旧筷子,递给她。 花芽也没嫌弃,拿着就往头顶上捅咕,力气使大了,自己疼的龇牙咧嘴。 方圆没眼看,继续挤小鱼肚子。 花芽弄完头发,揉了揉脑壳,洗了手过来说:“我来做鱼丸。” “你可真不嫌费事啊。”方圆往边上让了点地方,劝花芽说:“别心疼油,咱家今年还剩不少,过年都够了。” 花芽摇摇头,跟她微微一笑说:“我们那叫打鱼丸子。” 方圆没怎么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花芽端着盆到水池边也开始挤鱼肚子,跟方圆说:“要放葱姜肥肉,还得调味。” 让方圆吃惊的是,花芽收拾起鱼来速度很快。两三下就能去头和内脏。她还以为花芽不会做厨房里的活,毕竟在老家那边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她只想花芽在这边好生养着,等到以后结了婚再慢慢学也不迟。要是实在学不会,不还有食堂么。 “打鱼肉,叫糅料。”花芽边收拾边说:“抡起胳膊不停,麻烦还累。” 方圆失笑着说:“那咱们也别做了,这边没人吃这个。都喜欢把鱼用锅炖了吃,最多配着苞米饼子一起,炖粉条吃。” “费事是费事。”花芽还是摇着头,闷声说:“但林八一喜欢吃。” 方圆一哽,接着小声说:“没大没小。” 花芽冲她一笑,没在说话。 方圆顿了顿,把自己面前的盆往边上一推,站在花芽旁边帮着一起收拾刺多的小杂鱼。 “他可真烦人,你大哥这么些年喜欢吃什么都不说。我问他,他也就说有点想老家的东西吃。我让他教我,他就说太费事也不教我。这么些年,家里吃什么也都是紧着我跟孩子的口味来。”方圆鼻子一酸说。 花芽说:“我手艺好。” 方圆又不懂了。 花芽继续说:“你吃过就喜欢吃了。” 这样一来也是紧着你跟孩子的口味吃呀。 方圆哭笑不得,知道花芽误会自己话里的意思。气的扔下手套挠花芽的脖子窝和硌吱窝,花芽咯咯咯笑个不停。 闹过一阵,方圆见花芽准备打鱼丸,跟她说:“你先打,累了换我来。我去到对门李萍家借两个大葱。” 到了对面,李萍开门以后拿了两根大葱递给方圆。方圆笑着说:“回头给你尝尝花芽的手艺。” “你小姑子真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不年不节的包饺子呢。别说,还挺惦记自己大哥的。这么个费事玩意,我家老赵想吃我都不给他做。” 李萍这些天看下来,知道她们姑嫂相处的不错。替方圆高兴之余,嘴上还不忘说:“给了你家那么多海菜包子,待会鱼丸做好了,可得多给我来点。让我也尝尝南方圆子的鲜灵味。” “吃了就让你馋掉舌头。” 方圆跟李萍聊了两句就回到屋里,她在客厅里把大葱剥好送到厨房里。看到菜板子上细腻如泥的鱼肉震惊地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打完啦?” 花芽说:“嗯,打完啦。” 方圆赶紧检查花芽受伤的手,幸好没裂开,她感叹地说:“我的个乖乖,半盆的鱼泥啊。你咋打的?教教姐啊。” 花芽淡定地说:“使劲打。” “.”方圆一下乐了:“我还不知道使劲打啊。刚才李萍还说你力气大,没想到你力气居然这么大。” 花芽神色略有些不对地说:“嫂子姐,菜板子贵不贵?” 方圆纳闷,看着花芽用半个身子当在菜板子前面,不可置信地说:“你别告诉我你把菜板子锤坏了?让开,我看看。” “我赔你。”花芽好心办错事,嘟囔着说。 方圆哪里用的她赔,不就是看个新鲜。她指着菜板子上刚出现的贯穿性裂缝,跟花芽说:“你这姑娘实在了不得啊,我看你跟小顾在一起未必能吃亏。小顾要是欺负你了,你锤他一下,保准他撑不住。” “他撑的住。”花芽替顾听澜申辩:“他肚子比菜板子厉害。” 方圆哈哈乐着说:“成,那你下次用他肚皮打鱼丸啊,试一试就当玩了。” 花芽想想,居然觉得这个主意甚妙。 李萍在家里没坐下五分钟,家里门又被有节奏的敲响。这是她跟方圆俩人的暗号,听了就知道是对方,省的看猫眼看门。 “怎么抱个菜板子过来?”李萍稀奇地说:“咦,坏了?” 方圆笑着说:“花芽把菜板子锤裂啦,你瞅瞅,小丫头干巴劲儿多厉害。” 李萍也稀奇半天。她们的菜板子是一起到农场里买的老榆木的板子,年头足还硬,用个十年八年那是起步。 看完稀奇,抱着菜板子的方圆站在门口没走。李萍察觉到不对,赶紧想要把门关上。方圆迅速用脚卡住门,抬头冲李萍一乐说:“把你家菜板子交出来,交菜板子者不杀。” “这都什么事啊。”李萍和赵宏为两口子带个孩子最后还是到方圆家吃的饭。 学习班放了假,方圆家天天和乐乐回来了。其乐融融地挤在一起品尝着花芽做的鱼丸汤。 花芽捏鱼丸很有技术,左右一捏一挤,右手用不锈钢勺子一刮,漂亮的圆鱼丸就做成了,既快又好。这手艺方圆一般还真学不来,得花点功夫。 另外剩下的鱼丸被花芽放在蒸笼里蒸熟,这个格外讲究火候。时间长鱼丸蒸老了口感就不好,卡好时间做出来的鱼丸洁白又光泽,还有鲜嫩的口感。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3节 遗憾的是没用家乡的草鱼,这样的海鱼丸还是让林八一吃的很满足,滑嫩鲜香。 他嘴里直念叨说十多年没吃到手打鱼丸了。吃完,肚皮撑得饱饱的,等李萍一家人走,就歪在沙发上起不来,让方圆笑的不行。 三个孩子一改吃饭叽叽喳喳的毛病,一口一个鱼丸,香的不愿意多浪费一句话的时间。能多吃一个就多吃一个,可比吃鱼肉都香。 天天跟乐乐两人听说王天柱有了便宜妈,回到家不免偷偷打量。吃完饭,花芽坐在桌子旁团着毛线,没理会两个小毛头的眼神。 倒是方圆把他们轰到屋里写作业。 “他们不放假?”花芽问。 方圆跟花芽解释说:“学习班一年分三个学期,每年这个时候考完试还要教他们雪地技术,一直到过年能放几天假。主要是雪天外面太危险,宁愿把他们圈着,也省得他们跑到冰天雪地的外头瞎胡闹。” 方圆往屋子里看了眼,压低声音跟花芽说:“头几年年年都有在外面走丢冻死的孩子,干脆就不放假了。” 方圆明白了,一切节假日那得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决定。 晚上。 方圆进到屋子里来找花芽说话。 她递给花芽一把锁头,说:“小顾给你的家当可不少,给你把锁头你把抽屉挂上锁。” 花芽已经洗完澡,坐在椅子上,头发摊在椅背上。方圆用手摸了摸,半干不湿的。原以为花芽的头发能跟她的性子一样又硬又直,没想着居然是细细软软的手感。 “在部队还要锁?”花芽不理解,倒着脑袋搭在椅背上从下往上看着方圆。 方圆被她的孩子气逗乐了,跟花芽说:“咱们这边其实还好,都是干部家属。我上回跟你说,咱这边是家属区一区,另外还有二区和三区。二区是普通军属区。三区是大区,非军籍的部队聘用人员住在那边,还有你去的学习班、供销社。” 见花芽不感兴趣,方圆又说:“另外还有图书馆,每个礼拜有三天时间可以还书借书,三层小楼房呢。家属们的扫盲班就在那边开,一个礼拜两个半天的课程。另外还有娱乐区,给大家放电影、听军乐、打球运动的地方。” “咱们也有小操场。”花芽说。 方圆说:“是啊,家属区都有一个小篮球场,还有两个乒乓球台。等到天气好许多家属都过去运动。你肯定想不到,咱们这里不但有军人运动会还有家属运动会,哈哈哈,可叫那帮老娘们吓死了。” 花芽没笑,冲方圆晃晃手里的小锁头。 方圆知道自己又说跑题了,咳了一声说:“三区里鱼龙混杂,面上归三团管。里面不少人没经过政审的聘用职工,经常会有小偷小摸的事情发生。虽然咱们这边好一点,你也要把东西收好咯。” 像上次随手放到饭桌上被李银花打开看到可就不好了,虽然知道李银花没那么大胆子惦记顾听澜的财产,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花芽点点头,把锁头挂在抽屉上。她转头跟方圆说:“我想上班挣钱。”上次去供销社买东西,她就发现自己手头上太拮据。她的野山参不想全都拿出去卖没了,总是可以压箱底的。坐吃山空不如有自己的进账,不管多少都行。 方圆知道花芽是待不住的性子,想了一下跟花芽说:“部队里给家属安排不少工作呢,像是食堂、供销社、医务室还有图书馆、学习班,就看你对什么感兴趣。” 花芽想都没想的说:“对不说话感兴趣。” 方圆:“.” 第35章 “好家伙, 我差点被你弄懵了。” “找工作的话.”方圆缓过劲,捏捏花芽的脸蛋说:“具体都有什么工作得问问高婶子。她是家属委员会的会长,管着咱们这群家属呢。工作分配之类的事都是她来安排。” 花芽记得高婶子, 听海鸟们叽叽喳喳源源不断地夸奖高婶子愿意常年喂养它们。 “那明天就去。”花芽说。 方圆另外还有件事跟花芽说, 就是关于她跟顾听澜的婚事。林八一觉得她跟花芽挺亲近的, 女人之间说说这话很正常,他一个大老爷们就不说参与了, 只等着方圆传达思想。 “你俩相处的挺好的,我看你是有打算跟他结婚了是吧?要不然你也不能收人家小顾的东西。”方圆都看在眼里,知道花芽不是个贪财占男人便宜的人。 花芽在方圆面前很实诚地说:“要结。” 方圆被她干脆的表达逗乐了,笑着说:“那可太好了, 你可不知道小顾一天到晚把你看的有多紧,生怕被人给拐跑了。你要是跟他结婚,下半辈子你哥跟我也不用替你发愁了,他不会亏待你的。” 方圆想了想说:“只是提前要把准备做好了,像是政审文件、结婚申请、户籍证明之类的, 都要早早的让咱爸从老家寄过来。去年这个时间已经封岛了, 今年是他们拉练搞的封岛时间延后。我琢磨着你要是有这个意思就早些让老家把材料寄过来, 要不然等到岛屿解封,都得三四个月的时间, 你俩这样拖着不好, 别人会说闲话。” 其实她这两天一直琢磨着要跟花芽说这件事,就是拿不准他们相处的怎么样。思来想去不如直接问花芽, 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 跟花芽在一起就是不能绕圈子, 容易被乱拳打死老师傅。 “那明天就打电话。”花芽当机立断。 第二天。 花芽一早跟着方圆去到林八一的办公室借电话。 林八一听到花芽是因为准备结婚的事要打电话,见了花芽黑着一长脸指着电话说:“限你三分钟。” “嗯!”花芽脆脆地答应了, 林八一更是胸闷。 林向阳正在家里把采到的冬笋剥皮切片晾晒,这东西晒好以后不管是煨汤还是清炒都是非常美味的一道菜,就是麻烦了点,可城里人都很爱吃,只要舍得花工夫,每年这个时候能卖不少钱。 花芽帮他还完债以后,他总觉得亏欠花芽太多,想着力所能及的多赚点钱,以后给花芽当压箱底的嫁妆。 他干活干的热火朝天,突然村委会的干事往他家过来,气喘吁吁地说:“你二闺女来电话啦,赶紧去接!” 林向阳只在花芽到达031之后通过一次报平安的电话,想着这次电话打过来应该跟他说林八一介绍的相亲对象的问题。 要是好,肯定就是要结婚。要是不好,估摸着花芽还得回来。 他打心眼希望花芽能好,小跑往村委会过去的路上,他都在心里替祈祷着。 林八一本来想让花芽跟他爹说,又考虑到花芽说话懒,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字,为了避免手续不清楚,白白耽误时间,林八一从花芽手里抢过电话筒,自己跟林向阳说起花芽具体的情况。 林向阳挂了电话,头晕脑胀,站在那里仿佛站在云朵上飘飘然。 村委会的一位年轻未婚干事,姓余。余干事一直对花芽印象不错。见状,怀着私心忙问林向阳说:“花芽的婚事定啦?” 林向阳懵懵地点头,说:“定了。” 对方一拍大腿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对方是个丑结巴你居然还要嫁姑娘!村子里都传遍了,对方是挖沙子的,哪里是正经拿铁饭碗的工人,就是个挣快钱的,以后老了身体全是病,你、你真是把你花芽往火坑里推啊!” “啥玩意?”林向阳后知后觉地说:“谁说我女婿是个丑结巴?” 余干事说:“村子里面都传遍了,你现在想瞒都瞒不住。” 林向阳在电话里不但知道大儿子成了军官副团长,知道花芽相亲的对象也是一名军官,还是个团长! 他腰杆子顿时硬了,冷笑着对余干事说:“放他娘的狗屁,我女婿是北京户口的军官!我现在就要给他们办结婚手续。” 余干事看着林向阳走出去的背影,跟旁边的同事说:“这是疯了啊。” 林向阳听在耳朵里也不理,孰是孰非自然会有见分晓的时候。 * 方圆和花芽回到家,把花芽蒸好的鱼圆给高婶子带过去一份。 出门前,习惯性检查花芽帽子、围巾、手套、大衣。花芽全都乖乖地穿在身上,整个人变得圆咕隆咚的。方圆见着喜欢,还捏了捏她的脸蛋。 “小顾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带兵拉练,你别担心,这才刚开始呢。”怕花芽不知道顾听澜为啥这两天没来,方圆特意帮顾听澜解释一遍。有的小姑娘谈对象喜欢胡思乱想,三两天没见面要死要来的。 “我知道。”花芽对顾听澜一百二十个放心。至于顾听澜对花芽放不放心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毕竟这位顾八斤提心吊胆怕有人钻了他不在的空子,跟方圆和林八一都打了招呼。 主要也不是不信任花芽,而是小姑娘长的太招人,性子也有股让人说不出来的吸引感,太容易被贼们惦记。 要不是顾听澜脸皮厚,先下手拐到自己怀,真要还保持着单纯的相亲对象关系,说不准小姑娘会不会直来直去地说:“我没看上你,我看上他了。” 顾听澜抱住弱小的自己,好话说尽,确保红本本没落实下来前,让方圆在他不在的时候把人看住了。 可惜他肯定想不到,他走的第一天,方圆就带着花芽奔向海边,欣赏了一出完整的猛男秀。 到了高婶子家,幸运的是她们来的早,高婶子还没出门,正跟过来找她问事的另外一位家属委员会的孙凤霞说着事。 别人提东西高婶子绝对不会要,林八一他们跟高婶子都是这里的老熟人,见到鱼丸直接接了下来说:“我在北京的时候最喜欢吃雍和宫那边的那家王大丸子,没想到现在能有这个口福。” 几个人坐下来说了会闲话,知道花芽想要找工作。高婶子问花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工作,我这边跟你嫂子说的差不多,有跟文化挂钩的,也有跟体力挂钩的。” 方圆在一边乐呵地说:“她要找跟不说话挂钩的。” 花芽猛点头,万不得已,她真不喜欢说话。 高婶子也乐了,伸手捏了捏花芽麻花辫下面的小揪揪,想了想说:“有两个活,一个是打扫英雄碑那边的卫生,不过冰天雪地现在也不要人了。以前都是年纪大的家属在那边干,一个月十五元的工资,十元钱的补贴。” 她舍不得让花芽干那个活,停了一下跟认真听话的花芽说:“另外一个工作是在阅读室做登记员。一个礼拜只需要过去三天上午,工资不高,一个月二十二元钱,另外有十元钱的补贴。我建议你再等等。登记员的工作,虽然话不用多说,不过也很辛苦,偶尔还要在天气好的时候把二楼三楼的图书抱到院子里晒,别人还书你还得搬来搬去。不如等到过完年看看有没有军属离职,你可以在食堂或者供销社找个好工作。” 高婶子没直说,花芽也明白,登记员是个清水的差事,远没有在食堂和供销社里挣得多福利好。不过要去食堂跟供销社,免不了每天要跟许多人交流,花芽想想就觉得费劲,还不如搬书呢。 “我想去当登记员。”花芽说。 “你确定?”高婶子没问花芽的文化水平,那日在英雄碑听到花芽的说话,知道花芽是个自己有思想的好姑娘,就算认识的字不多,也可以每个礼拜参加扫盲班,就在图书馆的一楼。 花芽不知是想到这一层还是为了证明自己适合图书馆的工作,跟高婶子说:“我有文化。”当年都考上大学了呢。 “行。”高婶子干脆地说:“你要是确定我就不找人了。家属委员会那边我打个招呼,这份工作需要两个人做,听说那边已经找好一个人了,加上你人就够了。” 说完,她转头问孙凤霞说:“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孙凤霞表情一下变得有些尴尬,想起那日顾团长当着一大群家属的面拒绝周文芳,给周文芳好大的没脸,说话不由得结结巴巴:“是、是周文芳。” 花芽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要看着她,她实在没人看,就侧过头盯着方圆。 方圆哭笑不得地跟高婶子和孙凤霞说:“她这样肯定是忘了周文芳是谁。” 花芽懵懵地点头,不理解为什么都在看她。她的确不知道周文芳是谁。 高婶子出乎意料地笑了,跟花芽说:“忘了也好,等见了你就想起来了。不过我可先跟你说了,你要是跟她工作合不来,或者见了她觉得害怕就早点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把她调走。这也是对她当日行为的一个惩罚。” 花芽又不明白了,这回她转头看向方圆的时候,方圆早早地把目光挪到高婶子脸上。花芽只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高婶子,在高婶子期待的眼神当中说:“我不怕她,她怕我。” 不光高婶子纳闷,方圆和孙凤霞也纳闷。 “为什么她会怕你?”高婶子说。 花芽把拳头挥的虎虎生威道:“她要作怪就把她扔出去。” 第36章 花芽说完话, 高婶子家外面有人开门。 王天柱拎着早餐,嘴里叼着牛肉包子,定在门口。 万万想不到, 他不愿意遇到的人能跑到这里再次看到。 要说讨厌花芽也不讨厌, 小少男的心思让人琢磨不透。就是见了花芽会觉得她会动摇目前他尚且稳定的生活。 父母去世以后, 原本对他友善的亲属对他不冷不淡的。对于他的养育问题,倒是有人愿意看在他是个男孩的份上收养, 条件是他要改姓,给对方家里当亲儿子养,要替人家传宗接代。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4节 王天柱当场将对方骂跑了,他指着英雄碑的方向, 撕心裂肺地喊道:“我爹娘是烈士!他们是英雄!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们让我改姓,就是让我忘了我的爹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着什么算盘,我要把我爹娘的抚恤金全他娘捐了,绝对不会给你们这群白眼狼!我爹娘在的时候一个模样,不在的时候又一个模样, 都给我滚的远远的, 我不怕我没地方住, 我就在英雄碑那边陪着他们吃陪着他们睡,我死也要死在031!” 到底王天柱撒泼打滚没跟他们走, 顾听澜这位领头狼认养了这头没人要的小狼崽子。王天柱坚定不移地要把抚恤金捐赠了, 作为他的监护人同志,顾听澜梗都没打, 带着王天柱就去办手续。这也是王天柱为什么只听顾听澜的话的最初原因。 后来俩人磕磕绊绊发生不少大事小事, 王天柱认了这个便宜爹, 便宜爹也愿意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行使一下当爹的权利,比如来顿竹笋烧肉之类的。 大了大了习惯这样的生活以后, 突然杀出一位小后娘。王天柱胳膊拧不过大腿,干脆回避,用沉默来表示他的无措。 “快来尝尝这个手打鱼丸。”高婶子对王天柱很好,周末王天柱回来就住在这边。顾听澜周末两天也会到高婶子家里吃饭,顺便收拾一下熊孩子。 “不爱吃。”王天柱坐在椅子上,脚踩着椅子下面的横木,吊儿郎当地说。他跟所有人都打了招呼,故意不跟花芽打招呼,准备给花芽一个下马威。 他得意地往花芽那边看一眼,花芽偏过头根本不看他。她可不跟没礼貌的小孩子玩。 王天柱白傲娇了:“.”切。 高婶子念着有人在,先不收拾他,等着顾听澜回来再收拾。 花芽歪着头,看到王天柱裤脚上露出一圈圈花花绿绿的毛裤。 王天柱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跑到对面的屋子里睡回笼觉。 高婶子跟花芽说:“他啊平时比现在懂礼貌。需要点时间。” 方圆她们都明白话里的意思,对于突然出现的花芽,王天柱总是要时间慢慢接受。花芽听过方圆说了王天柱的家事,她心里五味杂陈,但觉得对待这样的熊孩子,不能太上赶子,要有计谋的软化他。 花芽问:“他没有别的毛裤么?” 高婶子无奈地说:“怎么会没有毛裤穿,就是薄棉裤厚棉裤都有好几条。” 方圆也看到王天柱裤脚露出的毛裤,应该是穿短了一次次用不同的毛线接出来的长度。 “那是他娘给他织的最后一条毛裤,他娘是南方人,会织这些东西。每年冬天他都要穿这条毛裤,别人给他穿别的裤子他就闹。哎,裤腿上面的毛线也是她娘剩下来的彩线。前些年毛线都难得弄,她娘好不容易给孩子弄了些彩色毛线,想要给他织毛衣,没想到人就在海上遇难了。海上的作业平台突然倒塌,夫妻两人过去营救建设团的人,遇到二次坍塌,被砸进大海里,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高婶子叹口气,回想起那对夫妻两人憨厚质朴的性格,觉得非常可惜。那一场灾难就在顾听澜眼前发生,他回来以后消沉很长一段时间。高婶子不愿意跟花芽提这个,小姑娘心思细腻,说了只会徒添烦恼。 “收拾遗物的时候,王天柱要死要活地把毛线留了下来。每次等到穿短了,就会跑到我这里要我帮他把裤子用他娘留下的彩线接上一截,我也是现跟人学的织毛裤,你们也别笑话我,织的不伦不类的。一年年下来,裤子就成了丑了吧唧的七彩裤了。” 高婶子又叹了口气,王天柱这孩子心眼好,就是不会表达。跟他爹娘一个样,高婶子也算是看着他长大,想一想就觉得心疼他。 “我会织。”花芽安慰地拍拍高婶子的肩膀,把方圆看的眼皮子直跳。这孩子也太没大没小了。 高婶子没生气,反而说:“你会织什么,毛衣还是毛裤?” 花芽说:“只要毛线可以织的,我都会。” 高婶子张大嘴,突然起身往对面屋子里去。很快,对面202室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高婶子捧着脸盆大的饼干盒快步走过来,当着花芽的面打开。里面赫然就是她口中说的彩色毛线。 花芽没说话,伸手拿起一团毛钱用手抻了抻说:“可以用。” “那你可以给我织毛衣?”王天柱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一脸不信任地问花芽。 花芽点点头:“那你要不要?” 这话问的,不光是王天柱,在场的人都无语了。 你织啊,你织就成了干啥还要问啊! 可惜花芽不懂这些,大有“你要是不让我织,我也省事的表情”望着王天柱。 王天柱胸口起起伏伏,从高婶子怀里接过饼干盒,手指头用力的发白。 最后憋不住了,把饼干盒往花芽面前一送,说:“你织,织不好大不了我拆了。” “你要说‘谢谢你’。”花芽绷着小脸,她不能纵容小孩子没礼貌,这样不可以的。 方圆低下头抿着唇,高婶子也觉得稀奇,嘿,难不成这个小姑娘真能把王天柱这个大活驴给收服了? 王天柱怎么会不明白求人记得说“谢谢”的道理,他忍了又忍,半响从嘴里憋出:“谢谢你。” 花芽美滋滋地接受了他的请求,并且说:“嗯,你是个好孩子呢。” 王天柱绝望地坐到椅子上望天,他野性的第六感有种不祥的预料。 大人聊天的功夫,花芽看了看王天柱的肩宽、袖长,心里有个大概。 高婶子看在眼里,跟王天柱说:“给花芽姐姐拿件你的衣服比量比量。” 王天柱没说话,倔里倔气地回到202室去找衣服。 花芽趁机跟高婶子说:“有他爹娘的照片么?” 高婶子点头,走到自己住的房间里把抽屉拉开翻到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黑白色的照片上满是折痕,不知道曾经经历了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当初小柱情绪太崩溃拿着照片就要撕了,哎。”高婶子把照片递给花芽说:“你千万收好,不要弄丢了。就这么一张他爹娘的照片了。我就怕等他年纪大了,到后来连自己爹娘的样子都忘记,硬是从他手里抢了过来。” “我会保护好照片。”花芽把棉袄的衣角翻起来,将照片仔细地收到里面的内口袋里。 工作的事情落成,还给自己找了另外的活,花芽从高婶子家出来时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 方圆本来还担心她以后会跟王天柱相处不好,会被熊孩子欺负,现在看来王天柱也许不是她的对手。 安心之余,方圆带着花芽往即将工作的地方走一走。 他们这次没从英雄碑广场走,而是穿过二区的小路,来到三区。 进到三区里面就能发现比另外两个区热闹不少。 这边人流量大,场所密集,有许多方圆看起来都觉得陌生的脸。 “不少从外面应聘过来的人,他们就在三区里生活。那边就是他们的家属区,你看,这边的操场就比咱们那边大多了。算是个露天体育场,每年家属运动会就在这里办。”方圆一边走一边跟花芽介绍:“每个月操场上会放一场电影。偶尔军乐队也会在这边开军乐会,到时候我再带你来看。” 花芽喜欢看电影,也喜欢听歌,闻言点点头说:“这边好多没军装的人。” “对,所以我们这种干部家属,在这边言谈举止要注意。”方圆压低声音跟花芽说:“前些年这边还出过敌特。咱们注意不要暴露家里另外一口子的行踪。虽然问了老林他们未必会说,但是这种意识得有。有时候不注意的一句话,说着无心,听者有心啊。” 这话一点不严重,特别是顾听澜的身份。爹是军区司令,娘是女兵独立团政委。他自己经常执行特殊任务,随随便便一句话也许就暴露了不少信息。 花芽牢牢地记在心里,幸好她知道自己是个锯了嘴巴的葫芦,不喜欢多说话。有话只是在心里嘀咕嘀咕,现在觉得这是个优点呢。 她们到图书馆,花芽一下就喜欢上这里。 一条林荫小路上两旁都是高大的白桦树。树下有两张石桌和石椅,等到夏天可以在树下看书。 往前是两个长长的花坛,应该是无人照料,季节也不好,里面空空的连土都没有。不知被什么人堆了旧桌子和破椅子。 一楼左边是阅读室,右边是文化活动室。扫盲班每周两个半天的课程就在这边上。 花芽即将工作的地方是阅读室。方圆不喜欢读书,很少来这里。跟花芽一样东瞅瞅西看看。 方圆正想跟花芽说里面挺安静,没什么人说话,挺适合她的。还没张嘴,就听到阅读室里传来争执声。 正值上午,正在工作的周文芳站在登记桌前指着李银花教训道:“你一个文盲,老是过来借书,你有什么脸借啊?是借书看还是借书当装饰品?” 李银花把手里的借书证拍在桌子上“咚咚”响,半步不让地喊道:“我的脸反正能比你好,你算老几啊,家属区里的人都在背后把你笑话死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讲脸,呸,你才是哪个不要脸的。我有借书证,你就必须给我把书拿出来登记,你要是不给我登记,我就跟家属委员会举报你!” “我只会当面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为了爱的人争取过不后悔!”周文芳也吼了过去。 “好你个臭不要脸的,还要意思说爱,你就是挖人墙角臭不要脸!”李银花在戳人肺管子上是个能人。 “我哪知道他俩已经好上了,我想的是公平竞争。算了,跟你这样的人说了你也不懂。” 花芽推门的手顿了一下,转头冲方圆甜甜一笑说:“我饿了。” 花芽想:只是不爱说话,并不是真傻。 这种场合她要去了,纯纯一个大冤种。 第37章 方圆听到里面的声音, 知道是周文芳跟李银花对上了。她冷笑着说:“让她们吵去,等着看书的人把她们俩都投诉了才好!” 其实她很想说“让她们狗咬狗”,嘴巴张开对上花芽乌黑纯真的大眼睛, 一下没有骂人的欲望了。 花芽跟方圆径直回到家里。 花芽在家里安心织了四五天的毛衣。 宅的方圆都觉得她应该出门走走。现在天越来越冷, 再过些日子开水拿到外面一扬都能结成冰。 高婶子通知花芽一个礼拜后去图书馆上班, 花芽抽空去家属委员会办完手续,将照片还给高婶子以后回到家里继续织毛衣。 等到上班的那天, 给王天柱织的毛衣已经收尾。胸口上用彩色细毛线织成的一家三口,栩栩如生。方圆见了都不舍得使劲上手摸,摸起来小心翼翼的。 花芽又去了一趟高婶子家,将毛衣递给高婶子。高婶子见到毛衣眼眶都红了, 跟花芽说:“小柱见了还不知道怎么喜欢呢。说不定都舍不得穿。” 她能看出来,花芽是花了心思的。一家三口照片上的白色背景,被花芽用五星红旗代替。而胸口的地方,是一座微缩的英雄碑,是王天柱父母长眠的地方。 “小猪的毛裤给我重新织。”花芽问高婶子要王天柱的七彩毛裤。 高婶子说:“他还穿在身上舍不得脱下来。等我把毛衣拿给他, 他自然会把毛裤脱下来了。” “那样最好。”花芽板着小脸说:“小猪不能沉溺过去。” “小、小柱不是小猪, 哎哟, 随便你怎么叫吧。反正这话你说的对,沉溺过去就会看不到未来的路。”高婶子珍惜地拉着花芽的小手, 摊在自己的手上说:“真是一双巧手。毛衣织的比卖的都要好。听说你还会跑山是不是?” 花芽对自己会跑山这一点很骄傲, 她可是替家里还完外债了呢。 “我喜欢跑山。”花芽说。 高婶子笑道:“等春天到了,让小顾带你去爬山。” 花芽很想跟高婶子解释, 跑山与爬山是不一样的概念。可想了一想, 还是算了吧, 等到自己采到好东西送给她,她就能理解了。 * 在图书馆上班, 相对其他工作自由许多。 无人借阅的时候,可以整理书或者自己看看书。有人借阅就登个记。 花芽本来觉得在这边上班也许会无聊,没想到每个礼拜一三五都能跟周文芳一起共事,老实说挺有意思的。 真的。 上班第一天。 花芽穿着顾听澜给准备的棉袄棉裤棉帽围巾,脚上蹬着顾听澜弄来的棉鞋,从雪地里摇摇晃晃跟小企鹅似得到了图书馆。 周文芳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在这里看到花芽。 她知道将会有一名新的同事,但真的不知道是花芽!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5节 “你把阅读室和活动室的桌子椅子都擦了。”周文芳皱着眉头,看着行动不便的花芽,直接给她安排工作。 花芽进到阅读室,慢吞吞地把身上的雪扫干净。然后慢吞吞地摘下帽子拍了拍,又慢吞吞地取下围巾抖了抖。 周文芳叉腰站在花芽面前气的半死,咬着后槽牙脸上绷着扭曲的笑容催促说:“快点。” 花芽没听她的话,走到门口跺跺脚,把棉鞋上的雪弄掉。转过头见周文芳马上要喷火,慢吞吞地把胳膊举到周文芳面前跟她说:“帮我挽。” 周文芳怒极了,正想发火。 花芽冲她一笑,甜甜地说:“谢谢呀。” 她余光能看到三四个坐在阅读室看书的家属,已经把目光聚集在她俩身上。为了避免工作场所以后成为别人的戏台子,她把牙齿要的咯咯响,粗鲁地薅过花芽的厚实的衣袖开始往上使劲挽。 “穿着厚,来的路上怎么摔不死你!”周文芳咬牙低声骂道。 她把左边的挽起来,花芽自然而然地把右胳膊杵到她面前。 周文芳浑身冒着怨气,再次使劲把花芽衣袖往上挽。棉服袖子很厚实,一个卷要挽两三下才能挽上去,周文芳又开始咯吱咯吱咬牙。 “你也知道厚呀。”花芽甜滋滋地说:“顾听澜送我的。” 周文芳手一僵,顿时想把自己挽衣袖的手剁下去。怎么就那么贱呢,给别人干活还被塞狗粮?! “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赶紧把抹布拿上,一楼的所有桌椅板凳必须擦的一尘不染。”周文芳快要绷不住脾气,对着花芽说。 花芽歪歪头,把手握拳对着地面晃了晃手腕。 一块精工浪琴表顺着光滑的小臂滑到纤细的手腕,差点闪瞎周文芳的眼睛。只见花芽把手表表盘对着她,点了点上面的指针说:“八点半上班,还有十五分钟。” “知道手表哪里来的么?”花芽问。 周文芳面无表情:“不想知道。” “还有时间呢。” 花芽从棉衣兜里掏出早上自己做的牛肉夹馍开始当着周文芳的面咔咔啃。 周文芳闭上眼睛,觉得眼前有点黑。 某名地有种不祥的预感,出乎意料地跟在学习班里的王天柱有了某种共鸣。 周文芳气呼呼地回到登记桌旁边,把没看完的书拿出来看。一边看一边注视着墙上挂钟的时间。 等到终于八点半,她气势汹汹地再次来到花芽面前。 花芽捧着搪瓷杯慢吞吞地抿着热水喝,周文芳叉起腰,指向门背后放着抹布、拖把的角落说:“不要让我说第三遍,赶紧拿着抹布去干活!” 花芽歪歪头。 见她又歪头,周文芳心里咯噔一声。 花芽冲她甜甜地一笑说:“不呢。” 周文芳再次闭上眼睛,这次伸手扶着前面的桌子。 一阵天旋地转以后,周文芳伸出颤抖地手指着花芽说:“这次又因为什么?” 花芽歪歪头—— “你能不能不要歪你的脑袋瓜子!能不能把你的脑袋瓜子掰正了说话!”周文芳火冒三丈,一时没控制住声音。阅读室里看书的同志一个个带着谴责的目光望向她。 周文芳深呼吸,决定听花芽解释之前,自己还是先那张椅子坐下的好。 “你可以说了。”周文芳道。 花芽慢吞吞地放下搪瓷杯说:“不呢。” 周文芳怒气,双手捏拳咔咔直响,跟花芽说:“我问的是你问什么不去干活!你装可爱给谁看啊你!” “给你看呀。”花芽软甜软甜地说。 周文芳伸出手,手掌挡在花芽巴掌大的脸面前:“我讨厌死你这张脸了,咱们公归公,私归私,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算我求你了。” 她顿时想念起骂人下三滥的李银花,这玩意钝刀子磨人真难受啊,你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告小状人家还占理。 “能呀。”花芽说。 周文芳最后鼓起力气,颤颤巍巍地指着墙角的抹布打算再来一遍,手刚举起来,看到花芽的口型,怒道:“不许说‘不呢’!这是在阴阳怪气,你懂阴阳怪气是什么意思吧?不许说‘不呢’不许装可爱。” “好呀。”花芽道。 周文芳鼻子呼呼出气,姣好的面孔极度扭曲。她颤颤巍巍地指着墙角的抹布说:“现在请你去把这两间的桌椅全都擦干净好么,花芽同志?” 花芽微微一笑,摇摇头说:“我拒绝呢。” “为什么!”周文芳要疯了,倏地拍着桌子站起来,因为起的太猛甚至晃了晃。 “同志,请你安静一点。” “这是阅读室,麻烦你有点素质。” “喂,小点声,不看书就出去,喊什么喊。” 周文芳眼神怨念地瞪着花芽。 花芽歪歪头。 周文芳心塞。 花芽甜美的微笑着说:“你跟我是同级,不许命令我呀。” 去你娘的。 老子自己干! 周文芳大步流星地来到角落抓起抹布就往厕所去搓。 水龙头下,抹布几乎被她搓烂了。 她双手被冰冷的水冻的发红,这里的水全是地下水,虽然没结冰,也接近零度。 花芽慢悠悠来到厕所门口,捧着双手哈了口气,洗个抹布好慢。 等到周文芳出来,花芽拦下她:“一起干呀,同事同志。” 周文芳咬牙切齿。 要不是花芽反应快抓住了,周文芳差点把抹布拍花芽脸上。 两个人在走廊上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坚决不回头。 * 花芽下班到家,方圆知道她面对的会是周文芳,免得不了担忧一上午。 见她神色正常的回来,还不忘为了庆祝上班给自己买了罐黄桃罐头。她换好鞋,把罐头放在桌子上,又去洗了手。 “冷不冷?”方圆炒了一盘油汪汪的鸡蛋,还给花芽做泡了笋子炒肉沫吃。 “不冷。”花芽探头看到桌子上的两盘菜,跟方圆说:“嫂子姐,咱们一个菜够了。” 知道花芽懂事,方圆捧着花芽的手捂了捂,把刚盛出来的大米饭让她抱着:“我自己在家里也吃两个菜。” 这话不假,以前那是家里没条件,现在条件好了没必要那么抠搜。吃两个菜也多是一个炒菜配一个咸菜,两道炒菜的情况极少。这么说就是想让花芽别舍不得。 “那行。”花芽等到手热乎了,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白亮亮的大米饭,香香的干一大口。 看她嚼着大米饭跟小仓鼠似得,吃的鼓鼓囊囊很可爱,这些日子跟花芽在一起吃饭,方圆的饭量都长了。 给花芽夹了一筷子鸡蛋,又用勺子舀着肉沫给她吃。花芽美滋滋地说:“比我在家过年吃的都好。” 方圆笑着说:“等到过年,我给你做一大桌,看你吃不吃的完。” 花芽猛点头说:“吃得完,我可能吃了。” 方圆乐得不行,二十岁的小姑娘谁把自己能吃当做骄傲的事挂在嘴边上说。方圆端起碗状似无意地问:“工作怎么样?” 她想知道的是,周文芳有没有为难花芽。 花芽抱着碗,认真想了想说:“看书的人比想的多。” “还要擦桌子板凳。” “一上午过的很快。” “碰到一本有意思的书。” “外面石头桌子上有好几只鸟。” 方圆忍不住问:“那.同事相处呢?” 花芽点点头,冲方圆一笑:“很好。” 很好? 这话听来怎么感觉有不少水分。 “怎么个好法?”方圆不得不追问,抽空又给花芽舀了些肉沫。 花芽一点不撒谎地说:“跟我挽棉袖,还帮我洗抹布。” 方圆紧皱的眉头松开了,松开没多大会儿又皱上了。 那个周文芳,真有这么好的心? 可花芽的表情不似假装,本身也不是说谎的姑娘。 奇了怪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38章 隔了一天, 礼拜三。 花芽上班的第二天。 早上,方圆思来想去决定让花芽带两颗鸡蛋给周文芳吃。 挽棉袖、洗抹布这两件事说大不大,要是隆重感谢有点过头。要是能就此拉进她们间的关系,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到了以后, 跟她说打完招呼, 就问一句——” “问她吃了么。”花芽重复道:“然后递鸡蛋。”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6节 方圆一圈圈帮花芽绕围巾,确定脖颈不会漏风, 跟花芽说:“真不用我送你去?” 花芽不要送,她还得绕到英雄碑喂海鸟们呢。 方圆不许她老是过去,怕被海鸟啄。花芽干脆上班之前顺路喂一喂。 等花芽捂着兜哒哒哒下楼,方圆走到厨房看到没封口的苞米碴袋子无奈地笑了。真是粗心大意的丫头。 花芽不怕英雄碑, 从这里到三区能节省十分钟的路程,还能喂到她喜欢的小鸟,一举两得。 可惜早上过去没到喂鸟的时间,广场上并没有几只鸟。花芽揣着苞米碴失望地往图书馆走去。 走在图书馆的小路上,倒是不少小海鸟叽叽喳喳想要找花芽要好吃的。 花芽给它们倒了苞米碴, 它们吃饱喝足在半空中打着旋离开。 进到图书室, 早上过来看书的人不多。 周文芳每次到的比花芽早, 她站在登记桌前面,瞪着李银花, 就是不给她登记借书证。 花芽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 来到登记桌前。周文芳跟李银花今天没吵架,上次被人投诉到家属委员会, 两人都被批评了。这回她们比的是大眼瞪小眼。 花芽纯当她们不存在, 先给自己倒了点茶。用顾听澜的茶票换的二两铁观音。然后抬起手腕慢吞吞地看眼浪琴手表, 距离她上班还有十五分钟。 她窃喜,这样每次过来喂完鸟应该不耽误上班的时间, 完美。 周文芳站的腿酸,想到花芽跟李银花俩人暗中似乎也有点不对付,便想着要不要让花芽加入她,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们虽然做不了真正的朋友,可以勉为其难暂时伪装成朋友。 只要花芽不要再让她干这干那,前天回到家,周文芳后知后觉,自己怎么就被花芽牵着走了。 谁知花芽在她的祈祷中慢吞吞地抽出板凳坐到她旁边,仰望着她,一脸欲说还休的表情。 周文芳无语,偷偷在下面伸手想要指着李银花,让花芽一起瞪她。 熟料,手上被塞了个温柔的东西。 前天帮着花芽干了好几件活,周文芳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地捏着鸡蛋往桌子上使劲一拍。 “啪!”鸡蛋壳应声而裂,里面的鸡蛋却完好无损。 周文芳在最后关头想着这东西弄到桌子上到处都是还得她自己收拾,女人何必为难自己呢。 她三下五处二地剥好鸡蛋,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李银花的小绿豆眼,剥完鸡蛋反手往花芽脸上拍过去,被花芽稳稳格挡住。 花芽拿着鸡蛋学着某人的样子在周文芳和李银花中间举起来晃了晃:“你要吃嘛,小芳同志。” 周文芳很想跟她说自己与她没那么熟,请不要干扰她进行无声的战斗。 “滚一边去。”周文芳低声骂道。 花芽小手捧着鸡蛋从善如流地坐下,感叹道:“你对我真好。”完事,啊呜咬了一口鸡蛋,吃的香喷喷的。 周文芳眼前又有点黑,她暗中用腿靠着桌子腿,借力倚着。面带讥笑地点了点桌面,说:“我建议你不要拿《红日》,这本《新华字典》很适合你。” 李银花看了半天周文芳和花芽相处的关系,莫名其妙地觉得两人居然很好。周文芳鼻孔看人的人居然还帮着花芽剥鸡蛋。可她就不信邪,上次从方圆家里被撵出来,她就打消了跟顾听澜好的心思,转而转向别的军官。 转来转去,虽然认识个不是军官的人,但也在三区居住工作,据说政审以后就能有军籍,当上军官也是早晚的事。这本书是对方托她过来借的,借不到像什么话。 “给我。”李银花说。 “不给。”周文芳说。 “你这是公报私仇。” “你是浪费资源。” 李银花怒了,指向一旁小口小口吃着鸡蛋的花芽,说:“她小学学历能在这里上班难道不是浪费资源?” 花芽眨巴眨巴眼,没等她反驳,周文芳先说:“人家借书登记上写的字一看就是有文化人写出来的,你还好意思笑别人,别人哪里不比你强。阴险狡诈的泼妇,我见你都觉得晦气。” “啪啪啪啪,啪啪。”花芽学着小瓜子的节奏,给周文芳鼓掌。 周文芳深深吸一口气,指着对面的文化活动室说:“算我求你,去那边老实待着。” 去就去。 花芽慢吞吞地把桌子上散落的鸡蛋壳用纸巾包起来,李银花喊道:“你就不能快一点?你属乌龟还是王八的?” 花芽抬头看向她,纳闷地说:“十二生肖里有乌龟王八?” 李银花冷笑道:“这你都不知道还文化人呢?” 花芽说:“我以为你家有属这个的,所以奇怪。” 李银花“呸”了一声,把矛头转向花芽说:“你家才有乌龟王八,别以为我会怕你,我连着你和周文芳一起骂!” 花芽惊了:“你骂她就好,何必受累骂我。”她只是一个可怜的打工人。 周文芳觉得这玩意是半点忙帮不上啊,拎着花芽的棉袄领子把她拖到登记桌外面,说:“你过去。” 花芽其实不想过去,她想看她俩怎么吵架的。 她磨磨蹭蹭的,周文芳已经在第一天被刺激完了,今天很淡定地看着。反倒是李银花受不了,说:“真磨叽,懒没边了。” 现在妇女主打一个勤劳刻苦,巧手持家,像花芽这样的实属罕见。 周文芳冷笑着说:“她就这样,你急你滚。” 花芽倏地抬头,终于发现周文芳是在帮自己说话,正要开口,周文芳伸手捏住她的嘴唇,使劲捏成鸭子嘴:“你闭嘴。” 只要花芽不说话,周文芳自认尚有一战之力。 就在她们三人僵持中,阅读室进来一个男人。对方有很平凡的五官走到哪里都不会引起注意,直到他开口,周文芳才发现阅读室进来人了。 李银花见到他,明显变得羞涩。她耷拉着眼皮,娇羞地说:“我正在帮你借书呢,你怎么自己来了。” “银花同志,我的同事给我弄到一包上好的咖啡。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你一起品尝。我们就在碎格子餐布上,品味着人生的咖啡可好?” 花芽吸溜了一下,觉得有点牙酸。 李银花就喜欢这副文绉绉的样子,绝对的文化人。她把书往登记桌上一扔,骄傲地跟着男人离开阅读室。 直到下班,周文芳没跟花芽再多说一句话。 花芽也不着她,干完活下班着急喂小鸟呢。 她到的时候,碰到高婶子也在喂海鸟。只是表情不大对,似乎有些发愁。 见花芽来了,高婶子站的远远地指着地上一群鲣鸟说:“你看它们一过来,海鸥、海燕都不敢来了,简直就是一群恶霸。” 花芽没敢吭声,就是她邀请恶霸过来吃苞米碴做客的。 高婶子稀奇地看着三十多只鲣鸟如同见到鸟妈妈,非常壮观地跟在花芽身后亦步亦趋地离开别的鸟吃食的地方。 她没多想,以为花芽身上带着鲣鸟还吃的东西。 “啾叽啾叽!” 那个老太婆真坏,拿拖把头干我! 骂她骂她骂死她! 花芽趁高婶子喂别的鸟,往鲣鸟头目的喙上弹了一下,板着小脸教训道:“不许骂婶子,她是好婶子。” 鲣鸟头目展开一米七八长的双翅,呼扇几下想要吓唬花芽。结果看到花芽不但不害怕,甚至想要伸手掰了它膀子。它赶紧收好翅膀抱住弱小的自己,甜甜地叫:“啾啾啾~莫生气呀~” 花芽还是罚了它,只给它一小把苞米碴,其他都分给了它的部下。 花芽最近琢磨着给毛线染色,瞧着鲣鸟头领的脚蹼天蓝的颜色好漂亮,她笑着招招手说:“你来。” 不知花芽险恶的鲣鸟首领屁颠颠跑过去,被花芽抱在怀里使劲搓着脚皮。 “啾!” 它在花芽怀里不敢动,厚实的天蓝色脚蹼被花芽搓的火辣辣。花芽摊开手,发现一点没点色,把它扔了下去,小声逼逼道:“啧,没用。” “.啊啾?这是人话?”鲣鸟首领差点被花芽弄去脚踩毛线染色,当一个自动染色工具鸟,不可置信地说:“没鸟权了?敢不敢跟我去野区一趟?” 花芽喂完别的鲣鸟,站起来拍拍手,说:“你听过亡命食神么?” 鲣鸟首领何止是听过,亡命食神简直就是它们野生动物里的黑白无常啊。 当年他们叱咤野区,神农尝百草,亡命食神尝百鸟啊。 “我对象。”花芽笑了笑说:“很爱我。” 高婶子也喂完海鸟了,她走过来跟花芽打招呼,准备去家属委员会上班。过来一看,指着鲣鸟首领说:“今天可真是稀奇,居然能看到鸟儿下跪。” 鲣鸟首领很想说它是有尊严的鸟儿,它不是下跪,只是腿软。 照理说,它们在天上飞的应该很难被捉住。万万想不到,亡命食神中有个叫顾八斤的,神枪手一名。一枪一个鸟朋友啊。 另外一个更无语,被它们野生动物称为谢大嘴。什么玩意,都要先往嘴巴里炫一炫。可谓是—— 五彩斑斓的鸟儿、五彩斑斓的花。 五彩斑斓的蘑菇,五彩斑斓的他。 顾八斤是要别人的命,谢大嘴狠起来,自己的命都不要。 就问你怕不怕。 都说谢伟民能被顾八斤提拔成副团长,主要考量的就是丫命大。 花芽不知野区野生动物们内心的沉痛,伸手“啪啪啪”拍了拍鲣鸟头领的脑袋瓜:“你好乖。”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虽然没摸清楚花芽的路数,它还是在内心冲伙伴们呐喊:救救我,救救我。 花芽喂完可爱的小鸟们,小鸟们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心情很好的回家去了。 第39章 一周后。 花芽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路上天上不知不觉布满乌云。 顾听澜已经带兵拉练十二天了,说小半个月就能回,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天结束。 她赶着大雨落下来前跑到楼栋里, 遇上拿着雨伞下楼的方圆。 “还想着接你下班, 快上楼, 淋湿了没有?”方圆说话的空档,外面响起惊雷声, 比黄豆还要大的雨点卷着雪花一起下来,场面怎么看怎么吓人。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7节 “没淋着。” 花芽走到屋里,打开门,屋子里比外面暖和多了, 她脱下棉袄第一时间趴到窗户上看着外面的天空。 明明是中午,天色漆黑宛如深夜。惊雷夹着闪电在天际边轰亮半快天空,勉强可以亮起几秒钟。 方圆走到花芽身边,跟花芽说:“这么些年难得见到这样的天气,我听我爹娘说, 这样的天海上会出现巨浪.多亏你哥没在海上作业。也不知道那边的人撤退了没。” “它来的好快。”花芽说。连鸟儿都没来得及给预警, 大片的黑云就把天都遮住了, 肆无忌惮的搅乱平静的人世间。 “顾听澜什么时候能回来?”这还是花芽头一次开口向方圆询问顾听澜的事,不过方圆并不清楚, 她跟花芽解释说:“一团跟二团的任务不一样, 每年拉练二团的时间要比一团长,难度还高。你不知道, 北京每年都给二团拉练可以死伤的人头数, 哎, 说来小顾也辛苦。好在有小谢能帮他。这次拉练比去年时间还要长。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们到什么地方拉练一般也不会说明,就怕有人趁虚而入。” 花芽失望地垂下头, 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总觉得心神不明。 方圆担心她风寒,把窗帘拉上,将屋子里的灯打开。 “别人不放心,他你还不放心啊?”方圆笑着说:“不过就是个拉练,每年不都顺顺利利的过来。你把心放在肚子里,现在唯一能让你操心的就是咱爹什么时候把你的结婚文件寄过来。” 花芽成功被她转移话题,她问起方圆:“结婚女方要准备什么?” 方圆笑着说:“别的地方就是那点嫁妆,什么棉被、床单、被罩、锅碗瓢盆之类的。咱们这里因为情况特殊,到时候你跟小顾一起置办也来得及,大家都这样,没人会说你什么。” 花芽不怕别人说,怕委屈了顾听澜。 这边她有了工作,每个月比想象的挣得多很多,比老家一级工都多。等到开春,她还能跑山挣钱,要是山上没好东西,她也可以学着下海赶海。 总而言之,她是实心实意想要把小家顾好,把小日子过的风风火火。 方圆见她心思转到别处,自己悄悄站在窗户边,时不时掀起窗帘往外看。 锅里重新点火煮着蛋花汤,水开以后,方圆盛起一碗给花芽递过去说:“今天咱姐俩简单吃点,蛋花汤配面饼。正好天气潮,咱们也好暖和暖和。” 花芽思念着顾听澜,无比的思念。 捧着蛋花汤,有气无力的喝着,不知为什么今天感觉特别强烈。 她勉强跟方圆说了几句话,下午没事,外面天气不好,方圆有些头疼,躺在卧室午睡。 花芽回到房间,坐立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听到有东西啄着窗户。 花芽走到窗户边掀开窗帘,天蓝色的脚蹼湿漉漉地出现眼前。 多亏有着巨大的翅膀,鲣鸟首领从英雄碑那边顶着风飞到这里。 “啾啾,救救你对象。”鲣鸟首领被花芽抱紧屋子里。 方圆听到冲撞声起来,站在花芽的门边,听不懂它说话,还以为它受伤撞伤窗户的。 她看花芽对待猛禽如宠物似抱着,赶紧跟花芽说:“快放下它,等我找个纸壳箱把它装着就行。别把你身上弄湿了。” 发现花芽没说话,直愣愣地瞅着怀里的鲣鸟。鲣鸟使劲“啾啾啾”地跟花芽说:“大方台上有人,我的部下看到你对象坐船出海救人去了!外面风浪超级大,海上起了雾,飓风要来了,你对象的船好几次要翻!他找不到回家的路啦!” “花芽、花芽?”方圆拿着纸壳箱放到地上,看到花芽身上被打湿,忙叫着花芽,可惜花芽僵在原地不动。方圆又叫了几声,花芽突然把“啾啾”个不停的鲣鸟首领放在地上,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雨衣。”花芽面色平静地跟方圆说。 方圆皱着眉说:“你疯了?外面是什么天啊,走路连脚都看不到你先在要出去。是不是鸟受伤了?我屋里有紫药水——哎!你别出门啊!你这样怎么出门!” 花芽拿着雨伞套上鞋就要出门,方圆拉不住她,气的不行。翻出雨衣给她套上说:“你到底要去哪?!” “找灯塔。”花芽说。 顾听澜找不到回来的路,那她就替他找到照亮路的灯。 “什么?”方圆第一次跟花芽吼道:“外面的天气你出去就被刮跑了,你要跑到海岸上找灯塔,你怎么着啊,灯塔就在那里,你找了也拿不走啊!” 花芽没时间跟她废话,飞快地冲出去,眨眼间消失在方圆的视线里。 方圆看着纸壳箱里的鲣鸟,一时间不知道直接去追花芽好,还是在家管这只鲣鸟好。好在鲣鸟首领有点眼力见,趁方圆关门的时候跑了出去。因为翅膀太大,不能在楼栋里飞,只能用小短腿下楼台,跑上三步脸朝地,叽里咕噜到了一楼。 到了空地就有重振雄风的机会,它忍着疼,挥舞着翅膀很快在暴雨中发现花芽的身影。 一人一鸟艰难地往英雄碑赶去,到了附近从小路下到海滩上。 此时的海滩已经不同往日的风景,像是一张长着黑色的巨口,露出獠牙,在狂风骤雨中,兴奋地掀起几十米高的巨浪。 花芽又跑了半个多小时,在鲣鸟首领的带领下找到灯塔。 灯塔下方的管理室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航标被淹没、通讯信号消失、船只在雷达上若隐若现,唯一能依靠的灯台却因为低层雨雾的遮盖无法穿透过去。 不光是一团的海上作业平台,还有用小船捕鱼的战士,都被困在巨浪之中。 阮旅现场指挥,顾听澜临危受命,已经在三个小时前带着通讯设备出海。 偏偏这时候通讯设备被人为毁坏,顾听澜所在的船只失联了。 灯塔无法给与信号,管理人员正在不停的跟阮旅等人解释:“除非雨雾散去,他们在灯塔的覆盖范围内便可以接收到信号。” 阮旅大发雷霆:“这样的天气,是谁安排他们出海作业的?!天气日志在哪里?你们的工作日志又在哪里?!你们到底有什么解决办法赶紧说出来,不要等着海面上的人死光了再给我马后炮!” 花芽挤在管理室里,来来往往脚步焦急的人们看到这位女同志,一位顾听澜手下的连长,知道她是顾团长的对象,给她拿了把椅子坐着等。 花芽面前不停的有人走来走去,大家出着各式各样的主意一一被否定。 花芽哪里坐的下去,她听到阮旅询问的人想到办法:“除非扩大指航灯的覆盖范围。” “要怎么扩大?”又有一个人问。花芽顺着声音看过去,正是谢伟民。谢伟民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把灯塔的人生吞活剥,说:“赶紧说!别让老子把枪顶在你脑门上!” “谢伟民!”阮旅吼着谢伟民,知道他着急,这时候越急越坏事,必须要冷静下来。 “需要有人攀上后面的悬崖,把灯塔的指航灯挂在上拱下方。” 悬崖不是一条直线,是崎岖的“7”字形。对方说的上拱下方,就是“7”字形的端部地方。而与标准的“7”字形九十度悬崖不同的是,英雄碑下方的悬崖是130度角向外倾斜的悬崖,几乎要让攀登者从始至终双手悬挂,依靠手部悬挂力量向上攀登。 一百二十三米的高度,即便不是灾害天,也是完不成的任务,何况外头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没有安全设备,谁要是手滑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谁嘟囔着:“除非谁长了翅膀,不然肯定会活活摔死。” “谁能去?”阮旅压低声音询问了在场的人。 所有人沉默了,他们其中不少血气方刚的军人,不是怕死,而是真的无法完成。 阮旅捏了捏眉心,准备让人再想想其他办法。 “我要去。”花芽站出来,一屋子男军人将她淹没。她说完,四周一下安静下来,大家扫了一圈,才发现说这话的是个娇小的姑娘。 阮旅认得花芽,皱着眉头跟花芽说:“这不是你胡闹的地方,知道你心急,我们都会想办法。” “我可以爬上去。”花芽话音刚落,把指航灯拿出来的人训斥道:“你添什么乱,这不是娘们能插手的事!赶紧到后面坐着不要给我们捣乱!” “除了我没人能爬上去。”花芽语气坚定地说。 其他人不被她干扰,迅速联系其他人员询问有没有专业攀岩人员。 花芽站在原地静静地等了十分钟,一个接一个失望的消息传来,也再没有人理会她。所有人全神贯注地寻找其他办法。 花芽眼神坚定,站在原地。 她花芽就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鲣鸟首领在外面都要急疯了,吱嗷乱叫也不装可爱“啾啾啾”了。 阮旅听高婶子说过花芽多次,每次都是夸赞。可今天阮旅不得不拒绝花芽的请求,这种时刻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意气用事的。要不然等顾听澜回来,花芽出事了,那就是个天大的玩笑。 他叫人给花芽打上一杯热水,知道她也是心急者乱,他可以理解。 花芽接过水杯,抿了一口热水。似乎觉得杯子有些烫,她走到放着指航灯的桌子旁,把杯子放了上去。 其他人还在为找攀岩人员奔走没有注意到花芽手上多了条绳子。她趁旁边的人离开桌子附近,留下一个背影给她。她抱起半米高的指航灯就往外面冲。 谁都没想到娇小的姑娘能有如此的爆发的冲刺速度,等他们发现指航灯和花芽不见了,花芽已经站在悬崖下面顶着风将指航灯背在背上。 “胡闹!你不要乱来!” “你快下来,我们就要找到人了。” “只有一盏指航灯,弄坏了顾团长真就回不来了啊!” 花芽闷头往上爬,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她只知道顾听澜在等她,在等她的灯。 第40章 渐渐地, 花芽爬的越来越高。脚下的人不但人变的越来越小,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二十米。 花芽得空擦了把脸,此刻的暴雨中夹杂的不是雪花而是冰粒。她的左眼被砸了一下, 因此整个人停下动作, 单手扣住悬崖上的着力点, 另外一只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下面的人看不清楚状况,以为她摇摇欲坠地要掉下来, 发出一阵阵惊呼。 花芽稳住身体,被风雨严重影响视线,往上攀三五米就要擦把脸,眯着眼睛寻找向上的着力点。 五十米。 阮旅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上来:“花芽同志, 看你的了!” 阮旅旁边还有人想要阻拦,生怕出了人命,阮旅吼道:“滚一边去,让她上!” 方圆到底不放心花芽,打着伞跑到这边, 看到三四十号人伞都没打, 包括她认识的阮旅、谢伟民、赵斌、周强、谢睿等人, 还有许多一时间叫不出名字的人。他们全都昂头看着悬崖上方,方圆不明所以地也跟着昂头往上看, 只看了一眼差点昏过去。她眼前一黑, 被人扶住。 回头一看,居然是周文芳。 周文芳在阅读室里躲雨, 发现一时半会风雨停不下来, 想要抄近路穿过英雄碑广场, 发现这里有许多人。 八十米。 她跟方圆同时看到顶着风雨雷电,艰难往上攀爬的花芽。在雨雾中时隐时现。骤然间花芽单手挂在上面, 不知是手滑还是体力耗尽。下面人的惊呼不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齐心协力地喊着:“花芽,加油!” “花芽,加油!” “花芽,加油!” 方圆撕心裂肺地喊着,不知什么时候得到消息的林八一也赶了过来,他把伞刚要遮在方圆的头上就被她打了下来,她迁怒地喊道:“二妹,你的亲二妹就在上面挂着呢!”结果对上一双赤红的双目。 “她跟小顾都不会有事的。”短短半个小时,林八一的嘴上迅速胀起一个大燎泡,他声音嘶哑地跟方圆说:“你不打伞就把我身上的雨衣穿着。” 没等方圆拒绝,林八一把雨衣脱下来套在方圆上身。方圆知道林八一一到这种天气腿就会疼的要命,她怎么能要他的雨衣。可一但对上他的双眼,方圆就说不出话。 半响,方圆轻声说:“花芽不会有事。” “嗯。”林八一垂下的双手握成拳头,指甲抠破皮肤浸出血液也不知道。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8节 就在他们心急如焚的时候,被风雨雷电阻碍的花芽突然发现上空的风雨点小了不少。再一看,鲣鸟首领领着他的所有部下在悬崖边飞翔徘徊,试图用一双双巨大的灰色双翅替她尽所能的遮风挡雨。 花芽咬咬牙,她手上的指甲因为用力过度上翻了两只,指甲壳不知何时脱落,她不觉得疼,把手死死的扣在峭壁的缝隙里,重新开始向上攀爬。 她已经听不见下面的声音,只有鲣鸟们不断地“啾啾啾”给她加油。 一百二十米! 终于到了“7”字形的顶部,花芽悬空吊在上面一点点地挪到顶端想要将指航灯挂在最前方的岩石上。 可惜岩石没有可以挂灯的地方,半身高的大指航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下面的人已经看不到花芽的身影,但还在不停的呐喊着给予她力量。 鲣鸟首领快要顶不住了,越往高处,狂风骤雨越大。它着急地说:“啾!你快点啊啾!” 话音还没落下,花芽用嘴吊着指航灯,右手握拳照着岩石重重地锤击过去! 力气之大,让顶端的峭壁裂出一丝浅表裂缝。 花芽瞄准的那块岩石顿时缺了个口,她稳稳地把指航灯挂在上面,左手在百米高空吊着身体,被风刮的晃来晃去。 花芽转了转被刮伤的右手腕,转头问鲣鸟首领:“你有什么意见?” 鲣鸟首领瞬间温顺地“啾”了一声,向高空展翅想要逃跑。 这位女子是个锤子精变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哦。 正在它要逃窜之时,花芽一把抓住它的鸟尾巴,跟它说:“去找到他。” 鲣鸟首领仰天长“啾嗷!” 下面的人终于看到指航灯亮了,他们欢欣雀跃! “亮了,灯亮了!” “太好了,灯亮了!” “上天啊,让他们平安回来吧。” “简直就是奇迹!” 林八一紧紧抱着方圆,人群都在欢呼,只有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悬崖上方,一点点向下移动的小小身影。 半个小时后,花芽终于下到地面,一屁股坐在地上。 瞬间,她被人群包围。方圆冲上来抱着花芽痛哭流涕:“死丫头,你要我怎么跟你哥交代!你要活活把姐吓死啊!”方圆越哭越气,抱着花芽打了几下。 花芽知道这是方圆在心疼她,反抱住方圆。她浑身湿透,表情茫然地望着四周站着的人们说:“这样顾听澜就能回来了?” 谁来告诉我,顾听澜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阮旅镇得住场面,叫林八一和方圆两人把花芽扶起来:“你放心吧花芽同志,顾听澜那小子不会随随便便就死。他的命硬着呢!” 说完看到花芽无声流泪,身体不住颤抖,阮旅放轻声音说:“他会回来。你到管理室换身衣服,取取暖。他知道你在等他,肯定会回来。我还等着批你们的结婚报告呢。” 战士们鼻子酸酸的抹着眼泪,他们不少人的战友还在海上漂泊,生死未卜。有了指航灯,想必很快就能跟他们团聚。 方圆揽着花芽的背把她往屋里扶,嘴里一直说:“不哭了,乖,听话,阮旅都说小顾能回来了,他就一定能回来。阮旅是什么人啊,一个吐沫一个钉,你放心好了啊。” 林八一把外套披在花芽身上,接受到方圆的眼神,也说:“你要坚持住,那盏灯上有你的信念,小顾绝对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我都让爹、让爹打结婚申请了。”花芽用细微的声音说:“不能白打。” 方圆鼻子一酸:“傻丫头,怎么会白打呢。回头咱们申请特批,让你们、让你们把婚事尽快办下来。” “嗯。”花芽虚弱地说:“我就打这一次。” 方圆听了心脏一疼,抹了把眼泪说:“一次就够了,你还想结几次婚。听姐的话,你跟小顾只用打一次。” “嗯。”花芽再没说话。 林八一手上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黑着脸强忍着暴怒。 到底谁是在其中使坏,他绝对要查个水落石出! 不但涉及到顾听澜、花芽,还涉及到数十条海上作业人员的性命! 歹毒,太歹毒了! * 在海里飘荡的中型救助船已经在巨浪中坚持了六个半小时,顾听澜亲自掌舵,在巨浪的顶上一次又一次带着整船人躲过劫难。 一起出海的渔船全都沉没在海底,要不是顾听澜来的及时,他们都将被永远留在这里。 作业平台上的人先被转移到渔船上,后来渔船接二连三的发生撞击暗礁和机器失灵的情况,千钧一发之间,顾听澜所在的救助船破海而来。 可怕的是,他们宛如陷入魔咒。 顾听澜的救助船也陷入雷达失灵、灯塔无信号的境地。 这一连串的打击下,不少人坚持不住失声痛哭。船只横摆严重,许多零件失灵。雷电与飓风在后面追逐,他们像是海面上孤立无助的落叶,在波涛汹涌的暗潮中,不知何时会被卷入深邃的海底,就此长眠。 他们不知道海岸在哪个方向,他们在大洋中失去方向许久。四面八方全是大海,他们随时可能走错路,距离海岸线越来越远还不自知。 顾听澜抿着唇,不错眼地盯着前方。哪怕只要看到一丝微的灯光,他就能确定方向,带着所有人回家! 可惜,眼睛已经酸涩,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近七个小时,顾听澜的身体感到疲劳。而远方从始至终只有无尽的想要吞噬他们的黑暗。 他船上救助的这些人,只有他有面对极端恶劣天气的经验。曾经陪着他一起熬过那次劫难的人,其中有两位与世长辞,那就是王天柱的亲生父母。剩下的人从那次以后,对海洋和极端天气有了深深的阴影,根本无法出海。 顾听澜不愿意再一次痛失战友,他殚精竭虑地思考着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片漆黑的暗潮。 船体遭到暗礁一次又一次剧烈的撞击,每次都会让人觉得下一秒船就会在大海的中央解体。 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会与王天柱的父母再会之际,他惊诧的发现,船头的甲板上落着一只体型巨大的肥鲣鸟。 它冲着自己的方向死命尖叫,仿佛诉说着什么。 小瓜子苍白着脸跑过来,指着半空说:“团长,你看!” 顾听澜抬头,看到三四十只硕大的鲣鸟在船的上方不停的旋转徘徊。 顾听澜紧闭的唇微微张启,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让人不可置信的猜想。 那日在学习班面对野牛时,也是这群鲣鸟在帮助他。 鲣鸟首领气得半死,死命喊着:“啾啾啾,跟我走!” 奈何顾听澜听不懂它的话,它嚷嚷的撕心裂肺,差点吐血。 它们能敏锐地察觉到远方的庞大飓风就要抵达,那是可以将冰山撕碎的飓风,那是可以让夜空下起暗礁雨的飓风。任何生命与恐怖的天灾飓风相遇的后果就是死无完尸。 它万万不想为了区区人类献出生命,紧要关头,在它打算振翅逃离时,顾听澜突然冲了出来,一个巨浪将船身拍的剧烈倾斜。 站稳后的顾听澜头一个感知到飓风的存在,接着,其他人也发现了,远处飞快移动过来的狂暴飓风。 “完了,我们完了。” “呜呜呜,我还没给我媳妇打电话,我儿子刚出生啊!” “老天爷,救救我吧,救救我们吧!” 鲣鸟首领被人类叫嚷声弄的心烦意乱,它正要起飞,突然听到顾听澜沙哑地对它说:“是她让你来的是不是?” 鲣鸟首领兴奋地挥着翅膀,昂起短短的脖子大叫:“啾!” 顾听澜瞪大眼睛,不顾船舱里其他人的嚎叫,他镇定地跟鲣鸟首领说:“你可以给我带路?” “啾嗷!”鲣鸟首领过来就是要让他们行驶到指航灯的范围内,它一声令下,所有鲣鸟瞬时间往同一个方向飞了过去!场面极为壮观。 一个又一个巨浪将疲惫的鲣鸟卷在海里,它们挣扎着又从海里飞了出来,用仅有的力气带着顾听澜寻找那盏回家的灯。 顾听澜回到驾驶舱,一把推开掌舵的人,不顾其他人的哭嚎,跟着鲣鸟的方向行驶! 有非军籍的职工们,用仅存的判断力,呐喊着说:“前面是吃人的飓风!你不能撞上去!” 还有不经事的三团年轻战士哭的都要昏厥的,大喊着:“顾团长疯了,顾团长要去撞飓风了!来人拦住他啊!” “要你妖言惑众!”小瓜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抓着他的衣领上手就是两个大耳光! “瞅瞅你的军装,废物!” 对方撕心裂肺地喊道:“顾听澜要我们陪他送死!他疯了,他疯了!” 被他叫喊的声音迷惑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一个个走到顾听澜的身后,不知所措,非常迷茫。 “俺相信俺的团长!”小瓜子将那人往地上一扔,稳稳挡在顾听澜的背后。 小瓜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穿着军装,就要知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俺团长让俺冲,俺就敢冲!俺团长说了,谁他娘的怕死,就摘下五星,就地退伍!” 顾听澜头也没回,他的战士相信他,他也同样相信着他们。 在他与飓风与海浪搏命之时,顾听澜的战士们蜂拥冲了上来,他们一个个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被妖言惑众的人激出血性。 他们瞪大眼睛,坚定不移地守在顾听澜的身后,他们的手按在腰上,就看看谁敢冲上来动舵盘! 船舱与驾驶室的隔板已经破损,即便这样,顾听澜后来没听到有人再说一句话。 他把全部注意力都用在航行上,当他看见灯光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以为是错觉。 鲣鸟们一只只摔在甲板上,无力地挥动着翅膀。硕大的体型不适合在极端天气下飞翔,其中有不少鲣鸟被海浪拍打折断翅膀。 小瓜子听顾听澜的命令,带人将摔在甲板上的鲣鸟拖到驾驶舱进行简单包扎。 等到灯光越来越明亮,穿越大海与悬崖的距离,整艘船上的人眼神中重新迸发出光彩! “是指航灯!” “发现指航灯!” “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小瓜子颤抖着手,给鲣鸟首领裹着绷带,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虽然此刻没人能听见他说话,全都在发了疯似得庆祝死里逃生,他还是轻声地对鲣鸟嘟囔着说:“想活命,听俺团长的准没错。” 顾听澜情绪内敛,只是站在原地,死死地望着那道地平线。 有的实在憋不住的,呜咽了两声,吸了吸鼻子。更多的人三三两两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绝望当中有了一丝光。 经历了九死一生,顾听澜再次回来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9节 顾听澜走下船,穿过岸上等待的阮旅、林八一、谢伟民等数十人。人群自动为他让出路。 顾听澜径直来到花芽面前,他什么话都没说,紧紧抱住她。 等到情绪终于稳定下来,顾听澜哑的不能再哑的嗓子说:“我回来了,花芽。” 花芽把头埋在顾听澜的怀里,忍不住掉下眼泪。她没想到自己真能做到,真的能爬上去。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去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顾听澜在海上等死。 “我在等着你回来。” 花芽坚定不已地用自己的小手紧握住顾听澜的大手。 这辈子,她再也不要放开他。 岸边的雨势小了不少,英雄碑上面有不少家属往下看, 一群战士冲上船,抬人的抬人,抬鸟的抬鸟。 特别是立了功的鲣鸟首领,一路骄傲的哼唧:“啾~啾~嗷呜~”它得意的想:这下可好,大腿抱住了,下半辈子的靠山有啦。 有了顾听澜的吩咐,不时地有战士过来擦毛喂食。 整个场面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特别壮观,诡异。 那可是大禹岛三大恶之一啊,什么时候成了国宝啦? 顾听澜和花芽两个人各自裹着一床军被。 花芽伸手想要摸摸顾听澜的脸,被顾听澜抓住手,放在手心里。 大家的注意都在船上,她那时下来以后,没顾手上的伤,急匆匆地用手帕裹住,此刻洁白的手帕已经成为血色。 顾听澜憋着一口气,慢慢拆开手帕,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看到被掀开的指甲盖。伤口上的嫩肉变得失去血色,苍白且突兀地出现在花芽柔嫩的小手上。手掌侧面,因为重击岩石导致的豁伤居然到现在还在流血。 花芽想抽回伤痕累累的手藏在背后,太丑了。 顾听澜大力地钳住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受伤的右手。 十指连心,这么娇气的小姑娘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咽下心中的酸涩,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哽咽地说:“花芽?” 花芽:“嗯。” 顾听澜又一次亲吻她的掌心:“花小芽?” 花芽立起上身,抱住顾听澜的头在他的脸颊上主动吻了一下:“我在。” 顾听澜把头埋在花芽的怀里,用力地环住花芽的腰,哽咽地说:“花芽,我顾听澜,郑重请求、请求你嫁给我。” 他抬起头,用颤抖的手抚掉花芽无声落下的泪珠,轻轻地吻在她的唇上。 我会一生一世、一生一世的爱你、守护你、绝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 我发誓,一百年不动摇。 “我答应你。” 花芽哽咽地回吻着他:“一百年不动摇。” 第41章 “臭小子到底梦了什么乐成这副狗德行?”林八一站在值班室门口, 里面花芽跟顾听澜两人说着说着睡着了。 阮旅在外头带着人就这件事情进行了排查,最后确定是人为事故。 这件事被阮旅下了封口,在彻查清楚之前不会对外声张。 等到外面一团糟忙完, 阮旅跟林八一、谢伟民等人准备过来看看两位大功臣, 没料到两人一人裹着一床被, 呼呼大睡。 阮旅看到花芽手上的包扎,跟林八一说:“你这妹子有没有当女兵的意思?” 林八一之前真有过这样的打算, 只是没问过花芽。后来方圆似乎提过一嘴,说花芽并不想被束缚住,她喜欢更广阔的自由天空。 阮旅差不多也能猜到是这样的答案,这丫头眼睛里太多的倔强, 是只不好驯服的小倔驴。看似跟顾听澜两个人性格相差巨大,骨子里说不准是非常相似。只不过两人成长的环境不同,以至于,顾听澜早早地被那身衣服约束,而花芽可以畅快地享受生活。 顾听澜是花芽的根, 花芽是顾听澜的叶。 阮旅走之后, 林八一觉得顾听澜挨的花芽太近, 伸手想要扒拉一下他,结果手上滚烫一片。 他跟过来的谢伟民说:“赶紧拿找体温计来, 我看这俩东西都要熟透了。” 谢伟民赶紧找人弄了根水银体温计要往顾听澜咯吱窝塞, 林八一把体温计拿了过来,叫了方圆来说:“你先给二妹测一个。” 谢伟民吧唧吧唧嘴, 没敢吭声。他算是知道, 要是老顾醒了, 八成也是这句话。 “38.7。”方圆甩了甩体温计,递给谢伟民, 谢伟民又给顾听澜测了一个:“38.7。” 说完他都乐了:“还真是夫唱妇随,天生一对啊。” 这个温度吃退烧药就可以。外面的雨势小了一些,但念着他们刚经历过惊险的一出,管理室的人把这边钥匙给了林八一:“让你妹夫和妹妹多睡一会,反正这里已经被搜查的很彻底,我也不怕再出什么问题。” 林八一接过钥匙没理那个人,那个人自觉没趣,叹口气走了。 方圆跟林八一说:“好歹还在下雨,咱们不能把他俩弄回去,人家也是好心。” 谢伟民冷笑着说:“我管他是不是好心,我兄弟就因为他们的失误差点留在海中间,光是这件事我就跟他们没完!” “得了得了,小谢,刚才阮旅吩咐你的事你抓紧去查,咱们绝对不能姑息在031作乱的人。”林八一脸色一沉。 “行。”谢伟民答应的很痛快,冒着雨等不及拿伞就跑了。 林八一又对方圆说:“你在这里守着他俩,我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吃的可以等他们醒来吃。” 方圆按住他说:“你看你嘴上的大燎泡,说话轻点。食堂这个点准没吃的了,我打伞回去做,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林八一想想,跟方圆说:“我看他们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在家里慢慢弄别着急。要是雨又大了,等一等再过来也不迟。” “知道了。”方圆走到门口看林八一一直站在床边,值班室空间很小,连张椅子都放不下。一米五的床被他们占满,方圆瞧着林八一大有一直站下去的架势,便问:“你干脆到外面的椅子上坐着,老是在人家俩对象床前面晃悠个什么劲儿。” “你也知道是对象,还没结婚呢。”林八一瞅着睡梦中还露出一副陶醉笑脸的顾听澜说:“没结婚之前,能让他挨着二妹就是他的福气,我还能让他俩单独在屋子里睡在一张床上?” “得了得了,你怎么这么倔。”方圆说:“你忘啦你妹子已经跟咱爹打了电话要准备结婚手续的事了?要是今天天气好,说不准材料今天就到了。” 顾听澜偷偷竖着耳朵听着,听到这里唇角抑制不住地勾了起来。 从花芽的老家寄信过来少说也要两个礼拜才能到,听方圆话里的意思,花芽这是早早就有了跟他结婚的准备! 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放花芽说的那句:“我答应你。” 蜜一般的甜滋味在心尖上流淌,现在滋味更甚,恨不得现在就抱抱亲亲他的宝贝媳妇! 林八一最后还是拧不过方圆,到底还是出去了。只是门并没有关上。顾听澜脑子还在想办法怎么能把门关上创造一个他跟花芽两人的独处空间时,方圆突然走到门口,飞快说了句:“不能太过。” 说完一下把门关上了。 林八一在外面嚷嚷起来:“好端端地你把门关什么关?” 方圆说:“窜风,你不想让你妹子早点好啦?” 林八一哑口无言,关就关吧。他干脆拖个椅子在门口坐下守着。 方圆真想抽他一巴掌,人家小年轻的大风大浪熬过来,但凡有一丁点差错两个人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他俩相互之间的感情已经不需要再证明,就让他们俩在一起,他俩也都是有分寸的人,绝不会.应该不会.大概不会做出没分寸的事.吧。 方圆说着说着觉得没谱,拍拍林八一的肩膀说:“辛苦你了,等我过来换你。” 顾听澜:“.” 他仰面躺在床上发出好大的声音,自己吓了一跳,赶紧看了眼花芽。花芽朦朦胧胧的睁开眼,顾听澜:“嘘,别说话。” 林八一听到动静打开门扫视一圈没发现问题,重新把门关上。嘴巴里还嘟囔着什么话顾听澜没听清。 他等到大舅子关上门,轻轻地转过身对上花芽还在迷糊的小眼神。他抿唇轻笑了一吓,这个体温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对小姑娘来说还是遭不住。 他放柔声音,用其他人都没听过的轻缓语气哄着花芽说:“乖乖睡吧,我就在你旁边。” 花芽半梦半醒间,主动伸出手想要牵着顾听澜。顾听澜与她十指紧扣,没多大会儿功夫他也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中间林八一和方圆来过两趟他们都不知道。 第二天,清晨。 花芽是被热醒了。 她被顾听澜紧紧拥抱在怀里,头枕着他宽厚的肩膀,顾听澜的胳膊揽着她的细腰,两人亲密无间。花芽微微抬眸,对上顾听澜的双眼,也不知被他这样看了多久的睡脸,花芽脸红的不行。 “你别盯着我看。”花芽想把头闷在被子里,结果更像是投怀送抱似得栽进顾听澜的怀里。 顾听澜求之不得,把小疯子的头发捋了捋,往脑门上啃了一口。 花芽抱着脑门一脸谴责地望着他,顾听澜鬼使神差地往花芽娇嫩的红唇上飞快地啄了一口。 好软,好嫩,好香。 顾听澜咽了咽吐沫,双手插入花芽的柔顺的发丝里,掰起小姑娘的脸蛋又啄了一口。 再来一口。 又来一口。 真让人上瘾。 顾听澜呼吸变得重了,他控制住自己不能继续下去。没料到花芽双手掐着他的脸蛋“吧唧”照着他的嘴来了一口。 花芽想开了,只是亲一亲不算过火。谁家谈对象不能亲亲小嘴的呀。 顾听澜舔舔唇,意犹未尽。 但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还有事要问花芽。 比如说,他拉着花芽的手摸上自己的坚硬的腹肌,一路往上摸到宽厚的胸肌。一寸一寸的很涩情。 花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就是快被他皮肤的温度灼伤了手。 花芽偷偷吸溜一口口水,顾听澜看在眼里,似笑非笑地说:“觉得你男人的身材怎么样?” 花芽对这个称谓有些害羞,想一想毕竟顾听澜是只属于她的男人。就下意识的觉得鼻子发酸,想要找手帕。 “说话。”顾听澜眯着眼。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40节 花芽强撑着红扑扑的脸蛋说:“非常好。” “非常好是有多好?”顾听澜坏心眼的问。 花芽想了想没想到怎么形容,就听顾听澜笑着说:“好到能让你流鼻血?” 花芽疯狂摇头,小狗才流鼻血。她不想承认在渔村丢人的那出,也不想在顾听澜怀里流鼻血。她赶紧捏着鼻子说:“请你不要再说了。” 顾听澜闷笑了一声,接着又拉着花芽的手在他的腹肌上摩挲了一番,开始秋后算账:“那比起拉纤绳的那些,你男人我的是不是梆硬梆硬的?” 花芽仿佛把手放在热水里,被烫的不行。顾听澜还按着她的手上下摩挲着:“说,硬不硬?” “硬硬硬,但是你说什么拉纤绳.我听不懂。” 花芽反射性的想要收回手,被顾听澜死死按在胸肌上。他唇角噙着冷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花小芽,是我的身材让你满意还是拉纤绳的战士们让你满意呀?” 花小芽不敢作声,花小芽想要当个小哑巴。 顾听澜掰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一字一句地说:“事不过三,你已经看过两次男人,还都是光着膀子的野男人。知道错了么?” 花芽忘记自己怎么一下看了两回男人,不过感受到顾听澜危险的眼神,直觉告诉她现在猛点头就对了。 顾听澜掐着她的脸蛋,把她的嘴巴掐成金鱼嘴,发出“啵”的一声响。 恐怖的是顾听澜居然没有笑,而是继续捏了捏着金鱼嘴说: “你睡了我的人就要为我负责,不许在外面勾三搭四,眼睛净往野男人身上瞟。我知道女人的心太多变,像我这样三从四德的良家好男人不多见,你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记住了嘛?” 花小芽红了脸,小声反驳:“可是,我也没睡着你啊。” 顾听澜又捏了捏嘴:“啧,没想到你还是个小渣女,睡完我不承认。” 花小芽迅猛摇头:“我不是渣女,睡了你我负责。” 顾听澜在金鱼嘴上吧唧了一口说:“再说一遍。” 花芽红着脸说:“我负责,我再也不敢了。” 顾听澜笑着盯着她看。 “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花芽缩了缩头,想当一个能躲在壳里的小王八。 顾听澜似笑非笑地掰起她的下巴:“再犯的话,我就让你终身难忘。” 第42章 顾听澜跟花芽闹了片刻, 让花芽吃了药,眼见着花芽睁不开眼睛,迷瞪瞪地缓缓地睡过去。 他摸了摸温热的额头, 又拉过花芽受伤的右手亲了亲, 这才搂着花芽一起睡了过去。 花芽被一阵低声说话的声音吵醒, 顾听澜把她埋在厚实的棉被中,被上面还盖着军大衣。压得花芽差点喘不过来气。 花芽还没彻底清醒, 就感觉顾听澜大手在脑门上摸了一下。另外有人说:“快拿体温计来。” 接着有个年岁大的男人说:“原来这位就是花芽同志。”埋在棉被和军大衣里,不仔细看真发现不了顾听澜边上还睡着一个人。 花芽迷瞪瞪地眯着一条缝,只把眼睛露出来,偷偷往外看。 她眼前站着一个面部表情非常严肃的一位男人, 大约六十左右的年纪,站在那里气场宛如一座无法攀越的高山。 顾听澜见花芽醒了,不大乐意自己爹把人吵到,扶着花芽开始喂水。多亏他俩身上还穿着棉布衬衫,后来顾听澜怕控制不住自己, 把花芽单独裹在旁边的被褥里, 要不然.要不然也不会怎么样, 反正他俩也过了明路,谁还能这时候戳脊梁骨。 花芽清醒过来发现值班室里站满了人, 她好尴尬, 岂不是睡觉的样子都被看见了。 而且中间那位一看就是很有身份的领导干部,他仅仅低声说了一句, 屋里的人顿时少了大半。 “花芽同志, 打扰你了。我也是刚过来, 请不要介意。这次真的谢谢你,我以私人的身份谢谢你救了整船的人, 还救了我的大儿子顾听澜。” 顾司令尽量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花芽,身为长辈,他的确应该感谢她的奋不顾身。当他知道顾听澜在海里生死未卜时,铁血铸就、战火纷飞年代过来的人,依旧难忍内心的悲痛与牵挂。因为他知道,但凡遭遇灾难型飓风,在大禹岛建岛历史上还没有能活着回来的人。 他在北部进行工作,强撑着结束后,坐军用直升机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到达这里惊喜的看到顾听澜臭小子美滋滋的挨着花芽同志睡大觉,简直又气又喜。 顾听澜侧过头,见花芽从被子里仅露个脑袋瓜出来,明显没有搞清楚状况。他在被子下面伸出手捏了捏花芽,让她回神。 花芽已经回神了,就是不清楚“大儿子”这三个字.这三个字.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爸,顾守江。”顾听澜见到花芽宕机的表情,低声说:“媳妇,赏脸,给你未来公公打个招呼。” 花芽刚跟顾守江的儿子亲完小嘴,一睁眼人家的爹站在床头,你说可怕不可怕。 花芽几乎要窒息了,还没结婚就一张床,还、还亲亲摸摸了。还拐了人家的大儿子。 花芽尴尬地在被子里使劲勾着脚指头,干巴巴地说:“首、首长好。” 顾听澜乐得不行,往花芽脑门上戳了戳说:“叫什么首长,是不是没睡醒。叫爹,啊,别叫错了。” 花芽心想,结婚证还没打,可不能这样叫。 顾守江看出小姑娘对他的到来没有做好准备,点点头岔过这个话题说:“也不在乎这两日,你们先好好休息。” 他在他们没醒的时候,听说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他叫自己带过来的警卫员往百米悬崖上爬,陡峭的悬崖很难找到着力点,哪怕有也湿滑勾不住手。跟在顾守江身边多年,身手了得的警卫员艰难地爬了十多米便摔了下来。要不是身上挂着安全绳,怕是早就骨折了。 听说小姑娘是徒手攀爬上去,在暴风雨中没有戴任何的安全设备,甚至连个劳保头盔都没有。他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分。 还有奇迹般引到他们的船找到指航灯的那个鸟,听阮旅的夫人说,是因为小姑娘来了以后经常跟她一起去喂,想必是久而久之通了人性,知道要报答。 曾经顾守江不相信这种野兽家禽会报答恩人的事,经历过差点痛失爱子的事情后,顾守江命令人好生地照顾好几头受伤的鸟。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整船的人都能作证,的的确确是它们在前面带路,引导着船只找到方向。 在所有人看来,顾听澜与花芽皆是死里逃生。林八一见到顾司令亲自乘坐直升机来到岛上,这么大的一位领导,弄得他站在门口心惊胆战。偏他没心没肺的二妹,睡的屁是屁、鼾是鼾。 顾司令要走了,她才揉着睡眼醒过来。 醒过来也就算了,顾听澜臭小子还用眼神责怪顾司令他吵醒了花芽。 这时医务室的卫生员到了,该给花芽换药。 看到一屋子的领导哆哆嗦嗦地走进来。 屋子里烧了炉子。 顾听澜穿着军背心坐在床边上,垂眼懒洋洋地看着卫生员一点点剥开纱布替花芽换药。 顾听澜身上肌肉线条强悍紧致,就算坐在那里不动,也能让小卫生员感受到牢不可催的力量。卓越的肌肉展现出的美与强大,如同他的钢铁般的信念,让人惊心动魄。 小卫生员心里想,听说这次要不是顾团长坚持己见,找到回来的路,救了一船将近五十人的性命。不然全都有去无回。难怪他能做到,原来是这么强大的一位男人。 小卫生员总算换完药,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站起身一眼看到桌上搪瓷杯旁放着的浪琴手表。 手表的表盘不知遭到多大的力量冲击,已经损坏的无法复原。 这可是浪琴手表啊,普通家庭摸都摸不到,即便在031也是难得一块。 “可惜了。” 小卫生员悄悄嘀咕了一句。 顾守江瞥了一眼,问了两句花芽伤口的事,听完以后嘱咐顾听澜好生照顾,跟红的如熟虾米的小姑娘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他这次来就是对这场海上事故问责的。 阮旅与顾守江是老战友,都对这期事故抱有掘地三尺也要查出背后的人与阴谋的态度。 顾听澜送顾守江出门,顾守江拍了拍顾听澜的肩膀,他们父子之间话不多,顾守江只留了句:“是个好姑娘,你要珍惜。” 顾听澜等到顾守江远走,才嘟囔着说:“这还用你说。” 可惜他特意送给花芽上班戴的手表坏了,他得抓紧再弄一个。 进到屋子,花芽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去。她正在跟从药箱里分药的小卫生员说:“我以为只是块手表。”对于花芽,根本分不清楚品牌,她活两辈子都没讲究过这个。 小卫生员张口正要说浪琴手表一块就顶上寻常人家三年的吃喝,就听顾团长站在她身后,温柔地跟花芽同志说:“市集上买的,三块五角一块的。等下次我再遇到,给你多买两块。” 小卫生员抿着唇没敢造次。 花芽还是一脸可惜地说:“三块五也不便宜了。”她伸手想要拿表,顾听澜戳了一下脑门,花芽捂着脑门应声后仰。顾听澜的大手扶在后脑勺上,避免她撞墙。 “笨蛋。”顾听澜宠溺地说。 花芽张牙舞爪地要还手。 小卫生员眼睛都要瞪掉了,飞快地把消炎药翻出来,将每天吃药的医嘱写在纸包上,仓皇地跑走了。 我的老天爷,顾团长谈对象还真是变了一个人。 这些年谁跟他表白他就把人训哭. 原来都是假象,全都是假象! 姐妹们被这个死男人骗的好惨! 馋的够呛都不敢上前冲,这一错过就是一辈子啊。 * 方圆提了米粥过来看他们。 见花芽体温恢复正常,就是一连睡了一天一夜人有点懵。 她把碗盛好粥地给花芽,把撕好的小碟鱼片和干虾米放在桌子上,还没等跟花芽说,顾听澜接过粥说:“我来喂她吧,你也忙坏了,坐在休息一会,嫂子姐。” 方圆无奈道:“.你还真随着花芽乱叫。” 顾听澜穿个小背心坐在床边,腼腆地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方圆:“.你用脸盛过热粥嘛?” 顾听澜赶忙说:“容器不合适,我的脸还是挺适合英俊的五官,其他东西就免了。” “八斤,粥。”花芽饿的嗷嗷叫:“啊。”没等粥来,先张开嘴巴。 顾听澜喂粥的手一顿,咔咔咔转过头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花芽忘记这是顾听澜的黑历史,又叫了一遍:“八斤。” 方圆没等屁股坐热,起来跟他们说:“我回去收拾一下,外面不下雨了,还有点凉,你俩把衣服穿紧点再回去啊。晚上我给你俩包饺子,包小顾最喜欢吃的牛肉水饺,就这样,我先走了。” 方圆急冲冲地往外走,正好撞见林八一,拉着林八一往家逃。边跑边乐,顾听澜这回叫定顾八斤了。挣扎也是徒劳的。 “嫂子姐告诉你我叫这个绰号?”顾听澜问。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41节 花芽燃起保护欲,说:“我不会告诉你。” 得,没反驳,顾听澜这下确定了,那就是方圆说的。 顾听澜面对花芽没了脾气,端着粥一口口喂着她往下炫。看着吃了热粥红润的嘴唇,咽了咽口水。 他也好馋。 “你看什么?”花芽发现顾听澜的目光问的直截了当。 顾听澜知道跟花芽在一起你想什么就说什么,别绕弯弯,绕来绕去很容易自己被绕住,他坦然地说:“我想亲你嘴。” 花芽歪歪头:“那你为什么不亲。” 顾听澜端着粥的手一紧,起身把粥放在桌子上,关门、插上。 “你完了,挑衅我,看我亲不死你。” 显然花芽是亲不死的。 最多是亲的有些肿。 顾听澜憋着笑,给被亲懵了的花芽戴上口罩,牵着懵了的花芽离开管理室。 “没见过亲嘴把自己憋成这样的。”顾听澜乐得不行,觉得他媳妇可爱的不得了。他捏捏软乎乎的小脸蛋说:“以后我会帮你多练习练习,你也知道我操练人最厉害了。” 第43章 阮旅与顾司令在办公室里开会。 把这件事情的疑点一件件掰开来细查。 “当年搞建设没有那么多人手, 在社会上招了不少人。有的同志干的年头多就留在三区,有的同志条件符合就等政审完毕加入部队。.这件事一出,对于那些同志的政审一定要抓紧抓严, 决不能让三区成为鱼龙混杂之地。” 顾司令要不是在北部军区做冬季演习的工作, 还不能及时赶到这里。把调查的事情安排给信任的人, 散会以后,顾司令还是愤怒的不行。 居然在他眼皮子下面对顾听澜下手, 宁愿拖下水四十多条人命。顾听澜常年执行任务,得罪的人也多,包括顾守江在内,竟一时找不到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阮旅也很气怒, 多亏顾听澜和战士们平安回来,要不然他免不了受责难。他与顾司令这么多年的交情,人家的亲儿子在他手底下出问题,让他怎么跟顾司令一家交代。 即便他家里还有个小儿子,那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家里未来的顶梁柱, 还得是顾听澜。 “要不是那位小姑娘奋不顾身, 我031就得在全国军区通报了。”阮旅马上退休,遇到这样的事简直是让他晚节不保。不幸中的万幸, 就有这么一位勇敢的姑娘。 “是位有情有义的好姑娘。”顾守江提起这位未来的儿媳妇, 严肃的面孔松动不少:“我就怕那个臭小子找个妖魔鬼怪来对付我,看来是我低估了他。” 阮旅靠在沙发上, 饮下一口热茶, 将胸中郁结之气吐出不少。 他给顾司令也泡了一杯, 推到顾司令面前说:“你上回还让我给小顾介绍个合适的女同志,你儿子可好, 我刚一提就被他拒绝了。我还纳闷呢,他一个三十啷当的大龄男青年,大禹岛的历史遗留问题,居然跟我说他有心上人了。幸亏啊没有棒打鸳鸯,要不然我真是无法面对你。” “就你还棒打鸳鸯?” 知子莫若父,顾守江太知道他儿子有时候不是个东西。又倔又拧,天底下没有治得了他的人。不过这是从前的想法,现在看到那小子对小姑娘珍重的态度,以后他可是知道如何拿捏那个不孝子了。 老战友聊了片刻,顾守江还有公务在身,过来看看顾听澜已经耽误不少事。要不是因为说他未来的儿媳妇为了救顾听澜,危险到差点舍生取义,他怎么也要过来探望一下。 顾守江跟阮旅走到门口,正好碰到过来的林八一和马建忠。 知道这是花芽的大哥,顾守江跟林八一点点头打声招呼,在林八一与马建忠震惊的军礼中离开了。 “这么大的首长主动给咱们打招呼?”马建忠傻眼。 “还愣着干什么,见了亲家就傻站着。”阮旅笑着拍拍林八一的肩膀说:“花芽很好,别担心。” 这也是跟林八一透漏个底,省的一个大男人胡思乱想。 林八一这样就懂了,看来顾司令很满意花芽,不觉得她是个农村姑娘而轻待。能养育出顾听澜这样的家庭,果然是不同凡响啊。光是顾司令雷厉风行的做派和气场就让许多人望而生畏。 “坐吧,喝点茶。”阮旅把珍贵的茶叶给他们俩一人倒了点,跟林八一说:“这次花芽功劳不小,部队肯定对她有所奖励。你有这样的大哥,有她这样的妹子,你们家家风正派啊,可以跟我说说吧?” 他对林八一的家庭并不了解,只听林八一说:“我父母都是跑山人,就是淳朴善良,终生与大山打交道,相反跟人打交道要少很多。花芽跟我娘很像,我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因为跑山离世了,后来有了后娘和一位身体很不好的小妹。我走了以后家里的胆子全在我爹和她的身上。她这两年跑山把家里的债全都还完了,在三妹和小弟的面前,又当姐姐又当娘。” 林八一语气哽咽,马建忠拍拍他的后背,跟阮旅说:“花芽同志过来以后,咱们家属区的人对她印象都很好。我听我媳妇说过,花芽同志是虽然话少,确实个善良朴实的姑娘。” 提到李金花,林八一叹口气。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马建忠当年内情的人,老马当年娶了李金花大家都不看好,现在果然出事了。 林八一起身关上门,让马建忠把发现的事情跟阮旅报告。 事情可能涉及的问题比较大,林八一作为马建忠的上级领导,无法作出决定,只能跨级往上汇报。 * “八斤,我要喝水。”花芽在床上瘫着,伸手摆了摆。 顾听澜无奈,罚也罚过了,就是喜欢叫怎么办?自己的媳妇自己宠着呗。 顾听澜把水递给花芽,花芽脸蛋红扑扑的,嘴巴已经消肿了一丢丢。 顾听澜亲她亲的那么猛,花芽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说:“你不要看我。” 顾听澜无辜地问:“为什么?” 花芽咬了下唇,嘴把有点刺痛。她知道这样肿肿的一定不好看,气鼓鼓地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看。” “命令我?”顾听澜眼睛在花芽的唇上扫来扫去,丝毫不克制。 花芽把自己缩了缩,似乎又感受到顾听澜紧紧抱住她一寸一寸亲她时,身上烫人的体温。 顾听澜慢条斯理地翘起脚,坐在花芽对面,似乎有实质般的视线落在花芽慢慢红起来的脸上,要笑不笑的。 花芽觉得确定关系以后得顾八斤变得好危险。 “花芽怎么样?”林八一从外面回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站到房间门口。 顾听澜看着缩在床的小姑娘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可能发烧之后没有力气,还得躺一会儿。我就在这里照顾她。” 林八一听出顾听澜撵人的意思,他俩这样他也不想多管了,只要把握好尺度,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对了,这是顾司令让我带回来给你们的。”林八一把盒子当在花芽的桌子上,把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推了推,瞥了花芽一眼。 花芽把半张脸蒙在被里,她桌子上的小抽屉被她用来装顾八斤的家底,抽屉里的东西当然都被扔在桌面上。加上各式各样的毛线,还有织了一半的毛衣,虽然乱不脏嘛。 也不知道顾听澜看见毛衣会怎么想,一定会发现是给他织的吧。 顾听澜把盒子拿到手上打开,里面赫然是两块崭新的浪琴手表,而且还是男士女士一样的情侣表。 “顾司令神通广大啊。”顾听澜笑嘻嘻地把手表拿出来,看了眼表示满意,跟花芽说:“咱们一人一块,我帮你戴上。” 花芽警觉:“会不会很贵?” 有盒子包装的东西一定都不便宜。 顾听澜不做人,做了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跟花芽说:“一定是去市集买的手表,这样的手表上次我见过,四元钱一块,买一送一。” 花芽听后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折下来两元钱一块,不贵! 两辈子都没一块好手表的花芽,被顾听澜拐成了小没良心。 顾听澜把手表戴在花芽的手腕上,居然大了一圈。 “我帮你把表链重新扎几个洞.这样松紧舒服吗?”顾听澜问。 花芽感受到褐色皮革在手腕上冰凉的触感,伸手摸了摸说:“其实很贵啵?” 顾听澜忍着笑说:“四元钱买一送一吼。” 花芽知道顾听澜应该是在骗自己,真皮的感觉她还是摸的出来,她气呼呼地说:“胡说,至少五元钱,不送。” 顾听澜强压着唇角,揉了揉花芽的头,然后把花芽关在门里,自己在客厅里哈哈哈狂笑。 顾司令啊顾司令,你可遇到对手了。 到了他这个地位的人最怕别人攀附,这下可好了,遇到个儿媳妇,不但不攀附,还让你肉包子打狗。 方圆面无表情地拿着拿着钩针站在顾听澜身后,本打算跟花芽请教下面的针法,现在她改变想法了,她应该去神经科给未来的妹夫挂个最贵的专家号。 顾听澜笑完回头碰到方圆,吓得一窜高。拍着胸脯说:“嫂子姐,人吓人吓死人啊。” “嘚瑟吧你。”方圆敲敲客房的门,跟顾听澜说:“厨房有热水,渴了自己倒。诶,对了,这次给你假了吗?” 顾听澜不情愿地说:“明天就要上班了。”说完用小眼神不断的暗示方圆:“怕她半夜发烧,你们也不方便老是过来看,你看晚上我能不能——” “能啊,有什么不能。”方圆笑着说:“回头我跟老林说一声。” “欸!”顾听澜殷勤地帮方圆锤了锤肩膀说:“那就拜托嫂子姐了。” 成功留宿的顾听澜心情格外美丽,也不怪他死皮赖脸。经那事。他就想时时刻刻跟花芽腻歪在一起。劫后余生,只想多守着花小芽。 洗完澡的林八一从厕所出来,把方圆拉到房间里嘀嘀咕咕。 林八一“哼”笑了一声,说:“住,就让他住。想贴身照顾二妹,可以,贴身照顾。” 贴着门边偷听的顾听澜更高兴了,回到客房帮花芽把手表带子弄好,又在小脸蛋上啃了一口才罢休。 半夜三点。 “呼噜噜噜!呼噜噜噜!” 林八一震天响的呼噜在耳旁,顾听澜委屈的抱着被子无声哭泣。 他要留宿可不是这样的留宿!他死乞白赖跟大舅子睡什么觉啊。 另一边,刚跟贴身照顾自己的嫂子姐聊完天,美滋滋睡觉的花小芽压根没感受到她心爱的八斤同志的绝望。 翌日,清早。 不得不起来出早操的顾听澜在客厅遇到林八一。 感受到他幽怨的眼神,林八一抬起下巴,跟顾听澜说:“茶几上的袋子你打开看看。” “怎么你给我派活啊?”顾听澜把牛皮纸袋子打开,将里面的文件抽出来一看,控制不住地两眼放光:“花小芽的个人结婚材料!” 被大舅子折磨一晚上的怨气烟消云散,要不是林八一强烈反抗,顾听澜怎么也得上去吧唧一口。 “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顾听澜乐得合不拢嘴,他小心翼翼地把材料放回到牛皮纸袋里,激动的坐不住,在客厅里来回乱窜。 “你想把花芽吵醒?”林八一淡淡地说。 顾听澜当下定住脚,立正站好。 林八一见他暂时冷静下来,套上军大衣,走到门口回过头跟顾听澜说:“我不是一位称职的兄长,希望你能是一位称职的丈夫。花芽的政审经过阮旅特批,你抓紧时间向组织申请结婚吧。”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42节 顾听澜把牛皮纸袋按住胸口,给林八一老班长敬了个礼。 “保证完成任务。” 第44章 一周后。 花芽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总算被允许出门走动。 不让出门是怕把伤口冻着,那样可就难办。 中午时间,顾听澜跟花芽一起吃的饭。花芽还惦记着图书馆的工作, 刚参加工作没几天, 就休息了这么久, 周文芳还不知道怎么想。 嘟囔着、怨念着,说不定还要骂两句。 方圆中午去家属委员会一起聚餐吃饭, 顾听澜打了食堂的饭跟花芽一起吃完。 花芽吃完饭在沙发上揉肚肚,顾听澜端着饭盒进厨房洗刷。 洗完碗,顾听澜站在花芽面前也不走,把胯一摆跟花芽说:“你摸摸我裤兜, 怎么硌得慌呢。” 花芽不知道这是套路,用左手掏进去,翻出一串钥匙出来。 花芽眼睛一亮:“是房子!” 顾听澜见花芽开心他也开心,他抱起花芽原地转了一圈说:“宝贝,咱俩要有自己的家了。” 花芽兴奋地在原地踏着小碎步, 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房子。 “一共有三套房子, 你看你喜欢哪一套咱们就住哪一套。”顾听澜把钥匙指给花芽看:“一号楼和五号楼、七号楼, 趁中午我有时间,一起看看?” 花芽不知道分房子里面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比方说领导官职越大, 住的楼号越小, 级别差不多的军官都会住在同一栋楼里之类。 顾听澜也没跟她说这些规矩,他的小姑娘不需要被这些莫须有的规矩束缚, 怎么喜欢就怎么来。 花芽急冲冲想要出门看房子, 那可是只属于她和顾听澜两个人的房子。 从小到大连自己房间都没有的花芽, 来到这里虽然有了房间但也是借住,没想到居然能拥有自己的房子! 把花芽的雀跃看在眼里, 顾听澜在她身后故意放慢脚步。小姑娘有时候急了,就会转过来拉着顾听澜的大手往前赶几步。 顾听澜喜欢跟她皮肤接触,小姑娘的手温温热热的,跟她捂在顾听澜心脏上的感觉一样温暖。 顾听澜带着她先往七号楼走去,他俩从来没往这边来过,这边差不多到了干部区的尽头。七号楼后面就是八号楼,八号楼后面啥也没有,就是一面高高的围墙和墙下枯黄的杂草。 中午家属们要么吃饭要么休息,楼梯间静悄悄的。 顾听澜见花芽走到台阶下面皱了皱眉,知晓她比起爬楼梯更喜欢爬峭壁,在背后笑了一下,突然猫腰伸手架着花芽得腿窝,让花芽坐在他的小臂上。 花芽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搂住顾听澜的脖子。 “乖,我抱你上去。”顾听澜吓唬她说:“不要乱动,会摔下来。” 花芽又把顾听澜的脖子搂紧了点,顾听澜脸一白,敲了敲花芽的胳膊说:“大、大可不必这么紧。” “哦。”花芽稍稍放松了点。 顾听澜边笑边咳:“谋杀亲夫。” 他算是知道花芽为什么能爬那么高了。 好家伙,小劲贼大啊。 花芽装作没听到,耳朵尖红红的。 顾听澜像颠小孩一样颠了一下她,花芽又想要勒紧脖子,最后还是忍住按在顾听澜的肩膀上。 顾听澜闷笑。 花芽板着起小脸,居高临下地捏了捏顾听澜的鼻子惩罚他:“你胡闹。” “我没胡闹。”顾听澜慢悠悠地往楼上走,跟花芽犟嘴。 “你就胡闹。”花芽气鼓鼓。 “逗媳妇算什么胡闹?”顾听澜有理有据地说:“不会逗媳妇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花芽本想说他又在搞歪理邪说,后来觉得好像言之有理。反正她挺喜欢顾听澜逗逗她的。关键是他俩认识开始,顾八斤就没有不逗她的时候。 花芽决定礼尚往来:“那下楼我抱你。” 顾听澜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赶紧扶在扶手上定住身:“好媳妇,你先把嘴闭上吧。” 花芽不说话了,觉得顾听澜不识好歹。 他们上到五楼,顾听澜放下花芽让花芽开门,遇上对门出来找妹妹的李金花。双方都是一愣。 李金花见到顾听澜和花芽一起看房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不明白怎么会看七号楼,按照顾听澜的级别怎么说也得在一号楼去。 “分、分房子了?”李金花说了一句,算是打招呼。 花芽把钥匙从钥匙孔拿出来,小声跟顾听澜说:“我不喜欢这里。” 顾听澜说:“那就不看了。” 李金花讪讪地看着他俩,花芽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虽然不那么讨厌李金花,但还是觉得不要在这里好,毕竟李银花也不知道待在什么时候,她最讨厌的就是李银花。可李金花纵容李银花,也不好。 顾听澜对花芽是百依百顺,闻言不怕李金花看见,牵着花芽的手往下走。 李金花尴尬不已,特地打招呼碰了俩硬钉子。 要说部队里除了阮旅之外,最想结交的人就是顾听澜,级别高、权力大、在独立团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谁要能攀附上他以后飞黄腾达。 只是李金花没这个心思,对与她来说能跟马建忠本本分分的过好日子就好,可惜妹妹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常常把人得罪了,李金花在屁股后面都收拾不过来。 李金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来这二位是真得罪了。 花芽跟顾听澜下楼,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李银花不知为何从楼上下来没跟他们相遇,她手里提着饭盒着急地往远处走。 实际上,在顾听澜和花芽在楼梯间胡闹的时候,李银花下意思的躲到楼道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就是因为这个举动,她发现对别人冷傲到拒之千里之外的顾团长原来私底下是这么柔软的一个男人,眼神里透漏的对花芽的爱意把她的心脏烫伤。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躲着花芽,等到他们上去她才匆匆忙忙从走廊回到楼梯间。她心里酸涩不已,不觉得自己比花芽差到哪里。如果她跟花芽一样的漂亮脸蛋,她保证整个031的男人都要围着她转。 五号楼是个四楼,402室。 他们去的时候对面人家的人正在敞开门吃饭,见到他们先是一愣,接着惊喜地跟顾听澜打招呼,一口一个首长好。 花芽跟顾听澜在402转了一圈,里面应该是刚搬走,东西乱七八糟还有许多垃圾没来得及收拾。 花芽冲顾听澜摇摇头,顾听澜揉揉她的脑瓜顶说:“没事,还有一间可以期待一下。” “高婶子的楼。”花芽笑着说:“我喜欢她。” 顾听澜冲对面的人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一下。 “喜欢就好。”顾听澜带着花芽下楼。 两人漫步来到一号楼,原本在前面走的李银花已经不见踪影。 巧的是高婶子趁中午有太阳,正在清理一楼的院子。前些天的雨下的院子里很泥泞,养花养草的泥土全都被冲刷到外面,看起来太脏。 “婶子。”花芽乖巧地跟高婶子打招呼。 高婶子笑着说:“这么快房子下来了?哪一套啊?” 顾听澜也笑着说:“是302。” “那正好,小柱在202。”高婶子转向花芽说:“咱们成邻居了。” “是呀。”花芽虽然没看302,但情绪到位,率先点了个气氛头。 顾听澜说:“我们先上去看看怎么样。” “我跟你们一起看看。”高婶子摘下手套,跟顾听澜说:“你们没过过日子不知道,里面好多东西都不能缺。到时候我帮你们列个单子,让后勤的人挑最好的给你们安排上。” 顾听澜很是高兴,花芽也觉得挺好。她甩掉顾听澜,挽着高婶子的手跟她说话。 顾听澜装模作样地在后面叹气。 高婶子跟花芽传授经验:“男人惯不得,一惯就得上房揭瓦。” “嗯嗯。”花芽赶紧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数十年的夫妻相处之道,肯定有她的道理。而且她发现顾八斤不但上房掀瓦,还喜欢秋后算账,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记到他的小本本上,是个坏家伙。 顾听澜缀在她们身后,跟她们说:“我可在后面都听着呢,回头我就告阮旅去。” 花芽冲他呲牙:“告状精。” 顾听澜气笑了,在后面压低声音威胁:“你等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花芽挥了挥她的金刚小拳头,顾听澜往后一步,抽了抽唇角怂了。 开玩笑,他媳妇一拳头,岩石都碎了。 他老顾怂一怂不丢人。 302室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唯一能动的应该就是窗户和门。但是地面和墙壁都很干净,屋子里面的线路、开关、管道全都是好的。 顾听澜见花芽东摸摸西碰碰,小脸全是兴奋跟高婶子说:“她喜欢,那就这儿。” “一开始就应该看这套,何必还要东奔西跑的。”高婶子拍拍他的后背,说:“我总算盼到今天了。得,算是给你们的新婚贺礼,里面的家具我全包了。” 顾听澜看了花芽一眼,见花芽没有反对,这才接受了。他还想着要是小姑娘有自己的想法,可以先买一套凑合用,剩下的专门找人定制。 “谢谢婶子,后面免不了要麻烦你。”顾听澜说。 花芽也感谢地说:“谢谢婶子。” 高婶子看到他俩的小眼神,笑骂道:“臭小子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不过这样好,听媳妇的话准没错。” 花芽骄傲地扬起小巧漂亮的下巴,看的顾听澜眼热。 “床我们自己买。”顾听澜说:“我妈说要给我送张什么木头的我都没要,您也别破费。” “我知道,你们自己睡什么样的舒服就挑什么样的床,这个我不管。沙发、茶几、饭桌、碗柜、衣柜之类的,我都帮你们选好送过来。” 顾听澜将钥匙给了高婶子一把,高婶子说:“等我搬完东西就把钥匙还给你们。” 顾听澜说:“不用,我们换锁。这钥匙还不知道多少人碰过。” “行,你们自己看着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43节 房间的格局跟林八一和方圆的家一样,花芽跑到客厅的阳台上向外张望,顿时愣住了。 顾听澜发现她的不对劲,快步走过来,很快把皱着眉捂住花芽的眼睛。 躲在楼下墙根边上的李银花正在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那个男人花芽认识,就是图书馆遇见的那位。 “他是三区的人。”花芽双手往下扒拉大手,想看一看别人怎么处对象的。 顾听澜却让她转过身进到屋里才松手。 “离他俩远一点,你要乖。” 顾听澜想戳戳她的脑门,手还没挨上就被她挡住了。 花芽瞪着顾八斤说:“小心我戳你哦。” 第45章 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雨雪天气, 太阳总算赏脸露出个大日头。 花芽到图书馆,看到周文芳在晒书。 花芽喂完鲣鸟过来的,现在它们可不得了, 在英雄碑边上有了属于自己的窝。鲣鸟首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眼力见, 从入驻新家开始, 就派鸟部下们巡逻,禁止其他海鸟在英雄碑附近屙粑粑。谁要是犯了, 就叨人家的鸟脑壳,恶霸本性发扬光大。 高婶子因此轻松不少,她舍不得赶走鸟,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英雄碑被鸟儿弄脏, 每次都要自己收拾许久,又脏又累。 有了鲣鸟首领在,高婶子每天只需要过去跟花芽一起喂喂食,其他扫扫灰、擦擦墓碑的活花芽全包了,小手麻利的收拾, 前后用不了二十分钟。 上次事件之后, 鲣鸟们的名号彻底在031响起。它们第一次在学习班帮忙救孩子可以说歪打正着, 后来艰难险阻之下寻找救助船,领着他们进入指航灯的范围, 这可怎么也算不上歪打正着。 人们都说, 是高婶子喂的久,让鸟儿们知恩图报, 有了灵气。 高婶子却知道, 这一切都是从花芽过来之后开始的。 不过这档子事落在年轻小姑娘身上容易被人冠上牛鬼蛇神的色彩, 私下里顾听澜来找了高婶子,高婶子一口答应下来。有人问起, 她也说是鸟儿被她喂久了知恩图报,她替花芽挡下来了。 她看花芽越看越喜欢,明知这样做以后会有些上纲上线的人会攻击她,她也想要为花芽挡一挡。 更何况有老阮在前面,拳头是道理的祖宗。 花芽告别高婶子到图书馆,既然周文芳在晒书,她也是要帮忙的。 于是,她走到周文芳面前,把胳膊往人家面前一杵。 周文芳看着她满是是伤痕的右手,无奈地帮她挽袖子。挽完一只又杵过来一只。 周文芳经常纳闷,自己上辈子到底欠了她什么。 周文芳不小心碰到一块手表,她翻了个白眼想要装作没看见。 花芽晃了晃小臂,让手表滑到手腕上,正要开口,周文芳抢答:“是顾团长送你的。” “不是呀。”花芽说。 周文芳毫无灵魂地问:“那是谁?” “我公公呀。”花芽说:“我和他一人一块,一模一样。” “哦。”周文芳麻木地转身,抱起面前厚厚的一摞书要往前面的石桌上晾晒。 她早上没吃饭,但也不想吃狗粮。 她不是狗,花芽才是狗。 她走着走着,发现脚步越来越飘,等到意识到不对时,人已经眼前一黑,摔在地上。 在陷入黑暗的瞬间,耳边响起花芽一惊一乍的声音。 当她在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务所的病床上。 花芽坐在小凳子上蜷缩成一团,困的脑袋瓜一点一点的。 周文芳打了葡萄糖,眩晕的状况已经有所改善。她还是有点没力气,甚至全身上下都在疼,像是从楼梯上滚了几圈下来的。 医生看见她醒过来,敲了敲花芽的肩膀,花芽倏地抬起头,吓了医生和周文芳一跳。 花芽跟周文芳说:“可担心死我——” 周文芳眯着眼说:“把你嘴角的口水擦擦。” 花芽做梦啃猪蹄呢,突然醒过来还很遗憾。她抹了把唇角,被周文芳嫌弃的不行。可她也没办法啊,她只有一块绣着小花的白手帕,翻来覆去沾上血,现在已经洗不出来了。 医生姓王,似乎听过周文芳曾经的传闻,想要帮她俩破冰。努力地插入话题说:“这次要多些花芽同志救了你啊,是她把你送到医务所来的。” 医务所只有一间病房,三张床。 另外两张床上也有人在打针,不知是不是趁花芽和周文芳睡的睡、昏的昏,八卦了许多事,眼下想着让周文芳感谢一下花芽大人有大量将她“运送”过来。 王医生响起当时的场面,忍不住想要笑。 她低下头,努力压着唇角。 可那边的病人不顶事,在周文芳旁边的病床上哈哈哈一顿乱笑。 周文芳很纳闷,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花芽到底干了什么事,让人家见了她就笑。 她示意坐起来,花芽扶着她靠在枕头上。 王医生见了问:“你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不疼?” 她只是晕倒又不是车撞,怎么问身上疼不疼.可的确身上疼的宛如被车碾过去。 周文芳实话实说:“身上疼的厉害” 话音刚落,满屋子爆笑如雷。 花芽回到小凳子上坐好,抱着自己的膝盖,想要伪装成一朵小蘑菇。 周文芳眯着眼,看到花芽新棉袄的袖子上擦破了洞,里面的棉花都冒了出来,她还不知道。 周文芳明白了,想了想还是跟花芽说:“不管怎么样,你把昏迷不醒的我送过来,还是要谢谢你。” 花芽缩缩脖子,小声嘟囔说:“其实.也许你不用昏迷这么久.” 周文芳这才注意到时间,她看向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她贫血昏迷了八个小时?!以前她也就昏迷二三十分钟而已啊。 花芽试图转移换题,跟周文芳说:“原来你真贫血,我还以为咱俩第一次见面你昏倒是装的.” 这就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上次周文芳的确是贫血差点众目睽睽之下昏倒,强忍着坐在花坛上没有失态,请求找这边唯一亲一点的高婶子救她,结果等到天黑人都没来。她也明白,八成是她又嘴笨把人得罪了,以为她装晕。 周文芳懒得理她没说话。 她端起杯子想要喝热水,花芽忙起来哒哒哒跑到身边从兜里掏出一片小白片。 “这是什么?”周文芳问。 “你吃了就是。”花芽不说。 “不说我就不吃。”周文芳强硬地说。 “.止疼药。”花芽小声说。 “止疼药”三个字一出来,病房里又是哄堂大笑。 周文芳就看着花芽站在她面前手足无措,“哼”了一声说:“是不是过来的时候摔到我了?” 花芽惊讶、诧异、张大嘴说:“小芳姑娘,冰雪聪明。” 周文芳这样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身体会这么疼。可是疼的太过厉害,她隐隐觉得真相远没有这么简单。 其他人还在狂笑,王医生也无法克制住,用病例挡住脸,笑的几乎变态。 病床边上的一个嫂子笑的差点岔气,她不顾花芽龇牙咧嘴的阻挠,跟周文芳说:“你可不知道啊,这小妮子力气可是真大啊,单肩扛着你就跑过来了。我们从窗户里看过去,穿的圆咕隆咚的我们还以为一个皮球扛着个沙袋滚过来。哈哈哈哈。” 嫂子说着摸摸笑出来的眼泪说:“皮球扛沙袋,呼呼跑啊,我们都想象的到有风声。结果,到了医务所的大门,被门槛绊了一脚,哈哈哈哈,皮球就把沙袋抛了出去!哈哈哈,抛那~么远,少说七八米,抛完她就趴下了,我们还以为抛了个炸药包呢!哈哈哈哈哈。” 花芽面无表情冷酷地想:不抛难道让沙袋砸在我身上么。 她可答应她家的八斤,不要轻易受伤。 再说了,谁家皮球不滚一滚啊。 被两只恋爱狗伤害的周文芳眼前又是一黑,她就知道她跟花芽八字不合,命中相克。 现在看来,被克的只是她。 “所以我躺这么久纯粹是被你摔昏的?”周文芳眯着眼,眼神凶残地盯着花芽。 “你想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花芽在周文芳的瞪视中,扭捏的把水杯端给周文芳,伺候周文芳嗑药。 周文芳疼的不行,想要锤花芽,可惜锤不动。 她夺过药片跟王医生说:“麻烦帮我看看,这是止疼药么?” 王医生站在旁边没过来说:“是啊,我刚给她开的。” 对花芽完全失去信任的周文芳摇摇头说:“您还是帮我看一眼吧。” 有些人的药吃了救命,有些人的药吃了要命啊。 王医生憋着笑,仔细把药片看了眼,重新递给周文芳说:“确定是止疼药,你磕、不,你吃吧。” 周文芳这才接过花芽的搪瓷杯咽下药。 救人不成差点送人走的花芽,自始至终坐在小板凳上陪床。等到周文芳吃下药,像是解决什么大问题,她也跟着松口气。又开始帮周文盯着点滴的瓶子。 周文芳没什么力气,也不管花芽,自己闭目养神。 就是胃有点难受,她不知是被花芽硌的,还是抛出去摔的。总之不是好来的。 看着周文芳惨白的脸,花芽犹豫了半天,拖着小板凳坐到周文芳的床边,抠抠搜搜地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 她刚要开口,周文芳无力地说:“我不想知道从哪来的。” 花芽“哦”闭上嘴,把巧克力递给她说:“医生说要补充糖分。” 周文芳诧异地从她手里接过巧克力,上下检查了一下,除了被花芽的体温捂的有点热稍微化了点,别的都挺好。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44节 “给我?”巧克力可是难得好东西,有的人结婚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块,别说寻常过生日见都见不到。 花芽腼腆地点点头说:“你吃。” 周文芳吃就吃,剥开包装正准备咬下去,看到花芽期待的小眼神。 “你没吃过这个?”周文芳问花芽。 花芽眼睛没看她,盯着巧克力说:“没吃过,甜的么?” 这么大一块,周文芳肯定吃不完。 周文芳看出花芽眼神中的期待,她不是个不懂分享的人。更何况花芽的初衷是好的。她把包装往下抻了抻,花芽偷偷咽了下口水。 周文芳在花芽期待的小眼神中,周文芳“咔咔咔咔咔”用她的大板牙把巧克力全磕了。 “!”花芽僵在小板凳上。 周文芳冷笑,也没尝出什么味,反正干就对了。 她吃完以后,优雅地用手帕擦了擦唇角说:“分享也要看对谁。” 花芽郁闷了垂下脑袋瓜想偷偷逼逼两句,被周文芳拿着手指头戳着昂起头说:“你是不是在骂我?” 花芽保持着被她戳起来的姿态,下巴抬的高高的,咬紧牙关不承认:“没有。” 周文芳又冷笑着说:“你把我扔那么远,你看我刚才擦了一下,嘴巴上还有血。你让我脸着地了是不是?你给我把头抬起来好好说话。” 花芽最讨厌好好说话了,干脆不理她。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顾听澜在家里等不到花芽一路找了过来。 周文芳看花芽见到顾听澜像是鸭崽见到了鸭妈,腰杆顿时硬气了。 “谁欺负你了?”顾听澜一进门就开始表演什么叫颠倒是非。 花芽甩掉周文芳的手指头,躲在他身后,小声说:“没谁。” 病房里的人看到顾团长来了,一个个赶紧帮着解开误会。 当听到花芽把周文芳当成炸药包抛出去。 顾听澜的唇角抽了抽,想笑不敢笑。 他可太知道花芽的力气多大了。 他眼神怜悯地看向周文芳,拍拍花芽的头说:“小瓜子去打饭了,我陪你在这里吃。”说完装作记不得名字,跟周文芳说:“这位女同志,你的饭我们也打了。” 周文芳阴阳怪气:“那可真是谢谢你们俩了。” 顾听澜大手一挥:“小事,别客气。” 周文芳心想:我可真没打算跟你们两口子客气。 等到小瓜子把饭盒送过来,顾听澜将周文芳的桌子摆好。周文芳坐在床边自己一面,顾听澜和花芽两人挤在一面。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巧克力吃多了,周文芳看着他俩就觉得腻得慌。 “媳妇,不能光吃肉,吃口胡萝卜。”顾听澜也没顾忌,夹子一块胡萝卜送到花芽嘴边。花芽右手受伤,这段时间俩人习惯一个投喂一个张嘴炫了。 “不吃。”花芽皱着眉头。 “听话,张嘴。”顾听澜意外地收敛起脾气,对花芽软和地说:“啊。” 花芽躲不过去:“啊。” 成功投喂胡萝卜,顾听澜夸奖道:“哎哟,我媳妇真棒,自己都能吃胡萝卜啦。” 花芽扭捏了一下,发现有人瞪着她。腼腆地冲着顾听澜说:“我自己会吃。” 周文芳胃部更加不适,扒拉一口饭还没嚼,就听顾听澜说:“小朋友不可以自己吃鱼,我帮你剔。” 花芽扭捏地就着他的手吃了。 顾听澜掏出水壶,跟花芽说:“乖乖,喝口水,菜太咸。” 花芽扭捏地就着他的手喝了。 顾听澜说:“擦擦嘴。” 花芽抬起小脸凑过去,意思让他帮着擦嘴。 腻腻乎乎的一顿饭吃完,周文芳觉得自己吃的不是饭,是成吨的狗粮。 王医生看到周文芳的吊瓶里没多少药了,控了一下把药滴完。 花芽“圆满”完成任务,顾听澜捏捏她的小手,带着人走到门口准备回家。 “哦对了。”顾听澜重新走了回来,把装有工资的信封递给脸色由白转黑的周文芳说:“路过家委,高婶子让我把工资带给你们。这是你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周文芳冷笑,就这样刚才见了她还装着记不得名字,臭男人,呸。 周文芳捏着装有工资的信封目送狗男女离开。 她拿着的是工资么? 不。 是精神损失费。 第46章 花芽回到家, 一个个见她都偷着乐。 原来是小瓜子刚才过来,把听着的话学给林八一与方圆听。知道二妹不但没被人欺负,还“乐于助人”夫妻二人非常欣慰。 花芽走到饭桌, 见方圆正在桌子上抄写什么东西。而茶几上摆着两个大大纸壳箱, 外面被塑料和防水布包裹的严严实实。 花芽很好奇, 围着茶几转了一圈。洗完手回来的顾听澜见她这样很可爱,跟她说:“这些都是我爸给你准备的礼物。” 花芽惊了。 “手表已经有了。”花芽收了手表做礼物, 怎么还能再要别的礼物。 顾听澜没多做解释,就笑着跟花芽说:“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你一定喜欢。” 花芽从茶几的抽屉来找来剪刀,小心地把外面的包装破开。顾听澜见她拿剪刀豁来豁去, 把花芽按在沙发上跟花芽说:“我来开,你看着。” 顾听澜不像花芽小心翼翼,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大纸壳箱打开。花芽跑过来把头一探,惊喜地叫出来:“呀!” 她未来公公看起来很严肃,却很有眼力见。 里面两大箱子装着麦乳精、奶粉、核桃饼干、糖水罐头、山楂罐头、锅巴、大白兔奶糖、泡泡糖、红虾酥等等, 其中还有不少的巧克力和水果硬糖。 其中难得的自然是巧克力与大白兔奶糖。这时候大白兔奶糖的宣传语还是“七颗大白兔等于一杯牛奶”。而且每天都是量产, 全国也就800公斤, 大家都当它是营养保健品,地位很高洋上, 是相当的贵重。 方圆有了孩子眼光不一样, 摇着头说:“哎,这牙算是甭想要了。” 花芽看顾听澜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仿佛现在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顾团长的身份地位。 她把东西全都倒在茶几上, 分出了几份。单独把大白兔奶糖和三罐麦乳精和三罐奶粉挑了出来。 顾听澜在沙发上看报纸喝汽水, 抽空瞅瞅她。见她把罐子和奶糖挑出来还以为自己要留着喝,没想到花芽先抱起两罐麦乳精和两罐奶粉还有两份大白兔送给方圆说:“给孩子补充营养。” 然后哒哒哒跑回到茶几边, 把剩下的往顾听澜这边推了推,腼腆地说:“这是咱儿子的。” 顾听澜一口汽水喷了出来,他咳的不成人形。花芽赶紧跑到厨房拿抹布,给擦了擦。 “你、你适应能力挺强啊。”顾听澜乐的不行,他还觉得小姑娘不会一下就能接受自己当妈。 花芽说:“我有弟弟妹妹。我会照顾。” 她怕顾听澜觉得她带不好王天柱,跟顾听澜说:“我会养好他。” 顾听澜自然了解花芽过去的生活,简直是全心全意扑在那个家上,把所有的好东西全都给弟弟妹妹留着,自己连件厚点的棉袄都舍不得买。 顾听澜明了了,这就是为什么花芽见到这些东西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留着,而是先要把好的,觉得有营养的全都送出去。 因为在她前面短暂的二十年人生当中,她习惯性的将自己从第一位的位置上排除。 “傻丫头。”顾听澜想明白花芽的心理,心疼地说:“这些东西,全都是你自己的,不许分享。” 方圆也想明白了,老实说东西虽然难得,但她家真不差这一口。显然顾司令买这些也是想着给花芽补补身子的。她一个当嫂子的,可不能这么没眼力见。花芽的心意她明白就好。 花芽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懵了。 顾听澜抱了抱花芽,心疼地说:“你永远是我心里的第一位,在你心里,你也要把你自己摆在第一位。什么好的东西,我都要你先尝先用,以后你不要的再给别人,不许再习惯性的委屈自己。” 方圆摇摇头,从厨房里找出搪瓷杯,给花芽冲了一杯麦乳精递给她:“很好喝,你尝尝。” 花芽不好意思,捧着杯子脸蛋红彤彤的。 她小口抿了一口,香甜的奶味伴着麦香味扑鼻而来,她惊喜地抬头,对上顾听澜笑盈盈的双眼。 花芽感受到他们对她的爱,诚实地说:“我好幸福。” 顾听澜见花芽收到这么点东西就觉得很幸福,心头酸涩。这些东西他头些年都是吃喝够了,不要的。就见花芽当个宝贝似得,高兴的无意识地勾起脚指头,带着拖鞋头一翘一翘的。 顾听澜没好跟她说,他妈听了花芽的事特意从北京打电话,问了花芽穿衣服的尺码脚长,应该是要给她从北京寄新衣服过来。 最为关键的是顾听澜跟他妈解释了好久,奈何花小芽的可怜形象在他妈眼里根深蒂固,以为花小芽跑山是为了掏鸟窝,解馋.花芽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北京化身成为馋小芽。 因此,几天前未来的婆婆火急火燎地在北京准备好耐放的食品,寄过来是来不及了,已经趁着封岛前把东西托人送过来,过不了两天就能到。 至于衣服是来不及赶制,应该在来年春天开岛时能收到。 顾听澜见花芽开心的露着小白牙,忍不住说:“你要实在想分享,可以跟你的朋友分享。” 顾听澜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捅了马蜂窝。 上一秒还在高兴的花芽一下变得沮丧,怎么哄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顾听澜猜来猜去,最后想到问题应该是出在“朋友”两个字上。 他知道花芽以前跑山,就以大山为伍,大山和飞鸟就是花芽的同伴。但他是真没想到,花芽经历了两辈子,上有老人,下有弟弟妹妹。 单纯意义上的同龄朋友是真的没有一个。 不是她不够好,而是生活就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没有任何可以分享给人的“好消息”“好东西”。 到了这里,每天过的日子对花芽来说像是过年。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想要跟同龄人周文芳分享自己的快乐,可一举一动显得很笨拙,让周文芳误以为是阴阳怪气。可她只是想单纯的分享她的快乐。 顾听澜好不容易把红着眼眶的花芽哄好,出着馊主意跟她加油鼓励说:“你直管跟她分享你的快乐,她接不接受是她的事,你快乐就好。”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45节 花芽觉得这话有些微不对,可顾听澜一副理所当然是这样的神情,让花芽觉得迷茫。 “你要知道,对一个人好,是不求回报的。分享快乐,你也应该不求回报。”顾听澜歪理邪说。 花芽被他成功带偏,下定决心要经常跟周文芳分享她的快乐,让周文芳能感受到自己把她当做朋友。 等到天黑,顾听澜还得回单身宿舍跟谢伟民一起住。花芽想要送他下楼,顾听澜没让。 花芽就跑到阳台上跟他摆手。 洗漱完,花芽看到方圆还在饭桌旁写字。 方圆见她感兴趣,把写好的递给她。 花芽念着上面的字:“扫盲班五期第三十讲:反对家暴。” “嫂子姐,这是干什么?” 方圆知道花芽认识字,笑着说:“这是给扫盲班做课文的,也是给她们做思想教育。双管齐下。” 花芽这下懂了,方圆跟花芽说:“岛里资源紧张,我们家属委员会的人就自动手抄写上课的内容。” 花芽挽起袖子说:“那我帮你一起。” 方圆知道花芽认识字,常见字应该没什么问题。她自己也是到部队才学的,就递给花芽一张写满汉字的纸说:“我都抄一下午了,你帮我抄三份,我自己再抄四份就够了。” “小事。”花芽学着顾听澜的语气说。 方圆停下笔,看着花芽写字。花芽的字意外的工整漂亮,对比方圆正经小学生字体,简直好太多。 方圆大大方方的夸着说:“太漂亮了,比我写的好多了,早知道我就拜托你帮我抄了。” 花芽害羞地说:“家里有本字帖,闲的没事,就学着往地上写。”她对上辈子后来为了考大学练习卷面分的事绝口不提,反正是她勤学苦练来的。 “怪不得这么漂亮!”方圆把自己写的和花芽写的拿到屋子里给林八一看,林八一还在为调查的事情焦头烂额,在卧室里一直做工作没出来。见了花芽的字,总算把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 “在农村这么多年真是委屈她了。”林八一摸着花芽的字说。 方圆推了他一把说:“你别想太多,难过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你看现在人家小对象处的多好。不光是小顾惦记咱们二妹,亲家公和亲家母也是惦记的,光是这一样,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咱们要往前看,你妹子也说过,过日子就要往前看,不能老是陷在过去里。” “话糙理不糙。”林八一揉了揉太阳穴,把眼镜摘了下来。他当年自学到高中,差几分考上大学,一直都是他的遗憾,可惜现在环境不行,等到以后再能考大学,他一定要让花芽好好读读书,不然光是这么好看的字就可惜了。 这个想法跟花芽的想法不谋而合。 隔日。 花芽在家里教方圆织毛衣。她给王天柱那件毛衣听高婶子说大小松紧都合适,王天柱第一眼见了毛衣就掉眼泪。后来劝了几回舍得把毛衣穿在棉服里,见谁都要把衣服敞开让他们看他的烈士爹娘。 花芽上次到高婶子家拿到王天柱的彩虹毛裤,她手还没完全恢复,就指点着方圆给林八一织坎肩,她自己就把毛裤慢慢拆了。 方圆织毛衣坐不住,起身到厨房洗了大枣,时不时给花芽嘴巴里塞一颗。 姑嫂二人在屋里窝了一天。 到了礼拜二,又是花芽去阅读室上班的日子。 今天不一样,是跟方圆一起。 帮着扫盲班办班的人请假回老家过年去了,这些日子就得方圆帮着扫盲班的老师准备课程资料之类的。家委会不少家属没事干,也都愿意过来帮忙。 花芽在阅读室忙完,听到扫盲班这边在上课,讲的正是家暴的话题。 她过来站在门边听着听着,有些案例听得她毛骨悚然。 原来结婚的两个人也可能是仇人。 花芽简直不敢想。 谁能对自己所爱的人又骂又打呢。 完全忘记之前要在顾听澜肚皮上敲鱼丸的某人叹息。 她听了一会儿,发现坐在最后排的那个人有点眼熟。 “是李银花。” 周文芳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过来,跟花芽说:“她把自己包成这样就以为大家不认识她了。就她浑身上下土老帽的味道,八里地我都能闻出来。” 花芽佩服,腼腆地往周文芳边上凑了凑,尝试赞美周文芳:“那你比我家原来养的大黄还厉害呀。” 周文芳:“这会人多,别逼我锤你。” 第47章 扫盲班还在上课。 她俩在这边不能耽误太久, 周文芳黑着脸走在前面,花芽缀在后面跟着。 家委会的老师讲课很有意思,都不是专业的老师, 像是拉家常一样把一些家暴狗血事件拿出来讲, 还让家属们自己分析做的对不对, 还分组学习讨论。完事还能学习不少汉字,花芽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惜的是家委会的这位老师过年要回老家, 扫盲班的课程也许会停下来几个月。 她回到阅读室,看到最近老是跟李银花混在一起的男人。 男人长相普通,身材不高,来了两三次花芽才记住他的样子。花芽以为他是等那边上扫盲班的李银花, 从他身边绕过去。 男人却突然转头,叫住花芽说:“花同志你好。” 花芽停下来,发现走在前面的周文芳跟着停了下来。 男人自我介绍说:“我叫郑义。” 花芽压根没想记,她不喜欢李银花,连带着这个男人她也不喜欢。 郑义见花芽不说话, 就站着看着他。清了清嗓子说:“听说顾团长受伤了, 我这里有些药材, 有伤药还有营养品,你看你有什么需要, 我可以给你送过去。” 天上除了掉下个顾八斤, 让花芽千里迢迢翻山蹈海屁颠颠过来捡,其他天上掉下来的任何各式各样的馅饼, 花芽都表示拒绝。 人生不易, 且活且珍惜。 花芽冷漠地拒绝郑义:“我不要。” 周文芳回头过来, 推着花芽往前走了几步,转过头跟郑义说:“有书要借就赶紧借, 没书要借就赶紧走。” 郑义站在原地,跟周文芳说:“我知道你跟李银花同志有些误会,我想尽我所能的打消你们之间的误会。” 周文芳微微一笑:“你太客气了,根本就没有误会,我就是单纯讨厌她。” “你这位女同志也太不好说话了。”郑义见后面有人过来排队还书,他嘀咕着走了。 周文芳坐下来甩掉花芽的胳膊:“以后跟这种打听顾听澜的人少接触。” 花芽甜甜笑着说:“我知道。” 花芽离开片刻,哒哒哒回来给她递来杯温水:“你今天身上还疼不疼啦?” 周文芳不知花芽刚才做什么去了,脑门上都是汗。换了件碎花新棉袄,还是圆咕隆咚的,就是个换个颜色的小皮球。要不是脸长的好看,能把衣服撑起来,不然肯定比李银花还要土气。就这样,还成天跟顾团长腻腻乎乎。 周文芳那天跟他们吃完饭回去,胃疼了一晚上。休息了一天感觉好了不少。今天一见花芽,就想起顾听澜跟花芽腻腻乎乎的样子,她的胃又不舒服了。简直让她想要戳烂自己的眼睛,用来祭奠她曾经的爱恋。 周文芳打了个寒颤,跟花芽说:“请你放过我吧,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呆着不要理我好不好呀。” “好呀。”花芽乖乖地离她三步远,一走三回头地跟周文芳说:“一定一定记得喝水哦。” 周文芳忙了一阵,花芽到二楼把晾晒完的书重新放回到书架上。书比较多,前天还是别人帮忙收进来的,摆放的有些乱。 她几乎没休息,哒哒哒跑过来,颠颠颠跑过去。 楼下阅读室的天花板不隔音,都是她忙来忙去的脚步声。经常过来看书的人都理解,只有一位看书的小眼镜不乐意,伸长脖子跟周文芳说:“同志,能不能跟你的同事说一声,她这样太影响我的阅读体验了。” 周文芳看他手里的《传说故事会》,微笑地走到他面前说:“什么?有字不认识?我看看,哦,你抄写的这个‘煜’下面是‘立’不是‘王’,你这样的文化水平需不需要我递给你一本《新华字典》?” 跟小眼镜坐在一起的人“噗呲”笑出声,见周文芳转头微笑地看过来,手忙脚乱地用书挡住脸说:“我没看闲书,我看的是《野草》。” 周文芳立起身,淡淡地说:“《野草》好,总比哪根葱强。” 后面看书的人忍不住也笑了。 小眼镜讪讪地不再说话。 周文芳抬头看眼时间,跟大家通知:“阅读室还有十五分钟关门,需要借书还书的同志,拿好书和借书证到登记桌来排队。” 想起花芽让她多喝热水,周文芳把手放在杯子上,闻了闻觉得没问题,小心地抿了一口。 令她意外的是,入口是甜滋滋的葡萄糖的味道。 周文芳一僵,缓缓咽了下去。 难怪跑的脑门都是汗,应该是冲到医务所给她开葡萄糖去了。怕周文芳不喝,就兑在水里送过来。 周文芳父母离世后,鲜少被人这样小心关怀过。 花芽忙的晕乎乎地下来,凑到周文芳旁边,见到搪瓷杯里的水被她喝完了,眉眼笑的弯弯的,自觉打了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漂亮仗。 周文芳看在眼里心想着真是个笨蛋。 正好扫盲班下课,花芽跟方圆一起往家走,知道方圆下午还有课,打算跟着一起听一听。 现在每天中午顾听澜都会跟她一起吃饭,不管多忙都会过来。花芽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回到家里,顾听澜果然已经到了,他旁边还站着谢伟民。 “今天过得怎么样?”顾听澜把花芽取下围巾,桌子上已经摆好饭菜。林八一中午没回来,他们四人吃点食堂的饭。 花芽叭叭叭跟顾听澜说骗了周文芳喝了葡萄糖,没被周文芳发现。 顾听澜反过来问:“你没喝过葡萄糖?” 葡萄糖的味道喝过一次的人只要闻到就会发现。 花芽摇摇头:“听说很甜。” 顾听澜捏捏花芽的脸,试探地问:“你确定你给的是葡萄糖。”要说花芽尝不出来他信,要是周文芳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大妞尝不出来,他就不信了,其中恐怕有诈。就是不知道谁诈了谁。 花芽不高兴了:“我识字。” 顾听澜马上哄着说:“我格局小恋爱脑,不如媳妇英明神武。” 花芽大人有大量:“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谢伟民下午要跟顾听澜一起办事,过来凑合吃一口,结果塞了一肚子狗粮。 中间他们说话提到马建忠,随后又说个别的岔了过去。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46节 吃饭完一起出门,走到楼下。 花芽这几天的确感觉到部队里气氛不对劲,似乎绷着一股紧张的气氛。顾听澜上次的事她知道是被人害的,因此想到上午郑义的话,她便跟顾听澜说了。 “他说要伤药还是营养品.该不会是要试探你受没受伤,在不在岛上?”谢伟民皱着眉头跟顾听澜想到一起去了。 顾听澜听到花芽干脆拒绝后,他笑了一下,揉揉花芽的头说:“做的很对,聪明。” 花芽想了想跟顾听澜说:“最近你小心。” 顾听澜点点头在花芽的耳边嘱咐了两句,又跟方圆说了声。方圆脸色一下紧张了,见花芽似乎没明白问题的严重性。顾听澜显然没打算跟她说这个,方圆镇定下来,跟他们说:“快走吧,下午扫盲班要迟到了。” 花芽忧心忡忡地跟方圆来到文化活动室,里面已经坐满人。031和内陆的部队不一样,受某些活动干扰少,文化氛围很好,没有发生过太多事件,大家还是一心向着学习的。 花芽一眼看见李银花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而郑义居然坐在她斜前方,仿佛没认出来李银花,换了身衣服也不到处看。 花芽觉得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自己的对象呢,顾八斤化成灰她都认的出来。 还没找到地方坐,突然有个人叫到:“妮子!” 花芽听到熟悉的声音往右边看去,居然是王梨花。上次一起在暗礁岛上相互照顾,花芽对她的印象很好。 王梨花跟方圆居然也熟悉,打了声招呼。 她俩还没走到王梨花身边,王梨花边上的一个年纪大的妇女说:“你居然认识花芽。” 王梨花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是谁,就笑着说:“我当然认识,我俩一条船上的。她是来找对象的。” 年纪大的妇女叫周艳,没想到王梨花居然认识这层关系,看王梨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刚才笑脸都没一个,生怕农村人打扮的王梨花挨着她,现在满脸都是笑,明知故问跟王梨花说:“那你知道她对象是谁?” 王梨花见过顾听澜,但对不上号,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顾团长。她听到问话,也就点点头说:“见过了,挺年轻俊美的一个小伙子,身材高高大大,应该是个军官没错。” 王梨花这么说,周艳猜到王梨花跟花芽的关系估计没那么亲近,又客套的说了两句话,不再搭理王梨花。 王梨花也不管这些,见到花芽她就高兴,让花芽坐在她身边,跟方圆说:“原来她是你妹子啊,大家都是熟人。” 周艳听了冷笑了一声,想着王梨花真是笨,攀关系都不会。男人主外,她们女人就应该搞好妇女关系,有了事情什么都比不过枕边风管用。 等到周艳的儿媳妇黄丹丹过来,周艳没好气的骂了两句,引得边上人纷纷侧目。黄丹丹面黄肌瘦,还是个塌鼻子雀斑脸,周艳话里话外都是她配不上自己的军官儿子。周围人劝了几句才罢休。黄丹丹垂着头一直不吭声,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方圆皱皱眉,跟花芽嘱咐了两句,就上前面家委的人那边说话去了。 花芽拿着纸和笔认认真真地听课,王梨花在她旁边看她唰唰唰写的笔记,咂舌道:“龙飞凤舞啊,你读过书?” 花芽说:“读到初中就不念了。” 前面的李银花压低声音不屑地说:“不就是个小学生,装什么文化人。”她以为自己压着嗓子别人不知道是她。 王梨花冷哼一声,使劲拍拍花芽写的字:“小学生才厉害,比文盲强。咱不跟文盲计较。” “文盲”二字似乎是李银花的死穴,被王梨花说了她就再也没说话。 花芽也觉得自己是个厉害的小学生,听王梨花的话不跟文盲计较,便又津津有味的听起课。 等到下午的课程结束,花芽在文化活动室后面坐着等方圆忙完。坐在斜前面的郑义不去找李银花,特意等到李银花走后跑到花芽这边来,跟花芽打个招呼。 “又见面了,今天顾团长没来陪你啊?最近挺忙的?” 花芽对他爱答不理的,前面方圆紧张地往这边看,想起顾听澜交代的事,她勉强笑着跟其他人说话。 郑义往四周望了望,从兜里掏出一块丝绸手帕,跟花芽说:“这是我给团长夫人的见面礼。” 花芽面无表情地接过来,用手摸了摸,没注意到郑义看她拿到东西后一脸嫌弃的表情。 他三天两头往这边窜,自然不是为了借书。他可把农村女人研究透了,基本上都跟李银花一样,粗俗、虚荣、渴望高人一等享用好的东西。 不管皮相是丑,还是像花芽这般美的惊人,骨子里实际上都是劣质血统。 可惜他给东西给错人,花重金得来的手帕给谁不好,落在花芽手里。哪怕让周文芳扫一眼,她也知道苏绣的金贵。 花芽坐在那里,挺嫌弃他送的小手帕。 绣的竹子丁点小,还不够鲜艳,不如绣两朵大牡丹,看着多喜庆,实在不行,绣俩鸳鸯也怪美的啊。 而且摸起来滑刺溜感觉不吸水,万一她又流鼻血了顶不上用场。看起来还容易勾丝。 嘁。咋想着送这个没用玩意。 该不会是贪便宜,舍不得给她买供销社一元钱三条的碎花小手绢吧? 第48章 郑义见她收下东西, 想要约花芽到林荫路下的石桌边说说话。 花芽有了顾听澜的交代,自然不会跟他走。于是装作很忙的样子回到阅读室,从后面拿着扫帚开始扫地。 本来这个时候已经下班可以不扫地, 花芽是想把他引过去, 给他发挥的空间。这边到处都是人, 只要喊一嗓子花芽不怕他想要对她动手。 没想到花芽正在扫地,楼上下来个周文芳。 周文芳站在一楼与二楼的台阶上, 来回看了一眼。花芽心提到嗓子眼,很怕周文芳突然说句“装模作样干什么活”。 结果周文芳踩着棉皮鞋,踢踢踏踏地从他们面前走过看也不看。 郑义也怕周文芳会把难得的机会搅黄,见她走, 不由得松口气。 他殷勤地想要帮花芽扫地,一般这样让一让也不会真让他扫。 “来,这么大的地方你一个人扫怎么能行,我去拿个扫帚给你一起扫。”郑义说。 花芽把手上的扫帚往他面前一放说:“就这一把,你要扫就给你用。” 郑义:“.行。” 郑义有事想要问花芽, 正是天时地利人和, 他抓紧时间累的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扫完,一回头看见花芽在擦桌子。 郑义:“.”他装出一副老实人的笑容, 跟花芽说:“要不我来帮你擦?”他想要在花芽面前刷好感, 眼下只能这样说。 花芽倒也不客气,脆生生地说:“那给你。” 郑义无奈极了, 心里骂什么花芽不知道, 反正收拾东西还挺利索的。 花芽的手指甲还没长出来, 顾听澜不让她碰凉水,她见郑义把抹布擦完打算往边上一放, 忙说:“去洗了晒到那边。” “好、好。”郑义端着盆往厕所去。 路过活动文化室的门口,郑义差点被等着她的李银花撞见。赶紧小跑过去,钻到厕所里。让他奇怪的是,明明干活干的满头大汗,身体却发冷,像是被什么可怕的野兽盯着。他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并没发现可疑的人。 等他该干的活干完,花芽捂着肚子说:“差不多要吃晚饭了,我得打点饭去。” 郑义不能让花芽走啊,他连忙站在花芽面前套话说:“你跟顾团长一起不做饭吃啊?” 花芽想也没想说:“他最近很忙,没时间跟我一起吃饭。” 郑义问:“那他今天晚上也不回来跟你一起吃?当团长夫人可太辛苦了。” 花芽坐在椅子上,叹口气说:“是啊。” 郑义确定顾听澜晚上不在,再接再厉地:“那你也别难过,我经常到这边来看书,可以陪你说说话。” 花芽唇角一抽,转头看向郑义差点送他一记花花的铁拳。 郑义见花芽没吭声,琢磨了一下想要确定:“他晚上回来吗?” 花芽像是不耐烦的样子,生气的说:“我都烦死了,不回来,跟姓马的出任务。” 郑义心里咯噔一下,姓马的八成就是马建忠,李银花的姐夫。 “他们要出什么任务啊?” 花芽瞪了他一眼,说:“不知道,反正抓到人,要审。” 这句话信息含量太大,郑义想着跟他一起到031一个接一个消失的人,难不成顾听澜要审的人是他们的人?要是这样自己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曝光。这件事必须要好好筹谋。 花芽总算找到机会把顾听澜让她说的话说了,她望向被郑义打扫的洁净明亮的阅读室,盘算着还有什么活能让他出出力。 想来想去还真没有了。 “他没说要审什么人啊?”郑义试探着问。 花芽斜了他一眼不爽地说:“与你无关,也不会跟我说。” 郑义眼珠子一转,知道这样的反应才对。要是顾团长事无巨细的跟她说,恐怕里面有问题。具体审什么人,还是得要从马建忠的小姨子出手。 郑义搓搓手,看眼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黑,正打算跟花芽告别,见到花芽的嫂子站在门口喊道:“还不回去?” 郑义赶紧插嘴道:“你们今天回去做什么好吃的?” 花芽明明跟他说了要打饭,这样一问明显是要对峙。 方圆转头看向郑义,郑义冲她微微点头。 方圆对花芽说:“这人谁啊?你还不去食堂打饭都得下班了。” “是个熟人。” 花芽跑过去挽着方圆的胳膊,露出胳膊肘上的补丁。是方圆给花芽补的棉衣,跟林乐乐一样,都是小土豆样子的褐色补丁。 两人边走,花芽还吐槽:“他说他叫‘正义’。” 方圆说:“他就是想用这样的名字骗小姑娘,你可别信。咱们这样的人更要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能因为一个名字就觉得对方是个正人君子。” 花芽猛点头:“假正义早晚会被真正的正义打败。” 这年头穿着有补丁的衣服太普遍,以至于让郑义想到花芽即将成为团长夫人,而有点不适应。就这么个随随便便套话出来的小丫头片子,跟李银花没两样,给点好东西就能收买,还沾沾自喜。 郑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目送花芽和方圆走了以后,偷偷出了大门然后转头像是从外面走过来。 还在文化活动室里坐着等他的李银花见他“风尘仆仆”地外面过来,心疼地用撒娇的语气说:“人家一直等你呢,怎么才回来。” 郑义跟她说:“领导看重我,多让我做了点工作。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喏,这是我在外面给你带的东西。”他从棉袄里面掏出一个小盒。 即将就要封岛,一封就是四个月,现在弄从外面弄点东西过来实属珍贵。 李银花赶紧收下来,打开来看到是一盒少儿拼音的识图卡片。岛上几乎没有卖的,也不见有多稀罕。 李银花不认识拼音,扫盲班教的也是一个个认大字,囫囵个的记背一些日常词汇。 她快速地把卡片扇开,一张张看过去。郑义不知她心中所想,没办法啊,为了给团长夫人送礼,哪里有时间再给她准备礼物,随便找了样东西就过来对付了。 不想,李银花很高兴大声说:“哎呀,这是外国的东西吧?你可真有本事。” 文化活动室还有零零散散几位妇女,她们听见了感觉好奇想要过来看。郑义怕露馅,忙说:“这种话不能乱说,你该懂得。”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47节 李银花的确是想显摆一下,既然不能显摆那就等着以后有机会再显摆。这里面高官太太不少,但能弄到进口货的为数不多。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眼光好,看着郑义的眼神都在发出爱的光芒。 郑义要是没见花芽那张让人惊艳的脸到也还好,见外之后无缝对上李银花的脸,落差的确有些大。 他故作咳嗽,把眼睛瞥到别处,想着心里还有大计划,就约李银花说:“你饿不饿,要是不饿的话咱们到墙那边聊聊?” 李银花早就要饿死了,可她太想跟郑义亲密一下,饿也就忍着。反正回到家有现成的饭吃,李金花不敢不给她留好吃的。 等到他们离开,躲在二楼一直观察的谢伟民才闪身出来,跟在远处隐蔽位置拿着武器的顾听澜打了个手势。顾听澜收起狙击枪,悄无声息地离开。直到离开图书馆范围,郑义发冷的感觉才好。他把这些归结于图书馆树多太阴。 * 花芽把顾听澜交代她的话说完,与方圆一起正常地到二号食堂打饭。 这是她们商量好的,担心郑义会暗中做些什么,还不如先在人多的地方避一避。 二食堂面积大约有三百平。从头到尾一大趟全是窗口,数起来能有三十来个,已经不算少的。 可惜原来这些窗口里打的饭菜不是土豆就是大白菜,把人吃的眼睛都要绿。后来在强烈要求下,开了海菜窗口,时不时能有大块的鱼肉卖。不过这些都是紧着战士们先分,只分给家属一小部分。这样的考量绝大多数家属们都能理解,当然也有例外。 王梨花跟周艳还有周艳的儿媳妇黄丹丹一起排队打饭。黄丹丹因为不孕不育,手里拿着不少医务所开的中药。周艳逢人就说她儿媳妇不孕不育,大家都见怪不怪。 周艳一边叽歪着窗口给家属待遇不公平,一边叽歪着黄丹丹就是个烧钱的货,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活着就是拖累她的宝贝儿子。 花芽跟在后面打饭,王梨花冲她挤挤鼻子,都对周艳的行为表示不满。然而周艳无论怎么咒骂,黄丹丹垂着头丧着也不说话不反驳。 花芽看她好可怜,却也知道别人的家务事少管少看。 她第一次自己到窗口打饭,见到里面有大白菜炖粉条,要了一份。随后又要了一个苞米面的馒头,掏出顾听澜给她的饭票递给窗户里面的师傅。 打饭的师傅看到饭票上面是一荤一素,跟花芽说:“这位同志你再打个荤菜。” “可我够吃了。”花芽板着小脸说。 师傅乐了,跟花芽说:“可你这是两个菜的票。” 花芽试图跟他商量,明天再来打一个菜行不行,被后面站着的方圆及时制止:“剩下给我打,干豆角炖肉沫。” 沾上肉沫就算是荤菜,师傅很快帮方圆打好。方圆盛了二两米饭,跟花芽说:“咱俩吃完再回去。” “小瓜子待会来送咱们。”花芽跟方圆说。 方圆听了这才放心,把碗里的肉沫让花芽碗里舀过去。 小瓜子在她们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过来,不知道他忙活什么,过来打了满满一大盒饭,呼噜噜就吃完了,吃的非常快。 花芽见他这样赶紧把剩下的饭菜扒拉到嘴里。 都吃完饭,小瓜子将她们送到家里,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跟花芽说:“你们晚上直接睡觉,两位团长都不回来了。要是早的话明天中午回来,要是晚的话还不一定,让俺跟你们说一声不要担心。” 花芽跟小瓜子说:“那个事我弄完了。” 小瓜子见到谢伟民跟顾听澜报告了,笑着跟花芽说:“嫂子别担心,俺团长知道的。” 小瓜子走后,方圆把门窗全都落了锁。 花芽跟她两个人在客厅里打毛衣,花芽给顾听澜打的高领毛衣快要收尾,正摊在茶几上跟方圆比量胸围大小。 方圆瞅了眼就说:“这么宽肯定够了,毛线有松紧,你还怕小啊。” 花芽的脸微微发红,跟方圆说:“反正比我想的大。” 第49章 李银花跟郑义白天约会完, 晚上又约着见面。 她没想到马建忠会突然回来。深更半夜她正打算出门,差点被马建忠撞见。 她赶紧躲到房间里,听到厕所传来洗澡的声音才蹑手蹑脚的走到客厅。她看到马建忠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军大衣, 想起郑义交代给她的话, 她有些忐忑地看向沙发上放着的文件袋。 郑义跟她说马上就要提干, 应该是每个团的领导交叉检查,防止舞弊。他的岗位对应的领导就是马建忠。他想要李银花找机会把考察文件弄出来给他看看, 他只要看看自己的分数心里有个底就行。 李银花知道提干这件事对郑义未来影响很大,要是能在职务上有优势,等到政审结束对应的军衔不会低。再怎么样郑义也说他在三团外聘岗位干了七八年,要是能借031大批量的军改这个机会成为一名军官, 以后她也就成为军官夫人。 而且郑义还说当了军官还要继续读军校,以后当个司令出来。到时候别说在马建忠面前,她就是在031也能横着走。 她对“正义”深信不疑,这段时间为了怕郑义不好跟她询问,她还会主动跟他说马建忠的去向, 就想着他能够在工作上得些好处。 李银花被他说的动心, 明知道这样不对, 还是愿意出把力。 她往主卧室方向嫌恶的看了一眼,下午听郑义说马建忠可能会拿考察文件回来, 没想到现在就摆在面前。 她认识的字不多, 她把文件袋打开看到里面仅有的几张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字。她没时间犹豫也不会犹豫,趁马建忠还在洗澡, 她把里面的纸张揣在衣服兜里, 将文件袋重新放回到原处。 郑义应该就在楼下不远处等着她, 只要给郑义看过,她再原封不动的送上来。按照以往马建忠洗完澡就会到卧室睡觉, 根本发现不了里面的文件丢失。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拿着钥匙把反锁的门重新打开。 咔哒。 听到外屋的门关上,厕所里的水声瞬间停止。 衣着整齐的马建忠精神抖擞地从厕所出来,刚走到门口,卧室的门也开了。 李金花红着眼看着他,马建忠嗓子眼有些干,不知如何跟他解释他们设下天罗地网要抓捕敌特,其中李银花在劫难逃。 李金花嗓子沙哑地说:“早去早回,我有事跟你说。” 马建忠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快步向楼下撵去。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干部区里黑影闪动,四周一片寂静,如寻常无数个海岛夜晚一样,让人感觉不出有何不同。 . 花芽第二天休息,因为晚上担心顾听澜,睡得比较晚,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 方圆习惯林八一经常出任务,虽有担心也会自己调节,当花芽出来时,她正在给林八一织坎肩。 “锅里有粥。”方圆跟懵懵的花芽说:“早上出门办事,遇到王嫂子了。就是那个跟你打招呼的王梨花,她给了咱们一小盆萝卜秧咸菜,还担心咱们不收。我跟她说你最喜欢吃这一口,觉得下饭爽口,她才放心。” 花芽没在饭桌上吃,干脆捧着碗拖着小板凳坐在茶几边吸溜。方圆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无奈地说:“以后他们这样的事多着去呢,你啊要是每次都担心的睡不好,日子怎么过啊。” “军嫂难当。”半响,花芽感叹。 方圆很想跟她说,你岂止是军嫂,还是顾八斤的另一半,自然而生身上的担子要比普通的家属重多了。想了想怕给她压力也就不说了。 中午吃的鱼丸汤泡饭。 俩人都不愿意出门,就把花芽上次做的鱼丸从阳台上翻出来。 家里没有冰箱,外面温度已经到零下十度,放在阳台上就跟放在冰箱里一样。另外阳台上还有一个大缸,是方圆腌的酸菜。 花芽吃过一次,用地瓜粉跟酸菜丝炖出来的汤酸溜溜格外开胃。特别适合没胃口的时候喝。另外还能用酸菜炖排骨、酸菜炖白肉. 花芽望着方圆的眼神里充满着渴望,嗷嗷待哺。 方圆悟了,跟花芽说:“馋酸菜啦?等到他们回来我给你们炖排骨吃。咱们一起解解馋。” 花芽这样一等就等了三天。 031部队的大喇叭环绕封岛通知,从今年的二月三日封闭到来年的五月四日。比去年四个月的封岛期短了一个月。 大禹岛漫长的冬期都会在封闭中度过。 方圆安慰花芽说:“大禹岛很大,等到小顾有时间带你转转你就知道,不怕没地方玩。” 花芽当然知道,她在船上远远地看着大禹岛过来的,就是顾听澜太忙,她过来这么久都没时间跟他出去走走。 上次说去供销社都没去成,还指望顾听澜能带她上哪去。 花芽正跟顾听澜运着怨气,大中午的,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哀嚎声。对方嗓门极大,不停的大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他是正义!” 不知谁喊了句:“他是‘正义’你就是蠢货!” “.李银花?”花芽听出像她的声音。 方圆织毛衣的手没停,跟花芽说:“管她呢。” 方圆差不多能猜到李银花涉及到某些事件里,也许跟顾听澜上次遇险有关,也许无关。但不管有没有关系,李银花肯定是犯错误被他们抓到了。 花芽想了想,站起来把透气的窗户缝关上,隔绝了李银花的叫喊声。 翌日。 花芽睡完午觉,披头散发地从房间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冲她笑的顾听澜傻眼了。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顾听澜回来了。 顾听澜拍了两下手,张开手臂。 花芽小炮筒一样冲到顾听澜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林八一没受过妹子这样热情的迎接,瞪着眼睛在边上看着,被方圆拧着耳朵带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你有没有受伤?”上次顾听澜离开她,只说是拉练,结果差点遇难。这次离开她日子虽然不长只有四天,可花芽都是提心吊胆的熬过来。 顾听澜掰起花芽的下巴,在她嘴上啄了一口,又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嗅了嗅,惹得花芽咯咯笑。 顾听澜无奈了,抬起头眼眶因为睡眠不足而发青:“笑什么?” “好痒。” 花芽想要坐到旁边去,被顾听澜拦腰抱起,趁着大舅子没发现把花芽拐带到房间里关上门。 花芽天旋地转,觉得自己被人按在门板上,然后她觉得自己差点窒息。 她软乎乎的哼唧一声,顾听澜使劲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背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把头再次埋在花芽的颈间,呼吸着她身上的甜蜜香气。 顾听澜想了这么久,他不敢跟花芽说,怕花芽觉得他流氓,不要他。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今早已经拿到结婚批准,随时可以跟眼前的女人结为合法夫妻。 花芽红透的小脸别在一旁。顾听澜像是一位有耐心的猎人,一点点勾引着猎物往他的圈套里走。 花芽受不了了,可这个时候男人的身体迸发出强大的力量,无论她怎么推都无法将他推开。 花芽快要被他欺负哭了,双手被他锁在头上,一动不能动。 花芽把头抵到他的胸口想要藏起害臊的小脸,结果被他抓住机会啃咬着后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48节 花芽轻颤一下,顾听澜轻舔着颈后被他逼出来的薄汗。 重新抬起头的顾听澜傻眼了,花芽眼眶里蕴着泪珠,鼻尖红彤彤的,显得很可怜。 顾听澜将她的手放开,托起她让她缠在自己精悍的腰身上。 花芽抱着他的脖子,嘟囔着说:“你太坏了,你不放我。” 顾听澜也就亲了亲,知道小姑娘不好意思,嘴上却还不做人:“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咱俩结婚那天你怎么办?” 花芽脑子被他弄的懵懵的,没转过来。 顾听澜似笑非笑地说:“你该不会以为,洞房花烛夜,掉两滴眼泪我就会放过你吧?” 花芽挣扎,宁愿摔死摔晕摔成大饼子也要从这个不是人的家伙怀里逃出来。 顾听澜真怕花芽掉下来,干脆又把她锁紧了点,昂起头利索地承认错误:“我错了,我不欺负你了。” 花芽不扭了,停下来警惕地看着他说:“光说错有什么用,道歉得落在实质上。” 顾听澜一脸诚恳,却还抱着花芽不放下来,走到床边就这样坐下。成了相互面对面坐着的姿势。花芽盘着腰盯着他,就想听他下保证,不能太欺负自己。 她垂头看着顾听澜胳膊上的肌肉,怂哒哒地说:“快说,犯错得罚。” 顾听澜装作为难的样子,思考了一下,跟花芽说:“那就罚我.一晚上不睡觉。” 花芽看着他的黑眼眶,觉得这个惩罚太严重了,熬夜很伤身。 自家的老爷们自己得疼。 可顾听澜却很坚持,花芽想不到顾听澜能坏到那份上,给她设圈套。 她心疼的摸了摸顾听澜发青的眼眶,点点头,成功的将自己送上贼床。 第50章 他们从房间里磨叽半天出来。 两位躲在厨房里的过来人正好做完饭, 花芽挺不好意,跟方圆说:“嫂子姐,下回我来做饭。” 方圆一脸了然的表情, 往顾听澜脸上扫了圈又往花芽脸上扫一圈:“啧啧, 我可舍不得让新媳妇给我做饭。回头你们结完婚, 我们到你家去吃,到时候你再做也来得及。” 说到结婚, 顾听澜跟花芽一起在桌子旁坐下问她:“再有两天就要封岛,高婶子已经把家具送过去了。一会咱俩去看看,下午我安排车,跟你一起去咱们岛上最繁华的经济商业中心逛逛。缺什么咱们就买什么。” 花芽听到可以跟顾听澜出去逛逛, 眉眼弯弯地笑了,她问方圆说:“有什么要我带的?” 方圆笑着说:“人家这是要给你一起布置新房呢,你个傻丫头还真以为就是逛一逛啊。赶紧想一想要给屋子里添补些什么东西吧。对了,我送你一口老樟木的出嫁箱子,以后你的宝贝都能锁到箱子里。” 顾听澜正想跟她解释, 樟木箱子最适合岛上用。就听花芽说:“我懂木头, 我们山里出山楂木、松木和桑木, 也都是好材料。” 顾听澜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惊了一下。他的花芽这次居然能讲一串的话, 显然她自己都还没发现。 花芽说完, 又说:“樟木防虫防潮防霉,在岛上用再好不过。谢谢嫂子姐。” “你跟我客气个什么。”方圆说:“只要你不嫌弃是我的嫁妆箱就好。” “不嫌弃, 很喜欢。”花芽孩子气的一笑, 让人心尖发软。 林八一提醒顾听澜说:“你们不要玩的太晚, 明天你还得跟我去打电话给北京申请冬季补助。封岛到明年五月四号,大大增加了军费开支, 咱们两个团冬期补助根本不够用,得提前让他们把补助打到账上。等到封岛以后,外界配送物资,咱们也好支付款项。” “哪有那么好要的。”顾听澜年年跟北京那边叫板想要弄些补助给守岛的战士们,可是财政紧张,国家发展的同时,各方面都是花钱的地方。他们只是在岛上,还没到前线。想要弄补助比登天还难。去年阮旅也只要到二十万,还不够给战士们换新棉服。 林八一愁的不行,一顿饭吃的算不上唉声叹气,但也不是很轻松。 顾听澜也很愁,自打野区封闭,他跟谢伟民再也不能带着人手进去大猎四方给二团的战士加餐,这日子越来越没办法过了。 方圆不用他们洗碗,让他们在沙发上商量事。 花芽乖巧地坐在顾听澜身边,悄悄伸手揉了揉顾听澜紧皱的眉头。 花芽听他们说军费啊,补贴啊,全都是因为钱闹的。 她捧着脸听了半天,也替顾听澜发起愁。 顾听澜捏捏她的小脸说:“自己去吃点零食,我跟大哥说一会儿话就陪你出门。” 花芽却歪着头问他:“真的很想要钱?” 顾听澜一下笑了,刮了刮花芽的鼻子说:“每年冬天都会因为这个事头疼,已经习惯了。” 花芽不想让顾听澜头疼,她趿拉着拖鞋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们说一件属于她一个人的小秘密。 她来回在客厅徘徊,到底是林八一受不了了,跟花芽说:“二妹,你不如先去打半个小时的毛衣,小顾安排的车还得等一会儿才来。” 花芽板起小脸问林八一:“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花芽现在就是祖宗,林八一看着她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的说:“我要再不说你两句就真窜到房顶掀瓦片去了。你看小顾把你惯的没形了。” 花芽就是没形,她也不进屋一屁股坐到顾听澜身边,脑袋瓜靠在肩膀上哼唧了一声。 顾听澜当下跟大舅子说:“大哥,少说两句我媳妇两句,咱们先想办法骗点钱出来。” 花芽没骗过钱,但转移过赃款。非常多非常多的赃款。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林八一笑骂道:“结婚证不是下礼拜才能打么,现在就开始叫媳妇了?” 顾听澜心想,刚认识我就想叫,就怕把你们全家吓跑了。 发现花芽今天有点不对劲,一直赖在他身边不走,这点有些不寻常。平时他只要一聊公务,花芽就嫌听着烦,跑的比谁都快。 他寻思了一下,看她欲语还休地小模样,舍不得让她走,就问:“你是有话想跟我们说么?” 林八一看着花芽说:“要说就好好说,别唧唧歪歪的。” 花芽在心中冷哼一声,有你后悔的时候。 “你们骗钱,我偷了钱。” 林八一一下站起来,茶几晃了一下,杯子里的水都漫了出来。 “你、你偷钱?!你偷谁的钱?多少钱?坦白从宽。” 顾听澜护住花芽跟林八一说:“你别着急,小事小事,我来摆平。” “你可不能惯着她,这可是原则性问题。”林八一瞪着花芽,喊着方圆拿来纸跟笔拍在茶几上说:“你自己坦白,涉案人员都有谁,时间地点金额——对,关键是金额,有多少?” 花芽怂怂哒缩在顾听澜身后,跟林八一说:“大概有四个编织袋那么多.” 林八一差点脖子一梗昏过去,多亏方圆在后面扶着他。 方圆埋怨地骂他说:“你让二妹把话说清楚再审行不行?关心这乱,你也不能乱成这样,你看小顾不就挺好的。” 挺好的小顾听到四个编织袋也不怎么好了。他掰正花芽的身子,按在沙发上坐在,跟花芽说:“我相信你,你也别跟我隐瞒,把事情前后都跟我说一遍。” “我也没隐瞒,是偷的呀。” 林八一还想站起来,被有所准备的方圆一胳膊肘怼下去坐着了。 顾听澜则把花芽环在身前靠着自己坐着,做出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花芽磕磕巴巴地把钱爱军的父亲贪污的事说出来。 林八一长长舒了一口气,顾听澜把下巴拄在花芽的肩膀上乐的不行。 “所以你把四个编织袋的钱全藏在太阳山下面的岩洞里?”顾听澜确认道。 “嗯。”花芽说:“费了好大力气搬上去。” 顾听澜默默地想,让花芽费大力气的编织袋,里面到底能有多少钱? 林八一跟他商量着了一下,让顾听澜先跟花芽去买结婚用品,他去跟阮旅打报告。 顾听澜乐了,跟林八一说:“不用说我都知道阮旅要怎么解决。” 花芽很好奇,问顾听澜:“要怎么解决?” 顾听澜说:“阮旅一定会说:既然是赃款就要上缴国库。咱们的军费也是国库里拨出来的,一来一回够麻烦,咱们给国家省力气,留用申请我来打,你们只管先把钱弄回来。” 林八一想的多,跟顾听澜说:“不能跟上面汇报是二妹弄的钱爱军家的钱。” 顾听澜早就想好怎么办,跟林八一说:“最近海外爱国人士捐款挺多的。” 两人相视一笑,赃款的去向定了下来。 他们说完话,门外传来小瓜子的敲门的声音。 花芽哒哒哒跑过去开门,小瓜子见到是花芽,激动地眼泪汪汪。 花芽吓一跳,顾听澜笑骂道:“狗东西,把嫂子吓跑你怎么赔我?” 小瓜子抹了把眼角,从兜里掏出放了好几天的战友们写给嫂子的感谢信。要不是嫂子挺身而出给他们挂上指航灯,他们也不会安然无恙地回到陆地。 顾听澜从花芽身后绕过来,先把感谢信接着打开看了看,然后递给花芽说:“你先收好,晚上慢慢看。都是感谢你的话,晚上睡觉你都得乐醒了。” 花芽想在小瓜子面前保持稳重的嫂子形象,瞪了顾听澜一下。顾听澜勾着唇角从衣架上拿下棉袄给花芽套上。 花芽又是全副武装,棉袄棉裤棉帽手套围巾大棉鞋。 下楼的时候险些滚下去。 顾听澜偷着乐,悄悄在身后拎着她的后衣领防止她真成了皮球。 小瓜子开的是部队里最好的一台吉普车,比花芽过来乘坐的大拖拉机有排面多了。 “商业经济中心,很繁华不?”花芽想要趴着窗户往外面看,被顾听澜无情地按在怀里摇上窗户。 前面开车的小瓜子方向盘一晃,在前面小声逼逼:“咱岛上还有商业中心?俺咋不知道。” 顾听澜抬抬眼皮,小瓜子立马成了哑瓜子,成为毫无感情的开车机器。 花芽中午没午睡,在顾听澜怀里偷偷打个哈欠。顾听澜垂头看着话里的花芽,眼眸里全是温柔。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让我一个一个发现。” 花芽抿抿唇,心想没办法,谁让你爱上我这个神秘的女人。 花芽不说,顾听澜极有眼力见地不问。 反正小姑娘憋不住,有些时候自己露馅还不知道。 比方说是个金刚小芭比,又比方说能听懂飞鸟的话。 顾听澜深深地看着花芽,往她额头上啃了一口,花芽想要睡觉,不乐意地推开他的脸。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49节 顾听澜半笑不笑地看着怀里慢慢睡着的花芽,她浑然不知自己快要被大尾巴狼吃掉。 第51章 花芽感觉自己睡了一觉就到地方了, 实际小瓜子在前面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 花芽站在大禹岛cbd面前傻眼了,使劲搓了搓脸以为自己没睡醒。 顾听澜指着废弃工厂改造成的大型市集,已经里面因为封岛而疯狂抢购物资的成千上万名群众说:“怎么样, 繁华吧。” 小瓜子给他的团长找补:“这里啥都有, 高档的东西全有。就是摆放的不好看。政府因为封岛情况特殊, 给了三天时间让大家做‘物资交换’,所以只要有嫂子看上的东西, 咱们全都可以花大团结买,不需要用票。” 花芽的脸兴奋的微微发红,她看着前面人山人海,把小胳膊杵到顾听澜面前喊道:“八斤!” 顾听澜开始认命地给她挽棉袖, 挽完棉袖及时将她控制住,用围巾把两人的手腕系在一起,像是个拉扯熊孩子的牵引绳。 花芽一门心思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顾听澜扯扯围巾跟花芽说:“你喜欢什么就买,要是你中午说的事是真的, 免不了组织上还会给你奖励, 你不用给我省着。” “那我的野山参是不是也能拿到这里卖?”花芽问。 顾听澜顿了顿说:“我有路子, 可以给你卖好价钱,你回头给我就行。” 花芽信以为真, 自觉兜里将会有大笔的钞票进账, 把这几天盘算着要往新房里购买的东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顾听澜跟着花芽从人群中穿过,他们目前这一块是买棉布和枕头芯、麦壳的。远处有卖床上用品的, 棉布被罩、捆成方块的新棉花、棕树弹簧床垫、还有各式各样的木床架、铁床架。 顾听澜慢悠悠地在后面跟花芽说:“这些不用买, 后勤科给了一批家具, 高婶子也添补不少,就是缺点小玩意。咱们自己的床我也让人搬进去了, 够大够结实,等今天买完一起过去你再看看。要是还缺东西,明天我再陪你过来。” 也不知道花芽听没听进去,就见她把棉帽摘下来塞到顾听澜的怀里跟他说:“真能给我奖金?还能帮我卖人参?” 言外之意,我可不客气啦。 顾听澜唇角噙着笑意说:“你随便买。” 花芽扶着他的肩膀,站在路旁的石台上,张望了一下小手指着卖窗帘的地方说:“要那个,要那个。” 顾听澜瞧过去,唇角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马上颔首道:“粉格小碎花真漂亮,我媳妇眼光真好。” 花芽羞涩了,捂着他的嘴说:“咱们快过去,别抢不到啦。” 顾听澜点点头,跟着心急的花芽往卖窗帘的地方走去。 小瓜子没有顾听澜能忍,小声逼逼道:“那边一个顾客都没有,上哪里抢去。” 突然走在前面的花芽回过头叫小瓜子:“快跟上。” 小瓜子看到嫂子笑眼弯弯的模样,对粉格小碎花上了一层滤镜:“好像是挺好看的,嫂子喜欢那就是好的。对,那就是好的。” 经过海上那一遭,小瓜子彻底认同花芽作为团长嫂子的身份,上次说野牛往北边跑也是,在小瓜子眼里花芽就是个浑身都冒着幸运之气的嫂子。 花芽把房间里的窗帘选好,可可爱爱的小碎花,一份粉色的放在卧室里做窗帘,一份天蓝色放在客厅里做窗帘。 她又买了两套床上用品,顾听澜见她还喜欢另外一套,她说什么不肯买,觉得自己也能做出来。 知道花芽给王大柱织了毛衣惹得王大柱哭了好几天,顾听澜对她的手艺很有信心。反正工作不忙,没事在家里制些做些也算打发时间。 另外又买了脸盘、脚盆,自然也是鲜艳喜庆的,盆底不是带着牡丹就是胖丫头抱鲤鱼。 小瓜子还在给嫂子加油:“车里地方大,咱们那边买的都是军绿色的,不如这边颜色艳。” 成功被花芽审美带偏,小瓜子呼呼往车里送了两趟东西,路上遇到什么好玩的玩意也跟花芽叨咕着。 顾听澜随她去买,自己则在漂洋过海过来的商品当中给花芽选了两条柔棉的手帕。见到不少人都挤在饰品摊位上,顾听澜也过去看了眼。 他的面皮长的好,不说话显得冷戾俊美,开口便露出三分笑模样,惹得摊位周围的大姑娘小嫂子们纷纷侧目。 “咱们这些头饰都是从南边来的,样式潮流,洋气。”摊主知道这时候不会抓投机倒把的份子,见顾听澜穿着一身四口袋绿军装,也没藏着掖着,跟顾听澜努力推销。 顾听澜知道花芽喜欢艳丽喜庆的款式,照着葫芦画瓢,买了一大包发绳、发卡,还有扎在麻花辫上的蝴蝶结。 有婶子跟他搭话,问:“你是帮部队采购演出的东西吧?”寻常人哪能戴得出来。 顾听澜笑着抬抬手,胳膊往里一挽,将他身后到处乱窜的猹提溜过来。花芽还在跟小瓜子抢购样板戏的剧照海报呢,里面全是明星!她想贴到新房里,装饰新房。 被顾听澜拽过来,见他晃了晃大红色的蝴蝶结,花芽眼睛都直了,在大姑娘小嫂子一言难尽的目光中试戴在发尾。衬得原本就漂亮的不行的小脸蛋,唇红齿白,明眸皓齿,越发有一种小女人的娇艳韵味。 顾听澜忍不住乐了,他这个媳妇哟,多亏颜值能打,活生生将土气的头绳发饰衬托的高洋大。 “全买了。”顾听澜大手一挥,不让花芽把蝴蝶结摘下来。 花芽小声说:“人多,我担心掉了。” 顾听澜笑道:“那就多买几对,不怕掉。” “那行。”花芽转过身,在妇女们艳羡的目光里羞涩地带着小瓜子继续抢购。她看好脚底织着小人的红袜子,打算怎么样也得给八斤整上几双。上次不就是有人使坏么,踩死那帮使坏的王八蛋。 小瓜子有幸得到团长嫂子的垂爱,也得了一双大红袜子。花芽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穿上,一直穿到初五,把小人踩的死死的。” 顾听澜乐道:“那袜子都能站军姿了吧。” 花芽横了他一眼:“那你穿不穿?” 小瓜子也捧着袜子,跟顾听澜说:“团长你穿嘛!” 绿军装,红袜袜,喜庆的别人都能笑掉大牙。 顾听澜心下一狠说:“我就喜欢这么穿,还是我媳妇了解我。” 花芽高兴了,继续扎到人堆里抢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顾听澜见她拿起来一条男士大红裤衩子,不淡定了。忙凑过去在花芽耳边吹耳旁风:“媳妇,这里的裤衩子全小了,回头你给我做大大的。” “大大的那得多大啊。”花芽迷茫地往他下身瞟过,目前她还没这方面的了解。 顾听澜双手扶着小流氓的头,把她掰正了悄悄在她耳边说:“那晚上回去你给我量量。” 花芽刚听出来顾听澜的虎狼之词,抿着唇烫着脸,她不想耍流氓,但.确实想了解。 她不是流氓,她只是想给顾听澜做合身的大裤衩子。 顾听澜露出八颗牙,笑的很良善:“你给王天柱织毛衣,都不给我做裤衩。” 花芽垂眸,脸蛋烫着大手,半响花芽才说:“做就做,我不怕的。” 顾听澜明知故问:“做裤衩有什么好怕的?” 花芽胆大包天的白了他一眼,哒哒哒跑去跟抢到好东西的小瓜子汇合。 三个人把东西抬进车里已经不早了,顾听澜和花芽回到新房里,花芽看到里面用心的布置,一时站在那里舍不得踩在干净的地板上。 顾听澜看着眼里,伸手牵着她在房间里走上一圈。里面的家具齐全,就连小的衣架、换鞋凳、床头柜这些,高婶子都给准备好了。别人家都是一米五的双人床,顾听澜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一米八的双人床挤在卧室里。 花芽看了顾听澜一眼没好意思说话。 他们大包小包往上提东西,遇到王梨花和另外几个人。王梨花住在三区,过来窜门的。见到了跟花芽打招呼,然后看着这些东西跟花芽说:“妮子呀,你是要结婚啦?” 花芽跟王梨花说:“我会给你糖吃的。” 王梨花替花芽高兴,跟顾听澜说:“你要好好对她。” 顾听澜也笑着说:“嫂子放心,我疼她。” 边上还站着周艳与黄丹丹和另外几个人,黄丹丹手里依旧提着中药。周艳也不知怎么想的,像是提点花芽似得突然来了句:“结婚也犯不着买这么多东西。哎,真是败家,也不注意一点,要是被别人看到你男人以后被批评怎么办——” 周艳俨然教育黄丹丹上瘾,以为花芽与顾听澜是个可以捏着完的软脾气。 顾听澜听她这话就沉下声音说开口怒道:“老子用命赚来钱,媳妇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谁敢有意见,过来站在我面前冲我说!” 花芽也白了周艳一眼,最近向人翻白眼这一点跟周文芳学的炉火纯青。 王梨花赶紧打圆场,另外几个人拉着被顾听澜吓唬住的周艳离开。黄丹丹走了几步,回头深深看了眼顾听澜与花芽。 顾听澜见花芽没被影响,松了口气:“别听她乱说,给你花钱没人敢说我什么。” 花芽摸摸顾听澜的脸说:“我知道,她不是我爹不是我娘,没资格。” 顾听澜颇感欣慰。 小瓜子咯吱窝夹着东西站在后面瞅了眼周艳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回到方圆家,林八一在家里等他们。 他去阮旅那里报告了赃款,阮旅通知太阳山上的军区,将赃款找到。 经过秘密统计,四袋编织袋里一共有现金钞票四百余斤,金额高达一百六十二万元。阮旅的意思跟顾听澜想的一样,跟北京的首长打了招呼,将这笔钱充入031部队冬期补贴里。细问起来就说是海外爱国人士捐赠,姓名不详。 林八一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他如此稳重的一个人跟阮旅站在一起,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扬。 有了这笔钱,战士们能度过一个舒坦的寒冬了。 顾听澜知道钱不会少,没想到居然会有四百斤现钞。 难怪小姑娘说她扛到太阳山上的时候累的不行,要是换成另外的人,能不能抗的动都是个问题。 顾听澜觉得花芽太能给她惊喜了,太阳山不算什么,花芽才是他的小太阳。 “阮旅让你们回来就到他那边去一趟,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刚刚告一段落。针对花芽同志上回的奖励以及这次的雪中送炭行为,想问问有什么诉求和愿望。提前想好,等到见面可以跟阮旅说。” 林八一见天色已晚,跟花芽说:“明天让小顾陪你一起去,今晚上你自己想想有什么想要的吧。” 顾听澜也说:“还记得我过的话么,多考虑一下自己。” 第52章 要说多考虑自己, 花芽最大的愿望应该就是跟顾听澜快点结婚了吧。 要说自己其他的愿望,其实是想要读大学。 晚上她一直思考着自己到底还想要什么,她是个大俗人, 机会难得, 应该全都摆出来好好斟酌。 她想跟顾听澜商量, 顾听澜依旧还是那句话:“多为你自己着想。”还跟她说,要是没问题, 明天就可以去打结婚证了。 林八一和方圆明白顾听澜的意思,也不打算参与进来,只让她在房间里好好考虑。花芽满脑子都是结婚证结婚证结婚证,掰着手指头考虑清楚已经到了后半夜。 他们晚上回来的太晚, 第二天早上顾听澜过来接花芽去见阮旅。 阮旅见到花芽,先给花芽泡了杯麦乳精。顾听澜坐在旁边简直想笑,阮旅性格就像是个土匪头子,难得见到柔情一面。 “你比我闺女还小。”阮旅和蔼地到顾听澜不认识,怕花芽紧张先跟她拉家常:“我家里有个女儿还有个儿子, 都比你大三四岁。”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50节 花芽见他鬓角都是白发, 比她爹多好多, 想来是平时没少操心。她把兜里带来的见面礼掏出来,放在茶几上说:“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野山参, 你可以拿来泡水喝。” 见她不害怕自己, 反而还想着送礼物,阮旅一下笑了。花芽不知他为什么笑, 以为他很喜欢吃野山参, 抠抠搜搜地开口说:“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一根。” 顾听澜在边上憋着笑, 胳膊搭在花芽背后的沙发背上,无形当中有股从背后怀抱占有之感。 “够了够了, 那我谢谢你。”别人送礼物阮旅得好好想一想,她的性格阮旅听顾听澜了解过,就是个淳朴直接的好孩子,没有那么多花花心肠,能有这份心意,还是这么好的东西,不收就枉费了一片好心。 花芽扭捏地看着包着野山参的手帕,是昨天顾听澜给她买的。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把手帕要回来,她只是怕弄脏弄掉根须才抱起来,一时激动结果手帕搭进去了。 顾听澜忍着笑,帮花芽开口道:“你找个报纸把野山参抱起来,那手帕是我的,你得还给我。” 阮旅是个老人精,花芽的想法都在脸上,他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起身找了份看过的报纸仔细包好野山参,花芽捧着手将手帕接了过去好生生地揣回兜里,还呼了口气,像是解决多大的事似得。 顾听澜又在后面笑的直抽抽,阮旅也勾起唇角端起茶杯抿口茶。 “你来了部队以后对咱们部队有了多次贡献,抓到郑义你也出了力,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表彰你。” 顾听澜在花芽背后无声地冲阮旅说:“折~现。” 阮旅装作自己已瞎,跟花芽说:“你有什么需要部队帮忙解决的事?咱们地方上虽然插不了手,至少也有熟人关系。我已经跟地方联系,会给你家里表彰,现在看你个人是怎么想的。” 花芽先是想到郑义被抓,于是问:“那天我听到李银花在家属楼下叫,她也被抓了么?” 李银花接触敌特的事情已经调查的很清楚,前期她是被利用不假,后期要说她没一点感觉是不可能。在审讯过程中,她承认时常与郑义主动说明马建忠的去向。要不是马建忠早有准备,过来汇报并且亲自监控李银花,后果不堪设想。当然还有因为李银花在家属当中没什么人愿意与她往来,歪打正着让敌特们套取不了更多干部的信息。 另外还有马建忠婚姻的事她也坦白是她的圈套,就看马建忠如何取舍。虽然是他的私事,但是部队也会保证他的合法婚姻权益。 “她是坏蛋,被抓去劳改了。”阮旅不想脏了花芽的耳朵,简单说了说。实际上上升到国家安全这一步,李银花这辈子算是完了。少说要在特殊监狱里呆上十来年。 “好了,你先想想你自己吧。”顾听澜捏捏花芽的耳朵尖,让她转移注意力到自己身上。 花芽不适应跟别人提要求,发现都在等她开口,在沙发上低着头扣着手说:“我想、我想跟我爹安排一个工作。” 她爹跑山不能跑一辈子,年纪越来越大,以后能赚到的钱越来越少。本身就是个很危险的活,加上花芽的娘就是在跑山的过程中离开人世的,花芽思来想去,不忍让年长的老父亲继续为了生计奔波。 她脸臊的红,觉得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要说好工作都是有关系的人去干的,林家村里的人能有个铁饭碗的寥寥无几。老了基本上全是断胳膊瘸腿的跑山人。 “可以。”阮旅冲顾听澜点点头,忍不住说:“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姑娘。你帮过我们两个大忙,救了那么多战士的性命,放在部队至少二等功。你说吧,我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比如你自己有什么愿望么?” 顾听澜觉得阮旅总算靠点谱,知道往花芽自己身上引。 花芽当然有愿望,她以为自己只能提一个要求,当即跟阮旅说:“我要跟八斤结婚,还想上大学!” 顾听澜乐了,跟花芽说:“这个我都可以满足你,还有别的愿望么?” 花芽懵了,不是让她多给自己考虑么,她考虑来考虑去就是这些。其实她还想着给张安安看病,让林娟和林回念书的。不过这些等她赚到钱都可以满足,也不必跟阮旅提请求了。 阮旅见小姑娘如此容易满足,指着顾听澜说:“真是让你捡到宝了。” 顾听澜可不能白白让花芽放过这个机会,跟阮旅讨价还价道:“她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不如都弄来当兵吧。” 阮旅眼睛一瞪,想说“把当兵当儿戏么”可对上花芽惊喜和期待的表情,一下软和下来,笑骂道:“小兔崽子,有了媳妇就开始胳膊肘往媳妇娘家拐了。” 他031目前不对外招人,目前最多是个在职外聘。因为都知道031现在是个宝地,来了就是镀金的地方,阮旅觉得不缺人手,干脆停下招兵。从前在031帮忙的非军籍人,也正在大浪淘沙的进行双向淘汰。三团抓了郑义等一串敌特以后,更是严苛把关,宁可错误淘汰一千个,不能轻易放进来一个。 花芽家的成分阮旅是知道的,结婚政审还是他帮着特批加快的。他见如此,就跟花芽说:“如果你的妹妹和弟弟们都想当兵,那就来吧。” 其实他也想看看其他孩子怎么样,特别是他儿女双全,都还未婚。要是真是淳朴的家风,能有这样的好孩子,结个亲家也无妨啊。 花芽不知阮旅把她妹妹和弟弟的婚事都盘算好了,知道他们可以过来当兵,兴奋的想拉着八斤一起嗷嗷叫。 当兵!穿军装! 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顾听澜不做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冷静地替花芽谢过阮旅,手一摊:“奖金。” 阮旅真想拿裤腰带抽他! 他在花芽面前憋住脾气,走到办公桌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厚实的信封。顾听澜瞧了眼,表示满意。推搡着还在兴奋妹妹和弟弟要当兵的花芽过去接奖金。 “按照百分之一奖励的。里面一共是一万六千两百元。”阮旅不等顾听澜问,先说了。 “这么少啊,怎么不弄个百分之十呢。”顾听澜不满意了。 阮旅大怒:“那还是奖励么,那他娘的就是贪污!” 顾听澜指了指呆滞的花芽,阮旅轻咳了声,保持慈爱的微笑跟花芽说:“以后啊,你在部队有什么事小顾解决不了的都能来找我。” 这相当于就是一个承诺了,属实难得。 可花芽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傻兮兮的阮旅说:“我家八斤没有办不到的事。” 顾听澜马上捂住花芽的嘴巴,跟僵住唇角的阮旅说:“她早上睡懒觉没吃东西,可能脑子还在犯浑。您先喝茶,我替她谢谢您啦。” 花芽出了门,昂头问顾听澜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关上顶头上司的门,顾听澜又支棱起来了,在媳妇面前彰显自己的男子气魄道:“你说的对,你男人能干。” 说着把装有奖金的信封塞到花芽棉袄的内兜兜里,拍了拍说:“走,下一个地方知道要去哪里吗?” 花芽拉着顾听澜的大手说:“去打结婚证,带钢印的、合法的。” 顾听澜纳闷,怎么出现个“合法”一词,他老顾干什么不合法? 花芽见他不理解,把他扒拉下来让他猫着腰,自己用气音在他耳边说:“你亲我来着。” 感情在花芽眼里自己婚前啃她两口属于乱搞男女关系啊。 顾听澜简直要笑疯了,难怪亲上一会儿小姑娘就要哭哭啼啼的推开他,原来以为他干了违法乱纪的事。 “等打了证再给你亲。” 走廊上没人,花芽看着顾听澜眼底有些危险的神色,结果越说顾听澜瞧着她的目光越深沉。 花芽转身想跑,出乎意料地是顾听澜并没有抓她,反而放长线钓起大鱼。 “行,我等我的合法权益到了再跟你算账。” 第53章 花芽开始嘚瑟了。 她把结婚证红本本放在茶几上展示给方圆和林八一看。 “我也是已婚妇女了。”言外之意, 是个成熟的大人。有些小事情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方圆把大白兔的包装袋晃了晃:“三天吃了一大包,花小芽,你的牙真不打算要了?小顾说你们打算一个礼拜后摆酒席, 等到时候大家一看, 嚯, 顾团长的对象是个虫牙妹,笑话死他。” 没能从方圆手里要回大白兔, 花芽回头找顾听澜撑腰,顾听澜装聋作哑。 花芽心都碎了,男人那点子爱,来的快去的也快。 “听话, 你不是想找周文芳当你伴娘么,我送你去上班,迟到的话她会不高兴的。”顾听澜哄着说。 花芽勉为其难地套上大棉服,准备穿鞋的时候,方圆给她递了双毛鞋垫:“外面又降温了, 你得垫两层不冻脚。” 顾听澜接过鞋垫, 帮花芽一只只塞进棉鞋里:“试试, 挤不挤脚?” 花芽弯下腰,把脚塞进去站起来跺了跺发现暖和多了, 转过头高兴地跟方圆说:“谢谢嫂子姐。” 方圆见她又好了, 想了想给她嘱咐道:“要是人家不愿意当伴娘你别勉强啊,主要是要问准了来还是不来。要是没合适的人选, 我帮你问问别的家属有没有合适的人。” 花芽很有自信地挥挥手, 跟方圆说:“你放心, 我俩好着呢。” 顾听澜低下头抿唇轻笑,见花芽穿戴好, 跟方圆打个招呼拎着花芽往图书馆去。 昨天夜里下了场大雪,路的两旁都是高高的积雪。 这里生活的家属很自觉,等到雪停下来哪怕是半夜也都下楼来铲雪。 花芽是南方过来的孩子,没见识过鹅毛大雪,还想着能玩雪呢。见到人们都把雪铲掉有些不理解。 顾听澜跟她说:“岛上温度变化大,要是等雪化再收拾,很可能全都结成冰,到时候出行都困难。所以必须要在化雪前把雪铲掉。这里就可以看出来,只要玩雪的都是南方人,着急铲雪的都是北方人。” 干部区面积小,二区和三区里面的人,从半夜忙活到现在还没铲完雪。 花芽跟顾听澜一起先往英雄碑去看看鲣鸟们,到了那里发现本该积雪的地方已经被收拾的很干净。 “这是谁的手套?”顾听澜见到栏杆上搭着一副深蓝色的棉手套,应该是铲雪的人落下的。 “周文芳有一双一模一样的。”花芽说着,往跟在她身后的鲣鸟首领看了眼。鲣鸟首领最近又长膘了,走起路来越发的像企鹅。他懒洋洋地“啾啾”了声,跟花芽说:“就她。” 花芽在顾听澜的注视下拿过手套塞到棉袄的兜里,发现顾听澜看着自己,花芽后知后觉地说:“我、我拿回去给她看看。” 顾听澜带着笑意说:“也对,万一是她的呢。”说着眼神落在刚刚“啾”完的鲣鸟首领身上。 鲣鸟首领见他就害怕,当初驰骋野区的亡命食神,如猛兽过境,余威尚存。 “这鸟看起来好呆。”顾听澜主动发出攻击。 要是往常,鲣鸟首领定要带上一众小弟啄丫的,今天一反常态,说它呆它还无耻的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可以再呆点。 顾听澜有许多事要忙,抽空送花芽到图书馆以后,一反常态地主动跟周文芳点点头才走。周文芳很纳闷,觉得这两口子没憋好招。 花芽把手套地给周文芳,跟周文芳说:“原来你也喜欢喂鸟。”怪不得有时候花芽过去英雄碑那边已经被打扫干净,原来周文芳每次上班这么早到,是提前打扫英雄碑。 周文芳捏着手套跟花芽说:“不喜欢喂鸟,一群屙屎机器。” 花芽有求于人,先给周文芳打了热水,让她坐在登记桌前面做出借记录,她自己吭哧吭哧地把阅读室和文化活动室全都收拾了一遍。 周文芳觉得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次干活之前居然没让她挽棉袖,也没让她洗抹布。 看着自己有冻疮趋势的手,周文芳正打算想着去医务所开管冻伤药作为防治,“啪”一管崭新包装的冻疮膏出现在她面前。 周文芳面无表情地问花芽:“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周文芳想起昨天家委会的年底工作评分,以为花芽是想要她帮忙打个高分。 “是要我给你评优秀?”周文芳皱起眉,觉得以她对花芽的了解,不至于干这事。 花芽刚知道这个事,最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脑子里全是梆硬的顾八斤。 她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跟周文芳说:“公正的打分,我需要你的正直、敬业。” 对花芽而言,最近夸奖她的人太多,指出错误比一味的夸奖别人更难做到。她知道周文芳是个尊重工作的人,付出很多努力在岗位上。 她想到这里,板起小脸突如其来地说:“但你的性格不招人喜欢,我就不夸奖你了。” 周文芳刚想谦虚一下,听了以后勾着唇角冷笑说:“你的嘴巴也挺狠的。” 花芽说:“我又不是在骂你。”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51节 她把袖子放下来,凑到周文芳边上。登记桌后面的小板凳是双人的长板凳,周文芳被她挤得不行说:“你是不是又加衣服了?” 花芽还在解释说:“我就是觉得你嘴巴笨,不会说话。” 周文芳惊呆了,她指着花芽说:“你说我嘴巴笨?我有你嘴巴笨?!” 花芽说:“可我不讨厌你呀。” 周文芳怔了一下,手里抠着冻疮膏的包装,跟花芽说:“我也不讨厌你了。” 见花芽高兴的要原地起飞,周文芳说:“我也没有夸你的意思。” 花芽说:“我知道你嘴笨,我心里明白就行。” “你心里能明白个什么。”周文芳说完,想起今天去给爹娘扫墓,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年,心里不免有些惆怅。 花芽说:“你去英雄碑是看爹娘的么?” 周文芳沉默了一下,跟花芽说:“嗯,他们也是烈士。.就是我爷爷奶奶不同意,要不然我可以当女兵。” 花芽说:“你当女兵就认识不了我了。” 周文芳忍无可忍,掐着花芽的软乎乎的脸蛋往两边拽:“让我看看你多大的脸!说这个话!” 花芽跟她闹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借书。 花芽说话算数,自己跑上跑下的还书,没让周文芳动弹。 等到忙的差不多,周文芳见她脑门又出汗了,有些过意不去,头一次给花芽打了杯热水。 花芽捧着热水美滋滋地盯着周文芳,怎么看怎么喜欢。 周文芳觉得花芽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跟花芽的相处之道她自以为已经掌握住精髓,让花芽坐到长凳上直接地问:“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笑,瘆得慌。” 花芽欲言又止,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兜里的结婚证放在桌子面上给周文芳推过去。现在跟周文芳说话,许多时候花芽都得要讲事实拿证据。 周文芳波澜不惊地说:“恭喜你,新婚快乐。” 花芽还有事求她的,准备曲线救国一下说:“我要结婚啦。” 周文芳感受到她的快乐,轻轻说:“我说了恭喜你,难道要找我讨红包?” “我有家了。”花芽摇摇头,说:“你是不是也想念你的家人了?” 周文芳垂下头,她不知上次跟别人聊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时候。也许是今天海风吹的太温柔,她忍不住跟花芽说:“我想我爹娘了,我怀念我自己的家,其实挺羡慕你.有自己的家了。要是我爹娘还在,我应该比现在幸福。” 她把棉手套拿出来跟花芽说:“这还是我娘给我做的,当时戴在手上大了不少,现在都有些小了。” 花芽心疼她,至少自己还有个亲爹在,还有兄弟姐妹,现在更是有了世界第一好的顾听澜。周文芳孤孤零零的,昏倒都没人照顾她,也不会照顾好自己。是真的很需要一个家来呵护她。 花芽不会安慰人,但脑子灵光一闪,有了个让周文芳幸福的好计策。于是跟周文芳说起王天柱:“顾听澜的儿子也是没有爹和娘。” 周文芳当初想跟顾听澜相亲,了解过这个情况,她颔首说:“的确也是个可怜孩子。” 没想到花芽又说:“顾听澜带了个儿子。” 周文芳纳闷:“对,怎么了?” 花芽怕周文芳太敏感,就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沉痛的说:“我没有孩子带,吃亏了。” 周文芳弄不懂这有什么好比的,跟花芽说:“你就想开点吧,又不是亲生的。” 花芽装作想不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周文芳说:“我也挺想带个闺女去,也不需要亲生的那种。” 周文芳此时此刻还没明白过来花芽的心思,被花芽的脑回路镇住,说:“你上哪儿来的闺女?” 花芽见她不明白,便说:“王天柱父母也是烈士,我都给他织毛衣毛裤了。” 此时周文芳隐隐觉得不对劲,花芽的“也”字用的很微妙。 周文芳不想继续聊下去,这么些天跟花芽接触下来,她产生了一种危险时刻就要回避的直觉。为了不被气死,说到这里,她想走,花芽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说:“我也可以给你织毛衣毛裤。” “你给王天柱织就算了,给我织做什么?!”周文芳气的开始哆嗦。她已经很久没被花芽气的哆嗦,本以为接触下来产生了抗体。现在发现,即便有了抗体也不好使,花芽这玩意的脑子会变异。 花芽可惜地说:“本来想给你爸先织的。” 我爸? 我爸死了十年了! 周文芳死命挣扎,想要抽出手来抽死这个异想天开的小王八羔子。 花芽就是不撒手,说出压在心底的愿望:“我挺想儿女双全的啊。” 周文芳快被她气的上不来气:“你想儿女双全关我什么事?!我奉劝你不要把你的念头说出来!” 花芽看她的眼色小声说:“顾听澜能带便宜儿子,凭啥我不能带便宜闺女。而且你这么大,都懂事了,我多省心啊。” 周文芳愤怒的又要昏过去,她顾不上阅读室里有人在看书,嘶吼道:“一个礼拜之后是你的婚期,不是头七!” 阅读室里不少人竖着耳朵听八卦,被她俩逗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哈哈哈笑。 当初知道这俩冤家要一同工作的时候,知道内情的人没少八卦。 有的闲得慌的还会特意过来看看她俩有没有吵架。 今天赶早过来,还真看了一出热闹戏,一个两个开始偷着乐,后来也不管周文芳会不会骂人,哈哈哈大笑。 花芽不管那么多,见周文芳脸色铁青的拒绝,站在原地摇摇晃晃又要躺下去,赶紧把兜里私藏的巧克力塞到怀里大吼道:“妈.也想为你好啊。” 也想让你享受家庭的幸福啊。 妈都不在意多你一双筷子。 “妈什么妈,你给我闭嘴,你脸皮太厚了,咱们不说这个,我问你。”周文芳扶着额头,冷静下来指着花芽说:“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要跟顾听澜相亲的事?故意说话气我。” 花芽赶紧摇头说:“我无所谓,都是过去的事了。” 周文芳觉得她脑子缺根筋,她知道花芽有时候说话不走脑子,不是真的想要把人气的死去活来,有许多话都是好心之举,只是不善于表达。便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问:“真的放下这事了?” 花芽说:“对啊,你跟他相亲就相亲呗,他反正也看不上你。” “.” 心平气和估计是做不到了,周文芳原地转了一圈寻找武器。 “这话我信了”周文芳发现墙角有拖把头,皮笑肉不笑地问花芽:“我有个问题,从小到大你这么说话没挨过大嘴巴子?” 花芽不大好意思地说:“这倒是真没有,主要是我跑得挺快的。” 周文芳:“是么?”她走到墙角,拿起拖把头杵到地上,威风凛凛像是孙悟空拿到了定海神针,就等着要小妖怪的性命。 花芽缩了缩脖子,往墙里面拱了拱,直觉让她要离周文芳远一点。 周文芳冷笑着摇摇头,拿着拖把头越走越近:“还说不说想当我妈的话了?”她把棍子头怼在花芽脸边的墙上,吓唬着说。 “不了。”花芽身板坐的溜直,眼睛瞪的大大的,用气音说:“我错啦。” 周文芳又说:“以后我最多跟你算好朋友,别想些歪门邪道,记住了?” 花芽没吭声,周文芳转了转棍子,花芽马上挤出笑脸说:“记住了。” 见花芽被收拾,几个看乐子的人又控制不住笑了。 多亏说话的是花芽,要换另外一个人准得干架。 花芽在周文芳面前把手按在结婚证书上发誓,再也不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周文芳才把金箍棒拿开。 花芽团缩在登记桌后面,怨念地看着阅读室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帮人。快到中午,看书的人陆陆续续回家。 他们过来还书的时候还不免逗一逗花芽说:“我日子也挺苦的,我可以自己带筷子上你家去。” “花芽同志,您瞧我都三十了,不需要你再去参加家长会了,考虑考虑?” “我爸啥时候下班啊?给发零花钱么?” “好事成双,你想不想直接当奶奶?我儿子毛裤还没着落呢。” 一阵风刮过,周文芳起身去把窗户关上。 回来看着花芽定定地看着地上发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小芳,你看地上怎么有张脸呢。” 花芽没等周文芳回答,自问自答道:“哦,原来是我丢的。” 第54章 北国岛屿之冬, 飘零的雪花缓缓落在红色地毯上。 红色与落雪的交错,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多了几分梦幻与浪漫。 穿着绿色军装礼服的顾听澜,星眉剑目, 玉树临风。眼眸里的笑意似乎传染到身后的战士们身上, 一个个都咧着大嘴替他高兴。 小瓜子挎了个篮子, 有男家属过来就发烟。有女家属过来就塞糖。他团长说了,这个时候绝不能抠搜, 要大把大把的抓。 谢伟民帮顾听澜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军礼服,见他今天把多年来获得的军功章都戴在胸口上。 整整三排的星光与国徽,闪耀且瞩目,顾听澜嘚嘚瑟瑟地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出来, 英俊的脸庞和强大的气场让人可望不可及。 谢伟民作为伴郎,帮忙盯着婚礼流程和时间,拍拍他的后背说:“该上楼了。” 从一楼开始就有堵门的家属,王梨花带着一帮老娘们寸步不让。要知道,那天在楼下遇到他们买结婚用品后, 还是旁边的一位家属跟王梨花说那位军官就是年轻有为、声名显赫的顾大团长。 王梨花腿都要吓软了, 后来遇到花芽几次, 花芽对她一如往常,她才放下心。这次结婚, 花芽还请她堵门, 王梨花高兴都来不及。 天寒地冻的中国北方,不管男人女人都能喝上二两白的。 小瓜子为了保护他的团长, 让团长顺利取到媳妇, 成功在一楼“阵亡”。浑身冒着酒气被其他战士抗走。 王梨花摇摇晃晃, 站住脚,就见顾听澜冲她竖起大拇, 塞给她一个小红包。 能在第一关就放到他的人,也是个人才。 上到楼上,大门外里头是高婶子、方圆等家委会的人。顾听澜跟她们周旋好久,带着他的得力手下们嘴巴甜的抹了蜜似得,哄得一帮婶子们乐得合不拢嘴,最后心甘情愿地帮他把大门打开。 最后一道是客房的房门,走过去敲敲门,里头传来周文芳的声音:“恭喜恭喜,红包拿来。” 这时给的红包也就是一分一分的,遇上里面能有一毛的算是主人家大方。顾听澜抓了一把红包从门缝塞进去。 里面接了红包传来小声的惊呼声:“全是伍角和一元!” “我这是伍元的!”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52节 窸窸窣窣里面没开门,谢伟民跟顾听澜说:“我手下有个会开锁的兵.” 顾听澜用胳膊肘怼他一下,谢伟民憋着没叫出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别的战士,先行退下。 过了会儿,里面传来乱七八糟的声音,顾听澜一挥手,有位小战士冲过来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脸色一下变得很复杂。 顾听澜让他说,小战士看了眼后面的宾客,压低声音跟顾听澜说:“报告团长,嫂子想出来,被里面的群众控制住不让出来,现在打成一团了。” 顾听澜差点笑场,赶紧敲门哄着说:“别着急,时间还没到呢。” 在屋里闹着要见顾听澜的花芽,扑到门上,就差声泪俱下:“我要跟你走,我要结婚。” 周文芳和阮旅的女儿被气的不行,披头散发地把花芽按回床上。周文芳赶紧把口红掏出来给花芽补色,阮旅的女儿阮成静飞快地把头发整理妥当,被花芽气的边笑边数落。 “我就没见过这么心急的新娘子,你就是晚五分钟顾听澜能跑啊?” 周文芳不愿意当花芽的便宜闺女,退而求其次当了她的伴娘,也不知是花芽曲线救国成果还是歪打正着,总之目的达到了。 周文芳对打扮很有一套心得,再加上顾听澜充足的资金与装备的支持下,天没亮就扛着大包小包过来将还在呼呼大睡的花芽从床上踹起来化妆洗漱。 花芽清醒过来的时候完全不能相信镜子里的新潮又时髦的绝美女子会是她自己。 周文芳得意瞧着花芽没见识的样子,觉得自己功不可没。再看花芽巴掌大的小脸喜气洋洋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阮成静打开门,顾听澜走到房间里,站在花芽面前久久没有动作。花芽戴着红纱,可以看见顾听澜一直没打算给她穿鞋下楼,急的用脚蹬了顾听澜膝盖一下。其他人都忍着笑,装作没看到。 顾听澜这才反应过来,捏着花芽的脚腕,一点点给她穿上小红皮鞋。 给两位伴娘的谢礼是一块手帕和香皂,给完以后,伴娘会说些吉祥话,然后跟着新娘一起去新房。 顾听澜见花芽穿在脚上的小红皮鞋是单鞋,身上穿的还是裙子,心疼地招呼人过来说:“把棉鞋拿过来。”这样一路走过去脚丫子得冻掉了。 高婶子打了他一下说:“你把人抱过去不就成了。”哪有新娘子裙子配大棉鞋的。 顾听澜被幸福冲昏头脑,这才反应过来。直接上手拦腰公主抱住花芽,抱住就往楼下走。谁在耳边说些什么他全都听不见,一门心思想着要快点把媳妇拐回家,越走越快,到后来身后甩了一大批看热闹的家属们。 高婶子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跟方圆笑骂道:“见过猴急的,没见过比猴更急的。” 方圆也笑了,跟高婶子一起往新房走去。 上楼时,顾听澜往上颠了颠花芽。垂眼落在搭在手臂上的雪白滑嫩的双腿,心里不做人的想,嘿,到底还是便宜了我老顾的肩膀。 花芽不知他所想,化了妆的脸蛋清纯又性感,乖顺的把头靠在他的颈窝里。 林八一和谢伟民先一步到了新房,双方长辈都不在,就喝个交杯酒成了。 提前在这边等着的家属们一个个感叹屋子里的装扮,好话纷纷往外蹦。意外的花芽的品味符合年长婶子们的心意,朴实还有生活气息。而且花芽巧手编织了茶几垫、椅子垫、沙发罩、还有可以挂在墙上的毛线制成的她和顾听澜两人的大头像。两人傻笑着头靠在一起,就这样迎接每一位过来的宾客。 在新房里闹了一圈,顾听澜脸上的笑就没断过。花芽也跟着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家属们都很有素质,没有闹新娘,就让他们俩一起啃了个苹果。 顾听澜原本见别人结婚,觉得这样实在太傻了。 现在觉得啃一个苹果算什么,他还能跟花芽一起表演啄小嘴呢,不腻死他们不算完。 多亏有高婶子和阮旅镇压顾听澜,让他没把人腻味跑。 顾听澜拉着花芽的手,一起大把大把地给人点烟抓糖。热闹的差不多,新家里充满人气,接下来就去二食堂吃喜宴。 司务长一手包办,加上顾听澜舍得花钱,这一顿喜宴油水足足的,酒水饮料更没断过。就连林八一后来喝的都有些站不住了。 谢伟民被阮旅和高婶子夹在中间絮絮叨叨,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顾听澜在边上火上浇油,冷嘲热讽那群单身汉,谢伟民受不了,临阵反水,带着人一起灌顾听澜。 顾听澜没办法,喝的摇摇晃晃地被人送回新房。 封岛以后,大家都进入休整时期。相对的气氛也轻松点,阮旅给顾听澜批了三天婚假,让他好好地享受新婚生活。 花芽见谢伟民把喝多的顾听澜送到家里就跑了,气的不行。她还想好好亲一亲顾听澜,结果身上都是酒味,让她很不喜欢。 她嫌弃地把顾听澜翻过身,吭哧着拔掉他的鞋。然后往上爬,骑在顾听澜的身上要给醉鬼换衣服。 她很庆幸今天没有遇到婚闹,之前老家边上有个叫襄城的地方,就喜欢把新郎捆在树上往脸上糊泥巴,做一些恶俗的事。多亏他们是在部队办,中间省下不少环节。听顾听澜的意思,他的父母因为封岛,加上在北京还有职务无法过来,等到他们到北京,再办一场。然后再去林家村,也办上一场。 花芽嫌麻烦,觉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是要先把醉鬼收拾了。 因为被顾听澜抱着睡过觉,花芽也没太害羞,直接开始解顾听澜的衣服扣子。外衣解完解衬衣,正解到最后一颗,顾听澜猛地翻身将花芽压在身下,眼神清明地凝视着今晚即将属于他的女人。 大红喜床上,还被人撒着“早生贵子”,随着他们的动作,枣子和桂圆等等,一颗颗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知亲吻了多久,红唇微微发肿,花芽懵愣地望着身上的男人。男人怎么会留给她清醒的机会,衣衫半褪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人搂在怀里。 花芽长得甜,人吃起来也是甜的。 小扇子般微卷的睫毛沾着露水,柳眉顰起,冲击之下睁开眼,她发现顾听澜脖子跟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她生气地咬了口顾听澜的脖子,显然顾听澜斗志高昂,知道她还有力气做别的,干脆让她深刻地体会到被狂风巨浪吞噬的灭顶之感。 顾听澜理智回归之时,已经初阳东升。 他神清气爽地走到窗户边,发现已经有中午下班的人陆陆续续地往家属楼回来。 花芽睡的跟小猪似得,顾听澜到厨房烧好热水,从头到脚给花芽擦了一遍,想让她睡的更舒坦些,多攒些精神应对晚上。 花芽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洗好澡的顾听澜端着饭碗送到花芽的床边,眼神深邃地跟花芽说:“媳妇,天黑了,吃完饭,咱们洗洗睡吧。” 花芽不从,花芽想跑,被顾听澜重新抓回去按在床上。 逗完媳妇,顾听澜哄了半天才让花芽同意晚上一人一床被子自己睡自己的。 可是晚上顾听澜虽然不做别的,手脚还是不老实。花芽忽然想起周文芳的话,觉得周文芳未卜先知。新婚之夜,真的差点成了她的头七。 花芽气急,她还要好好活着呢。 她从挣扎着甩开顾听澜的手从主卧跑了出来,打算在客房睡,打开客房门冲进到里面,锁好门一回头呆滞了。 床、床呢? 辣么大一张床咋没了? 花芽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王八蛋顾听澜! 居然偷摸搬走客房的床! 第55章 花芽心里苦。 花芽说不出来。 她苦着脸跟方圆一起揉面团做枣花卷, 按照岛上的风俗要在新婚的第三天给亲朋好友送谢礼,表示对他们婚礼祝福的感谢。 因为做的数量多,顾听澜挽起袖子也加入其中。他手劲极大, 也不嫌累, 连揉三盆白面出来。 林八一没来, 要在家里等着花芽回门。其实就是走个过场。 花芽被顾听澜颠来倒去了两天,脑子一团浆糊, 被方圆塞了块小面团,赶到一边玩去。 每个枣花卷像是四个正常的花卷拼在一起,中间的地方缀着一颗大红枣。白面精贵,一家就送两个就好, 取好事成双的意思。 做完就要蒸,方圆在家里帮忙蒸,让他们先去找林八一把回门过场走了。 顾听澜带着花芽往林八一那去,林八一在家里跟他们喝了茶,简单吃了点东西, 顾听澜又要带着花芽回去, 拿着刚蒸好的枣花卷, 先到高婶子家里道谢。 他们去的时候高婶子家还挺热闹,阮旅在家里, 李金花和马建忠也在这里。不知前头说了些什么, 李金花眼眶都是红的。见花芽和顾听澜进屋,忙起身把沙发让出来。 顾听澜和花芽跟高婶子和阮旅说着话, 李金花见他们小夫妻和和睦睦相亲相爱的模样, 不由地看向马建忠, 没想到马建忠此时此刻也看着她。 聊的差不多,马建忠带着李金花下楼回家。 李金花走着走着停下来, 她看着马建忠憨厚的背影,觉得自己从来没读懂过这个男人。 天上又下起雪,走在前面的马建忠发现李金花没跟上来,回头瞧了眼。 李金花在原地抹眼泪。 马建忠原地看了一会儿,叹口气走回到李金花的身边。 李金花看向他伸过来的手,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哑着嗓子问马建忠:“你真不打算跟我离婚?” “我已经跟阮旅表态了,绝对不会跟你离婚。”马建忠看着这段时间憔悴不已的媳妇,伸手拉住她往家里走。 李金花一路上闷着头,路上遇到谁她也不管,她已经很久没跟马建忠牵手了。 走到家门口,李金花进到屋里站着不动。马建忠问她:“下个面条吧,我来擀面条,你做卤子,多放点葱。” “老马,我——” 马建忠洗了手,扎上围裙回头跟李金花说:“你别想太多,我说不离婚就不离婚。” “可那次、那次是我骗了你。”李金花终于把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我趁你喝醉酒,害你跟我结婚。其实那天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老马——” “我知道。”马建忠又找来一条围裙给李金花扎上,垂着头系带时发现她消瘦了好多。马建忠把她转过来,发现她又在抹眼泪。 这段时间太过压抑,以至于李金花哭都不敢大声哭。 马建忠却笑了一下。 李金花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得出来。 “我从来不喝酒。”马建忠说:“那次执行任务,我把酒洒在身上,我自己从来不喝酒。那天晚上我确实累了,但没睡的那么死。发现有人进来,换成别人我指定、指定不能让她留下来。” 他还记得那次执行任务,他带着战士太累太渴。从外地赶时间到了李金花的村子,村子里的人一口水都不给他们,在他们想要再赶一天一夜的路到别处休整时,是李金花主动叫住了他,并且给疲惫不堪的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 尾随他们的人过来跟他们套近乎,他哪里会真让自己喝酒,全都是水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李金花终于哭出声音。 马建忠憨笑着拉着李金花的手说:“我哪里能说,说出去别人知道是你自己要进屋的,肯定会在背后说你闲话,你后半辈子不就毁了。我是看着进来的人是你,才闭上眼睛装睡。他们要说就说我酒后失德好了,反正我穿着军装,他们不敢当面说我,只要不说你就成。” 李金花泣不成声,马建忠上前抱住她拍了拍说:“不是什么大事,快来做卤子,咱闺女待会就回来了。她随我,就爱吃你做的大葱炸酱的卤子。” 李金花擦了把眼泪:“欸,我今天多做点,你爷俩多吃点。” * 花芽送完一圈枣花卷,回到家里发现茶几上摆着一个纸壳箱。 有了公公上次的礼物经验,花芽这次冷静了些,从里面一样样拿出北京果脯、柿子饼、糯米糍粑、干河粉、腊肉、腊鸡等一些能够储存的食物。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53节 顾听澜见她兴致勃勃地摆弄完,从兜里拿出一封信给花芽说:“这是我妈给你寄的信。” 花芽接过信封,上面盖着北京的戳子。打开先看到的是一张照片。里面是她见过的公公和短发干练的婆婆,还有一位留着三七分头发的年轻男子。 “我爸、我妈,这个二傻子就是我弟,顾涛涛。”顾听澜曲起食指在顾涛涛干净俊朗的脸上弹了下说:“本人比照片傻气的多,就是个二百五。” 花芽简单地在心里记了一下:顾涛涛,二百五。 随后花芽打开婆婆给写的信,信上先对没能过来参加婚礼表示道歉,又说欢迎到北京过去玩,顺便办个婚礼让她的战友们羡慕羡慕,最后婉转的表示了她的那位让人骄傲的大儿子有个毛病就是不能太顺着,偶尔需要敲打一下免得上房掀瓦。最后听说花芽有考大学的意思,通过朋友关系弄到一些当年的高中教材,让花芽可以在家里不要自学,保持进步的脚步。最最后,说箱子最底下有个夹层是给花芽的见面礼。 花芽扑到箱子边,把里面的东西再次摆了出来。刚收拾好的顾听澜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拆开箱子,找出一个小盒子。 小木盒不大,打开里面有一对羊脂玉的平安扣。 虽然目前都是些没人要的玩意,但好东西始终是好东西。但凡有些眼力见的、有门路的全都私藏起来或者漂洋过海送到外面。乱世出黄金,盛世出古董,就是这个道理。 花芽把平安扣放在手里,仿佛有温度般没有想象中的冰凉质感。顾听澜把平安扣拿过来,挑了个质地更莹润地给花芽戴在脖子上。花芽照葫芦画瓢也给顾听澜戴上了。 “咱妈那里有不少好东西,都是原来祖上留下来的。信里不好说,她打电话跟我说来着要给我媳妇留着。现在只能委屈你戴个平安扣,不能戴些佛啊菩萨的。”顾听澜笑着说。 “我很喜欢。”花芽能感受到远在北京的爱意,她搂着顾听澜的脖子亲亲他的脸说:“你们全家我都喜欢。” 顾听澜嘴里含着薄荷糖,花芽靠近闻到薄荷的味道捏着鼻子说:“你冬天含什么薄荷糖。” 顾听澜戏谑地眨眨眼睛往花芽身上扫去,花芽打了个寒颤明白了,醒脑败火。 花芽恨不得再往他嘴里塞上一大把。 她这么爱睡觉的一个人,生生被顾听澜弄的不想靠近床。 关键是他还不听话,老是哄骗她做些羞臊的事,等清醒过来花芽总是会懊恼脸红。就这么个坏东西,偏让她爱的不行。 花芽晃晃脑袋,觉得里面水声有些大。 “先别着急给你婆婆回信。你陪我去给咱爸打个电话,结婚前我给咱爸打过,今天照理回门,也该给他老人家问个好。”顾听澜又恢复人性,跟花芽安排着说:“打完电话你再给我妈回信就好。” 至于为什么不打电话,顾听澜是知道花芽不爱说话。最近跟他在一起话是多了些,碰到不熟悉的人又会变成两三个字往外蹦的情况。还不如写信。虽然封岛,用那句话来说,车马很慢,书信很远,情谊也深。 花芽于是陪着顾听澜慢慢地往办公大楼去。 花芽胳膊上挎着小竹篮,有认识的过来给她恭喜,她就喜气洋洋地抓把喜糖给过去。碰到不认识的小孩,也喊过来分糖吃。 那天王天柱一直远远地看着他们结婚,事后花芽还到楼下给他包了一大包喜糖,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 花芽想着总是一家人要住一起,王天柱住惯二楼,嫌三楼上下楼麻烦不愿意搬来搬去。高婶子也让他继续住在二楼,不去打扰小夫妻的生活。 花芽不觉得打扰,总想着想要找王天柱玩一玩拉进一下两人的关系。也不知道王天柱怎么回事,见她就跑。后来顾听澜说,可能是害羞。 对此花芽也觉得八九不离十,并且跟高婶子保证会做个好妈妈。 顾听澜给岳父打电话过去,村委会的干事让他们等一会儿。期间有个花芽听不出来是谁的男人接了电话,东问西问了一通,顾听澜随便说了两句对付了过去。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林向阳接到他俩的电话很是高兴,知道他俩把婚事办完,细问了一下详情,发现一切都很顺利,在电话那头也高兴的不行。花芽跟他说了不少结婚时候发生的趣事,还说跟这边家属相处的很好,叫林向阳不要担心。 顾听澜想起花芽珍惜地看着他家里的照片,等他接了电话就跟林向阳说:“爸,回头我们也照好照片给您寄过去。不过要等到明年开春以后了。” 林向阳觉得这小子太靠谱了,他确实想知道二女婿长什么样,最近许多人问,他都不知道怎么说呢。 挂掉电话,想起村子里风言风语,林向阳摇摇头,背着手老神在在地往家走。 第56章 这几日, 气温掉到零下二十度。 南方来的花芽终于撑不住,卷在被子里露个脑袋看着在地上俯卧撑的顾听澜。顾听澜简单锻炼了一下,身上没出汗, 微微发热。他回头看到花芽在被子发抖的样子, 心疼又好笑。 部队每到冬天会发三百斤的煤炭票, 相当于给家里取暖的。他今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有了家室,煤炭票发是发了没来得及换就过了日子。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他顾听澜的媳妇怎么能受冻呢? 于是他诚挚地邀请谢伟民、林八一、赵宏为等人去落雁山砍柴火,当然,单身汉谢伟民的柴火充为他用,好处是顿三菜一汤的晚餐。 临走之前, 方圆先提了一桶蜂窝煤过来,跟花芽在家里烧着煤取暖。等到男人们差不多回来,一起做个晚饭。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王天柱也跟着他们下楼要去砍柴火。小小年纪准备的还很充分,帽子口罩劳保手套和防滑鞋, 腰上还系着两圈背柴火的绳子。 顾听澜故意问他要给谁砍柴火, 他倔强地不说话。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 知道王天柱心里是喜欢花芽的,就是不善于表达。他要去, 顾听澜也不拦着, 过了年就十四岁了,不算小孩子。当年顾听澜可是十六岁就到了部队当兵。 花芽见到方圆拿了蜂窝煤来, 跑到一楼院子里拿了一袋个头小的地瓜。这些地瓜做地瓜干太小, 但是烤着吃大小是正好的。 花芽跟方圆俩在家里烤地瓜吃, 方圆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花芽烧煤炉的时候窗户一定要留着点缝。 花芽用小棍子滚着地瓜, 拄着脸无所事事地等着他们回来。 实际上她也想去落雁山走走,就是被方圆按在家里。 “落雁山等到开春去最好,能有不少野菜可以挖,还有中药。你不是跑山么,落雁山正好可以让你跑着玩。”方圆说。 花芽跟她说:“跑山不是在山上撒丫子跑.” 方圆想象不到,花芽到大山里不会撒丫子跑,要说不会,那绝对是骗人的。但凡听点话,顾听澜今天也就带花芽去了。外头雪刚停,南方来的人不知道雪天上山的危害,容易出事故。 “王天柱真不跟你们住啊。”方圆新找个话题问。她知道肯定不会是花芽容不下便宜儿子,他身上的毛衣毛裤都是花芽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他说他住惯了,楼下有他爹妈的东西。”花芽说。 “也是,他那么小就在学习班里住读,当初我家那俩孩子死活不去住校,还是他给说通的。没想到一住校反而不愿意回家了,学校里全是年纪差不多的同学,他们之间的话题比咱们多。”方圆为人母多年,很能体会半大孩子的心情。 对于王天柱要不要住花芽没什么想法,他觉得舒服最重要。她不会就为了在人前装着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去逼迫孩子一定要住在这边。 她俩说着话,门外有人敲门。花芽哒哒哒跑过去,打开门看到周文芳。 周文芳冻得鼻尖发红,见到屋里的方圆点点头,跟花芽说:“高婶子说这两天她去喂鲣鸟,让你在家里把结婚没弄完的事弄完了再说,让你不用担心它们。” 花芽拉她进屋,她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进来坐在靠客厅的炉子旁取暖。她看着炉子的烟筒从客厅穿到窗户外面,跟花芽说:“你点炉子记得把窗户打开,不要以为有了烟道就没事。” 方圆笑着跟她说:“我都很她说了好些遍了,这孩子是一点心不让人省心啊。” 周文芳太能体会了,甚至想跟方圆握一握革命的手。 花芽不敢吭声,就怕吭声后继续受到她们的讨伐。趁她们说话,把烤好的小地瓜往周文芳面前滚了两个,贿赂一下她,让她不要再说自己。 方圆记得周文芳给花芽化的结婚妆太惊艳了,跟她问了不少关于护肤方面的话题,周文芳不但说了方圆皮肤问题还说了如何保养。 花芽在边上乐得不行:“牛奶鸡蛋黄瓜土豆,反正往脸上贴就是了。” 方圆把烤好的花生往花芽手里塞一把堵上她的嘴,然后继续虚心向周文芳取经。 原来方圆对周文芳印象挺不好的,后来接触一下觉得这孩子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但凡心坏一点的人都跟花芽玩不下去,花芽莫名有股天生的筛选基因似得,也许就是直觉比较准。 花芽闲的无聊,话也插不上去,想了想把屋里织到一半的毛衣拿出来继续打。 织着织着怕袖长不对,使劲往周文芳胳膊上瞥。周文芳一次两次没发现,后来看到了,知道花芽居然真的在给她织毛衣,心情非常复杂。 方圆见了还好奇:“你这个样式新鲜啊,我看真挺适合小芳穿的。你咋想着给小芳织这样的呢。” 她随口一问,直戳周文芳的心。周文芳很想捂住花芽的嘴不让她说一些娘啊闺女的话,花芽看出她的心思,跟方圆说:“我见王天柱穿的毛衣挺暖和,小芳还没有呢。” 言外之意,一碗水要端平。 方圆不理解周文芳怎么突然变成“世界快点毁灭吧”的表情,见花芽又开始勤劳的织毛衣,也凑过去跟她学针法。 “哎哟,这可得花好多功夫,这么细的线。”方圆自从知道花芽这门手艺后,佩服的不行。 真是静如小处子动如小疯子。 “这样暖和。”花芽说。 周文芳突然觉得炉火烤的她脸热,她拿起花芽的小棍也开始不停的拨弄小地瓜。 等到时间差不多,花芽硬是让方圆和周文芳坐着,她亲自下厨给大家做饭吃。 来到这边花芽都没怎么下厨,全都是方圆做好了给她吃。自己成家了,她雄赳赳地系上围裙,打算拿出合格的小主妇的状态来。 晚上,顾听澜跟林八一、谢伟民、王天柱回家吃饭,其他人也是各回各家。本来王天柱想在高婶子家吃,被顾听澜一脚踹上楼梯。 他们将柴火扔到一楼高婶子空着的院子里,在门口拍掉尘土才进到屋子里。 屋子里满室飘着菜香味,顾听澜一进屋眼睛就开始寻找他的小妻子。 小妻子在厨房里扎着围裙忙着转圈圈,他则靠在门边帮着剥蒜,慢悠悠地欣赏这副温馨的居家画面。 花芽给他们做的是偏南方的菜,小瓜子带着人把结婚当天剩下的菜和肉都送了过来,换了两大包糖走,给团里的战士每人发上两颗喜糖。这边花芽能发挥的空间就很大,想了想给他们做了份糯米蒸排骨、干豆角炒腊肉、水煮白菜和萝卜鱼丸汤。 顾听澜真心没想到花芽能有如此好的厨艺,他想着娇气的小妻子娶回来,大不了他每天从食堂打饭回来,就算被人看到也不敢说他什么。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等着,让顾听澜看花芽的眼神又不对了。 吃饭时候,大家对花芽的手艺赞不绝口,就连王天柱都啃了好几块排骨还喝了三碗鱼丸汤。要不是顾听澜笑话他再喝晚上尿床,他肯定还要再喝上一碗。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地一起吃饭,千里之外,林娟也做好饭菜等着她爹一起吃饭。 她爹□□事喊着去接电话以后,兴冲冲地不知跟谁聊天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饭菜在铁锅里温着,叫着还在看书的林回过来看火,她打算去喊她爹回来吃饭。 走到路上,经过大姐家,发现傍晚的院子里居然还有人在洗衣服。 她走过去,发现在大盆里用力搓衣服的人正是她的大姐,而她的婆婆还在院子里指着大姐几乎上半身够在盆里的样子骂:“好吃懒做的玩意,天冷就不洗衣服了啊?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冬天的被罩也要三天换洗一次,你就这么让我睡脏的?” 林娟听着不像话,站在她家院子外面怼过去:“老婆子浑身上下都是脏的,心也是脏的!谁家冬天被罩三天一换,你以为你多干净的人,要洗就自己去洗,前前后后的谁家不知道你心里变态就知道折磨我大姐!”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老刁婆不跟林娟骂,反而冲上前把林云洗干净的衣服使劲用脚踩了踩。 林云站起来,把冻僵的手往裤子上擦了擦跟林娟说:“你先回去吧,大姐自己洗的过来。” 老刁婆踩完衣服得意地跟林娟说:“你大姐就是贱,就愿意给我家做牛做马。她就是亏欠我们家的,要不然怎么我家没后呢!我宝贝儿子三代单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娶了这么个丧门星!” 林娟被她气的发抖,冲着老刁婆大喊:“你儿子是出了名的懒汉,嘴巴上说的天花乱坠,把我姐娶了过去被你们全家欺辱,你们全家都不是人。” “我们全家不是人,你们全家就行了?一个老鳏夫跟个老寡妇凑合过日子,能养的出来什么样的儿女,全都是跟她一样贱里贱气的玩意,还大老远投奔个干体力活的丑结巴,村子里全都传遍了。” “胡说,我二姐嫁的军官!”林娟喊道。 听到吵架的声音,渐渐有人走过来看热闹。 林向阳还在高兴二闺女结婚的事,过来见到大闺女竟然被婆婆当面骂“贱”,气不打一处来。 大闺女多年来遭的罪他也知道,要不是林云一直唯唯诺诺地不想要把事情闹大,哪里能让他们得寸进尺。 只是没等他开口,帮着接听电话的村干事赵磊先一步冲老刁婆喊道:“吵什么吵,人家嫁的是军官,介绍信和部队政审材料还是我帮着弄的,小心我告你乱传谣言,破坏军人形象,把你给抓起来!” 老刁婆姓刁,叫什么已经没人记住了,反而大家都叫她老刁婆。她听到花芽真的嫁给了一位军官,顿时吓得不敢吭声。 林云面无表情地把地上脏衣服捡起来重新放回盆里,老刁婆见了,讪笑着跟她说:“不让你洗你非要洗,现在天多冷啊,快进屋吃饭去。”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54节 赵磊又教训了她一顿,转头跟林云说:“再有欺负你的时候,你就到村委会找我。” 林向阳在边上深深地看了眼他,跟林云说:“有空回家吃个饭,你二妹想你了。” 老刁婆以为这些年他们姐妹感情不亲厚了,闻言又讪笑着跟林向阳打了声招呼:“亲家公啊,咱们花芽嫁的真好啊,也不知道谁说的,我还真以为她嫁的是挖沙的工人,还替她担心好久呢。” 林娟冷笑道:“现在又想攀关系了?你等着你家倒大霉吧!” 第57章 林向阳不想跟老刁婆说话, 跟林云点点头,交代完就走了。 老刁婆跟林云进到屋里,很明显对林云客气了点。 林娟回到家气呼呼的:“我大姐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她要是有我二姐性子, 也不能过成这样。” 林回听到林娟把事情说了一遍, 也气不打一处来:“她家儿子奸懒馋滑,就不是个有出息的东西。我大姐在那边纯属就是他们家的长工。” 林向阳点根烟, 心里的喜气一下被打消不少。 一家人闷闷不乐地吃了饭,林娟跟林回两人早早的躺在炕上,隔着炕柜说话。 林回没有林娟冲动,思考了一晚上, 觉得要是老刁婆能客气对大姐,大姐应该还是会继续跟他们过下去,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憋屈。 林云不认同地说:“老刁婆性子刁蛮不讲理,心肠还坏,也不知道能忍着大姐几天。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些年不都是一点点得寸进尺过来的。要是一开始大姐就跟她闹下去, 也不至于被欺负成这样。怪就怪大姐性子软, 被人欺负惯了。”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老刁婆改不了。”林回翻个身, 打了个哈欠说:“等她再使坏咱们就给二姐打电话问问。” 两人商量完就睡觉了。 本来还以为林云能过两天安生日子, 谁都没想到,第二天中午, 林云又在院子里开始洗衣服。这回不光是被罩和脏衣服, 老刁婆叉腰站在林云面前说:“家里柴火不够多, 以后每天天亮之前必须抬两担柴火回来!” 林云实在做不到,跟老刁婆争执了两句, 屋里躺着睡觉的男人嫌吵,骂骂咧咧地说:“你能不能安静点,困死个人。有吵架的功夫赶紧把饭菜做上!别人家都吃上肉了,咱家还顿顿萝卜。” “知道了知道了,你再睡会,娘去看看有没有人换肉票。”老刁婆又骂了林云几句:“一家子的骗子,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赶紧洗完衣服做饭,做完饭去看看别人家有什么活要干的。养你这张嘴,一天吃了我们家多少粮食,还不勤快点出去多挣点工分回来。” 老刁婆早上出门遇到赵小燕,跟赵小燕打听花芽对象的事。赵小燕还死咬着自己亲眼见过花芽的对象,就是个挖沙的丑结巴。 赵小燕最近为了钱爱军的事四处奔走,钱爱军的爹贪污被枪毙了。钱爱军以前做的坏事被翻了出来,曾经把人打断腿还胁迫过别人辞掉工作。上个月被人秋后算账被抓进派出所还没放出来,说不准是要被判刑的。 赵小燕去看了钱爱军,一肚子郁结之气。在看守所里的钱爱军还问她花芽到底结没结婚,应该是还惦记着花芽。 赵小燕回到村子里又听到有人说花芽嫁的是军官,她不敢在林娟面前说闲话,林娟会真揍她,她也就在林云婆婆面前挑拨是非。咬死说花芽嫁的是丑结巴,假军官。 赵小燕阴阳怪气地跟林云说:“你们全家都是骗子!我分明见到你二妹相亲的那个男人不是军人,我打眼看过去丑的还以为见鬼了呢。上次在公园门口,我不是都跟你们娘家人说了么,怎么还有传言说你二妹嫁了个军人?你们娘家人真是太虚荣了。” 林云停下搓衣服的手,抬头看向赵小燕说:“我知道你嫉妒花芽比你漂亮,比你招人喜欢,你也不至于这样说她。我告诉你,她嫁的就是军人。” “放屁,人家小燕都亲眼看到不是军人,你还好意思说是军人。那个叫赵磊的干事喜欢花芽谁不知道啊,肯定是跟你的骗子爹一起骗人,就想在村子里多捞掉好处!”老刁婆知道林云娘家没得势,又开始欺压林云,开始一通辱骂。 林云已经麻木了,知道老刁婆这是存心不想让她好过。不管二妹嫁给什么人,老刁婆自始至终都没想让她过安生日子。 屋子里听到吵闹声睡不着觉的男人走出来,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云,嫌弃地说:“真是个傻玩意,老子起来还不知道给老子倒杯水?” 林云站起身,把手往裤子上蹭了蹭,看向这些年做牛做马伺候的男人。男人睡起来就点了根烟叼着,浑身上下都是懒汉的恶臭臭气。 林云怔怔地盯着他,觉得这些年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到底为什么要一直死守在这个家里? 花芽临走之前其实偷偷问了她一句话,很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不离婚?她这些日子翻来覆去地问自己,结果根本找不到答案。 是为了给婆家做牛做马,是为了让他们出气辱骂,是为了给他们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然后继续生养一批什么都不是的懒汉? 她的一辈子怎么就那么廉价? 赵小燕在边上恶毒地说:“怎么还不服气啊,这样的女人打上一顿就老实了。” 林娟和林回此刻跑了过来,正好听到这个话,林娟推搡着赵小燕想要揍她,被林回拦了下来。 林向阳后赶过来跟老刁婆骂了起来。 村口突然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大家置若罔闻,还在相互之间吵着架。 不知后来怎么发展成老刁婆和赵小燕等人一起,拉扯着其他邻居,指指点点地说林向阳一家人是骗子,说花芽根本就是跟别的野男人私奔,谎称嫁给了军官。 赵小燕说的有模有样,气的林向阳手直抖。 三辆轿车停在村口,赵磊带着省城里的一帮人过来,正好赵小燕见了,一把拉过他跟围观的众人说:“赵磊心里喜欢着花芽大家心里都知道,每次见了花芽都要嘘寒问暖,可惜人家根本不在乎。现在他身为村里的干事,跟着林向阳一家说谎,根本不配当干事!” 赵小燕还想当干事呢,凭什么让个外面村子里人来当林家村的干事。她早就不满,趁机说了出来。 “都安静!”不知谁喊了一声,七嘴八舌的人们纷纷往赵磊身后看。 赵磊脾气火爆,这次大家本以为他会气的跳脚,没想到他冷笑地把后面的人带到大家面前,当众跟林向阳介绍道:“这两位是省里发奖章的同志,林叔您接受吧。” “奖章?”林向阳懵了。 “什么奖章?” “林向阳捡到宝交公家了?” “那边来了好几辆小轿车,到底是做什么的?” 不怪其他人说,林家村里的人就没跟省里的奖励挂钩过。他们村子是出了名的贫困村,只有扶贫证书。 省里的同志戴着眼镜,仔细看了林向阳,跟林向阳客气地握了下手说:“我们是省政府的工作人员,经由031部队委托,特意到花芽同志的户籍地颁发花芽同志获得的奖章。” 林向阳本来很忐忑,听到是花芽,心神就定了下来。别的不知道,他就知道他二闺女,是个争气的好孩子。 赵小燕也惊了,忙说:“你们该不会弄错人吧?” 省里来的领导同志见识过这位年轻女子咄咄逼人的样子,对她置之不理,反而跟林向阳很客气地说:“花芽同志在上个月立功了,救了031部队将近四十条人命,里面有军人也有当地百姓。主要她的政治面貌也是群众,无法在部队里受表彰,所以部队委托我们省里给花芽同志颁发了个人二等功一次。” “二、二等功?!”赵磊对这些有研究,知道二等功可不是一般情况下能够得来的。说是四十条人命,那种情况到底有多艰险简直不敢想。 林向阳也傻眼了,跟着围观的所有村民一样,张着嘴不敢相信他的二闺女居然闷声干大事。明明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是一副小女儿家的样子,居然、居然悄摸悄地得了个二等功! 要知道前年县里有位军人得了三等功退伍回来,家里敲锣打鼓大办了三天,县政府直接给他分配了好工作,妥妥的铁饭碗。 这个二等功可比三等功厉害多了,完全不是一个阶层上的。 围着看林家笑话的一群人也都成了哑巴,他们当中不少人嫉妒林家短短的时间就把债还完,眼红林向阳闷声发财不跟他们说。找到机会总是要冷嘲热讽一下。 没想到今天林向阳的二闺女给了他们更大的刺激。这个刺激跟别的不一样,是一个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的刺激,这辈子也够不到的刺激。 怪不得是省里的领导亲自过来送表彰。他们发愣的功夫,从车里抗出二等功牌匾的同志,已经抬着牌匾送到林向阳面前。 林向阳代替花芽领奖,被林娟叫回去急匆匆换了件半新的衣裳,胸口别了朵大红花,跟二等功牌匾上的大红花相得益彰。跟过来的《人民周刊》的记者同志抓紧时间拍了照片准备刊登到报纸上,他客气地跟林向阳:“叔,到时候我给你送来两张作纪念。” 林向阳乐的嘴都合不拢,不断地跟人握手表示感谢。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刚才还在口口声声说花芽私奔、嫁的人不是军官的那几个人,一个个的与有荣焉,纷纷夸赞起林向阳一家人的为人。 这下别说他们了,村子里面的人全都被惊动。在家照顾瘫痪儿子的村书记小跑过来,在省领导面前使劲刷好感,希望能够多获得点关注。 赵小燕不想相信花芽真的嫁到部队成了军官夫人,她不顾赵磊的阻拦冲到省领导面前说:“你们一定是弄错了,花芽嫁的是挖沙工!” 省里领导知道031部队的内情,为了避免群众对花芽同志继续误会,也是想卖个人情给他们,于是简单地把031部队从前是国家保密的军工项目说了一下。 赵小燕不依不饶地说:“那她对象一定是个丑结巴。” 林娟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说:“我二姐的对象英俊潇洒,不光是我爹,还有我、我弟都跟他通过电话,根本就不是个结巴,真是让你失望了。” 赵磊也作证说:“我也跟那位军人同志说过话,你说的才是谎话。” 林回冷笑着跟赵小燕说:“谁不知道你一直嫉妒我二姐,到处说她的谣言,你要是再这样说,我就告到部队去让你上军事法庭。” 他的话音落下,群众们也开始一致的指责起赵小燕,说的她无地自容。 赵小燕不知道军事法庭是做什么的,在场的除了那两位省里领导几乎没人知道,林回也是开口吓唬赵小燕,见赵小燕被吓唬住了,冷哼了一声。 林向阳跟其他道喜的村民客客气气的谢过,林娟和林回抱着牌匾要往家里走,安安跟她娘买了挂鞭炮过来了,霹雳吧啦的放着鞭炮,又给添了几分喜气洋洋的意味。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时,林云突然站了出来,跟林向阳说:“爹,带我回家。” 林向阳很快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林云面前说:“跟爹走,有爹在你永远有家。” 林云转过头跟老刁婆一家说:“我要离婚!” 老刁婆傻眼了,她还没窃喜自己家摊上个军人家庭的亲家,怎么林云就忽然说要离婚了。 周围要离开的人群纷纷站住脚,今天的热闹真是看不完了。 老刁婆赔着笑脸,变脸比变天还要快。她给儿子一个眼色,他儿子把洗衣服的盆抱到一旁,拽着林云要往屋子里去,林云不干,跟他拉扯起来。 林向阳回头看见了,怒吼道:“给我住手,欺负我闺女娘家没人吗!” 林娟已经冲了过去,捡起门口立着的扁担就往老刁婆和她儿子身上砸。 省里的领导真没想到送个牌匾能送出这么多事,赶紧叫人把他们都拉住。 “我要离婚,我要离婚!”林云嘶吼的声音传遍大半个村子。 老刁婆就差跪在她面前了,跟她说:“好闺女啊,娘之前错了,你好好跟我儿子过日子,咱家没有钱再给他娶一个了啊。” 她不光是怕这个,还怕花芽如今真得了省里领导的青睐,林云要跟他们家秋后算账! 老刁婆又哭又闹,干打雷不下雨,抱着林云的大腿不撒手。让她儿子也赶紧滚过来抱着另外一条大腿,死缠烂打不让林云回娘家。 林云被林娟和林回两人拖着往外面走,她挣扎开老刁婆的手,跟她说:“要不是我二妹救我,我差点就死在你们家里。我当初怎么就那么蠢,信了他会一辈子对我好的蠢话。我现在就是死在外头,也绝对不会再踏入你家的门半步。我说我离婚,你们全家死光了我也要离婚!” 村书记眼下得罪不起林向阳一家人,当即让人将老刁婆一家人拉扯开,并说道:“婚姻自由,离婚也自由!你们不许骚扰林云同志,她可是花芽同志的大姐!” 林云总算挣脱开他们的束缚,被林娟和林回护在身后,林向阳也厚着脸皮一回,跟村书记说:“我大闺女这些年过的什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原来是她没有醒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当老丈人的就不掺和进来。现在她要离婚,我当爹的绝对不会再把闺女往火坑里推,我支持林云离婚,请村委会给我们家做主。” 村子里稍微有些良心的人也都上前,当着省里领导的面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些年林云的遭遇。 村书记不停看着眼色,林回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说:“这事我二姐是知道的。”不光知道,打电话的时候还问过几次大姐的情况,要是知道大姐想要离婚,插着翅膀都要飞过来帮忙。 村书记听着话心里有了底,不顾老刁婆一家三口的哀嚎,跟省里领导说:“我、我站在客观角度,支持离婚。” 省领导对这种小事并不在意,只是花芽同志是给省里争光的个人,今年免不了会被评个省先进个人出来。事情前因后果摆在眼前,他们顺水推舟地说:“那就这样办吧,抓紧时间,简化程序。” 老刁婆听到这话,忽然冲天大嚎了一声,翻个白眼躺在地上昏厥过去。她的儿子看着突然变得陌生的林云,乞求着说:“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啊,我爹还在炕上病着,我娘又这样,你让我怎么办啊?这个家没你就垮了啊。” 林云面无表情地跟他说:“你要是早知道这个家没我就垮了,但凡帮我说两句话,我也不会跟你离婚。你就不是个男人,我早就应该跟你离婚。” 林娟抱着发抖的林云,不让她回头看:“大姐,咱回家,。” 林回跟林向阳站在她们身后保护她们,林向阳看着亦步亦趋往家里走的大闺女总算吐出一口郁气。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55节 第58章 礼拜二。 花芽在家里没事, 想着天气冷,有时候顾听澜早上为了多抱她亲昵片刻,多数时间就要随便凑合着吃早餐。 然后还要出早操、开会、忙工作, 有时候还会突然出点小任务, 中午饭有时都没时间吃午饭。 自家的老爷们自己疼。 花芽打算做点能即时的干粮——炒米。 炒米需要用糯米做, 供销社有卖一种便宜的炒米糖,味道不正宗, 小孩子倒是愿意抓上一把嚼着甜味。 花芽穿戴整齐,先到供销社换了五斤的糯米,吭哧吭哧地在冰天雪地里拿回家。 路上遇到王梨花,王梨花才买了菜回来, 知道花芽要做炒米,跟花芽说:“婶子会做北方的炒面,等你的炒米做好了,婶子拿炒面跟你换点炒米?” “行。”花芽脆生生地答应了,跟王梨花实话实说:“我没吃过炒面, 馋得慌。要是我吃过, 也不用你特意跟我换, 我直接给你就是了。” 说完一大段话,花芽自己惊了, 最近她说话越来越多, 大有往话痨趋势的变化。不,这已经不叫变化, 快要变态了。只是这种情况在熟人面前会发生, 陌生人还是几个字几个字的蹦。 顾听澜每当这时候就会抱着她亲, 说要给她更多的安全感,让她不要再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花芽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小世界, 但是见到顾听澜高兴,她也愿意多说几句。反正周围的人除了一跟她说话就龇牙咧嘴的周文芳以外,都挺替她高兴的。 王梨花帮她把围巾掖了掖,当初知道她就是顾团长的对象时,把她吓得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再见小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没觉得自己嫁了个大有前途的团长,就能高人一等,用眼梢看人。 这让王梨花吊起来的心脏又稳稳地放了回去,也对花芽更加诚心实意的喜欢不少。 “那婶子做好了找你换。”王梨花笑着说:“我多给你放点糖。” 花芽赶紧看了看四周,生怕吃糖被方圆抓住。她小声地说:“这话你别跟别人说啊。” 王梨花了然地说:“我知道,你赶紧回去吧,刮起北风了。” 花芽乖巧地跟王梨花摆摆手,往家走去。 回到家里,收拾完毕,花芽重新把炉子点上。多亏了那天砍的柴够多,以至于她在家里不会太受冻。 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呼啸着有小风钻进屋子,花芽不敢关上窗户,就用窗帘挡了挡。 她老家的炒米可以用来泡着吃,也能加上糖切成一块块方形或是搓成圆球“欢喜团”。 想着周文芳最近对“球”这个东西有应激反应,她慈爱地决定给周文芳的炒米糖切成方块块。 她在娘家时,要是家里富裕的话就会把一年的炒米炒出来,不零零碎碎的隔三差五的炒。听她爹说,以前家家户户都有装炒米的坛子,就叫“炒米坛子”,只要有人家开始炒炒米,大家都知道快要过年了。 她正炒着炒米,忽然门外有人敲门。 拿着锅铲打开门,王天柱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口,见她安然无恙,进屋来到阳台看她开了窗户,松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没有开窗户,下次别用窗帘挡着,通风不好——诶,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君子远庖厨。” 花芽没等他说完,把锅铲塞给他,将他推到厨房里去:“你帮我扒拉一下锅,我忘记买坛子回来咯。” 王天柱站在厨房不知如何下手,花芽说:“我妹妹和弟弟都会,你该不会不如他们俩吧?” 王天柱:“.我当然会,就是我凭啥要站在这里听你使唤?” 花芽说:“凭你一年年的长高,要我帮你接毛衣毛裤。” 王天柱不说话了,觉得花芽有些卑鄙。 花芽冷酷地继续威胁:“你喜欢穿彩虹毛裤?” “谁喜欢穿那样的毛裤啊。”王天柱使劲把锅铲弄的响,却被花芽抓着手教他要顺着锅一点点的翻。 “你松开我。”王天柱板着脸说。 花芽看不上他的小劲,跟王天柱说:“就不松,你会了我再松。” 王天柱没办法,听话的乖乖铲着糯米,花芽监督了一下把手松开说:“等炒好,我给你泡水吃,特别好吃。” 王天柱嘟囔说:“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我什么没吃过。” 花芽说:“你吃的再多,也有比你吃的更多的人。因此瞧不起别人,也会被别人瞧不起。” 王天柱:“我没瞧不起炒米,也没瞧不起你。” 见花芽一脸怀疑,王天柱有些话说不出口,只能闷头炒米。 安静了一会儿,王天柱从厨房探出头,发现花芽要去买坛子,他憋了半天说:“我家有坛子,你等我去给你拿。” 花芽说:“这里是你家,那就是你的窝。” 王天柱走到门口僵了一下,没说话往楼梯下面跑。 花芽也知道炒米说不上什么好吃,主要就是做起来方便。早上用开水一泡就能吃,她老家穷苦的年代还用炒米当做茶来招待客人,亲戚朋友过来了,就先泡一大碗炒米递过去。条件好的往里面加点糖。 花芽打算配着煮出来的嫩鸡蛋给顾听澜早上吃,再配上一小碟高婶子做的酱生姜,滴上两三滴香油完全是人间美味。 林家村人总是说配着嫩鸡蛋吃炒米的人家是惯犊子,要是老给孩子这样吃,邻居们会指指点点,觉得败家。 花芽喜欢炒米还有另外一个缘故,是她很小的时候林家村遇到过一次地震。政府来人说可能会伴随着山洪,要村子里的人都跑到高处去躲避。 林向阳当年带着孩子们去的二妃山土地庙,情况紧急,他只来得及让大一些的林云抱着炒米坛子上山。那年她的娘刚走,林向阳当爹又当娘,花芽和林娟、林回还不擅长走山路,林向阳就挑着扁担,让花芽抱着家里值钱的棉袄和棉被坐在扁担的一头,林娟抱着林回坐在扁担的另一头。 小小的扁担挑起了整个林家,他们跟着不少人第一时间跑到了土地庙里。林云先占了土地面里头,找个角落把祭拜用的蒲团拼凑在一起,饿了吃炒米,困了睡蒲团,就这样熬了三天。 当时土地庙里还有人诵经,花芽年纪小,觉得这三天过的还挺有意思的。等到村子安全,没事了,村子里的人也就下山去了。 现在日子过好了,花芽根深蒂固地觉得家中要有炒米坛才更有安全感。 顾听澜自然由得她去,知道她跟王天柱在家里炒了一坛炒米,还夸奖了他们俩。 王天柱见顾听澜回来,甩手要走,被顾听澜拦下来一起吃了中午饭才离开。花芽炒了油汪汪的鸡蛋还有一小盆酸菜汤,便宜父子俩吃的很满足,吃完饭,便宜父子俩很有默契的跑进厨房洗碗,花芽则在茶几上压着炒米糖。 压好以后,顾听澜帮着切成方块块,让王天柱自己留一份,给高婶子带一份。剩下的花芽要分给方圆、周文芳还有王梨花等人。 等到王天柱离开,顾听澜跟花芽说正事:“今天接到你爹的电话,来不及让你过去跟他通话,我就跟他聊了几句,问了林娟他们愿不愿意当兵的事。” 花芽很想听:“那愿意吗?” 顾听澜笑着说:“只要不傻肯定是愿意的.另外你大姐似乎要跟你大姐夫离婚,这事说你知道?” 花芽说 依誮 :“嗯,我来之前就想让我大姐离婚,她不幸福。” “我知道了。”顾听澜拍拍她的头,跟她说:“林娟和林回的年纪可以当兵,林娟过完年十八,林回十七也都差不多。不过他们要当兵要走统一征兵的通道,就算是特招也要在部队里过完三个月的新兵期再下派到连队。” “那什么时候征兵呢?”花芽小脸上全是担忧。 顾听澜跟她解释着说:“三月份有一场春季征兵,他们应该是这一场。” “会不会被分到别的部队去?”花芽又问。 顾听澜这事不需要媳妇操心,跟花芽说:“阮旅直接下调令,让他们在分配部队前就确定归属,这件事基本上不会出问题。” 他怕花芽不理解,跟花芽说:“现在征兵不似过去,一大帮人乱七八糟的。现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咱们以后要打都是科技的战争,人海战术早晚会被淘汰。所以我刚才回来之前已经跟阮旅打好招呼,免得他俩先占了别的坑不好调出来,这事我都说好了,你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每天只记得想我就行。” 花芽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了一口,感受到顾听澜的手又不想往好地方摸,打掉他的手说:“你薄荷糖吃完啦?” 顾听澜新婚燕尔的,有时候怕自己把花芽弄狠了,常常需要含着薄荷糖降温,活像个大变态。见花芽说起来,仍旧觉得自己很可怜:“小没良心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花芽羞臊地笑了下,扭着身子挣开他的手说:“我帮你做好裤衩啦。”说着,抓把炒米塞到嘴里,哒哒哒跑到卧室给他拿裤衩。 顾听澜脸皮厚归厚,让对象做裤衩这事本来是想跟花芽开个玩笑,他在部队里都有发,结果花芽真的当真,给他做了五条一模一样的带着小兜的红裤衩。 顾听澜拄着脑门,坐在床边笑不活了,指着红裤衩说:“媳妇,我这一身除了脑瓜子全是绿的啊,配红裤衩,你是认真的?” “嗯。”花芽把小脸凑过去,顾听澜从善如流地把她嘴角的炒米屑擦掉,花芽又板着小脸说:“难道你不喜欢,这可是辟邪的。” 她想顾听澜出任务的时候时时刻刻都穿着她的红裤衩。她伸手把红裤衩的裆翻出来给顾听澜看,还绣着“平安”两个字咧。 顾听澜要疯了,不忍直视。他飞快地把红裤衩塞进塑料袋里,跟花芽说:“我穿红裤衩的事是秘密,说出去就不能辟邪了,你千万别跟任何人说啊。”他老顾的光辉形象还是要的啊,怪不得都说结了婚的男人会变得不一样,好家伙先来个裤衩子变形记,挺彻底的。 花芽连忙点头:“你放心,除非你穿给别人看,我是不得说。” 顾听澜笑疯了,跟花芽说:“我永远都不会干那事。” 第59章 新婚的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又过了一周到了腊月三十。 花芽今年来不及准备过年的年夜饭,家里的年货也都是北京公公婆婆寄来的那些东西。最后林八一和方圆二人邀请花芽一家跟他们一起过除夕。 这天大早,花芽到方圆家里帮着一起滚粘豆包和驴打滚。这些都是可以放的东西, 扔到阳台上冻着能一直吃到正月十五。 王天柱跟天天、乐乐在屋子里玩闹, 方圆叫他们过来, 抓了五枚钢镚儿给他们,让他们刷干净放到晚上的饺子里。谁吃到这一年都会有好运气。 外面的大喇叭不停的放着部队歌曲和晚上联欢会的时间地点。就这样林八一还把收音机打开, 里面放着京剧。 吵吵闹闹的做完粘豆包和驴打滚,顾听澜从外面过来,手里拎着泉州的铁观音和两瓶红酒。 花芽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放在鞋柜上,伸手摸了摸顾听澜的脸, 接着帮着顾听澜把围巾和军大衣挂在衣架上,顾听澜由得她来,眉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 王天柱听到开门的动静,从原先花芽住的客房跑出来,顾听澜不知又从哪里弄来一个塑料袋, 袋子里全是鞭炮和二踢脚。 王天柱高兴的不得了, 觉得他的便宜爹太上道了, 特别是结婚以后,人都变得和气不少, 对他也放松了些。他等不及晚上放, 叫上天天和乐乐两人下去找别的小伙伴一起放鞭炮。 花芽像个小尾巴,顾听澜走到哪里跟在哪里。顾听澜知道, 肯定是小妻子一上午没见到他想他了。 他借口去洗手, 亲了亲小妻子, 花芽这才心满意足地去往厨房帮着做年夜饭。 顾听澜被安排了一个重要的活,就是剁饺子馅。今年晚上两种馅, 一份是酸菜粉条的饺子,一份是白菜牛肉的饺子,酸菜已经被林八一切好,剩下的牛肉就得他来。 厨房小,这么多人挤不进去,林八一抱着菜板子把顾听澜安排到阳台上剁肉馅。顾听澜围着小花格子的围裙,兢兢业业地剁着馅,时不时花芽跑过来,把炒糊的花生米或者是她没滚好的驴打滚塞到顾听澜嘴巴里,让他帮忙毁尸灭迹。 等到忙活到下午四点来钟,谢伟民敲敲门过来了,他身后还站着周文芳。俩人在楼下遇到,一前一后过来蹭饭。 谢伟民带着一条长长的刀鱼,是他从岛上老乡那里买到的。周文芳带的东西不少,有自己用炉子烤的小炉饼、用苞米炸的爆米花、北京朋友漂洋过海送过来的铁盒饼干、自己捡的又炒好的白果和北杏仁。 花芽高兴坏了,全是她想吃的,嘴上说着:“来就来带这些来太客气啦。” 周文芳勾着唇,小声说:“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来喂小狗。” 花芽这次不反驳了,捧着好吃的甚至想汪汪两声。 她俩在门口说着话,对面的李萍嫂子开门端着大海碗递过来说:“我今年冻了点虾贻贝的肉,是熟冻的,用黄瓜片拌着,给你们下酒吃。” 虾贻贝的肉跟扇贝肉一样,雪白的瑶柱外面围着一圈金色的黄。花芽偷了一块塞给周文芳吃,自己也尝了一口,虾贻贝的肉居然跟蟹肉一样鲜嫩,吃了一口就想第二口。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56节 她忍着不偷吃,盗亦有道地端在饭桌上放好,顾听澜瞧见她的小眼神,在心里直乐。 周文芳许久没这样热热闹闹的过年,往年都是自己在家里守着爹娘的照片简单吃上一口。有时候别的邻居会送她一盘两盘的饺子,就成了她的年夜饭。 今年有些不一样,林八一和方圆的家里热闹的不像话,孩子们放完鞭炮回来开始在客厅地上打弹珠,走来走去的很容易让人踩着。 林八一揪着天天的耳朵把他们赶紧客房里玩,里面又开始比划着学着各路英雄好汉的招式,乐乐给天天和王天柱当裁判,谁学的不像就是输了,要给另外一个抄半页纸的课文。 可怜的王天柱只看过《西游记》没看过《水“许”传》,怎么也想不到他一个下午的时间差点把天天的寒假作业写完。到吃饭的时候拿筷子的手都是抖的。 周文芳坐在沙发上,有些无措。谢伟民跟她尬聊,尬聊不如不聊,她觉得自己更无措了。花芽从厨房出来,拿着一袋花生让他们剥花生,等到明天方圆要炒咸味花生豆给大家吃。 有事情干了,周文芳就没那么尴尬,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谢伟民说说话,感觉还过得去。主要是她真的很享受这种热热闹闹的气氛,比她逢年过节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太多。 待了一会儿就开始包饺子,所有人挤在饭桌边上开始展现惊天地泣鬼神的包饺子手艺,人世间的多样性就此展现无余。 最后大家忍无可忍,把不会包饺子的谢伟民与周文芳赶到厨房,一人守着一锅饺子,大眼瞪小眼地盯着蒸锅呼呼冒白气,白气一冒掐好十五分钟的时间,蒸饺就算熟了。 等到吃年夜饭,方圆非常豪气的做了六菜两汤,还有两盆的饺子。大家忙活一天,相互说了说吉祥话以后,端着碗开始炫。 周文芳没想到年夜饭吃的如此激烈,饭桌如战场,花芽手疾眼快往她碗里丢了块红烧肉。周文芳没来得及感动,见到花芽又慈爱地往王天柱碗里扔了块红烧肉. 周文芳知道自己不能再靠着花芽吃饱饭,不然她岌岌可危的辈分准要下降。她撸起袖子端起碗猛干,跟旁边的谢伟民一起横扫面前的酸菜馅饺子。 花芽给他们夹完菜,低头发现碗里的虾贻贝,抬头对上顾听澜的笑容。花芽傻傻一笑,吃的美滋滋的。 方圆望着空空的菜盘子和饺子盆,想了想又把驴打滚和粘豆包端出来,就怕有人吃不饱。 花芽吃的五饱六撑的,知道粘豆包是红豆馅的,小眼睛直往那边瞟。 顾听澜说什么不让她吃了:“不然你下楼溜达两圈,回来可以吃一个。” 花芽知道顾听澜担心她吃太多积食,转头问方圆他们要不要去看家属区的联欢会。 方圆每年都会去,今年花芽第一次在部队过年,就想着她去玩玩。 顾听澜跟林八一、谢伟民三人要去西院,陪不能回家的战士们过年,估计很晚才能回来。方圆干脆一个人带着一串大的大小的小去看联欢会。 王天柱颇有经验,跑回家拿了三个小凳子,给花芽和周文芳都捎了一个。 联欢会是在三区的操场上进行,已经开始了一会儿。花芽坐在人群后面看了看,觉得自己快要被冻成冰棍。等到彻底黑下来,高婶子叫人找到花芽时,她已经小脸冻僵了。 “可让我一顿好找,赶紧到西院去吧,高会长说今年家属代表有你一个,你得陪着战士们敲钟包饺子。” “啊。”花芽刚知道这个事,西院去都没去过。方圆不知道忙什么去了,王天柱听到把手电筒拍亮,跟周文芳说:“小芳姐姐你陪着一起去吧,我护送你们过去。” 天天和乐乐也不想受冻了,乐乐跟花芽说:“二姑,我去年就陪我妈去过,我知道在什么地方。他们大礼堂可大啦,一眼望不到边。” 周文芳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说:“那咱们一起去吧,从三区到西院要走好远,你自己走肯定会不耐烦。” 方圆跟人拜完年回来,听到花芽是家属代表,就跟她说:“你们一起去没事,战士们喜欢人多热闹。我先去把家属联欢会搞的抽奖弄完,要是不晚,就过去找你们。” 王天柱跟天天两人一左一右在前面开路,花芽挽着周文芳的胳膊跟在后面,乐乐留下来陪着方圆晚点过去。 西院的戒备明显要比东院森严,到底是军营,门口的卫兵持械站岗,见到是拿着家属证的一行人,问了两句话又登了记才放行。 进去是一条很宽的马路,方便军用车辆通行。两边的人行道空旷寂静,只有远处传来过节的喧闹声。 如此庄严神圣的地方花芽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入,周文芳和孩子们倒是偶尔来过一两次。路的两旁有路灯,路灯后面就是门卫房。 “出入这里有嫌疑的人都会被抓到里面口头审问。”王天柱在前面跟花芽介绍说: “这里面的任何建筑没有邀请不能进入,要去哪里就直接去,不许四处张望。而且里面的建筑设施和人员分布也不许外传,很容易暴露一些军队信息给不法分子。我便宜爹说过,敌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但是我们永远比敌人更强大。” 花芽进到这里莫名地紧张,周文芳拍拍她的手,指着前面的礼堂说:“咱们是来做客的别害怕。” 快要走到地方,才见到有陆续走动的其他人,基本上穿的都是军装。好在门口有家委会的熟人做登记,见到花芽来了,笑着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等你呢,快点跟我进来吧。” 第60章 花芽进去的时候, 放眼望去大礼堂里面全是军人。 一个两个都是一模一样的发型,一模一样的服装。 她都要犯迷糊了,周文芳看出她的迷糊, 拉着她指着大礼堂台上说:“你看, 阮旅边上坐着的人是谁?” 花芽见到顾听澜顿时松了口气, 她拉着周文芳的衣袖说:“我有点紧张,不是包饺子么, 怎么没见饺子?” 周文芳拍拍她的背安抚她说:“等讲完话炊事班的人就会把饺子皮和饺子馅带过来,咱们家属教不会包饺子的战士包饺子就行。” 花芽点点头,家委会的人给她们安排个座位,让她们坐在后面:“再过十来分钟就可以包饺子了, 你们稍等一下。” 阮旅讲完话以后,大礼堂全是掌声。鼓完掌,战士们把手放在膝盖上继续正坐。花芽不由得直了直身子。 顾听澜一直没说话,从花芽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 见有周文芳陪在身边放心了些,他本来没打算让花芽过来, 可战士们不依不饶非要嫂子过来帮他们包饺子, 闹得阮旅先开口邀请了。 阮旅开口顾听澜拒绝不了, 好在现在花芽看起来还行,小脸蛋红扑扑的, 应该也不冷。 其他高级军官也都三两句庆贺的话, 顾听澜早就讲完话,见到炊事班的人到了, 点点头让他们快点把东西抬上来。 全场上千名战士们听从命令瞬间起立, 把椅子统统搬到外面摞着, 又从外面搬来桌子拼凑在一起,两班人挤一张桌子, 站在桌旁等着分发饺子皮和饺子馅。个个军姿挺拔像是一棵棵有朝气的小白杨。 花芽不敢多看小白杨,耷拉着脑袋瓜被周文芳提溜起来说:“丧头丧脑的做什么,把你的团长夫人的精气神拿出来。” 花芽不敢说顾听澜是个醋精,要是多看几眼别的战士他都会记在小本本上秋后算账。上次连她都记不住自己怎么就看了两次野男人,可顾听澜说的有凭有据,说她刚到渔村里就看到渔夫挪不开眼睛。 花芽很想说自己想看他网里网的是什么鱼,被顾听澜这个暴君认为是狡辩,还给她罪加一等!花芽求饶一宿,怨气比鬼都大。现在掉进白杨堆里,说什么也不到处瞟了,安分守己,做最端庄的军嫂。 王天柱在这边有认识的战士,拉着天天一起去找对方玩了。花芽跟周文芳往前面走,周文芳被家委会的人看到,要她过去教旁边桌子上的年轻战士们包饺子。花芽推了她一把跟她说:“我自己可以过去,你先去包饺子。” 周文芳想着在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目送花芽走了几步才离开。 花芽不想让人看出她打怵,冷不丁见到这么多绿衣服,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原来在她的县城里见到一两位穿绿衣服的军人都觉得稀奇,现在她可是掉进稀奇窝里了。 顾听澜被一名军官拦着说话,眼睛盯着小妻子一步步走向他,时不时会有人挡在他身前。他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跟身旁的小瓜子交代一声,小瓜子屁颠颠的跑了。 气氛逐渐活跃起来,战士们拿着饺皮子笑着闹着。这还不是军营里全部的战士,只是作为代表参加联欢会的。还有不少要等到换岗轮流庆祝。 “嫂子!”小瓜子推开人群,兴冲冲地跑过来喊住花芽。 花芽定住看着他,第一次觉得他如此的伟岸,她总算遇到一个熟人,激动地喊:“瓜子!” “哎!嫂子别着急,俺团长就在那边看着你咧。”小瓜子走到花芽跟前,指着顾听澜的方向。原本被人挡住的顾听澜重新出现在花芽面前,花芽悬着的心一下就稳妥了。 小瓜子是顾听澜顾大团长身边的红人,他带着人过去引来不少瞩目。特别是走到前面五张桌子,战士们见到这位传说中爬上百米悬崖救了他们的人,眼神里充满热切的光彩。他们的团子是个大能人,他们的嫂子也是个大能人! 有顾听澜这位阎王爷在前面镇着,下面的战士不敢造次,纷纷丢着小眼神交流。 “咱们的嫂子是家属里最最漂亮的。” “小不点一个,胆子顶天大。” “团长有眼光,嘿嘿。” “小瓜子经常能见到嫂子啊?” “嫂子笑起来真好看,还会不好意思。” 顾听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花芽面前,刚一站定,周围轰地一声开始起哄鼓掌:“欢迎嫂子!” “欢迎嫂子!” “嫂子来一个!” 花芽愣住了,大年三十顾听澜由得他们闹腾,轻握着花芽的手走到桌子边上说:“你就包两个饺子意思意思就好。” 小瓜子闹腾上了,跟顾听澜说:“团长不能随便包,俺有钢镚儿放到饺子里吃到是福气!” 边上的战士也有准备,似乎是个班长,在其他战士的盼望下从兜里抓出来一大把钢镚儿,凑到花芽边上腼腆地说:“嫂子,难得来一趟,您受累给咱们多包两个。咱们战士过年见不到家里人,您就是我们的家里人,我们想吃家里人的饺子。” 感情牌一打出来,花芽不行了。她可是跟林八一分别了十二年,当然知道家里人的牵肠挂肚。紧张是不紧张了,她把胳膊往顾听澜面前一杵,正要习惯性地开口喊“八斤”,顾听澜先一步拿出一块大虾酥塞到她嘴巴里。 开玩笑,自家人喊喊就够了,要是让手下的兵崽子们知道他的外号,他的军威何在。小瓜子知道怎么回事,捂着嘴笑了半天。 顾听澜给她挽起袖子以后,自己也撸起袖子开始包。不知怎么弄的,他们包着包着,手边的钢镚儿越包越多。 最后花芽捏出一个小月亮形状的完美饺子,放到桌子上以后,顾听澜心疼地拉着她的手说:“去他的,不干了。” 战士们又开始哈哈大笑,他们每个人兜里其实都有一把钢镚儿,知道花芽嫂子要来,都等着想让她多包些饺子给他们吃呢。 炊事班的人抬着簸箕过来装饺子,小瓜子跟在旁边叨咕着说:“俺们的锅一定要跟其他桌子上的锅分开,俺们嫂子用金小手给俺们包的饺子可不能让别人吃去了。” 炊事班的人笑着说:“金小手啊,那我怎么地也要偷吃两个,沾沾福气。” “你偷吃不了,俺们都数过咯,一共包了八十三个饺子,我们一桌人一人能吃五个半,要是少一个饺子,你看俺怎么跟你闹。”小瓜子边装饺子边威胁。 还没威胁完,就听顾听澜说:“来两个人,去接方圆嫂子。” 小瓜子伸长脖子一看,乐了,跟战士们说:“方圆嫂子跟咱们嫂子是姑嫂,林副团长就是咱嫂子的大哥。你们看她手里提着的像不像糖袋子?” 他话音刚落,就有战士跑过去接方圆,方圆远远见到花芽冲她摆手,她把袋子交给接她的战士说:“这是你们团长结婚时候的喜糖,上次发给你们一些,这些今天也带过来给你们春节吃。” 小瓜子也冲过来接到糖,足有两包。要知道结婚那天,团长分给团里战士每人也就两颗。当然也是因为人太多的缘故,大家沾沾喜气也就够了。 花芽看着她私藏起来的糖被方圆缴获,忙转头拽着顾听澜的胳膊。可惜她不知道,要不是顾听澜见她最近吃糖厉害,方圆也不会把这些糖拿出来给战士们分。 晚上有时候花芽牙疼,不敢作声,等他睡着就偷偷哼唧。这两天控制住了自己,没那么疼了,为了防止她再次吃出虫牙,顾听澜大义灭亲,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喜糖全给分出去。 花芽觉得没爱了,觉得世界毁灭了。 顾听澜捏捏她的手说:“过年没时间,你等过完正月我带你去看牙。” 花芽马上捂着腮帮子,端庄的军嫂形象荡然无存:“我没有虫牙,我不看。” 顾听澜有的是办法对付她,抿唇笑了笑说:“希望你不要变卦。” 花芽跟他们一起闹到十二点以后,军乐队开始演奏跨年音乐,花芽坐在顾听澜边上欣赏着欣赏着睡着了。 等她再醒过来,已经在顾听澜宽厚的背上。 她想让顾听澜继续背着她走,顾听澜脑袋后面长了眼睛,颠了颠说:“抱住,别乱动。” 地上结着冰,顾听澜脚上穿着军靴一步一个脚印地将小妻子背回家。 花芽在他背后搂着脖子,困得哼哼唧唧的。回到家,脱了外衣眼睛都睁不开。 顾听澜见她穿着大棉鞋厚实不透气,哒哒哒地跑了一天,于是帮她拔下来丢到门口,又帮她脱下袜子。 花芽嫌他弄的脚痒痒,不停的蹬着脚丫子,最后闹腾醒了生气地说:“我不要你给我洗脚了。” 闻言,顾听澜伸手抓了一把脚指头拔起来闻了一下,闻完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装死。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57节 花芽扑上去挠他痒痒,他居然没有痒痒肉,就知道翻来覆去做作地说:“我媳妇馊了,我媳妇馊了——” 花芽完全清醒过来,觉得自己不能馊。扒拉着脚丫子闻了一下,宛如遭受雷劈。 “一定是谁把酸菜弄我棉鞋里了。”花芽要疯了,不敢想象自己居然臭脚丫了,她把脚丫子怼到顾听澜俊脸前说:“八斤,你再试试,一定是闻错啦!” 说着她想着也不能自己丢人,跳下沙发就要抱着顾听澜的脚闻。顾听澜笑得不行,把小妻子夹在咯吱窝下面就往厕所里奔:“走走走,哥帮你搓搓。” 第61章 大年初一, 花芽到方圆家里做客。就算不是初一,她闲的时候也会跑到这边找方圆玩。 只是今天状态很不对劲,有些走神。说好教方圆跟周文芳织披肩, 三两句话人就放空了。 方圆问周文芳:“她该不会跟小顾吵架了吧?” “就他俩?”周文芳冷笑:“放个屁都想让对方闻闻的玩意, 不可能吵架。” “啧。”方圆说:“你说的太对了。” 花芽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昨晚上馊了, 要不是顾听澜发现及时把她从头到脚用香皂搓回来,她今天都没脸出门。现在一闻到谁家炖酸菜她都要应激了。 最后还是周文芳看不下去, 拉着她说了些别的才让她拉回神志。 知道花芽的妹妹和弟弟要当兵,周文芳羡慕不已,跟花芽聊了些她知道的征兵时候的有趣的事。 花芽听着听着脑子里就没别的事了,美滋滋地想着要是妹妹和弟弟穿上军装站在自己面前该多帅气呀。 * 冬期的日子大同小异的过下去, 家长里短守着暖炉,相互间拉进不少距离。 大禹岛气候不同陆地,等到干部区的青草冒出芽尖,图书馆的林荫路焕发出点点绿色生机,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年的四月初。 距离岛屿解封就剩下一个月时间, 除了早晚温差大, 需要穿着马甲或者略厚实的外套以外, 中午太阳暖和,人们只要穿件薄外套就好。 花芽身体好, 给自己织了纯白的毛坎肩穿在呢子外套里面, 中午就穿着毛坎肩和衬衫。 做外套的这块呢子布是周文芳送给她的,衣服是方圆给做的, 周文芳也得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外套, 她跟花芽俩人经常穿着呢子西装一起上班, 不熟悉的人还以为是姐妹俩。 花芽跟着周文芳学会好多种辫头发的样式,她们不戴帽子, 就把麻花辫盘在脑后,用纯色手绢松松系上,再配上呢子外套,看起来很洋气。 花芽本来想扎红手绢,被周文芳及时制止。后来不知在哪里找到当初郑义送的那块丝绸手绢,花芽不当个好的,就算周文芳跟她说那是个好东西也不要,转赠给周文芳。 这么珍贵的丝绸手绢周文芳问过顾听澜知道部队知晓这个事,算是批给花芽的私人奖励物品,花芽想给谁就给谁,周文芳才放心收下。 春季岛上潮湿,花芽跟周文芳把三楼的书拿出来晒,俩人坐在石桌边上吹着春风看着书,别提有多惬意。 花芽看见周文芳头上的丝绸手绢,脆生生的竹子跟春天里的小芳最配,显得很朝气、很有文化、很有气质。 她翻着书,看了几页,王梨花找过来说:“大家伙下午打算到落雁山上挖野菜,一到春天那里有好多种可以吃的野菜,你要不要一起来?” 上山?! 花芽顿时来了精神,别的不行她上山熟啊。 “小芳,你陪我去呗?”花芽问。 周文芳点点头,翻了页书。 王梨花跟她们约好时间就走了。 花芽兴奋不已,她的老本行总算要显身手了。 周文芳残酷地告诉她真相:“她们最多走到山腰,再往上太陡,她们觉得危险不想去。” 周文芳也不想去,就怕花芽去到落雁山撒手没,总是要人约束一下。 周文芳叹气,周文芳认命。 中午回去吃饭,周文芳下午要跟花芽一起上山就在方圆家吃的。一回生二回熟,她也习惯动不动就过来蹭饭。 方圆嘱咐了几句,边上的顾听澜见花芽如此高兴,知道漫长的冬天将她憋坏了,就说:“野区要开了,我带人进去二十天,剩下的十天私人狩猎,我带你一起去,里外里你能进去呆五天。” 幸福来的太突然,没等花芽高兴,顾听澜又说:“但是你得听话,在落雁山不能乱跑,不然我就不带你进去了。” 花芽猛点头。 顾听澜又说:“我得进去二十天。” 花芽这才反应过来,抱着顾听澜的胳膊,凑过去用气音说:“记得把裤衩带着。” 顾听澜被她气笑了。原来他出任务总是心惊胆战睡不着觉,现在习惯了就知道开他玩笑。 谁知花芽不是开玩笑,真往他的行军背包里装了两条红裤衩。 中午吃完饭,花芽和周文芳拿了俩篮子就下楼跟王梨花等人汇合。 王梨花她们脚上清一色穿着解放鞋,抱着头巾,戴着劳保手套。篮子里有剪刀也有铲子,看起来装备很专业。 一行有九个人,花芽认识里面王梨花、周艳还有黄丹丹。另外还有两个婶子比较眼熟,就是叫不出来名字,是一对亲姐妹。 花芽不知道怎么走,就跟周文芳俩人缀在后面跟着。周艳今天跟边上的嫂子说话,倒是在路上没有再教训黄丹丹。 花芽没想到去落雁山还要坐车,她们跟着运输的大卡车出了东院的大门,一路往南开了有半个小时。 周文芳无比庆幸自己戴了纱巾,下午花芽硬要往她头上裹的时候她还挣扎来着,现在外面尘土大,落在头上太难洗,总算理解了花芽的苦心。另外有的嫂子有经验,知道要坐后车厢,还把口罩戴上了。 花芽下车时,忍不住呸了两口沙土。在看周文芳用水壶里的水漱口,她也赶紧漱口。 王梨花跟花芽说:“往南再走十分钟就是落雁山下面,到时候婶子教你怎么分辨能吃的野菜和不能吃的野菜。” 花芽这方面学习能力很强,到了山脚下,王梨花给她拔了三四种野菜送过来,惊讶地发现小姑娘篮子里不但有野菜还有几颗少见的中药植物。 “哎哟,这不是车前草么,你可真会找。”王梨花拿着车前草前面的棍看了眼,跟花芽说:“这个时候少见有这么好的车前草,你要是遇见就给挖出来别错过了。” 其他妇女们听着,有的不认识中药的就过来看了眼,有的笑着跟花芽搭两句话,气氛都挺好的。 黄丹丹在花芽附近,也挖到不少中药。花芽往她篮子里瞟了眼,知道黄丹丹是懂中药的,没有一株挖错。 这里不光有车前草,花芽还看到两株枸杞子。 “岛上叫它狗奶。”周文芳一颗颗摘下来,小小的红色浆果,颜色鲜艳还漂亮。 花芽原来在山上也遇见过大颗的枸杞子,知道枸杞头可以做野菜吃,应该说就是春天的野菜。 她采摘枸杞的嫩头,准备拿回家焯水切碎,跟供销社里买的香干丁一起拌着,加上酱油醋,点上两滴香油就是一道简单的春季美食。要是吃不惯这个,还能用油锅爆炒,也是带着清香的味道。 婶子们听说还有这种做法,都感叹花芽人小识货,做饭的手艺还好。她们有的孩子跟王天柱认识,成天听王天柱说在家里吃了什么好吃的,舌头都要馋掉了。 花芽跟周文芳两人一边走一边搜索着枸杞子,走几步停下来翻翻半人高的草丛。 “啊!”周文芳突然叫了一声,她看见脚下有条翠绿色的小蛇。她顿时不敢动了,捂住嘴,拽了拽花芽的袖子说:“你快——” “跑”字还没说出口,花芽撒丫子就没了。周围其他的妇女们也纷纷四散开。 周文芳恨得咬着牙,硬挺着自己慢慢坚持着往后退。就在这时,跑出去的花芽像小炮筒一样冲了回来,她手里拿着一根“y”头的小木棍照着蛇脑袋的七寸叉过去! “小芳快跑!” 周文芳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花芽跟蛇斗了一会儿,在妇女们的惊叫声中掐着蛇的七寸将它提溜起来,傻乎乎地问:“有人要泡酒么.” “你你你赶紧给它扔远些。”周文芳吓得舌头伸不直,跟花芽说:“算我求你了,给它扔的越远越好。” 这可把花芽可惜坏了。 她拎着蛇走了二三十米,忽然有人叫唤道:“丫头,这蛇儿你卖不卖?” 大家一看,喊人的是一位养蜂人,他的打扮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来,戴着纱帽身上罩着纱网,应该就是附近放蜂,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想帮忙的。 花芽摇摇头说,把蛇提溜过去:“我不卖,我送你。” 大叔一下乐了:“你这闺女真是大方,叔不能白要你的东西,你等着,叔抱一罐蜂蜜过来跟你换。” 说等着就等着,大叔约莫十分钟之后就回来了,他拿着一罐玻璃瓶装的蜂蜜打开来给花芽看:“今天早上我刚装的,百花蜂蜜。这可是好东西,养人的狠。” “我的蛇儿泡酒也养人。”花芽骄傲地说。 大叔嘿嘿笑着说:“你的蛇儿比我的蜂蜜还厉害,拿好。” 说着两人做了物物交换,花芽等他走后,撅了根小树叉,剥了树皮蘸了些蜂蜜递给周文芳:“你瞧你喜欢不。” 周文芳接过来尝了一口,惊喜地说:“好香,你快尝。” 花芽也尝了一口,兴奋地不行:“我回去跟你分享!对了,我给我嫂子姐也买上一罐。” 其他妇女们闻言围了上来,闻了闻花芽的蜂蜜,花芽大方地分享给她们品尝。 养蜂大叔刚回到营地,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叔,我要蜂蜜。” 大叔应了一声,把蛇装进口袋扎好,招呼花芽说:“你们别过来,我给你们送过去。” 王梨花跟花芽说:“这个蜂蜜正宗,你也算歪打正着。” 养蜂大叔听到了,笑着跟王梨花说:“你是个识货的,我这些蜂蜜都要卖到首都去的。咱们岛上干净,花朵好,送到首都都抢着要。你看我的蜂儿肥头大耳的,最能产蜜,那都是我一到冬天就给它们喂白糖的缘故,要不然早就饿得瘦瘦的。每年冬天我都得搭进去二十斤的白糖。” 结果花芽第一次跟妇女们采野菜半途而废,回到部队,背了六七罐子的蜂蜜。兜里的那点压兜的钞票花的一干二净。 周文芳最高兴,她识货,知道这样的好东西可遇不可求。市面上有好些假冒的蜂蜜,都是糖水兑的,不如这个有营养。 “我会做蜂蜜烤鸡腿,你陪我买两根大的回去,我给你做来吃。”周文芳实际上想给花芽做蜂蜜烤鸡翅,转念想着这家伙无肉不欢,不如啃鸡腿来的痛快。 她们去买鸡腿的路上,正好遇到家委会的人在三区操场上登记。 花芽跟周文芳走过去看,是“野区开放”报名。有意向要去野区的家属,可以在野区开放的后几天里由部队的战士们护送进去玩玩。实际上就是变相的旅游。 只是变相的旅游有些危险,不光是有打猎的人,还有不少野兽。 花芽拿着名单看了眼,看到今天下午去落雁山的妇女们几乎都报了名字,她就跟周文芳两个人也报上名。 第62章 顾听澜去野区带队, 打着春季拉练的名号狩猎二十天。等他风尘仆仆地回到家,发现家里四处晾晒着各种野菜,甚至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切成片片的春笋。 花芽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盖着肚皮的毯子掉落在地上也不知道。 顾听澜把她抱往卧室, 花芽迷瞪瞪地眯着眼, 见到他回来了,搂着脖子亲了又亲。顾听澜喜欢死了这种黏糊糊的劲儿, 像是没他不行的感觉,让他特别留恋。 他掀开薄被正要把小妻子塞进被子里,突然停下动作,抓着纤细的脚腕闻了闻小脚丫子。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58节 香的! 顾听澜圆满了。 脱下外衣扔在地上, 钻进被窝里跟花芽搂在一起踏踏实实睡了个午觉。 花芽被他搂着没等反应过来又闷了一觉。等醒来之后,习惯性地蹭了蹭顾听澜的下巴,赖赖唧唧地说:“你还知道回来呀。” 顾听澜都快想疯了,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说:“想死我了。” 花芽蹭了蹭他的颈窝,说:“我也想死你啦。” 顾听澜跟她又亲了亲, 过了一会儿, 想起还有岳父家的正事, 跟花芽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林娟和林回春季征兵顺利入伍。林娟分到广州军区, 在那边参加女兵陆军新兵营。林回运气不错, 进到北京军区,也是陆军。一切都很顺利, 应该马上要从家里出发了, 你放心吧。” 花芽高兴死了, 闭上眼睛想象林娟和林回穿军装的样子。 顾听澜说:“要不要给家里通个电话?” 花芽当然要了,她跟顾听澜撒会娇, 把二十天的想念揉碎了告诉他。等到两人亲昵完,已经到了三点来钟。 成家三个月,顾听澜早已经习惯花芽睡起来的小疯子模样,抱在怀里揉了揉才把人按在梳妆台边,自己慢慢地帮她梳着头发。 花芽的头发很柔顺,软软的。刚来的时候微微发黄,这些日子养的不错,黑了许多,油光水滑的。 花芽跟他说着说着就又想趴下来睡回笼觉,被顾听澜的脑瓜嘣弹醒,气的张牙舞爪地冲上来要咬顾听澜。 最后顾听澜的锁骨到底被花小狗啃出个牙印,神秘地掩盖在了威严的军装之下。 * 林娟和林回两人同时入伍的消息震惊林家村。 他们穿着发下来的军装,胸前带着大红花,就等着三天后发下来介绍信和部队专用的火车票,拿到手里就可以出发到集合的火车站统一去部队。 林家村的人对林向阳羡慕的不行,他过完年当了村子里的人口主任,即便是个没有油水的虚名主任,光杆司令,也可以不用天天跑山,每个月能实打实的拿到二十五元工资。 今天,一直不声不响的林向阳突然又走了大运,家中出了两名军人。特别是林娟,成为了一名响当当的女兵。 她跟林回站在村口,来来往往的人看见他们几乎不认识他们了。 主要是林娟更受瞩目,部队里男兵多,女兵人数少招兵要求高,当女兵的难度比男兵要高多了,一般城里有些关系的人都进不去当女兵。林娟以后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让人羡慕。 他们现在穿着的军装还没有受军衔,等到三个月新兵营结束,下到连队里面才会有军衔。即便如此,军装穿在身上,让他们的身姿挺拔,无形中增长了本人的气势。 林向阳家里来来往往过来庆贺的人太多,作为主角的林娟和林回戴着大红花,也在院子里招待大家。这也是间接地为他们入伍送行。 林向阳高兴,在院子里办了五桌的酒席,把平时跟他关系好的人都招待起来,算是彻彻底底扬眉吐气一回。 他妹子林春莲带着女儿赵小燕过来,先是打听了一会儿,又见到林娟穿着军装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的模样,林小燕牙齿都要咬断了。 林向阳见到她们母女好脸不给一个,也不招待她们吃酒席,让她们就在边上站着。 张安安自从知道自己只要身体好起来也会去当兵,日益的有了精神。天气暖和以后,还会帮着家里做做家务事。去医院检查过几次,都说她的心肺毛病一天比一天好。 张凤英翻来覆去告诫她要记住二姐的恩德,让她长大以后一定要报答二姐。她们母女两人欠这个家太多,只有下半生尽心尽力的爱护这个家,才能弥补一些内心的亏欠。 张安安替林娟和林回高兴,也替自己高兴。她跟着林云两人帮着在灶台前面忙活,时不时姐妹两人还说说笑笑。 有时候提起花芽在家时候的趣事,姐妹们笑成一团。 林云离婚手续办的飞快,老刁婆家里不管怎么撒泼打滚,民政局的同志得到上层领导的招呼,二话不说就办下来了。 即便不是提前打了招呼,林云的离婚手续也会办下来,只不过要经过层层审核,没有这么久快。这次相当于给她打了包票。 她跟张凤英两人一人一个灶台,锅铲舞的飞飞的,丝毫感觉不到累。五桌的酒席很快就做好。张安安就帮着一起端菜上桌。 林家的爷爷奶奶也被邀请过来一起吃饭,林向阳喝了点酒,准备跟他们敬酒,发现他娘不知去了哪里。 想着他娘这么些年一心想着赵小燕一家,林向阳说不心寒是假的。当年分家他想留爹娘在身边孝敬,爹娘偏要跟林春莲一家过。每年林向阳还得把养老费交给林春莲。 他想着儿女们当兵也好,走了有了出息就不会在乎古板老人家说的一些遭人烦的话。 哪里想到,他敬的酒还没喝完,就听他爹重重地放下酒杯说:“林娟丫头的当兵名额为啥不能让出来?” 林向阳一下愣住了,桌子上一起喝酒的人也愣住了,不知道林老头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林向阳转念一想就知道肯定是林小燕跟他吹了风,于是跟他爹说:“我女婿说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当初报名登记的是谁就得谁去。当兵又不是唱戏,哪有说让就让的出来的。你要是想让赵小燕去,就让她等明年再招兵让她自己去参加征兵,何必惦记我三闺女的这点好处。” 林老头不再说话,其他人赶紧换个高兴的话题,继续给林向阳敬酒。 向来节俭的林向阳给大家分了烟,平时他自己一整根不舍得一口气吸完,今天使劲吸了两根。 林云还在做饭,家里没有太多稻米,喝了酒的那些人晚些肯定要吃点主粮。张凤英跟她商量着做地瓜面的疙瘩汤,配着榄角一人能分到一大碗,肯定能灌的饱饱的。 张凤英去舀地瓜面,林云让张安安往灶坑里加些稻草。林回见稻草不够了,跟林云说:“大姐,我去抱两捆稻草来。” 外屋地里就剩林云和张安安两个人,听到后门打开的声音,张安安以为林回回来了,跑着去开后门。 “奶.”张安安不喜欢这个奶奶,当年跟她娘刚过来,这个奶奶还教唆着张凤英把她送人。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张凤英都要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就怕哪天自己不在,张安安会被送走。 张安安身体不好,被送走以后就是死路一条。要不是林向阳心底好,接纳她们母女,她们早就冻死饿死了。她们母女都知道自己是这个家的拖累,平时说话做事小心翼翼,这么些年就这样过来了。 冷不防看到林老娘,张安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林老娘不知道张安安也有一个当兵的名额,要名额的事交给林老头,她只想着跟刚离婚的林云说话。 “云啊,奶也是为了你好。村书记家的儿子虽然是个瘫痪,但是会念书。你都是个离婚的女人,总不能在娘家呆一辈子,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林云紧握着锅铲,经过离婚以后,她深刻地明白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身上。这些天,她过的日子宛如天堂。不用动不动挨骂,动不动被人侮辱,睡觉睡的也踏实,能一觉到天亮,她绝对不会再让自己步入火坑。 张安安见林娟和林回都不在,特别害怕林云想不开又重蹈覆辙。她大着胆子拉着林云的衣袖说:“大姐,你千万别冲动。你就是不嫁人,在家里呆一辈子,爹也不会赶起你走。谁想说闲话谁就说,自己的日子只有过在自己的身上才知道好赖。” 林老娘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张安安说:“我们家要不是被你们母女拖累,也不至于苦这么多年,你还有脸教唆你大姐?没让你们母女在大雪天出去讨饭,是我儿子心底好。还成天的让你在屋子里面读书,你个病秧子能读成什么样?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张安安的脸一下被臊的通红,每次林老娘都会这样骂她娘和她。 “我以后会报答爹的恩德,也记得二姐的恩德。”张安安说:“我现在也想报答,可我拿什么报答。我光是能活下来,就是托了二姐的福气,我的命都是二姐的。我二姐要打要骂我都受着,等我身体大好了,做牛做马我都愿意。但是再换另外一个人这样对我,我是不同意的。” 林老娘连说三个“好”字,她现在没时间跟张安安计较,强压着怒火转过头跟林云说:“让你当村书记的儿媳妇你还不愿意?你以为你自己是个啥,就是个破鞋。我告诉你,这个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你自己准备准备。” “我是人,不是你们可以交换利益的工具。”林云气急地说:“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让我嫁给村书记家么?说是嫁,就是把我卖过去一辈子给他们家伺候瘫痪,做牛做马。我知道,肯定是赵小燕为了救钱爱军,让村书记找关系疏通,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是不爱争辩,但我不是傻子。我不干。赵小燕想救钱爱军,就让她自己嫁给瘫痪去,别把算盘打在我身上!” 林老娘一怒了,对着林云喊道:“你爹都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嫁过去,不就是为了你好,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你在这个家就是个浪费粮食的废物,你爹能养你一辈子?我告诉你,我家是不会容下破鞋女子的!” “娘!”林向阳发觉自己老娘不在位置上就知道肯定要弄幺蛾子出来,站在门口听到林老娘的话让他心寒不已。 他快步地走到林云和张安安身前,隔断她们与林老娘的视线。 林向阳见林老娘仿佛陌生人,他一直都听着林老娘为了林春莲一家做各种打算,各种打算里全是把他的儿女推向火坑。 好不容易林娟能当兵,他爹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居然让林娟把当兵的名额让出去给赵小燕。林云好不容易从火坑里出来,又盘算着村书记的人脉关系,要将林云再次推进火坑。 “你瞪着我做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对的?谁家女子出嫁以后还要回娘家?离了婚不是破鞋是什么?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以后林娟和林回都是要结婚的人,难道家里还要继续养着一个破鞋?我还想给他们找好人呢。”林老娘眼神里泛着精光,说的话句句往在场的人心肺管子上面戳。 林向阳是个孝子,最听她的话,这些年忤逆她的也就是跟张凤英打了结婚证。她不怕林向阳不听她的话,一个孝字摆在头上都能压死他。 听到林老娘还要插手林娟和林回的亲事,林向阳脸色一沉。 “娘,林春莲已经嫁出去了,我跟她还有林夏荷算是分了家。”林向阳突然变换了语气,他给了林云和张安安一个值得依赖的眼神,跟林老娘说:“林春莲愿意带着你跟我爹过,那你们就算一家人,我跟凤英和孩子们算一家人。林夏荷又是另外一家人。我们三家人井水不犯河水,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们过日子,可你们一直都干涉我和我孩子们的生活。” 林老娘感觉不好,林向阳把这些人摆出来是什么意思? 林向阳很快回答了她:“你跟我爹胳膊肘一直拐向林春莲,简直是非不分。那以后干脆彻底分家,自己家关上门过日子,谁都别管谁。我每个月会给你们养老费,你们也别再到我的家里对孩子们指手画脚。” 林老娘在外屋地突然嚎啕大哭,声音传到院子里,被吃酒划拳的一帮人盖了过去。 林老汉这一桌没人跟他喝酒,他隐隐听到屋子里面不对,放下碗拄着拐棍一步步往里面走。 赵小燕见了,一口一个“爷爷慢点”搀扶着他往里面去。 “爷啊,林娟愿意把当兵的名额给我不?当我当兵回来,一定好好孝敬你跟奶奶,把你跟奶奶接到北京去养老。”赵小燕边走边说,到了堂屋门口,抬头看着高高挂着的“二等功”牌匾怔了怔。 “我要去死!我不活了!” 赵小燕回过精神,正扶着林老头过门槛,结果见到林老娘从外屋地冲到堂屋,直接在堂屋的地上开始打滚胡闹。她在外屋地闹了好久,没人搭理她,不如堂屋声音传的广。 外面吃酒的人听见动静也不喝酒了,乐得看她的热闹。林老娘在村子里跟老刁婆一个德行,三天两头就要闹上一闹,今天过来闹也是能预料到的。 赵小燕马上明白是林云不同意嫁给村书记的瘫痪儿子,正要开口说话,林向阳从外屋地拿着棍子出来,指着她的鼻子说:“你现在叫上你娘,都给老子滚出去!再来我家我就打断你们母女俩的腿!” 林老汉眼睛一瞪,训斥道:“好你个林向阳,当你爹我死了?赶紧把棍子给我收起来,你在谁面前称老子?!” 林向阳没跟他继续说话,走到堂屋门口,冲着过来吃饭的乡亲们招呼说:“我林向阳早就跟林春莲、林夏荷分过家。这次我再次跟大家伙声明一句,以后我的家事我们家自己关上门自己做主。但凡有人打着老爹老娘的旗号,在外头给我的儿女们说亲事的,全都当骗子处理,我林向阳一个不认!谁要是找到我家门前来,我一个个全都打死!” 他这样说除了为了林云,也是为了林娟和林回好,他们两人走出林家村成了人人羡慕的军人,免不了会有想要说亲的人。林老娘刚说的话,百分之百会打上他们的主意,以后不知弄出什么麻烦事。他还不如趁现在,把林娟、林回,甚至是林云和安安的事都跟大家说清楚,免得他们家人还不知情,就有人把他的孩子们卖出去! 林春莲先前待了一会就走了,现在还是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跑回去喊过来的。她一来,就听到林向阳彻底决裂的话,一时间不知怎么办。 林向阳不顾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林老娘,还有在边上破口大骂的林老头,继续大着嗓门说:“大家替我作证,我每年会按村委会的标准给爹娘四十五元做养老钱,通过村委会给到他们,其他时候我直管跟凤英过好日子,所有打着我家人旗号说话办事的,请大家直接吐吐沫,撵走!” 林春莲推着后赶过来的林夏荷上前,让她劝说林向阳不要如此决绝。她这些年贪占林向阳家的好处不少,像是寄生虫般,一时半刻都离不开。可林夏荷犹豫着往后退,她不想再被林春莲当枪使。 赵小燕恨花芽一家恨的要死,村书记家的瘫痪儿子答应她,要是能帮他娶了媳妇,就一定会求他爹帮着疏通县里的关系,让钱爱军早点从看守所出来。 她的盘算打了水漂,她还想着要怎么周旋之时,就听到林向阳说:“另外我要跟大家伙说一件事,咱们村子里有一位叫做赵小燕的姑娘,也就是林春莲家的闺女。她到处搬弄是非,说了不少我家的闲事,这次我三闺女要当兵,她居然还有脸问我要林娟将当兵的名额换成她!我当着所有人的面,问问这位大姑娘,你的脸呢?啊?你一天到晚算计我们家这个那个,不管是花芽结婚还是林娟当兵,你都要掺和一脚,居心何在,你的脸在哪里?” 赵小燕愣滞在那里,宛如当头棒喝。 周围人哄地一声议论纷纷,都说她要抢林娟的当兵名额太不要脸。还有不少人都听赵小燕说过花芽对象的事,全都指责赵小燕做事情不地道,欺负表姐妹,巴不得她们过的不好,心肠坏不做人。 林春莲没想到林向阳这么不给她们母女脸面,失声地喊到:“林向阳,别以为你今天得意就可以欺负我们!” 林向阳没理她,冲着院子里所有人拱拱手说:“抱歉了,让你们看了出闹剧。我不是欺负人,我是实话实说,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们母女俩做了多少对不起我家的事,我想跟大家提个醒,以后离她们母女远一些,免得遇到什么好事,咱们前脚还没高兴完,后脚就被她们惦记上咯。” 听他这么一说,看热闹的人挤满院子,全都哈哈大笑嘲讽着林春莲和赵小燕。这母女俩在村里也算臭名远扬了。 林春莲“嗷”一嗓子想要冲上去挠林向阳,站在一旁的张凤英见了,知道林向阳的心,也不怕她了,跑过去抱着林春莲的腰就往院子外头拖。 林春莲力气比她大,林娟和安安跑过来帮手,竟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林春莲扔到院子外头去了。转头就要去抓赵小燕。 赵小燕自打出生没受过这样的嘲讽侮辱,她一直站在原地,脸色惨败。她脑子里嗡嗡响,甚至听不见在地上打滚的林老娘的叫骂声。 她不知道以后在这个村子里该怎么过下去,她的名声被坏完了。 她茫然地看着院子里对她指指点点露出嘲讽笑容的熟悉脸庞,她也不搀扶林老汉出去,自己跨出门槛,走着走着脱了力,眼前一黑躺在地上。 第63章 林春莲见了扑到赵小燕身上开始痛苦嚎叫。 林娟把张凤英扶了回来, 张凤英全身都在抖,她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大姑子扔出去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59节 林回走到林老汉身边,也不管是不是爷爷了, 直截了当地说:“我送你出去?” 林老汉骂骂咧咧地说:“我哪有资格让当兵的扶着我, 老子自己走, 免得被你们一家六亲不认的东西扔出去!” 说着他往地上打滚的林老娘身上踢了一脚,骂道:“你看你生的好儿子!咱们以后, 就没有这个儿子了!” 林老娘从地上爬起来,嘶哑着嗓子说:“你要是每年不把养老的钱给我,我就闹到林娟和林回的部队去,闹到花芽的女婿面前去!我让你们全家都不好过, 都后悔!” 林向阳咧了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你放心,我以后能做的就是给点养老钱了。你们一心一意为林春莲一家着想,却不知道我每年给你们八十五元的养老费都被她贪占不少。这次我按照村里的标准,就给四十五元,多一分也没有。” “什么?你之前给的是八十五元?!”林老娘一下精神了, 没等林老汉自己先一步跑到院子外头对林春莲喊道:“钱呢?我的钱呢?!” 林老汉沉默着走出院子, 回头看了眼一直孝顺的林向阳。他问了一句话:“如果我不说让林娟让出当兵的名额, 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做?” 林向阳说:“没有这个“如果”,你们欺负我家习惯了, 没有“如果”, 只有“肯定”。” 林老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那我就等着你下次见我给我抬棺材!” 林向阳送走他们, 林云默默地关上门。 院子里五张桌子上还有不少人正在看着他, 林向阳冲他们笑了笑, 跟林回说:“去,到小卖部再去打五斤白酒回来, 一桌分一斤。爹跟叔伯们今天高兴,不醉不归!” 林云抹了把脸,被张凤英拽着说:“我们娘俩再给你们炒两道下酒菜。” “成,炒完菜,你们也过来喝!”林向阳又跟林娟说:“老三,你去把柴房挂着的腊肉拿下来给你婶子炒起。” 见到如此,过来吃酒席的人也很有眼力见地开始重新吃饭喝酒,院子里回归热闹,仿佛刚才的闹剧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堂屋里,林老娘撒泼的痕迹还在,只不过在“二等功”的牌匾下显得微不足道了。 * 村子里的糟心事花芽不知道,要是知道她爹发威一定会高兴的蹦起来。 只是现在比较愁的慌,她在门口站着,面对着一位找上门来的陌生嫂子一时不知该怎么道歉。 春天到了,学习班的学生们也被放开约束,在三个区撒丫子到处疯闹。一整个冬天把他们圈坏了,憋着招要在春假里好好玩上一番。 学习班的春假有二十天,学生们高兴,家属们头疼。 到处都是滚铁圈、弹珠子、打元宝、丢沙包、跳房子。 只有你想不到,没他们玩不到的。 王天柱与众不同,跟天天和乐乐三个人踢起花毽子。这是国家推行的体育运动之一,跟乒乓球一起成为国民健身项目。不需要购买器材,自己可以做毽子,也不需要特殊场地,一块空地就可以。入门条件极低,成为031数一数二的娱乐体育项目。 031家属每年的春季运动会里就有踢花毽的比赛,学习班的运动会也有。得了第一名的同学能得到一本带着五星的相册。 三个孩子跟高年级的斗上了,他们的小毽子是用母鸡毛做的新手毽子,高年级用的是大公鸡的尾毛毽子。尾毛毽子踢起来威风凛凛,彩色的毛在太阳下随风飘动特别耀眼。 被高年级抢了练习地盘的三个人,手里的毽子被嘲笑成“娃娃毽”,一怒之下,犯了错误。跑到一名家属的小院里,把人家精心饲养的大公鸡按在地上拔毛。他们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毛好,混拔一气。 王天柱是主犯,拔的正起劲儿,天天按了半天大公鸡手上没了力气,大公鸡抓住机会飞跑了。 这只大公鸡是人家养了多年的看家公鸡,它只在早上叫几声,平时除了来人是不会叫。大中午的突然叫起来,准备睡午觉的主人家出了院子,见到宝贝公鸡没了尾巴毛不说,院子里还站在三个鬼鬼祟祟的小鬼头。 王天柱情急之下要把大公鸡抱下来,大花公鸡见他就跑,慌不择路一头撞到石头墙上,一个巧劲脖子居然断了,扑腾两下就咽气了。 “我不管你是亲妈后妈,对孩子教育这一块你就不能放松。”戴大姐心疼她的大公鸡心疼的要命,气愤地跟花芽说:“你应该把孩子的毛病改过来,都这么大了,也应该懂点事!” 天天和乐乐被方圆拎回家关禁闭,花芽赔给戴大姐一罐奶粉、十颗鸡蛋和八元钱。戴大姐把大公鸡塞给花芽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天柱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要下楼回去,花芽叫住他气鼓鼓地说:“你咋就让人抓住啦,连带我。” 王天柱苦着脸说:“是林天天怕鸡,突然撒手,他就是个胆小鬼。.我会攒钱还给你的。” “还什么还,我的钱多多的。你记得晚上过来喝汤。”花芽问:“我不能白挨说,得补补。” 王天柱:“.你不骂我啊?” 花芽懵了:“咱们不都挨过骂了么。”戴大姐以前是教师,嘴巴教训起人来跟机关枪一样,叭叭叭不停地无差别攻击。花芽被她说完,自以为她和王天柱都付出了代价,不需要再费力不讨好的教训一顿。 “那你能不能别告诉我爹。”王天柱请求着,要是被他便宜爹知道,说不定毽子都完不成了。 “你的罪证呢?”花芽问:“你自己别露馅,再连带我我也揍你。” 王天柱没想到花芽是这个路子,一时语塞,半响说:“我肯定不会再连带你。” 接着又讪讪地说:“拔下来的毛被她要回去给她孙子扎花毽了。她孙子就是那个高年级要跟我抢地盘的。他已经有了一个大花毽,这回不知道要怎么跟我嘚瑟。” “是毛越长越好么?”花芽问王天柱。 “当然。”王天柱跟花芽说:“至少得三寸长,还得用活毛,要是死的鸡毛,毛没电,踢起来感觉不对。”他从兜里掏出过去的铜钱说:“你会缝毽子底不?你要是会,等我再弄来点毛回来,咱俩一人一个。我不分给林天天了。” 花芽当机立断接下铜钱,把王天柱拉进屋子里跟他说:“别说三寸长的毛,十三寸我都给你弄来。” 王天柱最近身量窜的快,已经高出花芽半个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要求花芽文明用语的小矮子。 他斜眼看着真正的小矮子,被小矮子踮起脚敲了脑壳威胁道:“还想不想要毽儿咯?” 王天柱悲愤,王天柱用细入蚊子的声音说:“想。” 他害怕花芽趁机开口让他叫“妈”,他还没做好这个思想准备,而花芽根本没往那边想,跟他嘱咐道:“你把茶几上的山樱桃摘出来洗了咱俩吃,我出门打听一下哪里还有好毛,没带钥匙。” 王天柱说:“那我不喜欢吃那个,你自己带钥匙,我还得下楼写作业。” 花芽把顾听澜给她穿绳的钥匙从脖子上取下来,当着王天柱的面拍在鞋柜上,嘿嘿一笑,“咚”关上门哒哒哒跑下楼了。 “.” 王天柱有一种对方比他还皮的感觉。 也不知道谁家的大公鸡要遭殃。 * 花芽到了英雄碑,见到鲣鸟首领。 它最近看上一只母鲣鸟,每天围着人家转,人家不搭理它,它还不许人家跟别的小公鸟一起玩。 见到花芽来,鲣鸟首领卡着嗓子:“叽叽.叽。” 花芽:“.上火了?” 鲣鸟首领:“叽。” 追求未果,撕心裂肺,彻夜难眠。 花芽不管那么多,把它捞起来倒个个儿看尾巴。 鲣鸟首领无地自容,扑腾的翅膀表示抗拒。花芽看到它尾巴后面的毛灰突突还不够长。 “啧。” 鲣鸟首领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想要找个铁锅炖自己。 花芽去落雁山挖野菜,听别的家属说附近会有红鹳鸟,这种鸟全身火红,特别美艳,要是弄用它的羽毛做毽子,一定会羡煞众人。 鲣鸟首领帮着花芽打听一圈,它的鸟小弟跟花芽说:“在野区!” 花芽萎靡了,兴冲冲地跑出来,垂头丧气地回去。 “你说的是火烈鸟?”王天柱一蹦老高,嘴里塞着偷吃的山樱桃,跟花芽说:“我爹不是要带人进野区么,你报名没有?” 花芽这才想起来,跟王天柱说:“我跟你小芳姐姐都报了名。” 王天柱搞不懂为什么别人都要叔叔阿姨的叫,到了周文芳他只需要叫姐姐,反正挺兴奋地跟花芽说:“只要能亮瞎他们的眼,难弄一点怕什么。我爹答应我要带我进野区,到时候你也去,咱俩见者有份!” “好!”花芽不但想要红鹳鸟的毛给自己做毽儿,还想给周文芳做个红艳艳的毛帽子,绝对亮眼。说不准能一举搞个对象。过两年她就能成为家属区最年轻的奶奶咯。 顾听澜下班回家,惊喜地发现花芽跟王天柱在一起很和睦。虽然有种狼狈为奸的既视感,但两人相处的好。 “你什么时候带我们进野区?”花芽跪在椅子上,上身趴在桌子上跟王天柱一起勾画花毽子的样式,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 顾听澜走到花芽身后,趁王天柱没抬头,拍了下屁股说:“没个正形。” 花芽扭了扭坐在椅子上,昂着头跟顾听澜要亲亲。 王天柱捂着眼睛低着头说:“你俩快点,我还没画完。” 顾听澜乐得不行,飞快地在小嘴上啄了一口。 花芽重新又撅着腚跟王天柱开始勾画毽子的样式。 “今天晚上吃什么?”顾听澜闻到厨房里有一股霸道的香味,他刚走到厨房门口,小妻子喊道:“去洗手!” 王天柱一震,看着他的便宜爹麻利地转弯去厕所,一秒不带犹豫的。 洗完手出来,王天柱正在收拾桌子,花芽从厨房里端出一大铁锅的鸡汤。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听澜发现鸡汤一上桌,王天柱就往花芽身后躲了躲,而他的小妻子也把自己缩了缩。 “你们怎么了?”顾听澜端着碗去盛饭,回头问。 花芽跟王天柱异口同声:“没事!” 第64章 一家三口每人都是一大鸡碗。 顾听澜发现里面还有野山参的须须。 花芽捧着碗说:“还有半只鸡, 下次给你们爷俩炖人参段段。” “味道怎么样?”花芽看看顾听澜,又看看王天柱。她这份鸡汤里头就放了葱段、姜片和盐,主打就是一个原滋原味。 王天柱脸蛋喝的红扑扑的, 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 喝之前有些心虚, 喝了以后觉得还能再来点:“我还能再盛一碗不?” “嘿,算你识相, 拿来。”花芽又给王天柱添了一大碗的鸡汤,里面还有两段鸡腿肉。 花芽给王天柱盛完汤,顾听澜给花芽也盛了一碗,还指了指里面的小鸡心说:“吃吧吃吧, 吃什么补什么。” 王天柱刚想嘲笑,碗里被顾听澜夹了个鸡脑壳。 夹完,顾听澜自己乐了。 这俩小犊子,可真是一个没脑子一个没心眼啊。 他还没乐完,花芽给他夹了块鸡胸肉, 悄摸悄地跟他说:“看好你, 保持住。” 顾听澜没绷住, 伸手掐了花芽脸蛋一把。 “今天的鸡肉不错,你哪里弄来的?”顾听澜突然问。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60节 花芽跟王天柱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顾听澜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花芽当机立断:“我跟、我跟一位姓戴的大姐买的。”这话不撒谎。 王天柱猛点头:“我就在边上可以作证。” 顾听澜觉得这里肯定有事, 就是不知道他们俩谁犯的,两个人居然都很有嫌疑。 他看大家吃的很香, 暂且把事情按下。 王天柱跟他们吃过几次饭, 知道花芽手艺一绝以外, 也知道在肠胃状态好的时候才能过来吃,不然消化不了成吨的狗粮。 据说谢叔叔来家里吃过一次以后, 再也不愿意来了。不过后来说话不算话,也是因为花芽的手艺太好,他馋的慌。 吃完饭,顾听澜洗碗。 在厨房里探出头跟花芽和王天柱说:“差点忘记告诉你们,后天早上出发去野区外围。报过名字的分成十个小队,你们俩人放在我带队的名单上。” 花芽要乐疯了,也不跟王天柱继续研究大花毽子了,在屋子里转悠来转悠去,开始找去野区的装备。 王天柱去年就跟顾听澜进去过,小大人似得跟在花芽后面说:“换洗衣服拿了没有?要去住五天,还有鞋子要拿一双,怕被沼泽打湿。还有帽子、防水服、雨鞋、手套.” 他说一样,花芽在屋子里面哒哒哒跑过去找一样,王天柱就背着手在花芽身后老师傅一样跟着检查物品。 顾听澜不管他们俩人折腾,下楼找高婶子借了一顶四人睡的行军帐篷。还把他去年扔在高婶子家院子里的厨具和打火石拿上了。 跟家属进野区与跟战士们进野区不一样,相比之下,家属们进去就像是变相的旅游。 大禹岛虽然说有自己的公园、大山、农场之类的,但还是没有野生环境来的刺激有趣。更何况里面还能见到不少野生动物,可以让花芽看个稀奇。 第二天。 花芽到三区的操场上跟王天柱一起接受点名,确定后面一天的分队。周文芳日子赶的不巧,临时不能去了。 花芽只好跟王天柱一起,被带到文化活动室里面跟一堆家属们接受野区生活常识。教他们分辨那些菌类、野菜、野果可以食用,那些不可以食用或者碰都不能碰。 还有可能会在里面碰到猴子、狼群、野猪等野兽应该如何应对。花芽看到培训的人里面不光有王梨花,还挺高兴的。 花芽跟王天柱听了一天的课程,回到家里成了两个迷糊蛋,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顾听澜下班回来,把出发的用品检查一遍,发现除了王天柱说的那些以外,她的小妻子还另外带了一小包奶糖和炒米。 他想了想,又给花芽的背包里塞了一板巧克力和一小包的盐。 出发的时间惨无人道,是凌晨四点。 他们十队人分作两个卡车,一个从野区东门进,一个从野区北门进。 花芽所在的队伍是顾听澜带队,副队长是谢伟民。队员一共十人,好巧不巧,王梨花等人跟花芽都在一个队伍里。 花芽见到她很开心,她知道婶子喜欢她,跟婶子在一起她很舒服。 卡车把他们送到东门就走了,顾听澜抬手看眼手表定位,谢伟民上前跟他们说了些注意的事项,在前面摇着小旗子带队进门。王天柱遇到玩得好的同学,俩人正好作伴走在一起。 守门的战士见到他们,敬了礼,顾听澜和谢伟民回了军礼。 战士跟他们说:“这附近出现了猴群,刚刚换了新猴王,还不够稳定,你们进去不要刺激到它们。” 花芽没见过猴子,问经验老到的王梨花说:“猴王很厉害伐?” 王梨花猛点头,跟花芽说:“岂止厉害,还有三妻四妾咧。除了猴王,里面还有猴皇后,你长得这么漂亮,小心它嫉妒你把你抓走咯。” 王梨花开着花芽的玩笑,花芽也甜甜地笑着说:“那我就吃了它。” 王梨花瞬间不笑了。 她居然分不清楚花芽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她有种感觉,亡命食神又有了新成员。 顾团长带着配枪,靴子里别着刀,神态轻松地殿后。 他们一行人进到大门,花芽就感觉到这里的风貌跟外头不一样。 放眼望去都是野蛮生长的植物,从草里走过,地面坑坑洼洼,偶会前面的谢伟民会跟他们讲,前面哪里是会让人陷进去的沼泽,千万不能靠近。 花芽头上戴着藤编的草帽,帽子上面搭着暖黄色的薄纱巾,没有系上,被风吹的飘飘荡荡。她主要是为了防止有虫子突然飞到脸上叮咬。 野区的空气里夹杂着一股野生动物的气息,仿佛空气都具有野性。 走在路上,偶尔会有蚂蚱跳出来,见到有人,一眨眼又蹦到草里不见了。 花芽腰上揣着周文芳给她准备的艾草荷包,也是为了防虫。遇到紧急情况还能把艾草取出来止血。 当然要是真到用不了止血粉的情况,那情况肯定很糟糕。 顾听澜跟在她后面走着,时不时环顾四周。俩人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 谢伟民很擅长当导游,哄的前面的妇女一阵阵欢笑。野区对于谢伟民来说,就是个自助食堂,进到这里他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花芽走着走着,发现脚边有种小野花,似乎会有花蜜的样子。刚想摘下来尝尝,手才伸出来,就被早有准备的顾听澜拿着小棍子抽了下手背。 花芽生气,把手藏在前面不给顾听澜看,自己揉着手背噔噔噔往前赶了几步。 顾听澜想笑不敢笑,在后面憋着一路。走着走着,看到一根很大的狗尾巴草,拔下来编成耳朵长长的小狗送给花芽,花芽接过小狗乐了一下,顾听澜知道算是哄好了。 他们第一个目的地是过了前面的沼泽以后,会有一个平坦的地势,谢伟民把那里叫做菜儿沟。附近会有不少中草药和野菜,还有些可以食用的浆果。 王天柱和花芽两人有共同的目标,薅红鹳鸟的尾巴毛。 家属们过沼泽的时候歪歪扭扭、跌跌撞撞,只有花芽利索地过去。王天柱啧啧称奇,小矮子有大力量啊。 花芽算是不知道他在后面腹诽,要不然肯定又要敲他脑壳。 谢伟民带着他们在这里挖了不少野菜和中药,吃了点东西以后,继续往里面深入。 他们今天要住的地方是红树林外面,明天就要穿过红树林,渡过沼泽地,进到里面有不少野果树。她们尽可能摘些野果带回去,一般做成罐头或者果脯能吃挺长一段时间。有不少家属出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些改善生活的水果。 第一天难度不大,就是红树林外面已经有不少的蚊虫出现。 周文芳给的艾草起了作用,花芽没被怎么咬。顾听澜的身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没做太多防护,也多少蚊虫咬。反而王天柱和王梨花她们,咬的身上到处都是包,扎好帐篷以后躲在里面不停的挠痒痒。 “我到附近看看有没有艾草。”花芽皱着一张小脸看着便宜儿子在帐篷里宛如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上蹿下跳的不行。花芽把艾草荷包给他也没用。可能是人年轻,血甜,比较招蚊虫。 顾听澜把她帽子上的纱巾拿下来,又把草帽摘下来,将花芽的小脸包在纱巾上,重新扎好戴上帽子。 谢伟民在一根大树叉上站着张望四周,不知道一下看到什么,跳下来拿着铁叉子就往红树林里面钻。 顾听澜唇角抽了抽,跟花芽说:“如果你运气够好,可以欣赏到五彩斑斓的活着的谢伟民。” 花芽不解,问顾听澜:“我要运气不好呢?” 顾听澜抿抿唇:“那就欣赏五彩斑斓的嗝屁的谢伟民。” 顾听澜不放心花芽,又把她提溜在面前,三令五申道:“不许随便吃这里面的东西,必须让我检查。记住了没?” “嗯。”花芽猛点头,顾听澜松开手,花芽撒丫子跑开了。 第65章 花芽运气不错, 再见到谢伟民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的。 他抓到一只野兔,腰上还挂着一挂青绿色的香蕉。 王梨花她们身上抹了薄荷膏,没发现有艾草。见到有野兔子, 开始帮着生火。 谢伟民尝了口青香蕉, 涩的整张脸扭曲了。 花芽把青香蕉扔到火里跟他说:“这种要吃熟的, 比土豆都好吃。” 王梨花觉得稀奇,帮着花芽看火。顾听澜砍了不少树杈, 在扎营的地方围了一圈树杈做的简易栅栏。他在这边忙着,花芽跟王天柱也没闲着。 他们只有五天的时间,认真算起来来来回回的路程也就四天时间。 王天柱跟花芽说:“上次我来在北边听到不少鸟叫,不知道火烈鸟会不会到那边去。” 这还不容易。 花芽直接问问鸟儿就知道了。 她避开王天柱, 直接爬到之前谢伟民站着的那棵十几米高的树上。她爬树比攀岩还简单,嗖嗖往上窜,顾听澜停下手看了一会儿,默默地走到树下守着。 花芽问了问路过的海雀,都说没见到。 失望地从树上呲溜下来, 刚落地就对上顾听澜的双眼。 “下次再离开我的视线, 必须要做什么?” “告诉你.”花芽委屈巴巴地说:“这棵树就在你面前, 我以为——” “不要你以为。”顾听澜要把规矩定好,野区里面不是开玩笑的。里面的野兽远比花芽老家的深山里还要凶猛。 “我错了。”花芽脚尖在地上打转, 偷偷抬眼看着顾听澜的脸色。 顾听澜凶巴巴地说完, 伸手戳了戳花芽的脑门,跟她说:“饿了?” 花芽点头, 委屈。 顾听澜笑了一下:“你还委屈上了, 你等着, 我把谢伟民猎到的兔子腿抢过来给你吃,看你还委不委屈。” “他好不容易抓个没毒的。”花芽跟顾听澜身后小声说。 顾听澜说:“那我还他个有毒的?” 花芽锤了顾听澜后背一下, 顾听澜抿唇在原地站了片刻才重新走动。 “疼了?”花芽担忧地问。 顾听澜死鸭子嘴硬:“正好刚才那块痒痒,晚上你再帮我挠挠。” 花芽信以为真的同意了。 远处王梨花发现了一株特别漂亮的开花植物,她不认识,想要带回去养,正招呼人问呢。 花芽见顾听澜这边没事了,就跑过去看热闹。 王梨花指着开着小蓝花的大叶子植物说:“我刚用它的叶片往手背上擦了擦,手背没有发红,是不是没毒?” 黄丹丹在她边上,脸色不是很好,她强打着精神跟王梨花说:“昨天来上课的那位连长同志说过,这样没有反应的算是没毒。” 王梨花放心了,从箩筐里找来小铲子,一点点仔细挖。她没跑过山,挖的不好。花芽接过手,三下五除二帮她挖出来,跟她说:“这在我老家叫做蒲扇花,这边叫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没什么香味,但是挺好看的。” 听她这么说,王梨花把心放到肚子里。看到前面还有一株这种蒲扇花,跟黄丹丹说:“你刚才还不是想要么,去挖去呗。”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61节 黄丹丹用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原地居然晃了晃。 花芽蹲在原地,手里还拿着小铲子问黄丹丹:“你也是低血糖么?我有糖,吃不吃?” 黄丹丹捂着肚子,摇摇头:“我是来例假不舒服。” 花芽不知道为什么她来了例假还要进野区,黄丹丹给她的感觉怪怪的。而且她一直穿着厚厚的衣服,看起来更加奇怪。 她们身后走过来的周艳,忙说:“不吃不吃,我们丹丹吃了怀孕的宝药,不能乱吃别人的东西。” 花芽不喜欢她,没跟她说话,转身去找王天柱了。 王梨花跟黄丹丹关系不错,询问周艳说:“你儿媳妇吃的是啥药?咋连糖都不能吃?” 周艳拉着黄丹丹往帐篷走,敷衍地跟王梨花说:“开的生儿子的神仙药,说了你也买不起。” 王梨花一下生气了,在她身后说:“我家原来养老鳖的,以前有的是钱,啥我没见过。真是的,你就把你的儿媳妇身子作坏吧。” 王梨花找到花芽,跟她学了刚才周艳的话。顾听澜在边上烤兔子呢,谢伟民和两名家属去摘香蕉去了。烤的青香蕉味道确实不错,谢伟民打算当作今天晚上的主粮给大家吃。 花芽自己有小锅,蹲在地上架着小锅煮开水。煮完开水从兜里翻出方圆给她准备的红糖,搅拌了一小锅。 其他家属围着火也在做着自己的吃食,花芽叫了王天柱过来,给他跟同学一人装了杯红糖姜水喝。 王天柱喝了一口,吐出舌头说:“怎么里面还放姜片了?好难喝。” 花芽一本正经地说:“这里晚上潮气大,喝了不会得风湿。” “行吧。”王天柱认了,喝完以后乖乖地给王梨花也端了一杯过去。 王梨花到底没舍得喝,趁周艳捡柴火去了,把杯子递给黄丹丹说:“红糖和姜片你可以喝吗?” 黄丹丹二话不说拿着杯子喝完了。 王梨花叹口气,听黄丹丹说:“你别跟我婆婆说我喝了你的东西,小心赖上你。” 王梨花拍打着面前的蚊子,跟黄丹丹说:“我心里有数,就是可怜你。” 黄丹丹说:“没啥好可怜我的,我生不出孩子是我活该。” 王梨花回到花芽身边,花芽又给她递了一杯红糖姜水。 “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王梨花往火里丢了根木柴,叹了口气:“她也是可怜人。” 花芽说:“她跟我大姐很像,我大姐刚离婚了。” 王梨花压低声音跟她说:“我也说不准黄丹丹到底想不想离婚。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人拿了什么把柄在手上,要不然能让孙庆他娘糟蹋成这样?哎,走路直打晃,后面还有四天她怎么熬?就为了摘些野果子回去,周艳真是忍心。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不会心疼。” 花芽说:“我大姐原来也是不吭声,逆来顺受。” 王梨花明白花芽的意思,跟花芽说:“算啦,我也不坏人姻缘,会被天打雷劈的。” 花芽没说话,王梨花突然察觉失言,跟花芽说:“我知道你对王天柱跟亲儿子似得。” 花芽笑了一下说:“我明白你的心,没事。” 王梨花也笑了,跟花芽说:“你这样的姑娘真是少见,万事不往心里去,这样好,不操心活着轻松。” 顾听澜走过来,把军外套披在花芽身上。王梨花跟他说:“你俩这样让我想起在暗礁岛上,花芽也是披着你的军装。” 顾听澜把烤好的兔子肉给每人分了点,他自己没有吃,全都给了花芽。花芽非拉着他坐下来一起分享,顾听澜听到王梨花的话,也笑着说:“我一见她就认出来了,她还当我跟她耍流氓。” 王梨花笑的不行,跟顾听澜说:“那就是说明花芽是个有分寸的姑娘,就认你了,哪怕别人也是军官也不好使。” 顾听澜受用极了,又给了王梨花一个烤香蕉。 王梨花剥开烤香蕉,尝了一口,味道像是板栗:“这东西好吃。回头咱们供销社有香蕉,我也买些青的在炉子上烤着吃。” 花芽说:“等到家里有了好吃的你就看不上这些东西咯。” 王梨花见花芽手上一直搓着什么,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花芽理所当然地说:“我在搓“蜜穗”呀。” “蜜穗”长得类似稻米的稻穗,只有稻米的一半大。搓出来碾碎以后加点地瓜干,再撕点肉干进去,可以熬成香喷喷的粥。 花芽原来跑山的时候遇到“蜜穗”就会捡回家攒着,等攒够了,一家人坐在外屋地一起搓,搓好了能吃大半个月。 闻言不光是王梨花觉得稀奇,顾听澜和谢伟民也凑了过来。 他们发现花芽搓出来的叫做“蜜穗”的植物,跟在稻田里长的稗草神似,经常被他们当做稗草处理。 只是稗草是抢水稻的营养,是恶劣的杂草。而“蜜穗”不一样,它的稻穗是真的可以搓出小米大小的穗谷。 “我之前试过,这玩意不能吃啊。”谢伟民探出头,见花芽搓出来米黄色的小粒粒,纳闷地说:“你会不会弄错了?吃一点嘴巴能涩一天。” “蜜穗”在野区挺常见的,出了野区反而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野区多年封闭,久而久之,这里的生态跟外头的都不一样,就算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有时候碰到一些东西也不清楚有什么作用。 花芽跟谢伟民说:“直接吃当然不行,要把它砸碎吃。”花芽捡起脚边的小石头,砸开一小粒“蜜穗”,用手拈起来给顾听澜和谢伟民看。 顾听澜捧着花芽的小手发现“蜜穗”被砸开以后居然有细细的翠绿色的芯,像是莲子里面的莲子芯。 “砸开以后用水煮着吃就不涩口了。”花芽跟他们说:“我老家的二妃山上就有这个东西,我爹说六几年的时候,‘蜜穗’抢都抢不到,全都在吃树皮和观音土。” 家属们也围过来看稀奇。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顾听澜与谢伟民都没说话,因为他们深入过野区知道,野区当中有一片“蜜穗”海,可见这种植物繁殖能力强悍。要是真的能吃,是不是战士们的口粮能够得到很大的解决? 顾听澜拿着“蜜穗”的指尖颤了一下,花芽敏锐地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她昂头看了一眼顾听澜,顾听澜曲起手指点点她的眉心说:“想想你还要什么奖励吧。” 花芽抿唇笑了笑,用汤勺搅拌着小铁锅,等了片刻,细碎的“蜜穗”熬出来碧绿色的粥,像是上好的碧梗米粥。 花芽正要尝,谢伟民先站出来说:“我来我来,我最喜欢五颜六色的食物了。这个翠生生的,我忍不住,馋得慌。” “那你先来。”花芽把汤勺递给他,他用自己的铁饭盒打了一勺,吹了吹,小心地抿了一口。 “!”谢伟民迅速抬头,捧着饭盒就要往顾听澜嘴里炫。顾听澜格挡下来,跟谢伟民说:“谢谢,等十五分钟以后我再吃。” 谢伟民觉得顾听澜再也不是他的好饭搭子了,有了家室的男人就是少了胆量。 十五分钟之后,家属们满地开始拔“蜜穗”,谢伟民得意洋洋地跟顾听澜说:“老顾啊老顾,你有了家庭,失去了勇气啊。” 顾听澜面无表情地说:“你好勇敢,后面还有四天,麻烦你一定保持住。” 第66章 花芽迷迷糊糊地从梦里醒来, 顾听澜已经在外面招呼家属准备进红树林。突然花芽边上传来“嗷”的一声,王天柱从自制的睡袋里爬出来,捂着脸说:“我的脸变态了。” 花芽睡的睡袋是顾听澜用帆布找人做的, 防潮保温。王天柱叛逆期, 好东西不用, 非要用自己拿化肥口袋拼成的睡袋睡。 这个年代正经的睡袋只有极少单位会发,像是顾听澜行军期间用的, 都是军备,不可以私人使用。031的家属们就学模学样,拿着硬实的材料做出各式各样的睡袋。 王天柱的是化肥口袋,谢伟民用的是大棚塑料加上薄棉花做的睡袋。花芽还看到王梨花干脆把家里用旧的小被子卷着过来, 晚上对折起来,有盖有垫,人一样睡的很香。 王天柱晚上睡的死,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咬了鼻子,现在鼻子大的像个小榔头。 花芽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王天柱忿忿地瞪她一眼。顾听澜听到动静进到帐篷里, 看到王天柱的鼻子, 忍着笑说:“是马蜂蛰了,你过来我帮你把刺拔出来, 免得有毒。” 王天柱生无可恋地凑过去, 顾听澜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没有刺, 极有可能是王天柱睡觉自己蹭掉了。 “这得多疼, 你好厉害。”花芽佩服。 王天柱无语地说:“我睡成死猪, 我承认,好吧?” 花芽说:“你是小猪, 不是死猪。” 花芽老是叫王天柱“小猪”,王天柱已经习惯了,有的时候他这位小后妈真的很难沟通,脾气倔的很。 花芽爬起来翻出一管膏药丢给王天柱:“消炎的。” 王天柱鼻子火鲁鲁的疼,没仔细看,往鼻子上擦完发觉有股难以言喻的香味。他把药膏重新拿起来一看,好家伙“痔疮膏”。 “带消炎杀菌效果。”顾听澜点点头说:“也算对症。” 王天柱要疯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戴上帽子跑出去不理他。 吃完早饭,王天柱受到各方妇女的慰问。慰问完,兜里多了不少好吃的。 周艳把锅里煮好的中药倒给黄丹丹喝,黄丹丹眉头不皱地喝了下去。然后自己拿着小铁锅把中药渣倒到一边。 花芽从她身边路过,没仔细看。黄丹丹见花芽过来,快速地用泥土把药渣盖住。等花芽走远她才起身离开。 见她们出来这样还喝“生子药”,王梨花见花芽过来,跟花芽嘀咕说:“这样还给喂药,真行。” 花芽回头看了眼黄丹丹,觉得有些怪怪的。 谢伟民喊了声:“拔营。” 家属们赶紧把袖口和裤脚用草绳扎好,再套上雨鞋准备趟过红树林下面的沼泽。 穿越过程危险,这回是顾听澜在前面开路,谢伟民殿后。 花芽跟王梨花相互搀扶着走在队伍中间。她们的前方就是周艳和黄丹丹,后面是两位亲姐妹家属,叫做赵雪和赵雨。她俩的后面就是王天柱和他的同学虎子。 刚一进红树林迎面来的蚊子是一团团的,它们发出巨大的嗡嗡声,照着人脸扑了过来。 花芽脸上戴着纱巾,就算这样还是觉得有蚊子从细小的孔径里钻了进去。她手里捏着艾草香包,不停地在眼前晃。哪里想到这些蚊虫丧心病狂,连艾草都不怕了。 也许是太久没有喝到新鲜的血液,见了人,即便前面的蚊虫被人拍死,后面还有大批的蚊虫扑上来,前仆后继的样子怪可怕的。 顾听澜催促着家属们不要停下脚步,一口气穿越红树林。红树林看着可怕实际上横穿过去也只有三四百米的长度。 就在她们往前冲的时候,走在花芽前面的黄丹丹骤然昏倒,花芽反应很快,赶紧伸出手,将瘫软的黄丹丹抱在怀抱中。 顾听澜脑袋后面像是长了眼睛,马上停下脚步,谢伟民上前查看黄丹丹的情况,他跟顾听澜打了个手势说:“有人员体力不支。” 顾听澜在前面拿着砍刀开路无法帮忙,谢伟民想要过去背着黄丹丹,周艳反而说:“我的儿媳妇哪能让别的男人碰!” 花芽看着周艳盯着自己,什么意思很明显。花芽没吭声,把黄丹丹胳膊一架,往周艳肩膀上一甩:“你自己背。” 周艳急的跺脚,她看到黄丹丹头上冒着冷汗,知道她偷换的药来了效果。这比她估计的要快很多,她慌神地拉着软塌塌的黄丹丹,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差点带着黄丹丹摔到沼泽里。 谢伟民走过来,把周艳挤在一边,将黄丹丹背了起来。 他把手里的大刀递给花芽:“你跑过山,殿后行不行?” “嗯!”花芽拿着刀站到队伍的最后面。冷漠地看着周艳在黄丹丹身边打转。 谢伟民背着黄丹丹在前面走,花芽在后面看到黄丹丹的衣服大的不正常,抿抿唇,打算到了地方跟顾听澜说一说这个情况。一开始花芽觉得别人的家事不好掺和,现在看着黄丹丹这样,已经不是单纯的家庭纠纷。 她跟黄丹丹的接触当中,知道她是个可怜人,家属们都心疼她。有的快人快语的还劝过让她离婚。黄丹丹老说军婚受保护,而她也不想离。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62节 花芽感觉这个人很矛盾,看起来逆来顺受,但花芽跟她待在一起就会觉得很不舒服。哪怕花芽跟王梨花关系好,花芽也不跟黄丹丹一处玩。黄丹丹开始还叫过花芽两次挖野菜,花芽也没去。后来黄丹丹感觉到花芽不喜欢她,也就没有再找花芽。 至于周艳就更别说了,家属当中就没有跟她关系好的。反而跟黄丹丹关系好的人不少。 顾听澜看了眼情况,转头向前开路。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了不少,一队人谁都不再说话,闷着头往前面赶。 又过了十来分钟,终于看到陆地,大家纷纷松了口气。 顾听澜没让她们先上岸,自己轻手轻脚地上到岸边,蹲下来检查泥土上面的印迹,没有发现野兽的脚印、粪便,也没有发现虫巢。 “安全,过来休整。”顾听澜说完,就往队伍的后面走去。 见到花芽好好地跟在后面,他伸出手牵着花芽往陆地上走。 “两到三人组队,五十米范围内自由行动。”顾听澜发号司令。 王天柱跟虎子一起,还有虎子的妈,率先看到一颗香蕉树。王天柱跟虎子前后脚跑了过去,拿着刀把香蕉树砍倒,把上面叠在一起的五六挂香蕉分了分。 其他人也都找到自己想要的野果树,王梨花没着急,走到旁边找了个平坦的位置,用石头给黄丹丹搭了个石床。她又把自己身上背着的薄被垫在下面,转头跟周艳说:“让丹丹躺过来,我瞅着像是低血糖。” 周艳眼珠子乱窜,不吭声。 王梨花疑惑地走过去,发现黄丹丹的脸蜡黄蜡黄的。 她再一看,居然看到黄丹丹的下半身出现血迹! “队长!顾团长!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哎呀,丹丹怎么昏过去了!” “这可怎么办啊!” 顾听澜跟花芽两人没走远,闻讯赶来。 花芽见到黄丹丹昏迷不醒,再看到身下的血,人一下愣住了。 顾听澜见血见的多,走上前要给黄丹丹检查一下。周艳居然还喊道:“不许别的男人碰她,她吃的是神仙药,只给自己的男人生孩子,这是给她排毒,她不会有事!” “把她控制住。”顾听澜淡淡地说。 谢伟民马上冲过来,一个擒拿的招式将周艳的双手背在身后,用力将她拉开。 顾听澜蹲下来翻了翻黄丹丹的眼皮,严肃地问周艳:“你到底给她吃的是什么药?” 周艳死咬着是“神仙药”“生子药”,花芽找到她的包,王梨花一把掏出她买给黄丹丹的中药。 王梨花把药包打开,她不怎么认识中药,就递给花芽看。 花芽一眼看到里面的麝香、红花和马钱子和生南星等堕胎成分。 “这是堕胎药,不是生子药!”花芽愤怒地说。 “哎呀,血流不停,恐怕大流血啊!”王梨花心急如焚地说。 顾听澜没有犹豫,跟她们说:“停止野区活动,马上返回。” 其他家属听了,一个个老大不愿意! 花芽虽然也不舍,可人命关天,紧紧跟在队伍后面往外面撤。 谢伟民再次背起黄丹丹,不管周艳在后面喊什么,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撤出的速度比进去要快上许多。 顾听澜带人重新穿过红树林以后,拿出信号枪向空中发出信号弹。 累坏的家属们顾不上泥巴地上脏不脏,都往地上一坐。 “真是倒了霉,还以为能多摘下菠萝回去,我儿子就喜欢我做的糖水菠萝。一年就这么一次,偏偏赶上这种事!” “你可别说了,今年看来什么好水果都吃不上了。我还寻思晒点果干让我家那口子泡泡水喝.哎,人算不如天算。” “什么不如天算,就是人做坏事,把咱们都连累了。你看大包小包的背来背去,白费力气。今年我还以为总算轮到顾团长带队能整点好东西回去,真是晦气!” 家属们拉着脸,全都在不停的发着牢骚。 很快在野区开着吉普车巡防的战士们赶了过来。 顾听澜跟她们说:“你们要是还想继续,就跟在伍副团的队伍里。等一下开车把你们送过去。” 发牢骚的家属一听马上同意。 “王天柱,你跟我们一起撤出去。”顾听澜抓着想要浑水摸鱼赖在这里的王天柱,把他塞到自己的车里。 王天柱气的不行,又无法反抗。只能靠在车窗边上生闷气。 前后撤出野区只花了一个小时。 花芽坐在车上才发现,顾听澜带路很有技术,不留痕迹地带着她们在野区外围兜圈子。要不是突然事件,花芽还以为自己往里面走了好远。 出了野区开了五十分钟到了部队医院,这里的医疗设施比医务所高级很多。 黄丹丹立刻进到抢救室进行抢救,果然跟王梨花这样的过来人预料的一样,黄丹丹大出血。 输血抢救以后,人还在昏迷。医生跟守在外面的顾听澜和花芽等人说:“打下来一个四个月的男胎,家属在哪里?要签字。” “四个月?我还以为她没怀孕。”王梨花跟旁边的赵雨嘀咕。 赵雨说:“可不是么,成天穿着那么大的衣服,什么都看不见。” 赵雪小声说:“四个月显不了多大,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故意隐瞒,不是一直想要生孩子么?她这样反而像是不想生孩子。” 花芽靠在顾听澜的怀里,沉默不语,事情到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多说的。 花芽知道黄丹丹的婆婆一心一意想要黄丹丹生个儿子出来传宗接代。可想不到周艳居然会亲手把自己盼望已久的孙子打掉,简直不可理喻。 周艳被谢伟民拷住,听到医生说掉下来的是个男胎,她不顾谢伟民的阻拦,冲上去揪着医生的白袍说:“你一定是在骗我,怎么可能是男胎?!活神仙说了,她肚子里绝对是女娃娃,怎么可能是男胎!要是男胎,她为什么要藏肚子不跟我说?要不是我自己发现,她还要隐瞒下去!” 旁边的护士把冰冷的托盘送到周艳的眼前,给她看。 “已经很大了,你自己看,看到下面的器官了吧,完全可以分辨男女。” 周艳愣愣地看着被自己亲手打掉的男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手术室。 “我、我到底干了些什么!啊啊啊!我老孙家的大孙子怎么就没了啊。我活不了了,我有罪啊!” 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顾听澜伸手捂着花芽的耳朵,带着花芽走出医院。 “害怕么?”顾听澜问花芽。 他大概可以猜想到黄丹丹这么做的原因。 她跟孙庆感情不好,有次喝酒,孙庆还跟别人说出黄丹丹心里有别人,到了酒醒以后就说自己是胡说八道。 他们夫妻见有很大的问题,相互并没有爱意。 周艳很快被人铐着手铐出来,她还在不停的哀嚎着被她亲手打下来的孙子。 “我不活了,我一头撞死算了!” 花芽小声地拉着顾听澜的衣袖,跟他说:“她认得中药。” 这个她是谁不必多说。 顾听澜低声道:“嗯,我猜到了。” 黄丹丹为什么要隐藏自己怀孕的事实,即便被发现,也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喝掉堕胎药,再把杀害胎儿的罪名推给周艳,这个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作为旁观者,顾听澜不是个嚼舌根的人,他只想跟他的小姑娘好好的过好小日子。 人心如此复杂,他的小姑娘又这么纯净。 他很怕这些利欲熏心的人会把花芽吓到,不免多问了句。 花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怜爱,伸手大胆地捏捏顾听澜的脸颊,上面几乎没有什么肉,她小声说:“你喜欢闺女还是儿子?” 顾听澜握住她的手说:“我舍不得你遭罪。我家还有个弟弟,你想要生咱们就生,你要是不想生咱们就不要。” 花芽认真地想了想跟顾听澜说:“我还是想生的。” 顾听澜轻笑说:“那咱们就生。” 花芽往身后的医院看了眼,跟顾听澜说:“我是爱你的。” 顾听澜脱下军外套,把花芽裹在里面,趁无人注意飞快地亲吻她的额头,跟她说:“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以后也会一直爱你。” 不是为了利益,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只是两个单纯的个体相互吸引,想要在人世间留下他们的结晶,永永远远传达对另一半的深深爱恋。 花芽偷偷伸出小手指,勾着顾听澜的大手,像是在拉钩。她轻哼:“嗯,我一直知道。” 第67章 一小时后。 花芽和顾听澜乘坐吉普车到了三区, 顾听澜要到办公楼跟阮旅说明这次突然情况。 刚下车,小瓜子跑了过来。 “团长,嫂子家的大姐打了电话过来。”小瓜子帮着把装备拿下车, 挠头:“俺也没问清楚发生什么事。” 花芽纳闷说:“她什么都没透露?” 突然打电话过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大姐不是个随便打电话浪费时间的人。 小瓜子又挠挠寸板头, 想了想说:“说是事情解决了,俺也不好细问。” 顾听澜跟花芽说:“你跟我去办公室, 给大姐回个电话。我从阮旅那边出来就去找你。小瓜子,你带你嫂子过去打电话。” 小瓜子把背包重新扔到车上,跟花芽说:“嫂子,跟俺走吧。” 小瓜子带花芽去了办公室, 花芽往村委会拨打了过去。 村委会的赵磊正准备下班,听到电话里面是花芽的声音说:“你还好吗?” 花芽抱着话筒说:“我很好,同志,麻烦你帮我叫大姐林云来。” 花芽没听出来赵磊的声音,赵磊掩住失望的神色, 跟花芽说:“你等我喊一声。” 花芽就抱着话筒等了三四分钟, 她怕占用电话线会影响顾听澜的工作, 小瓜子看到她焦急的脸色,跟花芽说:“别着急啊嫂子, 家属每年都有三十分钟通电话的时限。待会赶重要的说就成。” 一年三十分钟, 一次按三分钟算,一个月都打不上一次。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63节 这还是阮旅定下来的不成文的规矩, 以前半年都打不上一个。 花芽急的在原地转圈圈, 觉得手表上的指针转的好慢。 等到话筒里传出林娟的声音, 花芽问:“大姐你说什么事解决了?” 林娟激动地说:“二姐,是我!大姐离婚了。” 花芽说:“我知道这个, 你姐夫说了。” 林娟又气愤地说:“老刁婆子这几天大半夜到咱们家门口哭丧,还买了纸钱说大姐让他们家绝后了。一有人拦她,她就要跳大河。” “.”花芽诚心实意地想给老刁婆竖起大拇指。 “老刁婆前几天夜里还把她男人抬到咱们家大门外面,说她自己年纪大伺候不了,要大姐继续伺候,要不然就让她男人死在咱们家门口。看样子就是赖上大姐了。咱爹跟她吵过几次架,她就是不讲道理的泼妇,我看她男人好不了多久,她想逼着大姐重新回到那个破烂的家里继续帮她伺候着他,实在太阴险。” 林娟气的话不成调,在那边跺着脚说:“上次大姐离婚跟二姐夫通了电话,二姐夫还说要防备着他们家。这次老刁婆闹事,今天中午县里的派出所突然来人把她和她儿子抓了起来,说是遗弃罪。大姐刚刚也被带走,说是要过去录口供。派出所的同志来的很及时,大姐就想问问是不是二姐夫找的人。” 花芽转头看了眼小瓜子,林娟说话嗓门大,小瓜子在边上听的一清二楚,他跟花芽说:“是俺团长联系老战友找的人,本来把自己的亲爹扔到别人家门口不管死活,就算是遗弃罪,不算乱抓人。” 花芽跟林娟说:“是你二姐夫找的人,你放心吧。” “那太好了。”林娟又说:“我跟林回都担心我俩走了以后,等老刁婆回到村里会暗地里使坏。” 花芽说:“知道了,我想想办法,明天再打电话过去。爹都好么?” 林娟说:“爹好着呢,你放心。那明天我让大姐过来跟你细说。” 两人简单地说了点家里事,很快挂上电话。 花芽坐在沙发上深深地叹口气。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刁婆明面上不敢再做什么事,防不住背后害大姐。 顾听澜从阮旅那边报告回来,接花芽往家里走。 一路上花芽愁眉不展,小脸皱成一团。 “他们家是吃定你大姐性子软和。”顾听澜一语中的地说:“你大姐打这个电话也许不光是求救。” 两人进到屋里,把外套挂在衣架上。 花芽把自己团在沙发上,抱着膝盖,下巴拄着膝盖上面不吭声。 顾听澜揉揉她的头发说:“我有一个办法,她既然想逼你大姐回去,那就让你大姐离开林家村,这样找不到你大姐,她也就没辙。” “那大姐能去哪里,根本没有地方让她.过来?”花芽脑瓜上的灯一下亮了:“她能过来?” 顾听澜浅笑着说:“待长待短都可以。短的就当过来散心。想多待待的话,三区有合适她的工作。” 花芽很好奇:“三区还有什么工作我不知道的?” 顾听澜刮了刮她的鼻子说:“咱们这里有干休所,都是退休干部。就需要心细体贴的人照顾。只需要监督吃药、吃饭、每天活动身体就行。里面也有住的地方,她要住那边也可以,想住咱们家也行,我不是容不下人的女婿。主要看大姐想不想过来。” “我明天就问她。”花芽往他脸上叭叭亲了两大口,捧着顾听澜的脸说:“你又英俊了好多,我好爱。” “照你的说法,我每天十八变。”顾听澜抿唇低笑,抬头忍不住戳戳花芽的脑门说:“你大姐要是同意也算是帮部队解决负担,干休所里的老干部素质高,就是没有合适的人手,开春以来都是由部队医院的护士们轮流过去照顾。阮旅还说要请专人过来,赶早不如赶巧,也不用担心你大姐被欺负。” 想着还能跟大姐相处,把花芽高兴坏了。 她开心了一会儿,又担忧地说:“大姐不会不同意吧?她自己要是过来,路上我还不放心她。” 顾听澜跟花芽说:“你大姐老大不小,你别把她当孩子,人总要出门历练历练。回头你把需要注意的地方告诉她,我相信她是勇敢的人。” 能当众说出“离婚”两个字的女性,已经是很少见的。可以见得她内心本质是坚定和隐忍的,并且有自己的底线和决断。 第二天。 花芽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顾听澜办公室。 她的电话刚一拨通,林云就在那边接了。 没等花芽说话,林云开口问花芽:“二妹,能不能让大姐到你那边投奔两个月,大姐不会拖累你的。” 在花芽看不到的电话对面,林云紧握着话筒。 她知道花芽跟妹夫新婚,自己贸然过去打扰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只是昨天到了派出所里,老刁婆见儿子被羁押,被迫当着民警同志的面跟她道了歉。但以林云十多年来对老刁婆的了解,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林云知道他们想要折磨的人是她自己,只有她离开一切才可能消停。 她忐忑地等着花芽的答复,心想着就算被二妹拒绝也是应该的。花芽在部队里办事总是会有不方便的时候,她又后悔自己冲动之下跟花芽提了这个求情。 “那你给我带多多的榄角来!”花芽听到林云自己主张要到岛上来,眉开眼笑地说:“我还要吃猴儿面,小时候你给我做的那种最好吃,你来了记得给我做啊。” 听到如此干脆的回答,林云心中一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深呼吸了一口,她冲对面站着的林娟点点头。林娟也呼出一口气,替她高兴。 顾听澜凑到花芽跟前说:“就按照你上次的路线,我现在联系人买票,最快明天就可以动身。” 花芽马上把话给大姐转达,林云在电话里头听到妹夫的声音,知道他也是愿意自己去的,心中更是温暖。 她听完花芽的絮叨,跟花芽重申道:“我就去两个月,我可以帮你做家务。” “你是我亲姐姐,到我家里做客,有什么不对的么?”花芽不理解,她刚到这里时,嫂子姐什么活都不让她干,还愿意宠着她。等到大姐来,她还让大姐给她干活,她还是人么。 林云这些年卑微惯了,一时怔住。 花芽馋兮兮地捂着话筒,小声跟林云说:“家门口大树上的榄角多多的带,我现在都要流口水咯。” “欸!”林云干脆的答应了。 花芽怕她又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跟林云露了底:“大哥还说要替你收拾那一家,你等着就行,千万别再怕。” 林云安静了一下,小声问花芽:“会不会影响到大哥?” 花芽说:“有什么好影响,你等着就是。” 约定下次通话的时间,花芽恋恋不舍地挂掉电话。 “你放心,最近一个月气候不错,海上比较平静。”顾听澜把花芽按在沙发上:“你等我一下,我去开个会,四十分钟就能回来。咱们今天在食堂吃饭。” “为什么要吃食堂?”花芽喜欢给顾听澜做饭吃,见他把自己做的饭菜吃完,感觉很满足。 顾听澜戴上军帽,整理军装。好了以后转头跟花芽说:“天马上要热起来,地窖里的冰化的差不多。食堂里的师傅要把去年冬天的牛肉全部消化掉,这两天食堂里吃的都是牛肉。” 花芽坐不住了,野牛肉真的很好吃。她抬手看了时间,顾听澜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四十分钟绝对开得完,开完会我就跟你一起去食堂。” * 花芽中午吃的五饱六撑,食堂大厨这两天的确很大方,给大家打的肉足足的。 下午顾听澜就把林云过来的车票安排好,花芽用小本本记好路途上需要注意的地方,等到第二天跟林云通话的时候一本正经的交代起来。 林云在路上快的话要十天,慢的话那就说不准日子了。 花芽天天在家里祈祷天公作美,让林云能够顺利过来,等她到了萨丁应该就是岛屿解封的时间。 快到五月的天,天越来越暖和。 王梨花在扫盲班下课以后约着几个要好的一起去她家编芦苇席子,花芽家里没有,念着顾听澜身上跟火炉一样,还喜欢搂着她睡,她得早点把席子准备出来。 王梨花家里还有多余的芦苇,分给花芽几把,然后坐在桌子旁开始教家属们怎么编制。 花芽会用绳线编织,人聪明、底子好,学的飞快。王梨花嘴巴夸不过来的夸。 “听说你大姐要来了?”王梨花跟花芽闲聊。 花芽说:“人已经从家里出发了。” 王梨花点点头,花芽也没多说。跟着王梨花有样学样地把芦苇折了折,来来回回编织着。 其他家属嘴边不闲着,说了好多有趣的事,花芽听着津津有味的。 就在她们一起其乐融融地编芦苇席子时,黄丹丹突然来到王梨花的家中。 她经过部队医院的抢救脱离危险,在病床上躺了一周,昨天才出院。 她跟王梨花关系不错,算是忘年交。王梨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黄丹丹一下抱住王梨花开始哭。 其他家属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花芽把编一半的芦苇席子夹上,跟王梨花说:“我先走了。”然后竟真的走了。 其他想要看看热闹的家属见了,不知是走还是留。花芽的反应也太反常。不知道的还以为很讨厌黄丹丹。 王梨花帮黄丹丹擦了擦脸:“这又是怎么了?” 黄丹丹扫了眼花芽的背影,转头哭着说:“我要跟孙庆离婚!你们帮帮我,劝说劝说他吧!他娘害死了我的孩子,他还想把我下半生都拖累么!我没办法跟他继续过下去了。” 赵雨气不过地说:“怎么还有这样的男人,真是像什么话!” 其他家属也气不过,七嘴八舌地跟黄丹丹出主意,还有两三个都想去找孙庆的领导好好说道说道。 黄丹丹就是想让家属们支持她离婚,还在哭着说话,门外传来孙庆的声音:“黄丹丹,黄丹丹你给我滚出来!” 王梨花打开门,生气地说:“在我们家门口乱叫个什么?” 楼梯上有三四位家属刚才要离开,现在还没走远,听到声音重新上来说:“欺负人欺负上门了?你不走我们叫家委会的高会长过来!” 孙庆到王梨花家里来过,知道王梨花跟黄丹丹关系好。他老娘周艳还被关押没有放出来,他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他想找黄丹丹说一说,看能不能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黄丹丹自然不同意,她哭咧咧地走到门口指着孙庆的鼻子说:“你娘把我的儿子打掉。你们就是杀人凶手,我不会原谅你们!” 家属们都帮着黄丹丹讨伐孙庆:“孙庆,你这样做也太不地道,黄丹丹这些年没少吃苦,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不离婚你还想做什么?你们家就是对不起黄丹丹。” “丹丹,嫂子们给你做主,支持你离婚!最好把周艳这个毒妇关进去劳改,一辈子别放出来!” “离婚可以啊,咱们把话说清楚。”孙庆也是有备而来,见到家属们纷纷支持黄丹丹,冷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说:“这是我的生育证明,一直有问题的人是我,我根本生不了孩子。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她自己心里明白!” 这下不光是王梨花,其他家属们也傻眼了。刚才还在吵吵嚷嚷,一下成了哑葫芦。 她们相互看着眼色不知道这到底闹得是哪出儿。 孩子不是孙庆的那会是谁的? 黄丹丹军婚出轨? “孩子就是你的!”黄丹丹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她抢过孙庆手里拿着的生育障碍诊断书,手不断的发抖,嘴里不断的重复:“就是你的孩子,你的诊断书肯定是假的。” “黄丹丹,闹成这样你还狡辩?行,我听说现在有种新手段,比验血要准多了,只要拿根头发就能查出来孩子的爹是谁,你有本事当着这么多嫂子的面,跟我一起到医院做检查?” 黄丹丹一下不说话了。 孙庆凶狠地盯着黄丹丹说:“我不想以后继续被你戴绿帽子,我同意离婚。那个臭老九到底躲在哪里你心知肚明。我放你们一马,你马上让我娘出来,咱们两不相欠。” 黄丹丹一改往日的柔弱,眼神里迸发出阴狠的目光,她毒蛇般盯着孙庆,孙庆没有挪开视线,跟她僵持在原地。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64节 黄丹丹“嗷”地一声嚎叫,愤怒地把诊断书撕的粉碎! 她还指望孙庆因此觉得对不起她,她离婚后能拿到一笔补偿费,跟她的心上人远走高飞。万万没想到孙庆居然是个不能生育的。 王梨花跟一众家属全都傻眼了,黄丹丹的转变让她们觉得瘆得慌,寒毛都要立起来。王梨花被人拽到一边,看着黄丹丹当着她们的面,磨着牙齿,像是要吃人。 孙庆到这份上连自己生育困难都抖了出来没什么好怕的了,他直截了当地跟黄丹丹说:“我最后再说一遍,只要我指认你们破坏军婚,你跟那个臭老九都要坐牢。不想坐牢就放我娘出来,否则你跟那臭老九一起进去陪着她!” 王梨花听到这里,看黄丹丹的眼神都变了。 一开始家属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劝,劝到后面发现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站在一边看热闹。 王梨花还是讲感情的,她走上去前,抓着黄丹丹的手问她:“那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你是故意想要打掉那个孩子的?” 黄丹丹怔了一下,甩掉王梨花的手说:“我不知道。” 王梨花心寒无比,她跟孙庆说:“你把她带走吧,你们两口子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别在我家门口惹事。你们自己回去关着门打去吧。” 赵雨瞅着黄丹丹又问了一遍:“你真出轨了?” 赵雪瞪了她一眼,把赵雨往身后拽。 黄丹丹这回没说话。 王梨花糟心的不行,把黄丹丹还有孙庆全都撵到楼下去了。 家属们重新回到王梨花的家中,她们沉默好久。看了一场闹剧好似被天雷劈了。 半响后。 赵雨叹口气,跟王梨花说:“怪不得花芽跟你好却不愿意跟黄丹丹好,我还纳闷怎么玩不到一起去,怕是早就看出来她不对劲。你看黄丹丹一来花芽就走了。” 王梨花护着花芽,跟赵雨说:“这些话以后别再说,花芽一个小丫头片子刚结婚没几个月,能知道个什么。她走是看要到做饭的时间,给顾团长做好吃的去了。” 赵雪瞪了赵雨一眼说:“以后咱们家属里面是是非非的事你少管,你看人家花芽啥也不管,每天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你比她还大三岁,里外里都不如她。” 赵雨知道错了,跟王梨花和赵雪说:“我打嘴。这种烂事我以后绝对躲得远远的,刚才就是随口一说。” 第68章 礼拜五的图书馆里面有不少人借阅书籍。 礼拜天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用来阅读, 每当礼拜五就会有许多人排队登记。 花芽把前面的几个人登记完,周文芳过来换她休息。花芽甩甩手,坐到她身边看她忙活。 “你大姐快到了吧?”周文芳听花芽说过林云的事, 觉得是个可怜人, 不免多关注一点。还特意买了细棉布作为见面礼准备好送给林云。 “已经上了船。”花芽对暗礁岛没什么好印象, 见到顾听澜是唯一的好事,剩下的就是无穷无尽的等待、饥饿。对, 还有那位给她手表的大爷和大娘也是好的。 也不知道两位老人家有没有被人欺负,年纪一大把还得看小子们的眼色活着,实在是心酸。 周文芳见花芽皱着小脸,跟花芽说:“外面就是阴天, 说不准不会下雨。就算下雨也未必会像你上次那样。”她把手中的借书卡递给面前的人,对方接过借书卡,突然把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转身跑掉了。 花芽莫名其妙,伸手要拿信封看。周文芳拿着笔杆敲了下花芽的手背说:“上面写的我的名字,你看不见啊?” 花芽用指尖把信封推到周文芳面前, 默默地说:“果然春暖花开, 人都要求偶了。” “你说点好听的话。”周文芳没看信封, 也不知道咋了,最近追求她的人的确不少, 可她现在的心思不在找对象上, 全都拒绝了。 花芽说:“我要抱大胖孙女咯。” 周文芳:“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再过一个礼拜, 封岛就要结束。 家属们不少人相互约着到萨丁或者是别的地方溜达。 周文芳有两个想去的地方, 奈何花芽这边又是大姐来, 又是妹妹和弟弟当兵等着调令下达,没时间出去游完。 “对了。”周文芳昨天去办公楼复印借书证, 遇到孙庆和黄丹丹,她跟花芽说:“黄丹丹跟孙庆离婚了。” 花芽嘟囔着说:“两个坏蛋,应该离婚。” 周文芳纳闷,往四周看了眼,问花芽:“为什么这样说人家?黄丹丹挺可怜的一个人。” 花芽不知道黄丹丹出轨的事,小声压低声音跟周文芳说:“黄丹丹是故意吃堕胎药的,她认识里面的药。” “什么?!”周文芳震惊不已,把手边拿着赶虫子的小香扇打开,半遮住她跟花芽的脸问花芽:“你怎么知道的?” 花芽说:“落雁山上看她采药是认得的,她怀孕自己也是知道的,穿的大大的衣服。” “哎呀,怪不得呢,我说她成天阴沉沉的。每次见她穿的都是不合身的衣服。”周文芳觉得黄丹丹这样的人有些可怕,跟花芽说:“难不成她就是为了离婚才故意这样喝下堕胎药,想要因此来要挟孙庆与周艳?” 花芽觉得周文芳分析的不错:“她到底跟我大姐的性格不一样。” 花芽突然剥了块大白兔奶糖塞周文芳嘴里,教育道:“你不能学她。” “说什么废话呢。”周文芳含着大白兔奶糖,站起来伸个懒腰说:“老顾陪你去接大姐么?” 花芽摇摇头说:“他有事。” 周文芳说:“那我下午陪你一起去海边等大姐。今天是大潮天,咱俩还能挖点蛏子回来。” 花芽想等大姐,也想挖蛏子,于是就答应了。 “中午我给你做臭豆腐吃。”花芽跟周文芳说:“我的臭卤子发好了。” 周文芳没吃过臭豆腐,只喝过豆汁。她跟花芽说:“我爷爷当年去过长沙吃过火宫殿的臭豆腐,说那里的臭豆腐跟那位大人物说的一样,很好吃。回到北京以后念念不忘,他战友帮着带过一次臭豆腐,上了火车就被乘务员扔了出去。” “你放心,我做的豆腐能臭死个人。”花芽信心满满地说:“我昨天不小心沾了臭卤子,洗了十几遍的手还是臭乎乎的,八斤帮我搓了好久才香回来。” 她有自信,周文芳乐意相信她一次。 两人美滋滋下班,手挽手往家里走。 路上遇到方圆,方圆跟花芽说:“你大哥跟小顾一起做任务去了,他让我带他去接一接你大姐。接到以后上我家吃晚饭去啊。” 花芽说:“上次我来大哥就不在。下次妹妹弟弟来了,就不告诉他,反正都不在。” 方圆笑着说:“对,还不如告诉我,反正我也是姐姐,你大姐来了以后要被叫二姐了。” “哈哈哈。”花芽没心没肺地说:“那太好了,我还怕我管不住大姐。” 也不知道谁管谁。 方圆跟周文芳互相看一眼,笑着没说话。 “一起到我家吃臭豆腐。”花芽极力邀请方圆过去品尝她的野心之作,方圆自然答应下来,跟花芽说:“吃完饭我还得去司务长那里拿五花肉,你们到时候先去等,我收拾完再过去。” 周文芳说:“你也别着急,一时半刻是到不了的。” 到了花芽家中,放眼过去茶几、鞋柜、椅子、饭桌上全都她编织出来的垫子,粉色的、天蓝色的、嫩绿色的,圆的、椭的、方的,一个个边上都带着蕾丝。 周文芳也就三五天没来,发现屋子又变得更少女了。她难得佩服地说:“老顾真够爷们,这种环境要是呆久了,我保证谢伟民都要翘着兰花指拿枪。” 花芽回头嘚瑟瑟地说:“我把糖纸留下来了,回头用回形针卷个花花绿绿的门帘出来挡苍蝇。你们帮我也留着糖纸。” 周文芳没憋住笑出声。 方圆说:“你就是咱们家属区的手工艺大师,我要跟高婶子推荐你给大家上课,要是都能学会你的手艺,咱们也不用去供销社抢购了,全都自己拿线作出来多好,多有成就感。” 周文芳收到过花芽爱的毛衣和爱的毛裤,对此也佩服地说:“我也要学一学,花芽上次给我的毛衣毛裤真的好暖和。” 花芽刚想说“妈妈疼你”被周文芳瞪了一眼,又憋回去了。 换鞋进到屋里,花芽带她们到厨房。 花芽捧出来一个三升大小的瓷坛,跟她们说:“这就是我的秘密武器。” 周文芳没吃过臭豆腐,方圆吃过,她大胆的上前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臭味扑鼻而来。 周文芳脸色可见的白了,跟花芽说:“你没拿错吧?” 花芽说:“你不识货。” 花芽的臭卤子是得她娘的真传。除了制作臭豆腐的豆腐干外,豆制的面筋、千张都可以臭卤。还有一些青菜,比如长豆角、冬瓜、莴笋等也能卤成臭臭的吃。 从前花芽家中挖到的冬笋根子太老不能吃,就会随手扔到臭卤子里。 花芽从坛子里捞出豆腐干,豆腐干已经变成黑色。周文芳稍稍后退了两步,方圆见了偷偷笑。 花芽捡出她们中午吃的分量,把坛子放回去以后,将锅上倒着豆油。等到油热,放上臭豆腐小火慢慢的煎。 周文芳受不了味道,把阳台的门和客厅的窗户打开通气。 方圆倒是自在,坐在沙发上,帮花芽摘豆角。 花芽把臭豆腐煎的外酥里嫩,撒上红剁椒做的酱料,刚一走到客厅,家中的门突然被王天柱打开,他气喘吁吁地冲上来喊道:“下水道堵了!” 周文芳赶紧起身要溜之大吉,把花芽先一步挡在前面。 “乖,这是好东西,吃了你就知道。” 说完转头跟王天柱说:“到你高奶奶家要点香菜回来。” 王天柱欲言又止,还是听话地下楼去拿香菜。 方圆跟花芽说:“这孩子还算听你的话。” 花芽叹气:“另外一个也听话就好了。” 周文芳想把臭豆腐泼到花芽的脸上。 五分钟以后,四个人围在桌子边坐好。花芽和方圆毫不顾忌,吃的非唇满足。方圆打趣说:“花芽家的臭豆腐还是好吃。” 这话对应的是那位伟大的领导人,他到火宫殿说了一句:火宫殿的臭豆腐还是好吃。 某个革命期间还被刷在墙上,成为最高指示。 王天柱用木头衣夹夹着鼻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一丁点的豆腐干角角,放到嘴里吧唧吧唧嘴。 周文芳没动筷子,发觉这东西就跟她老家的豆汁一样,爱的人爱死,熏的人熏死。她盯着王天柱看王天柱的反应,王天柱不负厚望,吃了一口以后,马上把木夹取了下来,咬了一大口。 “真香!”说着还吧唧吧唧嘴,感受其中香香臭臭的回味。 花芽乐了,嘴巴要咧到腮帮子上。她给王天柱又夹了一块,王天柱吃着吃着居然觉得不够臭,要多加臭卤子。 周文芳看的目瞪口呆,也尝试了一口,发觉臭味虽然大,但豆香味并没有被掩盖,反而被激发的更加美味。 花芽见她也接受了,又起身给她们煎了一盘子臭豆腐。 四个人吃的打嗝都是臭豆腐的味道。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65节 桌子上最后还剩下一块臭豆腐,王天柱和周文芳两个人抢了起来,准备以石头剪刀布来决定归属方。 王天柱信心满满地站在桌子旁边,伸手就要出拳头。没想到,动作太大,一下打翻了臭卤子的坛子,坛子顿时滚在地上碎了,臭卤子溅到她们一身,几乎是瞬间,里面浓郁的臭味顿时霸道地席卷整个屋子。 王天柱僵在原地傻眼了,周文芳差点被熏过去。花芽跑到厨房拿抹布,方圆冲到厕所拿拖把。 三个小时后,方圆戴上帽子、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去找司务长拿五花肉。 花芽带着周文芳和王天柱俩“姐弟”同样穿的严严实实,来到海滩边上的小码头等大姐。 同样等待客船的家属不少,一个个都伸长脖子张望。 突然不知谁说了一句:“怎么这么臭!谁放屁了?” 又有一位家属说:“放什么屁,我看是谁拉裤兜了吧!” “太臭了,到底是谁啊!等人也不能把自己憋坏了!” 闻言,花芽跟周文芳和王天柱三人,默默地走向下风处. “味道要多久能去掉啊?这个味道怎么这么难缠!”王天柱想到花芽的家,他跟她们一起收拾了三个小时,用尽办法都没能消除臭味。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上都沾染上这个味道,哪怕是换了衣服都不能祛除。 花芽说:“按经验判断,三天以上,至少五天,七天也有可能。” 王天柱哭唧唧地说:“我爹要打死我了,他最爱干净。” 周文芳开口惊人:“早知道先搞个对象玩玩了。” 花芽望着天,缅怀起被八斤亲不够的香喷喷的自己。 她生无可恋地说:“搓不出来了,这回真的搓不出来了。” 第69章 顾听澜从外面回来, 让小瓜子把文件送到档案室,又被阮旅叫了去。 顾听澜进到阮旅的办公室,见到了老政委陈思先。陈政委是阮旅的老搭子, 去年身体不好在北京调养一年, 岛屿快要解封, 后面的工作不少,他便从北京回来。 要说阮旅是个暴脾气, 陈政委就是个老狐狸。顾听澜从前在阮旅这里吃的亏,几乎都是陈政委出的主意。 阮旅跟顾听澜说完正事,咳嗽一声,主动给顾听澜夹了点茶叶倒到杯子当中。 “您这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做的?”顾听澜皱着眉盯着杯子当中飘飘浮浮的铁观音, 刚泡出来就有股清淡的茶香。 好茶。 顾听澜心里称赞,面上不动声色。 “成了家就是不一样。”陈政委手往沙发扶手上一放,靠在沙发背上说:“你母亲让我捎了东西过来,你待会叫人送回去。” 那就应该是给小妻子的新制的衣裳到了。 顾听澜点头说:“您身体怎么样了?上次听说心脏手术做的不错,我看您气色也不错。” “人老了, 身上的零件自然就不好使, 算不得什么大事情。”陈政委笑着跟顾听澜说:“我听说你妻子是鄂州县人?” “是, 就在太阳山不远的林家村。”顾听澜笑着说:“家里代代都是靠着大山吃饭。” “不错啊。”陈政委说:“我在北京,听说有老战友买了鄂洲的野山参, 吃起来身体硬朗不少, 说话中气都变足了。” 顾听澜从善如流地说:“巧了,我家还有两颗, 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陈政委不是黑心肠的人, 的确听说有人吃了那边的野山参体质变好。但是是很有年头的野山参, 通过某种特殊渠道弄到手的。 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吃吃喝喝上面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更何况是为了革命的身体。 “他妻子上次给我了一颗,我每天就切一点点下来含着,别的效果没发现,反正一到下午就瞌睡的情况没有了,人的的确确精神了。”阮旅跟陈政委说:“你一回来就惦记小两口家里的野山参,也不知道表示表示。” 顾听澜觉得阮旅话里有话,就听陈政委说:“我都这把岁数了,就是吃点野山参不犯法吧?他愿意孝敬我就孝敬,不愿意就算了。我又不是找他要,对吧,我一样可以掏荷包买嘛。” 顾听澜还是觉得不对劲,直接问到:“到底是您要吃野山参,还是托什么人问的?” 小妻子给了他不少野山参让他卖,他都是佯装卖了,自己留下来准备给花芽以后留着吃。这种好东西,卖一颗少一颗,不能浪费。 陈政委骂道:“越来越不好糊弄了,我的确是帮别人问的。他在鄂州收过两次有年头的野山参,后来估计山上的参被采摘的差不多,半年多都没有再见到品相好点的参。我听说你的妻子是跑山的,又给了阮旅野山参,就想碰碰运气。” 能让陈政委开口找别人要东西的人,身份恐怕不简单。顾听澜了然地笑了说:“下午给您送过来,急不急?” “急或者不急有什么区别?”陈政委问。 顾听澜说:“需要的急,那就是情况不大好,给出的野山参就要有点年头的。要是不急,就把家里断了须须,或者切成片给您就行。” 陈政委指了指顾听澜说:“现在真是一点亏不吃了。我跟你说实话,是上面关键领导需要。说来也巧,别的地方更有年头的人参都不成,就只能吃鄂州的野山参,吃过两次硬生生地吊住了口气。怪就怪派人去太阳山和什么妃的山搜了几圈,愣是一颗没挖到。” 顾听澜说:“是二妃山。” 至于为什么再没人挖到野山参,顾听澜抿抿唇没说话。 陈政委说:“你有多少给我——” 顾听澜立刻说:“我回去给我妻子商量,这是她的东西。谁的东西谁说的算。” “也是。”陈政委点点头说:“要快些,很急。” 顾听澜答应下来,起身正要跟他们告辞,阮旅又给他杯子里续了点水。 顾听澜:“.”果然是好茶。 阮旅笑呵呵地跟顾听澜说:“老陈好久没回来,在北京跟你爸妈吃饭,你爸妈很挂念你们。说起花芽同志,都是很赞赏的。” 陈政委也说:“去年冬天人为破坏船只的事件还在调查之中,即便如此,我听到花芽同志奋不顾身爬上悬崖救了你们一整船的事迹,每每想起来,总是为她的勇敢赶到震撼啊。也不知她家里是怎么个环境,能教养出这么好的同志。” 阮旅了解过花芽的家庭状况,当着顾听澜的面简单跟陈政委说了说。 陈政委知晓花芽是在童年丧母以后,还能够保持纯真善良的勇气,佩服不已,跟顾听澜说明了目的:“我听说她家里头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顾听澜垂眸一笑,明白老狐狸兜了这么大圈子到底为了什么。 他故意避而不谈别的,就说了个:“嗯。” 陈政委没把话题引到林娟身上,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看了阮旅一眼。 老搭子马上明白过来,不过不愿意配合。 为什么? 因为阮旅家里还有一儿一女没有成家啊。 陈思先是看中花芽,觉得花芽家中的姊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回来便坐不住,借着说正事的名义,要先下手为强啊。 可阮旅也要为儿女着想。他接触过花芽几次,明白花芽家里头不是趋炎附势的人家,自己嫁给顾听澜以后,也没说借着顾听澜的关系为家里人谋福利,人家全是自己挣出来的。这么有骨气的姑娘家,其他孩子准没错。 陈政委见阮旅不搭话,偏过头跟阮旅话中有话地说:“是我先看中的。” 阮旅笑了:“我跟花芽同志比你熟。” 两人说完转头齐齐看向顾听澜,顾听澜把杯子里的茶喝完,说了声:“我喝完了。”说完就找借口跑了。 陈政委看着顾听澜的背影说:“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醋啊。” “为什么是醋?”阮旅不解。 陈政委笑而不语。 * 臭卤子的味道太冲,花芽跟周文芳和王天柱躲着人,在远处挖蛏子。 周文芳负责找蛏子洞,花芽撒盐,王天柱往外面拔蛏子。等方圆到的时候,他们仨已经弄了快二斤的蛏子。里头还有不少大个的,比手指头要长。 方圆苦着脸跟花芽说:“妹子啊,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味道去一去?你姐我都要没脸见人了。待会你大姐来,咱们怕是不能给与热情的拥抱了。” “没辙。”花芽蹲在地上往小洞洞里撒盐,王天柱小铲子挖的飞飞的,一下就把蛏子拔出来。 方圆双眼放空,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孽。 就为了一口吃的,弄的一身臭气。 她们在码头边上等了一下午,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之际等来了暗礁岛的客船。 阴着的天空终于放晴,天际边露出火红的晚霞。 林云大包小包没少带,看起来不比花芽当初拿得少。 她一眼看到岸边的二妹,二妹似乎这几个月过的不错,虽不到珠圆玉润,脸蛋上总算有点肉。不跑山的原因,身上的皮肤也变的更白,站在海岸边像是个漂亮的瓷娃娃。 花芽站岸边神采飞扬地跟大姐挥手,见大姐也跟她挥手,她都要跳起来了。 王天柱拉拉她的衣摆,跟她说:“注意形象。” 花芽踮起脚尖说:“记得叫大姨,大姨会疼你的。” “.哦。”王天柱应了一声。 “她大姐跟她还真有五分像。”船靠在岸边,方圆跟周文芳说。 周文芳看到花芽雀跃的背影,笑着说:“比她稳重。” 王天柱冷笑:“谁不比她稳重。” 周文芳推了王天柱一把,王天柱顺势跑到林云和花芽面前,大声说:“大姨好,我帮你拿东西。” 林云见到花芽激动的说不出话,她张张嘴,许多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花芽扑上去抱住她说:“你终于来了,我跟我嫂子姐还有我的姐妹等了你好久好久。” 林云感伤之余,抱住花芽,然后.推开了她。 “那个.你到部队,不洗澡啊?” 花芽板起小脸,扛起林云的大包袱就走。王天柱在后面叉着腰笑的极为张狂。 方圆拦住花芽,走上前又拉住林云的手说:“妹子,我是你大嫂方圆。你大哥在外面有任务还没回来,咱们先到家里歇一歇吃口饭。” 林园看到方圆也是和善面孔,心里松了口气。方圆跟林云又说了不少花,表现的大方又周到,林云心底感激的不行。只是绕着鼻子还是有股难以言喻的臭味。林云憋在心里头,没说出来。 方圆没让林云到花芽家住,把人留在自己家里:“花芽刚来这里就是住在我家客房,里面的被褥我都洗干净了,你直管住下来,什么都别多想。” 花芽把周文芳拉到林云面前说:“这是我的好姐妹,关系好到可以给我当闺女。” 周文芳不理她,跟林云说:“大姐你好,我来帮你拿东西吧,别跟我客气。” “你咋跟我就没这么孝心?”花芽扛着包袱不松手。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66节 周文芳用指甲尖掐了花芽的手背皮,花芽认输,把包袱给了周文芳。周文芳拽了拽包袱,又拽了拽包袱,没拽动。 花芽冷笑:“瞧瞧你这不争气的样子。”说着,把包袱一轮,扛在肩膀上说:“小丫头片子,扛你我都扛的动,这点东西算的了什么。” 她不说还好,一说周文芳的胃又开始疼了起来。 第70章 上船饺子, 下船面。 林八一回到家里,家里锅碗瓢盆都用上了。擀面条的擀面条,做卤子的做卤子。 只有花芽! 跟着天天和乐乐还有王天柱一起看连环画《大闹天宫》, 偷懒。 林云见到大哥进门, 人懵神地站起来, 喃喃地说:“大哥。” 林八一冲上前,上下看了看林云, 哽咽地说:“这些年委屈你了。” 他跟林云相差三岁,当兵多年风吹日晒,见到大妹一看,大妹看起来比他还要憔悴。眼神里都是疲倦和沧桑, 身上的衣服是藏青色、裤子是纯黑色,显得人老气还不精神。 林八一心疼坏了。 林云嫁到老刁婆家那年他刚离开林家村,林春莲信誓旦旦那是个好人家,和善的不行。谁都想不到,老刁婆真是老刁婆, 逼命一般的存在。 林春莲害了大妹这么些年, 让她深陷沼泽。要不是突然大妹醒悟强烈要求离婚, 下半生的日子恐怕更加艰难。 林云本来没想哭,她离婚闹得那么厉害也就是默默擦了把眼泪, 但是见到一身军装的大哥, 心里顿时有了强大的安全感,她一下子也哽咽起来。 跟林八一前后脚进门的顾听澜一出现, 林云就知道一定是花芽的对象。花芽在电话里偷偷地夸过几次, 闻名不如相见, 果然是一表人才,天之骄子。 顾听澜把饭盒放到桌子上, 主动跟林云打了招呼:“大姐,一路上辛苦了。” 花芽昂起头,顾听澜的大手落在她的脑瓜上,将她的头按下去,失笑道:“待会。” 讨要亲亲不成,花芽默默记在心里,捧着脸听他们说话。 林八一跟林云问了不少家里的事,得知老刁婆的儿子因为遗弃罪被拘留是顾听澜的主意,偷耳朵的花芽给顾听澜竖起大拇指。 林八一有些挂不住面子,顾听澜这小子下手太快,没有让他表现的机会。林八一查到一些东西,跟林云说:“你前夫还有赌博的前科,你知道他后来又跟什么人赌博了么?” 林云说:“我知道,但不确定。他都背着我的。” 林八一拿来笔跟纸,告诉林云说:“没事,你把有可能的名字写在上面.你、还记得怎么写字么?” 林云说:“你教我的我都没忘记。”说着,歪歪扭扭在纸上写了一串名字。 有了这些名单,林八一可以找到足够的证据让林云的前夫罪上加罪。她前夫赌博被抓过一次,林云今天才知道。这次要是再被指认,符合从重情节,光是赌博这一项罪名,他最高可以判个十年。 再跟遗弃罪数罪并罚,没个十几年是出不来的。 至于老刁婆往后十多年与她瘫痪老伴应该怎么过,那就是他们家罪有应得,不在林八一的考虑范围之内。 林八一跟顾听澜说了这个打算,顾听澜马上就说:“我找人收集证据。” 林八一说:“我在县里也有熟人,也得让我当大哥的表现表现,不能总是让你抢我的功劳。” 林云还是感激地跟顾听澜道谢。 顾听澜不用林云谢他,跟林云说:“我有不少战友在你们老家附近,有什么事都能帮衬着。你再有什么事,可以跟大哥说,也可以跟花芽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不好意思。” 花芽喜笑颜开,觉得八斤太长脸了,她也跟大姐说:“家属区有人欺负你的话,你告诉我,我帮你揍回去。” 她这话一下让林云想起小时候,他们姐弟没有娘,总是会被村子里的孩子们笑话、欺负。那时他们总是想着不能再给爹添麻烦,就忍着。 可是花芽每次听到他们在外面被欺负,就像被点燃的小炮仗,气呼呼地冲到对方面前抡起小拳头。也不管打不打的过,被大孩子抡到地上爬起来也要继续打。 花芽这么一说,林云心里暖呼呼的,跟她说:“你放心,我现在脾气大得很,谁欺负我,我也不忍气吞声了。” “对,不忍气吞声。”花芽说:“与其气坏自己,不如揍死对方。” “你这是歪理邪说啊。”林八一点了点茶几笑道:“但是不把对方打死的话,当大哥的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花芽跟林云挤挤眼睛说:“大哥手底下管着好多人,我对象手下也管着好多人,咱们一点都不怕干仗,你把腰杆挺的直苗苗的。” 顾听澜进到屋里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不是很明显。他坐到花芽边上,味道明显不少。花芽忘记自己身上还有臭卤子的味道,一个劲儿往顾听澜身边凑。 方圆从厨房出来看见了,笑着跟林云说:“二妹跟小顾两人就是这样腻乎,你习惯就好了。” 林云腼腆地笑着说:“挺好的,这样挺好。” 周文芳从厨房端来一盆豆角,晚上吃的是豆角肉沫的卤子,还有一份鸡蛋大酱的卤子。顾听澜站起来,把放在桌子上的饭盒拿到厨房,跟方圆说:“这是我让大师傅做的扣肉,咱热一热集体消灭它?” 扣肉做起来费时费力,逢年过节难得吃上一次,不等方圆说,王天柱先冲进来说:“好啊好啊,我能吃掉三大碗饭,我要用腌菜拌饭吃。” 王天柱一冲进来,顾听澜又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他伸手拧着王天柱的耳朵往厕所里带:“是不是又不洗脚?” 王天柱冤枉,但也不是那么冤枉。 他在厕所里跟便宜爹承认错误,说他不小心把臭卤子撒了一屋子,还有花芽身上时,顾听澜人都要疯球了。 这日子没发过了啊。 屋子臭了还能想办法换个地方睡觉,媳妇臭了可咋整。 顾听澜心里委屈,又不敢当面嫌弃小妻子。 花芽还不晓得自己身上臭卤子的味道大,吃饭的时候还是黏着顾听澜身边。顾听澜是真闻不了臭豆腐的味道,他心如死灰地吃完一顿饭,鼻子熏的都要不通气了。 吃完饭,林云把从家里带来的东西给大家分。 果真给花芽带了多多的榄角,也给林八一带了一罐子。 另外少不了榆黄蘑、猴头菇之类的菌子、笋干。 “怎么还有海鱼干?”花芽伸手拎起来一串小黄花鱼干。 林云说:“我在暗礁岛上遇到两位老人家,听说我是鄂洲县来到,问我认不认识你,我说我是你的大姐,两位老人就让我给你捎了这么多的小黄花鱼,让你烤着当零食吃。” “是手表大爷!”花芽看向顾听澜。 顾听澜说:“那你收下吧。” 花芽说:“他们是好人。” 方圆笑着说:“给你好吃的就是好人?” 顾听澜说:“还有别的事,她见到老人家对老伴不离不弃。” “那可真难得。”方圆点点头说:“那的确是好人。” 花芽还有疑惑,问顾听澜:“为什么他们要给我送小鱼干?” 顾听澜小声说:“会不会因为知道你是馋芽芽?” 花芽不同意,甚至转过了头。 顾听澜把她的头掰正,跟她说:“你还记得叫王野的人么,在暗礁岛上抢大爷的钱,还欺辱他。” “是坏家伙。”花芽想到就来气。 顾听澜说:“消消气,我跟他的领导反映了这个情况,领导把他撤职了,以后在暗礁岛上不会看到他了。估计大爷猜到是我帮忙,就给咱们带了小鱼干来。” “怪不得。”花芽提溜起小鱼干,野生的小黄花鱼还没有掌心大,用一种特殊手艺编织的草绳串成一长串。 花芽把小鱼干分了分,方圆一份,她一份。高婶子一份,她一份。周文芳一份.不,周文芳形单影只,只配半份,然后她再一份。 顾听澜乐得不行,他就喜欢看花芽抠抠搜搜的样子。 记起还有他妈寄来给花芽的礼物,顾听澜都能想象的到花芽在屋子里高兴的窜来窜去。 方圆念着林云大老远奔波过来,让她早点休息。等明后天带她在031转一转。林云脸上全是疲惫,花芽也说等明天早上再来找她,就跟着大家一起离开。 周文芳临走前,把给林云准备的细棉布料给她,林云好一顿的感谢。 周文芳下楼就回到自己家里去,花芽跟着顾听澜和王天柱先到高婶子家送小鱼干,王天柱先一步跑回202锁上门。 从高婶子家出来,花芽闹着要顾听澜背她上楼,顾听澜有点点嫌弃花芽身上臭豆腐的味道,但是因为还有爱在,捏着鼻子把她背在背上。 上到三楼,花芽看到家门口放着一个大箱子,跳下来看到上面的邮戳是北京。 花芽高兴地跟顾听澜说:“妈妈给我寄东西啦。” 花芽很久没叫过“妈妈”两个字,这次当着顾听澜的面叫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喊完怕顾听澜笑话她,就把头埋在顾听澜的怀里,扭捏了一会儿,闷闷地说:“妈妈都在惦记着我。” 顾听澜轻轻捋着她的头发,说:“嗯,两位妈妈都爱着你。” 花芽抬起头,垫着脚蹭了蹭顾听澜的颈窝说:“我好幸福。” 顾听澜捏着她两边的脸蛋,在她抗议之前,往小嘴上啄了一口。 “你会更幸福。” 顾听澜心尖酸酸甜甜的,帮花芽把箱子抬起来,花芽从脖子上取下钥匙打开门。 三秒钟后。 顾听澜放下箱子,站在门口跟花芽说:“我还要加班,就送你到这里。” 花芽板起小脸说:“今天晚上九点,我要准时跟男人亲嘴。” 好狠。 顾听澜重新抱起箱子,僵硬地迈进屋子里,屏住呼吸说:“那我还是不加班了。” 第71章 要说做别的菜, 高婶子不敢说第一。要说做小鱼干,那保证找不到第二家。 王天柱把小鱼干拿给她,高婶子还跟王天柱说:“你阮爷爷就喜欢吃小黄花鱼干, 年轻的时候总是在海边跟战友捕黄花鱼吃, 老了老了, 咱岛上能捕到黄花鱼的地方也少了。” 王天柱还小不知道野生的黄花鱼很金贵,大禹岛上的渔民能捕到一条大的黄花鱼, 能比一小船杂鱼还要值钱。因为野生的黄花鱼营养价值高,不容易假冒。 有些人会把养殖的鱼当做野生来交易,一般分辨不出来。黄花鱼是不是野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要说就是两点,一个是看眼睛。野生的黄花鱼鱼眼睛很大, 野生的就是小小的。二是看鱼鳍,野生的因为要到处游动,鱼鳍大能折到眼睛以上。养殖的活动范围小,鱼鳍短小,折起来够不到眼睛。 作为国家四大经济鱼类的第一名黄花鱼, 被渔民成为“黄金鱼”, 这些年为咱们国家挣了不少外快。连着大禹岛往南, 当年都是靠着捕捞黄花鱼为生。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67节 新鲜的黄花鱼固然好吃,晒干的小鱼干也是美味。高婶子最拿手的就是葱烧小黄花鱼, 鱼汤做成酱汁, 还能闷着黄豆蘸着香葱吃。 “这玩意有这么好吃么?”王天柱听到便宜爹上楼去了,转头跑到高奶奶家, 陪着高奶奶说话。 高婶子把小鱼干泡水, 正在厨房里切着姜片, 跟王天柱说:“以前我在上海的时候,老是听到有人把金条叫做‘小黄鱼’, 你就知道这东西多难得了。” “怪不得她那么高兴。”王天柱嘴里的她是谁高婶子一猜就知道,王天柱不好意思开口叫“妈”,花芽也不催促,两人心照不宣,相处的居然还很融洽。 王天柱闲的没事,过来帮高婶子把泡在盆里的小鱼干解开。他弄了半天,也不知道绳子是怎么编的,小鱼干怎么也抽不出来。 高婶子见了跟王天柱说:“到茶几下面抽屉把剪刀拿来剪。” 王天柱跑过去拿剪刀,阮旅从外头开门进来,看见王天柱拿着剪刀,问起:“你拿着剪刀在屋子里做什么?” 王天柱说:“奶奶的鱼绳解不开了。” 阮旅说:“解不开鱼绳?我就见过一种我解不开的绳子,你起来,我试试。” 阮旅走到厨房,高婶子端着盆出来说:“你们爷俩别在厨房晃悠,给你们端出来。反正我做饭的时候要把鱼给我收拾好。” “好。”王天柱答应下来。 阮旅坐到沙发边上,挽起袖子捞出小鱼干,看着上面打结的绳子怔愣了片刻。王天柱在边上帮忙,拿起剪刀就要剪。 “等等。”阮旅抓起一串小鱼干,快步走到厨房问高婶子:“这是谁给你的?什么时候给的?” 高婶子正在泡黄豆,头也不抬地说:“小花给的,好像是她大姐带过来的。” 王天柱站在阮旅身后高声说:“是在暗礁岛上给的,说是‘手表爷爷’给的。” 手表爷爷? 阮旅弄不懂了。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绳结,分开十多年,许多记忆都变得不真切。唯一记得的是他刚到大禹岛这边时,水土不服还营养不良。 当时班上的战友就带着他到海崖边上下渔网,捕黄花鱼。捕上来的黄花鱼又大又好,没有东西装,就随手拔一把茅草,搓成绳子打成这样的绳结。 那位战友对他多有照顾,一斤多的大黄鱼,都给他吃了不说,还把里面的鱼泡泡晒成鱼胶,偷摸卖了钱,给他买了白面养身体。 想一想,他跟那位战友已经十多年没有见面。陆地那边一些活动闹得厉害,许多老战友们都断了联系。有些运气好的,比如他,还能在小岛上有个一席之地,有的运气不好,下了牛棚没熬到平反人就没了。 “诶,你上哪里去?”高婶子看到阮旅急冲冲地开门,很久没见到他如此匆忙的神态。 “上楼。”阮旅说。 王天柱赶忙叫住他:“你把口罩戴着。” 阮旅回头,不理解王天柱为什么这么说。按照相处这几年的经验判断,王天柱八成是干坏事了。 王天柱跑出来把口罩递给他,阮旅想要抓他没抓到,他又跑到厨房里装作要给高婶子帮忙,死活不出来。 阮旅心里惦记老战友的事,暂时放过他。 * 花芽撅个腚,在地上擦地板革。地板革被臭卤子浸透,持续不断的发出浓郁的味道。 顾听澜帮她搓了两次抹布,死活都不干了。 “不行了,咱们换个地板革吧?里面都湿透了,我说怎么刷不出来。”花芽跟顾听澜说话,发觉顾听澜没吭声,再一看他已经把头伸到窗户外面,吹着春夜里的风。 这男人还是蛮帅的。 花芽眼睛往他腰上瞟了眼,不好意思的抿着唇低头继续擦地板。 顾听澜精神涣散地跟花芽说:“媳妇、宝贝,九点钟到了没有?”要不是花芽准时九点要跟男人亲嘴,不管他在与不在,他说什么都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没有,想都别想。”花芽看着墙上的挂钟,现在也才七点半。把手上的抹布往盆子里一扔,顾听澜装死。花芽坐在地上瞪着他。 顾听澜把头垂下来,好巧不巧碰到楼下从窗户里探出头往上看的王天柱。 顾听澜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自己的鼻子,又比了比王天柱,手指往脖子上一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天柱肝都颤了,忙说:“我就是来关个窗户,不是听耳朵的。” “关什么窗户?”顾听澜耷拉着眼皮往下看着王天柱说:“你等我把地板革铺到你床上去。” 王天柱嘟囔着说:“阮爷爷上楼了,你给他开门。”说完,缩起小脑袋瓜跑了。 顾听澜憋住一口气,跟花芽说:“你等我来搓。”他走到门口刚一打开门,阮旅就在门口。 阮旅有先见之明,接受王天柱的劝告戴了副口罩。即便如此,开了门仿佛到了制作臭豆腐的夫妻作坊,味道冲的人脑仁晕。也不知道这两口子没戴口罩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送小黄花鱼干的那位老人家你知道叫什么名字?”阮旅刻不容缓地往后退了一步,用手在鼻子前面虚无的扇了扇说:“你们晚上下楼睡。” 顾听澜正有此意,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跟阮旅说:“是出了什么事?大晚上的这么着急。我记得那位老人姓周,叫做周——” “是不是叫周争渡?”阮旅顾不上门内发出来的气味,上前一步急切地说:“他在哪里?” 顾听澜说:“是这个名字,就在暗礁岛上,据说住了好多年。他跟他老伴一起,身体看起来不是很好。上次花芽遇到他们,还给送了老鹳草。” 阮旅沉默了,他找了这么多年失散的战友,就在他眼皮子下面都不知道。他实在是糊涂啊!白白让他遭了这么多年的罪。 “他是我的老战友,当初对我很照顾。你爸跟他关系也不错,总是大哥、大哥的叫。”阮旅问:“你看他过得怎么样?你说他身体不好,是哪里的毛病?要说现在也是六十好几的年纪了啊,哎。” 为什么在暗礁岛上就不必问了,眼下才是重要的。 “勉强生活。”顾听澜叫上花芽,让她别撅着擦地了,回过头跟阮旅说:“你等我俩下去跟你说。” “那你们快点下来,我想详细了解一下。”阮旅求之不得,点了头就往台阶下面走,走到一半说:“诶,对了,记得换身干净衣服下来。” 顾听澜:“.” 当晚,花芽跟顾听澜在202睡的。 他们跟阮旅说了在暗礁岛上的初遇,阮旅一个劲儿的叹息,恨不得现在就去往暗礁岛。 花芽还把“手表大爷”的手表拿给阮旅看,阮旅一眼认出来就是周争渡的手表。 “你看,表盘上还写着‘为人民服务’,这是我们那年大练兵的时候得奖得来的,整个广州军区只有三个人得,周大哥就是其中之一,当时可把我们羡慕坏了。” 阮旅提起过去的事情滔滔不绝,原本顾听澜和花芽两人陪着聊,后来花芽去洗澡,阮旅又跟顾听澜聊了一会儿。 花芽洗完澡,擦完头发出来。到201来,坐到饭桌边上看高婶子写材料,她是家委会的会长,每天工作不少。外面、家里一把抓。 顾听澜跟阮旅说完话,自然而然地走到花芽边上。高婶子写完东西一抬头,发现顾听澜正在闻花芽的味道。 高婶子:“.” 看不出来还是个小流氓。 不知自己被高婶子误会,发觉花芽身上臭卤子的味道下去不少,顾听澜表示很满意。 他叫上王天柱上楼,把楼上客厅的地板革都掀起来抱到一楼大型垃圾箱里。 王天柱抱了一趟,赖赖唧唧地跟顾听澜说:“你也不能让我一个人干啊,你这是压迫。” 顾听澜说:“说我压迫你啊,我还能揍你呢。” 王天柱不说话了,闷头上下跑了两趟把地板革都扔了。 “这孩子,就是毛毛躁躁的。”高婶子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笑的不行,说:“我说小顾怎么一直闻你,我还觉得他结个婚还结成流氓。” 对于顾听澜到底流不流氓这件事,花芽最有发言权。她深刻地察觉到高婶子对顾听澜本质认识的不够深刻。 “对了,正好明天你可以带着你大姐到供销社买点生活用品,把你家的地板革也买回去。”高婶子给花芽出主意。 顾听澜从楼下上来,监工完毕,身上一尘不染。身后跟着一只“小脏狗”。“小脏狗”跟在他后面边走边闻袖子,眉头皱的好紧。 “我去洗澡。”王天柱拉着老长的脸,说完就要走。 顾听澜掐住他的后脖子,把他往高婶子的屋子里带,说:“春季运动会要开始了,你准备参加什么项目?” 王天柱看了花芽一眼,对方已经趴在饭桌上困的眼睛睁不开了。 “跳高和花毽。” “毽子有了?”顾听澜明知故问。 王天柱闷闷不乐地说:“没有。” 顾听澜唇角一勾,半笑不笑地说:“鸡吃完了,你可以再接再厉,看看院子里还有谁家的鸡大。” “啊,你知道了?”王天柱说完就后悔了。 顾听澜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成功诈出王天柱的话,他走到花芽身边把花芽戳醒,花芽站起身迷迷糊糊地被他带着往202走。 王天柱误害鸡命的事被他自己说秃噜嘴,晚上惶惶不安。 第二天早晨,他要去学习班报道中午才回来,出卧室门看到茶几上摆着三根火红的鸟毛。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红鹳鸟尾毛。 前一晚郁闷的心情烟消云散,他再去客房敲门,已经没有人了。 顾听澜上班之前,把迷瞪的小妻子抱回自家床上。 怎么说呢,人还是在自己的床上安心啊。 第72章 王天柱到学习班报道完毕, 回到干部区就往家里跑。 花芽正在帮他缝毽子托,上次给了王天柱给她的铜钱留到现在。 王天柱不知又从哪里弄来了鹅管,这个得缝到毽子托上, 在鹅毛的毛管里插上红鹳鸟的尾毛。 花芽把红鹳鸟的根部用缝衣线缠绕几十圈, 让鸟毛竖立起来。多亏顾听澜弄来的鸟毛不是最长的那几根, 现在在手里的长度比大公鸡的毛微微长一点,火红的毛踢起来好似绽放的花火, 有股理性的嚣张之感,与顾听澜这个人很像。 花芽把毽子做好,王天柱饭都不吃,拿起来就往下楼去找天天显摆去了。 “毽子里头最好的就是‘金绒帚子白绒哨子’, 也是因为做出来很美。你给他做的红鹳鸟的毽子更美,是整个大禹岛头一份。我看他不踢一个大五套出来,就是辜负了你的好心意。” 顾听澜腰上系着围裙,见花芽捧着脸不懂他说的大五套,似乎不是很感兴趣, 就把话题止住, 挑了个花芽喜欢的说:“我回来的路上听人说学习班门口的槐花开了。” 花芽倏地抬起头, 问:“可以摘么?” 顾听澜唇角勾了勾道:“当然可以摘,你陪你大姐买完东西正好能过去摘点。” “那我把嫂子姐也叫上, 她还喊我晚上一起包饺子吃呢。摘了槐花晚上可以炒鸡蛋, 还能蒸着吃。”花芽说:“话说回来,嫂子姐人真好。” “的的确确是个好嫂子。”顾听澜只会炒土豆丝和煮鸡蛋, 中午把这两样做来给花芽吃, 花芽倒也没嫌弃, 吃的焖焖香,还把早上剩下的粘豆包消灭了一个。 吃完中午饭, 花芽上来饭盹。顾听澜扒拉她不让她睡觉,花芽就耍无赖,扑到他身上不让他起来刷碗,必须睡上半个小时。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68节 顾听澜没办法,搂着花芽浅眯了会儿。 他俩午睡起来后,顾听澜勤勤恳恳地帮花芽扎麻花辫,最近手艺越来越好。 收拾好一切,顾听澜把送花芽到方圆家找大姐。看花芽进了屋,他再转头去上班。 “二妹跟妹夫的感情真好。”林云住了一宿,脸色好了不少。她吃完中午饭,想帮着洗碗,方圆这都不让她干,就让她坐到沙发上面跟花芽唠嗑。 “你俩要不然先去吧。”方圆上午带着林云在家属区转溜一圈,林云看起来干巴瘦,还真能走。一上午都没歇气,反而是方圆走的脚后跟酸疼。 她不好意思说出来,给花芽使了个眼色。花芽想跟她一起摘槐花,就不看她的眼睛。 方圆笑骂道:“我是你家养的驴么?”一口气都不让歇着。 花芽咯咯笑,拉着大姐说:“嫂子姐家还有两个小宝贝,正是大驴生了两头小倔驴。” 方圆不饶她了,知道她怕痒痒,要拉着林云一起把花芽按在沙发上使劲挠。 花芽跟林云求救,让林云帮她抓着方圆。 林云帮谁都不好,最后居然选择了袖手旁观! 花芽好失望,披头散发地爬起来,把嘴巴边的头发一吐,跟林云说:“你等我给你包饺子下点巴豆。” 方圆趁机拉着林云的胳膊,跟她勾肩搭背说:“你别怕,她给咱们下巴豆,咱们就把她锁在这里,不让她去找小顾。让她在屋子里抓心挠肝,撕心裂肺。” 花芽狠不过她,投降认输。 方圆命令她把头发重新编起来,赶紧出门,并且挎着篮子跟在她们身后当跟班。晚上分槐花也只许拿一小份,绝对不允许她偷摸贪占。 花芽忍辱负重答应了。 哎,这就是爱情啊。 她为八斤付出太多太多。 显然顾听澜的消息很灵通,到了学习班门口,没有遇到其他家属。 不知是真不知道洋槐花如雪盛开,还是哪怕盛开也抵不过班主任老师的当面教诲的威力,宁愿选择不要洋槐花,也不踏近学习班半步。 花芽站在槐树下,雪白的槐花美得很耀眼。 在花的枝头,还有蜜蜂围绕着采蜜。 上次在落雁山买了百花蜂蜜后,方圆又托人买过两次。花芽跟着去过一趟,蹲坐在树墩上,看着卖蜂蜜的大叔收蜂蜜,刮蜂蜡。 他就说过槐花的蜂蜜也很好吃,可惜落雁山上没有槐树。从前有过一棵五六人都合抱不了的大槐树,被人关上精怪的名号被砍了。说起来也是很可惜。 但是花芽就此记住槐花蜂蜜了。 方圆见她眼睛不带错地盯着蜜蜂采蜜,敲打她说:“你少动它们的脑筋,这是野蜜蜂,不是大爷养的家养蜂。” 花芽无奈地捧着篮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接槐花。 方圆个子最高,摘下来的槐花小心的捧到篮子里,清香又美好。 花芽她们还在外面摘槐花,王天柱不好好上课,东张西望,一眼见到她们。他用铅笔头捅了捅前面的乐乐说:“我看到你妈了。” 乐乐刚想瞪眼睛,王天柱往外头一抬下巴,乐乐真的看到方圆。 方圆裹着纱巾戴着草帽,站在大石台上面摇摇晃晃摘槐花。她下面站着花芽。说来也怪,花芽明明结了婚的人,还浑身孩子气,围着方圆急的转圈圈,指一下东指一下西,然后把篮子举过头顶,接着一捧捧香嫩的槐花。 “咱妈被二姑带偏了。”天天摇摇头说:“大姑很快也要偏。” 林云性格内向,不会像花猹猹一般窜来窜去,她就偶尔掂起脚往哪出指一下。方圆和花芽听到了就听到了,听不到就算了。 王天柱看着花芽的样子,忍不住嘿嘿乐了起来。 他最近心情很美好,有了独一无二放光彩的毽子,让他在学习班再次出了名。再则就是以严厉号称的关老师,听说要回家结婚,以后不再当他们的班主任。 他听其他老师说,关老师这是受不了这边的苦。 王天柱以前也觉得这里很苦,现在不觉得,觉得很意思,日子过的也生动了。 花芽等人不知道被他们看去行踪,走之前还把头上的花瓣扒拉扒拉。 “你过来,我看看。”林云拉着方圆,检查她身上有没有虫子。拿着树条往身上扫了扫,又往花芽屁股蛋来了一下说:“生槐花不能吃,怎么什么都要往嘴巴里面试。” 花芽冤枉啊,她就是闻了闻。 她翘气未果,又被大姐拿着树条从头到脚扫了一边,边扫边乐。 槐花摘完,三人一起回到家里放好。方圆还有别的事情,就让花芽带着林云去供销社买东西。 林云走在路上,趁没人的功夫跟花芽说:“我身上没带太多钱,要不咱们就不买了,我东西带的够。” “我要给你买。”花芽拉着林云的手,笑嘻嘻地说:“我就想给你花钱,别人我还不花。” 林云佯装生气:“小败家子。” 花芽又说:“等你有了工资还我。” 林云绷不住,笑了一下说:“这样好。” 花芽带着林云从英雄碑穿过,鲣鸟首领有了真爱,跟它的真爱在窝里相互啄毛,见了花芽也不搭理。 花芽伸脚要蹬它,被林云及时制止暴行。 鲣鸟首领这才慢悠悠地晃出来,对着花芽“叽叽。” 花芽想要装不懂。 鲣鸟首领又喊道:“鱼片!鱼片!鱼片!” 花芽握起拳头。 鲣鸟首领见了转身就走,回到温柔乡。 “这里就是英雄碑。”花芽回过头,指着一片无名之墓,学着顾听澜的口气问:“你怕不怕?” 林云纳闷:“咱们山上到处都是荒坟我都不怕,这些都是英雄,我有什么好怕的。” 花芽点点头,深沉地说:“我替这里长眠的战士谢谢你。” 林云捂着嘴笑了起来说:“妹夫这样跟你说的吧。” 花芽小鸡点头说:“当时把我帅飞了,他还敬个礼。”帅的她肝都颤了好几下。 花芽拉着林云的手往前走,走到栏杆的地方,让林云往下看说:“你看,你下船的地方就在那边,小小的一个码头。” 林云往下探出头,海风从低空卷着潮气从下往上涌,吹起她脸颊的碎发。 她闭上眼,呼吸间是海洋的气息,也是自由的味道。她能感受到细发在皮肤上瘙痒,能听到飞鸟在头上徘徊鸣叫,能感受到春季盎然的生机。 不知不觉唇角露出微笑,林云睁开眼,发现花芽站在旁边也闭上眼睛,感受大自然的一切。陡然间,有一个黑影袭击下来。没等林云推开花芽,花芽冲着天空举起小拳头,一只肥肥的小海燕落在拳头上,“啾啾啾”叫个不停。 花芽摊开手,小海燕一点不怕生,蹦到她的手心,似乎生气,不停地来回换脚跺着。 小海燕:“啾啾啾!”没良心,这么些天不记得过来。 花芽看了林云一眼,说:“待会我过来喂鸟,你来不?” “这是什么鸟?”林云试着用伸出手摸摸它的脑袋瓜,它就一动不动地等着人揉它。 花芽是真的记不起小海燕,毫无负担地说:“肥雀。” 小海燕生气了,往她手心叨了一下就跑了。 花芽搓了搓手心,林云拉开手看了眼庆幸地说:“幸好没出血。” 花芽冷笑,它敢让她出血,就把它小脑袋瓜当弹珠弹。 林云把花芽的脑门当弹珠,弹了一下:“想什么坏心思呢,都在脸上。” 花芽捂着脑门叹口气说:“我也就是想想,哪里敢真干。” 小海燕见花芽不是真生气,重新飞回来,落在花芽的脑瓜顶。 花芽也不赶它走,一人一鸟地陪着林云走到供销社。到了门口,小海燕才走,走之前还“啾”一声,提醒花芽买点珍贵的小黄米让它改善改善生活。 花芽捂着荷包,鱼片和黄小米,都是贵东西。 祖宗啊,全是祖宗。 第73章 供销社里很繁忙。 岛屿解封, 一批又一批商品从码头运上来。供销社门口堆满大纸壳箱,有两位采购员还在跟里面的人清点数量。 供销社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积攒了一冬天, 家属们眼巴巴盼着早点购买生活用品。 “这么多人啊。” 供销社在一间宽敞的院子里, 院子当中都是货, 人们的队伍排到院子外面。 花芽拉着林云站在队伍的尾巴上,跟林云说:“我上次来人还很少呢, 你别着急咱们反正也没什么事,慢慢等。” 林云想着自己有需要的东西并不多,见花芽兴致勃勃地样子还是跟她说:“那就麻烦你陪着我。” 花芽小手一挥说:“不算个事。我明天就要上班,下午才能再找你。今天多陪陪你。” 说到这里, 花芽跟林云说:“你要不要到我上班的地方逛一逛?” “什么时候?”林云不想给花芽添麻烦,花芽却说:“明天上午呀,你看我工作起来很帅气的。” 林云忍不住笑着说:“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其实她真蛮想知道花芽在这边是怎么过日子的,想多了解了解她的生活。 以前她光是活着就用尽全力,现在人生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她有足够的力气能够多关心关心二妹。 她打心眼里感激二妹当初跟她提出“离婚”这个字眼, 她那时还有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封建思想, 跟村子里大多数女性一样,浑浑噩噩地过完被奴役的一生。 回过头看一看, 结婚这件事本身就是对女人的隐形奴役。耗费一辈子为了公婆、为了丈夫、为了孩子, 为了那个家。思想被这些东西占据,反而会很少想到为了自己。 她来到这里, 就是打破了曾经愚昧的观念, 想要彻彻底底为了自己活一回。 她心中感慨万千, 但不会表达出来。 只能用沉默的关爱来无声的表示出她的内心。她对花芽的感激远比花芽自己察觉到的还要多,自己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 就因为在她被囚困在黑暗当中时,有一盏小灯,用自己的光亮给她指名了方向,让她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大姐,给你。”花芽不知林云澎湃的内心,见她好久不说话,从兜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塞到她手心里。 “你怎么还有?”林云这两天三不五时地见她掏出一块乱七八糟的糖丢到嘴巴里面嚼着吃:“吃太多,牙齿会受不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69节 花芽马上捂着腮帮子说:“我都给你了,我就不会疼了。” “原来是想让我替你牙疼。”林云故意逗着花芽说:“给我糖不作数的,谁吃的多谁才疼。” 花芽反手就要把奶糖抢回来,没成功。 林云第一次吃到大白兔奶糖,奶奶甜甜的香味,吃到嘴里人都觉得幸福一圈。 花芽每天只能到顾听澜跟前申请到两颗大白兔,自从知道她牙齿有些疼开始,家里的糖一夜之间全都消失。算他顾八斤有胆识,每次都要花芽缠着他要,他才磨磨唧唧地给。 花芽不敢自己买,买了藏不住,到时候被发现肯定要被收拾一顿。她小脸一红,觉得自己还是听点人话比较好。 好不容易排到她们进去,花芽跟林云在供销社里转了一圈大概知晓里面都些什么。花芽先到卖布的地方扯了五米的浅灰色棉布:“做两身薄衣服,咱俩做姐妹装。” “五米也太多了。”林云说。 花芽不管,她还想多给林云做件短袖呢。 另外还给林云买了两双家属们都穿的解放鞋,林云看着脱下来的黑布鞋,抿抿唇扔到一边。 “过两天你就要去干休所上班,最好再买个小挎包,把每天用的东西装上。”花芽掰着手指头说:“还要带把雨伞、茶缸、小手帕,纸和笔你就用单位的,嘿嘿,哦,还要用蛤蜊油擦手。还得带点好吃的。” 林云发觉花芽过来这段时间变的精致不少,感叹道:“还是这边的水土养人啊。” 花芽其实是被周文芳耳濡目染的,时间一长觉得有些东西的的确确要注意。尤其是擦脸油,不能因为天热就不擦,海边太阳毒,风也毒,不擦的话三两天就把人吹烤的干黑干黑的。 还有蛤蜊油,周文芳冬天的时候差点冻手,就是每天擦着蛤蜊油搓手,就这么硬挺过来。周文芳还跟她说,不能因为是夏天就不擦,老了以后手会变得跟树皮一样。 把需要的东西通通买了下来,花芽找营业员订好家中地板革的尺寸。地板革属于稀缺货,来什么样式就给什么样式,不能挑。营业员把尺寸登记,等到地板革来了,会帮着裁剪好。到时候拿到家里往地上一铺,很是方便。 她们买完东西出门,还听到有家属说学习班缺老师。花芽不感兴趣,林云自然也不会往那边想,回到家就忘到脑后。 方圆还没回家,花芽把槐花冲洗干净,捧在手里闻了闻味道。 林云提前把面和好,用盆扣在桌子上醒面。 方圆在楼梯下面就听到家里咚咚咚的剁饺子馅,不用说肯定是花芽在使劲。她连忙打开门,冲厨房喊道:“你轻点呀,菜板子不好买啊。” 花芽从林云房间里探出头一乐,说:“弄错了吧,是大姐在剁馅。” 方圆失笑道:“你们姐妹都是天生神力。” 林云不好意思,把菜刀放到一边,用围裙擦了擦手说:“是不是吵到邻居了?马上剁完了。” 方圆洗了手,接过菜刀说:“你歇一会儿,我来剁。我告诉你,别的动静可能有事,这个动静大家都爱听。你瞧咱们把饺子蒸好,送给他们家去,一个个眼睛都要笑没了。” 林云没跟邻居这样相处过,她原来在老刁婆家里,见老刁婆他们吃东西都是躲着人吃。她甩甩头,不打算再往他们身上消耗脑细胞,见方圆去剁馅了,她就把面团按了按。 “面发好了,二妹,你来啊。”林云招呼着说。她身上扎着围裙,眼里都是笑意,看起来贤惠居家。脸上的疲惫神色也少了许多,看来这两天休息的不错。 花芽帮林云把小挎包里塞好东西,帆布做的小挎包被她塞的满当当的。 她洗过手,林云把面剂子揪在桌子上,花芽就用掌心把剂子按成扁扁的一坨。林云再把剂子擀成圆面片,用来包饺子。 “你手艺真好。”花芽夸赞说。 林云笑道:“算不得什么。” 花芽瞅着眼色说:“你做的猴儿面也好吃。” 林云记起来了,失笑道:“明天早上你上班之前就让你吃到嘴。” 这才像话。 花芽心满意足,专心致志地按剂子。 方圆把饺子馅拌好,芹菜猪肉粉丝馅。她还抓了把海米切碎了扔到里面提鲜。 她们三人都会包饺子,等到男人们回来,屋子里已经飘满饺子的香气。 林八一拎着一网兜大蒜走在前面,顾听澜也拎着一网兜大蒜走在后面。 “怎么拿回家这么多大蒜?”花芽接过两提溜大蒜,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顾听澜说:“春季流感高发,前年031从冬天开始吃了五吨大蒜,一个感冒的都没有。去年大蒜紧张,冬天没能吃上,这不,把春天的发了。” 花芽望着大蒜不吭声,她知道吃大蒜非常好,能防感冒防痢疾防寄生虫,对于031来说对症到不能再对症。别的她都能行,大蒜辣辣的臭臭的她真来不来。 林八一说:“这是你们家属的份额,我们都在西院吃过了。不管喜不喜欢,就得吃。” 花芽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想跑,没跑掉,被顾听澜堵在门口。花芽气的跺脚,她怎么老是跑不掉。 顾听澜悄悄跟花芽说:“知道你不喜欢,我给你要的是新蒜,嫩嫩的,一点都不辣。你吃饺子的时候正好试一试,相信我。” 花芽板起小脸说:“麻烦你跟我说话把口罩戴上。” 好嘛,顾听澜根本没吃大蒜被花芽挤兑,笑着脸当着花芽的面咔咔咔吃掉一头大蒜。 花芽心如死灰,转头就要往厨房躲,被顾听澜抓住呼了一口气。 “你拿臭豆腐的卤水熏了我两天,我吃个大蒜怎么了?不也是为了革命的身体么。”顾听澜俊脸勾起笑容,笑容在花芽的挣扎过程中逐渐变态:“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吃,要么我亲你一口。” 花芽僵成一根倔强的小豆芽,她既不想吃,也不想亲她的八斤了。 非要说,就是他们的爱情比不过一瓣大蒜。花芽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小渣女,打死不愿意吃大蒜。 顾听澜看她是真不愿意吃,拿出杀手锏:“阮旅买了两吨的大蒜回来,你等下出门,空气都是大蒜的味道。你是抗争不了的,既然抗争不了,你就要试着融入。我告诉你个秘密,只要你吃了一瓣大蒜,你就绝对不会闻到别人嘴巴里的大蒜味。” 花芽将信将疑,双手捂着鼻子,小眼神在顾听澜的嘴上一动不动,仿佛是在判断臭八斤是不是在驴她。 顾听澜抿唇忍住笑,把话说到这里,他就走了。内心的挣扎与苦痛全留给花芽自己,就那么无情无义的走了。 站在原地的花芽觉得,爱情也就那么一回事吧,她想对这个狗男人生气,不理他。让他尝尝自己的厉害。 顾听澜回头,看到花芽还在原地站着:“乖,过来吃饭。” “嗷。”花芽哒哒哒冲了过去,坐到桌子旁并抓好了筷子。 第74章 别人都在吃大蒜, 就花芽死活不吃。有了顾听澜的提醒,出门前还戴上口罩。 隔日起床上班,早上食堂里是蒸的宣软的大白馒头。做大白馒头的师傅是东北人, 最擅长这个, 许多家属都会赶着他的大白馒头过来排队。花芽也很喜欢吃这个大白馒头, 提前半小时过去等着。 到了食堂门口,已经有不少家属在面食窗口排队。王梨花也在前面排着, 见花芽拿着小铁盆过来打馒头,挥挥手让花芽站到她的前面。 花芽摆摆手,她不想插队,自己掉在队伍的尾巴上。她今天来的早不怕打不到好吃的大馒头。 前面打到馒头的家属可以到窗口旁边的长桌上盛小咸菜, 有咸萝卜丝和辣萝卜丝、醋黄豆、醋溜土豆丝、腌豆角和凉拌黄豆芽,还有一份应季的腌小山葱。 最可观的应该是这些小咸菜的旁边,放着一盆剥好的大蒜瓣。 花芽眼睁睁看着王梨花打了四个大馒头后,走到长桌边上把大馒头从中间掰开一个缝,往里面拼命的炫各种小咸菜, 炫完小咸菜随手抓了一把大蒜瓣塞了进去, 而后嫌不够又往里面塞了一把。 花芽震惊, 她的八斤空口磕大蒜已经够凶残,原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前面的家属接二连三这样做, 花芽觉得031部队应该改名字叫大蒜部队。 她就要了两个大馒头, 八斤早上出操,在西院吃早餐去了。她自己吃早餐, 倔强地挤在一堆家属里面盛小咸菜, 就站在萝卜丝咸菜跟前不挪地方。旁边家属“诶”了声, 花芽乖巧地往前拱了拱,让出地方。那位家属就自己绕了过去, 抓了一大把大蒜也是塞进馒头里。 花芽看的目瞪口呆,望大蒜生叹。 食堂里很快弥漫大蒜的蒜香味,花芽心灰意冷。 嫂子姐家是去了不了了,她对待大蒜的技艺已经很成熟,不但吃生蒜,还烤大蒜、腌大蒜、做蒜蓉、拌蒜酱! 王梨花那边也是去不得了,一个馒头两把大蒜,她不以技术取胜,靠的是走量啊。 花芽思量想去,打算去突击一下周文芳。 她诚心的希望周文芳做个孝子,能理解妈妈心里的苦。 周文芳家住的是职工房,在三区的平房四排14号。 花芽没来过,多数都是周文芳过去找她玩。今天早上时间还早,花芽拿着两个大馒头和小半盆咸菜准备找周文芳一起吃早餐。 她知道周文芳起的早,不知道是去英雄碑还是在家里。走到三区特意绕到英雄碑没看到人,地面已经被人清扫过,周文芳应该回去了。 三区的住宅成分就比其他两个区复杂。 这里有外聘的工作人员,有临时过来交流学习的技术工种,还有岛外临时在这边住宿的其他人。一般临时住宿的会安排在三区的一栋七层楼里。前两种就在三区宿舍里混着一起住。 周文芳父母是031的老人,在干部区有自己的房子。后来两位英雄去世,周文芳回到北京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就把他们的房子重新分配给别人。 等到周文芳大了,再次来到031,却是以外聘工作人员的身份。阮旅照顾她,想在干部区划一套房子让她安顿,周文芳不想借着父母的旗号,就在三区住了下来。到底阮旅还是念着周文芳父母的好,给她分了个带小院的平房住,这也是对英雄家属的照顾,没人会说闲话。 周文芳把小院子打理的很好,院子面积只有高婶子家的一半大。周文芳已经在小院子里种了鲜花,还放了一张旧桌椅。闲暇时可以在院子里吹风看书,小日子很惬意。 花芽到的时候,周文芳正在小院子里吃早餐。 院子的栅栏只有半人高,花芽悄悄地探出头观察一番,没看到周文芳面前有大蒜,安心地伸手扒拉着用各式贝壳做成的风铃。 周文芳听到清脆的声响,回头看到花芽,平静的面容上露出笑容。她走到花芽面前把栅栏的小门打开,问:“你怎么来了?” 花芽伸手戳了戳她盘在头上的大丸子,笑嘻嘻地说:“想跟你一起吃早餐。” 周文芳带着花芽进到院子里,自己进屋给花芽抱了个靠背小凳子出来。花芽打量着她的小院子,风一吹,花香味铺面而来。院子的左角还有棵垂杨柳,飘飘荡荡,婀娜又文雅。 栅栏用天蓝色的油漆重新粉刷过,在一排旧旧的栅栏中显得宁静清爽。周文芳还把栅栏上挂着小玻璃瓶,玻璃瓶里有她在海边捡的形状好看的小石头,还插着小野花。 花芽把小咸菜盆和两个大馒头放到桌子上,咬了口大馒头,嘴巴鼓鼓囊囊地说:“你这桌子刷着白漆太单调,看这天、听这海,心里多欢喜,怎么也得刷成红色。” 周文芳抿唇憋着笑,把早上摊的鸡蛋用勺子切成两半分给花芽一半大的:“你管我那么多,专心吃你的东西,别呛着。” 花芽一口就把鸡蛋吃掉,认真地说:“我发现你就不喜欢喜庆的颜色。你看你家里多寡淡,颜色淡的很。有院子就要挂红灯笼,铺个红地毯,每天看着就有精气神。要不然我帮你勾个福娃抱鱼的桌垫,给你垫在外面吃饭用。用最粗的线,好洗。” 试想了一下花芽说出来的景象,周文芳打了个寒颤。 “吃还塞不上你的嘴。”周文芳坚决拒绝花芽掺和到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起身给花芽泡了杯奶粉,推给她说:“你就霍霍你自己家吧,别管我。” 感受到周文芳的叛逆,花芽说:“人活着就在一口生气,主打就是精气神。素了吧唧不够热烈,我不喜欢。” “你就喜欢像个到处乱窜的猹,有活力爱热闹。”周文芳看了眼厨房的窗户说:“我的粥好了,给你添一碗?” 听着是粥,花芽觉得没什么问题:“确定是素菜粥?” 周文芳说:“废话,吃不吃?” 花芽干脆地说:“废话,赶紧去盛。” 周文芳伸手敲了一下花芽的脑壳,走进厨房,片刻端着两个碗出来。 “这个大二碗给你喝。”周文芳把大碗端给花芽,小碗放到自己面前,又递给花芽一个汤匙。 花芽看到粥面上飘着几片小白菜,用勺子舀了一勺正打算来上一口,低头一看惊呆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70节 “你们家素菜粥里放大蒜片片?!”花芽麻了,把汤匙伸给周文芳看:“为什么粥里面会放大蒜片片?!能不能讲点规矩!” “你听过哪条规矩说不许往粥里面放大蒜片片,你自己说给我听。”周文芳吃了口粥,满意地点点头。 花芽舀着粥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她僵硬地跟周文芳说:“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吃吧?” 周文芳笑了:“我这是新式素菜粥,别辜负我的好意。” 花芽说:“我不知道里面有大蒜,你明明说是素菜粥。你就是跟我搞诈骗,知道我不喜欢吃大蒜,就不告诉我里面放着大蒜!” 周文芳又笑了,跟花芽说:“难道大蒜是荤菜?” 花芽起身就要跑路,周文芳淡淡地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种别上班。不然我整口锅都给你端到图书馆去,盯着你喝。” 花芽在家里待不住,很喜欢上班。被周文芳一威胁,皱着小脸说:“小芳,我讨厌这个味道。” 周文芳说:“这是阮旅下达的命令,你不服从军令?” 花芽想了想说:“我也不是不服从,我就是——阿嚏!” 周文芳瞪着花芽打了个打喷嚏,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说:“031前年没有一个人感冒,身体素质好到传到北京大领导那里,大领导都开口称赞。你要是感冒了.呵呵,对于不配合部队工作的随军家属,下场是什么你知道么?” 花芽当然知道,家属委员会每个月有四堂家属课,专门教导家属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其中最严重的就是拒绝配合部队管理工作,严重的会被遣送回老家,再也不能来到这里。 花芽舍不得她的八斤,哪怕在同一座岛上,一天见不到还有种牵肠挂肚的感觉。要是她被遣送回老家,再也不能跟八斤腻腻歪歪,那她肯定会抓狂。 所以说,周文芳了解她,知道这玩意不能惯的太狠,很容易变成窜天猴,直接上天。吓唬了一下,花芽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给周文芳丢着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说:“那你能不能给我盛一点少蒜的.我一吃大蒜脸上就长痘痘。我这么漂亮的脸蛋可伤不起呀。” “.”这一点确实没有反驳的地方,周文芳寻思了一下,站起来说:“就这一次。” 花芽忙小声地补充道:“我要小碗。” 周文芳回头看了她一眼,花芽缩缩脖子没说话。 到底周文芳还是给花芽盛了一小碗的芳氏蒜片粥,花芽喝粥如喝药,闭着眼睛捧着碗咕噜咕噜全喝了下去,也不管什么味。 周文芳看的目瞪口呆,花芽放下碗,就听周文芳说:“你这是喉咙管通了下水道?” 花芽害羞地说:“肠胃消化好。”说完打了个嗝儿,味道涌上来花芽脸色变了。 周文芳给她找了把新牙刷,还给花芽泡了半杯茶漱口。 花芽哭唧唧地说:“我是真不喜欢大蒜味儿。”说着往脸上挠了挠。 周文芳见她脸越来越红,觉得不对劲。 花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了眼手表,说:“要到点上班了,哎哟,我脸蛋子好痒。”说着又往脸蛋子上面挠了挠。 周文芳一把抓着花芽的手腕,急忙跟花芽说:“千万别挠,赶紧跟我上医院。” 周文芳拽着懵懂的花芽往外面冲,回头看着花芽偷偷摸摸想要挠脸,厉声道:“你想成麻子脸就挠吧!” 花芽不想,花芽忍着。 早上部队医院的人不多,她俩蹭着车过来,挂了个急诊号。 半个小时后,花芽躺在病床上跟周文芳说:“为什么我平时吃大蒜不过敏,今天怎么就过敏了?小芳,你为了继承我的人参给下毒啦?” 周文芳刚给顾听澜打完电话,她看着一脸红疹子的花芽想说她几句又不忍心,叹口气说:“医生刚才不是说了么,有些时候过敏不够严重,你自己发现不了。或者说,大蒜素积累到一定量才会触发过敏条件。” “不过你怎么说你过敏是长痘痘?明明是红疹子你还分不清啊?”要是花芽说她自己吃了大蒜会长红疹子,周文芳肯定会往过敏方面想。她说长痘痘,正常都不会想到过敏,只会往上火或者新陈代谢这边想。这就让周文芳自责,觉得自己逼花芽吃大蒜才会让她过敏。 花芽觉得输液的药水打到胳膊里有些凉,刚动了一下,就被周文芳按住肩膀:“小心手肿。” 花芽苦恼地说:“我输液的时候医生总会给我绑个板板在下面。” 周文芳伸出食指虚虚地在扶手上画了个圈圈跟花芽说:“你的手不能出这个圈,一会儿我帮你找医生要板板垫在下面。” 周文芳心里还是不得劲,无语地说:“真是,你小时候不长青春痘啊?我十几岁的时候脸上全是,后来喝了两年中药。” 花芽摸摸脸上的小疙瘩说:“我天生皮肤好,没长过痘痘,一时分不清。” “.”抗痘先锋周文芳想要抽死这玩意。 第75章 天蒙蒙亮, 林云早早起来。 她今天要去工作的干休所试岗,昨晚心里有事辗转反侧没睡好。 多亏在老家高强度的劳动,让她看起来依旧神采奕奕的。 “你起来这么早?”方圆从主卧出来,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再睡一会儿吧, 咱们八点去干休所就来得及。” 林云说:“就是睡不着。你再睡一会儿。” 方圆轻轻关上房门, 里面传来林八一的鼾声,她跟林云说:“你是不是担心二妹?你放心吧, 小瓜子过来说了,不是什么大事。要不是情况紧急,说不定连针都不用打,吃点过敏药就好。” 林云的确担心花芽, 照理说她应该陪着花芽在医院。可没等她过去,小瓜子就跑过来说了花芽的意思,不让看,就让妹夫陪着。 林云担忧着花芽的身体,忐忑着干休所的工作, 一来二去真是没睡多长时间。 “那就好。”林云叹口气, 接着说:“她小时候就是这样, 不愿意多说什么话,自己受了罪也是自己扛。弄的我们当哥哥姐姐的, 显得很没用, 很多时候反而让她担心。” 方圆说:“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花芽就是怕你们担心才会自己扛。不过现在也不是以前了, 你也看到小顾多疼她,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要是非要担心, 就担心一下待会去干休所的事,那里面的老干部都很有脾气。” 方圆这么一说, 林云感觉好了点。顾听澜把花芽惯成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许多方面对花芽都不做约束,只要她高兴就好。幸好花芽本质上不是个坏姑娘,淳朴善良,就算不做约束,心里还是很有底线的。 林云把方圆送进去睡回笼觉,她睡不着就到厨房里给大家包小馄饨吃。 她做的小馄饨特别小,就跟大拇指盖一样,格外费时费力。用虾油调出来的馅不需要放盐,拌着小半碗肉馅,汤汤水水一起可以煮出一锅小馄饨。撒上胡椒粉和香菜,盛到碗里小馄饨皮晶莹剔透,吃到嘴里鲜香四溢。 方圆睡醒回笼觉已经七点,林八一换上军装去西院跟战士们一起吃早餐。方圆跟林云坐在饭桌的两端,方圆端着碗感叹地说:“你跟花芽两个人太会做好吃的了,跟你们一比我都不好意思进厨房。” 林云拿大汤匙给方圆又添了一大勺小馄饨,说:“这就是她教我的。” 方圆叹息道:“我要是有她一半会做饭就好了。” 吃过饭,方圆洗碗,林云把花芽帮她装的小挎包大概看了看,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她把里面偷偷塞进来的一些根本用不上的小玩意拿了出来放在梳妆台上,外面方圆正在叫她,林云走到门口想了想又把翻出来的这些没用玩意塞回挎包里,然后走出了家门。 干休所的老干部们刚从部队医院回来,他们集体到部队医院参加了体检。 说是干休所,实际上里面的人并不多,里外里也就三十三个人。 即便人少也不能忽略,他们可是原先031部队开发大禹岛的先锋干部,吃过不少苦,遭过不少罪。 好不容易熬到退休,在大禹岛上呆了十几二十年,早就不适应外面陆地的生活。要么觉得内陆地区的伙食没有海岛的鲜灵味儿,要么就是家里人永远睡在英雄碑下,他们走到哪里都惦记着这里,干脆就在干休所里呆了下来。 里面有些干部,在大禹岛付出一辈子,对于外人来说还是寂寂无名的人,对今时今日的大禹岛来说,他们就是开荒的英雄,他们愿意在这里继续后半辈子的生活,那么谁都没有权利指手画脚。 时间一久,几位年纪大、脾气倔的老干部都上了部队医院的黑名单,基本上没人管的了他们,不少过来照料他们的护士见了他们就头疼。 林云穿着赶制出来的灰色衬衫,腿上是深蓝裤子,脚下踩着解放鞋。她到干休所就听到有两位老干部因为下象棋而争吵起来,当过兵的人嗓门都很大,她站在方圆边上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干休所里出来一个人,知道林云是来试岗的,就把大概的工作内容交给林云,让林云跟着自己后面看看应该怎么做。看了一会儿,就让林云上手,帮着做药品分发之类的活。 干休所的李处长跟方圆在说话,林云分完药走了过来。 李处长知道这位林云是顾团长的大姨子,是个踏实认真干活的人,对方夸了好一会儿林云,倒是让林云觉得不适应。她的前半生几乎没有听过什么赞赏的话,弄的她脸都红了。 李处长把林云需要工作的内容强调了一遍,特别是看出林云是个任劳任怨的性格,又交代说:“咱们是对老干部进行基本照顾和管理的身份,并不是他们的保姆、下人。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在工作范围内的干就行,类似给他们捶背、洗衣裳之类的活不需要做,会有专门人来做。” 林云原来在婆家伺候人伺候惯了,她不想过原来的生活。听到李处长这么说松了口气。 说话的功夫里,已经来了两拨老人家让李处长“断案”,李处长哭笑不得的过去,先让方圆和林云在原地等上一小会。 方圆笑着跟林云说:“你也听李处长说了,你不用太担心,到底都是有素质的人。只是老小孩、小小孩,老人上了岁数,性子跟小孩一样,有些时候就要哄着他们打针吃药睡觉,也得管着他们尽量少喝酒最好不喝酒,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可以打打太极拳、散散步之类的。” 林云在心里记了一边说:“我记住了,李处长刚才说的我也记住了。” * “静脉输液的是复方甘草酸苷,好在发现的及时,过敏情况不算太明显。”大夫跟顾听澜站在病房门口,顾听澜面对着病房,高大的体格比面前的大夫高出一个头。 大夫跟顾听澜说完情况,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才离开。 顾听澜走到病房,病房是四人床位,另外三个床位是空的。花芽这回脸上红疹子褪成粉红色的小点,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她不能吃大蒜,他们还老是让她吃大蒜,这回可算是支棱起来,面部表情非常严肃地跟顾听澜和周文芳说:“从今天往后,我的家里、工作场所都不许出现大蒜。” 周文芳没做声,顾听澜还站在花芽的病床前检查她的输液瓶,看完后跟花芽说:“你知道什么叫脱敏么?” 周文芳愣了下,完事乐了起来。 花芽不知道什么叫脱敏,她躺在病床上摇摇头,松垮垮的麻花辫眼瞅着要松散开。 顾听澜坐到花芽身边,轻车熟路地把她的头发散开,帮她把脑门上的乱发勾到耳朵后面,轻笑了声说:“就是提高耐受性,通过提纯注射或者口服.反正你过敏症状轻,医生的建议是让你每天少吃点大蒜,习惯以后就不会过敏了。” 花芽出离愤怒了,凶巴巴地说:“这就是胡说八道。” 顾听澜就是在逗花芽,她躺在床上像是哑了火的小炮弹,欺负一下不为过。 “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图书馆上班。”周文芳看苗头不对,先一步拒绝狗粮,提前逃之夭夭。 花芽想要伸手跟周文芳拜拜,她手下被医生绑了心心念念的小板板,动来动去不怕手肿,可顾听澜还是不让她动,她刚一抬手就被顾听澜按了下去。 “你别欺负我了。”花芽也看出苗头不对,冲顾听澜抛了个媚眼,说:“我都这么可怜了。” 媚眼抛过来,顾听澜不解风情地站起来用手扒拉花芽的眼皮。 花芽挣扎道:“你要干什么,不许抠我的眼珠子。” 顾听澜说:“你刚才眨什么眼,进沙子啦?” 花芽生气,挪了挪,侧过身留个生气的背影给顾听澜。 顾听澜在她身后笑了好一会儿,冷静下来后,戳戳花芽的后背心说:“转过来,不许后背对着我。” 花芽不理他,她听说许多女人抛媚眼都能获得男人的喜欢,怎么她的男人就伸手抠她的眼珠子,真是不解风情。她完全有资格有立场生气。 “我刚才说的不对?你眼睛没进沙子?”顾听澜知道花芽是在跟他抛媚眼,明知故问。 花芽的眼皮还有点酸,她郁闷地说:“我生气了,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也装作看不出来的顾听澜做作地惊叹一声说:“啊,你为什么生气?” 花芽很认真的说:“我生气是我给你抛媚眼,你居然要抠我的眼珠子。” 没想到花芽能真的说出自己生气的原因,顾听澜觉得他的小姑娘是个可爱懂事的好媳妇,他解释说:“我刚才是逗你的,我收到你的媚眼了,很喜欢。” 花芽气鼓鼓,又往前面拱了拱身子,最大可能的跟顾听澜拉开距离。 她手上有针,顾听澜不能把她扒拉转身,就在后面看她气鼓鼓的一动不动的躺在床的边边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71节 担心她会掉下去,顾听澜说:“好媳妇,别生气了,你跟我生不完的气。” “.”花芽听完又往前面拱了拱,更加生气了。 顾听澜逗完,在她背后又乐了乐,自知不能太欺负她,再次戳了戳花芽的后背心。 花芽扭了下背,不想让顾听澜碰她。 顾听澜戳了她两下没见有反应,就说:“乖,你转过来。” 花芽生气呢,转什么转。 顾听澜死性不改,又戳了戳,见到花芽烦躁地扭了一下,在花芽骂他之前开口道:“你转过来,我哄哄你。” 哄哄? 一秒。 两秒。 三秒。 花芽真的转了过来。 咱让哄。 第76章 顾听澜功力了得, 真想哄一个人,保准能让对方美的合不拢嘴。 例如花芽此刻拉着被角挡在脸前面,嘴角都要咧到腮帮子上面去了。她的脚也有些过敏浮肿, 打完点滴, 顾听澜掀开被看了眼消肿的脚丫子, 放在手心里揉了揉:“还难受么?” 花芽喜笑颜开地说:“难受。” 顾听澜一下乐了,跟花芽说:“咱能严肃点么?” 花芽要把脚丫收回来, 顾听澜攥着不放。花芽蹬了一脚没蹬动,飞快地往门口看了眼说:“你能严肃点么?” 顾听澜又捏了两下才放开:“我心疼你,媳妇。下回你不想吃的东西我也不逼着你吃了。” 花芽说:“那我想吃的你可以逼着我吃呀。” “让我摸摸脑门,是不是还在发烧?怎么开始做梦了呢。”顾听澜摸完花芽的脚丫就要摸她脑门, 花芽挣扎着打掉他的臭手说:“不给吃就算了,我也不稀罕。” “行,你要真不稀罕,下回咱妈打电话来我就跟她说不要往这边寄好吃的。”顾听澜太坏了,故意说:“像是果脯、龙须酥、大白兔什么的, 又贵又难弄, 白给人人家还不稀罕, 不如不寄。” 花芽一下坐起来,拉着顾听澜的手说:“稀罕的, 我老稀罕了。让妈妈别忘记给我寄, 好不好?” “那你表示表示。”顾听澜把俊脸凑过来。 花芽盯着看了眼,腹诽道:要不是这张脸, 大嘴巴子肯定呼上去了。 吧唧一口, 又吧唧一口。 花芽抱着顾听澜的脖子, 往他脸蛋左右两边各啃了一口。 顾听澜觉得花芽不诚恳,点了点自己的脑门。 花芽又往他脑门、鼻子和下巴上啄了一下。 找帅气的对象就是这点好, 哪怕心中有怨言看他一张脸就能消下去大半的火气。上天对长相好的人还真是有眷顾啊。 顾听澜心满意足,伸手摸了摸花芽的脑门说:“要是不难受我送你回家。” “昂?”花芽不想回家,她想去看看林云。 顾听澜看出她的意思,起身找医生询问。 半响,回来以后,顾听澜跟花芽说:“我陪你到干休所瞅一眼,然后送你回家我再去上班。” 花芽高兴了:“你真好,你真棒,你真优秀。” 顾听澜唇角勾了勾,说:“我不需要口头上的马屁,你懂得。” 花芽不懂,也不想懂。 “鞋呢。”顾听澜从床底找出花芽的小布鞋,蹲下身帮花芽套鞋。小布鞋软趴趴的不好套,花芽还不配合,脚指头炸开动来动去。 顾听澜蹲在那里气笑了,抓着花芽的脚挠了两下脚心,花芽本来坐在床边,被痒的横躺在病床上笑的滚了滚,随后老老实实地脚跟用力,顺利地把鞋子穿了上去。 顾听澜又勤勤恳恳地帮花芽把麻花辫收拾好,牵着花芽的手把她从病床上拽了起来。 “能走路么?”顾听澜看着花芽脸上浅浅的点点,说:“我让小瓜子开车过来接?” 花芽在病床上躺了一天半,浑身像是长了钉子,一刻都不想继续待下去,忙说道:“我都可以百米冲刺赛跑啦。” 顾听澜想了想,还是给她量了个体温:“36.3.那我陪你慢慢走过去。” * 林云在干休所的工作分为两班次,早班是早六点到晚六点,晚班是晚六点到早六点,早晚班一个月换一次,每周休息一天。工作并不太忙,就是要配合护士细心照料老干部们。 林云上午的事情忙的差不多,端着碗在干休所的小食堂排队打饭。站在她前面的看护回过头上上下下看了林云一眼,转过去不知跟边上的人说了什么。边上人也回头看了林云一眼,声音不大不小的说:“咱们这里可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进来了。” 林云把头低下来,这种话对她而言没有丝毫杀伤力。人争一口气,她会把工作干的出类拔萃,让看不起她的人都不如她。 “诶,听说你是顾团长家的亲戚。顾听澜是北京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亲戚?”前面戴眼镜的王看护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我看倒是不像他家那边的亲戚。”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不像男方家那边的亲戚,那就是女方家的亲戚,里外里就是瞧不起花芽娘家人。 “那你还不是他的亲戚。”林云淡漠地说。她们说她可以,林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面前的人数落花芽的不是,她这份工作宁愿不干,也要跟她们分辩清楚。 王看护被不冷不淡的顶了一句,她一下来了劲儿,不顾边上人的阻拦转过身走了两步站在林云的面前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里的意思懂么?我就知道顾团长娶了个乡下人结婚,往后一定少不了乱七八糟攀关系的人,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才刚结婚几个月啊。” “可不就是么,咱们岛刚解封就急赤白脸的过来上班,看来是那边刚结婚就打算好利用顾团长的关系。这才是第一个,说不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等着呢。咱们顾团长严于律己,绝对不会干出走后门的事情,可避免不了自己的媳妇把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带到岛上来啊。长此以往,咱们干休所早晚也得被她的乡下家属们占据。” “乡下人怎么了?你们嘴里吃的身上穿的不都是乡下人劳动成果么?”林云冷冷地说:“我过来也是经过部队批准、手续正常的,不是你们平白无故一张嘴就能抹杀了。你们把没有发生的事情说的头头是道,把脏水轻而易举地泼到我二妹身上,你们的道德品质在哪里?” “我们没有道德品质?真是好笑,我看你们娘家一帮人才是没脸没皮的。穷山恶水出刁民,就知道乡下没有什么好人,闻到一点甜头苍蝇一样的围上去,看着就让人烦。我们顾团长心底太善良了,善良的人就是容易被人占便宜。”王看护骂道。 林云说:“谁家祖辈往上数三代都是泥腿子,一个城市户口就让你有阶级意识,那你的意识还真够浅薄,跟你的嘴说出来的话一样。” “说得好。”周争渡从旁边窗口打饭出来,他老伴在后面的桌椅旁坐着等他。他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听到林云的声音才看过来。 他没想到会在干休所再次遇到林云,他站在后面听了两句心里就开始膈应,这把岁数他也不怕什么了,直截了当地训斥那两名看护: “小小年纪的丫头片子,一口一个‘我们顾团长’,你们不是他的兵,更不是他的妻子,这话说出去让人羞的没脸。人家刚过来上班,你们就急冲冲的数落人,还专门往私事上面泼脏水,我看你们就是阶级意识严重,没有道德品质。” 王看护知道这位是阮旅直接从岛外面接过来的老领导,阮旅亲自把人送到干休所疗养不说,还专门安排部队医院的专家大夫一对一进行照顾。 这种情况不管是官职高,还是跟阮旅关系好,都是她不能造作的人,于是赔着笑容说:“周老,您看您跟我们生什么气啊。我们说的也是事实啊。” 林云知道周争渡血压高,当时在暗礁岛她还帮着照顾了两天,要不然也不会知道他见过花芽。见他脸气的通红,忙搀扶着说:“先过去坐坐吧,我去给你打点水来喝。” 周争渡看见王看护又在打量着搀扶自己的林云,他被人泼了无数次脏水,数也数不清,不过还是不愿意把这位好姑娘身上泼上脏水,更不乐意把花芽和顾听澜身上泼上脏水。 李处长过来打饭,看到一群人站在原地,心里咯噔一下。她在这边上班最怕就是老干部们吵闹在一块,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她偏向谁都不成,他们还老喜欢找她评理。 她走过去看到看热闹的人围绕的是林云,她正要说话,就听周争渡说:“小云是我的干女儿,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照顾我和我老伴。你们要是有意见就找我提,别让我再看到你们欺负林云从外地来,在边上说些戳人肺管子的话。你们过来是来上班的,不是为了排挤人的。” “哎呀,周老,哪里就排挤人了,您看您说的。”李处长被阮旅提醒过多次,要好生照顾周争渡和他的妻子,见状忙说:“您先消消气,哎,小王,去给周老打杯水来。” “打什么水?”周争渡该遭过的罪都遭过了,现在什么也不怕,更不会把毛头小丫头放在眼里,他指着王看护和另外一名看护士说:“你们刚才说的话要不要我帮你们转告给李处长?让李处长听听都是些什么话!” 李处长闻言不需要周争渡转告,上边上稍微一打听,气不打一处来。干休所里就这么两尊大佛,居然相互还认识,就这样都给得罪了。 “你们两个赶紧去给我写检查,下周一例会,必须当面跟林云同志道歉。”李处长瞪着她们说:“我要好好改一改你们平时作风问题,平时工作不积极,怎么说闲话就这么积极?这个月的奖金也别发了,都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要是下次再发生同类事情,你们就都给我记过!” 李处长狠狠地教训她们一番,然后把围观的老干部和工作人员驱散。老干部们每天闲的没事,就喜欢到处听个热闹。有时候听了上句没听下句,很容易造成误会。要是传播出去,对干休所的影响太大。 林云到窗口打好饭菜,被周争渡的老伴吴大娘叫过去一起吃饭。 吴大娘面前有个小饭盒,里面装着暗礁岛带来的拌贻贝。见林云过来往她碗里扒拉了好多。 “别跟她们生气,下次再欺负你就告诉我,你不好开口,我帮你骂她们。”周争渡只要老伴身体情况好,腰杆子硬气的很。每每弯下腰都是为了吴大娘。现在吴大娘得到精心的照顾,他就没什么好怕的。 “不算什么事。”林云笑了一下,云淡风轻地说:“现在没什么能影响的了我。只要我二妹能好,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花芽同志确实是个好姑娘。”周争渡火气上的快,下来的也快,跟林云说:“咱们也是有缘分,我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到大禹岛上安度晚年。真是造化弄人啊。要不是你二妹乐于分享,愿意把我送给她的小黄花鱼干送给老阮家,我们也不会被他找到。哎。” 第77章 中午干休所里的干部们吃完饭, 有的回到房间里休息,有的在外面晒太阳。时间仿佛在此处静止,就连风也变得轻轻的吹拂。 进到干休所里需要门卫登记, 花芽跟顾听澜登记好自己的姓名、看望人姓名, 等到门卫确认以后进到里面。 花芽还想送林云上班, 可惜没送成。这次来到干休所,发觉里面还不小呢。 三栋矮楼房, 前后都有大院子。还分有读书室、娱乐室、医务室、音乐室、书法室、棋类室等等。院子外面还有两张乒乓球台和一些健身设施。 中间楼房的下方还放着一排藤编座椅,不少老人家坐在上面聊天晒太阳。哦,还有打扑克相互叽叽歪歪的。 林云穿着雪白的工作服,正在帮吃过饭的老人家分发中午要吃的药。她看起来很有耐心, 不停地回复老人们的询问。花芽一眼看到了她,见她认真工作的样子,跟顾听澜说:“大姐工作起来也很帅。” 顾听澜让她往旁边看,花芽看过去对上两位老人的视线,不就是周大爷和吴大娘么。 花芽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还是非常开心。脆生生地喊了声:“手表大爷!手表大娘!” “你来了, 快来快来。”吴大娘手里编着蒲扇, 她把蒲扇放到一边,站起来迎接花芽, 拉着花芽的手说:“上次多亏你救了我, 吃了一个礼拜的药让我活了过来,要不然啊, 咱们娘俩可是见不到面了。” 花芽说:“现在不吃药了, 有好多好吃的可以吃。” “对对对, 我也不想再吃药了。”吴大娘笑着说。 周大爷也走过来,看花芽气色虽然好, 身上却还带着医院的消毒水味,便问道:“你跟顾团长是打哪里来?” 花芽脸上过敏刚消,伸手想要抠抠脸,被顾听澜按下。顾听澜跟两位老人打了声招呼说:“她昨天吃坏东西过敏在医院观察一晚,今天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跟二位又见面了。” 顾听澜还没跟花芽说阮旅认识周大爷的事,本以为没这么快,谁料阮旅动作快,没两天就亲自到暗礁岛把二位老人接了过来。 花芽猛点头说:“我还惦记你们呢。” 吴大娘喜欢花芽喜欢的不得了,拉着花芽的手说:“听说你结婚啦?” 花芽抿唇笑着,也没扭捏跟吴大娘说:“不就是他么。” 周大爷很满意,知道顾听澜暗中帮他们把欺负他们的王野弄走了,这回阴差阳错借了花芽的光来到031养老,对这对小夫妻越看越喜欢,觉得简直就是他的福星。就是身上没有什么礼物能够送给他们,唯一珍贵的手表已经送给了他们。 “你们好么?”花芽坐到吴大娘身边,一点不见外地拿着吴大娘编的蒲扇帮着编着。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72节 “好,好的不能再好。”吴大娘见顾听澜跟周大爷说话,她就专门陪花芽说话:“我做梦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福气,你看这里吃的好住的好,还有专门的人看病伺候着,这都是托了你的福。” “再说我就不好意思啦。”花芽大大咧咧地说:“那你们就一直一直住下去,哪里都别去了,这样我还能经常过来看看你们。” “那可就太好了。我也挪不动窝了。”吴大娘见花芽往那边张望说:“你大姐去分药,马上就过来。” “没事,我就在这里晒晒太阳等一会儿。”花芽手脚麻利的把蒲扇编好,用藤子一圈圈缠着把手。她手有劲,缠出来的把手紧登登的,看起来就很结实。 她拿着跟吴大娘显摆半天,吴大娘使劲的夸她,把她高兴的不得了。 林云忙完回来看到花芽,花芽小嘴叭叭叭问了好多,林云没跟她说之前发生的事情,专门挑好听的告诉花芽,又反过来问了问花芽的身体。 他们在外面晒着太阳说话,顾听澜被周大爷叫到一边跟几位老干部聊些其他的。王看护从楼下过来正好看到顾团长和花芽来了,心一惊,还以为是打饭的事惹来的,顿时吓得赶紧溜走了。嘴上不敢再说林云是,心里更是想都不敢想。 临走,花芽约着让周大爷和吴大娘晚上到家里吃饭,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顾听澜还是陪着花芽慢慢往回走,送到家他再去上班时间刚刚好。 “要是我爷爷奶奶也这样该多好。”花芽忍不住跟顾听澜说了不少爷爷奶奶偏心眼的事,听得顾听澜直皱眉。他不理解这么好的小妻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他们不喜欢我娘,觉得我跟我娘太像。不但长得像,还喜欢跑山。” 顾听澜不能说老人家的坏话,只能在一边安抚小妻子。说些好听的话逗的花芽眉开眼笑,略过这个话茬。 他们走到英雄碑附近的小路上,遇到拿着大包小卷的王梨花。 快要六月的天,王梨花累的满头大汗。 “你这是要去哪里?”花芽想要帮王梨花拿包衣服,王梨花躲了过去说:“这是黄丹丹的东西。” 花芽果然把手缩了回来,她不喜欢黄丹丹,自然不愿意碰她的东西。 “她要去哪里?” 王梨花说来也很无奈,简而化之地说:“黄丹丹离婚了,要回襄阳老家去。东西太多,她身子没好利索,我帮她拿过去,就当这些年的情分大家好聚好散。” 花芽没多问,点点头说:“那你下台阶慢一点。” 王梨花从台阶上走下去,走了两步抬头跟花芽说:“听说你住院了,咋样啊?” 花芽说:“没什么事,就是观察一下还过不过敏。” 王梨花问了几句才往下面继续走。 花芽拄在栏杆上往小码头方向望过去,码头边上站着一个女人,消瘦的类似麻杆的身形,被海风吹的摇摇晃晃。 “她出轨证据确凿。”顾听澜说:“孙庆的娘被放了出来。两个人求仁得仁,离婚以后互不相欠。” 花芽侧过身不再往下看,顾听澜揽着她的肩膀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刚上到二楼,就听到202室里面传来王天柱呐喊的声音:“为什么礼拜六要布置这么多作业啊!为什么还要背书啊!我根本就记不住啊!啊啊啊,背不下来要抄写一百遍,我要疯了,我要崩溃了,我要变态了!” 顾听澜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说了句:“不想读书可以去当兵,每天五点操练你,半夜再给你来个紧急集合,但凡做不到位就在操场上站一晚上军姿。” 王天柱不敢当着顾听澜的面骂他希特勒,就闷头写作业。 他有沙发不坐,非要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茶几上写作业,边写嘴巴还边嘟囔:“我们班代课的班主任一点不负责,就知道让我们抄书、背书,一天下来头晕脑胀,手指头都是酸的。想一想到底听了什么、学了什么,根本什么都没有。你要是不相信就去问问天天和乐乐,他们也是这样说的。我们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那个代课班主任。” 顾听澜皱着眉头说:“代课的班主任是谁?你们班还没有新班主任来?你不喜欢代课班主任是因为对你严格还是真不负责?” “昂?”王天柱学着花芽装可爱,希望能得到便宜爹的怜悯和垂爱。不要再把话题绕到他的代课班主任身上,他可不想顾听澜找到学习班去,跟代课班主任进行沟通。要不然他最近光顾着准备运动会不好好上课的事情岂不就曝光了。 显然便宜爹的爱都给了花芽,听到他“昂”了声,曲起手指在茶几上点了点。他太知道便宜儿子的尿性,于是说:“不告诉我代课班主任是谁没关系,反正作业这么多,你的课本我也看过。等吃过晚饭到楼上,我来检查你背书。” 王天柱简直要疯了,不断的给花芽使眼色,乞求花芽能救救他。他磨蹭一上午,一段课文都没记住呢。一页半需要背诵的课文,他根本不可能在晚饭后记熟。 花芽试着帮王天柱说话:“吃完饭就背书,对消化不好。” 顾听澜点点头,深思了一下说:“那就饭前抽查,背不好晚饭也省了。” “.”王天柱欲哭无泪。 花芽忙分辩说:“没事背什么书,不要背书。” 顾听澜再次点点头说:“那就把数学试卷也做一张,不及格就出去跑十圈。” 花芽还想开口帮王天柱说话,王天柱当机立断地说:“好了!我要写作业了!麻烦你们都出去!” 花芽讪讪地出门,站在楼梯上怨念地瞪着顾听澜。 顾听澜想笑不敢笑,伸手摸摸花芽的耳垂,被花芽打掉手。 其实花芽没那么生气,就是觉得掉面子。姓顾的在她便宜儿子面前不给她面子。不过姓顾的惯会哄人,还没等进家门口,花芽又呲牙着小白牙咯咯咯乐个不停。 晚上招待完周大爷和吴大娘,花芽跟顾听澜两人送他们往回走。 林云也跟着一起往那边走。她犹豫着跟花芽说:“我想住在干休所里面,每天工作时间会影响到大哥一家.我在那边可以自己住到一间宿舍。” 花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跟林云说:“那你就住过去呗,反正我有时间就会找你玩的。” 林云说:“那我跟大哥和大嫂说一声。等我安顿好你记得到我那边去认认门。” “行呀。”花芽说。 送完人回到家中。 马上就要到六一,王天柱班上有演出。他总算把作业和背诵解决完毕,天天和乐乐跑过来跟他一起彩排老师安排下来的节目。 作为家长,花芽接受邀请,打算过去看看同学们表演节目。王天柱死活不同意,最后还是乐乐偷偷跟花芽说:“王天柱要表演一根电线杆。就是马路上,雷锋同志捡到钱的那根电线杆。” 花芽笑不活了,脸上通红的王天柱再次将花芽撵出202。 晚上,夜深露重。 光着膀子的顾听澜心满意足地下床把花芽抱到卫生间里洗澡,花芽迷瞪瞪地靠在他的怀里,顾听澜见她累的可以,决定卫生间里还是得有个浴缸。哪怕小一点,能让小妻子在里面扑腾也成。 他跟别人约好凌晨要去潜水海猎,一夜没怎么睡,精神头还是足足的。把小妻子洗的香喷喷地安放到床上就拿上脚蹼出了门。 花芽一觉闷到十点起来,屋子里都是饭菜的香气。 顾听澜已经海猎回来,光着膀子在厨房里忙活。 花芽看他系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样子,觉得还是很帅气的。特别是动力满满的公狗腰,让花芽脸红心跳。 顾听澜专心做饭,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他回过头,看到花芽拿着碘伏往他后背涂,他坏心眼的明知故问:“我后背怎么了?” 花芽不想告诉他,红着脸没吭声。顾听澜好的时候很好,坏心眼的时候坏的足足的。 顾听澜又扭了一下说:“诶,有点疼,怎么弄的?” 不想直接回答他,花芽说:“你不是疼,是皮痒。” 她把碘伏往指甲印上涂完,自觉做好后续工作,把碘伏盖子拧好打算离开。顾听澜长臂一捞,将花芽抱在怀里先啃了两口。 “我今天运气不错,捉到两条海鲈鱼,一条给你做鱼片粥,一条收拾好留给你晒着吃。”顾听澜伸捧着花芽的小脸蛋,又啄了两口,简直爱不释手。 花芽提醒说:“明天就是六一。” 顾听澜从善如流地说:“我今天休息,带你到市集上去转转。咱们也该拍两张照片寄回去,咱爸都不知道我啥样。还有我妈,也想看看你。然后再带你到农场溜达一下,今年的樱桃应该下来了。我陪着你多摘些回来。” “那你今天都是我的。”花芽雀跃地戳了戳顾听澜的胸说:“做好吃点,不好吃就吃了你。” 臭不要脸顾听澜当即说:“那你还是吃我吧,我最好吃了。” 花芽不理他想要走,又被他腻腻乎乎的亲了两口放开。 第78章 他俩当时结婚, 照的照片还是各自的一寸照片。每人手上的结婚证小小一本,贴的也是自己的照片。要是办事需要,就要把两本结婚证都拿到手里。上面一些个人信息也都是手写黑色字, 既不整齐也不美观。 顾听澜想跟花芽照甜蜜的双人照, 最好照个十套八套的。等他们白头偕老后, 能够拿出来给他俩回忆青春时光。他相信自己对花芽的爱意只会越来越浓,绝不会因为时间的流淌而消逝。 花芽没照过彩色照片, 他们镇上有照相馆,收费高,花芽舍不得花钱。最近一次还是因为结婚在三区照的登记照。 听说照这种双人照还会有专门的人帮着梳头发、化妆、配衣服,花芽想一想就觉得新奇。 吃完清淡的鱼片粥, 花芽从衣柜里翻出奶白色小碎花的衬衫,下面配的是军装裤。脚上蹬着顾听澜从外面托人买来的黑色坡跟小皮鞋。 “把纱巾这样扎。”顾听澜拿出鹅黄色真丝纱巾,学着在北京见过的打扮,帮着花芽在领口处扎了个小巧的蝴蝶结。花芽照着镜子满意极了,把两根麻花辫盘在脑后, 整个人清爽又洋气。 小瓜子开车在干部区门口等着, 看着小两口收拾的焕然一新地走下来, 在驾驶座上笑着说:“你俩远远的走过来,路上的家属全都往你们身上瞟。就没见过你俩这么好看的人。” 这话花芽很受用, 她还背着婆婆给她的小挎包, 天蓝色真皮的呢。最适合这样蓝天白云面朝大海的时候背着。 要是婆婆在照片上看到她穿着自己送的衣服,背着自己送的包, 心里别提多高兴。 花芽想一想就觉得美滋滋的, 说不准婆婆一开心又给她寄好吃的呢。 大禹岛劳动公园门口, 就是岛上著名的商业一条街。 规模不大,二十几间店铺, 做什么的都有。 小瓜子把他们送到位置,军牌吉普车走到哪里走会引来许多目光,小瓜子见怪不怪,找了个地方停车专心等着。 照相馆的老板见到俊男美女从吉普车下来,知道不是普通人物,赶紧迎了上来。再走近发现姑娘的气质不一般,小伙的军衔更不一般,笑的更加真诚。 “这个嘴巴好艳。”花芽走到墙边,看着上面挂着的彩色照片。她还不知道这会儿彩色照片多是手工上色,难免会出现色彩太过艳丽的情况。 “对对对,你俩再靠的近一点.也不用这么近,头稍稍往一起靠一靠就行。这位女同志的眼睛不要老是往小伙子身上瞟,看我这里,我数一二三千万不要眨眼睛。” 花芽坐的板板正正,顾听澜更是正坐着,老板按了两下快门,又让他们站起来照了两张。 听到老板在外间忙,里面休息的老板娘也出来。她手里拿着□□、花篮、电话机等装饰物,等着下面拍照的时候用。 休息的功夫,老板娘过来想要给花芽脸上拍点粉,哪个小丫头都喜欢自己照出来白净净的。老板娘手里拿着大粉扑,硬是没往花芽脸上拍。 “你也太白嫩了,不用拍这个。”老板娘又看了眼花芽的嘴唇,照相会产生曝光,让嘴唇发白。老板娘给花芽稍稍涂了点红色口红,就没动其他的。 至于顾听澜那是死活都不让碰,反正也没什么需要动的地方,老板娘遗憾的退出照相区域。 看到顾听澜坚贞不屈的模样,趁老板换胶卷的空挡,花芽嘲笑了顾听澜一句。顾听澜厚着脸皮说:“我就喜欢我媳妇碰我,别的人碰我我过敏。” “行,烈男。”花芽又给顾听澜取了个外号,跟贞洁烈女对应。 顾听澜和花芽不穿别人的衣服,就让花芽抱着花篮,顾听澜在边上摆姿势照了几张。 他们的照片要一个礼拜以后拿,顾听澜让老板把照片一样洗五张出来。 “这也洗的太多了。”花芽掰着手指头算钱,一张照片一元钱,他们一共五十张,一下要花出去五十元。 “等以后咱们还会照的更多。”顾听澜指了指柜台下面的相册说:“会比这个相册装的照片还要多一百倍。” 花芽算不明白得花多少钱,反正八斤的希望就是她的希望,八斤高兴她也跟着高兴。正如顾八斤对她一个样。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73节 照完照片,顾听澜按照约定带着花芽到农场。 小瓜子滔滔不绝地在车上说樱桃园里的五六种樱桃品种哪一种最甜,哪一种最脆,还给花芽介绍怎么挑选好樱桃。 软点的不能要,带回家放不了一天就得坏。裂口的更不能要,放一放裂口的地方就会起毛。要选就要挑稍微生一点的。摘下来放个三四天成熟,正适合在家里慢慢的吃。 “一会儿到了地方要记住,试吃可以,必须要用清水洗干净。”顾听澜说完,觉得花芽不可能真的颠颠跑到水龙头那边洗,下车以后,从车后备箱里拿出水壶,叫小瓜子灌上水挎在身上,让他盯着小嫂子,一见要往嘴里炫,就赶紧倒水帮着冲。 “咱们再给阮旅和你大哥、大姐带一些。”顾听澜说着,捡起地上的篮子递给花芽,自己手上也提了一个。 樱桃园的人提前知道他要来,引着他们进到美早樱桃的区域,跟他们介绍说:“美早樱桃颜色越深果实越甜。可以摘一下软的今天吃,稍微硬一点的可以放到明后天。” “黄色的樱桃呢?”小瓜子觉得黄色的樱桃也很甜,想要摘点带回去给战友们分享。 “那叫黄蜜樱桃,就在隔壁园区。你们摘完美早,我再带你们过去。”工作人员伸手摘下两颗比鹌鹑蛋还要大上一圈的美早,递给花芽说:“这几天没打药,用水冲一下就能吃。” 花芽接过樱桃,小瓜子忙把水壶打开,洗干净以后,花芽咬了一口,黑红色的甜汁在口中蔓延,脆甜脆甜的口感,果核也很小。 “好吃。”花芽露出甜甜的笑容。 顾听澜和小瓜子两个人也摘了两颗尝了尝,小瓜子吧唧吧唧嘴说:“比俺去年摘的甜多了,今年的美早名不虚传。” 顾听澜看到树梢上有一颗绝对大的樱桃,他够下来递给花芽。花芽拿在手心里捧着,舍不得吃,也舍不得放到篮子里。 顾听澜又摘了一对连在一起的大樱桃,卡在花芽的小纱巾上,红嘟嘟的,衬得花芽更有可爱劲儿。 “我还要给手表爷爷和奶奶摘一些回去。不需要太多,老人家吃不了。”花芽踮起脚,顾听澜伸手帮她把树杈往下面压了压,看她成功摘到好大的一颗樱桃,眉开眼笑的很满足。 “新鲜的樱桃好香,好甜。”花芽只吃过野樱桃,正经人工养殖的大樱桃真没吃过,他们老家那边基本上看不见这么好的樱桃,应该全都送往大城市。 摘了一篮子美早,又跟着工作人员摘了一篮子黄蜜,等到太阳快要落山,花芽才恋恋不舍地从园区出来。 找到工作人员买了几个小号篮子,简单地把樱桃分好。顾听澜跟花芽说:“明天就是儿童节,可惜我要上班,所以今天要提前给我家的小朋友过一个儿童节。” “已经很好啦,我很开心。”花芽脸蛋粉扑扑的,整个人在夕阳的光圈下显得软乎又可口。 顾听澜正了正神色,问小瓜子:“那边弄好了?” 小瓜子拍了拍胸脯说:“事情交给俺就放心,保管让首长满意。” 小瓜子开车拉着花芽和顾听澜顺着031公路往渔村方向走了二十公里,等到一个小路口,把吉普车转了下去。 花芽看着海滩边上的绿色帐篷,帐篷前面还有.泥巴做成的烤炉。 “嫂子,俺团长做的吊炉烤鸭一绝,你待会细品品。俺们战友吃过一次,舌头都要馋掉了。”小瓜子不亏是顾听澜的小狗腿子,使劲跟花芽推销。 花芽当然喜欢,她看到顾听澜不但准备了吊炉还准备了木质的桌椅。显然海边、篝火.烤鸭,也是很浪漫的! 见花芽是真喜欢,顾听澜松了口气,他从车里拿出披肩给花芽搭在背上。 小瓜子有眼力见地跑到树林外围捡树枝去了,花芽问顾听澜:“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怎么知道我想出来溜达溜达?” 顾听澜说:“我就知道我媳妇是圈不住的小毛驴,别说什么时候想溜达,是整天都想出去溜达。上次在野区没玩好,下个月会有人要进野区搞研究,野区会暂时开放几天,到时候我单独带你进去,保管让你玩个够。” “真的!”花芽的眼睛倏地亮了,激动的冲过去抱着顾听澜的脖子亲了两口。 顾听澜又犯病了,说:“不够,这种表现就能去野区?” 花芽扭捏着说:“你昨天夜里还说什么都听我的,是不是不管用了?” 顾听澜病好了,捧着花芽的小脸啄了一口说:“管用,一万个管用。” 小瓜子站在树林边上,咧着嘴:“咦~啧啧,俺团长也太肉麻了。俺要是找媳妇.嗯,也这么疼,也要摘樱桃,吊烤鸭给她吃。” 第79章 “谢谢你, 谢谢你啊。” 老刁婆的儿子叫做刁磊,这次被人举报赌博。他先发现一起玩的人一个个消失,提起警惕之后发觉有一帮人正在抓赌博的人。是县公安开展的基层严打, 但凡有案底的人都要被抓紧去戒赌加劳改。这次有人过来通风报信, 老刁婆连声谢谢。 老刁婆没了林云在家干活, 家里一团遭,又听到这个噩耗, 一家人躲在屋子里商量一晚上。 刁磊哭哭啼啼地跟他娘说:“完了完了,上次跟我玩的那几个全没影了,用不了两天我就要进去了。这次恐怕短时间不能出来了!娘,你给儿子出出主意, 救救儿子吧!” “你个孽障,老娘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摊上你们爷俩!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老刁婆气不打一处来,家里两个男人都是废物。一个在屋子里瘫痪起不来,一个没出息就喜欢赌博喝酒。 “你万一真进去了,三五年出不来。”老刁婆沉声说。 家里男人算是指望不上了, 儿媳妇也跑了, 老刁婆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要不然等他儿子出来也都是快五十岁的人,老刁家不能绝后啊。 “可是咱家哪有钱再给他娶媳妇。”刁老头子躺在炕上, 家里没有勤快人砍柴烧火, 刚换季他就得了风寒。盖着发骚的棉被,又咳又喘的。好不容易说两句话, 老刁婆和刁磊两人从来不听他的话。 老刁婆刚把媳妇闹走, 再正儿八经娶上一个完全不可能。 老刁婆翻箱倒柜找出家中仅剩的十元钱, 跟刁磊说:“隔壁村不是有个傻妞么,家里人着急让她出嫁, 只要是个男人就成。给彩礼就不用把生下来的孩子给他们家,不给彩礼等生下来的孩子就要给他们家一个。我看咱们要不然就给他们家十元钱彩礼,把傻妞娶回来,好歹也是个女人,在你进去之前给咱们老刁家留个后啊。” 刁磊根本没有反驳的权利,等他真进看守所里头,还得指望老刁婆每个月过去看望他给他送东西和钞票。他万万不敢不听老刁婆的话。 至于刁老头子的话就是放屁,他们娘俩坐在炕头把事情简单商量一下,最后老刁婆舍不得十元钱,跟刁磊说:“实在不行就说她没生孩子,孩子是咱们捡的。这样十元钱的彩礼也能省下来。” “要是没成怎么办?”刁磊瘦了吧唧,眼睛还近视。身上说是有腹肌,其实就是饿出来的。身体虚的不行,力气还没有林云大。 当初家里的重活都是林云干,他就吃喝玩乐,现在林云走了,一家人愁云惨淡的。要不是老刁婆这些年还有些积蓄,这个家早就倒了。 “要是没成咱们老刁家就绝后了。”老刁婆拧着刁磊的耳朵说:“算了算了,还是我去。你晚上还是躲在稻草垛里睡,听到动静千万不要出来,免得被人抓走。明天我先去傻妞家看看,要是能成,你就赶紧把人接回来。” 刁磊知道傻妞这么个人,但具体长什么样他不知道,他只以为是普通的傻子。 老刁婆天不亮从炕上爬起来,先给刁老头子灌了凉水泡锅巴,自己也吃了一碗,然后去稻草垛里看了看她的宝贝儿子。见宝贝儿子还睡的鼾声四气,她从兜里掏出一颗热乎乎的鸡蛋放到刁磊的衣兜里。 隔壁村就是陈家村,相对林家村富裕一些。 村子里的人都勤快,有不少人在自家地里干完活会到周围的村子里给人当短工挣点辛苦钱,时间久了还真是积攒了不少。 老刁婆从家里带了六颗鸡蛋,一条咸鱼干和一根冬笋干,就这样去往傻妞家里提亲。 前几年到傻妞家里提亲的人还真不少,主要是傻妞那时候十几二十岁,脸上还有年轻女性的韵味。现在已经四十岁,养在家里疯疯闹闹,情况越来越严重,同村的人几乎不愿意从她家门口走,就怕被她盯上往大家身上扔石头吐吐沫。 上个月开始,傻妞不知受什么刺激,就喜欢在灶坑边上玩火,这种事情太危险,家里怎么也容不下她了。可是没有人提亲,这样下来,下半辈子恐怕都要在娘家里养着。 要是只有她一个倒还好,可惜她的父母在三年前领养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眼睛里都是机灵劲儿,跟眼神里透着傻气的傻妞截然相反。 养久了再深的感情早晚都会被磨完,家里心急的想要甩掉她这个大麻烦。可惜这些年都没人敢过来提亲,等到老刁婆上门想要迎娶傻妞时,傻妞的家里二话没说,连钞票和鸡蛋都没收,一口答应下来。 “那生了孩子?”老刁婆坐在堂屋里,做出一副虚伪的和善面孔。傻妞父母没听到林家村人说起老刁婆的恶性,只当是家里穷,儿子二婚不好找。 “生了孩子也给你们。”傻妞父母说。 老刁婆喜上眉梢,她连声说“好好好”,又问到什么时候能把人带走。 傻妞的父母不想显得太过心急,跟老刁婆说:“至少让我们做父母的再给她做身出嫁的新衣裳吧。” 老刁婆一想,这可不行啊,她要给她儿子多争取时间啊。 “衣裳我给她做就行。”老刁婆眼珠子一转说:“我儿子过两天要出远门,两位亲家,你们要是实在不急,那就再等等,等我儿子回来咱们再聊婚事?” “这可怎么行。”傻妞娘喊出声,自觉失言后,她勉强笑着说:“我们俩老的在别处买了房子,以后就住在那边。你要是觉得我大闺女不错,那就早点带走吧。我只希望你能够疼惜她,你过来提亲应该也是知道她有不足之处。以后过日子还请多包容她。” “那是当然的。”老刁婆心口不一地说:“不瞒你们说,我老伴是个瘫痪,我在旁边伺候了二十多年,对病人最有耐心了。我儿子这一点随我,要不是家里太穷苦.哎。” 她后话没说,傻妞的父母也听的明白,要是老刁婆家里有钱也不会给儿子二婚娶个傻子回去。 老刁婆见他们相互交流着眼色,趁热打铁道:“我本来打算后天把人接走,只可惜后天咱们这里下雨,要是你们舍得,明天我就叫我儿子过来接。不知道亲家意下如何?” 傻妞的父母见老刁婆连傻妞没见就要把亲事做实,心里忐忑也侥幸,万一傻妞过去能享福呢。他们被她拖累了大半辈子,傻妞被他们喂养了四十年,如今他们老了,是真的疲惫了。 曾经的爱意变成了甩不掉的负担,傻妞父母相视看了眼,点点头,傻妞爹说:“那就定在明天一早,我待会就去买挂鞭等着我女婿过来接。” 一天后,老刁婆家再次办喜事。 这次一切从简,就在窗户上贴了红喜字,酒席也没摆,从陈家村把人接过来后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刁磊心里膈应的要命,好歹林云长得不差,是个能正常交流的女人。他这次娶了个傻子,连个正眼都不愿意给人家。 老刁婆怕对方家里后悔,还急急忙忙去扯了结婚证,把关系做实。 刁磊在外头喝了一杯白酒,还没进到屋子里,就看到门缝呼呼往外冒白烟。 他打开门,被浓烈的烟味呛的剧烈咳嗽。 接着一个壮硕的人影把他撞到,从新房子里冲了出来。刁磊看到剃着寸头的傻妞憨笑着,手上还拿着点燃的扫帚,刁磊吓的一激灵,习惯性大声喊道:“娘!傻子放火了!娘,你快来啊!” 老刁婆在外屋地做饭,等她听到声音跑出来,傻妞已经拿着火扫帚往后院跑去。 刁磊冲到屋子里把他爹拖了出来,半间屋子很快被火舌吞噬。而拿着火扫帚的傻妞还在挨家挨户的点着稻草垛,一时间村子里四处冒着浓烟。 “有人放火啊!” “快出来灭火!” “老刁家的人疯了,到处放火了!” 刁磊跟傻妞的婚事纸藏不住火,村子里还是有人在偷摸议论,只是当着他和他娘的面没有说什么。他们家的脊梁骨在背地里早就被人戳烂了。 林向阳走到半山腰看到村子起火了,急急忙忙地跑下山帮着想大家灭火。 此时傻妞正站在村书记家,村书记家里也有个瘫痪,要不是在起火的时候瘫痪疯狂的求救,自己用尽全力从爬过屋子的门槛,定会被烧死的大火中。 等到村民们抓到傻妞,并且把刁磊和他娘全都控制住,已经是后半夜。 经过这次劫难,村子里的人纷纷点起手电筒,再也不敢为了省电池钱拿着火把到处走。 收到惊吓的村民们一起声讨老刁家,不光是赔偿,还要将他们逐出村子! “所以后来他们给咱们村子里赔钱了么?”花芽在电话那头问林向阳。 林向阳跟花芽约好每个月争取打一个电话相互问问近况,主要写信也可以,就是寄一封信在路途上要花大半月时间,还不如用掉通话时长。 “哪有钱赔,房子都烧没了。刁磊当天晚上就被公安局的同志抓走了,据说得十来年才能出来。老刁婆也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偷跑了。家里就剩一个傻妞和刁老头子。民警同志找到傻妞的娘家,娘家居然连夜搬走了。只好送到精神病院里去。剩下的刁老头子被送到福利院里去了。”林向阳说完,跟花芽说:“所以人还是不能作恶啊。” 花芽抱着话筒说:“你放心吧爹,我可善良了。” 林向阳唏嘘了一阵,听到花芽的话一下乐了说:“善良好,咱们好人会有好报的。” 第80章 花芽挂断电话, 对面的林云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74节 林云不敢听,花芽替她听,听完简单总结给林云:“就是刁磊一家恶人有恶报, 坐牢的坐牢, 跑路的跑路, 你不用担心咱们家再被他们一家骚扰了。” 刁磊是个懒汉不干活,不知道傻妞在陈家村出了名的能折腾。他就每天守着牌桌或者酒桌, 不如林云到处打短工挣钱消息灵通。 林云听到林向阳说刁磊二婚娶的是傻妞,就知道他们家的报应要来了。 “大姐,你怎么不高兴啊?”花芽拉拉林云的手,她们在顾听澜的办公室里, 顾听澜去开会,小瓜子按照规定在一旁守着她们打电话。他简单听一听也觉得是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疑惑地望着林云。 林云哪是不告诉,而是太过于高兴了。 她做梦都想跟老刁家撇开关系,来这边整夜担忧家中的爹和婶子被老刁婆纠缠。 “现在好了。”林云呼出一口浊气, 攥紧花芽的手说:“走, 今天大姐请你去供销社消费。小瓜子跟我们一起, 我也请你喝汽水。” “那俺就先谢谢大姐啦。”小瓜子摸摸头笑道。 花芽偷瞧着林云的脸色,见她的神态的确轻松许多, 乐呵呵地说:“光是汽水可不成, 我还要消费点别的。” “都依你。”林云说。 他们去了供销社买了瓜子和糖,还有桃酥饼干回来。小瓜子走到一半提着汽水瓶回到办公楼, 还不忘给顾听澜带上一瓶。 林云今天休息, 中午她下厨, 让花芽把王天柱也叫上来一起吃饭。 王天柱愁眉苦脸的进门,有气无力地趴在饭桌边上。见林云要剥葱, 伸手接过来帮忙。 林云悄声跟花芽说:“这孩子挺不错的啊。”眼里有活还知道分担。 花芽对此很骄傲,跟林云说:“那是我教导的好。”说着要拿一块桃酥吃。 王天柱叫住她,严肃地问:“你回家洗手了么,就这样吃东西?” 花芽讪讪地起身去洗手,其实她回来就洗过了。刚才帮着林云拿菜,确实要再洗一个。 林云做饭就很有南方特色,她会做一种南方特有的苕皮。地瓜在南方叫做“苕”,苕皮就是用地瓜粉做成的宽粉条。就是因为很宽,所以大家更爱叫做苕皮,简单来说就跟凉皮一个道理,其实本质上就是大宽粉。 炒苕皮是林云的拿手菜,在家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做出来的就是大葱、辣椒炒,这边生活条件好,于是林云还往苕皮里放了点腊肉。 王天柱在大禹岛出生,在大禹岛长大,根本没吃过外面的东西。他端着饭碗吃着炒苕皮,连吃了两碗半的大米饭。 花芽看着直乐,跟林云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王天柱很快地把剩下半碗吃完,他端着碗手一伸喊道:“再来一碗。” 花芽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胳膊按下:“要吃自己盛,不要这么没礼貌。中午已经吃了三碗饭,不能再吃了。” 王天柱舍不得盘子里剩下的苕皮,见花芽和林云吃完了,他就用筷子扒拉到空碗里打算空口吃掉。 “我去给你盛半碗,别齁着。”林云说着要站起来给王天柱盛饭。 王天柱看了眼花芽,把碗抢了回来,站起来说:“你不知道我吃多少,我自己盛。” 这回换花芽说林云了:“你别惯着他,有什么活让他自己去做。” 林云笑了一下:“好。” 照理说王天柱每次吃完饭就会跑出去玩,今天不知怎么了,磨磨蹭蹭地一会儿帮花芽洗碗,一会儿帮花芽洗水果。 花芽眯着眼睛,看王天柱殷勤地将洗好的美早放到茶几上,催促着花芽说:“快来吃啊,樱桃要放不住了。” “说吧,有什么事要求着我。”花芽问。 王天柱先抓了把樱桃递给花芽,花芽接了他才说:“我们班来了个新班主任,马上就要期末考试,要开个家长动员会.” “家长动员会又不是家长会你怕个啥。”花芽不理解。 林云坐到花芽旁边来说:“这你就不懂了,动员会上要把这个学期的历史成绩全部公布一遍,还要每个人立下军令状,这次期末考试要考多少分,平均分提升多少。” 花芽奇了,问林云:“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林云笑而不语:“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王天柱也说:“我爹那么忙,你就帮他去参加一次呗。反正也就一节课的功夫,我们这个班主任有素质,不骂人,就是有时候絮叨了点。我爹肯定受不了。” 花芽明白了,这是要把学期的表现都秋后算账一遍啊。难怪王天柱不敢让顾听澜去听,换成花芽都觉得肝颤。 “去就去。”花芽一口答应下来。 王天柱的表情终于由阴转晴,再接再厉地说:“那你别跟我爹说啊。” “我们夫妻同心,没什么好隐瞒的。”花芽见王天柱又把脸垮下来,就说:“不过我可以帮你美言两句。” 想起上次花芽替他美言了两句,他因为背书没背过去差点没吃上晚饭,王天柱马上打消掉花芽的念头说:“你就把不好听的话过滤掉再跟我爹说就行,其他的话能不说就不说。说了也是我倒霉。” 花芽乐了说:“行啊,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王天柱想了想说:“先记着,等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 问清楚家长动员会的时间,花芽中午睡了一觉,等到下午三点叫上方圆一起往学习班去。 王天柱他们下午是一节美术课,美术老师用铅笔在黑板上画了一只展翅翱翔的老鹰,同学们就在下面临摹。 等到美术课结束,同学们纷纷开始收拾自己的抽屉。 抽屉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有用纸叠的小盒养春蚕的,有的抓出一大把全是团成一团的试卷。 还有的比如说王天柱,他的抽屉就像小百宝箱,几乎什么东西都能从里面翻出来。当王天柱成功翻出一把各式各样的树叶,全是岛上的特有品种。他一片片夹在书里面,准备做书签用。剩下的笔盒和试卷他都不在乎。另外又掏出自做的弹弓、毽子、弹簧青蛙. 花芽跟方圆两人看着直乐,这哪里是来学习的。 “你们俩来了?”周争渡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面就有本学期学生表现的平时成绩册。 花芽跟周争渡打好招呼:“周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她们后面也有家属过来,周争渡指了指教室说:“还站着干什么,进去吧,我给你们家长上上课。” 走廊上有认识的家长过来跟周争渡打招呼:“周校长好。” 周争渡笑盈盈地点点头。 花芽目瞪口呆,惊喜地说:“你来这里工作啦?” 周争渡也不藏着掖着,跟花芽说:“还不是承了你们阮旅的人情,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帮他带带小崽子们。” 花芽乐了,这可比见了她就一脸严肃的关老师好上许多。 家长动员会上,每位家长坐的都是自家孩子的座位。原来座位是按照成绩排,一整个学期就期中考试能挪动一次,剩下的就要挺到期末考试再挪。 王天柱的座位是最后面靠窗户的好位置,窗户外面能看到操场,还有一颗大槐树遮挡太阳。别说王天柱,就是花芽坐过去,也觉得坐不住,贼想出去爬树。 王天柱三令五申不许花芽动他的抽屉,花芽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早就知道他抽屉里都是些什么玩意。难怪每次顾听澜过来开家长会回去的脸都黑的不行,这孩子压根就没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啊。 方圆坐在第一排乐乐的座位上,天天的座位是空着的,就在王天柱的斜前方。 周争渡年纪大,说起话来不急不缓,中气十足。 “我刚接手咱们班,了解了一下咱们班上同学的学习情况。不出所料,关老师走了以后非常散漫。我这次开家长动员会,就是让一些家长能够在学生的身上多花点心思,并不是把学生扔到学习班来什么心都不用操。吃住学习都在这里,难道这样家长们就真的可以放手不管了么?” 周争渡在讲台前面说着,然后开始把关丽记着的平时表现情况跟家长们说了说。 方圆在第一排,被点到乐乐的名字,她就坐的溜直。要是被点到天天的名字,她就垂头。花芽在后面看的直乐。 很快,轮到王天柱。周争渡眉头皱的紧紧的,跟花芽说:“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太顽皮。作业完成情况一般,考试的时候就敢睡觉。还带着其他同学爬树,还说放假要去爬山攀岩,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知不知道到底有多危险?做家长的怎么能这样放任!” 说到爬山攀岩,花芽不敢吭声,也把脑袋瓜垂了下来。 王天柱就躲在窗户根下面偷耳朵,捂着嘴不敢笑出声。他就是听到花芽英勇救人的表现,也燃起爬大山的雄心壮志。可惜学习班上没有山,他就带着同学们比赛爬树,因为这个缘故,好几个同学爬树爬的□□子都破了。 周争渡说完王天柱,又把王天柱期中成绩分析了一下说:“基础不错,就是后面听课不认真。要是能认真学习,专门补课,成绩会很快提高起来。” 等到家长动员会开完,不少家长围着周争渡,有叫“周老师”有叫“周校长”的,花芽在里面一本正经的也叫着“周老师”。 周争渡跟其他家长说完,又过来跟花芽说:“这两本书可以做为课外辅导书给他阅读,正常他应该上初中二年级,现在晚了一年也不算晚太多,就是功课方面不能再往下掉了。” “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整?”花芽问。 “前年主席给出‘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的指示,原来的六三三学制,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改成现如今的五二二学制,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周争渡叹口气,有些话现在不能说,以后恐怕也不能说,只能让花芽自己体会。 “咱们初二就要考高中,学制虽然缩短,但我建议学习内容不能短缺,咱们的教育体系不能因为某些浩劫而崩坏。孩子不考虑将来,做家长的也要替孩子考虑将来啊。” 花芽知道王天柱有以后当兵的打算,不过当兵也要读上高中以后再去。这样以后在部队里面考军校,路途都好走一些。 而周争渡推心置腹的这些话,要是给别人听了说不定又要给他扣帽子。但是花芽知道,这位手表爷爷深谋远虑,知道这场文化劫难会有结束的时候。 身为过来人,花芽很明白要等到76年底,文化劫难才会结束。现在是1972年,距离那个日子还有近五年的时间。 五年的时间很漫长也很短暂,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王天柱的学习。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学习的黄金时期。 周争渡又给花芽推荐了几本辅导书,花芽记在王天柱的本子上,打算请北京的家人帮着寻找。 开完家长动员会,新晋家长花芽同志忧心忡忡。 王天柱紧张的不行,就怕花芽跟顾听澜告状。等到晚上吃饭,他都没什么胃口。 顾听澜下班,发现小妻子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走上前看了看。花芽昂起头,顾听澜笑了一下,往小嘴上啄了一口。 “字如其人,都很漂亮。”顾听澜夸赞道。 花芽说:“咱们现在要把小猪的教育抓起来,对了,手表爷爷当小猪的班主任了,还是学习班的校长。” “他有文化,以前还在北京军校里任职。”顾听澜看花芽不但写出王天柱的课外辅导计划,还把她自己的名字也写到旁边。 “你这是要做什么?”顾听澜不明白。 “我以后也想考大学.想慢慢开始自学。”花芽不大好意思地说:“正好想找妈妈要小猪的辅导资料,也想给我自己求上两本。” 她上辈子学习过的东西太多年没有接触过,她需要多复习一下,巩固从前的知识。考大学是没问题,关键她要考好大学就得趁早把学习抓起来。 “自学?”顾听澜抿唇笑的不怀好意:“自学多难啊,有些题目自学是无法体会的。你该不会忘记你男人是大学生吧,我也可以教你呀。” “我拒绝。”渐渐熟悉顾八斤尿性的花芽想都不想的说,这位简直就是狼子野心。 “我可是为了你好。”顾听澜凑过来,怀抱着花芽,故意压低嗓子在耳边说:“嗯?我当你老师,让你次次一百分,你说好不好?” 花芽麻了,这男人的鬼把戏真多。 第81章 方圆把花芽定好的假期课外辅导计划看了一遍, 叹息地说:“有张有驰,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孩子们乐不乐意按着这个上面的来。” 花芽在帮她挑黄豆,腿上放着簸箕用手一点点扒拉着豆子说:“学半天玩半天不算太严格, 每个礼拜天我还安排他爹带他出去溜达呢。” 学习班一年三个学期, 六月中放春假二十八天。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75节 等到春假结束, 王天柱就该上初中一年级,学习班这边是子弟学校, 采取的是直升制度。所以学习竞争的氛围不强,很多同学打算凑合认识几个大字以后直接去当兵。 花芽考虑着以后考军校的问题,提前就得抓紧学习,不能让王天柱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去。 “他乐意的。”花芽说。 方圆觉得不可思议, 王天柱就是头倔强的小毛驴,随随便便不可能把他拴上。 花芽说:“我问他‘以后想当将军还是就当小兵’,他说他想当将军。我问他‘那是当糊涂将军还是胜利将军’他说要当胜利将军。然后我就问了他几个地理和常识问题,他没打上来。” “可真有你的。”方圆说。 花芽得意地说:“我又出了两道题让他算敌军的数量和武器数量。他还是没算出来。我问他假像军国家的历史问题,他还是不知道。完事憋了一晚上, 今天早上就问我给没给北京打电话要辅导书。” 方圆乐的不行, 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说:“还是你有主意, 知道怎么捏到他的七寸。回头你把题目给我抄一遍,我也拿来问问我家天天。” 说起天天, 方圆也是头疼。 王天柱玩归玩, 好歹是个孩子王,玩出些小名堂来, 上回运动会踢毽子还拿了个第一名给花芽。可天天就是个跟在王天柱后面屁颠颠的傻孩子, 自己脑子里一点数没有, 擅长的事情也没有。 要说省心还是她的乐乐最省心,马上就要期末考试, 还说这次争取考全班第一名,拿了奖状要贴墙上呢。 “你就没问问天天以后想做些什么?”花芽跟方圆出主意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掐住七寸,就要找到他的需求。” 方圆想了想说:“他学习不好,脑子也一般,除了当兵我还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倒是乐乐跟我说她想当老师,以后就在学习班上班,就在岛上扎根。” “我想你还是跟他谈一谈吧。”花芽跟方圆说:“昨天周爷爷还说他们的年纪应该读初二,现在进度已经比外头的那些学生要慢。咱们当家长的再不抓紧,可不就把孩子耽误了。” 方圆瞅着花芽,花芽不明所以问:“你老瞅着我干什么?” 方圆笑笑说:“开始我还觉得你跟王天柱两个人会不对付,现在看来你跟他相处的不错。你看,他知道你喜欢吃鱼,还约着小伙伴到外面抓鱼。别的孩子抓到鱼都给送到供销社里换糖,只有他大老远带回家来给你。想来你们俩也是相互惦记着,这样我也能放心些。” “你是怕我当不好后妈呀。”花芽反应过来,跟方圆说:“你可不知道他还老管着我呢。我有时候都不跟他一般见识。” “你可别跟我吹牛了。”方圆还不知道花芽的性子,浑身孩子气,要不然也不会跟王天柱这么亲近。王天柱就是个小猴子王,一般人哪里能降服的了。 花芽把黄豆挑到铁盆里,走到厨房往铁盆里加上水。漂浮在上面的黄豆是坏黄豆不能用。 “嫂子姐,你要这些黄豆做什么?”花芽冲洗着黄豆问。 “给你大哥做豆腐吃,他说食堂里的豆腐没有豆腐味,我就试着看看能不能自己做出来。”方圆说。 花芽可太会做豆腐了:“你有卤水么?我会点卤水豆腐。” 方圆拉过花芽左看右看道:“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我在家的时候,妹妹和弟弟没什么好吃的,就喜欢让我琢磨些东西给他们吃。像是卤水豆腐,还有菜豆腐都是他俩最喜欢吃的。” 花芽想起来这里之前还给他俩做了菜豆腐,用的是地瓜叶还有萝卜缨子,俩人一口气全吃光了。 “那你大哥想吃的肯定就是你做的那种豆腐。”方圆没什么好跟花芽客气的,把花芽推到厨房里说:“这里交给你了,我明早上给你盘葱油大花卷吃。” 花芽二话不说,扎上围裙开始干活。 方圆这里没有地瓜叶和萝卜缨子,但有大白菜和小白菜,另外还有小葱。 这些一样可以,照着家中的做法,又往里面加上切好的小地瓜丁。最后点上卤水,菜豆腐就这样成型了。 方圆在边上偷艺,拿着铅笔在信纸上记下步骤。 林八一回来的时候,闻到家里有一股久违的豆腐香味。 他换好衣服洗完手,来到饭桌前,花芽从厨房里给他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菜豆腐。 林八一眼睛都直了,在梦里都想吃到这一口。 “你都给我,其他人吃什么?”林八一嘴里说着,手上却把菜豆腐接了过来。 方圆也从厨房里端菜出来说:“二妹做了好大一块,你先尝尝,以后菜豆腐管够。” 花芽笑的甜甜地说:“对,大哥什么时候想吃,我就什么时候给大哥做,管够。” 林八一也就不客气了,他先坐到沙发上呼噜呼噜吃掉一大碗菜豆腐,吃上第一口就给花芽竖起大拇指说:“就是这样,不要点太多的卤水,痒嗓子。” “你跟小回的口味一样,每次我做这个他都让我少放点卤水,说是嗓子麻咧咧不舒服。” 花芽说到这里有些想他们,问林八一:“他们在部队怎么样?一次都没离开家,也不知道想不想家,适不适应部队的生活。” 林八一说:“这才刚进新兵连没两个月,你就别担心他们。小娟和小回都是聪明孩子,不至于在新兵连就待不下去。” 说到这个,他想起上个月发生的一件事。这还是前天阮旅告诉他的,全然当个笑话说给她们听。 “那个叫赵小燕的被咱爹当着好多人的面教训了一顿,估计是心里不服气,居然到征兵办举报小娟和小回是走后门当的兵。”林八一刚说个开头,花芽一下站起来,攥着拳头满地转圈圈,气的想要现在就去吧赵小燕的皮扒了。 “征兵办的人不管她,她不知从哪里来的消息,找到部队稽查。”林八一对此非常无语地说:“阮旅手上每年都有征兵名额,他特批下来的入伍名单里不光有林娟和林回,另外还有两个年轻人。这些人都是经过上级领导批准的,不是她赵小燕说举报就能举报得了。” “她就那样善罢甘休了?”方圆也听过赵小燕的事迹,别说花芽想揍,她都想揍。 “她胡搅蛮缠不说,还继续传播谣言。涉及到部队征兵方面的事,征兵的领导不会坐视不管,就把她扭送到鄂州县公安局,把她强制拘役了两个月。并且还说她要是再传播谣言,就要去蹲真正的大牢。” 林八一笑着说:“也不知道在里面遭受了什么,反正她回到村子里就很老实,什么话都不敢乱说了。大家都说她不安分守己,这次受了劳改出来,原来还有个想要跟她好的男同志也离她老远。她在村子里的名声彻底玩完,不知道以后日子该怎么过。” “管她以后怎么过,反正就不是什么好人。”方圆叉着腰骂道:“要是让我遇到她,可不能轻易放过她。欺负老林家的人心地善良不爱计较,我可不这样。” 林八一忙帮她顺着背说:“哪怕只是拘役两个月,在她身上也是有案底。她的下半辈子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别想她了,别生气了,啊。” 如果说钱爱军是只咬人的狗,赵小燕就是一个甩不掉的臭虫,杀伤力不大,就是恶心人。 “至少能安分一段时间。”花芽想想,家中也没什么可以让赵小燕好嫉妒的。该走的都走了,就剩下一个养身体的安安。 “你放心吧,不光是小顾还是我,都找好人盯着咱们家呢。”林八一大手往花芽脑袋瓜上一拍说:“有我俩在,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花芽自然是相信大哥和顾听澜的,看眼时间,顾听澜应该快过来了。她重新回到厨房把下厨的饭菜端出来,笑着说:“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敲门声。 花芽哒哒哒跑过去,打开门果然见到是她的八斤。 他俩飞快地捏了捏手,顾听澜把军帽摘下来,花芽捧在手里帮他挂在衣架上。 花芽接着又想帮他挂外套,学学贤惠媳妇的模样。 顾听澜拍掉她的手,自己把外套挂起来,说:“到这边就开始给我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家里怎么欺负你呢。” “就是不给吃、不给喝、不给好脸色,动不动就要家暴我,还不让我告状。”花芽张口开始胡咧咧:“大哥、嫂子姐,你们要给我做主呀。” 方圆一听就乐了,伸手弹了花芽一个脑瓜崩:“小顾要是真这样对你,你早就把干部区给掀了,还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胡言乱语?” 林八一也笑了一下,转头问顾听澜:“外面来的同志都安排好了?” 顾听澜说:“轮不到我来费心,找了两位连长把她们安排好了。” “是谁来啦?”花芽拉着顾听澜来到饭桌旁坐下,顾听澜不坐,先到厨房给她盛了饭。这边都是自己盛饭,吃多少盛多少不浪费。 “是文工团慰问演出人员到了。”顾听澜说:“这次人比较多,一共有七十多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搞这么多人来,我还以为想趁机到咱们岛上旅游呢。” “谁说不是。”林八一端着碗,先递给方圆,自己又到厨房里盛饭。盛完出来说:“每年夏天源源不断的慰问演出、考察学习,光是这一项开支就不少。阮旅一直都头疼这个,可是又没办法,都是兄弟部队,还有各级领导。” 林八一说起这个,无奈地摇摇头。 “为什么要八斤来安排他们?”花芽听出不对。 顾听澜说:“我也没安排,不是说让下面连长来接待了么。” “原本点名要你接待?”花芽问:“你也不管这一块啊。” 顾听澜一怔,不知该如何解释。 “的确是点名要求小顾接待。”林八一说:“不过按照级别他们也不应该由小顾来接待,所以就推了。” 第82章 “你在想什么?”顾听澜见花芽捧着碗不吭声也不吃饭。 “是唱歌跳舞的那个文工团么?”花芽眼睛亮晶晶地问顾听澜。 顾听澜了然地笑了说:“是唱歌跳舞的那个文工团, 给战士们表演完还会到三区大礼堂给家属表演,做为拥军爱军精神的表彰。” “演几场啊?”花芽问。 “很多场。”顾听澜说:“她们这次来了,应该在咱们这里待一个月。要是去别的地方慰问演出不需要待这么久, 咱们在岛上环境特殊, 她们难得过来就会多演两场。再等到休息好了离开。” 家属既然能看的到演出, 花芽就没什么好羡慕的,又问顾听澜:“那什么时候能演呢?” 顾听澜还不确定, 跟花芽说:“应该就在下个礼拜。” 方圆想到去年的演出,跟花芽说:“她们的小嗓子可亮堂了,在三区唱歌,咱们这里都能听到。” “那哪里是嗓子亮堂, 那是有麦克风。专门放大声音的,跟大广播一个样。”林八一说。 方圆埋怨地看他一眼:“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傻子呗?” 林八一笑道:“那你做饭小心点,别把咱们家给烧了。” 这话说出来花芽跟顾听澜也笑了。 又到礼拜一。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到图书馆三楼把放了好久的学习教材翻找出来。 “可别说啊,换了个校长,咱们学习班学习风气都浓厚了。”周文芳戴着的白口罩上沾的都是灰, 她管不了脏不脏, 学着花芽的样子往地上一坐, 盘腿开始归纳学生书籍。 “今天一早上拿出去的那些书都被借走了。”花芽抹了把汗说:“就连《汉语字典》都借出去三本。” “我听说学习班要正式把小初高分出来,里面学生少, 新校长宁愿小班教学也不让学生稀里糊涂的念书。”周文芳在三区住, 信息渠道比花芽多。 “那多好呀,念书就是要明明白白。”花芽就知道手表爷爷是干大事的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 绝对把学习班盘的顺顺的。 “嗯。”周文芳原来一心想要当兵, 家中爷爷奶奶不希望她当兵,她想了想以后不能一直在岛上碌碌无为:“我记得你说你想考大学?” 花芽站起来, 把地上的书抱在怀里准备送到二楼。她们在二楼收拾出来两个新书架,专门放教育书籍。 “对,我最近就在找书。”花芽看到周文芳冲她眨眨眼,心领神会道:“你也要考?” “我总不能看着你进步,自己原地踏步吧。”周文芳有些不好意思,也抱起书走到花芽身边说:“我一准考的比你好。” 花芽唇角勾起冷笑:“行,谁考不好谁就当闺女。” 周文芳怒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一茬,能不能翻篇!” “不能不能就不能!”花芽抱着书往楼下跑,周文芳没她利索,抱着许多书微微颤颤地下楼。放下书后,就在书架之间搜寻花芽的影子,想要教训她。 “有人么?”一道晴朗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周文芳回头见到一位姿态挺拔的军人站在二楼门口,手里拿着一本书籍。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76节 “借书证。”周文芳恢复公事公办的口吻。 “不好意思同志,我是来这边出差的,没有借书证。”男人歉意十足地说。 不管怎么歉意十足,没有借书证就是不好使。 “没有借书证我不能登记,不能登记你就借不出去。”周文芳带着他走到楼下,来到登记桌前。 她打开登记册指给他看:“这些全是凭借借书证登记的,你看看,不是我哄你。” 花芽闻讯过来,她拿起对方需要借阅的书《哲里木盟版画选》。 对方见花芽对这本书表示出兴趣,客气地说:“这是吉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创作画集,在岛外已经看不到了。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这本书。” 于奇伸出手想要跟花芽握手。他见花芽的第一眼就愣住了,没想到小岛上会有这么甜美的姑娘,笑起来宛如夏花绽放。这样的姑娘可比文工团里的姑娘都要吸引人。 “哦,对了,我叫于奇,是部队文工团过来进行文艺汇演的人员。” 周文芳不走寻常路,先握住他的手说:“不是谁的手都能握的。你好,于奇同志,我姓周。” 于奇觉得自己耳朵仿佛出现了错觉,刚才真不是他听错了? 花芽把手背在背后,绕到周文芳里面。 不是她没礼貌,是于奇看她的眼光让她别扭。这样的人她都会躲得远远的。 再说他的八斤是个醋精,眼前这位男同志长相俊朗,可能是演出的时间多,难免会带着脂粉气,但还是比大多数男同志长相英俊。为了避免顾八斤闹幺蛾子,还是保持点距离好。 于奇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阳光灿烂地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我的工作证放在这里押着,最多三天我就把书还给回来。” 对于岛外同志过来借阅是有临时借书证,周文芳也没为难他,让他把个人信息登记,核对以后给他发了临时借书证,限期一个月。 于奇感谢一番拿着书走了。 “我还想跟你说呢,等着有演出咱俩一起去看呗。”花芽把于奇的借书信息登记,歪着头问周文芳。 周文芳挺喜欢看文艺演出的,本身就是个文艺女青年,索性答应下来。 下午没什么事,花芽就在文化活动室里帮着高婶子分发这次学习的资料。 因为这次难得的文艺演出,家属们一个个都笑盈盈的相互约着去看。 给扫盲班上课的是一位新来的家属,她儿子在这边当营长,她原来是教师退休。本不想过来,奈何外面闹的太厉害,不如就来岛内呆着。 “今天给大家讲的内容是‘日常疾病预防’。我听说咱们岛上医疗资源有限,一般流行病的预防都是依靠吃大蒜.” “诶,小花,你认得这个字怎么念?”王梨花凑到花芽跟前,眯着眼睛讲纸拿的远远的放着看。 “是‘膳’,就是过去皇帝‘用膳’的‘膳’字。”花芽探头过去跟她说。 接着旁边又有一位家属问花芽:“那这个念什么?” 花芽低声说:“‘参’,‘人参’的‘参’,是多音字,还有‘参与’的‘参’也是这样写。” 王梨花缓慢地在“膳”字上标上拼音,拿给花芽看了一眼,花芽帮她改了一下。王梨花跟花芽说:“早知道还不如你上去给我们讲。” 花芽忙说:“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我就是个小学生。” 王梨花小声说:“怪不得我们被人叫文盲,小学生就这么厉害。” 花芽抿唇偷着乐。 随后,认认真真地听了听疾病预防方面的知识。 这些日子花芽越发觉得扫盲班办得好。不光是扫文字方面的盲,还扫常识方面的盲,花芽在这边能学到不少岛上日常知识。到后来只要有时间都会过来参加扫盲班。 等到下课,高婶子叫住花芽。 “小花,你过来一下。” “婶子,有什么事?”花芽从座位上起来,颠颠跑过去。 高婶子把一张表格递给她,说:“这是家属委员会的推荐表,你把你的信息登记在上面。我打算把你推荐到家属委员会里面做个干事。” 花芽问:“就是干活的那个干事?” 高婶子笑了用食指顶了一下花芽的脑门说:“对,那你愿意不?” 花芽也笑了:“我愿意奉献。谢谢婶子给我这个机会。” 高婶子说:“其实占用不了你多少时间,就是有些杂事需要人来管理。每个月没有工资,年底会发一袋糙米,聊胜于无,当做一年的幸苦费。你要是不在意,那我就推荐你了。” “那可好,我闲着也是闲着。”花芽美滋滋地说:“嫂子姐也在家委会,这样多好。” * 演出的时间很快定了下来。 礼拜一到礼拜五给西院的战士们演出。 礼拜六给家属院里的家属们演出。 方圆早上做了葱油大花卷,花芽和顾听澜过来一起吃。 “那礼拜天休息么?”这里就花芽没看过文工团的演出,兴趣满满地问。 方圆早上不但做了大花卷,还手磨了豆浆给他们加餐。 花芽的豆浆是加了两大勺糖,喝到嘴巴里甜滋滋的。顾听澜尝了一口,愣是没敢尝第二口。 趁着花芽注意力在文工团上,他心里盘算着礼拜天说什么也要带着小妻子去看看牙科大夫。现在她有时候牙疼都不敢说,自己忍着。 “这你就不懂了吧,礼拜天要开联谊舞会。” 方圆来这里多年,早就了解这里的习惯:“咱们部队里头单身汉太多,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有文工团的同志过来相应组织号召进行相亲活动。今年人数多有七十多人,是去年的一倍。说不准是咱们031的战士名声好,传到外面去,都争着过来呢。诶,老林,你说今年能成多少对啊?” “肯定少不了,这次的文工团是山东部队的。姑娘小伙都是盘靓条顺的好体貌,山东是出俊男美女的大省,今年的联谊会有看头。” 说到这儿,林八一又开腔道:“小顾当年被阮旅逼着去联谊会,那场面.啧啧,反正都结婚了,我就不提了。” 顾听澜笑道:“没结婚的时候我也安分守己,你说话别意犹未尽的感觉,容易让我家那口子产生联想。” 花芽回忆起她第一次见到顾听澜,就被他的劲腰长腿吸引。 大半年下来,还是喜欢的不行。这男人浑身上下就是照着她的喜好捏出来似得,让她一头栽到他的温柔乡里。 现在他还是已婚身份,安分守己定然是应该的。当初未婚.他整日撩拨人的态度和语气,花芽想了想问林八一:“当年到底什么样?” 顾听澜一听就知道坏菜了,他的小妻子真惦记上这茬了。 他给林八一使眼色,见林八一不看他。就给林八一夹了块油汪汪的炒鸡蛋,虚伪的关心道:“班长,吃蛋,别光顾着吃花卷。” 林八一怎么会不明白顾听澜的意思,笑了一下跟花芽说:“当时就是有姑娘写了几封信让人转交给他,其他也就没什么。” “不光是当年,现在也都流行交笔友。相互写些生活感悟之类的书信交流着。我没时间,也没精力跟她们扯那些风花雪月,时间一长也就淡了。” 顾听澜绝口不提被几个姑娘热烈追求,相互争风吃醋的事。他为了避嫌还特意在西院里住了好久,免得平时跟她们碰上。 她们找不到人,自然要写信表达心意,顾听澜都不知道收到多少别人帮忙转交的情书。光是林八一就给他送过五六次。 当然,这种事没必要拿出来炫耀,更没必要让他的小妻子听了介怀。 “那你今年还去么?”联谊会不光是单身汉和未婚姑娘参加,还要求有些已婚人士过去帮大家伙保媒拉纤。 “不去。”顾听澜说的很干脆:“我礼拜天陪媳妇看演出就成。” 花芽觉得顾听澜态度尚佳,勉强饶过他。 林八一点头说:“也是,你去了还有其他人什么事啊,哈哈哈。” 顾听澜白了他一眼。 礼拜六,花芽跟周文芳路过三区的礼堂。 已经有不少面孔陌生的人在这边走来走去。一个个长相气质都很出众,个子贼高。站在一干家属里都很显眼。 花芽看到文工团的姑娘,她们身上穿着军装,脸上上妆。有个别几位姑娘的头发是烫过的,跟电影明星似得,非常时髦。 周文芳见得多不觉得有什么,就是看她们手上提的包和脚下的高跟鞋不错,打算托北京的朋友帮忙买一买。 花芽倒是很稀罕,像个小老外,表现的很好奇。 “原来还能有这样的军人,我还以为都要扛枪打仗的呢。”花芽感慨道:“这样多好啊,能当兵还能臭美。” “你想什么呢,她们不光是要在和平的地方演出,有的时候为了激起战士们的意志,还会到前线演出。可不是每天保持美美的就行。” 周文芳拉着花芽往回走,她还提着不少苞米碴,是帮花芽拿回去喂鸟的。 “那咱们今天早点过来,免得没有好座位。”花芽雀跃地说:“嫂子姐说了,她们的小嗓子可亮堂了。” “你放心吧,她们把演出地方改成了操场。就是想让更多的家属能够看到演出。”周文芳换只手提袋子,沉甸甸的袋子勒的手生疼。 她看到花芽比她拿的更多,两只手还有背上都是苞米碴,她问:“你到底要喂多少鸟,上个月不是才买过?” 花芽的注意力被她拉回来,叹口气说:“你可不知道那群鲣鸟多能生崽。还有不少经过它们宣传慕名而来的其他鲣鸟,真是能干饭能拉屎。” 现如今鲣鸟首领俨然成为大禹岛鸟类一哥,整日歪在窝里跟媳妇卿卿我我,不断地有其他鲣鸟要加入它的阵营。 还有一些气候转暖从南方飞回来的候鸟们,它们都看好英雄碑这一块,它们不是鲣鸟群的对手,被鲣鸟首领率领一群小弟赶到英雄碑正对面的小树林子里栖息。 花芽喜欢鸟儿,舍不得它们饿肚子,这段日子就喂的频繁些。 “我也不是老喂,八斤说下个月海洋鱼群会过来许多,就不需要我受累了。”花芽说。 周文芳叹口气:“行吧,下回找你家八斤来提苞米碴,我胳膊明天肯定酸的抬不起来。” 第83章 晚上有文艺演出, 花芽没心思做饭。 周文芳坐在沙发上捏着肩膀说:“你家八斤不是要吃完晚饭才回来陪你看演出么,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食堂凑合一口算了。” “对啊,小芳, 有岛外的同志过来, 说不定咱们食堂的饭菜还能好些。” 花芽蹲在厨房门口, 把拿回来的苞米碴用小塑料袋一袋袋分好系上。等到喂鸟的时候直接提溜一袋出门就行。 “你太不知道咱们部队领导们的用心良苦。”周文芳靠在沙发上,歇了歇说:“咱们阮旅向来不走寻常路, 最喜欢在首都领导面前哭穷。难得有外面的同志过来,阮旅不但要压缩食堂的饭菜,还要把供销社里的产品也下架一部分。咱们这里要富裕只能精神富裕,你没看最近借书的人都多了。” “嘿, 这也是个办法,谁让咱们这边经费总是不够。”花芽收拾完,拍拍手,给周文芳找出一个饭盒拿出来放到茶几上说:“你也别回去拿饭盒了,走来走去费劲。就用我们家的吧。” “真是小没良心的, 我可是帮你拿了二十斤苞米碴回来, 你陪我走两步怎么了。”周文芳把饭盒推开。 花芽自己也端了个铁饭盒出来, 站在周文芳面前说:“我给你的饭盒是新的,就你用过。每次给你送好吃的都是这个饭盒。”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77节 周文芳勉为其难地伸手, 胳膊酸溜溜地说:“那行吧。” 花芽上去想要锤她一下, 想起八斤提醒她不能动不动就跟人动手动脚的,又把小拳头收了回来。 不知道自己在阎王爷面前溜达了一圈的周文芳, 施施然地起身, 跟花芽说:“要不然咱们还是做点饭吧, 去年岛外的同志到了部队,阮旅就给他们吃白菜土豆, 他们吃白菜土豆,咱们也跟着吃。我现在想一想就够了。要是今天又是这道菜,我宁愿不吃。” 花芽闻言脚步顿了一下,她其实也有点吃够这些了。不为别的,冬天里没什么新鲜蔬菜,靠的就是大白菜土豆熬过来的。 “我做了豆腐乳给你来一块带上,你要辣的还是不辣的?”花芽把她仅剩一个的宝贝坛子抱出来,又拿了一碟辣椒:“要吃辣椒就自己蘸,八斤不爱吃辣,我做的豆腐乳就放了些白酒,没怎么放辣椒。” 周文芳在北京吃过豆腐乳,还是红油的。听说这东西挺不好做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发酵过头。 “真是你自己做的啊?”周文芳去厨房拿了双筷子,将小碟子里的豆腐乳尝了一口,赞叹道:“带些白酒的醇香味,好吃。” “那是,我可是从黄豆开始自己做的。”花芽骄傲地说:“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我答应高婶子等到下次扫盲班教大家做这个。” “那我等扫盲班跟大家一起学,省的你还教我两次。”周文芳心疼花芽,这家伙每天看起来闲闲的,其实并事情不少。 “教你两次你就能会么?”花芽不怕死的说。 周文芳眯着眼,花芽哈哈笑着说:“我逗你玩的,就算我不教你,你自己也能琢磨着做出来。我闺女多聪明啊!” 前面的话周文芳还挺受用的,听到后面又开始气人,周文芳拧了花芽的脸蛋一把说:“有点手艺就开始瞧不起人了是不是?” 花芽求饶,周文芳经常搬书,手劲越来越大。 看到花芽眼泪汪汪地揉着脸蛋,周文芳说:“我还没使劲呢,我可不是你的八斤,别跟我装。” 花芽放下手,气呼呼地说:“那我不给你吃豆腐乳了。” “别人是葛朗台,你就是葛朗芽。”周文芳笑骂道。 她俩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赶着下午六点到了食堂里。 今天的三食堂有些不一样,靠着立柱下面放着汤的桶被收走了,最南边的窗口外面放了个自助打饭台。就是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放着两大盆米饭。 “好家伙,拌豆芽、溜土豆丝、酸白菜、醋嫩姜.”周文芳偷偷跟花芽说:“这是后勤把早上夹馒头片的小咸菜都摆出来了啊。” 花芽说:“不是要装穷么,有咸菜窝窝头就不错啦。” 事实上阮旅还是心疼大家,不会真让他们吃糙面窝窝头。晚上不但给了大米饭,还有地瓜面的面条。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不想吃咸菜米饭,一人打了一份地瓜面的面条面对面吸溜着吃。配上花芽做的豆腐乳,别说还挺好吃。 花芽看着窗口上方贴着的“欢迎山东文工团同志慰问演出”的几个大字直乐。 周文芳说:“她们伙食比咱们好,有专门补助还有小食堂。只是现在大环境之下,她们不好去吃小食堂,就跟着咱们吃大锅饭。” 花芽佩服:“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周文芳笑道:“好歹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些年,当然知道的比你多。” 说话的功夫,外头来了几名文工团的演员。她们没上妆,应该是今天没轮到她们演出。 “她们手里拿着什么?”花芽悄悄探出头看。 周文芳也看过去,见她们手里拿着玻璃瓶,想了想说:“醋?” 两人看着她们几个先到窗口把小咸菜一样打了一份,然后去打饭的桌子前打了满满一饭盒的白米饭。 “难怪长得这么高,胃口真好。”花芽说:“每天唱歌跳舞消耗也大,真是不容易。” 周文芳点了点花芽的饭盒说:“咱们快吃吧,待会你不是还要先占地方看演出么。” 花芽说:“你不一起看?” 周文芳说:“我就在外面看一会儿得了,我嫌有蚊子。” 大禹岛蚊虫比陆地上多不少,稍微不注意身上就会被咬几个包。 她俩吃完饭,周文芳陪着花芽回到家里拿着小板凳来到三区操场。 操场上已经搭好简易舞台,舞台下方是个巨大的军用帐篷,应该是给她们休息和化妆使用的。 操场上来了不少人,人手一个小凳子。相互间也不嫌弃,摆放到一处只留一个小小的缝隙。 “来的人真不少。”花芽把两个小凳子贴着放在一起,她吃完饭就过来,也只排到了第五排。前面不少空着的小凳子,应该是先把地方占了再去吃饭的。 “还是他们有经验,明年我也先占地方后吃饭。”花芽又学到了一招。 周文芳先陪着她在小凳子上坐了一会儿,花芽看什么都稀奇,哪怕不表演节目,看文工团的同志在里面化妆也行。 “瞧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子。”周文芳吐槽完,拉过花芽的手说:“我家门口的指甲花开了,回头有时间到我那去,我给你染个红指甲。” “我再买个红口红,我那天照相,人家给我涂上感觉好漂亮。”花芽兴高采烈地说。 “还是我帮你挑口红得了。”周文芳完全可以想象花芽挑个大红色口红涂在嘴巴上,一乐就咧着一张血盆大口.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那感情好。”花芽不知周文芳的心思,美滋滋的答应了。 顾听澜说陪花芽看演出,还真准时到了现场。 屁股刚坐下,舞台上的主持人就说了开场白:“敬爱的军属同志们,大家晚上好!在031部队建岛十五周年的日子里,大家欢聚此地,共叙军民深情。我们特邀山东青岛部队文工团来到031基地,举办慰问演出!下面,由我向大家介绍莅临慰问演出的领导同志,他们是.” “哇!”出来一个人,花芽就跟着大家猛鼓掌。 顾听澜看她小脸激动的通红,越来越觉得可爱。 等到终于不用鼓掌了,顾听澜从兜里抓了一把开口榛子塞到花芽手里,花芽纳闷,顾听澜臭不要脸地说:“你剥给我吃。”以花芽的手劲,这就是毛毛雨啊。 花芽小声说:“好。”低下头开始兢兢业业地开始给八斤剥榛子,突然转头问:“能吃东西么?” 顾听澜指了指高婶子所在的第一排说:“她们把汽水都带上了。” 花芽高兴了,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塞到顾听澜手里说:“你剥给我吃。” 顾听澜乐得不行,低声说:“一点亏不吃是吧?” 花芽甜甜软软地说:“是呀。” 顾听澜真想上手揉吧揉吧花小芽,可惜前后都是人,硬生生忍住了。 “你给我等着。” 一般这话说出来,花芽总是没好果子吃,她觉得自己没错,就说了一嘴怎么就被他记在小本本上了。 “我不等,我忙没空。” 台上还在不断的念着人名,花芽抽空看了眼,正巧看到于奇在上面站着。也就多看了那么一眼,顾八斤敏感地察觉到小妻子视线滞留,并准确地找到于奇站着的方位。 “认识?”这话简直就是个圈套,花芽来岛上也就认识他跟林八一。 “借过书。”花芽老实地说。 顾听澜点点头:“那行。” “行什么行,还得给他办临时借书证,我还不会呢。还是小芳教我怎么弄的,好麻烦。”花芽小声絮叨。 “那下次就让周文芳办,你瞅着。”顾听澜没良心地说。 花芽乐了:“你怎么老是教我欺负她,她人可好了。” 顾听澜说:“有我好?你现在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的时间都多。我马上又有任务要出岛,你就不想想我啊。” 花芽没招,红着脸说:“那、那我等着行不行。” 顾听澜往花芽嘴里塞粒瓜子仁,似笑非笑地说:“那乖点。” 花芽软乎乎地说:“我不跟你聊天了,演出开始了。不要影响其他同志的观看体验。” “嗯。不说话。”顾听澜把头抬起来,面向舞台。他对这些演出没多大兴趣,主要就是陪花芽来看看。 这次山东文工团准备的节目很丰富。 简直就是上了个曲艺杂谈。 相声、小品,魔术杂技。 评书、笑话,说唱艺术。 “原来文艺汇演这么好看啊。”花芽看着舞台都没错开眼睛。 顾听澜趁着主持人播报的功夫,到供销社给花芽买了瓶荔枝味的汽水过来,听到花芽如此感慨,怕她理解错误,跟她解释说:“也就咱们岛上这样,其他地方内容要严肃些。阮旅不喜欢那些虚的,每次过来就让她们另外准备些轻松的节目。” “我也不喜欢虚的。”花芽喝了口汽水,递给顾听澜说:“你也喝。”俩人刚才吃了不少坚果,嘴巴发干。 顾听澜接过汽水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感觉花芽拉他的袖子。 “你别都喝啦,给我留点。” 顾听澜把兜里藏着的另外一瓶橘子味汽水给她,花芽一秒变脸撒手说:“那瓶给你了,还是橘子的最好喝。”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演出眼瞅着要结束。 “下个礼拜六还能有演出么?”花芽恋恋不舍地问。 顾听澜说:“文工团要待上一个月,不可能给家属就演一场。听通知吧,应该还会有。” 花芽跟随人群站起来,胳膊下面夹着小板凳:“那下次我要带洋柿子和黄瓜,高婶子家结了好多水黄瓜,还喊我去摘呢。” “成,我到时候陪你一起摘。”顾听澜把花芽的小板凳拿到手里,另外一只手趁着黑灯瞎火悄悄拉着花芽的小手。 花芽人不老实,手指头也不老实,在顾听澜手心里挠了好几下。 “台上的那些姑娘都好漂亮呀。”花芽诚心实意的赞美道:“大明星也就这样了吧。” “台上的小伙子也挺精神的呀,应该不少人能喜欢。”顾听澜真心实意地给花芽紧紧金箍咒:“你喜欢么?” “你在阴阳怪气。”花芽站住脚,瞪着顾听澜。 顾听澜说:“对,不许你看小伙子。” 花芽乐了,拉住顾听澜的手说:“我就喜欢看醋包,不是醋包我不爱。” 顾听澜放心了,没人能比他更酸,山西老陈醋也得靠后。 “顾听澜,你在这儿啊!”一位大嗓门的姑娘跑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几名文工团的女同志。大家七嘴八舌叫着顾听澜的名字。 顾听澜余光看到花芽疑惑地望着她们,他板起脸:“好好说话,按军衔我是你们领导。” 大嗓门姑娘怔了下说:“你怎么还这么一板一眼的,真是没意思。我们领导让你负责这次接待怎么没见到你啊?” “你们领导不是我的领导,我的直属上级是阮旅,凭什么要听文工团的话。”顾听澜这句话说的不留情面。花芽没见过他严词说话的样子,想要往后退一步,让他跟她们单独说。 顾听澜就是拽着花芽的手不放,花芽拧了一下没拧动。 大嗓门姑娘见多了他这副模样,解释了一下说:“也没说让你听她的命令。就是都是北京的老乡想要一起聚个餐而已。明天不是联谊会么,你去呗。”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78节 花芽知道联谊会就是相亲会,有点不大高兴这位姑娘当着她的面邀请顾听澜去联谊会。 没想到大嗓门姑娘转头看到花芽,惊喜地说:“这就是嫂子吧,哎哟,可真漂亮。眼睛水汪汪的。明天嫂子也跟顾团长一起参加联谊会吧。” 顾听澜马上说:“让她去干什么?” 大嗓门姑娘说:“诶,你该不会害怕了吧?” 花芽其实挺想陪着顾听澜一起去,倒是不想让他自己去。也不是不放心,就是不想。 “我有什么好怕的。”顾听澜拉着花芽的手,花芽跟大嗓门姑娘说:“你好,谢谢你邀请我,我会去的。” 顾听澜的脸一黑,捏了捏花芽的手说:“你不用去。” 花芽寻思,我也不能让你到漂亮姑娘堆里玩耍啊。 “我要去。”花芽又说了一遍。 大嗓门姑娘见了,握了握花芽的手说:“我叫吴越,那咱们明天晚上见。” 对方说话爽快的让花芽诧异,周文芳之前说过没结婚前顾听澜是岛上出名的王老五,都想跟他处对象。 难不成结婚以后也被人惦记着? 还指名要去接待。 花芽昂头看着顾听澜,顾听澜捏了捏眉心说:“我保证跟你想的事情不一样,算了,你要去的话我陪你去看看。情况不对咱们俩一起撤退。” 隔天早上。 花芽提着苞米碴特意提前到了英雄碑。 周文芳在英雄碑前面洒水,她看到花芽来,指了个地方说:“你坐那边去,这边灰尘大。” 花芽想了一晚上没想明白吴越话里的意思,这是要给她下马威?把她也约到联谊会上去,让她亲眼看看顾八斤被姑娘们包围? “真约你一起去?”周文芳也诧异了,她挑挑眉跟花芽说:“别怕事,姐陪你一起去。大不了干一架!” 第84章 “你别太激动, 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花芽跟周文芳说:“她们看起来不像是针对我的样子。” “你是不是看人家姑娘长得好看,心就软了?”周文芳坐到花芽身边,抓了把苞米碴撒在地上喂鸟, 几乎是苦口婆心地说:“小心你后悔都来不及。” “可我相信八斤呀。”花芽说:“她们说八斤在她们面前老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在我面前可一点都不正经。” “我来是给你出主意不是听你说这个的。我还不知道你俩感情有多好。要是说岛上你俩感情排第二就没有排第一的。成天腻腻乎乎, 哎,老实说, 我其实挺羡慕的。” 周文芳又抓了一把苞米碴,绕过鲣鸟们,撒向稍远点的候鸟和海燕们。 “那你也找一个,咱们岛上单身男青年那么多, 正好今天晚上联谊会你去了也能物色物色,万一就遇到合适的呢。”花芽给周文芳出主意:“就把你的布拉吉穿上,贼俏。” “行,咱俩都好好打扮打扮,不管她们找你是给你下马威还是别的什么, 咱都得漂漂亮亮的过去。”周文芳站起来, 手往花坛上一拄, 不小心划破了。 “快,我这里有手绢可以包上。”花芽急吼吼地说。 “没事没事, 不深, 就是口子有点长。别浪费你家八斤给你买的手绢,你陪我去医务所上点紫药水, 这边鸟多我怕有细菌。” 周文芳捏着手指头止血, 指挥花芽把扫帚和洒水壶放到英雄碑后面, 电箱边上的小箱子里。 她俩来到医务所,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打点滴的人。 当初周文芳躺着的病床上此刻躺着一位熟人——谢伟民。 见到花芽和周文芳过来, 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你这是怎么了?”花芽问他。 谢伟民没好意思说喝多导致拉肚子,只说:“小意思,肠胃不舒服。” 周文芳见到旁边还有几位战士也在打点滴,她跟谢伟民是经过花芽认识的,说过两次话。她想到谢伟民的英雄事迹说:“又去吃坏了什么?” 说着,旁边床位的小战士干呕了一声。 谢伟民捂着嘴说:“千万别提吃吃喝喝,一提我就恶心。” 外头护士喊着周文芳,周文芳冲他点点头,跟花芽一起走了。 上完药,再过去看到谢伟民已经睡着了。 花芽和周文芳一起出来,花芽说:“小谢同志怪不容易,动不动就打针。” 周文芳说:“那是他自己管不住嘴巴。” 她们说着话,路过供销社。 “那个是不是小瓜子?老是跟着你们家八斤身边的那个。”周文芳看到小瓜子提着一大袋子瓜子往外头跑,太着急,脚下一崴差点摔跤。 “小瓜子,你急急忙忙的要干什么?”花芽走到小瓜子身边,伸手想要搀扶。小瓜子哪里敢让花芽搀扶他,忙扶着墙站直,说:“俺这是要去礼堂,给她们送瓜子。” 周文芳撇撇嘴:“还真会指使人的。” 小瓜子擦一把汗,跟花芽说:“嫂子,俺先走了。” “慢点。” 花芽跟周文芳回到家里,周文芳越想越气,跟花芽说:“你看文工团的那群女人都被咱们这里霍霍成什么样了。连小瓜子都使唤上,难怪还让你家八斤去接待,那岂不是狼入虎口。” “是羊.好吧,八斤算不上小绵羊。”花芽心里有事,织不进去毛衣。 联欢会是下午五点钟开始,大家进去以后可以边吃边喝边跳舞,整的洋气得很。 周文芳拉着花芽说:“走,上我家去,我给你好好打扮打扮。总不能让人看你的笑话。咱们先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花芽觉得自己穿着很时髦,不需要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周文芳还是强拉着她到了三区414房,她的衣柜里全是新鲜好看的衣服。 “你脚比我的脚小,就穿你家八斤给你买的那双黑坡跟鞋。” 周文芳拿起一套连衣裙在花芽身上比划,觉得不满意又换了一件比划着说:“咱们岛上不比别处,没有这个革命那个活动的,但也不能穿的太放肆,不能让阮旅为难。” 花芽听着周文芳的念叨的话,服从指挥换了好几身裙子。周文芳总觉得不对,跟花芽说:“我比你长得高,衣服还是不合适,你不是说你婆婆在北京给你寄了好多衣裳,怎么没见你穿?” 花芽不大好意思地说:“她寄的那些面料我都没见识过,想着每天没什么正经事就没穿出来。” “傻呀你啊,该不会就是照相穿过一次吧?”周文芳说:“衣服这东西虽然穿了就会旧,但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走走走,哎呀,我陪你回去换上好衣服,我把化妆品也带上。” 就这样,两个人又急急忙忙从三区来到干部区。 中途到食堂凑合着吃了口馒头夹咸菜,自然也是阮旅的手笔。 重新回到花芽家里,花芽从方圆给她的樟木箱子里翻出几套衣服。 周文芳是个识货的,一眼认出来夏装的衬衫是丝绸的。还有另外两套丝绸做的旗袍,颜色娇艳而不俗,正适合花芽穿。 “有这么好的旗袍还穿什么布拉吉。”周文芳自己穿着布拉吉,把给花芽带着的布拉吉扔到沙发上。 她比量着给花芽选了身淡蓝色绣着花鸟的旗袍,穿在花芽身上,让她柔和气质中更多展现出她的灵性,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都有沉静或流动的美感。 这一身尽显东方美感的旗袍,让花芽从纯净的年轻女人变成了一朵婀娜盛开的娇花。周文芳帮她挽起小发髻,插上一朵粉色蔷薇花。眉黛如画,是一股玉盘置兰的风情。 周文芳拉着花芽原地转了一圈,非常满意她这身打扮。 “对了,你会跳舞么?”周文芳说:“联谊会上一定会跳交谊舞的。” 花芽懵了:“交谊舞是什么?” 周文芳看眼时间,弯腰开始挪茶几:“快点把客厅的地方让出来,我赶紧给你补课,你可不能给我丢脸啊。” 花芽说:“我不会跳舞啊,过去吃吃喝喝不行么?” “当然不行啊!你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跟顾听澜两人共舞一曲,让大家知道他是你男人,你要向她们表示出你的所有权啊。要是你不会跳,顾听澜被别人邀请上去跳舞你怎么办?” 知道花芽不懂交际这一块,周文芳恨不得一下午全给她补足常识。 花芽跟着周文芳连踩带扭,总算学会了最简单的交谊舞步——慢三步。 “一二三、二二三,三二三、四二三。”周文芳疲惫地瘫在沙发上,拍着巴掌替花芽鼓出节拍。 “可、可以了吧?”花芽一头汗。裹着旗袍,动作被拘束,感觉不太舒坦。 “勉强过关,只希望顾大团长能会,不要到时候掉链子。”周文芳心累极了,她让花芽去洗把脸重新上个淡妆。自己把头发盘了一下,涂了些口红。 联谊会在三区礼堂开。 面对的是文工团里的单身姑娘还有031的单身军人。 顾听澜穿着军装到干部区来接小妻子,看到一身旗袍的花芽向他缓缓走过来,顾听澜都看傻眼了。 “这是我媳妇?”顾听澜轻揽着花芽的腰,上看下看一顿瞅,嘴角要咧到腮帮子上去了。 “不然是我的?”周文芳无奈,她拎着小包施施然地走在前面,她穿着的布拉吉带有俄国风格,上面是泡泡袖、下面是百褶裙,倒是把她直咧咧的性子衬得柔和很多,有了不少女人味。 三人一行来到礼堂门口。 花芽和周文芳做好跟文工团姑娘们厮杀的准备,顾听澜走到门口没等把门打开,谢伟民从里面叽里咕噜地连滚带跑的出来。 “怎么一身酒气。”周文芳捂着鼻子,嫌弃地看着坐在台阶上大口喘气的谢伟民。 谢伟民看到顾听澜到了,仿佛见到了祖宗。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要被她们活吃了!” 花芽跟周文芳对视一眼,花芽悄声说:“她们这么猖狂?” 谢伟民居然听到了,看了眼花芽,又看了眼周文芳:“原来是你俩,我刚没认出来。你俩过来干什么,能跑赶紧跑啊!没见过送上门去的。”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周文芳听到里面音乐声被嘈杂的声音盖住,里面吵吵嚷嚷不知道干些什么。 顾听澜蹙眉要带着花芽跑路,与谢伟民说:“我俩送小芳过来相亲,你既然出来了,就带她进去吧。” 周文芳愣住了说:“你们到底在玩什么?你俩怎么就送我来了?不是一起进去么?” 花芽也不清楚,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们。顾听澜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花芽就往台阶下面狂奔。 谢伟民见顾听澜要战略性转移,冲着门里面大喊道:“顾团长协家属到啊!快来人迎接啊!” 话音刚落,小瓜子满脸通红地从礼堂里冲了出来。同样是一身酒气,他见到他的团长,哭唧唧地说:“团长别走啊!俺不想再喝酒了,俺宁愿一辈子伺候你洗倔(脚)!” “你们该不会在里面一直喝酒吧?”周文芳凑到门口看一眼,里面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全都撸着袖子划拳。零星几个磕着瓜子看热闹,显然也是有醉态。联谊会开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门口逐渐有人跑了过来,嘴里喊道:“团长,团长,救救我们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79节 喊救命的正是顾听澜派下去搞接待的两位连长,他们也是哭唧唧地跟顾听澜喊道:“山东的小娘们灌酒太狠毒啊!” 谢伟民揉着打了点滴的手背,带着哭腔说:“她们哪里是来相亲的,她们是来上前线的!” 小瓜子一把抱住顾听澜,也不管犯不犯上了,喊道:“团长,你瞅瞅,二连三班的战士已经全军覆没啦,山东的小娘们说,你要是不过去跟她们喝酒,她们是不会放过俺们的啊。” 谢伟民也冲上来抱住顾听澜:“兄弟,牺牲你一个,成就031啊!” 两位连长一左一右的跑上来,摇摇晃晃地说:“她们说开开胃,我以为要吃点啥子醋溜土豆丝开胃,人家三两的玻璃杯,满满的白酒,一口炫下去,这叫开胃。” “你到底干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们要灌大家的酒?”花芽把顾听澜拉到一边,叉着小腰问。 顾听澜可怜兮兮地看着花芽,花芽不为所动:“坦白从宽。” “好吧。”罪魁祸首顾听澜正正神色,跟花芽说:“这个文工团的团长,我们叫胡大姐,原来想跟我搞姐弟恋,我没同意。” 他老脸一红,有点臊得慌说:“六七年前的事,我那时才二十郎当岁,有点害怕。联谊会上就把她灌多了,自己跑了。” 后面的话顾听澜没说。 他还以为他在岛上熬到胡大姐走,两人不复再相见。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七年风水转了回来。他只跟阮旅打招呼不接待北京文工团,没想到千防万防,胡大姐去了青岛文工团,她一个北京大妞还成了青岛文工团的团长。 每年北京文工团都申请过来演出,全都被阮旅拒绝了。顾听澜怎么都没想到,胡大姐能跟着青岛文工团登岛。 山东姑娘杀伤力多强悍就不说了。胡大姐跟他都已经结了婚,抛开感情不谈,酒桌上一个男人把女人放到,还偷跑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谢伟民已经没有力气吐槽,只求顾听澜大佛现身,能够救救里面的战士们。他微微颤颤地伸手拽着顾听澜的裤子,防止他再次跑路。 花芽喃喃地说:“你得罪的不是一般人啊,是山东的娘子军啊。” 门口一窝蜂出现好多高挑的山东姑娘,有的手里拿着白酒杯,有的拿着白酒瓶,冲他们摆着手说:“来啊,咱们一起玩呗。” 花芽连连摆手,抓着顾听澜的衣摆说:“姐姐们,我、我还有事,要不,这男人给你们先玩玩?” “媳妇!”顾听澜要疯了。 花芽想要甩开顾听澜的手,不停地扭着胳膊,跟一条小泥鳅似得:“你快去,玩不坏!” “怎么可能玩不坏!”顾听澜真疯了,果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你也别想跑,咱们生同床死同穴。” 见她们越走越近,他一手抓着花芽不让她跑路,一边匆忙招呼小瓜子说:“去,快去!” 小瓜子不明所以,见到小娘们追了过来腿都软了:“团长,俺干啥去啊?你倒是跟俺说清楚啊!” “去问问哪里有内蒙的兄弟姐妹,赶紧叫他们过来支援!”顾听澜被两个大姑娘抓着胳膊,推搡着往礼堂里去。他一眼看到正门口站着的胡大姐。 胡大姐冲他微微一笑,转过头对想要逃跑的花芽说:“妹子打扮的真俊。赶紧进来啊,来都来了。” 第85章 “来来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今朝有酒今朝醉。” “头发两边分,喝酒肯定深!” “五两六两扶墙走, 七两八两还在吼!” 花芽躲在顾听澜身后, 不停地打着酒嗝儿。这一切都跟她预料的不一样啊!说好的好吃好喝呢, 怎么会是下酒菜和老白干啊。说好的交谊舞呢,怎么就是酒杯的触碰啊。 花芽小脸喝的粉扑扑的, 醉眼朦胧的被顾听澜搂着腰扶着。 “我跟你说啊,小妹。我虽然在青岛担任文工团的团长,可我是正儿八经的北京人。大姐跟你说,咱北京有个说法, 酒是黄河浪,越喝越健康。胡大姐我啊,祝你身体健健康康,喝了这杯酒,保证病全走!” 花芽抖着手抿了一小口, 胡大姐爽快的干了。 胡大姐今年快四十了。炯炯有神的大眼盯着顾听澜:“你该不会还以为姐稀罕你呢吧, 姐都给你姐夫生了两个崽儿了。姐就想跟你好好喝顿酒。你看一不小心, 咋把我弟媳妇喝的摇摇晃晃了呢。喂,还成不你?” 花芽也顾不上影响不影响的了, 攀着顾听澜的背冒出头, 就见胡大姐给她倒了碗醒酒茶说:“小妹快喝吧,等酒醒了你还得把你家老爷们抬回去呢。” “不是, 胡大姐, 怎么我就被我媳妇抬回去?”顾听澜没花芽那般一直打酒嗝, 只是眼神略有些迷离。他对胡大姐说:“你这就是打击报复。” 胡大姐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说:“你把我灌多自己跑了就跑了, 反正我也是被你的美色吸引。咱俩谁都不说谁,就算是翻篇了。” 顾听澜好想捂住花芽的耳朵,偏偏花芽非要探出头听着。一边听一边在顾听澜的后背上拧着肉。 顾听澜龇牙咧嘴,胡大姐见了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说:“这杯酒就算最后一杯,我告诉你,就算北京文工团来不了,被你拒之门外这么些年。老娘山不转水转,成了青岛文工团的团长,杀到岛上来。哈哈哈,你说你气不气,害怕不害怕,哈哈哈,憋了这么多年,看我不灌死你。” “你刚说最后一杯,现在怎么又要灌我。”顾听澜发觉胡大姐也喝高了,他夹着花芽要起来逃窜,被其他姑娘们看到,又想按着他灌酒。 吴越是胡大姐的副手,为人爽快是个大嗓门。她见都喝的差不多了,酒桌上适当劝酒是助兴,劝过头可就不美丽了。 “得了得了,今天就这样。”吴越大咧咧地架起胡大姐,胡大姐还指着顾听澜嘟囔着。 吴越压过胡大姐的声音,跟顾听澜说:“要不要安排人送你俩回去?” 顾听澜勉强站住说:“不用,我跟老谢和周文芳一起来的,他俩人呢?” 花芽重重地拍了拍顾听澜的后背,她觉得天旋地转的。但脑子还是很清醒的,她知道顾听澜是个好人,还知道把谢伟民和小芳捎上。 顾听澜咳了几声差点吐出来。 “他俩在那边相亲呢。”吴越说。 吴越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冷笑道:“顾听澜,你要是没喝多就别装了,胡大姐这次又被你灌多了。该不会等下次来,你们031拒绝我们山东团上岛演出了吧?” “啧,怎么说话呢。叫我顾团长,一天教你多少遍。”顾听澜站直身子,眼神也不迷茫了,笑道:“还是你们山东姑娘杀伤力强,我战友都说你们不是来相亲,是上前线的。” “酒品见人品,喝多了就容易暴露品行。”吴越身高至少有一米七二,花芽趴在顾听澜的后背上昂头看着她,就听她说:“你手下的战士都很不错,特别是你的战友谢伟民。” 花芽的眼睛倏地亮了,小脑袋瓜控制不住地往外探。顾听澜往下按,她就往外探。一来一去,打了个酒嗝儿,不光是顾听澜乐了,吴越也乐了。 “你媳妇真不错,不畏酒,喝不了也不跟我们耍心眼,真实在。”吴越说。 顾听澜哭笑不得地说:“她是没喝过酒,傻!” 花芽又偷偷拧他一把。 还有句话吴越没好意思说,她见花芽如此的样貌,跟顾听澜两人在一起真是男才女貌一双佳人。让多年单身的她都有些嫉妒了。 “祝你们永远幸福,早生贵子。”吴越率性地说完,摆摆手,就想送客。 “你别打岔,我们家老谢呢,把老谢交出来我再走。”顾听澜但凡多有点良心,就应该往礼堂前面的人堆里扒拉扒拉。可他就是站在那儿动动嘴皮子,口头表达抗议,不肯往礼堂里面多走一步。 “你放心吧,有我看着不会让他喝酒。”吴越知道谢伟民打了点滴,这种情况下他要喝也不会让他喝。 顾听澜看到前面有几个山东姑娘盯着他直瞧,显然不是劝酒就是要跟他相亲的。他干脆把花芽背在背上颠了颠,让花芽露出个脑袋瓜。 因为要背她,顾听澜还特意找人要了条军裤穿在旗袍里面。花芽已经醉的睡着了,脑袋瓜郎当着毫无知觉。成功地让几位跃跃欲试的姑娘停住脚步。 她还真是花枝招展的过来,披头散发的回家。睡在顾听澜的后背上,感觉不到别的姑娘对她艳羡又难以言喻的目光,小疯子似得睡的香喷喷的。 顾听澜没多逗留,颠了颠往下出溜的花芽,跟吴越说:“老谢还有那个谁.周文芳,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有缘再见。” 远处的谢伟民忽然打了好几个喷嚏,他伸长脖子往礼堂门口那一桌看去,猛然发现那一桌已经散场了! 顾听澜不做人,抛下他一个人冲锋陷阵! 一位烫着时髦卷发的演员把酒杯一放,问谢伟民:“你说,你为啥不愿意跟我处对象?想跟我处对象的人太多,从长安街排到钓鱼台,你怎么就看不上我?” 谢伟民今天逃过一劫可以不喝酒,可逃不了一颗真心的质问。 他咽了咽吐沫,眼神不断地向周围瞟去,希望能找到援军。陡然间,一位女性的身影走入他的视线当中。 “文芳!”谢伟民激动的站起来,跟喝懵逼正找地方想要吐一下周文芳打了个招呼:“我在这儿。” 周文芳诧异地看着他,发现他不停的使着眼色。而他面前坐着的姑娘明显喝高了,不听其他人的劝,非要谢伟民给她一个答案。 嗬,感情债。 渣男。 周文芳转头要走,谢伟民一下拔高声音道:“亲爱的,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周文芳缓缓回头,正对上谢伟民的眼神。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谢伟民,谢伟民露出虚伪的微笑说:“文芳,你就原谅我吧。” 喝高的姑娘双眼嗖地瞪了过来,周文芳咬牙切齿地说:“打死也不原谅!” 谢伟民起身就想冲过来,喝多的姑娘大喊一声:“坐下!” 谢伟民腿一软,还真坐下了。 周文芳没眼看。 但是见他被一个醉酒的人纠缠上,想了想还是迈着摇摇摆摆的步子走了过去。她坐到椅子上,先把高跟鞋脱下来扔到一边。 谢伟民忙说:“诶诶,明天该找不到了。”说着真帮她把高跟鞋捡回来塞到椅子下面了。 “我就是他对象,你想怎么着?”周文芳非常硬气地跟醉酒姑娘说。 醉酒姑娘被人推了一把,抬头看到周文芳过来,愣了一下,大着舌头说:“那、那祝你们长命百岁?” 周文芳、谢伟民:“.” 自己人来了,谢伟民又支棱上了。 他重新站起来,跟周围的姑娘们叭叭叭:“那我和我对象就先走了。你们看,现在都十一点了,我得早点送她回去。你们也知道,这边小路多,晚上走起来不安全.内蒙的兄弟姐妹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你们等个十分八分就到了。” 听到内蒙的兄弟姐妹要来,醉酒姑娘打了个寒颤,陡然拍了下桌子。她微微颤颤地指着谢伟民和周文芳说:“不对,你们俩不对劲。” 谢伟民肝一颤,反而是周文芳喝了酒胆子更大些,问:“哪里不对劲?” “你不是生气么,怎么这么快就原谅他了?”醉酒姑娘问:“你也太给男人脸了,换成我两个大嘴巴子过去,让他喊我姑奶奶。” 谢伟民都要疯了:“您不是要求追我么,敢情是要把我追回家关上门抽大嘴巴子玩啊?您的路子太野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拜拜诶您。” 别说两个大嘴巴子抽过去,就算没抽过去,谢伟民也想喊她姑奶奶了。他万分庆幸自己拒绝了这位姑娘的相亲暗示,要不然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回家再收拾他。”周文芳淡淡地说。 “嗯、也是。”醉酒姑娘给周文芳竖起大拇指,说:“抽,死劲的抽,我就没见过被抽死的驴。” 一直乖巧巧坐在这里陪醉鬼说话的谢伟民尥蹶子了,特别不乐意地说:“你说谁是驴?” “你叫一个,我就让你俩走。”醉酒姑娘说,她后面的几位姑娘推推她,让她赶紧起来回去。她不为所动,非要谢毛驴叫一嗓子她才放下酒杯离开。 谢伟民二话不说:“啊呃啊呃啊呃——”别说毛驴了,大野猪的动静他都会。 周围的姑娘们笑的前仰后合,周文芳也笑了。她见醉酒姑娘后面的人挥挥手,心领神会地拉着谢毛驴离开。 他俩总算从礼堂出来,吹了下风,谢伟民吸了吸鼻子,又清了下嗓子,正想让周文芳把刚才的事封口。 周文芳偏说:“怎么?是刚才没发挥好,现在要来个原音重现?” 谢伟民被气笑了:“什么原音重现,咱能不能不挤兑人?”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80节 周文芳也乐了,乐着乐着,当着谢伟民的面吐了. 谢伟民凌乱了,手里还提溜着她的高跟鞋。 第86章 “当时我就端起杯子干了。”花芽躺在床上, 即使宿醉头疼,也不忘跟林云与方圆显摆自己在酒桌上的厉害之处。 昨晚那一场联欢会,俨然成为青岛姑娘们的大禹岛登陆战。 星期一上午, 花芽晕沉沉的混完上午班, 拉着同样一脸菜色的周文芳来到方圆家里求关怀。 她俩并排躺在床上, 周文芳喝了蜂蜜水已经睡过去了。花芽身体素质好,代谢快,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就等着林云的酸菜鱼汤醒醒胃后继续跟林云吹牛皮。 方圆又泡了杯蜂蜜水递给她,花芽咕噜咕噜喝下去,嘴巴说的再好脸色也能证实其实昨晚过的并不美丽, 至少还得再睡一觉才能缓过来。 林云从厨房出来,问花芽:“鱼片要用面浆一下么?” 花芽遥控指挥道:“对,要浆一下,再点两滴白酒。酸菜一定要酸溜溜的,跟我家八斤一个味儿。” 林云:“知道了知道了, 多加点山西老陈醋。” 方圆笑出声, 摸了摸她的脑门说:“你就消停一会儿吧, 眯个半小时,等到吃饭我来喊你俩。” 她看了眼在花芽旁边睡得呼呼的周文芳, 摇摇头, 点了点花芽的鼻子说:“都被你带坏了。” 花芽哼哼唧唧地盖着小毯子眯着眼小歇,天气越来越热, 窗户已经打开, 一丝风都没有。 方圆家客房的窗户外面是一棵大樟树, 夏天遮阳还不招虫子,等到冬天叶子掉光, 太阳就照进来了。 等到过几天到了七月份,就会有不少人在樟树下面乘凉,说些好玩的家长里短的事。 天天就喜欢爬到这棵大樟树上趴着,乐乐会把自己的宝贝吊床系在树上,一边吃着冰棍一边听着大人们说话。 花芽睡醒觉得腮帮子肿了一圈,她边上的周文芳已经起床洗漱,她刚想说话,牙就疼得不得了。 “把嘴张开我看看。”周文芳往她嘴里一看,嗬,龋齿。 “龋齿?”花芽捂着腮帮子坐在饭桌边上,一脸庆幸地跟周文芳说:“太好了,我还以为是虫牙呢。” 周文芳帮着林云端饭,今天林云调休,正好过来走动走动。没等周文芳说话,林云先说道:“龋齿就是虫牙,傻不傻。” “虫牙?”花芽吓一跳,连说:“完了完了,八斤知道肯定要扣我的糖吃。” 这会谁家能吃上糖那就是过年。花芽在娘家就没怎么吃过。来了这里有公公婆婆寄来的零嘴,还有一堆人宠着,整天就没短过嘴。一来二去人没胖,牙先遭殃。 方圆叉腰数落说:“别说他扣你的糖,我也要扣你的糖。你等着我跟他告状,让你这边找我要一份糖吃,那边找他再要一份糖吃,一人吃两家,厉害的你。” 花芽臊的没脸,嘟囔着说:“你知道就知道,干嘛说出来。我都结婚的人了,也是要脸面的。” 周文芳冷笑:“要脸面就不至于旗袍配军裤的被人背回来,一路上睡得屁是屁、鼾是鼾,怎么都叫不醒。” 花芽还不知道周文芳吐到谢伟民身上的事,周文芳自己也喝断片,记忆混乱。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知道早上像个没魂的僵尸麻木地上班,下班。 “我就不信你没喝多。”花芽恼羞成怒地说。 周文芳菜色的脸一笑:“姐比你强多了,不但自己找回家,还洗香香睡觉了。你还是被你家八斤背回去的。” 花芽不吭声了,成王败寇,她输人一头干脆装哑巴。 林云真给酸菜鱼里有添了些陈醋,四个女人围着饭桌喝的龇牙咧嘴。 林云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我妹夫这么酸,我觉得也没放多少。” 花芽端着碗笑了老半天:“我都跟你说了,他可酸可酸了。” 方圆酸的打了个颤,眯着眼睛说:“不行不行,我还是咸菜就大米饭吧。” 花芽牙是真疼,肚子是真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干为敬。 吃完后,躺在沙发上捂着腮帮子哼唧。 方圆给她找了个止疼片:“先止疼,然后才能找医生治。” 周文芳吓唬她说:“你以后再不控制吃糖,小心虫牙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个豁牙子,说话漏风。” “我又不是小孩子,别老吓唬我。”花芽嗑了药,瘫在沙发上等着药效发作。她跟周文芳说:“我又不是很疼,就是稍微一点点疼,能坚持。” 等到顾听澜晚上下班,听说花芽牙疼。第一反应也是说道:“要是太严重就得拔牙,张嘴给我看看,是哪颗牙疼?” 花芽死活不肯说。 周文芳在旁边笑得不行,站在茶几对面指挥着顾听澜掰花芽的嘴。 顾听澜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周文芳,欲言又止。还是转过头专心对付花芽。 花芽不张嘴,硬是被他掐着腮帮子捏开,手段歹毒。 她把着顾听澜的手腕,往上指了指。顾听澜一看,“嘿”乐了,花芽的大板牙有了黑点。 “哎哟,媳妇啊,大板牙可不好治,要是拔掉说话可就‘浮浮’漏风啊,哈哈哈。”顾听澜猖狂地嘲笑着说:“要不然我花点钱给你镶一颗大金牙吧,走哪儿人家都知道咱们家富裕。” 花芽挣扎着打掉他的手,泪眼婆娑地说:“我不要大金牙!我要自己的牙!” 顾听澜阴阳怪气说:“可是你的爱吃甜食,有了大金牙就不怕再长虫牙啦,还能继续吃甜食呀。” 花芽泪流满面,扑到顾听澜身上说:“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不要大金牙,我要自己的大板牙。” “那你还偷不偷吃糖了?”顾听澜开始立规矩。 花芽摇摇头说:“我就吃你给的。” “那嫂子姐给的呢?” 花芽往方圆那边看一眼,犹豫了一下,顾听澜就说:“我现在就去联系医院,给你配个大金牙去。” 花芽赶紧说:“我收了以后交给你,你给我就吃。” 顾听澜点点头:“孺子可教,还挺巴家。那咱们就说定了,再好吃的东西要有个限度,不能一天吃到晚,你现在还年轻,等老了就知道病从口入,好多慢性病都是吃出来的。” “我知道了。”花芽捂着腮帮子回到沙发上蜷缩着。 顾听澜见她可怜,心疼不已。看她似乎不那么疼了,就把兜里小瓜子取回来的照片给她看:“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照片?”花芽顿时好了,接过照片看一张往茶几上摆一张。 周文芳在客房里换了身衣服出来,站在茶几上瞅了一会儿,跟花芽说:“可别说,你真挺上相的。这是哪家照相馆,回头我也去照几张给北京寄过去。” 顾听澜跟她说了照相馆,等她走了以后,顾听澜见花芽挑好了照片,一样两份,打算往北京公公婆婆家寄一份,往鄂洲娘家寄一份。 “这张照的真好,给我留一张,回头给你大哥瞅瞅。”方圆挑了张花芽拿花篮的照片。 林云也选了一张说:“我也留一张,等咱们妹妹弟弟都来了,一起照个合照再跟咱爹寄过去。” “这可是个好主意。”花芽大方地把照片分享,然后着急地回家准备给两边写信寄照片。 顾听澜不但把照片拿了回来,还带了个弹壳做的小飞机打算送给安安。 “你不是说她身体不好么,这个小飞机代表着咱们俩口子的祝愿,希望她也能像她的哥哥姐姐们一样,展翅高飞。”顾听澜揉着花芽的头,把黄铜弹壳做的小飞机放到花芽手边。 花芽稀奇地玩了一会儿说:“我这个妹妹打小就不爱说话,没什么存在感。林娟和林回还跟着我上过几次山,我却一次没带她上去过,就是因为身体不好。” “我知道这个事,鄂省的军区医院可以联系一下,是对外开放的。上次你说她身体逐渐恢复我就没想到这事。这个我来操作,我跟咱爹在信里说说。”顾听澜坐在花芽旁边,想了想提笔打算给老丈人写封信。 花芽写的信跟她的人一样,小嘴叭叭的。 从前是锯嘴的葫芦,现在大有向话痨的葫芦转变,转变之大,可谓变态。 顾听澜捏着厚厚一沓信纸,难以想象这是单单给北京一家寄过去的书信。 “心疼邮票啦?”花芽强词夺理。 顾听澜打开她的信念叨:“‘妈妈,我今天吃了酸菜鱼,大姐做的酸菜鱼切的很薄,就是浆的有点厚,不过味道还是很不错。等到你来到这里,我一定给你展示个薄如蝉翼的酸菜鱼片片。’” “‘.你说要给我寄照片怎么还没有寄到。我以为这两天会收到你的来信,但没有。明天是礼拜二,没有船到港,我想是你的工作太忙,没有发信。要么就是萨丁的轮船耽误了咱们的书信。要不然我还是邀请你本人过来玩耍吧。我和八斤的家背山面海,风景绝佳。距离市集一个半小时,到公园四十分钟,还有不少好朋友.’” “‘.小猪的新老师想必你知道是周先生,他送给小猪一本《古文观止》,小猪整日觉得好看,一个个字认真的习读。.我最想等这封夹着照片的信到达首都时,也能同时收到你和爸爸的来信。电话要节省着打,许多话说不清楚。另外我还让人给你们捎带了五斤安康鱼片和三斤小黄花鱼,是周先生也就是手表爷爷.’” 顾听澜佩服不已,跟花芽说:“赶明儿我给你买个日记本吧,你就一个月写上一本今天吃饭睡觉干什么,然后给北京寄过去咋样?” “不咋样!”花芽红着脸说:“我很认真写信呢。” 顾听澜说:“嗯嗯,我知道。非常认真。就想哄公公婆婆开心,多给你寄点好吃的是不是?你敬爱的手表爷爷给的小黄花鱼干都舍得寄过去,我媳妇真有孝心。哦对了,还‘捎带了五斤安康鱼片’。” 后面的话顾听澜没说,司务长那边买安康鱼片得排队,一个礼拜能轮到一次就不错了。因为限购,这五斤安康鱼片,他的小妻子少说攒了两个月。 花芽冲上去捂住顾听澜的嘴巴不让他继续念,她面红耳赤地说:“我就这么说‘你你你’的行么,我要是说‘您’会不会更礼貌些?” 顾听澜跟花芽说:“对他们说‘您’字的人太多,说出来生疏。” “可是你给我爸的信里用的就是‘您’呀?”花芽问。 顾听澜乐了,臭不要脸地说:“那没招啊,谁让我比你有文化呢。” 第87章 顾司令在军区开完会, 坐车准备要走。 “有您的挂号信!”一位换了岗下来的战士给顾司令敬个礼,双手奉上厚厚的一沓信件。 顾守江接过信,捏了捏厚度, 了然。 是他大儿媳妇寄的信没跑了。 回到家中, 郭英换好居家服从楼上下来。 “小花又来信了?快拿来给我看看。” 顾守江解着外套扣子不想动弹, 指了指茶几说:“不就在这儿呢。” “三、二——” 顾守江烦死了,外套脱到一半来到茶几旁拿起挂号信送到楼梯上。 郭英撕开信封, 看到里面的照片一下笑了:“老顾,你儿媳妇寄照片来了。你快来看!穿的还是我给她买的裙子。这小姑娘长的真是俏,难怪你大儿子一头栽进去,说什么都不跟其他人相亲。哎哟哟, 小脸蛋笑的可真甜啊。” 顾守江见过花芽一次,印象很好。闻言也凑过去看:“本人比照片上活泛多了,就是第一次见我有些拘束。” “谁见你不拘束,整天掉着张大长脸,咱儿子都不爱搭理你。”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81节 郭英一头利索的短发, 英姿飒爽。今年五十三岁, 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站在台阶上, 身板直苗苗的,一看就知道是部队出身。 “你们当政委的说话不都是很婉转么, 你怎么就这么直接。专门攻击别人的短处。我要是不掉着一张脸, 见谁都乐呵呵的,还怎么带兵打仗, 一点威信都没有。” 顾守江在家里已经很温和, 真带兵的时候就是个铁面阎王。顾听澜随他, 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欣赏完大儿媳妇的照片,后知后觉地说:“咱大儿子似乎瘦了点。” 顾守江点头:“是有点。” 郭英随即把照片妥善保管起来, 亲儿子这茬就草草的揭过去了。 中午。 顾守江的几位老战友和家人一起到家里来吃饭。 本来约好在部队小食堂里聚餐,怕影响不好,顾守江干脆让人到家里做点家常便饭。 郭英跟大家说完家常话,不经意似得把茶几上的挂号信露出来。 有眼睛尖的比如王政委的媳妇看到了,指着上面的邮戳说:“哎哟,我说你俩今天喜气洋洋的,原来收到大儿子的信啦。” 顾守江“哼”了一声,暗暗显摆道:“就是些家常废话,长篇大论的。还有些花里胡哨的照片,我就不爱看。” 王老政委跟老常、老孙、老卢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伸手想要看照片。 他们几家人住的近,都在一个大院里。每个礼拜轮流做东请客吃饭,免不了会提到儿女们。 顾听澜当年力排众议,十六岁那年非要上岛当兵。大家都说他这辈子也就是个碌碌无为的守岛兵。 谁都没想到,十多年过去,顾家大儿子顾听澜居然成了正团级干部,年纪轻轻功勋满身前途无量。放眼整个大院,谁家的孩子能跟顾家的大儿子比。 这也就算了,更让他们吃惊的是顾听澜的婚事。 不说其他地方,就是他们大院里多少双眼睛盯着,都想着给顾家结个亲家。偏偏人家都不要,一杆子拒绝了。不管是大学生还是曾经去苏联留过洋,毫无例外。 最后让一些人笑掉大牙的是,顾听澜居然跟一位山沟沟里的丫头片子结了婚。 穷山恶水出刁民,自古的老话总有它的道理。 就在有些心肠不好的人等着看顾家笑话,等着看顾家山沟里的穷亲家带着一群七大姑八大姨攀关系时,顾家的大儿媳妇不吭不响地立功了! 救了几十条人命啊,大多数还都是军人。 这事都惊动了大领导,要不是顾守江怕树大招风拦了下来,大领导的表彰信早早的寄过去。就算是拦着,到底还是被颁发了个人二等功一个。光是这个就怪让人眼红的。 再说谁家儿媳妇能在大领导面前挂过号,这不摆明了以后顾家高枕无忧么。别说这一代,兴许下一代都会受其庇佑。 “哎哟哟,这小姑娘笑的可真甜啊,要我说就是跟你家听澜天生一对的。”王政委的媳妇拿着几张照片给其他家属们看,一个两个相互传阅着。 说好的山沟里出来的小丫头片子呢,浑身上下一点土气没有,反而洋气的很。笑起来娇花一样的甜美,惹得人心尖都软软的。跟顾听澜站一起丝毫没被压下去,这一对碧人,简直就是金童玉女。 “瞧这小胳膊,徒手爬上百米悬崖。要我说就是太胡闹。我去看他俩的时候,她都累病了,发高烧。就这样见了我也不害怕,知道是自己家里人。”顾守江绷着脸说。简直就是明贬暗夸的典型。 郭英暗暗推了他一把,让他别太嘚瑟。 然而她自己却从茶几下面抱出厚厚一摞书籍。 王政委等人听不下顾守江的话,太显摆了,让人受不了。当年顾听澜二十九大龄未婚,整晚上气的睡不着觉,一跟顾听澜打电话就教训人的也不知道是谁。 顾守江说的这些事,其实大院里私下都传遍了,谁不夸一句顾听澜会挑媳妇。都说有了这样的儿子和儿媳,老顾家的祖坟呼呼冒青烟啊。 大家都想照着这样的媳妇找,可上哪儿能再找个花芽出来呢,根本就是做梦。别说让一些姑娘爬悬崖了,就是让她们往边上站一站,都吓得腿软。哎,这都是人之常情,问题就是花芽同志人长得甜美性子却出乎意料的彪悍。 老卢跟大家的心思一样,心里羡慕嫉妒,但真的不想再让顾守江显摆。赶紧转移话题道:“这些都是中学教材吧,怎么,你们家老二要开始学习了?” 郭英唇角勾了勾说:“我家大儿媳妇小小年纪太上进了,非要自学知识。我就把以前的书给她整理了一下,待会给她邮寄过去。” 过来做客的几个人:“.” 老孙家跟顾家向来貌合神离,他媳妇阴阳怪气地说:“不是说没什么学历么,你拿这些中学的给她,未必看的懂呢,我儿子小时候学的一些小学书还在,不如给你抱过来,总比被人家抢去烧了好。你们说是吧?” 是吧个屁。 郭英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儿子学过的书肯定都是新的,拿过来也没错。只是我大儿媳妇小学毕业了,比你儿子文化水平高上一点,倒不如让她把她的书给你儿子寄过来几本。” 老孙家媳妇脸一下拉的老长,其他几位憋笑憋的厉害。老孙家媳妇跟谁斗法不好,非要跟女兵团政委斗法,轻飘飘两句话就把人刺激的不行。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那倒不必了,专门请了老师。”老孙家媳妇说完,老孙瞪了她一眼。专门请老师的事能随便拿出来说么。 这时候对这个正敏感呢,谁要是使坏扣个向资本主义学习的帽子怎么整。 在场的都装作没听到这句话,又热闹的说起别的事。 老卢家媳妇是上海人,原来是市妇女办公室主任。家里有个不着调的儿子,整日里跟顾家老二一起,养鸟遛狗的,一点正事不干。 卢太太拉着郭英,让她凑到身边来说话:“听说你家大儿媳妇立功以后,有一个弟弟还有个妹妹都当兵啦?她妹子你见过没有,咋样啊?” 郭英跟卢太太关系不错,但看不上她儿子,就跟卢太太说:“人家年纪小,明年才十八,谁知道什么样呢,我反正没见过。” 卢太太家的儿子眼瞅也要三十,简直是心急如焚。 特别是知道顾听澜抛开单身汉的称号,取了个了不得的小媳妇,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儿子本身在家因为迟迟未婚日子就不好过,之前好歹有个一直没结婚的顾听澜在前面挡着。这下顾听澜结婚以后,他儿子简直成了家中罪人,大年三十老卢因为儿子没带对象回家过年都把桌子给掀了。 “现在日子过的多快啊,马上七月份,这一年就过了一半啦。”卢太太殷勤地说:“我家得了两床南方筑竹片的席子,给你家送过来一床?” 这话郭英听的明白,卢太太这是一点没觉得她儿子老牛吃嫩草啊。十七岁就把人给盯上了,这算什么事。 郭英不接她的话茬,卢太太埋怨地看了她一眼。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看我天天到你家来盯着。”卢太太道。 郭英往她手里塞了个红富士说:“吃吧你。” 她跟郭英关系好,知道小丫头确实年纪太小,自己也有些说不过去,心里自然不介怀。 “对了,你大儿媳这么厉害什么时候给你们抱个胖孙子啊?”孙太太跟大家一起坐到饭桌上,趁着大家都在说话,笑盈盈地跟郭英说。 郭英不以为意地说:“这是他俩的事,什么时候生,生几个,我都不管。反正我也没时间给他们带孩子,他们自己养孩子,那就他们自己做主。” 卢太太也说:“我只求我儿子结婚就行,再生个小的简直就是来磨我的,我宁愿不要抱孙子。” 一群人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其他人又聊了些别的,孙太太起的这个话头就算揭过去。 饭吃到一半,顾听澜的亲弟弟顾涛回来了。 他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火速跑到楼上,又不知道拿了些什么,跑了下来。 “涛涛,吃了饭没有?”卢太太问。 顾涛把解放包挎在身上,里面装着托人从上海带来的时髦小挎包。一头汗地说:“都说别叫我涛涛,我吃了吃了,你们慢吃。” 顾守江看着解放包外面当啷着粉色女包的包带,“哼”了一声。 一桌吃饭的人都看在眼里,知道顾涛这是又有想要追求的姑娘。 卢太太跟郭英说:“看来你家要有喜事了。” 郭英蹙着眉头说:“希望吧。” 第二天。 顾守江给顾听澜打个电话。 他在饭桌上没吭声,其实还是挺想问问什么时候能抱个胖孙女。 对的,是胖孙女。 他家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赛活驴,顾守江老了老了,见过大儿媳妇以后,越发觉得闺女才是心中宝。 乖巧又听话,还惦记着老人家。知道每个礼拜让大儿子给家里打电话,还知道寄照片过来,每个月还跟北京来往信件,寄一些特产。 要知道,顾听澜在大禹岛十多年,北京都没收到一份海产品,他就是个不孝子。 顾守江要面子,昨天跟老战友们吃饭愣是没舍得把小黄花鱼干给他们吃。 这单单只是小黄花鱼干么? 不是,是为人子女的良心啊。 他养了三十年儿子,终于在儿媳妇身上见到了。 他俩儿子没良心是板上钉钉的事,得了个有良心的儿媳妇,可不得珍惜珍惜。 于是他越琢磨越觉得闺女好,要是长相什么的随大儿媳妇也不错。郭英也说要是有个小丫蛋,小小的嫩嫩的甜甜的,她爱都爱不够。 今天早上没忍住,顾守江挂了个电话给顾听澜办公室。 “爸,您有什么指示?”顾听澜垂下头,不断地翻阅文件。 顾守江向来不是婉约派,直接问:“什么时候要闺女?” “啊?”顾听澜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说:“爸,这事我的确打算近期跟你和我妈通个气,我吧,我.” “你多大岁数自己心里没数?”顾守江打断大儿子的话问:“给个准信,我急。” 顾听澜也倔脾气,偏要把自己的顾虑说清楚:“她跟我结婚的时候刚满二十,我寻思不要太早要孩子,她自己现在还是个孩子。而且医生也说过,这个年纪的姑娘身体还没完全长开,太早生产对她不好。所以我打算孩子的事情过两年再说。” 一切为了大儿媳妇. 顾守江缓了三秒钟,开口道:“嗯,那就缓缓。” “爸,你又不急啦?”顾听澜笑道:“你不要大胖孙女啦?” 顾守江漠然道:“老子不要你了。” 啪,挂掉电话。 留着不孝子一个人在对面偷着乐。 第88章 “只要把前面的黑点磨掉, 补上就行。”部队医院的牙科大夫用镊子点着花芽的牙说。 顾听澜不放心,询问道:“她说疼,是不是损伤了神经?这样简单的磨掉补起来还会疼么?” 大夫说:“现在不疼就表示里面的炎症消下去了。我帮她把周围清理的干净一些, 补上也是为了避免损害的地方继续扩大。不做处理的话真保不住这颗牙了。” 这名牙科大夫年纪比较大, 他和蔼地低下头跟长大嘴巴紧张兮兮的花芽说:“小姑娘, 以后千万注意啊,你也不想我在你的牙根上钉个钉子吧?” 他话音刚落, 花芽的眼角就开始飙泪。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82节 花芽身为大山里的姑娘,哪里看过什么牙医。对牙医的认识就是挑着扁担走街串巷拿着榔头帮人拔牙的江湖医生。 印象当中,家里婶子拔过一次牙,拿着扳手和榔头硬生生翘掉, 满嘴的血啊。第二天腮帮子肿的跟屁股蛋似得。 花芽很害怕。 “唔唔——”嘴巴被撑起来不能说话,花芽用她的泪水表示了悔悟。 顾听澜从她口袋里掏出手帕给她擦着眼角,不但不关怀一下,反而笑的一抽一抽的,格外可恨。 后来笑着笑着发觉不对了, 花芽躺在诊疗床上打哆嗦。 顾听澜紧紧握着她的手, 慌张地问牙科大夫:“是不是真不疼?为什么我媳妇冒虚汗?” 牙科大夫不想搭理他俩, 他不过是把门牙前端的龋齿黑点磨掉根本没触碰到神经。就算碰到神经也不至于两人一头大汗,愣像是有人生孩子难产。 等到花芽神情恍惚地从诊疗床上下来, 吧唧吧唧嘴, 茫然地问牙科大夫:“这就好了?怎么一点都不疼啊?” 牙科大夫微笑地拿起一个小榔头:“想试试?” 花芽眼泪又被吓出来了,她又打了个战栗, 拉着顾听澜就跑。 顾听澜缓过神儿, 在花芽后面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不许笑话我!” 花芽飙着眼泪往家里奔, 已经过了上下班时间路上很少有人经过。 花芽控制不住的流眼泪,她不想让人笑话她。左右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干脆一下窜到路边上一棵高大的樟树上趴着。 “不是、你快下来吧,哈哈哈,我真没笑话你,我是痒痒肉犯病了。”顾听澜哄骗着说:“大夫也是吓唬你,没真想拿小榔头敲你的大板牙。” 花芽趴在树杈上飙泪,吼道:“我生气了,我很气愤。”她家那口子不着调,一路上哈哈哈笑回来,弄的别人都往她这边看,让她藏无可藏,红着眼睛躲到树上。 她小时候跟林向阳跑山时,有时候山坳太深,她下不去,林向阳就会把她放在树上。那么多年过去,久而久之大树始终能给花芽带来很大的安全感。 她知道自己是成年人,不能太孩子气,到底还是被吓到。婶子那年满口血的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好几天夜里做噩梦,她不想自己也变成那样。 顾听澜等到边上路过的人走了,他往前一步昂着头说:“那我很抱歉,我错了。” 花芽不干:“你老是这样笑话我。” 顾听澜又说:“你下来,回家我亲亲你就好了。” 花芽还是生气:“我想静一静。” 顾听澜想了想说:“那你下来,我哄哄你。” 花芽说:“又哄我?” 顾听澜说:“那你还让哄不?” 花芽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从树上出溜下来。 顾听澜拿她没办法,商量着说:“下回别爬树了,我爬的没你快,被人家看到我还要不要脸面了。” 花芽不说话,噌噌往家走。 顾听澜笑着说:“这么着急回家干什么呀?” 花芽抹了把眼泪不理他,明知故问。 翌日。 上午在阅读室里上完班,中午顾听澜不回家吃饭,花芽就跟着周文芳两人去食堂打饭。 文工团眼瞅就要走了,三食堂的伙食隐隐有好起来的迹象。 至少不再是咸菜大集合,今天给弄了几道炒菜。 花芽给出一荤一素的饭票,递了饭盒给窗口的师傅。 师傅一看是花芽,咧着个大嘴乐着说:“小妹,今天要几个菜啊?” 花芽记得第一次打饭,还想着打一个菜留一个菜。整得她挺不好意思,她挠挠脸,跟师傅说:“要一个清炒大白菜和肉沫花菜。” 师傅笑着给她打好菜递给花芽,花芽一看,哟,满满一饭盒。 周文芳另外打了两道菜,这样两人可以吃到四道菜。小心思算的明明白白的。 两人见到立柱下面居然有了汤,上前一看,好家伙,三食堂真是富裕,还舍得用鸡蛋打了一大桶紫菜蛋花汤。看别人捞汤的模样,都希望多捞点鸡蛋起来。就是师傅把鸡蛋花打的很碎,基本上很难被捞起来太多。 “一桶里头至少放了一个鸡蛋。”周文芳排着队,轮到她以后,非常有技巧地舀上一勺带着鸡蛋花的汤水给花芽。接着自己把长铁勺按在桶下面转了一下,轻轻抬起,又是一勺鸡蛋花。 “诶,小妹,能帮大姐也打一勺鸡蛋花么?”一位中年女同志说着就把碗伸了过来。 周文芳伸手就帮她也打上一勺鸡蛋花。 花芽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种技术她总学不会。要不怎么喜欢跟周文芳一起打饭呢。 “你说你别的不行,小聪明不少。”花芽吃着饭说着。 周文芳头都懒着抬:“以后想夸我的时候就别吭声,给我一元钱就行。” “市侩。”花芽道:“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挺文艺的。” “还不是为了生活。”周文芳说:“我要上大学的话,生活费、学杂费都得自己攒,现在就要省着些。” 俩人吃完饭,在三区操场上溜达了一圈。遇到彩排出来的吴越等人。花芽见到她们就有点应激性宿醉反应,好在她们友好的打了招呼说了两句话走了。 花芽回到家里,把从北京寄过来的中学教材拿出来,周文芳读到高一就过来了,看到北京的教材特别熟悉。 周文芳说:“我之前在女子学校用的就是这套文教的教材。” 花芽翻着教材估摸着里面的内容,找到适合自己的难度,就听周文芳说:“这可是高中教材啊,你不是小学生么?” 花芽说:“你难道不是从小学读上去的?” “我还以为你要从小学开始读。”周文芳说:“你也不用在我面前不好意思,我可以教你。只要你叫我芳姐,芳姐就是你指路的明灯。” “闺女,醒醒,别让我教你就成。”花芽把书挑出来,今天早上顾听澜上班前送给她一个帆布单肩包。花芽把教材放到里面颠了颠,感觉刚刚好。包带很宽,背着书来回走不怕勒肩膀。 周文芳也挑了两本说:“这两本先借我看看,过两天我的书到了就还给你。” 花芽说:“拿吧,妈的以后也是你的。” 周文芳拿着书敲了花芽一下。 周文芳的笔落在阅读室的登记桌上,花芽跟她一起回到阅读室,一眼看到登记桌上被人放了朵漂亮的小雏菊。 周文芳拿起来看也不看,递给花芽说:“你帮我扔一下。” 最近也是奇怪,周文芳的位置上总会有人送来鲜花。有时候是盛开的蔷薇,有时候是月季,有时候是虞美人,今天显然又换成了清新的小雏菊。 “这是有人在追求你吧?”花芽不明白:“文艺青年不喜欢浪漫?” 周文芳抱着教材,自己把小雏菊扔到垃圾桶里说:“浪漫不能当饭吃。其实我是现实主义文青。” 花芽跟周文芳两人因为要一起研究题目,就到文化活动室里自学。 她俩打算好了每个一、三、五上班的日子,下午直接在这边自习。 要是碰到扫盲班上课,就转移到阅读室。 花芽问:“文芳,这道题你怎么看?” 周文芳说:“我用眼睛看。” 花芽垂下头,咬着钢笔,又开始苦恼。 周文芳说:“算了,我教你吧。” 她把花芽的题拿到面前一看,居然是高中知识! 她抿抿唇说:“算了,你还是自己做吧,自己做的才长记性。”说完,在草稿纸上开始疯狂验算。好在最后做了出来,跟花芽一对答案,两人是一样的。花芽算的居然比她还快。 周文芳:“.” 花芽的婆婆居然给花芽弄到几年前的高考真题,让花芽先做两套检查一下学习水平。 周文芳见她吭哧吭哧做题,自己也不认输,把试卷摆在前面跟花芽一起在草稿纸上做了起来。 这年头真题试卷非常珍贵,外头一般书店找不到了,许多地方都被烧毁。难得邮寄来六七份,自然是要供起来珍惜的对待。 试卷后面用线缝着对应答案。 她们做了一套语文和一套数学。她们选择的都是文理科目自学,另外还有外语、政治和史地。 周文芳只念到高一,实际上水平就是个初中生。她觉得自己应该比花芽这个小学生强,面无表情地在草稿纸上打了几个叉后,瞥到花芽的纸上,正确率让她怔愣了一下。她再一次受到冲击。 “咱俩交换打。”周文芳拿过花芽的草稿纸,核对着答案,越勾越觉得心惊。最后跟把草稿纸往桌子上一放说:“好啊你,成天在这里跟我装小学生,小学生能做几道高考题?你是不是念过高中,故意跟我面前打烟雾弹呢?” 花芽不得不说,周文芳有时候还挺有慧眼的。 但是她不能承认,只有跟周文芳说:“我要是高中生,还整天跑山被人取笑没文化么。在县里随便都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周文芳觉得花芽说的也对,她也该没那么深沉的心机。于是拿来历史试卷跟花芽说:“你把这个做给我看看,不许假装不会做,你是瞒不过我的。” 花芽暗暗叫苦,还是乖乖地趴在那儿把历史高考真题做了出来。 花芽捏着笔不自然地说:“我在家那边其实也自学过.” 周文芳憋着一股劲儿说:“你等着,我绝对会比你考的分数高。” 周文芳挺高兴花芽的学习底子好,她开始还担心花芽考学会艰难。只是从小学毕业一下跃成比自己文化还好的高中层次,周文芳不服气,花芽能自学她也能自学,她周文芳从不怕学习上面的苦。 花芽见蒙过去了,松了口气说:“咱们要是有不会的地方可以去问王天柱的班主任老师,跟我是熟人呢。” 周文芳说:“虽然是熟人总不能抱着书就去吧。” 花芽点点头说:“你说的对,过两天咱俩去供销社买些礼物一起去。” 第89章 七月下旬。 海风卷着热浪, 吹得人浑身上下热乎乎的。 不知是不是风向问题,每次走过英雄碑,感觉海腥味浓了些。倒是鸟儿们欢天喜地, 跟随着潮起潮落不停地捕食。 路上穿着军装的人带着大檐帽, 家属们戴起宽沿草帽。几乎人手一把蒲扇, 边走边扇。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83节 阅读室里总算发下来一台电风扇,花芽跟周文芳摆了半天, 又想自己多吹点,又不好意思让过来看书的人吹不着风。 弄来弄去,还是高婶子路过,指挥她们把电风扇放到最前面。 “你们一整天都呆着这边, 多吹吹没事。咱们岛上是自己发电,电量很充足,不用也储存不了浪费了。你们只管开着吹,小心别感冒。” 高婶子手里拿着蒲扇,她把下次扫盲班要用到的资料给了花芽一份:“上半节课还是扫盲课程, 下半节课你来教大家怎么勾毛线。等她们学会了, 织出一件两件的来, 也差不多到秋末,正是能穿的时候。你刚来不知道, 咱们这块的夏天短, 也就热这么两个月。” 花芽本来还想教点别的,不过这个确实是很需要的。去年冬天她就知道这边人对织毛衣不擅长, 供销社里的毛线成堆卖不出去。 “那我就教大家简单点的针法。”花芽把资料放到桌子上, 高婶子看来到登记桌上还有她们的自学教材, 笑道:“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整天坐不住,一点书都看不进去。你们有这个耐心学习就已经胜过许多人, 现在环境不好,但是不能急流勇退。的确应该像你们一样把各自的学习抓起来。这一点上,我口头表演你们一次。” 周文芳说:“我这也是陪太子读书。您夸就夸她吧。正经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我一个高中生比不过一个小学生。” 花芽说:“嗨,你也就初中学历,别大姐笑话二姐了。” 周文芳更正道:“那叫五十步笑百步。” “好了,我的姑娘们。小花你先学着,小芳你来一下。”高婶子见她们相处的好,心里也替她俩高兴。 想着上个月有人托她的事,高婶子把周文芳单独叫到一旁聊天。 等周文芳回来,花芽敏感地发现周文芳脸蛋有些红。 “找你有什么事?” 周文芳把阅读室无人收拾的书一本本收起来,装作没听到花芽的话。 花芽又问了一遍,周文芳要往二楼走。花芽拉住她的衣摆,在台阶下方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就是脸红,没别的事,脑瓜子提溜一转说:“婶子该不会找你.” 周文芳马上说:“别乱说,我没答应。” 稳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真要给你介绍对象呀?”花芽欠欠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同意?见一见也好啊。” 周文芳觉得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坦然地跟花芽说:“你知道每次给我送花的人谁么?” 花芽不知道,懵懵地摇头。 “你还记得上次文工团的于奇么?我怀疑就是他。” 三区这边能够采摘小雏菊的地方是英雄碑后身的悬崖上,花芽不认为于奇能够攀爬上去完好的将花摘下来。 或许是托人摘的? 花芽挠挠头。 周文芳认为于奇的皮相不错,哪怕跟顾听澜比不了,也算是一等一的好皮囊。要不然也不会在各地演出的文工团里成为主演之一。 “我记得他。”那次还要跟花芽握手,被周文芳挡了过去。 周文芳很犹豫地说:“他们团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他说希望能在临走前跟我见一面。” 花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见见面,聊聊天。相互了解一下,如果可以再进一步,如果不行,礼貌再见。 花芽把自己的想法跟周文芳说了,周文芳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你让我再考虑一下。” 距离于奇离开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 每天早上都能在登记桌上发现鲜花,难能可贵的是,野花随处可见,每次送来的却是不重样的格外新鲜美丽的花朵。 有种固执的浪漫在里头。 周文芳这天收到以后,头一次夹在正在看的书里没让花芽扔掉。 赶巧谢伟民过来借书,他跟周文芳打了声招呼,撩欠道:“哟,花挺漂亮的啊,谁给的?” 周文芳把他借阅的书登好记递给他:“签个字,下一位。” 谢伟民“啧”了一声,低声说:“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就该让你给我刷鞋洗衣裳。” 周文芳抬头:“什么?” 谢伟民右手打着绷带,用左手歪歪扭扭写上名字:“大人不记小人过,走了。” 周文芳忽然叫住他,谢伟民转过身眼神在书页露出的花枝上飞快地扫了眼。 “我看你的手出汗了,赶紧去医务所把药换了,免得感染。” 谢伟民乐了:“就这?” 周文芳莫名其妙:“还能是什么?” 谢伟民白了周文芳一眼走了。 周文芳气的跺脚,跟花芽说:“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我翻白眼,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花芽把电风扇往周文芳那边掰了掰:“消消气,天热,小心中暑。” 俩人脑袋瓜凑在一起小声说了会儿话。 她们上午要把二楼和三楼的角落放上樟木球。用来防夏秋季节的书虫的,还有一些蚂蚁和苍蝇,这些对书籍的损害也不小。 去年在阅读室工作的家属不知是不是偷懒,该往里面放樟木球的地方都没放,就在书架最上面扔了几个,导致去年有二十多本书被虫子损毁,实在可惜。 花芽掰开一排书,周文芳往书与书之间扔了个樟木球。 花芽摊开手,手套上面落了不少灰。 “弄完这个,还得用掸子把上面架子的灰扫一下。”花芽望着不远处正在切割大理石的几个人,叹口气说:“为什么切割大理石要在咱们图书馆前面来,每天嗡嗡的吵的脑壳疼。” “就咱们图书馆前面地方人少。总不能让他们到三食堂门口切大理石吧。吵我倒是觉得还好,就是灰尘太大,又不能整日里把窗户关着。”周文芳用小折扇扇了扇风,她的折扇浸过香料,扇出来的风都带着好闻的香气。 到了中午,她们俩不想顶着日头去食堂打饭,就在阅读室吹着电风扇啃着桃酥饼干。 顾听澜不怕热,他提着两个保温桶过来,见她俩对着电风扇吹,一巴掌拍过去,电风扇开始嗡嗡转动。他又把电风扇重新拉的远了点,调整了一下。 “来吧,两位祖宗,一起吃吧。”顾听澜就知道花芽不会老老实实去食堂吃饭,果然被他抓住在办公地点吃饼干填肚子。 花芽忐忑地看他一眼,见他并没有真生气,单手揽着顾听澜的脖子往俊脸上啄了一口。 周文芳已经脱敏了,神情麻木地打开保温桶,黄豆镰刀鱼和清炒豆芽菜。下面是混着小米的大米饭,油光的白色里点缀着黄色小星星,单看一眼就让人有了食欲。 “另外一桶是什么?”花芽见周文芳打开,里面是加着冰块的绿豆汤。酷热的天气就应该喝上一碗冰凉的绿豆汤啊。 “八斤!”花芽感动的不行,又要啄八斤一口,被他残忍拒绝。 “等我洗把脸再亲,你俩先把饭盛上,咱们一起吃。” 周文芳的胃一跟他俩吃饭就略有些消化不良,不过今儿菜好,可以克服。 果不其然,顾听澜又是剔鱼刺又是哄着花芽吃青菜。 周文芳头也不抬疯狂地夹黄豆吃,就想着赶紧憋出一个臭屁崩死这俩臭不要脸的玩意。 顾听澜陪花芽吃完饭,周文芳自觉地去洗饭盒。 “喏,这是林回和林娟寄给你的信,今天上午同时到了。”顾听澜把两封信递给花芽。 花芽很高兴的撕开信封。 先看的是林娟的书信,里面说的是她接受了031部队的调令,在七月底离开新兵连前往大禹岛,加入031陆军部队。 “我就知道这丫头野着呢,不可能当文职。”花芽美滋滋地说。 顾听澜当时觉得林娟是个姑娘家的,给她安排一个文职工作或者轻松一点的岗位,沟通之下,林娟谢绝了二姐夫的安排,执意要做陆军步兵战士。 “她到时候跟另外两名调到咱们岛上的战士一起过来,有专门的人员过去接,你不需要担心她。” 至于林回.顾听澜看了花芽的脸色,希望花芽不要难受。 花芽展开林回的书信,里面草草两页纸写了一些新兵连的事,而后在最末尾写到:“经过系统的学习以后,我志愿考军校,暂时选择留在北京军区977部队,担任文职工作。请二姐不必为我担心,也请二姐代我感谢二姐夫,并向二姐夫代好。” “.”花芽真是没话说了。男孩去当文职考军校,姑娘反而选择上一线。 她这个妹妹跟弟弟两个人的性格简直是反过来了。 顾听澜问:“伤心么?” 花芽摇摇头:“虽然我也很想跟家人团聚在一起,但是他们也不是小孩子,都有自己的选择。愿意来我欢迎,有更合心意的选择我替林回开心。” 要知道他们当初在林家村的出路都只有一条,那就是与大山为伍,跟他们的父亲一样跑山。他们的父亲也是跟爷爷一样,学着跑山的。一代代传承下来,终于在他们这一代打破桎梏。 “你刚才评价的话一点不错。”顾听澜听到关于林娟和林回的趣事,跟花芽说:“你猜他们俩人的梦想是什么?” 花芽想了想说:“那就是不当跑山人吧。” “对也不对。”顾听澜看出花芽多少有些沮丧,一直期待能见到妹妹和弟弟,没想到弟弟来不成了。 顾听澜逗花芽说:“你三妹之所以要到咱们岛上来可不是因为想念你和大哥。” “!”花芽震惊:“她不是想我跟大哥,那为什么要到这个小破岛来?” 顾听澜说:“新兵连训练的中途,有教官问过每一位新兵战士,他们日后的梦想是什么,是为了什么当兵。有人说为了国家和人民,有人说为了流血的前辈们,还有人说为了打倒帝国主义。你猜你三妹说的什么?” 花芽试着猜了猜:“为了吃饱饭?” “你可太小看林娟了。”顾听澜感叹道:“她说,她想当一名厉害的司令员,守卫国境线,要是有敌人敢侵犯国土,带着将士们冲锋陷阵轰死那帮狗日的。” 花芽莞尔一笑,她知道林娟的性子,既然说到那必须会卯足力气向这个目标努力。 花芽自愧不如:“真是我小看她,回头要给她赔不是。” 顾听澜又说:“当然,她还说‘没大家就没小家,我深爱我的父母姐妹兄弟,为此才穿上军装站在大家面前。’她还把你和大姐摆在大哥前面。” 花芽也笑了,跟顾听澜说:“她内心还是怨大哥十几年不给家里来消息,让我们三个小的相依为命。等她来到031,就能知道大哥的苦衷。” “是啊,要不是嫂子姐救过大哥,大哥也不会把身份暴露给她,他们也不会结成家庭。”顾听澜见花芽真心地为自己的兄弟姐妹感到骄傲,把她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胸前说:“你也要守卫好这里,这里永远属于你。” 花芽脑袋顶在顾听澜的肩膀上,软软地“嗯”了声。 洗完饭盒准备进来的周文芳站在门口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俩玩意会让空气里弥漫着酸臭味。 她拿着饭盒靠在墙上,想了想最终下了决心。 第90章 吃完中午饭,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学了一会,就到了扫盲班的课程。 花芽坐的板板正正地听完前面半节认字课,而后讲课的老师跟家属们说:“前天通知大家把针线带过来, 剩下来的时间由我们家委会的新成员花芽同志, 来到前面教大家如何织毛衣。请大家欢迎。”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84节 花芽提着一篮子毛线准备上去, 临走前低下头跟周文芳说:“记得给我鼓掌啊,要是没人鼓掌好丢面子的。” 周文芳忍住笑点点头:“赶紧去吧你。” 花芽安排好小伙伴做托儿, 放心地提着篮子站在前面。 她性格大大咧咧,三十多位家属齐刷刷地盯着她,她也没怯场。这段日子她的口条变得越来越利索,简直就成了小话痨。 “大家好, 我是花芽。”她甜甜地笑着说:“认识我的同志知道我是南边来的家属,我们那边天气比北方暖和,穿毛衣毛裤的比穿棉衣棉裤的多。这次过来,是想投桃报李。去年冬天跟着不少家属学着做棉裤,今天我就教教大家怎么用简单的针法织毛衣。” 周文芳率先鼓掌, 巴掌声拍的很大, 是位合格的托儿。 在她的带领下, 高婶子、王梨花、李金花、赵雨、赵雪还有几位熟悉的婶子们也都纷纷鼓起掌。 一时间,文化活动室里掌声雷动。 花芽站在前面暗暗给周文芳点个赞。 她把长针和毛线拿出来, 坐在第二排靠着王梨花边上的孙婶子突然说:“我忘记带毛线了, 你们谁有先借我一团。” 她嘴上说着,眼睛看着的却是花芽的毛线篮。毛线篮里各种颜色规格的毛线都用, 一看就是知道平时没少织。 这些毛线都是好毛线, 有的甚至是纯羊毛的。 花芽随手抓了团毛线递给她, 孙婶子觉得这团毛线小并且不是羊毛的,她凑过头说:“我看那团红色的毛线不错, 给我那个吧。” 她说的那团毛线正巧是纯羊毛的。 花芽跟她没怎么接触过,不知道她喜欢占人小便宜,想着总是要还回来的,正要伸手拿,坐在孙婶子边上的王梨花把自己的蓝黑色毛线给她说:“你不是给你家老爷们织么,用什么红的,就拿我这个线练手吧。”说着又跟花芽说:“大家等着呢,赶紧上课吧。” 花芽不明所以,站在前面开始跟家属们讲解如何起针。 “把毛线这样套在针上,一个个拉紧,这样就是起好一针。”花芽示范两遍说:“就这样重复,根据你们要织的毛衣宽度决定绕线的次数。” 王梨花举手,花芽走过去,见到她开头就绕反了。花芽把针架在胳膊上,面对面示范了一次,王梨花盯着学了学。 后面还有其他的家属弄不好,花芽就不停的走过来走过去帮助她们起针。 “起针都会了,下面就是针法当中最简单的平针。你们可以先用平针练手,看清楚,很简单的。就是把针从线圈下面戳出来,右手把这边的毛线轻轻拉紧——” 有家属喊道:“花芽同志,把手拿高点,我们后面看不见啊。” 她们都知道贴着衬衫穿毛衣很保暖,奈何都不会。难得有人来教了,可不认真的学么。 花芽当即把手拿高,把前面的步骤演示一遍,接着说:“拉紧以后从后下方绕到前面来,用针尖把空的线圈钩住,像我这样绕出来。” “会了会了,后面怎么弄?” “哎呀,我还没会呢。” “再拿高点啊。” . 花芽干脆把椅子拖到过道中间,站在椅子上说:“别着急,等会演示完不会的我面对面教。现在继续,钩住线圈绕出来,将线圈从这边的针上脱下来,瞅见没,这样就织好一针了。后面就不断的重复这个步骤就能织好毛衣了。” 周文芳见花芽满头大汗,偷摸跑到阅读室把闲置的电风扇搬了过来。 花芽感觉一阵清风吹过,她感激地看了眼周文芳,再看到周文芳手上乱七八糟的线圈,脑袋都大了。 花了好一会儿时间,差不多家属们都可以用平针织出一排排线圈。花芽就跟她们说: “毛衣不够宽就多加几行,不要舍不得线。到时候里面还要套衣服穿的。要是织坎肩袖位的地方掌握不好可以来问我,袖位最好也要阔一点。但是要留意下摆加了针会影响到肩膀和领口这两个地方,袖位阔了以后袖下加针还要减针的地方一定要注意。” 王梨花前面还行,后面模拟袖位的地方就有点糊涂。花芽走过去帮她数针,告诉她怎么安排。前面第一排坐着的高婶子回过头笑着说:“咱们小花还真有本事,光是最简单的针法就让我头晕脑胀。” 王梨花说:“可不是么,我是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只能一点点凭感觉来。” 花芽教完她们,总算有时间可以坐着休息一会儿。 她屁股还没坐下,周文芳又举起手。 花芽瞪了她一眼,走到周文芳边上。 周文芳小声说:“原来织一件毛衣这么多讲究呢,你给我的还是编着花的.我谢谢你啊。” “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花芽小手一摆说:“不用谢,母爱是不求回报的。” 周文芳要拿钢针戳她,花芽笑着跑掉。 后来花芽实在太热,懒得走动,就把椅子拖到电风扇旁边守着家属们织毛衣。要是有不懂的地方直接到前面问她。 这节课生生上了两个小时,要下课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围着花芽问问题。 王梨花眼神不好,问花芽说:“有空你教教我怎么坎肩和袜子吧,别的我真顾不上。” 花芽说:“好啊,我这几天下午都在这边,你可以过来找我。” 高婶子也拿来针线,指着掉了的毛线圈说:“这可怎么办,要拆了重新打么?” “是呀,所以千万要小心。” 高婶子摇摇头:“不然我还是给老阮织条围巾算了。” 花芽织毛衣的速度飞快,眼睛不用看都不会掉针。其他人见了暗暗称奇。 她把带过来的成品毛衣摊在桌子前面,这个她最近给八斤织的爱心毛衣,胸前拧着两道花,高领可以对折。奶白色的毛衣既显气质还时髦。 家属们小心地数着上面的针脚,跟自己的作对比。因为是奶白色的线很容易弄脏,大家知道毛衣织起来费时费力,都懂得珍惜。 孙婶子的儿子在这边当兵,身高跟顾听澜差不多,就是胖了一圈,应该是文职坐在办公室太久,疏于锻炼。 她把王梨花给她的针线往桌子上一放,坐在第二排直接站起来把前排的成品毛衣拽到自己手里。 正在数针脚的赵雨等人见了说:“诶,你把人家衣服拿走做什么,别给弄脏了,我还没数完袖口要留几针呢。” 王梨花紧紧皱着眉头,看孙婶子的手按在奶白的毛衣上也不知道弄没弄脏。 “哎哟,我不是没带针线么,想找花芽同志把毛衣借回去给我儿子试试。要是行的话,我就学着这个样式给我儿子织一件。” 花芽在后面教别的家属锁领口,没发现前面的有事情。 周文芳看见了,穿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过去,二话不说把毛衣抢到自己手里。 “这是人家给自己对象织的毛衣,你也好意思给你胖儿子试,就不怕试走了型,顾团长穿不了?”周文芳对这种占小便宜的人向来没好感。 孙婶子知道周文芳跟花芽两口子关系好,她不敢跟周文芳说什么,就分辩道:“我儿子怎么就不如别人了,不就比量一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周文芳也不管她说什么,懒得跟她废话,拿着毛衣准备走。 后面的花芽见她们围在一起以为有地方不明白,走过来一看,自己给顾听澜织的毛衣被周文芳团在手里。 花芽问:“怎么了?” 周文芳说:“你可把东西看好了,小心转眼就不见。”其他话她没说,拿起针又开始跟花芽学绕线圈。 孙婶子气急想要说话,王梨花拦下她说:“我知道大概要多少针,回头我教给你。” 孙婶子气呼呼的坐下来不吭声。 高婶子从外面回来,没发现不对,跟家属们说:“外面凉快下来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大家可以散了。” 孙婶子第一个起身,抢过王梨花借给她的针线就走。王梨花等人很是无语。 花芽这次看见了,她把篮子里两团用不上的毛线团递给王梨花:“这是我拆了劳保手套剩下来的线,这个线密还结实,反正我用不上了给你拿去织袜子吧。” 王梨花接了下来,跟花芽说:“行,织毛袜子的线我还真没有,婶子也不跟你来虚的。” 这都是小事,大家也没往心里去。没料到被走到门口的孙婶子看在眼里。花芽跟她们说了会儿话就抱着书与周文芳一起回到阅读室学习去了。 窗外蝉鸣。 活动室里只剩下李金花和王梨花俩人。 李金花说:“到点要回去做饭了。” 王梨花看了眼挂钟,已经是下午五点一刻:“正好,我跟你一起回去。” 王梨花先跟李金花去买了三颗鸡蛋,天气热打算做个炸酱面凑合吃一口。 王梨花跟她男人三十多才有了第一个儿子,四十岁的时候又生了个小儿子。最开始大的放在这边,小的跟婆婆一起。王梨花想孩子的紧,到底把小的也接了过来。 她颇会过日子,精打细算的把小家经营的不错。 大儿子跟小儿子正赶上放暑假,她就给两个儿子一人准备了一颗水煮蛋。剩下的一颗鸡蛋炸了面酱当卤子。 她丈夫跟她是本家也姓王,叫做王前进。今年四十七,还是一名正连级干部。 王梨花端着饭碗从厨房出来,她们家就是一室一厅,要不是俩儿子能在学习班里住,他们家都挤不下。 如今放假,就在客厅里摆了张竹床,俩儿子就在上面凑合着睡。 “你怎么直接上来了,赶紧到楼下叫俩儿子回家吃饭啊。” 王前进为人刚直不阿,最讨厌攀附一套,经常会因为不懂变通得罪人。这么大把岁数估计只能定在连级干部上直到退休。 他回到家脸色不大好看,听到妻子的话还是重新穿上鞋准备出门。 王梨花跟他结婚这么多年,当然看出他脸色不对。 “你这是又跟谁吵架了?哎,你性子也太倔了。”王梨花抓起围裙往上面擦了擦手,厨房里通风,做个饭出来脑门上全是汗。 王前进站在门口,定了定。 王梨花皱着眉头:“说啊你,当什么哑巴。” “你是不是跟顾团长的家属走的挺近的?”王前进闷闷地说:“以后保持点距离,省的被人说闲话。” 王梨花乐了:“说什么闲话?我又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那是顾团长的家属,我俩先交的朋友后来才知道的。咋地,有人戳你脊梁骨了?” 王前进知道妻子没那种攀附的心思,但他总是不喜欢被人说闲话的。 他今天下班刚到楼下,遇到姓孙的家属,上来就说:“你媳妇跟顾团长的家属关系真好啊,平白还拿人家东西,礼尚往来谁都懂,是不是其他时候你家没少送东西给人家啊。是人家要的,还是你们主动送的?” 另外还说了些有的没的,即便王前进知道孙婶子喜欢胡编乱造一些话,心里还是不好受。 王前进学给王梨花听,质问道:“你背着我给顾团长家什么东西了?” 王梨花气得不行,拿着锅铲就想削他,她气愤地说:“不就是两句闲话么,那个姓孙的今天想占人家闺女的便宜被我挡下来。她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再说顾听澜家属那才多大岁数,还没到二十一,哪有她说的那种蝇营狗苟的心思,她要是有,顾团长也不能看上她!” “那你也跟那位家属走远些。”王前进说:“今年练兵大考评,我听说有几个人还想着跟顾团长家拉拉关系。阮旅精神头一年不如一年,部队里许多事情其实都是顾团长来管着。里面涉及了好多利益关系,咱们不攀附,但也不能被人戳脊梁骨啊。” “呸!我算是知道你了,王前进,你就是个窝囊废!你自己瞻前顾后就算了,还管得着我跟谁关系好么?我跟小花那是一条船上漂过来的,在海上遇到大风浪,一起暗礁岛上蹲了三天!别人说什么我不管,反正我没别的心思!” 王梨花说完,越想越气,她干脆冲到阳台上往她家楼下老孙家骂了过去。 “我说你这是干什么!”王前进来不及换鞋,跑到阳台上把王梨花拖到屋子里来:“她一把年纪了,你跟她计较个什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85节 “我干干净净做人,还有人往我身上泼脏水。楼下占便宜的长舌妇,凭什么要好过!” 王梨花还生气,她指着王前进的鼻子说:“我告诉你,我跟谁好就跟谁好,你们爷们工作上面的心思别往娘们这边使。你自己行得正、站得直,还害怕别人戳脊梁骨,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王前进见王梨花油盐不进,也气了:“我现在四十多才是个正连,咱们一家四口俩个像样的家都没有,全都挤在小破屋子里头。我不就想着把名声弄好点,在退休之前再往上拱一拱么。官大一级压死人,我要是再往上一级,哪怕分不到大两室,好歹也能弄间大一室出来啊。” 见王梨花不搭茬,王前进倔生生地说:“反正我跟你说了,以后保持距离!” 王梨花真是气的半死,王前进这种性子真是个榆木疙瘩,要不怎么说四十多了还是个小连长! 第91章 八月初。 花芽正式加入家委会。 在加入家委会的当天, 花芽认识了不少除了干部区以外的家属。 她也想把周文芳拉进来作伴,周文芳知道家委会就是打杂干活的事,死活不来。 多亏还有方圆在跟花芽一起作伴。 俩人从家委会办公室出来, 花芽不愿意顶着大太阳走路, 方圆就跟她一起到供销社买了两根红豆冰棍, 勾着她一边吃冰棍一边往家里走。 方圆关切地问:“你最近学习的怎么样?你大哥给你找了两本作文书,你跟我回去拿着。” 花芽叹气:“天气太热根本就坐不住。原来在老家, 天气一热就跑到山里避暑,到了这边都没地方可以躲。” “傻呀你,怎么没地方躲。”方圆咬了口冰棍,冰的牙疼, 她倒吸一口凉气说:“码头北面有个大溶洞,天热的时候大家都在里面避暑。我去过好几次,里面比外头凉快躲了。咱们在外面过夏天,溶洞里面过春天。呆久了还发冷呢。” 有这种好地方花芽不能错过,仔细问了问, 方圆一时说不清楚具体位置, 就跟花芽说:“小顾肯定也知道地方, 你等着他有时间带你一起去。溶洞外面不少人在那边潜水捕捞,你可不知道, 那边有个大海坑, 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就是太深了, 平时被人管着, 不许小孩往那边去。” “怪不得呢, 要是王天柱能过去找就跟我叭叭说了。”花芽把最后一口冰棍吃完,寻思了一下说:“我还是跟八斤一起, 他上回还说教我潜水来着。最近他太忙,一个任务接一个任务,等他休息吧。” 花芽到方圆那里拿了作文书,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等到太阳下山才往家里去。 到了家,惊喜地发现沙发上坐着她的八斤。 “你回来的好早!”花芽冲过去,顾听澜拍拍手展开双臂。 花芽跟他腻乎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有汗,被顾听澜拎去洗澡,等到肚子叽里咕噜叫才疲倦地被放出来。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饭桌上,最近每天晚上都是顾听澜做饭。花芽怕热,就在饭桌上一动不动等投喂。 顾听澜的手艺日渐好转,已经会做好几道家常菜。他给花芽做了道番茄炒鸡蛋,里面豪气地加了三颗鸡蛋还撒了些白糖。 “给你开胃,多留了点汤拌饭吃。” 被吃干抹净的花芽坐起来,拄着脸说:“嫂子姐说码头那边有个大溶洞可以乘凉。” 顾听澜笑道:“对,还能潜水。” 花芽娇娇气气地说:“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呀,这已经是三伏天了,我每天都觉得自己会中暑。” 顾听澜促狭道:“刚才出那么多汗也没见你中暑呀。” 花芽脸红了,重新趴在饭桌上。 顾听澜盛好饭,帮花芽往米饭上浇上汤拌了拌:“祖宗,吃口饭吧。我妈问了你现在多重,她说我要是养不好你,就让你去北京跟我两地分居。” 见花芽懒懒的不吃饭,顾听澜低声问:“你想跟我两地分居?” 花芽马上坐起身,特别机敏地说:“一时一刻都不想分开。” 顾听澜把碗递给她,半笑不笑地说:“那你吃饭。” 花芽赶紧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饭。 这个男人温柔起来吓死个人。 过了没两天,花芽总算如愿以偿。 顾听澜从外面做完任务回来,给高婶子家捎带了老战友的礼物。 回到家中休息了一天,见天气着实炎热,小妻子整日提不起精神。 下午一点,顾听澜良心发现决定带花芽去大溶洞玩玩。 “花小芽同志,记住我说的话,潜水不能离开我去深水区,特别是大海坑周围绝对不许踏入。我会给你划一块地方也能海猎到好东西,你刚学潜水,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花芽立正站好:“是的首长,保证不让您费心。” “服从命令?” “坚决服从。” 顾听澜弯下腰,在她小嘴上啄了一口,帮她把潜水用的脚蹼背在背上。 他们沿途遇到不少人,顾听澜身材好,穿着迷彩的短袖,胳膊上的肌肉显露无疑。 他打算穿着潜水裤下去,花芽说什么都要让他在外面套上一条四角短裤。 顾听澜走在路上还在反抗:“谁家男人这样穿,我是见不得人还是缺零件?” 花芽不为所动,凶巴巴地说:“以前我是不懂,现在明白了自然不会让你穿着那么暴露。做男人穿那么暴露行么?一走一过的老婶子们和小嫂子们都往你身上瞟,这就是你的罪过。” 顾听澜闷笑了几声说:“我穿的少我有罪,这是哪门子道理。谁让我身材好呢,最后不都便宜你这个小王八蛋了。瞅你昨天给我挠的,等晚上回去我把你手指盖全给你剪了。” “你别给我剪,我还留着涂指甲呢。”花芽差点被他转移话题,两人转个弯并排走着,果然又有不少视线落在顾听澜身上。 “三从四德五不准,回家重新给我背。”花芽发现那些目光,恨不得再给顾听澜短袖外面套一件衣服。 “待会脱衣服我一定背着人,不让我的肌肤暴露给其他人看。要不要我把头发也包上,对了,头包上了,脚丫子要不要裹上,可惜我脚已经长成了,裹不了了。” 听出顾听澜的揶揄,花芽冷笑:“裹不了小脚你就裹脑子吧。” 顾听澜假装唏嘘:“哎,做男人真难,做个好男人更难。对了,需要我足不出户么?要不你主外我主内,我现在就回家在咱家一亩三分地里蹲着。” 说着就要作势往回走,花芽拉着他的衣摆,握起小拳头杵到他的面前。 顾听澜咽了咽吐沫,能屈能伸道:“天热,说个冷笑话给你解解暑,怎么就跟我急眼了呢。走走走,那边有卖绿豆冰的,哥给你买一杯喝。” 卖绿豆冰的不是别人,正是家委会里面的一位肖大姐。 她站在大榕树下面,面前的板凳上摆着两个泡沫箱。泡沫箱子里头还有保温桶,见到有人过来,放下扇风的手。 “哟,顾团长啊,你们要去洗澡啊。” 花芽跟她打了个招呼说:“不是洗澡,是去潜水。” “那不就跟洗澡差不多。”肖大姐眼睛还往顾听澜身上瞟,顾听澜小媳妇似得往花芽身后躲了躲,此等扭捏作态,当花芽的拳头又痒痒了。 肖大姐仿佛没看到顾听澜的回避,反而问起顾听澜:“听说你有个妹妹要过来啦?刚当女兵年纪应该不大吧?” 顾听澜蹙眉说:“你听谁说的?” 肖大姐笑道:“那天高会长跟我们聊天说的,这事也没啥好瞒着的吧。”就是不少家属听了以后心里都有了成算,这话不好说出来。 知道是高婶子说的,顾听澜的眉头松下来,他垂头看着专心挑冰棍的小妻子,跟肖大姐说:“是我妻子的妹妹。” 肖大姐见花芽犹豫着不知吃哪种口味的冰棍好,干脆把红糖、白糖还有红豆、绿豆、奶味的都挑出来,用塑料袋装上塞到花芽手里。 “我就要一根冰棍。”花芽见里头没有绿豆冰,就想挑个冰棍往溶洞那边边走边吃。 “我不要你钱。”肖大姐压低声音说:“都是公家自己冻的,你拿就拿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花芽更不会要。一根冰棍两三分钱,她丢不起这人。 顾听澜拦住肖大姐的手:“谢谢你,我买一根,这些你放进去别化了。” 跟肖大姐一起卖冰棍的另外一名家属走了过来。 她到后面洗了把脸,去去暑气。见肖大姐摊位上有人,赶紧过来。一来就看到穿着迷彩服的顾团长。 每年夏天她都跟肖大姐一起在这条小道上卖冰棍,这是去码头的必经之路,天气一热来来往往去海边的人太多,有的小伙子偷懒,直接光膀子走过去。她俩都会窃窃私语,小声点评一下。 其实这也不只她俩说,有些婶子们仗着年纪大,开的玩笑更让人脸红呢。 要说身材样貌,在031顾团长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去年顾团长未婚的最后一个夏天,成天跟一群光膀子的年轻小伙往大溶洞那边去。 身上晒成小麦色,不说话的时候隐隐有气场在,遇到熟人笑起来阳光又灿烂。盘靓条顺,身上没有一点赘肉。 只要他到大溶洞,那肯定大溶洞后面挤都挤不下人。 大姑娘、小媳妇、老婶子们,不错眼的看着他。 不光是身材好,人家还有本事。 这些年一直都有消息说要探测大海坑的深度,以人力无法到达底部。里面危险又神秘,让擅长潜水的人望而却步。 而顾团长进到大海坑就像是探囊取物,一口气憋下去能潜好几十米呢。里面黑布隆冬的,想想就渗人,可顾团长胆子大,总是能在里面弄到好东西。 弄到好东西人家也不藏私,直接点上篝火跟大家一起分享。 那火光照耀在诱人的男性身躯上,越发让家属们挪不开眼睛。 可结了婚呢。 肖大姐和另外一名家属仿佛见到泼猴被扣上紧箍咒,光膀子到处窜的顾听澜不但穿上了短袖甚至还在潜水裤外头套上了一条四角裤。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后过来的家属眼睛在顾听澜的身上打了个转,笑道:“顾团长下海还穿这么多,不热得慌啊?” 花芽冷笑:“下海不多穿点,他骚的慌。” 顾听澜:“.”一声不敢作。 肖大姐腹诽:有本事下海,你有本事脱啊! 花芽敏锐地发觉她们对顾听澜的不怀好意,当着她们的面跟顾听澜说:“以后都这么穿,记住没?” 顾听澜简直受了无妄之灾,男人不光膀子游泳,穿比基尼么? 可他不敢说,甚至在花芽问他的时候脱口而出:“我还能再穿多点。” 两位大姐的脸一下拉的老长。 大夏天的,谁她娘的是诚心实意站在这边卖冰棍,不就是为了那点眼福么。 啧啧。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86节 花芽同志是吧。 吃独食,撑死你! 第92章 走了半响, 顾听澜指给花芽看:“这里绕过去就是溶洞。” 目光跟随他所指之处,花芽感叹地说:“怪不得在上面看不到溶洞,原来被这块大岩石遮挡住了。我那天还问小芳为什么有人站在上面往下跳, 小芳也不知道。” 顾听澜走在前面, 花芽跟在他的后面, 砂砾的小路几乎九十度转弯。转过以后,走过一条狭窄的甬道, 巨大的令人惊叹的大溶洞出现在花芽面前。 放眼望去,大溶洞并不是很深,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石笋以及天然形成的钟乳石。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乘凉的乘凉, 潜水的潜水。还有人把西瓜泡在挖好的坑里,里面灌满清凉的海水。 对于花芽而言,无异于是世外桃源。 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到了这里就觉得温度下降许多。等她站到溶洞里头,骤然温度下降, 让她的小细胳膊上的寒毛竖了起来。 顾听澜赶紧帮她摩挲着皮肤, 免得不小心激感冒了。 这里有不少军人在, 许多人跟顾听澜打着招呼。 顾听澜跟他们打完招呼,又去看他们今天的收获, 知道今天大概有什么玩意, 他心里有了底。 “我去脱衣服。”顾听澜悄声跟花芽说,说完居然真跑到岩石后面脱衣服。 花芽被他逗笑了, 骂道:“你脱衣服躲什么人, 出来不也还是光膀子么。” 顾听澜惺惺作态道:“那怎么能让人家看我脱衣服呢。” 花芽又要举起小拳头, 被顾听澜一把握住。他眼神四处扫了圈,低声说:“这边熟人多, 给点面子,回家我好好伺候你。” 花芽的脸轰地红了,她甩甩胳膊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又没想要家暴你,就是跟你闹着玩呢。” 顾听澜叹气:“要是从前有人说我会被人揍服我肯定不相信,还得把说话的人给揍了。现在真是,哎,人生在世,冷暖自知啊。我堂堂的顾大团,居然怕媳妇的小拳头。” 嘴上说着,手上也不停。他蹲在地上帮花芽把脚蹼穿上,穿上以后,他跟唐老鸭似得走到海边上,捧了捧水走回来,小心地往花芽脖子、后背上浇了点。 “这边海水凉,你先适应适应。”顾听澜听到远处有人喊他,他摆摆手就是不去,诶,咱就是陪媳妇。 等到花芽慢慢地挪到海边,顾听澜半个身子在海里了。 花芽舔舔唇,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视线里是让男性们艳羡的体格。花芽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觉的抽了一下。 “不是,媳妇,你冷么,无缘无故手嘚瑟个什么劲儿?”顾听澜明知故问,装着要教花芽潜水,贴到花芽耳边说:“哪儿你没摸过,装什么正人君子。你瞧好哪块肌肉,等咱回家继续让你摸个够。” 花芽的手顿时不哆嗦了。 她刚才还在缅怀第一次在渔村里见到顾听澜深沉完美的男性身躯,要是知道里面的魂儿是这样的,鼻血怎么地都能倒吸溜回去。 顾听澜牵着花芽往水深的地方走了走,花芽感觉自己慢慢漂浮起来。 “有鱼,你先别动。”顾听澜扶好花芽后,一个猛子扎进去,浪花四溅。 花芽漂在海面上,就见顾听澜在海里灵活调转身子。脚蹼轻轻一扇,就窜出去好远。 转眼间,他重新回到水面,手里掐着一条海鲈鱼! “嘿!看看!”顾听澜往远处跟岸上的人显摆。 有认识的人,帮他把鱼篓端到附近,顾听澜又给花芽摸了摸海鲈鱼:“这么大条至少三斤半,媳妇,有我这么有本事的男人,你可真有福气。” 花芽抿唇笑道:“是,顾大团最厉害啦。” 顾听澜勾唇笑道:“你知道就好。” 把鱼扔到鱼篓里,顾听澜继续教学。他脚下踩到一个大角螺,他指挥着刚刚能浮在海面上的花芽往下捡。 花芽说潜就潜,丝毫没有觉得好怕的。片刻后,她戴着潜水镜,“呼”地冒出头,一时没站稳,被顾听澜双手撑在腰间站定。 “瞧瞧!”花芽学着顾听澜的模样往岸边显摆了一下,发现没人看她。她失落了,转过头看顾听澜。 顾听澜极有眼力见地啪啪啪鼓掌,小嘴甜甜地说:“我媳妇天下第一厉害,这大角螺除了我媳妇没人能捡着。” 花芽抬抬下巴,表示谦虚接受了他的赞美。 俩人在不深不浅地地方游了一会儿,顾听澜又带着花芽往稍微深一点的地方去。 花芽看到海面以下有不少小鱼群和礁石,还有一缩一缩的海葵和漂亮的珊瑚。 她正看着,迎面一条宽大的海带“吧唧”呼在她脸上。 顾听澜哈哈哈大笑,一下呛了水,咳了两嗓子。 这下换成花芽笑话他。 等花芽学的差不多,顾听澜宛如出行化缘的美猴王,在海滩不远处给花小僧划了一圈。 “我到大海坑里瞅瞅,你就在这里玩,要是有危险别怕。”顾听澜伸出两根指头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花小僧道:“我盯着你呢。” 这话对花芽来说简直就是个定心丸。 “你去吧。”花芽拍着脚蹼往后退了退,见顾听澜往腰上别了一条长长的尼龙网。花芽嘱托道:“要是碰到大虾和螃蟹记得抓上来,我想吃内个。” 顾听澜不学好,故意憋着鼻音说:“内个啊,行,哥肯定给你捞回来。” 花芽没搭理他,转身慢吞吞地往圈里游去。 她本身就会游泳,顾听澜在边上看着她,让她自己潜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才离开。 花芽第一次下到大海里,见什么都觉得稀奇。在海里游泳可比在大河里带劲多了。 顾听澜给她准备的潜水镜有点大,她的脸巴掌大点,橡皮筋有些松。顾听澜帮她在脑瓜后面结了个小揪揪。 她顶着个小揪揪往海里探去,漂亮的银色小鱼群在她的身边穿梭。 花芽来回捡了十来个海螺,一趟趟丢在岸边就觉得有些累了。岸边其他妇女也有准备下水的,穿着的都是系带的三角泡泡泳衣。 花芽身上是件大红色泡泡泳衣,在周文芳的不懈努力下,她终于发觉大红色太过艳丽,奈何顾听澜觉得亮眼点有了危险好找,到底穿了过来。 只是花芽把下面三角裤衩一圈围了层略浅的小裙子。 另外让她感到害羞的是,这会儿的泳衣胸前没有海绵垫。 花芽在家里自己缝了几层厚棉布垫在里头。被顾听澜笑话了一阵。花芽丢下棉布垫佯装不缝了,顾听澜不同意,居然笨手笨脚地要帮她缝上,着实是好笑。最后当然还是花芽自己缝上的,缝完以后顾听澜甚至觉得还不够厚。 今天过来一看,不少妇女是直接穿上的,害的她都不敢乱看。 沙滩上还有不少光膀子的男人,花芽条件反射似得不敢往他们身上瞟。 等她自己玩的差不多,游到岸边数了数收获。一共六颗大海螺,九颗小海螺。 溶洞外面少说也有五十多米的宽度,不少人从海里拿着东西上来,直接点起篝火烤了起来。 花芽跃跃欲试,她踢掉脚蹼,往最近的篝火走过去。 成功借到火的花芽,自己撅着腚把篝火燃了起来,随便捡了些柴火,能干的不得了。 顾听澜提溜着满满尼龙袋的收获回来时,花芽激动不已的接过来倒进鱼篓里。 她探头往鱼篓里看去,里面不光有海鲈鱼,还有龙虾和八爪鱼,还有一个掌心大的鲍鱼。 龙虾虽然只有一只,个头却很大,脑袋前面的须须都从鱼篓里穿了出来。 “准备的还挺齐全啊。”顾听澜看到石头上放着的佐料,笑道:“那咱们晚上就不做饭,在这里烤着吃。” 这多新鲜啊,花芽美得不行。 顾听澜不让她上手,拿着鱼篓往海边稍远点的地方去。 他把晚上要吃的龙虾□□,把鲍鱼的侧边刷了刷,还把八爪鱼的吸盘清理了,另外整了两条海鲈鱼。 “你会弄大龙虾啊。”花芽还以为顾听澜不乐意吃这种东西。 顾听澜说:“刚到岛上的时候就只有海里的东西能吃,自然都试了个遍。后来军医说大虾的营养价值高,补充蛋白质还有钙和碘,傻子才不吃。” 花芽盯着这堆东西馋的不行,软软地说:“我也爱吃。” “那我来给你烤,你在边上歇着。把腿和脚背揉一揉,免得明天疼。”顾听澜指着不远处的石头说:“我去掰两片芭蕉叶垫着,这些玩意不需要放太多盐,自带鲜灵味。” 花芽自然听他的话,乖巧巧地坐在石头上揉着腿。过了一会儿,远远地见到有个人过来。 “诶哟,花芽小妹,你不教人织毛衣在这儿坐着呐。”孙婶子戴着草帽,胳膊上挎着篮子,里面有她用小刀撬下来的海蛎子。 周文芳没跟花芽说这人前两天要抢占毛衣的事,花芽客气地跟她点点头,直觉上不大喜欢这位孙婶子。 孙婶子不以为然,她走到哪里大家似乎都是这个态度。 她神神秘秘地把竹篮往花芽面前一送,讨好似得说:“我在那面撬了不少海蛎子,你看这边已经把肉扣出来了。你抓两把回头给你家男人吃。” 花芽不明白她话里的深意,但也不想接受她的东西便说:“谢谢你,我们这里东西不少,够吃了。” 孙婶子说:“傻丫头,婶子跟你说啊,这玩意对男人身体可好了,专门补精力的。” 花芽听懂了,她跟孙婶子就见过一面,关系没好到可以相互说丈夫家的隐私话。再说,顾听澜是什么体格,再给他补精力她还活不活。 没等花芽再次拒绝,孙婶子看到石头上放着的鲍鱼。 “哎呀,这么大的鲍鱼真是难得一见。肯定是顾团长从大海沟里找出来的吧,让我看看。”说着,孙婶子上手捡起地上的鲍鱼,装作看了看:“咦,怎么不动弹是不是死了?” 花芽凑过去发现鲍鱼的确不会动。她并不知道有些鲍鱼很少动弹,只有受到刺激的时候才会扭几下。 “你不是海边人不知道,死了的海鲜会吃坏人。”孙婶子说着就要把鲍鱼往自己竹篮里放:“嫂子怕你忍不住吃了,还是我帮你扔了吧。” 花芽一把掐住她的手腕,把手腕重新掰了回来。 她用另外一只手把鲍鱼拿了回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孙婶子明晃晃是想占便宜的意思,还真当她傻? 她就算分辨不出鲍鱼的死活,但知道她的八斤一定会把好东西给她。 第93章 孙婶子一下急了, 赶紧往四周看了看。的确发现有几个人看向这边,指指点点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87节 她把手缩回去,手腕被花芽掐出一道印子。她脸上讪讪地说:“死海鲜会吃死人, 别说婶子没提醒你。” 突然她背后有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多谢提醒, 回头我也会转告张连长, 他有一位热情帮助同志的好母亲。” 花芽见顾听澜回来,接过他手中的芭蕉叶。然后举起手里的鲍鱼晃了晃跟顾听澜说:“你也不成啊, 这位同志说你弄回来给我吃的是死鲍鱼,还说死海鲜吃了我就会嗝屁。怎么,想要换老伴啦?” 花芽连婶子都不愿意叫了,直接省掉称谓叫同志。 “别乱说, 我特意给你弄来的鲍鱼怎么可能是死的。”顾听澜可是自由潜水下到大海坑五十多米的深处给花芽撬的鲍鱼,专门给小妻子开胃的。 顾听澜当着花芽的面用手指戳了两下,掌心大的鲍鱼开始不断的扭转。 花芽说:“哦,是活的呀。” 孙婶子见顾团长回来,当时腿就软了。又听他要跟她儿子说, 话都不利索了。趁着顾团长给花芽展示鲍鱼时, 撒丫子跑了。 花芽不乐意地说:“就这样让她走啦?她想哄骗鲍鱼的账我还没跟她好好清算呢。” 顾听澜说:“不需要你清算。她儿子明年合同到期, 应该续聘不上了。” 花芽不明白部队里的一些事务,茫然的以为只要愿意都能在部队里呆一辈子。她傻傻地问:“她儿子不是当兵的么, 怎么也要考核?” 顾听澜往火里扔了几根干柴, 放柔声音跟花芽解释说:“我们部队有部分文职是聘用制,一般期限是三到五年。因为这边情况特殊, 让她儿子在这里带了七年。自动续聘了一次。可惜的是, 可能是在安乐窝里待习惯了, 她儿子这两年体能考评都不合格。按照规定,明年合同到期将不予续聘, 就地转业。” 花芽张大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听澜又跟花芽说:“另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妈太爱占小便宜还喜欢嚼舌根,甚至还被人抓到小偷小摸过。家属里面对她有怨言的不止一个两个。严重影响家属们的团结和稳定。” 花芽也不笨,若有所思地说:“其实作为文职,特别是做了这么多年的文职工作,体能上就算稍微差了点,阮旅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吧。” “孺子可教。”顾听澜笑道:“明面上就是体能不合格不予续聘。实际上,确确实实因为他有一位不合格的母亲,而他又是个听妈妈话的好儿子。别的小毛病都能忍,贪心这一点就是雷区。” 贪心的人很容易被人控制,但凡一点蝇头小利都可能做出一些害人的勾当。 这才是让她儿子和她离开031的真正原因。 花芽郁闷的心情一下就爽快了,她又问:“那你也会转业么?” 顾听澜笑了笑说:“说什么傻话呢,我要是转业,031后继无人了。” 花芽这就放心了,她的认知里,顾听澜本就应该属于部队,属于可以让他大展宏图的天空的。 顾听澜揉揉花芽的脑袋瓜,把话题又转了回去:“算你聪明,不让我白费功夫。要是被她把鲍鱼拿走,你看我罚不罚你。” “哼,你敢。”花芽说完,到底因为被所爱的人夸赞,高兴的背着手踮起脚走了两步,随即回头笑的甜甜地说:“因为我相信你会对我好呀。” 顾听澜的心尖又被抹了蜜,拉过花芽的手捏了捏。 要不是这里人多,肯定要使劲亲一亲。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着。 俩人合力搬了块大石头当做桌子,搬好以后,花芽负责在周围捡柴火,顾听澜当主厨。 花芽不知道什么样的算是熟,捡完柴火从顾听澜的背后探出头,往火里瞅。 “这一团是什么东西,刚才还没有。” 顾听澜脚边多了两个黑毛球,他用刀把上面的尖刺砍掉,把外面的硬壳撬开,露出里面金黄色肥美的黄。 “这是马粪海胆,有个熟人给的。想不想尝尝?” 花芽二话不说把小嘴张的大大的。 顾听澜失笑着把上面的黑膜去掉,挑起一块海胆黄喂到花芽嘴巴里。 花芽第一次尝试这种味道,有些奇怪,吃掉以后嘴巴里面泛着甜味。 花芽再次张嘴:“啊——” 顾听澜继续投喂。 吃了两口花芽突然想到什么:“这么毛球叫马粪海胆?是马粪做的么?” 顾听澜乐得不行,想哄她说就是马粪做的。又担心她吐出来。想了想还是正儿八经的科普道:“你仔细看它其实不是黑色,是暗绿色的,外形跟马粪很像。其实是吃海藻长大的。咱们这边这种海胆很多,你刚才潜水的地方没有,是因为我怕你被它的刺扎脚。从你刚才潜水的地方在往海里走二三十米的浅海海域就能找到许多这种海胆。” 花芽一时间对大海充满好奇,她叹息道:“怪不得你喜欢潜水,这就跟我喜欢跑山一样啊。也不一样,你潜水比我跑山难多了,还容易发生危险,你千万要注意哦。” “你总算有点良心了。”顾听澜老喜欢叫花芽“小没良心”,听到此话表示很窝心:“你说万一我真有什么事.” “不许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花芽生气,气鼓鼓地说:“要是真那样,那我就速速改嫁。” 顾听澜心塞,还得哄着小妻子说:“我这张嘴找打,是我不对,咱不改嫁啊。” 花芽闷闷地说:“那我就坐在这里一直看着海,等着你回来。一天不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一天。一年不回来我就等一年。一辈子不回来我就跟后面的钟乳石一样,变成岩石,风吹日晒都不怕,就等着你回来接我回家。” 顾听澜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小妻子软软地说出如此坚定的话,让他觉得提起这个话茬的自己就是个王八蛋。 哎,好端端的平白让小妻子难受个什么劲儿。 平时他出任务,花芽嘴上不说,晚上总是会睡不好的。这次出任务回来,小脸明显瘦了一圈,还一口一句是天太热不想吃东西,就是不想让他带着对家里的担忧去执行任务。 顾听澜烦躁地搓了搓头,突然感觉有只小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 “咱们好好的不就没事了么。”花芽软糯糯地说:“我没吃过海鲜,你要是把这些东西烤糊了,我可就真不搭理你了。” 顾听澜冲花芽笑了笑,使劲捏了捏她的小手。 “成,咱们好好的比什么都成。” 鲍鱼被顾听澜切成片放在火上稍稍一烤就熟了。 顾听澜先尝了一片,咸淡味正好,就把剩下的全端到岩石上给花芽吃。花芽咬了一片,梗啾啾的很好吃诶。 见到小妻子眼神倏地亮了起来,顾听澜觉得自己受累潜下去完全是值得的。 花芽捏了一片要喂给顾听澜,顾听澜不吃,花芽生气,顾听澜张嘴吃了,花芽就高兴了。 远处不少家属偷眼往这边瞄,一来赞叹他们面前的海鲜丰富程度,鲍鱼之大、龙虾之生猛。再来就是看出来门道了,这位响当当的顾大团长是真的被新婚小妻子吃的死死的啦。 花芽把鲍鱼吃完,他们面前又来了位大姐。花芽见着她面生,她话还没说人先笑,胖乎乎的瞅着很和气。 “这位同志,能不能借一瓶盖的白酒给我,我给孩子弄了条鱼,她嫌太腥。我今天过来的着急,你也知道大溶洞这边来晚了就没地方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花芽把白酒瓶递给她,她看到是高度的老白干,笑道:“我就用几滴,别把我大闺女灌醉了。” 她和善的笑着,花芽也跟着笑。 顾听澜见她们说话,便走到一旁准备烤食物。他用小刀先把海鲈鱼正反划了两刀,又用芭蕉叶把八爪鱼包在里面,之前撒了些白酒腌了去腥,这会埋到火堆下方。大约十来分钟就能熟。 “我叫李丽芳,是这边外聘的人员。平时就喜欢过来游泳。”没等花芽问,李丽芳先把自己介绍了。 花芽点点头说:“你好,我叫花芽。我有个好闺、闺蜜,她的名字里也带有芳字。我平时就叫她小芳。” 李丽芳一笑脸颊上还有两个酒窝,她跟花芽说:“这可不就巧了,我身边人喜欢叫我大芳。主要是我块头大,圆乎乎的。你可以叫我大芳姐,我待会就把白酒还回来。” 大家相互借东西是常态,特别是溶洞这边难免会遗露些东西。花芽刚到别处借了火,对此并不在意,等大芳姐走了,低头看着不远处忙活的顾听澜。 很快大芳姐把老白干还了回来,还送来一碗小钉螺。 “我把前面的尖头敲下去了,你就用嘴巴把前面一吸,然后换到螺口这边用力一啄,里面的螺肉就出来啦。” 大芳姐拿出一个钉螺给花芽示范了一下,花芽也跟着两头一吸一啄,果然出来鲜辣的螺肉。 “你慢慢吃,这些都是早上赶海捡的。”大芳姐把碗递给花芽说:“你要是喜欢再找我拿。” 等大芳姐走了,花芽感慨道:“人跟人的差距真大,孙同志就喜欢占人便宜,这位大芳姐还真是大方。” 顾听澜听出大芳姐的口音,跟花芽说:“她应该是四川那边的人,辣妹子性格。” 花芽吸到一块辣椒,眼泪汪汪斯哈斯哈的,眼瞅要被呛着。 顾听澜拧开水壶按着花芽的天灵盖往里炫。 要不是花芽蹬了他一脚,水壶里的水都得被他灌下去。 等到日头落山,两个人把沙滩上的篝火熄灭。 顾听澜划拉着地上的垃圾装到网兜里面。 大溶洞里偷闲的人们也都如此,这是他们共同的地方,相互都很爱护。 花芽指着海平面上的太阳说:“你看,夕阳!好红!” 海面上落日余晖美不胜收,海洋披上金色的外衣。落日的光芒反射在半空棉絮般的云朵上,霎时间成为玫瑰色的晚霞。 从大溶洞出来,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在道路上。 顾听澜借着物品的遮挡,悄悄勾住花芽的小指,两人慢悠悠地漫步在人群之中。 晚风徐徐地拂过来,奉上花木的幽香,带着一种诗意的浪漫。 夕阳如画,相爱的两人也仿佛入了画。 此时此刻,花芽的小脸被光晕染成嫣红色彩,顾听澜垂下头,只觉得他的小妻子比晚霞还要绚丽夺目。 而他的小妻子,目不斜视,却在背地里悄悄勾紧他的大手晃了晃。 第94章 进了八月底。 阮旅组织家属们到农场里摘甜瓜。 农场靠北面的土壤比较干, 这样种出来的小瓜不大,却一个赛一个的甜。翻开瓜肚看,可以看到龟裂的纹理。越是这样看起来丑的越是甜的跟蜜似得。 花芽因为上班没去成农场, 眼巴巴守着阅读室。方圆摘了不少回来, 快到中午了, 还特意给花芽带了一兜,打开就能闻到甜瓜特有的甜香气味。 周文芳拿出水果刀, 在桌面上垫上废草稿纸,把甜瓜切成六瓣伸手递给花芽。半天见不到人接,回过头看去,花芽已经抱着瓜啃了一半。 周文芳唇角抽了一下, 忍住了。把瓜瓤掏出来以后,吃到嘴里真比蜜还甜。 方圆见她们吃的高兴,特意强调说:“咱们经常吃海味,一定要注意水果不能跟海鲜一起吃。特别是这种小甜瓜,谁吃谁嗝屁。” 花芽捧着咬了一半的甜瓜嘟囔着说:“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 方圆佯装要把甜瓜拿走, 花芽忙叠声说:“我记住了, 我记住了。” 周文芳仪态优雅地在旁边小口地吃着甜瓜, 顺便送花芽一个冷笑。 方圆坐在旁边吹了会电风扇,知道她们经常在这边自学, 便说:“下回能不能把我家天天带着?暑假都要过去了, 他暑假作业一个字没动。天天去掏鸟窝、游海泳,怪让我担心的。” “行啊, 到时我就把他带到楼上把门一锁。规定的作业没写完不许他回家。”花芽故意说:“反正到了下午这边就没什么人了, 叫破喉咙都没人管。”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88节 出乎意料地是, 方圆居然不心疼,跟个后妈似得说:“对, 不然连饭都不给他吃。我回头再给你准备两个拖把棍,不听话就往他屁股蛋上敲。” 花芽伸手摸摸方圆的脑门,方圆拍下她的手说:“我说真的,你家王天柱现在有周老师管着,回到家还有高婶子。你不知道带孩子写作业多崩溃,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口渴一会撒尿,好不容易坐在桌子前面,抠抠手、挠挠脸、玩玩笔.两个点过去,一个字没给你写啊。” 花芽笑得不行,周文芳深有感触。跟花芽说:“你可别笑,大家都差不多。我没来这边前帮我大姨家孩子辅导作业,一段课文背了上句忘下句,要不然就是颠来倒去、磕磕巴巴。后来说什么都不带孩子写作业了。以后我要是有了孩子,愿意学就学,不愿意学就让孩子练技术去,我可不想再遭一次了。” 这话说到方圆的心坎上,她俩闷头在一起研究了以后什么技术吃香。花芽旁边偷偷摸摸又掰了个香瓜吃。 周文芳住的地方,有家属的孩子要入学,正好方圆在,她就帮着打听一下。 周文芳身为过来人,跟周文芳说了些入学要注意的事,还掰着手指头告诉她要准备的资料和文具。周文芳一条条记着纸上,写的字如人一般娟秀。 “冰棍的签现在攒就有些晚了,让孩子爸去砍些树杈剥了皮弄成一把。我记得要做加减法用,我家孩子的老师当时要一百个棍儿。” 周文芳说:“作业本也得自己买,学习班是不发的。供销社里的田字格、拼音本、数学本、纯白草稿纸什么的,一样至少准备五本。其他文具到了供销社问里面的营业员,营业员她们都懂。” 花芽在旁边吃瓜,想想说:“今年入学的孩子不少呢,我见王婶子家的小儿子应该也要进学习班。上回织毛衣的时候她还提过一嘴。” “她人挺不错的,在咱们家属里人缘就好。”方圆忍不住吐槽说:“就是她丈夫太死板,总是干得罪人的事。” 花芽还想吃瓜,方圆不是个长舌妇,不愿意在背后说太多别人家的事。见到周文芳正在帮新入学的小孩子写拼音表,直说:“我记得去年咱们这里出了个什么事,有人把拼音当做外语了。差点捅出个大篓子。家委会里面都通报了。哎,我回去也跟高婶子说了说,干脆把拼音表抄给扫盲班的家属们看看,扫盲就应该从发音开始。普通话普及了三十多年,咱们院里说话还是南腔北调的。” 花芽想起王天柱跟她说的笑话,学给她们听:“小猪隔壁班的老师是个湖北人。报听写的时候说‘呃’,‘呃’了半天,同学们都傻了。后来老师一气之下在黑板上写了个‘二’字,大家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呃’应该是‘二’。” 方圆笑道:“这算个什么,我刚过来的头一年,遇到一位家属到处找‘孩子’,哎哟把我给吓坏了,帮她好一顿找。结果人家拎了一只鞋子回来,你说好不好笑。后来才知道湖北那边一些地方就把鞋子发音叫做‘孩子’。” 方圆去过的地方不多,在这里认识的家属都是全国各地的,也了解不少。周文芳小时跟父母曾到别的部队驻扎过,跟方圆两人聊的不亦乐乎。 花芽就是个小土包子,哪都没去过。她就探个头听人家聊,还听的津津有味。 等聊的差不多,方圆吹够电风扇走了以后。花芽见到周文芳又在桌子上给邻居家的孩子写拼音表,干脆也找来一张大纸,跟着一起写。 “我是被人托付要写,你无缘无故写这个干什么?” 花芽拿着长尺小心翼翼地化好线条,头也不抬地说:“王婶子没什么文化,她又说丈夫整日没时间。我干脆闲着也是闲着,帮她家小孩做个拼音表。” “你倒是好心。”周文芳说:“你嫂子没说,其实我也听说过王梨花丈夫的事。人是好人,就是性格太较真,跟同事和战友都处不好。听说四十多还是个连长.反正王婶子挺不容易的,你、算了,你这算不了多大的事。” 周文芳想了想觉得没必要说太多人家的家事。简单说了两句见花芽还是埋头划格子,知道是自己想的太多。 花芽本身的性子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攀附也不端架子。心思单纯,却很敏感。她觉得值得去做,那就让她去做,反正按王梨花的做人处事的方式,也不能坑着花芽。 花芽说:“我刚坐船的时候有些晕船,王婶子很大方给我一个橘子,在船上能有个橘子多难得。可能对她来说是个很小的事情,但是我会记得。” 花芽想了想说:“我做的这件事虽然也小,但也许对她就有了帮助呢。更何况在暗礁岛逗留的三天里,我俩相互照顾,也算有了革命情谊。倒是比别的这个婶子那个大姐感情不一样。” 周文芳也点头说:“那你看我怎么写的,参考着来吧。” 花芽骄傲地说:“我一定会比你做的更好看。” 她俩说着说着闹了起来,还没闹完,外头小瓜子跑了进来。 “嫂子!”小瓜子不知跑了多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俺团长让俺告诉你,船、船要进码头啦!” 周文芳不明所以:“船,什么船?” 花芽放下笔撒丫子就往外面冲,边冲边喊:“我三妹到啦!我请假!” 小瓜子跟在她后面,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嫂子就跑了。他只好跟在后面喊道:“嫂子、嫂子,等等俺啊!” 花芽回头跟他说:“你去找我大哥,跟他说一声!” 小瓜子说:“大哥、不是,林副团已经在码头啦!” 花芽兴冲冲地跑到码头上去,一路上惊起鸟儿无数。 这下她也不怕强烈的阳光会刺的皮肤疼,离得老远见到有一艘芝麻粒大的船往这边来。 她见到林八一早早地站在码头边等着,满头大汗地跑过去说:“大哥,你咋来的这么快!” 林八一见她一头汗,让她先把气喘匀说:“你和林云过来我都没接到,这次可不得提前过来么。这丫头性子比你还野,我怕她一生气偷跑回去当了逃兵。” 花芽不认可他的话,瞪他一眼说:“那你这就是太小看她了。三妹以后是要当大司令的人,怎么会去做当兵。” 林八一不知道这件事,花芽就把顾听澜跟他说的复述给林八一听。林八一笑道:“倒是比我还要有理想,刚才是我错了,我打嘴。” 他们站在岸边等了一会儿,方圆也从家里跑过来。 小瓜子累的快昏过去,他大口喘气跟花芽说:“俺团长来不了,俺代替俺团长迎接、迎接团长三小姨子。” “别整那些虚的,你快到那边阴凉的地方歇一会儿。”花芽指着悬崖下面的阴凉处跟小瓜子说:“你的团长我也能代表,你去吧,别中暑了。” 小瓜子说什么都不过去,非要完成团长布置下来的任务。 等到船靠近,上面的甲板上有人陆续围了过来。在岸边可以看到他们的脸。这两年031不打算征兵,林娟跟其他两位战士是跟百姓们一起乘船过来的。 带兵的是位营长,他等到船停稳,交代了一声。 花芽站在下面看的真真切切,上面林娟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瓜。可能是没有命令不能私自行动,花芽等人在下面耐心的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人下的差不多了,林娟才和另外两个人排成一个纵队慢慢地走下来。看她走路的样子已经有了有模有样的。看来在新兵连没少下功夫苦练。 林娟从她们面前走过去。 “怎么黑成这样了。”花芽哭笑不得地望着偷偷跟她打招呼的林娟,差一点认不出来。这孩子晒的居然比小瓜子这些男兵还要黑,呲着一口小白牙,唇角都要咧到腮帮子上去了。 接兵的营长知道过来当兵的这三个人,他们的家属都在岛上。两个是这边的子弟兵,唯一的这位女兵还是顾团长的小姨子。 “原地整理三分钟。” 林娟听到命令,把手上的包往地上一扔,就往花芽这边扑了过来。 要不是花芽力气大,肯定会被她扑倒。即便如此,花芽还是被她撞了个踉跄。 “二姐二姐二姐!我可想死你啦!”林娟想要往花芽脸上亲两口,被花芽无情地挡掉。 “你看你嘴巴干的,先喝点水。”花芽把水递给她,又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林娟这三个月没白在连队里遭罪,人显得精干了不少,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的精气神提升了一大步,说话谈吐间更显出一份自信。 林娟举起水壶咕嘟咕嘟往里灌,喝起水来非常豪迈,喝完把水壶递给花芽,自己蹭了下唇角,这才有功夫往花芽身后看去。 第95章 “诶, 你还长高啦。”花芽惊喜地说:“头发怎么剪成寸头啦,我的天,三妹, 你变化太大了。” 林八一站在旁边, 仔细端详着印象中的小丫头片子。 他离开那年林娟不过四岁, 他骗林娟自己到镇上给她买布料做新衣服,林娟抱着她的大腿哭哭啼啼地让他早点回家. 那次一走就走了很久, 到今年夏天正好十三载。 多少次做特殊任务的时候,总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家人,没想到居然实现了梦想。 林娟也偷偷瞧着林八一,她大哥跟记忆里没太大的变化, 就是人成熟了,还有股沧桑的气质。见了她也不晓得上来打个招呼,就知道在旁边傻站着。 “这是嫂子姐。”花芽给林娟介绍说:“大哥你应该没忘吧,叫一声。” 林娟张嘴大声地说:“嫂子好,大哥好。” 林八一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说:“一路过来辛苦你了。新兵连的训练主要是锻炼你的服从性和身体的基本素质。等你进了这边步兵营, 训练的内容就是针对专项内容, 配合着其他战友的——” “诶诶诶!”方圆忍不住打断他说:“这又不是领导训话, 你少说点这些。哎呀,我来替你说。” 方圆拉着林娟的手说:“你大姐和二姐过来都是我来接的, 她俩都在我家里住过。你大姐现在在干休所上班来不了, 我替她向你问声好。等到礼拜六她休息,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林八一在旁边说:“礼拜六也得看步兵营放不放假啊。放假也得要领导批假才能从西院出来。” “别插嘴!”花芽和方圆两人异口同声, 林娟本来到了陌生地方的不安见了他们以后烟消云散, 甚至笑出声。 林八一见林娟笑了, 很想赶紧跟她解释一下自己这些年的苦衷。后来觉得没必要,现在已经见面了, 等到以后林娟了解了这边的工作就应该会理解自己。 让他没有料到的事,林娟早就在新兵连听说过031部队的壮举。 特别是新兵连的首长们知道她的调令下到031,都对她抱有很大的期望。还说031部队就是英雄的部队,是用钢铁般的意志和无私的奉献,一厘一厘地完成国家赋予的艰难任务,不但是国家的英雄更是人民的英雄。 无名的岛屿上硝烟弥漫,革命前辈们前仆后继,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筑成了这座钢铁岛屿。挖石油探井、建海上贸易线路,打破敌人的封锁,牢牢地在海平面上钉下了中国国旗。 三分钟很快就到了,林娟回头看了眼,另外两名战士已经往行李那边走去。林娟反过来拍拍林八一的肩膀说:“大哥,等我放假过来看望你跟嫂子。” 花芽正要说自己也需要三妹的看望,就听小瓜子在旁边呱噪地喊道:“你二姐夫也想你的紧咧,俺团长让俺带好。” 说完砸吧一下嘴,觉得话里似乎有歧义。 小瓜子当着大家的面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在脑子里飞快地更正后喊道:“你二姐夫和你二姐也想你的紧咧.” 花芽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跟林娟说:“你二姐夫今天来不了,等下次咱们一起见。” 林娟往集合地点走去,跟花芽点点头说:“我都好久没吃饺子啦,记得跟我包饺子啊,多多的肉,二姐夫今天没来就让我二姐夫报销!” 林娟回头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她揉了揉眼睛,冲对面的人喊道:“你不是上班么!” 林云大步跑了过来,站在林娟眼前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喘气说:“我、我请了半个小时的假。” 那边已经在催促集合,林娟给了林云一个大大的拥抱,咧嘴笑道:“等我放假啊,放假到大哥家见面,别忘了。” 一众人目送林娟跟着小小的队伍离开码头,花芽给林云顺着后背说:“你看你,又不是见不到了。” 林云说:“这不一样。” 花芽笑了笑说:“确实不一样。” 林八一走到船边,跟另外一位接兵的领导打了招呼。 “原来是林副团的妹子,怪不得胆子这么大。”对方佩服地说:“到暗礁岛的路上风浪还不小呢,就她知道主动帮助群众,明明自己也是第一次坐船,表现的非常勇敢。” 那人往花芽这边看了眼,小声跟林八一说:“你们家的儿女都是了不起的人啊。” 林八一又跟他说了几句话,那人聊完就追着队伍走了。 林云请假时间短,让花芽提前通知她林娟的放假时间,她好调休,完事也跑着往干休所里去。 得了,大家都走了,花芽也得回去上班了。 方圆拉住花芽说:“晚上上我家来吃饭。” 花芽不明白:“为什么?” 方圆往林八一方向看了眼,见他面朝大海背对着大家不知干什么呢。多年的夫妻让她能体会到林八一此刻心里的激动,跟花芽说:“有个亲人在家里,你大哥能好受点。” “好呀。”花芽脆脆地答应下来,抬手看眼手表,已经要到十二点。花芽跟方圆摆摆手说:“我得去拿饭盒打饭去,晚上我要吃黄瓜拌皮蛋啊。” “这丫头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方圆看着花芽蹦跶哒离开的背影,拍了拍林八一的背说:“还迷眼睛呢?”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89节 林八一瞅她一眼,抹了把眼角说:“你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她才这么高,还没到我膝盖,话都说不清楚。如今成了这么大的姑娘。要是走碰面,说不定我都认不出她来了。” “瞧你说的话,花芽来的时候你也这样哭啦?”方圆一脸了悟的表情说:“难怪头两次你都不见她俩,原来是自己先躲着哭,哭完才出来见人的。那你今天怎么就敢见了?啊,是打算见完回家抱着被子继续哭?” 林八一被她说的臊得慌,他迈开大步就要走,边走边说:“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哪有那么多儿女情长,我怎么可能会哭。” “哦,你是被风吹了眼。回头我就到部队医院给你配副眼镜,别人问你咋了,我就说你上了岁数,见风流泪.” “你就给我少说两句吧。”林八一大声说话,说完语气又软了下来:“我承认有那么点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你也不至于当成个笑话来笑话我吧。” 方圆知道,林八一这是恼羞成怒了。 于是憋着笑跟她的丈夫说:“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今天看林娟并不像是生你气的样子,不是还说要到咱们家吃饭么。万一吃饭那天还生气,你就把衣服脱了,让她看看你身上到底有多少伤。那次要不是遇见我,你还能有今天。就那样你都不告诉我你是军人,要不是阮旅跟我说,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说起这个,方圆心里又开始不好受了。林八一叹口气,僵硬地把话题岔到别处去,努力学着顾听澜的样子哄着方圆。 哄着哄着方圆“噗呲”乐了:“别哄了别哄了,咱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林八一又恼了,这回也不等方圆跟他一起走,大步流星地往台阶上走去。 上着上着,林八一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他站在台阶的左边,回头发现方圆还站在原地。 “快走啊。” 方圆在下面抬头仰望着她内心的高山,冲林八一笑道:“对不住你,我不该开你的玩笑。今天我给你打鱼丸吃。” 林八一望着方圆,抿抿唇闷声说:“你又没力气,我来打就是了。” 方圆笑了一下,快步迈上台阶。 夫妻两人肩并着肩继续往上走。 * 花芽这些天一直等着林娟放假,要不是西院家属进不去,她都想扒着栏杆看看她这位好妹妹咋样了。 最后还是林八一跟大家透漏了林娟已经找班长批了假,时间安排不是礼拜六,是礼拜天。 礼拜天对于大家而言都很好,全都在家里休息。就连最近忙的连轴转的顾听澜也到了方圆家里。 林八一后来反过劲儿,跟方圆说:“就算是当兵,她的头发也剃的太短了。跟个假小子一样,我看跟她一起过来的男兵头发都没她短,你看我待会见了她怎么说她。” 说归说,林八一今天一早就是喜气洋洋的样子。 大家对于他的心口不一已经习惯,各自忙活各自的,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方圆和林云在厨房里忙活,花芽想要进去打下手,奈何厨房太小,她挤不进去。她就只能拿着小铁盆坐在厨房门口帮她们摘菜。 自打知道花芽大蒜过敏以后,方圆有一阵在花芽过来蹭饭的时候做饭不放蒜。后来知道花芽可以做脱敏训练,每次少吃一点点的蒜对她脱敏是有好处的,于是在菜里面放了少量的蒜。 花芽长这么大,吃的菜里面都有大蒜,还是活蹦乱跳到现在。估摸着应该是那次大蒜的量超标导致她过敏,正常的用作佐料来使用大蒜,应该没有问题。方圆又跟花芽试过两次,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恢复成正常使用大蒜。 花芽举着摘好的菜递给顾听澜,顾听澜坐在饭桌边上跟林八一两人揉面。 小姨子要来可不得表示表示,他过来的时候就带了两斤五花肉,打算包香喷喷的大肉饺子给她吃,以求获得完美的第一印象。 他接过花芽递出来的小铁盆,传递给厨房里的方圆。方圆接过小铁盆,又抓出来两颗大蒜。花芽伸手要接,顾听澜直接放在自己手边说:“你去洗手准备擀皮,大蒜待会我来剥。” 花芽听话的站起来,哒哒哒跑到厕所里洗手。 第96章 林娟不光是自己过来的, 还带了她的班长。 她的班长也才二十四,已经在这边当了六年兵。刚来大禹岛的时候,年纪就跟林娟一般大。 花芽不知道她到底使了多大劲儿, 到这边还没一个礼拜, 就能跟班长的关系搞的这么好。 林娟把花芽递给她的拖鞋先给了班长穿, 自己又拿了一双。 她先跟花芽介绍说:“我班长,王亚菲, 特别特别好,跟咱们是半个老乡,湖南人。她不愿意来,我非把她拉过来的。” 花芽见王亚菲斯斯文文的模样, 长得还很秀气,见到花芽也不害羞,落落大方的跟花芽打招呼。 “花芽姐你好,我听过你英勇救船的事迹。本来林娟难得过来,我再跟着有些打扰你们家人团聚, 但我实在是想见见你, 希望你能见谅, 也希望能跟我握个手。” 花芽像木头棍似得站着,林娟咳了一声, 花芽把手往裤子上抹了把伸了过去。王亚菲双手握住使劲摇了摇:“你就是我们女兵们的偶像, 男兵做不到的我们女兵同样可以做到!谢谢你,让我们女兵的梦想有了实际的方向!” “那是当然的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 别把豆包不当干粮。”花芽美得不行, 牵着王亚菲的手走进门,仿佛她才是自己的三妹。 林娟在后面偷着乐, 她二姐真是太好哄了。当然王亚菲并不是哄骗,当她到班上还不知道花芽就是自己的二姐时,王亚菲就不止一次地在班会上跟大家说起花芽的事。几天下来,花芽俨然成为女兵们的偶像。 在屋里的方圆见王亚菲手里还提着一袋红苹果,上前接了放在茶几上。她转头跟林娟说:“别以为过来做客的,赶紧洗手一起包饺子。” 林娟叹气:“哎哟,嫂子姐,咱们才第二次见面,我把自己当个客人行不行。” “当个屁的客人,这就是你的家。”林八一还在不停的揉面,饭桌上都是面粉,不能吹电风扇,方圆就拿着蒲扇帮他轻轻扇风。 顾听澜揉面揉的不耐烦,找了个机会去切大白菜。两根大白菜切下来同样生无可恋。 他看到林娟到了,先擦了把脸,确定脸蛋干净又俊朗后走出来跟林娟打招呼。 林娟见到二姐夫一愣,过了几秒钟看着花芽摇摇头说:“我说你奋不顾身飞蛾扑火为爱走天涯.啧啧啧啧,你这名女子,有眼光诶。” 嘿嘿,顾听澜乐了。这位三妹会说话,一句话把两个人都夸了。 到底林娟没能包饺子,主要是桌子围不下。 林娟就和王亚菲两人坐在沙发上跟花芽聊天,说是聊天其实以贫嘴偏多。夹杂着一些鄂洲方言,顾听澜偷耳朵听,十句里面有三四句是完全听不懂的。 看到小妻子笑眼盈盈的模样,忍不住自己也勾起唇角。花芽见到顾听澜在看自己,对顾听澜挤挤眼睛,顾听澜也挤挤眼睛。 方圆用胳膊肘怼了怼林八一,林八一擀面皮热的死去活来,眼睛扫到眉来眼去的小两口,使劲握住擀面杖免得脱手而出伤到这俩眉目传情的小牲口。 顾听澜带来的两斤五花肉还有方圆在司务长那里买的一斤后腿肉全用来包饺子,每个饺子肚子圆滚滚的,吃的人最后肚子也是圆滚滚的。 花芽想打嗝,被王亚菲夸出了偶像包袱,捂着嘴没等憋回去,林娟先打了个出来。 姐妹俩相视一笑,在沙发上歪来倒去一点正形没有。 林八一看着直叹气,花芽本来就够皮的,要不是有妹夫管着,真能上天。现在可好,又来个更皮的三妹,他以后跟方圆的日子可就热闹了。 吃完饺子,大家有坐在饭桌边上的,还有在沙发上的,相互聊着天。方圆给林娟带了两饭盒的饺子,让她回去带给战友们吃。 今年女兵新兵就林娟一人,另外除了王亚菲是土著外,她班上的六个都是从外面调过来的。 听说031要搞个炮兵连队,不少人都想要往这边调。最后可以说是百里挑一,女兵新兵老兵加在一起算上班长王亚菲才凑够一个班八个人。 林八一简单问了王亚菲后续的工作安排,顾听澜也听了听。饶是再落落大方的姑娘,在这两人的视线下还是出了些薄汗。 特别是顾听澜属于031整个作战二团的最高长官,这样面对面的谈话,是她身为小班长做梦都不敢梦见的场景。 吃完饭,王亚菲要先回西院做工作,跟大家打了招呼后,又找偶像要了签名,最后擦了把汗走了。 花芽跟林云一起,带着林娟在院子里转一转,让她认识一下她们的工作地方。 花芽走到英雄碑附近,想起顾听澜的话。她曾跟林云说过,如今又要故技重施,却听林娟说:“我们到了的第一天就过来献花。是王班长带我们来的。跟我们讲了不少英雄事迹,让我受益匪浅。” 花芽又招了招手,没来。她又招了招手,大鸟窝里终于出现一个肥硕的身影。别说林云、林娟震惊,就连花芽也震惊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胖!” 鲣鸟首领懒洋洋地啄着毛,啄完以后对花芽:“啾啾热热。” 花芽瞪它一眼,跟林云和林娟两人的打着哈哈说:“这只鸟可真肥啊,要是再肥下去咱们就把它烤来吃吧。上次我买的小公鸡看起来都没它肥呢。” 话音刚落,林云和林娟两个人惊奇地看到面前的大鲣鸟蒲扇着翅膀边飞边跑,逃窜的格外快。 林娟啧啧称奇道:“听王班长说,咱们部队把鲣鸟当做吉祥物啊.看来平时伙食就很不错。” 花芽怒其不争地说:“呵呵,可不是伙食不错么。再这样吃下去怕是连翅膀都拍不动了。” 林云“诶”了声,指着鲣鸟首领头上的一个小黑点说:“你们快看,这是不是上次咱们遇到的小肥雀?” 叫做小肥雀,实际上是海燕的小机灵鸟儿脆生生地:“啾唷!” 然后它在三人面前狠狠地啄了鲣鸟首领的脑壳,啄完后无视鲣鸟首领的怒火,悠闲地在天上打着转。它非常灵巧,鲣鸟首领的体格是它二十多倍,却被它气的仰天怒叫:“啾啾啾!” 可惜不管鲣鸟首领怎么嚎叫,小肥雀就是不理会它,甚至让林云和林娟都看出来鲣鸟首领正在被它戏弄。 鲣鸟首领到底逍遥自在了整个冬天,整日在安乐窝里享受惬意鸟生,飞的不如小肥雀快,身子不如小肥雀灵活,一来二去占了下风。 花芽听到小肥雀跟她叫唤道:“我不肥它肥,快把它烤啦!” 林娟就见花芽握着小拳头往天上一杵,小肥雀居然停手不再作弄鲣鸟首领,反而像是一个弹射的小子弹,“嗖”地落到拳头之上。 花芽把胳膊放下来,揉揉小肥雀的脑袋瓜,林娟觉得好奇也想上手摸。花芽直接把小肥雀递给林娟,林娟问花芽:“它不会啄我手吧?” 话音刚落,小肥雀就用小脑袋瓜顶了顶她的手掌心,乖巧巧的求撸。跟刚才欺负鲣鸟的样子截然不同。 花芽好笑,小小肥雀,居然还有两幅面孔。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苞米碴,本来准备给鲣鸟首领“忆苦思甜”的。鲣鸟首领上次领路立功以后,031传遍了说这只鲣鸟有灵性。 有些家属趁着没人的功夫,还会给它送来各种美食“上供”。时间一长,它就开始挑嘴,连最开始心心念念的苞米碴都不愿意吃了。 而小肥雀不同,不管是真喜欢吃还是装成小绿茶面孔一大口一大口吞咽着吃,都让姐妹三人很窝心。 鲣鸟首领在窝的前面坐成一坨,冷眼看着小肥雀的表演。它自信自己有光环在身,不会轻易地被鸟顶替下去。 林娟也喂了一会儿小肥雀,等到时间差不多才跟两位姐姐往家走。 吃饱喝足的小肥雀一心想要刷存在感,干脆就在花芽的脑瓜顶上窝着。 它从鲣鸟首领面前路过,居高临下的姿态让鲣鸟首领很是火大,决定要召集小弟,等它回来好好的收拾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种。 重新回到大哥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林八一和顾听澜出门办事去了,晚上大概率得她们自己吃饭。 林娟刚进门就闻到熟悉的汤味,激动的说:“莲藕汤!嫂子姐,你居然做了莲藕汤!” 莲藕汤是鄂洲当地的一道名汤。北方待客就是饺子,鄂洲待客必须得上一道莲藕汤。 除此以外,逢年过节、请客吃饭,这道莲藕汤必不可少。 南方湖泊多,莲花之下纵横交错的都是藕节。南方人对“莲”的爱意不必多说,就算走到千里之外,说到想起家中的味道,那必须有它。 “我哪里会做莲藕汤,是你大姐的同事从萨丁那边带来的两节莲藕。你二姐今天一大早就拿了排骨过来,说你在外面这几个月,一定会想它。” 方圆把瓦罐打开,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90节 花芽洗过手先跑过来瞅了眼,接着把小碟子里的花生米、红枣还有葱段、姜片倒了进去。 花芽用小汤匙舀起一勺尝了尝,脑袋探出厨房外面说:“还得要四十分钟,咱们坐沙发上说说话,一会儿就好了。”说完,又往里面撒了小半勺的盐。 等到莲藕汤端到桌子上,林娟忍不住端着碗站了起来。 她先给方圆舀了一碗,又要给林云和花芽舀。林云把碗拿了过去,给林娟舀了两块大藕块,又添上两块排骨。 随后她又要往方圆碗里添排骨,被方圆挡了下来。 花芽的碗也被盛的冒尖,大热天里喝的小鼻子冒汗。 排骨上的肉炖的入口即化,吃完以后再喝一口飘着莲藕香气的热汤,真是赛神仙。花芽舍得往里面放胡椒粉,还抓了把葱花在上面翠翠的飘着。光是闻到味道就让林娟咽了咽口水。 她一连喝下三碗,咬一口藕块,跟方圆展示南方的“藕断丝连”。方圆第一次吃莲藕就被它的美味打动,最终也喝了两大碗。 三个人最后摸着肚皮给花芽竖起大拇指。 等到天完全暗下来,林娟到了回去的时间,花芽依依不舍地跟她说:“下次再出来到我家去玩,我家楼下还有只小猴子可好玩了。” 林娟不知情,诧异地说:“怎么还能养猴子?” 方圆把饺子塞到她的手上,又用保温桶装了莲藕汤让她带回去跟战友们分享。听到花芽哄她的话,就笑道:“不光楼下有只小猴子,她家还有只小猴子。专门窜高爬树,就连小顾都比不上她。” 林娟反应过来以后,指着花芽好一顿笑。 花芽冷漠地说:“我不会爬树。” 林娟走到门口说:“别胡咧咧啦,我爬树还是你教的呢。我先走了,三位姐姐咱们下周见。” 方圆追到门口说:“那你下个礼拜想吃什么?我提前给你做好送到你二姐那去。” 林娟说:“家里吃啥我吃啥!” 方圆目送林娟离开,转过头跟林云说:“你们姐妹三个都是好养活的。” 林云笑着说:“原来是三个都好养活,现在出了一个娇气包。” 方圆来回看了眼,这才发现花芽不知什么时候跑回沙发上,兴致勃勃地翻看起了乐乐的连环画,嘴里还叼着一瓣甜瓜。 她们又在家里坐了一会儿,花芽跟林云下楼。 林云跟花芽走了一段距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花芽还在不停地跟她说:“我做的拼音表一级好,等我做好你帮我拿给周爷爷看一看,让他给我和小芳打打分。” 林云心笑,花芽一身的孩子气,以后当了妈妈说不定身上还能有孩子气。大孩子带着小孩子一起玩,想想就有趣。 “你是有什么事么?” 花芽的敏锐让林云吃惊,她拉着花芽的手想了想说:“其实这是不该我来问,可惜咱们的娘早早就不在。我生了个孩子也丢了,总是不吉利的。” 花芽恍然大悟,她紧握着林云的手说:“什么吉利不吉利,那是老刁家没福气。你现在才多大年纪,大不了再找一个。你是不是有相好的了?你放心,我一定支持你。谁要是敢说你闲话,我替你干仗去。” 林云锤了花芽一下,被气笑了:“我这辈子都没再婚的打算了,现在这样的日子过的就像在天堂里一样。” 她发现话题扯远了说:“哎,我看你是揣着明白给我装糊涂,我想问你的是,你跟我妹夫什么时候要孩子.我不是催你要孩子,我也没这个身份催.只是小顾马上就要三十了吧,你又是个粗心大意的,生孩子这些事都得提前准备着。” 花芽不大好意思地挠挠脸,跟林云说:“大姐,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这话说的跟顾听澜异曲同工,上个月顾听澜跟顾守江通话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花芽又说:“八斤和我商量过,我俩都打算过两年再要孩子。他觉得我现在还没成熟,是个生瓜蛋子。等到身心都成熟起来,再开花结果也不迟。” “你俩商量好就行。”林云听了这话就知道顾听澜全然都是为二妹打算的,不然结婚一两个月就怀上的新媳妇不在少数。结婚时间长了不生孩子,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既然顾听澜不怕,林云更没有理由去催促什么。只是替花芽高兴,嫁给这么一位知疼知暖的好丈夫。 话再说回来,再过两年顾听澜也才三十一二,正值青壮年,身体素质的巅峰,的确没什么好着急的。 “那我就把孩子的小衣服和小被子放一放。”林云知道花芽织东西一绝,就是不会做衣服。不是袖口紧就是版型歪了。 花芽也跟林云推心置腹道:“要是能遇到合适的就别拒绝,以后的日子还长。当年你也不会想到会到这边来吧。人生就是这么多变,唯一不变的就是追求幸福的本心。” “我跟你聊天居然还让你开导我。”林云笑着揉揉花芽的头发说:“你确实慢慢成熟了,是个好妹妹,也是个好妻子。” 花芽拉着她的手说:“既然知道我已经成长了不少,就应该多听听我的话呀,不要老是把自己封闭在小小的干休所里。你可以跟我一样自学啊,或者可以找点兴趣爱好做。要是能碰到志趣相投的人,那岂不是个出乎意料的好缘分?” “哎呀,我都没催你生孩子,你还催我的婚。”林云红着脸跟花芽说:“你再这样我就不帮你做小被子了。” 第97章 礼拜一。 花芽上班的时候用竹篮装了十颗鸡蛋和两根腊肠。方圆还给她拿了干贻贝的肉, 以及前一天赶海来的白蚬子。 白蚬子在小铁盆里泡了一宿,里面的泥沙吐的差不多。花芽到图书馆之前,已经在家里把死掉的白蚬子捡了出去。 死掉的白蚬子很好分辨, 闭不上壳的就是了。 周文芳则是从家里带来自己做的拇指烧饼和红豆馅饼, 还识时务地带了一瓶前进牌的白酒。 她托人在院子里搭了个红泥炉子, 专门做一些京派的糕点。要不是她自己跟爷爷奶奶学了点手艺,到这边来真是吃不到什么合心意的糕点。 今天俩人在阅读室碰头, 各自把带的东西给对方展示了一下。 花芽说:“你这小烧饼一口吃三个,看起来小气吧啦的。” 周文芳说:“那你的腊肠好,冬天放到现在有半年了吧。” 花芽恼火地说:“腊肠放个两年都不会坏,我都舍不得吃呢, 专门给周爷爷带的礼物。” 周文芳说:“那你还说我小气,这一盆拇指烧饼是我天没亮在院子里烤的。你看我腿上被蚊子叮了好五六个包。要不是听说周老师原来是首都人,我也不会干这个。” 花芽诧异:“首都人爱吃烧饼?” 周文芳会做的面食也就这么几样,想着要是承认自己手艺不精湛,花芽肯定会开嘲讽, 她就哄骗花芽说:“对呀, 满大街都是卖烧饼的呢。到别人家做客都会带几个烧饼过去, 甜的、咸的、五香的、酸菜的、萝卜干的什么样的应有尽有。只要做的香酥,就会有人买。” 花芽这个土包子信以为真, 甚至牢牢记在心里, 打算有朝一日去找婆婆玩耍的时候一定要把全部口味都带上,用以显示她的一番孝心。 两人把东西藏到登记桌下面, 花芽放好东西跑到边上去开电风扇。她按了两下开关, 电风扇没反应。 周文芳把插座重新弄了弄, 还是没见电风扇有反应。 等着到点借阅书籍的一名三区的干部说:“哎呀,你们没接到通知么, 最近一团的工程量大增,咱们家属区里开始限电。” 这是什么毁天灭地的消息。 大热天就靠着电风扇苟命的两个人,顿时小心脏哇凉哇凉。 花芽嘟囔着说:“高婶子上回还说电存不住让咱们随便用,一转眼怎么就开始限电了。” 刚才搭话的那位干部推了推眼镜说:“刚不是说了么,工程量起来用电的地方就多。听说是上头下了死命令,要在冬期到来之前把通向海城的跨海桥修好。据说还有不少黄毛子过来帮忙呢。” 周文芳比花芽懂这些,问这位干部:“十多年前黄毛子不还帮咱们武汉修建长江大桥么,后来修到一半人就跑了。咱们怎么还让他们帮着修。” 这位干部扫了周文芳一眼说:“看不出来,年纪轻轻还挺懂得国家大事的。哎,其实咱们也有技术,就是让两国合作,让他们过来挂个顾问的名字。实际上,有了武汉长江大桥的前车之鉴,咱们现在全都是能靠自己靠自己,绝对不会再让外国专家全权干预。就武汉那事,他们以为自己一走了之咱们就建造不起长江第一桥了,笑话,五五年到五七年两年时间,照样建成了。上面跑汽车下面跑火车,那个结实啊。谁往长江走都要过去瞅瞅呢。” 周文芳跟他又聊了几句,这位干部最后说:“得了,我也是嘴皮子松。不过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瞒也瞒不住。最多到今年底,就能通车到海城,以后出行就方便啦,不需要再从暗礁岛转到萨丁,直接坐车到海城就妥啦。嘿嘿,那些所谓的专家顾问挂个职位就让他们吃吃喝喝待到年底。剩下的,全靠咱们自己人,根本不怕被外国人拿捏。” 等到这位干部离开,花芽转头问周文芳:“‘黄毛子’是什么?” 周文芳回答她:“就是黄头发的苏维埃。” 花芽问:“难道还有别的颜色的苏维埃?” 周文芳说:“可不是么,还有一种叫做‘红毛子’,我听人说多数都很凶狠善斗。要是真有‘红毛子’到咱们岛上来,咱们自己都得多加小心。” 花芽又长了知识,追问周文芳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苏维埃的事。 周文芳也不瞒着她说:“我爹娘还在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去苏维埃的列宁广场看看。.我曾经也想去苏联留学,可惜爷爷奶奶年纪大,我不能走太远,最多是到这里守着父母。” 花芽猫腰从竹篮里掏出一个又大又圆的苹果递给周文芳,周文芳接到以后重新放进竹篮笑着说:“我现在觉得挺好的,多亏没去那边。不然也不会每天过的这么开心。” 花芽笑嘻嘻地说:“对呀对呀,我跟你在一起也很开心!” 周文芳笑道:“我说你了么,你傻笑个什么劲儿。” 她俩把准备工作做完,轮到周文芳在下面做登记工作。花芽则要把前一天归还回来的书籍一本本放回到书架上。 忙了一上午,俩人随便在食堂里吃了一口,然后就往干休所赶过去。 到了干休所,遇到林云,听她俩是来找周爷爷的。 林云说:“你们俩平时看的挺机灵,怎么一遇到急事就木楞了。你们是不是忘了,周老在学习班当校长,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跟学习班的孩子们一起吃饭呢。” 花芽一拍脑袋瓜,跟周文芳相视一眼,她俩还真是忘在脑后了。 周文芳下午还有事,在林云的带领下见了吴大娘。 吴大娘说什么也不要她们的东西,只说:“不过是指点你们写一写作文,教你们遣词造句,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你们送这么多好东西过来,我实在不好意思收啊。” 花芽把竹篮放到吴大娘脚边,喊道:“不吃就坏啦。我俩先走啦。” 说完拉着周文芳就跑了。 等到周争渡从学习班下班回来,见到两个竹篮的食物,还说吴大娘:“好端端的,你要她们俩闺女的东西做什么。” 吴大娘跟他学了一遍说:“你以为我想收啊,这俩闺女跑的一个比一个快。特别是长得矮的那个,小腿不长,轮的却跟风火轮似得,我眼睛都撵不上,何况是老胳膊老腿。” “还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周争渡开怀笑道。 看到都是家常的食物,没有特别贵重的东西,就让吴大娘放心手下。 吴大娘说:“这就是用了心的,全是咱们能吃的能用的。” 周争渡拿出一颗大苹果,打算洗了切给吴大娘吃。正好看到有个小木盒压在苹果袋子下面。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他把小木盒打开,里面居然是他在暗礁岛上送给花芽的手表。原本停滞不动的时针和分针嗒嗒作响,“为人民服务”五个字一如既往的在表盘内鲜艳的展示着。 周争渡跟吴大娘两个人彻底被花芽打动,这块手表是周争渡多年前大练兵的时候得来的,其中包含了最光荣的时刻和许多珍贵的记忆。 “这表是定做的,一共就三块。应该是没少花心血把它修好啊。”周争渡把手表重新戴在手上,依旧正正好好。 吴大娘埋怨他说:“你送人也不知道送个能走的手表。一块破表还让人家孩子花心思修好了送回来。” 周争渡无奈地摩挲着表盘,他想起那间阴暗潮湿的木屋,还有卧病在床的吴大娘。他依然记得当时的无助与心酸,开口跟吴大娘解释说: “那段日子你病的不轻,每天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我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送给王野,希望他能开恩给些青霉素。.哎,算了,不提他了,反正他也受到应有的处罚了。我就是说,这块手表虽然是不走字的,但对于咱家来说已经是最珍贵的东西。还是我私藏在墙洞里才没被王野翻走。” 吴大娘也想起那段日子,简直是过的如同在地狱一般。就连吃顿热乎饭菜都最后都成了奢望。 “诶,这是什么?”周争渡看到竹篮下面还有个信封,他打开来一看,失笑道:“咱们的苹果不白吃啊,你瞅瞅,第一天就给我派活了。” 胡大娘看过去,一下也笑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91节 原来信封里是花芽与周文芳两人用信纸写的作文,希望得到周争渡的批改和指正。 周争渡笑着笑着,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这、这叫作文? 一个如流水账,恨不得把今天放了个屁都写在里面,最后还写跑题了。 一个堆砌辞藻,故事写的跟散文似得,实际上也是狗屁不通!别说跑题,文体都搞错了。 他望向两个竹篮的礼物,突然觉得不吃似乎也行。 吴大娘也把作文拿到眼前看了看,看了又看. 最终她捂着脑门,觉得血压有点高。 她开口跟周争渡商量道:“要不,咱把东西给她俩还回去吧。别人的作文是需要改正,她俩的作文是要速效救心丸的啊。” * 花芽不知老师苦,在家里玩了两天。 上次在方圆家里提到小猴子,花芽想起曾经有人跟她说落雁山上就有猴子,而且还是猴王、猴后和一众小弟。 她思来想去,这件事能跟她搭伴儿去看的只有王天柱没有别人。 她先问了顾听澜,顾听澜同意他去看猴,前提是要把小瓜子带上。 花芽又找了周文芳和赵雨、赵雪等人。奇怪的是一直跟她出去玩的王梨花说没时间,花芽也没往心里去。 下午到了放学时间,花芽打算先去把王天柱接上,一起到供销社里买两根香蕉,等着礼拜天大家一起去落雁山。 她独自来到学习班外面,不少孩子已经带着自己的包往家里去。她左等又等,等不到王天柱出来。 花芽遇到乐乐,乐乐见到她跑了过来,就听花芽说:“乐乐,你也在补课呀。小猪怎么还没出来,对了,你怎么自己回家?天天不跟你一起回去?” 乐乐瘪瘪嘴说:“要我等他一起回去天都得黑,他背书没背好,班主任留他背完以后再回家。我见他一时半会儿背不完就先走了。” 说到这儿,她又跟花芽说:“二姑姑,王天柱也被老师留了下来,说是作文没写好。今天在语文课上,被班主任当做反面例子批评来着。我看等到天黑他也未必能回去呢。你还是进去救救他吧。” 花芽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毛钱给乐乐说:“去买根冰棍吃着回家,瞧你热的满头大汗。” 乐乐把一毛钱还给花芽,居然笑着说:“我妈说啦,你就是因为甜的吃多了才到医院去补牙,让我们不要学你乱吃甜食。你的心意我心领啦,冰棍还是算了,我回家喝我妈煮的绿豆汤去。哈哈哈,二姑姑再见。” 好端端被个毛头小丫头笑话了,花芽不想跟她再见,想跟她再也不见。 她前两天把自己写的作文交给周争渡看,心里忐忑也不知道怎么样。上辈子她高考就是因为作文落下不少分。 这也跟她现在的性格有关系,每天遇到一点小事都会觉得很有趣,想要拿个小喇叭跟大家分享。写信也好写作文也是,写着写着就容易跑题。 这个毛病她心知肚明,知道王天柱因为作文被周争渡留堂,她说什么都不想老师的触霉头。 她打算的挺好,准备溜着墙根儿跟王天柱扔个小纸条,通知他快些出来,好去给猴王抢购香蕉。要不然等会供销社下班,第二天早上又要一大早出门蹭车,根本没机会再买。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特别是有时候不想遇见什么事,在某些没有眼力见的皮猴的帮助下,什么事准会发生。 比如花芽成功溜到王天柱教室下方,并且找同学借好纸跟笔准备写小纸条时,东张西望的王天柱居然从窗户里探出头大咧咧地问:“诶,你怎么在这里啊,你蹲在这里是肚子疼要窜稀啦?” 见她手里拿着作业本的纸,一脸劝诫地伸出手说:“哎呀,这纸硬,太硌腚了。来,你给我,我帮你把粑粑纸搓软和点。” 花芽真是素质好,再加之看见周老师黑着脸站在王天柱的身后,仿佛钟馗在世,专门收拾她跟王天柱这样的小鬼的。 “你来的正好,先进来。”周争渡冷笑着说:“我还打算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花芽一哆嗦,想要跑,周争渡开口道:“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的作文当做反面教材念给全班同学听!” 王天柱不明所以:“作文,什么作文?我的作文?” 花芽终究被偶像包袱害了,她慢吞吞地进了教室,不愿意丢人现眼。王天柱还以为花芽进来是救他的,疯狂地用眼神暗示她坐在自己旁边。 花芽如他所愿,坐到他的旁边。 周争渡回到讲台上,把讲义中夹着的信纸拿出来。不用正面看,光是反面都是红彤彤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周老师吐的血。 王天柱接着听周争渡说道:“花芽同学,你也别着急回家了。把上面我给你批改的句子,一句话抄十遍。” 刚明白过来的王天柱一副震惊脸,他捂着嘴看到花芽面前的作文,红汪汪的一片。 王天柱低头看看自己作文本上被勾画的寥寥几笔,心悦诚服地说:“牛掰。” 顾听澜下班在家里等了会儿,没见花芽回家。他又去楼下高婶子家问了问,发现王天柱也没回来。 高婶子跟顾听澜说:“八成又是被留堂了,我瞅着小花这孩子实心眼,应该还在等他。” 于是顾听澜就往学习班去,到了学习班,看到孤独地坐在操场篮球架下面的王天柱。 “人呢?” 王天柱指了指身后,打了个哈欠说:“带手电筒了没?” 顾听澜不知其中险恶,看着天色还有余光,说:“用不上。” 在他的认识当中,应该是花芽跟周老俩人对王天柱的学习情况进行探讨,以至于现在还没有离开。 所以当他从窗户外面看到奄奄一息趴在桌面上罚抄的花芽时,正准备踏入教室,就听到讲台上批改试卷的周争渡说道:“这位家长,请出去等。” “?”顾听澜,随后看到花芽面前的作文。他只是扫了眼,看到上面的批阅,似乎就能感受到周争渡的怒海凶涛。” 花芽哭唧唧地说:“老师,还有三遍,我能不能带回家抄啊。” “走什么走,写的时候怎么就不多用心点,是打算把我给送走?!” 顾听澜闻言,顺从地回到门口站定,以他的口才,居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帮小妻子说话。 “你、你就乖乖听周老师的话吧。”顾听澜往着慢慢暗下来的天光,腹诽道:大意了。 第98章 最后的最后, 花芽还是没抄完。 不是周争渡法外开恩,是学习班的大门要锁上了。 花芽臊着脸气呼呼地往家走,顾听澜跟在后面拿着回家需要继续罚抄的作文纸笑的一抽一抽的。 第二天自然没能跟王天柱等人一起去二妃山看猴王。 王天柱这个不孝子自己跟天天、乐乐与其他家属们去看了, 独留花芽一人在家里罚写。 花芽很痛苦, 花芽想崩溃。 顾听澜用汤匙舀着红糖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给花芽喝, 企图用来给她续一续小狗命。 见到花芽越写越飘的字,提醒道:“周老师昨天说过, 写的不工整还得重写。” 花芽怒道:“那你也不帮我!” 顾听澜乐道:“咱俩字差距太大啊,你看你的字这么女性化,让人看了就知道是贼可爱的姑娘写的,我这个大老粗学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说, 要是他替小妻子罚写被周老师抓住示众,他还有什么脸面去管教别人。 没错,他就是如此冷酷无情的自私男人。 花芽逼逼赖赖地磨叽着写,三遍作文让她抄了一大上午。 到了中午,顾听澜自然想下厨, 花芽甩了甩酸了的手腕说:“今天我给你做饭, 你待会刷碗就成。” 说着, 把作文本一推,就往厨房跑去。 顾听澜帮花芽把作文本收好, 坐在沙发上等了片刻, 还是忍不住跟小妻子腻歪。他走到厨房里面帮花芽打下手。 天气炎热,花芽给顾听澜做了一道腐皮烧鹅和一碟炒芹菜。 腐皮烧鹅又叫做素烧鹅, 花芽把山药锤成泥状, 切寸为段, 用腐皮包起来。再用一层薄油慢煎。 “把糖递给我。”花芽冲顾听澜喊道:“还有酒。” 顾听澜防止花芽偷吃糖,早就把厨房里的冰糖收了起来。听到花芽的话, 他不知从哪里把冰糖取下来,又递给花芽白酒。 花芽把冰糖锤成面,撒在锅里。又倒上半瓶盖的白酒。 等到腐皮煎成红色,腐皮烧鹅就算好了。 顾听澜问:“这算是斋菜?” “嘘。”花芽用气音说:“隔墙有耳,别宣传迷信思想。” 顾听澜点头,也用气音回答她:“我知道啦。” 第二道芹菜做起来不难,只是花芽做菜总是会跟别人不一样。 说是炒芹菜,里面还加了笋干和肉丝。 肉丝是顾听澜买回来的鸡肉,因为去的晚,鸡腿已经被人买走。只能买到一块小鸡胸。花芽就把小鸡胸水煮以后撕成丝,加上调味跟芹菜和笋干拌在一起,成为成为一道半热半凉的菜。 这么些日子下来,顾听澜早就习惯小妻子做饭不按章法来。典型的乱拳打死老师傅,看起来很新颖,吃到嘴里很带劲。 俩人吃完饭,又回到卧室打个饭盹。 到下午三点来钟,王天柱兴致勃勃地从落雁山回来。 他大嗓门跟楼下的天天乐乐说起猴王,楼上睡觉的花芽朦朦胧胧地听到,她睁开眼,就听到王天柱说:“我看到的那只绝对就是猴王,它是里面屁股最红的,见到咱们的人直哈气!一定是战斗能手,小瓜子哥哥说了,猴王都是打架打出来的,只有最厉害的猴子才能当猴王。” 乐乐也说:“那我看到那只就是猴后,我离它也就三四米,都能看到它的双眼皮。它怀里抱着的小猴子不管妈妈怎么动,始终闭着眼睛睡觉,就跟装糖的玻璃罐一样大。” 顾听澜捂着花芽的耳朵,哄着说:“不听不听,下个礼拜我带你,咱俩幽会。” 花芽觉得不对:“幽会?” 顾听澜逗她:“那私会?” 花芽怒了:“我是跟你扯了证的,是约会,约会!” 顾听澜把她小嘴捂上,忙说:“小点声。”说完,松开她的小嘴啄了一口。 有了顾听澜的保证,花芽开心了,翻滚起来趴在顾听澜的身上说:“那我再睡会,今天不给王天柱做好吃的了。” 顾听澜自然是依小妻子的,他伸手往花芽的背上慢慢拍着,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睡着了。 礼拜一。 花芽一早上堵在王天柱门口。 王天柱着急回学习班,急冲冲地说:“别挡着我啊,快点,我要迟到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92节 花芽说:“诶,你帮我把作文本捎给你们班主任老师啊。” 王天柱动作一怔,眼前复现惨不忍睹的批改。带过去的作业要是好还成,要是不好,他可是要被波及的。 他装作没听到,撒丫子从花芽身边穿过去,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下跑。 花芽没招,只好自己去找周争渡交罚抄。 跟她同路走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其中不少家长牵着小孩准备办理入学的。 马上就要开学,有些学生课业掉的多,老师提前给他们补课,如周争渡。另外还有值班老师办理下学期入学手续。 于是走到半路上,花芽又折转回去,把送给王梨花的拼音表带上了。 她想着万一碰到就能给,要是碰不到就送到王梨花家里去。 大热的天气她不想折腾,早点给完早点去图书馆上班。 来到学习班,大门口已经有不少排队报名的家长。 花芽走到王天柱的班上。 周争渡站在花芽面前,叹口气说:“你不是有作文书么,把上面觉得优美的句子摘抄下来,每天读两遍。你要是有时间,每个礼拜交三篇作文给我,我给你批改。” 花芽知道周爷爷为了她好,她商量着说:“能不能不要再罚我抄啊,我好丢人啊。” 周争渡笑道:“觉得丢人就对了,就是为了鞭策你进步。你要是死皮死脸的反而没效果。你要是不想被罚,那我就每个礼拜挑五篇作文让你背诵,你看这样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还是抄吧。”花芽想了想说:“谢谢你呀,周老师。” 周争渡真喜欢花芽,和蔼地跟她说:“没人的时候还是叫我爷爷吧。” “好呀。” 花芽说完,看到身边有位妇女走过去,正是她要找的王梨花。 她把小包里的拼音表翻找出来,跟周争渡打了声招呼就去追王梨花。 王梨花过来是问小儿子入学的事,她远远听到有人叫她,回头见到花芽。她脚步一顿,还是站住了。 “最近怎么没见到你,你怎么这么忙。”花芽带着小埋怨,跟王梨花说:“我就知道这边可以遇到你,这是我给你儿子做的拼音表,你记得给他带回去。他大哥可以教他怎么念。” 王梨花一脸纠结地看着花芽精心制作的拼音表,按照她最初的想法是应该直接拒绝然后走掉。但是,她看到花芽的眼神以后心中特别不舍。这是花芽的心血,她不能辜负花芽。 “哎,其实婶子最近也不忙。”王梨花小心地接过拼音表,按照上面的折痕一点点折叠起来。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跟花芽说:“是婶子对不住你。” 花芽脑袋上冒出个问号,王梨花对她是实打实的好,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王梨花见她不懂就笑了:“你啊,已经不是当初在船上的你了。也许是我看你的眼光变了,而你一直都没变。婶子之所以说对不住你,是因为婶子知道你是诚心实意把婶子当做朋友结交,可怪就怪在婶子有位不着调的丈夫。” 她这样一说,花芽似乎明白什么。她说:“别人说什么我不会管,咱们只要做好自己就好啦。” 王梨花无奈地笑着说:“可婶子还想跟他继续过下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婶子不想跟他吵架。他啊就是个性格拧巴,内心自卑的男人。有时候不像个老爷们。可是婶子就是想跟他继续过下去.” 花芽垂下头,用脚尖踢着小石头。就在王梨花以为花芽会勃然大怒,说她不知好歹。毕竟以花芽现在的身份,多少人都想要找机会攀附上去。眼下正好是年中考核,人员的去留升迁,顾团长是有很大的话语权。 “那好吧。”花芽倏地抬起头,笑的甜甜地:“没关系,就算你不跟我好,我在心里还会跟你好。” 一颗小橘子,再续一段友谊。 对于当初无助且迷茫的花芽而言,是完全可以给现如今陷入迷茫的王梨花一次机会。 花芽摆摆手,干脆地说:“等你想通了再找我玩。” 王梨花见她走远了,半天回不过神。 花芽不觉得王梨花会一直不跟她好,能再次遇上就是她们的缘分,她笃定不会被任何原因所破坏。 花芽把早上的事情办完,来到图书馆。 让她心情坏掉的是,今天又限电了,甚至图书馆里的灯都没开。 因为在一楼,还有树木遮挡,偶会天气不好的时候会把日光灯打开,今天天气有点阴,应该是有暴雨要来,结果没电了。 空气闷闷的,可花芽走进阅读室发现里面的氛围不闷,甚至是有些愉快,跟外面的沉闷天气截然相反。 周文芳见到花芽来了,捂着肚子笑着指了指挂钟说:“就差一分钟迟到,还是我们的花芽同学厉害。” 花芽懵逼:“同学?什么同学。” 方圆跟高婶子过来安排下午的扫盲班课程,正在这边跟周文芳说话,见到花芽,高婶子说:“接人不成反被扣的感觉怎么样?” 花芽呆滞了,她千叮咛万嘱咐不可透漏出去的事情,怎么变得人尽皆知! 方圆笑着说:“怪不得那天小顾在楼下喊我,说你在不在我家,哈哈哈,原来是被老师留堂了,跟王天柱一起做同桌罚抄的感觉怎么样呀?” 花芽不想理这些坏蛋,她闷不吭声地进行着头脑风暴,想要把她们几个人封口。 周文芳继续叭叭地嘲讽道:“要不然申请一下在职学习吧,就跟王天柱一个班。我看你们的作文水平不相上下,简直就是卧龙凤雏呀。” 方圆说:“我看都是在职读大学或者留洋的,咱们在职读小学五年级行么?” 高婶子居然点头说:“我看可以,毕竟花芽同志是家委会重点培养对象,以后会经常写文章的,说不定还要给大家上课。要是文章写不好,会被人认为水平不够。不然,你跟王天柱当同学的学费我申请一下帮你报销了吧。” 花芽崩溃,她可不想天天被周老师留堂啊。她可是有偶像包袱的人儿啊。这要是传出去她在职念小学五年级,她还怎么做人啊! 花芽信以为真地拉起高婶子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周老师说我进步很大,完全不需要在职学习。真的,婶子你信我啊!咱们就给国家省省钱吧!” 第99章 高婶子惊讶地发现花芽是真的焦急, 就安抚着说:“大家都是逗你玩的,你别跟我们生气。你看外头天气多沉闷,再郁郁寡欢的, 人都要长霉了。” 花芽也瞅了眼外头, 她不喜欢下雨天。以前跑山的时候下雨天很容易出危险, 她娘也是在这样的天气下没了的。 她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伤心事。 周文芳递给花芽一把小折扇说:“你不是喜欢我扇子的香味么, 我也给你熏了一把,你闻闻。” 花芽打开木制折扇,轻轻一扇,幽香扑面而来。 “我喜欢。”突然收到礼物, 花芽的心一下又激动了,她抱住周文芳想要亲她一口,周文芳一个劲儿地推她:“我脸上刚擦了点粉,你别给蹭掉了。” 瞅着快要下雨,高婶子和方圆把文化活动室的准备工作做好, 她俩打了声招呼就往家里赶。 天气不好, 光线也不好, 阅读室里没什么人。 花芽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觉,周文芳则拿起一本散文集看了起来。 等到天气晴朗, 已经是两日后。 雨后放晴的天空很蓝, 马上就要进入九月,阳光不再刺眼。 下了班,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扑面而来的是青草和泥土的香气。 一连落了三天雨, 枯燥炎热的天气快要被撵走,只剩下顽强的秋老虎蓄势待发。 花芽昂头看向天空, 分外透明和洁净。小路边的树上传来几声交叉的鸟鸣,给周围添上几分朝气。 她的心情莫名的变得愉快,回到家,发现顾听澜已经把午饭做好,扑上去给他一个大的抱抱。 抱完,花芽发现客厅的地上放着两副脚蹼,她的眼睛倏地亮了。 顾听澜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九月份天就凉了,我们还有秋收任务不能陪着你去海边。今天下午没什么事,我借了条船,我打算带你去大海沟的上面看看。” “真的可以看到大海沟?”花芽激动地说:“我听人说里面特别深,会不会很吓人?” “有我在你怕个什么。”顾听澜是整个031水性最好的,他就是怕自己忙起来小妻子独自跑到大溶洞去玩,还不如先把她的好奇心满足了。 花芽坐到饭桌上,大口吃着饭,就图一个好表现。 吃完饭,顾听澜递给她水喝:“你看你嘴巴都干了,每天要多喝水。把这杯温水喝了,我来装东西。” 花芽捧着搪瓷杯坐在小凳子上看顾听澜收拾装备,看了看,花芽忍不住说:“咱们今天不在那里篝火了么?” 顾听澜说:“嗯,这两天有时间我打算多捞些海货,趁天气好,晒干以后留着冬天食用。” 花芽去年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冬季,冬期的储备是她的盲区。听到顾听澜这么说,她便说:“那我有时间就跟嫂子们去落雁山采些山货回来,也晒一晒留着咱俩过冬吃。” “看我媳妇懂事的。”顾听澜把包背在背上,花芽非要自己背脚蹼。顾听澜就把两个小一点的脚蹼系在一起,让花芽挂在脖子上。 这一趟花芽负担不轻,除了脚蹼外,还有水壶和一个帆布挎包。 去的路上,又见不少人往那边走。与上次不同的是,大家手上都拿着海猎的工具,腰上也别着尼龙网。 卖冰棍的肖大姐还在那里,跟另外一名家属聊天呢。 见到顾听澜眼睛先是一亮,再看他衣服裤子全得妥妥帖帖的,干脆鼻子“哼”了一身,转过身那个后背对他。 花芽没看到,专心致志地听着顾听澜给她勾画大海沟的盛世奇观。 到了大溶洞,花芽发现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这次过来的太晚,大溶洞已经没地方可以下脚。花芽回头望向顾听澜,顾听澜笑了一下,拉着她的手绕过大溶洞继续往前走。 沙滩越走越窄,俩人走了快半个小时,这边能遇上的人也少了不少。 等顾听澜带着她转过弯,花芽发现这边居然还有个迷你小码头! “这些都是咱们找渔民们买的小渔船,平时得了空闲就会在天没亮的时候到海中下网,隔个一两天再去把渔网收出来,能得不少好东西。”顾听澜跟花芽解释说:“这一排十二艘小渔船全是后勤保障部的,我跟他们借了一艘,准备带着我的宝贝媳妇长长见识。” 花芽迅速地左右看了眼,发觉三三两两的人没人往这边看。她踮起脚飞快地往顾听澜的脸颊上啄了一口:“奖励你!” 顾听澜似笑非笑道:“就这样?” 花芽点头:“对!” “小没良心的。”顾听澜把脚蹼扔到沙滩上,让花芽坐在地上他帮着穿脚蹼,并说:“浅海下面小心有马粪海胆,这东西的黑刺扎到脚心特别疼,而且拔不出来,得用木棍把黑刺敲的粉碎,让它的毒素稀释。你要不想成为小跛子,可得注意不要踩到它们。” “脚蹼也会被刺穿?”花芽问:“这么厚。” 顾听澜说:“小意思,寸劲之下,都有可能。” 花芽点头如捣蒜:“我会注意的。” 顾听澜揉揉她的脑袋瓜。 这边人少,不需要顾听澜装模作样穿着衣服下海。他打着赤膊,简单地用海水往心口上撩了点,就跃到海中间向花芽伸出手。 花芽跟小鸭子似得,八字脚走到海滩边上,一个浪拍过来没站好,脸朝地摔了下去。 顾听澜想笑不敢笑,捞起一脸沙的花芽用海水帮她擦了把脸。 花芽自己先傻笑起来,“呸”吐出一口沙子。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93节 顾听澜喜欢的不行,捏了捏花芽的小脸蛋说:“我陪你在这附近潜一下,等你玩够了,你就坐在小船上,我拽着你到大海沟上面看看。” 他俩说话的功夫,有两位中年军大叔过来跟顾听澜打招呼。 他们跟顾听澜显摆尼龙袋里的收获,其中一人把一条大海参拿出来给顾听澜看:“顾团长,这条大海参可比你去年夏天捉的那只大多了,要我送给你不?” 顾听澜听出他俩的显摆,不就是想让自己羡慕羡慕么,顾听澜偏不。他假模假式地看了眼海参,跟两位中年军大叔说:“长度差不多,还是我那条肥一点。” 其中一位黑黝黝的军大叔笑道:“远处在动工,今年能在附近抓到这样的海参已经不容易。让我瞅瞅待会你能弄到什么好东西。” 他指着十多米外庇荫地方的篝火堆说:“我可盯着你呢。” 花芽知道他们之间是在开玩笑,男人之间总是喜欢这样那样的竞争。她不想让她的八斤输,担忧地看了眼八斤。 顾听澜揉揉花芽的脑袋瓜说:“咱们先进去玩一玩,等到周围安静一点,更好捕捉东西。” 远处还有不少穿着一身黑色潜水服的中年妇女,顾听澜跟她解释说:“这条线过去就不属于部队范围,不少渔民的妻子会在白天的时间里下海捞点海胆和章鱼卖钱。运气好还能弄到鲍鱼和海参。要是没什么东西,就撬些扇贝和海螺。” 花芽见她们没有氧气筒,却一个个能下潜到海中待上两分多钟。她们身上系着一个木盆,人下去的时候木盆就会在海面上跟着她们的移动飘着。等到捞到好东西就会回到海面扔到木盆里,然后继续下潜,不断的重复。累了的时候就会抓着木盆的边缘休息一下,不停地深呼吸调整自身状态。 有的年轻的妇女没有大龄妇女有经验,她们就两个人一组搭档着轮流下潜。 这些女性潜水员都是同一个村子的,在她们活动的范围内,有一条小木船,木船上一直站着一个执勤的人。 “怕她们下潜的时候出危险,也怕有鲨鱼过来。”顾听澜见花芽一个劲儿往那边看,就跟她说:“一般这样的妇女,家境不是很好。下海捞出来的海货能卖上一些钱,她们也算是家中的顶梁柱。” 花芽往自己挎了把小刀,手里还拿着一柄叉子,随时随地打算活物先叉过去再说。腰上还系着一个彩虹色好看的尼龙网。 听到顾听澜的话,她抿抿唇看着自己一身华而不实的装扮。 顾听澜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跟花芽说:“你也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你待会就在船上看着我,这个工作非常重要,你可要打起精神来。” “好,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花芽握起小拳头,跟顾听澜的拳头顶了顶。 花芽在浅海玩了半个小时,惦记着要去大海沟,就瞅着顾听澜。 顾听澜拉着她回到岸边,把她的小鱼叉和脚蹼卸下来,扔到一边。远处的中年军大叔喊道:“怎么空手上来啊?顾团长是不是不行了?” 顾听澜还没说话,就听小妻子冲他们吼道:“顾团长最行啦,你们等着瞧!” 最行的顾听澜差点没绷住,拉着花芽的手小声说:“对,我行不行你最有发言权。” 花芽作势要给他个大嘴巴子,顾听澜忙跑过去拉船。 花芽踏到海中被顾听澜抱上船,小船大约能装下五六个人,随着海浪摇摇晃晃。 花芽一点不害怕,趴在船舷上看着在前面游着的顾听澜。 经过一个夏天,顾听澜也黑了些。从浅浅的小麦色变成了稍深一点的小麦色。 他光膀子在海里游泳,顶着海浪拖拽着小船往大海沟去。 花芽看他摆动着脚蹼,时而挥动用力的双臂分水前进,宽肩、窄腰,毫不掩饰的展现出雄壮的男性力量。 花芽捏着鼻子,开始无欲无求的望天。 海里可没有小手帕。 她上辈子一定是个善良的人儿,绝对干了不少好事吧。 嘿嘿。 顾听澜到了地方,双手撑在船边,跟花芽说:“我手上戴的是防水手表,身上有小型氧气罐,我会每隔二十分钟上来一趟。” “嗯,我会在上面乖乖的。”花芽看到船上还有为她准备好的鱼竿,笑道:“看我钓一条大鳗鱼出来,让岸上的那俩位羡慕羡慕。” 顾听澜又交代了两句,见花芽会使用鱼竿,就把一条绳子系在自己的腰上,另外一头系在船头上。 附近正常的海域还是淡蓝色,只有小船下面的海是深蓝色,呈现出一个碗的形状。顾听澜指着下面说:“这里就是大海沟,可以看到浅海许多没见过的海洋生物在里面。要是有有趣的小玩意我就给你捉上来玩。” 花芽有些紧张,把手套递给顾听澜说:“你就抓认识的东西得了,不认识的千万不要碰。” 顾听澜这些年下过无数次大海沟,安抚地说:“你别怕,有事情把绳子的这端绕在木轮上我能感觉到。” 花芽点点头,伸手摸了摸顾听澜的脸。 顾听澜也捏捏她的脸说:“二十分钟后见。” 说着,如鲨鱼入海,凶凶地往大海沟内下潜。 还在悠闲游着的鱼群吓得四分五裂,迅速躲到暗礁的洞穴里。 花芽探出头瞅了一眼,直到再也看不到影子才做回位置上。 她看着木轮不停的滚动,应该是顾听澜还在继续下潜。她慢吞吞地往鱼钩上挂诱饵,完事往海里一抛,躺在窄窄的踏板上,游闲地往下看着游来游去的鱼儿。 二十分钟过的很快,顾听澜跟他承诺的一样,从海底浮了上来。 潜水最忌讳快速上浮,会导致耳压和心肺失调。顾听澜慢悠悠地顺着绳子上来,突然冒出头把花芽吓了一跳。 花芽兴高采烈地接过递过来的尼龙网,里面有巨大的扇贝和两条小海参。另外还有条很大的黄花鱼。 顾听澜见到花芽脑袋上落了只小海燕,笑道:“你的小朋友过来找你玩啦。” 小肥雀刚过来,“啾啾”两声,站在船舷上不知说着什么。 顾听澜翻身上船,检查氧气瓶,并用余光偷偷地打量着花芽跟小海燕。 果然,等他再次下水时,花芽糯糯地说:“咱们要不要往前面去一点.我刚才看到那边有好多鱼。” 究竟是花芽看到还是小海燕看到,顾听澜心知肚明,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翻到海中帮花芽把小船往她手指的方向拖行。 顾听澜再次下潜时,的确发现许多鱼,而且是七八种鱼群相互交错着游来游去。 他没下潜太深,专门挑着好吃的石斑鱼和黄花鱼捕捉。来来回回五六趟,最后还弄到十多条大鲅鱼和带鱼。 花芽兴奋地不行,等到顾听澜休息好,又指着七八米外,她的视线根本无法触及的地方说:“这里有好东西!” 小肥雀骄傲地在花芽头上:“啾啾!”它可是看到里面有个“大家伙”! 第100章 顾听澜休息好了以后, 喝了口水,花芽往他脸上又啄了两口。 她脚下的收获装满了三个大水桶,她简直开心的不行。她在顾听澜喝水的功夫, 用小木棍往桶里搅合了一下, 真是太生猛了。 水桶的外面还扔了三四只大龙虾, 用草绳系住穿成一串,偶尔还会弹一弹。 顾听澜拍拍左边的肩膀, 花芽凑上去帮他轻轻捏了捏。顾听澜又拍拍右边的肩膀,花芽又过来给他殷勤的捏了捏。 该端的架子端完,顾听澜背好氧气瓶,检查了一下说:“最后一趟, 马上就要涨潮,海面会不平静。” 花芽乖巧地说:“还是二十分钟,完事我划船带你回去,你好好休息就成。” 就算顾听澜体力强悍,潜水到底比陆地上的运动强度大。经常上上下下对他的心肺和耳朵都不好。 顾听澜稀罕的不行, 泡在海中“啵”了一口, 这才腻腻乎乎地下潜。 这次听说是“大家伙”, 顾听澜就把鱼叉带上。这片海域曾经有鲨鱼活动,以防万一。 “大家伙”所在的地方在大海沟内差不多三十多米的浅崖边。用人眼根本就看不见。 按照顾听澜的了解, 跟花芽一起“啾啾”个不停, 鸟中小话痨的海燕未必也能看到。想到动物之间都有交流的方式,说不准就是小海燕听到的, 特意跑到花芽面前邀功。 今天收获丰富, 顾听澜也没着急, 慢慢地往“大家伙”所在的地方下潜。 几乎没有光线存在的大海沟内,实现所见范围是头顶上的那束探测灯。顾听澜记住花芽告诉她的方位, 寻找一圈才发现有个奇怪黑影在暗处一动不动。 顾听澜紧握着鱼叉向“大家伙”靠近,游的越近越觉得不对头! 为什么这个“大家伙”一动不动像个死物? 看起来有一米七八的长度,黑漆漆的几乎跟大海沟内的礁石融为一体。 顾听澜提高警惕,靠近以后差点忘记呼吸!距离两米多时候,顾听澜已经发现“大家伙”身份不寻常。 它浑身都被人为伪装,仅有靠近后会发出轻微的“嘀-嘀-嘀”的声音。 顾听澜见过无数监控设备,一眼就能辨别这个“大家伙”不是别的东西,居然是一个监控探测器! 顾听澜迅速地在它周围寻找编号,发现上面一个文字都没有。这一点就可以证明不是我国作为科研具有申报过的统一编号的仪器。 他不能贸然地移动它,没有其他线索表明它的国家身份,但顾听澜根据以往的经验可以判断这是敌特投入到这片海域的监控探测仪。 为了及时销毁证据,避免引起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纷争,这类仪器上面几乎没有任何标志和制作工艺。 并且它的里面有可能藏有水平引爆器,一旦感受到移动,就会爆炸,将周围的一切人和物销毁。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不知是过于匆忙还是因为判断失误,仪器并没有投入到大海沟的最深处。只是挂在大海沟的下坡处。 深海中寂静无波澜,能大着胆子下到大海沟内的人少之又少。要不是顾听澜有了指引,特意寻找过去,找到了它。要不然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八成路过也不会发现伪装成黑色礁石的探测仪。 它无声的潜藏至今,不知是否探测到有用的信息反馈回去。 顾听澜回到海面上以后,花芽还在等着他抬上来大猎物。 “那个‘“大家伙”’有问题,我必须马上报告阮旅。”顾听澜飞快地跟花芽说明,花芽赶紧拿起船桨,顾听澜在前面拖着小船,她就在上面不停的帮忙划着。 顾听澜很少在她面前落脸色,结婚到现在几乎没有。可今天眼见的脸色难看,花芽知道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在岸边等着看顾听澜能收获什么好东西的两位中年军大叔,两个人还在那边烤着鱼吃,看到顾听澜连上衣都来不及穿,把他的妻子留在岸边就离开了,抬抬下巴问花芽:“怎么了,夫妻吵架了?” 这话说的连他们都不信,顾团长结婚以后对妻子什么样,众所周知的好啊。他少见的露出忧心忡忡的神态,应该是在海底出了别的问题。 花芽不好跟他们详细说明,就摇摇头,自己一点点把穿上的水桶挪到岸上。 两位军大叔走过来帮忙,其中一个黑黝黝的军大叔姓王,笑着道:“这么大的黄花鱼,可比海参难得。你看着鱼鳍多长,看着就好吃。” 另外一位军大叔帮花芽把最后一个水桶抬到岸边。花芽其实可以一手一个桶,就是被他们看着有些不好使力。 拎桶的这位姓赵,是个额头前面几乎没什么头发,发际线极为靠后的军大叔。 他往水桶里一看,里面闪耀着七彩波光的正是活泛的带鱼啊。 带鱼这种鱼类很娇气,在海里薄薄的鱼鳞会折射阳光反射出特别美丽的光,可到了岸上没多久,就因为气压差导致鱼鳔突然膨胀破裂而死亡。 主要是因为它们是在三十米以下的海域生活,海水越深,压强越大。它们无法调节高低压的气压差,就会死亡。能够存活下来的带鱼少之又少。 花芽没心情观赏带鱼,她披着顾听澜带的小毯子,双手抱膝,一脸沉重地往大海坑的方向看去。 小肥雀感受到气氛不对,它也不跳着脚“啾啾”了,窝在花芽的头上一动不动,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似乎是睡着了。 见花芽没有聊天的意思,王大叔和赵大叔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去往大溶洞找家人回去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94节 顾听澜很快回来,他不光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把部队专业的潜水队带了过来。 根据他所说的方位,四位潜水队队员迅速在岸边换装备。 花芽看到还有不少人往这边来,其中走的最快最焦急的就是阮旅。 花芽有点害怕,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冷不防指出“大家伙”的位置太过草率,根本经不起部队专业的询问。要是被人怀疑她的身份该怎么办啊。就算她坦白自己能听懂鸟儿的话,是小肥雀告诉她那边有“大家伙”,要是被人送到什么人体研究院去该怎么办啊! 花芽越想越害怕,不自觉地开始发起抖。 顾听澜跟其他军人做好交接后,准备带着潜水队的人下潜。回头看到小妻子脸色发白,蜷缩成一团,看起来不是很好。 他几乎是转瞬间就明白花芽为什么会这样。 他把干净的衣服盖在花芽的头上,挡住她苍白的脸色。周围因为突发事件而乱哄哄的,没人注意到这边。前面潜水队的军人已经装备好,正在往马达船上去。 “是我发现的。”顾听澜大手往花芽的头上一放,拍了拍说:“我要抢你的功劳了。” 只要顾听澜能替花芽拦住询问,不露出马脚,花芽的秘密还会继续隐藏下去。 花芽猛地抬头,顾听澜已经登上马达船,一脸严肃地往前方指挥着前进。 这一忙活,一直忙活到后半夜。 因为无法判定里面会不会有□□,在引动的过程中非常的小心。 031第一政委周恩先过来后,表现的很轻松。 他跟大家说:“里面有艘沉船,我们按例打捞。为了避免有有毒害的物质影响到大家的身体,还请无关人管撤离现场。等到打捞完毕,部队里会给大家做出公示的。” 花芽和周围闻讯赶过来的家属们,全被劝回到自己家中。 花芽非常的惶恐不安,她不明白顾听澜为什么会突然说那样的话。 是看出她的不对劲还是就那么想的? 花芽觉得是前者的可能性百分之百。 * 晚夏的夜。 风似乎也停止了。 花芽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挂钟指向了凌晨四点半。 顾听澜一身疲惫回到家中,看到小妻子委委屈屈地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的凑过去,看到她的眼眶还是红的。 顾听澜懊恼自己应该早早与花芽说开,这样是不是就能让她少一些慌张? 花芽感受到他指腹轻抚在眼下的动作,睁开眼,酸涩的眨了眨。 看到自己一直挂念的顾听澜好生生的回到家中,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想要跟从前一样扑上去抱住,可一下犹豫了。 “我.”花芽紧紧抿着唇,指甲不安地抠着手指,她甚至紧张的感受不到疼痛。 顾听澜握住她的手,在唇上亲了亲,叹口气说:“现在知道害怕了,早跟我说不就好了。” 小肥雀也跟着回来了,原本呼呼大睡的它听到说话的声音一下滚了起来,差点掉到茶几下面。 花芽起身把它装到不用的小碗里,还在碗里给它垫上了细碎的纸屑。磨磨蹭蹭的想要拖延时间。 小肥雀“啾啾啾”地说了几声,没听到花芽的回应,疑惑地歪着头用圆咕隆咚的小眼睛看着花芽。 安静了一会儿,顾听澜问:“它是在谢谢你么?” 花芽瘪着嘴,实在绷不住了,赖赖唧唧地说:“它嫌碗是旧的,呜呜呜——它凭什么嫌碗旧,我都快被人抓去研究了。”说完竟真的哭出声音。 顾听澜明白这相当于是花芽在他面前承认自己能听懂鸟儿的话,他哭笑不得地抱住花芽,把花芽搂在自己的腿上。 花芽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 顾听澜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好了好了,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我发誓,一定会替你守好秘密,绝对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给第三个人。也” 他感觉颈窝已经湿了,他把花芽的脸掰出来,掰了一下没掰动。小妻子的脸蛋仿佛长在他的颈窝上,他越掰她越埋。 顾听澜无奈地松开手,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背。过了好久,感觉到花芽的气息顺畅以后,才慢慢开口说:“你要相信我好不好?” 又过来片刻,顾听澜差点以为花芽睡着了,花芽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我听说,以前有拿人做实验的机构.” 顾听澜说:“放心,你绝对不会进去。” 花芽又说:“那我还能继续跟小肥雀玩么。” 顾听澜说:“只能给旧碗,不能再惯鸟儿,别弄成英雄碑那只鲣鸟一样。” “啾叽!”小肥雀非常不满,一个碗才几毛钱!凭什么它不配用新的。 顾听澜做出一个要弹它脑壳的手势,小肥雀又软软地:“啾~”随后在顾听澜的掌心上顶了顶。 开玩笑,被这男人弹一下,跟他娘的开颅没区别啊。 花芽继续嘟囔着说:“那你还愿意带我下海玩么。” 顾听澜说:“等那边海域清理出来,我再带你去。这回我也知道你能听懂鸟儿的话,你指哪儿我就打哪儿,媳妇让往西绝对不往东。咱俩吃叱咤大洋,专门捡好东西出来,让昨天那两位老伙计嫉妒的吐血。” 花芽这才抬起头,顾听澜帮她把眼泪擦干。花芽吸了吸鼻子说:“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 顾听澜笑了笑没说话。 花芽明白了,顾听澜好歹是个武装团的团长,不会连她的小尾巴都发现不了。肯定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想要看她出洋相。 不过花芽还是很庆幸,是被顾听澜发现她的秘密。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她真没有自信能如此信任对方。 她跟顾听澜两人看似两个独立的个体,实际上早就像一个人,还是不可分割的一个人。相处之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胶似漆,没有丝毫厌烦的时候。 顾听澜把小妻子放在沙发上,起身给她泡了杯热牛奶。 “待会我还要去开会,你先在家休息。”顾听澜看她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牛奶,顿了顿说:“图书馆那边我会帮你请假,你今天好好休息一天。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不管会不会有人问你,你心里牢记那个‘大家伙’是由我去大海坑中海猎时无意之中发现的。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听我说了一句那边有个‘大家伙’而已。” 这点花芽也知道,她蜷缩在沙滩上,顾听澜离开后,那两位军大叔也问过发生了什么,她都是摇摇头装作不知道。 就算当时被看出脸色不好,也可以当做她不经事,吓到了。 如此一来,今天就算能上班也最好不要去。 * 花芽请了两次假,等到礼拜五去上班,路上并没有听到其他人谈论这件事。说的最多的就是又捕捞了沉船,不知道里面能有什么文物和宝贝。 等到一天结束,顾听澜回到家中,等待他的不光是热腾腾的饭菜,还有小妻子好奇的小眼神。 “细节我不方便跟你说,总之一切如常就行。”顾听澜盛好饭,递给花芽一碗,又给她盛了蛋花汤:“你那件事也没有问题,应该说正常人都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花芽端着碗,眼睛盯着顾听澜吸溜了一口汤:“我能理解你不告诉我细节,反正我也不想听。我想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过去叱咤一下大海。” 顾听澜轻笑着问:“不害怕啦?” 花芽这两天平静下来,晚上都是顾听澜拥着她睡的香喷喷的。不管顾听澜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她都能在半夜醒来的时候感受到他的怀抱。 顾听澜赋予她极大的安全感,花芽甜甜地说:“嗯,有八斤给我顶着,我什么都不怕啦。” “过两天,九月初跟你去。”顾听澜给花芽夹了块炖黄鱼说:“九月我们的人要去农场帮忙抢收,我可能要暂时离开一个礼拜的时间。” 花芽可怜巴巴地看着顾听澜,顾听澜说:“等我回来,我带你去橘子岛玩,国庆节橘子岛上的橘子都成熟了,坐在船上你可以远远地看到整座岛屿金灿灿一片。” 花芽没听过这里还有橘子岛,虽然舍不得她的八斤,还是点头说:“那你是先陪我下海还是先去抢收?” 顾听澜说:“当然是先下海,抢收也是跟一团的人轮流去,他们今年先去。” “你们抢收是在什么地方?”花芽问:“农场里么?” 顾听澜说:“农场有一批稻田,还有野区你发现的那种植物‘甜穗’,今年准备上一批给战士们试试看。要是可以的话,明年春天就大范围种植。这可比其他农作物好伺候多了。” 这下花芽高兴了,也给顾听澜夹了块鱼。 两人只要一起吃鱼,不管有人没人,顾听澜都会帮她把鱼刺剔掉。黄花鱼的肉是蒜瓣肉,吃起来嫩又香,丝毫腥气没有。 花芽特意下了功夫,把鱼身的两边煎的黄焦焦的,上面撒上些小葱花,看起来让人特别有食欲。 两人吃完饭,顾听澜轻撩开花芽衣服的下摆,摸了摸她的小肚皮说:“看起来是饱了。”说着还捏了捏肚皮上的软软肉。 花芽也把手放到他的肚子上,发现他的肚子硬邦邦的,一点都不好摸。 顾听澜笑道:“我这叫结实。” 花芽说:“你这叫皮厚。” 最后还是因为花芽吃的太撑,顾听澜拉着花芽下楼溜了两圈。 天气越来越凉爽,早晚温差逐渐大了起来。 晚上遛弯的人不少,拿着蒲扇慢慢地扇着,游闲地跟旁边人说着话。 花芽竖起耳朵听了听,果然没人提到“大家伙”的事,应该是下了封口令。 顾听澜揪了两根狗尾巴草,夹着紫花和粉色的小野花给她做成小手链,系在手腕上天真又美丽。 花芽欣赏着小手链,把心放回肚子里,拿着周文芳送给她的小香扇,舒坦地扇了又扇。 第101章 又过了几天, 花芽如愿以偿地再次跟顾听澜来到大溶洞北边。 所有的一切都跟发现“大家伙”的那天一模一样,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 唯一不同的就是岸边被放了一艘破破烂烂的铁船,用一块大破布盖住了. 大禹岛附近暗礁多, 沉船也多, 大家对此没什么太好奇的。上次的事件也就这样隐瞒起来。 顾听澜依旧拖拽着小木船往大海沟方向去, 花芽在小木船上悠悠荡荡。 突然,小木船激烈的晃动了一下。 在前面游着的顾听澜停下动作回头看过去, 居然看到鲣鸟首领站在船头,高高昂起下巴阻挡着小肥雀落在甲板上。 小肥雀上次算是也立功了,堂而皇之住到花芽家里,吃香喝辣, 惬意的不行。鲣鸟首领听它说,居然还吃到了精贵的黄小米! 鲣鸟首领知道以后,顿时觉得地位受到了冲击,决定趁今天这个机会好好的展现它的实力。 顾听澜见状,跟花芽说:“咱们需要捕不少的鱼, 上去以后要分给高婶子和大哥两家, 另外还得留一小部分作为人情往来。这种时节, 大家弄到什么好东西都会相互交换分享,为了让冬天的食物更丰富点。咱们家趁这个机会多准备点。”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95节 花芽在他的解释下明白了一点——越多越好。 她不需要避着顾听澜了, 当着他的面跟小肥雀与鲣鸟首领说:“要好吃的鱼儿, 鲳鱼、带鱼、鲅鱼,特别是黄花鱼和石斑鱼, 还有鳗鱼和鲷鱼, 后面这四样看到了就告诉我。听明白了吗?” 小肥雀脆脆地说:“啾啾!知道知道!” 鲣鸟首领最近又开始上火, “叽—咳咳”了一下,见小肥雀飞走, 转而跟花芽说:“叽啾叽啾!叽叽啾啾!” 小仙女呀,能不能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花芽冷笑:“我的身边不留没用的玩意。” 鲣鸟首领打了个颤,费劲地蒲扇着翅膀飞走了。 顾听澜虽然听不懂鸟儿的话,也能知道花芽跟它们做了交流。 花芽把鲣鸟首领和小肥雀的话复述给顾听澜说,顾听澜给她竖起大拇指:“对,咱们身边不留没用的玩意。就连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都要辛辛苦苦上班养家,区区一只小鸟儿,凭什么不努力。” 花芽想要扭捏一下,随后觉得自己的确挺可爱的,于是傻傻一笑。 这一天下来,小木船满当当的装了两趟。 巧的是,又遇到上次帮忙提桶的两位军大叔。一位是赵大叔,一位是王大叔,这两位今天没闲着,媳妇们给了他们任务,务必要在秋收前把海货准备好。 发际线极为靠后的赵大叔捅了捅王大叔,王大叔看过去,差点惊掉下巴。 花芽跟顾听澜所在的那一块沙滩上,两大堆活蹦乱跳的海货,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生猛海鲜。 花芽之前说的鱼全都有,还有不少的大鲍鱼和大海参。 花芽跟顾听澜两人像是农贸市场的小商贩,坐在小板凳上带着手套开始撒选海货。 他们捕捉到后来,小肥雀如同开挂,发现了好几次大型鱼群。顾听澜也不一只只的抓了,干脆撒网往上拖。 小肥雀完全把鲣鸟首领比了下去,等到他们上岸,鲣鸟首领已经不知所踪。小肥雀得意洋洋地在他们面前抬着小下巴不停地:“啾啾啾~啾啾啾~” 花芽从兜里掏出混杂在一起的五谷给它吃,它非常愉快地飞到一旁一粒粒啄起来品尝。还特别注意形状和颜色,准备到时候回到英雄碑,把鲣鸟首领叫出来好好在它面前嘚瑟嘚瑟。 花芽不知道它的小心思,正跟顾听澜两人对视发愁。 他们面前的两座小山里混杂着各式海鱼,还有好些花芽叫不上名字的玩意。还有好多海蟹、海葵和海胆、大虾。 今天他们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收获,两人得收拾到太阳落山。 赵大叔和王大叔二人在边上看的啧啧称奇,还出手帮着他们收拾了不少。他们经常做这样的事,收拾起来比花芽和顾听澜两人还快。 赵大叔蹲在地上说:“头两年咋没见到你这么使劲,弄到这些好东西?” 没等顾听澜回答,王大叔便道:“前两年人家也没结婚啊,有了媳妇才有家,有了家才有动力。要不然自己一个单身汉弄这些好东西都便宜给别人了,对吧,顾团长?” 顾听澜颔首道:“一点没错,宁可不捕捞也不能便宜别人。” 两位大叔听着嘿嘿乐。 收拾的差不多,花芽大方的给他们分了些海货,一人装了一尼龙袋。大叔们乐呵呵地提回家哄媳妇去了。 这些鱼收拾完就少了一小半,再等晒干看起来就没有现在这么多。 顾听澜先到三食堂借了板车,跟花芽两人合力,在无数艳羡的目光中将海货运了回去。 两人把收拾好的海货送到高婶子家的小院子里,给了高婶子家几条这两天吃的新鲜带鱼,剩下的用二楼拉下来的水管冲洗了一遍,然后一条条干净新鲜的鱼儿摆在院子里,等着晾晒干再收回。 等到这些海货晒干后,再给两家人分出一些。 阮旅年纪大,林八一身体不好,虽然守在海边,自己捕捞海货的机会很少。 高婶子家每年也要晒鱼,今年阮旅折腾不动,就想着冬天大不了少吃两口吧。没成想小两口弄了不少回来。 她把家里防苍蝇的大网罩在上面,乐呵呵地跟花芽说:“现在的日头最干爽,也就四五天,鱼能晒好。” 花芽把挑出来的大鱼用尼龙绳系住尾巴,倒挂在竹竿上。这样晒的更快,要不然躺着晒没等晒干就会坏掉。 顾听澜就在边上搭架子,他力气大,很快就搭了四五个竹架。再把竹竿撑在上面,花芽就能继续挂鱼。 高婶子以为这就是全部,怎么也没想到一连三天,顾听澜和花芽两人满载而归,一时间两间院子里晒的全是鱼和各类海产品,路过的家属们忍不住探头往里面张望。 其中最为贵重的应该是海参和鲍鱼、以及黄花鱼。 里面还有十多条鳐鱼,都被顾听澜把尾巴上的毒刺砍掉,照样跟其他鱼一起沐浴阳光。 这些难得的好东西被他们抠索索地藏到窗户下面晒,剩下的大对虾和小海米,则是随意地散放在地上的塑料布上,每天花芽都拿着小耙子翻一翻。 这下花芽就有事情做了,除了上班和学习以外,其他时间都在小院子里度过。 现在没那么热了,她就在端了个小板凳在院子里守着。有时候会有苍蝇,她就把小木棍前端系上几条尼龙绳,不嫌累地摆来摆去。 高婶子见了,直说:“我们小花就是干净,你瞅瞅别处晒鱼干的人家,都是扔到操场上,防蝇网也不盖。更别提人守着边上了。” 顾听澜有时候下班看到她,就会喊她回家吃饭。 花芽这时就会小心地把珍贵的海货收到一楼里面,还得用顾听澜用竹条做的撑网罩的端端正正的。 顾听澜背着小妻子上楼,他们不好意思从一楼背起来。就到二楼的半截开始背,也就十三阶台阶,让他俩玩的明明白白的。 回到家,顾听澜没让花芽做饭,自己为小妻子洗手作羹汤。 “我明天就要带队去抢收了。”顾听澜在厨房里说着,没听到花芽的回话,还以为她不高兴。他探出头一看,花芽不知什么时候摸了两只大对虾上来,正在咬着磨牙呢。 大对虾晒的正是时候,花芽撕咬这干虾肉,跟顾听澜说:“喏,茶几上的这只是你的。” 顾听澜问:“你听见我刚说的话没?” 花芽点头,嚼着虾:“嗯。” 顾听澜气笑了:“我走你不想我啊?真舍得?” 花芽也笑了:“别想蒙我,你就去三天,我问过大哥啦。” 顾听澜没骗成小妻子,本来打算提前回来给她个惊喜的。他叹口气说:“你大哥是个大嘴巴。” 花芽说:“那你就是骗人精。” 顾听澜抿唇笑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厨房重新做饭。 他晚上给花芽炒了个葱花鸡蛋和荤油土豆丝,特讲究地撒上一把白芝麻。 花芽吃的喷喷香。 等到花芽吃完饭,坐回到沙发上。顾听澜最近迷上摸她的小肚肚,他把手伸进去拍了拍说:“今天吃的没有昨天饱。” 顾听澜舍不得把手拿出来,又捏了捏,又软又滑溜,捏够了才把手抽出来。 花芽为了证明自己吃的很饱很饱,硬逼着打了个嗝儿。 她把头埋在顾听澜的怀里,努力表示出自己的不舍:“我一定会想你的,三天时间一点都不短,我要跟你分开七十二个小时,我会认真想你,每时每刻都想你。” “少装了。”顾听澜戳了戳她的脑门说:“把我的话记住,最近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接触。特别是我不在的这三天,不然我会担心你。” 花芽疑惑地说:“为什么?” 顾听澜避重就轻地说:“还是上次的事,阮旅派人暗中进行人员筛查。昨天发现咱们干部区里有人行为反常,具体是谁我不能跟你说,总之,你跟你之前那帮人都保持距离。等到这件事查完以后再跟她们玩。” 花芽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要不然顾听澜也不会如此严肃地跟她说。她问:“你告诉我能行么,会不会违反纪律?” 顾听澜认真回答:“高婶子等几位高级军官家属都会被告知,她们都是身经百战,遇到过许多次敌特事件,完全不需要怀疑她们的立场。她们身在家属区,也能帮助部队监控与管理家属区的人员,遇到异常情况会及时上报。” 花芽恍然大悟:“原来家属委员会的真正存在的意义是这个!我还以为就是开扫盲班,组织看电影,安排一下家属工作,做做心理辅导之类的。.高婶子身上责任重大啊。” “你知道就好。”顾听澜跟花芽说:“你怎么不问你能不能跟周文芳一起玩?” 花芽狡黠地笑着说:“我交的好朋友你能不查个清清楚楚?再说,就算你不查,她原先也在高婶子家里待过,身份和立场毋庸置疑吧。” 顾听澜说:“用不上我查。” 那就是高婶子在周文芳来之前就已经摸清楚她的底细了。 花芽又说:“那是不是我也被查过了?” 顾听澜直截了当地说:“是的,所以我才能跟你说这些话。” 他本以为花芽会难受,可是花芽居然表现的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把我身份查的清清白白最好,我真怕被人误以为是坏蛋。”花芽抱住顾听澜的胳膊跟他说:“这样我就能挺直腰杆。” 顾听澜失笑道:“你跟我再一起腰杆不够直?” 花芽说:“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是不是两码事花芽说的不算,顾听澜即将要去赶秋收,今晚上怎么也得好好陪陪媳妇。 第二天早上。 顾听澜穿戴衣服,走到床边亲吻小妻子。 小妻子睡眠严重不足,困得睁不开眼,在心中怒骂这个大禽兽。 顾听澜捏捏花芽的小脸,又摸摸她的小瘪肚子说:“早饭放在饭桌上了,你记得热了以后再吃。” 昨天话说到一半他就把人抱到卧室来,临走前还有话想交代花芽:“你们当中有个姓孙的家属,你切记要跟她远一点。就是上次想要骗你鲍鱼的那个人。” 花芽本来困得大哈欠,一下子哈欠憋了回去:“她是敌特?” 顾听澜笑道:“跟这没关系,就是手脚不干净怕你丢了东西。” 这话也就骗骗脑子没睡醒的花芽,要真是手脚不干净用得着他大清早的告诫小妻子么,显然是有大问题。 高婶子已经开始协助暗中监控孙婶子,也许到时候有需要花芽的地方,组织上让他换个形式通知花芽,让花芽提高警惕着。等到真需要的时候,高婶子会告诉花芽。 花芽没听出深层次的意思,侧着脸让顾听澜亲亲脸蛋,接着又呼呼睡了过去。 顾听澜把小疯子的头发捋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离开。 等花芽起床以后,磨叽叽地来到饭桌看到纱罩里放着鸡蛋糕和菜包子。 鸡蛋糕蒸的水分有点少,花芽一眼就知道这是顾听澜为她亲手准备的。时间紧迫,于是火大了。不过顾听澜还记得她喜欢在上面撒点小海米,特意给她撒了一把。 菜包依旧是海菜馅,这个应该是去食堂买的。花芽刚到031的时候,吃的还很新奇。后面的日子里,几乎是隔三差五的三食堂就要蒸一次海菜包子。 要说不好吃其实也不是,真的挺鲜灵,海菜还很嫩。要说好吃.着实是吃的够够的了。 今天是礼拜二,花芽美美地吃了一顿爱心早餐,准备下楼把海货重新晾晒。 她走到一楼,听到里面传来高婶子的声音。 “这是人家的闺女,我能说定什么事。”高婶子对一位大姐说:“你要是真有心,就等过两年再问。我听小花说过,她三妹还没许人家。” 花芽哒哒哒跑到高婶子的边上,看到院子里面有位三十多岁的大姐。她在家委会没见过这位大姐,不知如何称呼。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96节 高婶子说:“这是我的老朋友,你叫秦大姐。” 花芽甜甜地说:“秦大姐好。” 秦大姐长得圆乎乎的,看起来很和气。她笑着跟花芽说:“诶呀,你就是林娟的二姐吧,我就是过来打听打听,没想到居然能碰上你。” “我家就住在楼上。”花芽指了指三楼的窗户说:“林娟是有什么事么?” 秦大姐跟花芽说:“我跟你三妹一条船过来的,我这一把岁数在路上没少受她的照顾。听说她的亲人也在这边,又实在觉得这孩子心地善良有孝心,就想着问问,可惜她年纪太小。.诶,我说闺女,你许人家了么?” 秦大姐回老家一年,还不知道花芽跟顾听澜两人结婚的事情。要是知道准不会这样问。她觉得林娟的确很不错,只是年纪小了些,要是办婚事得等上两年。 可花芽不一样,既然叫了姐,年纪肯定是到了。再看面皮儿长的漂亮极了,说起话也甜甜软软的,光是听声音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这样的闺女要是能嫁给她弟弟,那是她弟弟的福气。 高婶子打断她的话,继续说下去等顾听澜回来准跟她闹。他前脚刚去农场秋收,后脚就有人要挖他墙角,顾听澜还不知道怎么跟她作呢。 “这么好的闺女还能等着你来问。”高婶子七点来钟就帮花芽把一楼的海货拿出来晒了,她指着左右两间院子琳琅满目的海产品说:“刚才你还感叹谁这么有能力,可以弄回这么些好东西。喏,现在看到了吧。这是小花跟她丈夫两人前些天一起捕捞的。” “谁?顾听澜顾团长?” 秦大姐呆滞了一下,随即说:“我的好闺女,你可太能耐了。你结婚也太早了。” 秦大姐觉得可惜,但也认为这么好的闺女的确得配上好男人。顾听澜的名字一出来,秦大姐更加坚定想要把林娟定下来的心。 以后她弟弟岂不是能跟顾团长一家沾亲带故不说,林娟本身的人品和素养,也是她很看重的一点。 “你先去把剩下的鱼挂起来。”高婶子太了解秦大姐的为人,把花芽打发去忙活,自己则邀请秦大姐上屋子里坐坐。 花芽知道高婶子会帮她拒绝,她乐得清闲,哼着小曲儿把鱼儿一条条倒挂在竹竿上。 第102章 花芽中午在高婶子家蹭了一顿饭。 下午她跟高婶子一起把晒好的鱼挑拣出来。 花芽给方圆拿去一些, 方圆又要留她吃晚饭。花芽连忙拒绝,中午在高婶子家没少吃,她晚上只想喝点清粥。 出来以后, 花芽带着最后一袋海货去到三区, 打算找周文芳。 周文芳喜欢吃煎出来的鲅鱼和楞把头鱼, 花芽就给她多装了这两样鱼。 去了以后,平时都会在小院里看书的周文芳居然不在。 跟她院子挨着的邻居, 见花芽眼熟,知道是周文芳的好友。跟花芽说:“跟一个男的到后山散步去了,听说那个男的一直都在追求她。哎呀,咱们这趟邻居里说不定她就要办喜事了。” 周文芳样貌好、谈吐好、家里条件也不错, 追求她的男同志不少。 花芽对此心知肚明周文芳没有接受过任何男同志的示好,碰到追求也都是直接拒绝。 听到邻居的话,花芽跟边上的这位女同志说:“不是什么追求不追求,就是工作上面的事情需要沟通。你看,我这不是也过来了么。” “那去什么后山啊, 直接在小院里聊不一样。”这位大姐在花芽对面的栅栏处露出身影, 鹅蛋圆脸, 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八卦之火。 花芽叹气,住在这样爱八卦的邻居边上真是糟心。 她不好得罪这位大姐, 就说:“为什么要在院子里说呀, 在院子里说什么你那边都能听见。” 大姐的脸色一变,花芽又说:“她就是怕吵到你, 你也要理解嘛。我现在也要过去跟他们谈谈, 哪有三个人一起搞对象的。要是有人误会, 还请大姐帮我们澄清一下。” 大姐的脸上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她有点弄不明白花芽说的是字面的意思,还是在挤兑她。 她憋着火无法发, 淡淡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 花芽把带来的袋子从窗户缝里塞到周文芳的家中,拍拍手,笑盈盈地跟大姐说:“我也去开会啦,再见。” 花芽没去过后山,知道大概的位置。 她其实也有点小三八,想知道周文芳是跟谁约会呢。外人的嘴巴堵上了,她就偷偷瞧上一眼不为过。等到明天上班,她还想好好笑一笑周文芳偷摸跟男同志散步,不敢告诉她。 她慢悠悠地溜达过去,老远就在小路的对面看见周文芳。 周文芳边上的男人有些眼熟,仔细看过去居然是于奇。 周文芳与他站在小路边的山崖下,花芽根本没地方躲藏。突然调头离开太突兀,她只能硬着头皮顺着小路往前走。 路过周文芳与于奇时,花芽以为他们会叫住自己。结果擦肩而过,根本没人搭理她! 于奇背对着花芽,压低声音跟周文芳说:“怎么非要我往上面爬,花就在那里,你要是喜欢我、我抱你去摘。” 周文芳轻轻地笑了下说:“我忘记你们演员最注意保养,这种危险的行为是不会做的。” 于奇不明所以地说:“那是当然的,保护好自己、不影响演出也是我们的专业素养。这种爬山登高的行为,一不小心就容易刮脸崴脚,我是不会去做的。你要是真喜欢花,等到我离开以后,在外头给你买些仿真的塑料花寄过来。那东西跟真花一样,还不用人每天搭理,傻子才养真花呢。” 花芽没听到他的话,只是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她在远处装模作样的溜达了一圈,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待会周文芳找她,她该怎么应对。 这个不孝子最近掐人越来越疼,专门挑人胳膊肚上的软和肉。每次就用指甲揪起小小的一块,使劲一拧,总会让花芽疼的原地蹦高。 只要花芽惹她生气,少不了要被她收拾。 花芽还在那头脑风暴,于奇先离开了。 周文芳面带微笑一步一步接近花芽,花芽吓得肝颤。 “走啊,回我家去。”周文芳伸手牵起花芽,把花芽从路边的小石头上拉起来。 花芽不停地看她的眼色,想分辨是不是想把她骗到无人的地方宰杀。 “你、你跟于奇处对象呢?”死也要清清楚楚之后再死,花芽跟她闷头走了几步,发觉她的神态轻松,心情似乎不错。 周文芳轻轻地说:“我不告诉你。” 花芽看不太出来到底有没有,她晃了晃周文芳的胳膊说:“你要是处对象就得告诉我呀,我好替你把关。” 周文芳笑着说:“知道啦。” 花芽看她发自肺腑的微笑问:“你笑什么呢?” 周文芳听到花芽的话,随手拔起地上的狗尾巴草,笑道:“我觉得狗尾巴草似乎也不错。” 花芽记起顾听澜给她编的小手链,认同的说:“其实还是很浪漫的。” 周文芳居然点点头:“土味浪漫,还挺让人上头。就是有的时候太倔,不知道表达,成为路边人人都看的见却不在意的野草。” 花芽觉得她的话说起来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说的真的是草,还是人。 到了周文芳家中,邻居大姐听到开院门的动静,从自家小院这边张望过来。见到周文芳和花芽一起回来,打着招呼说:“开完会啦?” 周文芳想也知道是花芽帮她编造的,回答道:“开完了。” 邻居大姐扫了眼花芽,问周文芳说:“那位男同志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他也在你们图书馆上班?” 周文芳瞥她一眼说:“开完会他不回去,反而跟我过来,是到我家睡觉还是到你家睡觉?” “你!一个没结婚的丫头片子怎么能这么说话!”邻居大姐被周文芳调侃的没脸,站在小院里叉着腰一副要泼妇骂街的模样。 “吴毓,饭做好了没有?你干什么你呢!”她男人是锅炉厂的合同工,整天就喜欢下班以后喝点小酒跟别人吹吹牛。他带着两个酒友回来,发现妻子在小院子里叉腰跺脚,觉得没面子。 吴毓马上变脸,把拿在手中的围裙重新系上,半抱怨半打量地说:“跟朋友过来吃饭啊,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早。你等着,下酒菜马上就好。” 说完顾不上跟周文芳较劲,赶紧走到屋子里做饭去。靠男人吃饭的妇女就是这样,在家里谁挣钱谁是大爷,都不敢喘一口重气。 周文芳压根没把她当敌人,与这样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计较,完全是在降低她的品格。 花芽很替她气不过,嘟囔着说:“有这么一位邻居住在边上太难受了,成天偷窥你,要不然你换个地方住。我替你找找合适的地方。” 周文芳把花芽拽到屋里,淡淡地跟花芽说:“她就是嫉妒我,我什么都不说站在她面前,比她年轻漂亮、比她追求者多、比她靠男人养活强、比她过的好。我的存在就让她嫉妒生气,何尝要搬走让她心气顺起来。” 花芽真心实意地给她鼓掌,巴掌都拍红了:“小芳,你的思想太有高度了,我向你学习。” 周文芳刚想问她往后山去有什么事,花芽赶紧把塞进来的鱼干双手奉送到她的手上。 “这是我跟八斤前两天亲手捕捞的,鱼肚子收拾的干干净净,苦胆一个没破。上面没撒太多盐,你要吃就用水泡半个小时以后煎着吃或者炖着吃,你要是不吃就把它找个阴凉地方放起来就行了。哎呀,现在已经四点多了,我要回去熬粥了,明天礼拜三,咱们图书馆见啦!” 说完一大串,花芽撒丫子就跑,根本不给周文芳缓冲的时间。 周文芳成功被她带偏,低头看着一袋鲅鱼和楞巴头鱼。明显是精挑细选送给她的,每条鱼看起来都很肥美。 周文芳听花芽的话,找个阴凉的地方先把鱼摊放在簸箕上,至于刚才想问花芽什么,她竟一时想不起来了。 礼拜三这天。 花芽前面请了两次假,工作基本上都是周文芳一个人承担的。 一大早,花芽便带着方圆拿手的奶味大花卷颠了过来。她跟周文芳两个人签完到,就一人一半,坐在登记桌后面吃。 方圆做奶味大花卷着实是一绝,大花卷能赶上小孩的脸大。里面实打实的放了奶粉,还搁了些糖。 吃起来宣软香甜,鼻尖闻到的都是奶呼呼的味道。据说,是生天天那年,买了奶粉天天不吃,非要母乳。眼瞅着奶粉要过期,她一咬牙就给做成大花卷。 这东西有些让人上瘾,吃过奶味的大花卷,再吃别的总觉得不够劲儿。后来奶味的大花卷吃腻了,她就做了葱油大花卷。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奶味大花卷最受欢迎。 方圆对门的李萍,每次闻到她家里的奶味,就要敲门过去换花卷。后来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想要尝尝,方圆觉得这样太奢侈,怕给人□□资本情调,以后再做都紧紧的关上门,偷偷在家里做。做好了也就给李萍和花芽分一分,让她们偷摸吃,其他人没份。 花芽这是担心周文芳想起昨天后山“偶遇”的事,再拧她的胳膊。收到方圆的大花卷后,还是热腾腾地就拿过来跟周文芳同志分享。 周文芳很喜欢面食,吃东西看起来斯斯文文,速度比不花芽慢。 等两人吃完花卷,花芽说:“我到上面把来不及还的书放回去,你就在下面休息吧。” 以前她们俩都是这样,有点什么活儿都是轮流做的。另外一个人只需要在楼下摸鱼即可。 周文芳心里有事,摇摇头说:“我到前面一趟,石桌也该擦擦了。这两天天气好,应该会有人想过去坐着看书。” 花芽站在台阶上说:“那你帮我看看鸟儿的小食盆里还有没有粮了呗。” 周文芳点点头,拿上抹布出去了。 花芽在上面整理了两个小时,累的不行不行的。 她真没想到只是积累了两天的工作量居然有这么大。或者说,天气凉快以后,想要借阅的人增多了。 她跑下楼,发现周文芳在登记桌前发呆。 花芽走过去看到登记桌上不知被谁放了一束狗尾巴草。 最近周文芳收到的都是各式各样漂亮的小野花,收到狗尾巴草还是头一次。 可周文芳不但不生气,反而浅浅地笑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97节 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花芽先在一旁坐着歇气。周文芳在登记桌前面登记书籍。 跟花芽想的一样,最近过来借阅的人多了不少。还多了一些帮孩子借课外书的家长。 周争渡当了学习班校长以后,不让孩子们死看书。会让各班的老师有序的布置一些课外阅读增长他们的见识。 在岛上成长的孩子,信息渠道狭隘,能接触的人和事也不多。周争渡有意识地锻炼他们的眼界和素养。 周文芳登记了十多本课外书,前面没人排队了,她跟花芽说:“我听说周校长跟阮旅申请,要把三楼一些锁在箱子里的书拿出一部分.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会不会被人上纲上线。” 她不说花芽也知道,这几年文化氛围不好。贸然把一些压箱底的书籍拿出来,会被人扣帽子的。 像周文芳家中就有许多私藏的书籍,都是埋在院子里的树下面,等到国家氛围好了以后再拿出来。 图书馆里有许多没被破坏的国内外的名著,根本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出来给人看。 距离这段时期结束,至少要到76年以后。 “不过这不是咱们考虑的事情。”花芽很信任阮旅,另外不是还有周恩先和顾听澜么,这种涉及深广的事情,就不需要她这类小闲人来操心自耗。 周文芳也觉得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等到没人的时候,她颇有闲情逸致地把狗尾巴草变成一个可以戴在头上的草环。 花芽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带在手上当做手链也就算了,绿油油的狗尾巴草环戴在头上算什么事儿啊。 得了,小芳开心就好。 孩子么,总会有想要叛逆的时候。 花芽找了本连环画美滋滋地看了进去,一不小心看入迷,过了要下班的时间。 周文芳也没叫她,这种行为很反常。 花芽抬起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跟周文芳说:“你中午跟我到大哥家吃饭呀,嫂子姐用黄豆炖了大带鱼,可香可香啦。” 周文芳点点头,抿唇笑着说:“那你得等我一下。” 花芽不解,周文芳指了指在窗户外面游荡的谢伟民说:“看见一个在那边鬼打墙的玩意,我过去瞅瞅。” 说着还把她编的狗尾巴草环带上了。 花芽:.难道是要送给谢伟民? 第103章 花芽没看到谢伟民拿没拿草环, 反正看到他原地跺了一下脚,气吼吼地走了。 周文芳挽了挽头发,回到阅读室。 三天后。 顾听澜总算回到家里。 小妻子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 站在门口乖巧地迎接他。见到他进门, 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顾听澜在花芽的颈窝蹭了蹭, 深深吸一口香味:“可真累死我了。” 花芽看他晒的脱皮的鼻尖,捂着嘴笑。 顾听澜刮了刮他的鼻子说:“敢笑话自己的丈夫, 看我吃饱之后怎么收拾你。” 这些天他们就在农场里头吃喝拉撒,睁眼睛干活、闭眼睛睡觉。三天下来连个梦都没做。 他回来之后,就换谢伟民带队过去,应该用不了一个礼拜抢收就能结束。 “整天跟一帮臭男人一起睡大通铺, 你瞅瞅我眼眶都是黑的。”顾听澜冲花芽撒娇说:“我身上也都臭了,被他们传染的。” “不臭,我的八斤是香喷喷的八斤。” 花芽踮起脚在他的脸颊轻轻亲了一口,顾听澜觉得身上脏,揉了揉她的头发, 先去洗了个澡。 供销社得了不少农产品往外面销售。花芽看到金灿灿的苞米走不动路了, 专门挑嫩的买了三穗回来。 跟她一起去的方圆还很奇怪:“嫩苞米煮好以后就是一包水, 一点都不经嚼。要我说,还要老苞米好, 就当磨牙了。” 花芽跟方圆说:“我是拿回家炒肉吃的。” 方圆一时惊诧, 其他家属听了也微微皱眉。 等到花芽走后,相互交头接耳道:“新媳妇就是这样, 拿了好东西不当好东西, 全都霍霍了。” 她们只是一时口快, 不晓得几天后花芽大大的打了她们的脸。 其实炒苞米粒是道昆明菜,还是上辈子遇到一位那地方的邻居大爷, 教给她的。 炒起来也不难,只要把苞米粒一粒粒用手剥下来,不能用刀刮。否则毁坏苞米粒的完整度,影响炒后的口感。 花芽就在沙发上一边剥,一边等顾听澜回家。要不然她也真没这个耐心。 顾听澜坐在饭桌前,看到这道菜,二话不说,在小妻子期待的目光中先用勺子舀了一口。 “咸甜鲜香,苞米的香味居然还在。来,你也尝尝。”他如今已经学会面不改色的品味花芽的新菜,并能切入要点的点评。 花芽借着他的手美滋滋的吃了一口说:“这种嫩苞米用瘦猪肉一起炒,少放点盐就很好吃。苞米嫩嫩的,放一点点葱花也炒的嫩嫩的,好看又好吃。” 顾听澜琢磨着自己应该能驾驭这道菜,向花芽请教道:“除了盐和葱花什么都没放?酱油也没放?” 花芽骄傲地抬抬下巴说:“放酱油是大忌,会掩盖住苞米的清香。”她又吃了一勺炒苞米,嘟囔着说:“要是怕不熟可以在起锅的时候放一个碗底的水,千万不能放多,不然就成煮苞米啦。” 两人就这炒苞米和煎鱼段,以及一道松花蛋拌豆腐吃了心满意足的一顿饭。 吃完饭。 花芽跟顾听澜两个人依偎在沙发上,相互聊聊这三天都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花芽听着顾听澜说秋收的热闹场景,热火朝天的景象仿佛在眼前出现。她知道要天没亮出去割稻谷,天黑了还要背稻垛,可把她给心疼坏了。 她把顾听澜的手抱在怀里轻轻揉搓着,希望能让他舒服点。 顾听澜说了几句,见小妻子心疼上了,就把话题简单带了过去,问起她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花芽揉搓着手指,感受到上面的厚茧,闷闷地说:“也没什么新鲜事啊,就是.啊,就是小芳跟于奇两个人似乎相亲过了,我看到他们俩在后山上散步。后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于奇就走了。感觉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顾听澜知道周文芳最近老是收到小野花,他开口道:“如果说周文芳跟于奇相亲了,那她确定是于奇送的小野花了?” 花芽想起那天的场景,他们俩面前似乎就有一丛小野菊。可临到于奇离开,周文芳手上都没收到花。最后还是随手在路边拔了一根狗尾巴草玩。 她想了想,把周文芳那天的话复述给顾听澜听。 顾听澜一听就乐了,跟花芽说:“你在周文芳跟前待久了,也算是当局者迷。要是我这位旁观者来说,未必像你们认为的花是于奇送的。” 相反,周文芳心思细腻,也许察觉到这一点,就找了个有小野菊的地方试探于奇。要是真是于奇送的小野花,应该会欣然地帮她摘下小野菊。 天知道,顾听澜几乎是重现了当时的情景。他只说:“我见过于奇一面,他这人脂粉气太足,是个希望受人照顾的那种类型。我并不是说他自私,只是在两个人的感情当中,他更多的处于‘收获’的那一方,而不是‘奉献’的那一方。每天费劲巴拉往周文芳身边送小野花,不是他这类型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花芽觉得她的八斤说到点子上了,难怪那天她觉得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花芽好奇地问:“那于奇这类人应该会做出什么事?” 顾听澜想也不想地说:“最多给女人写写诗,念念散文之类的。别的事情不会去做。更别提婚后会帮着做家务,也许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做派。总而言之根据你的形容,于奇算是一个幻想主义者,眼高手低。如果周文芳真打算跟于奇在一起,作为她的好朋友,你应该劝诫一下。” 花芽的确见于奇几次借书,不是散文就是画集,没什么太大的生活气息。比较文艺,不接地气。 而且每次到了阅读室,都会嫌弃里面不够通风,一股旧书的味道。明明小芳就很喜欢这种味道,说是一种书卷气。 再想到周文芳说,她现在为了生活会做一些从前不会做的事。是正儿八经的直面生活,脚踏实地的工作,不再是无根缥缈,靠着梦想和幻想活着。 如果八斤分析的对,就冲这一点,两人的的确确无法成为一路人。 花芽听来听去,最后总结道:“我也不喜欢于奇这类男人,虽然也没做什么影响到我的事情.我喜欢的还是我家八斤这样威武雄壮浑身都是阳刚之气的大男人。” 顾听澜跟她聊别的男人已经不大乐意了,被花芽的小嘴巴哄的心情顿时好转。 花芽跟他亲亲贴贴,顾听澜唇角就没放下来过。 俩人在沙发上腻歪了会儿,花芽困了。哒哒哒跑到厕所刷牙。顾听澜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突然问:“你最近去你大哥家了么?” 花芽吐掉嘴里的白泡泡,摇摇头:“就在门口拿过一次奶味大花卷,上班着急我就没进去。” “那你最近也别进去了。”顾听澜乐了一下说:“不少人听说三妹过来,都想跟你们家结亲家。问到我这里的人不少,还有想跟你说的,我都帮你回绝了。” “这跟去不去大哥家有什么关系?”花芽含了一口水,扬脖咕嘟咕嘟的吐着泡泡。 顾听澜说:“我就说咱俩管不了这件事,长兄如父,你们父亲不在身边,自然得要我的老班长林八一同志做主。” 花芽差点呛水,顾听澜拍拍她的背笑道:“你是不知道男人三八起来也挺厉害的,不少人看到我娶了你这么一位漂亮媳妇,羡慕的不得了。我懒得一个个跟他们解释,三妹年纪小,就算年纪够,也要自由恋爱。干脆直接把他们都打发到大哥那里去了,他在这边最大,说话有分量。” “大哥也不同意的。”这一点花芽很有自信。他们家就是不个包办婚姻的家庭,最多就是觉得对方好,介绍一下。后面相处的如何,能不能看对眼结婚都是孩子们自己做主。 就连她结婚也是这样,是由大哥牵线,这也是因为八斤的的确确会是很优秀的伴侣。即便如此,还是要花芽自己做主。花芽要是不同意,父亲和大哥也不会逼迫她。 “我当然也知道。”顾听澜坏坏地笑着说:“就让大哥多费点口舌吧。”他打了个哈欠,搂着小妻子的腰说:“媳妇,我都要困死了。咱们今天早点睡,明天晚点起来吧。” 花芽自然乐得睡懒觉,躺在床上一头扎在顾听澜的怀里,居然睡的比他都快。 顾听澜把柔顺的发丝缠绕在手指上,心疼的亲了亲小妻子的额头。他知道,只要他出任务,小妻子就会睡不好。离了他,花小芽就用成了没着没落的小豆芽。 现在他回来了,小妻子在他的怀里还不行,还得抱着他另外一个胳膊。两只小手攥的紧登登的,这样才能感觉到八斤真的回来了,不是做梦。 顾听澜心疼不已,以后做任务的时候多了去,这可怎么办啊。 * 花芽听了顾听澜的话,本打算这几天都躲着点大哥一家。 正好这一天赶上司务长给大家带的东西到了,方圆是五斤糯米粉。她去学习班没空拿,花芽帮她领下来。 估摸着方圆应该回来了,花芽就把糯米粉给送过去。 方圆正好走到楼下,见到花芽亲亲热热地说了句:“你还知道过来?” 咦? 这话里苗头不对呀。 花芽把糯米粉递给她就想跑路,被方圆拽着衣袖说:“上去帮我看看毛衣锁领怎么弄吧。” 只是毛衣锁领的话,问题貌似不大。 花芽跑不掉,就跟着她亦步亦趋地上了楼。 走到门口,方圆掏钥匙开门,遇到下班回来的李萍,李萍笑着说:“我看到你们家门口有人站着,还以为又来人给你们送礼呢。” 莫名其妙能有什么礼?肯定跟三妹有关系。 花芽瞪大眼睛,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骗上贼窝了,转头再次要跑,就听方圆同志冷冰冰地说:“跑了就别再来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98节 花芽:呜呜呜,好可怕。 李萍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进到家门口,花芽差点被东西绊倒。 定睛一看,客厅里放满了东西。 什么奶粉、麦乳精就不说了,还有棉布和的确良,还有自家酿的黄酒、腌的大酸菜,外地寄过来的新茶和姑娘们喜欢使用的能正反翻面的镜子、檀木梳子.有的是用塑料袋装着,有的是用漂亮的彩纸包着。 花芽看傻眼,装傻道:“你这是要开小卖店呀?” 方圆把糯米粉放到厨房里,转头冲花芽说:“我要是开小卖店,第一个就把你卖掉。” “那就一定是我大哥升官啦.”花芽挠挠鼻尖,勉强一笑,慢慢往门口磨蹭:“恭喜呀。” 第104章 方圆对她的问题施以冷笑:“一没到年龄, 二没有立功表现,你说什么傻话呢?” 花芽头皮发麻,坐到沙发上把其他东西扒拉扒拉, 找出方圆织到一半的毛衣。 花芽把钢针往胳膊上一架, 开始闷头帮她织, 两手飞快都要出残影了,俨然一位新上任的小织女。 方圆推了她一下, 不吓唬她了:“喝不喝麦乳精?” 花芽昂头,观察了她的脸色发觉应该不是想要下毒药她,就憨憨地一笑说:“要喝。” 方圆又问了句:“最近牙还疼不疼了?” 花芽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但凡说个“疼”字, 不但麦乳精会被取消,还会面临□□。 花芽说:“不疼,我现在都不怎么吃糖啦。” 方圆看到她满脸期待的表情,笑了一下:“你啊你,跟个孩子似的, 等着吧。”转身进到厨房里帮她泡麦乳精。 花芽不敢乱动别的东西, 眼睛瞟在茶几上, 看到上面还有彩色书皮包好的几本书,另外还有姑娘们用的蝴蝶结与纱巾。 顾听澜跟她说让她最近少来这里, 他把想要套近乎的有结亲意愿的那帮人都推给了这边. 不看不知道, 看了吓一跳。 方圆把麦乳精递给花芽,花芽心有戚戚, 小眼睛飘忽着不敢跟方圆对视。 方圆正想跟花芽说话, 外面传来开门声。 等了一会儿, 林八一打开门站在门口。 他脸色不虞地望着一地礼品,见到花芽还在沙发上捧着搪瓷杯美滋滋地喝着麦乳精, 难得地冷笑了一下。 花芽抿着唇,垂下眼眸不敢作声。但暗地里还是觉得顾八斤干得漂亮。 这些东西得多少人送过来啊,光是应对这帮人她都应对不来。 “把老于家和张虎家的东西给我。”林八一特意请了一下午的假,一家一家的退回礼品。 方圆左手提着两瓶酒,右手拿着一小袋头花递给林八一。 林八一拿着东西就走了。 手里容易退礼难啊,不少人就把东西扔到门口写上个名字就跑了。回头再问林八一关于林娟的事。简直让林八一头疼的不行。这帮人侦查和反侦察都是老手,林八一不想收礼都不成,简直防不胜防。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 林八一又不能跟从前一样,将这些东西当做“贿赂”上缴。这就是正常的人情往来嘛。 可东西一多,总会感觉变了味道。林八一干脆跟方圆商量着,一家家退回去。把话都说清楚,林娟年纪太小,以后再说。 当然里面也会有些投机取巧的人,想着林八一是林娟的大哥。顾听澜又是林娟的姐夫。要是跟林娟结婚了,以后飞黄腾达不是梦啊。 特别是顾听澜,以后031的一把手,这都是内定好了的。就等着阮旅退休。现在也有不少事情阮旅慢慢交给顾听澜去接触,明眼人就知道是在培养顾听澜当下一任的军团长。 他们送的礼物就比这些正常人情往来要重一些,顾听澜前两天当面拒绝了两三个,这类投机取巧份子。剩下的林八一见到贵重礼物,如手表、半导体、精巧台钟之类的,全都第一时间送了回去。 余下这些就攒着今天下午的假,一起送还回去。 用林八一的话说,就算林娟到了年纪,他也是给妹子相亲,不是卖妹子。 为了避免有人去打扰林娟的训练和生活,林八一没跟他们说支持林娟自由恋爱,就打算这样拖着。 花芽喝完麦乳精,看到大哥来来往往走了五六趟。客厅里的东西见少。 等到晚饭时间,客厅里的东西都被返回去了。她还以为就此告一段落时,方圆喊了她一声,叫她去阳台搭把手。 花芽到了阳台傻眼了,阳台上还堆放着一堆橘子、香蕉和土豆、地瓜.她送过来的鱼和虾自能委屈屈穿成串,挂在晒衣杆的最外端。 “至少五十斤的土豆吧。”花芽佩服的不行,到别人家问闺女的,居然还有送土豆的。 方圆说:“那边还有一袋子,一共一百斤。要不是太重,老陈家还打算再送他们自家种的一百斤地瓜来。这个老陈纯纯的赶热闹,家里就没有合适的人选。要不然就是有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家有未婚男青年。” 林八一回来看到这些玩意,疲惫地往沙发上一躺,整个人都要凉了。 他神情麻木地跟方圆说:“这些东西实在搬不动了,我今天来回都能有二十趟了。明天你把钱给人家,就说是你托他们买的水果和土豆。” 方圆不乐意,说:“我去给人家钱,人家怎么想啊?谁家差这点钱,不都是一点心意么。” 林八一又是一个冷笑:“这是一点心意?这是惦记我三妹这个大活人呢。你要是不去给钱,那我现在就给他们送回去。” 花芽不想看到两夫妻吵架,她看看方圆又看看林八一说:“大哥,我帮你一起背 铱驊 过去吧.” 林八一拽着土豆袋子就要走,方圆到底心疼他说:“二妹啊,你就在家里帮我做饭吧。我跟你大哥一起去。你一个新媳妇到底不好出面。这几家跟咱们关系都好,不会为难你大哥跟我的。” 林八一闷闷地说:“要我说这帮人就是觉得花芽好,羡慕小顾。想要找个跟二妹一样的,想着三妹都是一家出来的好姐妹,应该差不多。” 方圆乐着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们没见过三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看到咱们二妹人漂亮不说,手还灵巧,又有立功表现。也想找个差不多的么。可惜他们不知道咱们三妹是个妥妥的假小子。跟二妹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林八一叹口气,回过头跟花芽说:“这事你别操心了,谁要是没眼力见的问到你头上,你就按那个臭小子的话,直接往我身上推就是了。” 听他这么说花芽放心了,软软地问了句:“我知道啦大哥,那你们先过去,晚上我来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俩晚上想吃什么?” 方圆看了眼林八一,林八一闷闷地说:“土豆丝炖肉和大白菜炖粉条子。” 这两道菜是身为北方人的方圆喜欢吃的。他们俩感情不差,平时也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说上两句,不会真往心里去。 “好!”花芽一口答应下来,等他们出门后,跑到厨房里开始忙活。 等到饭菜做的差不多,方圆和林八一居然带着土豆又回来了。 花芽给他们开门一后,大吃一惊,还以为他们跟人家决裂了。 方圆累的一头汗说:“我先去洗把脸,让你大哥跟你说。” 能有什么说的? 林八一心情松快不少说:“这家跟我关系好,是我的老战友。知道三妹年纪不到也没为难咱们,就说自己家种的吃也吃不了,就让我们拿回来了。送土豆是真,凑热闹跟咱们家开玩笑也是真。” “那还挺好的,这么好的关系要是随随便便就决裂,真就太可惜了。”花芽把厨房里剩下的两个大土豆都做了,见到一袋新鲜土豆,皮嫩个大,还挺喜欢的。 这种小土豆很好收拾,泡在水里用小铁勺一刮皮就下来了,比老土豆方便多了。老土豆还得用菜刀一点点削皮,挺麻烦的。 方圆洗完脸出来,看花芽盯着那袋土豆,笑着说:“待会吃完饭你带些回去,再给高婶子也提溜一些过去。” “好呀,谢谢嫂子姐。”花芽脆脆地应了。锅里还炖着大白菜,方圆自己去看锅,花芽跑到阳台上盯着下班的人们。 等了十来分钟,见到顾听澜的身影,她挥挥手,还没等喊出来,顾听澜就抬起头往这边看,似乎冥冥之中就有一种感觉。 吃饭的时候,林八一还是很累。 花芽还以为他是今天累到的,琢磨着要不要炖个小山参的鸡汤给大哥补补。 她悄悄地在心里认为,大哥年纪也不小了,真的要补补啦。 林八一跟她说:“还有四个月通往海城的跨海大桥就要竣工,磨磨蹭蹭花了三年多时间,这次北京的首长下了死命令,必须年底前完工。” 万事开头难,这几年耗费了不少心力在这里头。林八一太知道工期提前面临的不光是时间问题。 巨大的工程压力之下,是成百上千个部门齐心协力的协调。各方面都不能掉链子。 真是首长一句话,工兵干断腿啊。 林八一的话跟花芽听来的差不多。她看到大哥的脸色就知道压力肯定比她能想象的还要大很多。花芽还想着怎么开解大哥,让他在休息时间里暂时放宽心,又听林八一说: “要是不小心晚了几天,遇到低寒天气不能动工,又得耽误一年。里外里,人、财、物、机,方面得多消耗不少。我们团的人都上了,还请了不少三团的人帮忙,累是累了点,心情又是疲惫又是兴奋。” 顾听澜给花芽夹了块肉片,见她光顾着听人说话不好好吃饭,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饭碗。 花芽端起碗就干。 林八一转过头跟顾听澜说:“我们跟你们团里发了借调申请,需要三百人援建填海公路,工期比较紧,这段公路是连接跨海大桥引桥的那部分,很重要。有老战士带着教,施工起来并不太难,就三百人,你这边怎么打算的?” 这就是明晃晃地找二团借人。平常时候一团跟二团又是兄弟团又有竞争关系,算是相爱相杀。 顾听澜笑道:“三百人不行。” 林八一的脸一黑。 顾听澜坏心眼地慢吞吞地说:“明天重新打一份五百人的借调申请,我看到就批。批条下去以后,现场点名出发。” 花芽忍不住要尖叫,她的八斤太帅啦! 方圆眉眼弯弯地看着林八一起身去厨房拿了瓶牛栏山。在千里之外的岛上,这可是稀罕物。 他给顾听澜倒了一两白酒,给自己倒了三两。 “不是舍得给你喝,我二妹不喜欢闻酒味你也知道。少喝一点,就当时感谢你们二团为我们一团的无私奉献。” 顾听澜端起酒杯笑道:“那就祝一切顺利。” 方圆跟花芽也端起搪瓷杯,只是这两人杯子里是白开水:“祝一切顺利!” 林八一知道多了两百名战士帮忙,举杯喝了一大口。 * 花芽上午下班后,中午匆匆地在食堂里吃了东西,就到家委会办公室开会。 高婶子和其他家属到的差不多了,小小的办公室里挤了三十多号人。 花芽从门口溜进去,站在最后面。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99节 高婶子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就让人开始点名。 点完名后,高婶子就把这次会议的内容告知给大家。 “咱们的建设团一团,接受了一项艰巨的任务。那就是把跨海大桥提前一年竣工!我们知道岛上的气候到了冬季很恶劣,所以这项工程要在四个月内结束。” 高婶子顿了顿,扫视一圈表情严肃地说:“二团的战士和三团的战士,以及不少外聘职工从今天开始会过去参与建设。据我所知,一团的后勤人员不多,他们面对增加的近千名人员,有些承担不住。我主张咱们的家委会成员,也到工程现场去,帮着一团的后勤人员一起,协助那些战士们做好建设。” “那我们过去也不会干活啊,最多去搅合个水泥,我连刮大白都不会呢。” “什么刮大白,那是屋子里刮的。人家那是修桥,咱们过去帮助他们修桥。” “啊,这我哪里会啊。我能不能干点别的啊,比如说给他们唱个山歌什么的加加油.” 花芽的声音在一众窃窃私语中显得格外大声:“我别的不行,但我可以帮忙扛水泥!” 高婶子顺着声音看到是花芽,笑了一下冲花芽满意地点点头说:“精神值得奖励,不过扛水泥这种事轮不到咱们家属干。” “那我搬砖吧,工地肯定少不了砖块。我力气小,但能多走两趟啊。” “我也打算扛水泥来着,前段时间《女工兵》的电影我还看了呢。要是不需要咱们扛水泥,搬几块砖也行啊。” “那我就烧水给大家喝,干活太累,肯定要喝水的。” . 高婶子听到周围越说越跑偏,她拍了拍手,等到都安静下来后说:“刚才有位家属说到点子上了。咱们就是过去帮后勤做做饭,烧烧水。帮他们把一日三餐料理好,其他的不用咱们操心。我今天开会就是动员大家过去帮忙,有要去的举手,我让人名字记下来。” 家委会的成员思想觉悟都不低,马上说:“我会、我们都会!” 花芽边上正是那天遇到的大芳姐,她大声说:“谁都别跟我抢,我先报个名!” 最后到了散会时,家委会的成员除了两位孕妇,其他全都报名了。 高婶子把花芽还有另外几个人叫到一边开小会。 “就这三十个人肯定不够,我想着咱们是不是想个办法发动一下其他家属参与进来?”高婶子说:“等到大桥修好,军功章也有咱们的一半嘛。” 花芽跃跃欲试,她得到031的馈赠不少。如今能安稳的在这里生活,还跟大哥和大姐、三妹团聚,都是因为031是个和平、安稳的好部队。 她报了名之后,听到高婶子的话,想了想说:“问题在于其他家属不知道这个信息,我相信大家都是很踊跃的,就是没能得到这方面的信息。.要不然咱们在广播里说一说,再把家属聚集的地方放上些传单。” 大芳姐赞同花芽的意见,她长的圆乎,这样的天气还是穿着短袖。她站在花芽的边上,说:“小花同志的意见很好,我是支持的。咱们要把能利用上的渠道都用上,把宣传做到位。避免有些家属明明想要去尽一份力,因为没能得到消息,遗憾的错过。” 高婶子点点头:“你跟小花说的很好,我也想把广播利用上。至于传单一张张画太浪费时间,不如就在食堂、供销社、图书馆和操场上张贴大字报。” 大家对此都很认可,最后高婶子拍板,在这四个地方设置报名点。想要参与的家属只要在两天之内报上名就可以了。 图书馆报名点自然是在阅读室,花芽的眼皮子下面。 花芽牢记顾听澜的话,少接触其他家属。回去赶紧问了问顾听澜。 顾听澜笑着说:“也就登个记,算不得什么大事。要是有问题告诉我就行。” 花芽这就放心了,没等上班就跑到周文芳家里把消息告诉周文芳。 周文芳觉悟高,二话不说头一个报名。 她们两人又一起到阅读室里把大字报写好,张贴在图书馆的入口处。 “你说会不会有人报名啊?” 折腾完,花芽有些好奇,眼巴巴地盯着阅读室的门口。平时没到借书的时间,阅读室就是自习室,零零散散会有人过来看书学习。 花芽等了半天没见有人来,干脆跑到图书馆正门的台阶上捧着脸坐着。 周文芳安慰她说:“这种事急不得的。咱们家属过来虽然都是经过政审的,其实有的人原生家庭和文化素养就摆在那儿。你让她过来安心伺候一家行,要是真让她出去白做工,肯定是不乐意的。就像之前的孙婶子,平时就小偷小摸占便宜,让她去做白工,跑的不知得多快。” 花芽叹口气,她也明白这个道理。家委会的成员报名踊跃,那是因为进入家委会的家属们本身思想觉悟就很高,再加上隔三差五的开会和宣传,更是比普通家属拔高不少。 她掰着手指头跟周文芳算起来:“高婶子说我们要帮忙准备一千人的饭菜和饮水。你看这就需要洗菜的、切菜的、分菜的、炒菜的。还得有烧水的、刷碗的、打扫卫生的.早上要是吃包子、馒头或者饺子,还得有蒸煮的。” 周文芳笑道:“平时也没见你遇到事这么上心,今天是咋了。过来,我摸摸你的脑门热不热。” 花芽羞臊地说:“我家八斤也派了战士过去援建,有五百人呢。我顾不了别人,可得顾上他们。好歹战士们还喊我一声小嫂子呢。” “你放心吧,人手一定会凑够的。”周文芳拉过她一边的小麻花辫,帮她重新编着。 花芽就歪着脑袋瓜望着侧面墙壁,盘算着还应该去哪些地方宣传。 就在她们俩商量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有段时间没见的孙婶子站在图书馆门口张望来张望去。 周文芳皱起眉头,见孙婶子走了过来。她拦住花芽,自己走了过去。 花芽想起顾听澜跟她说的话,悄悄跟了上去。 孙婶子见她俩在这里,脸上勾出虚伪的笑。她大字不识一个,指着墙上新张贴的大字报说:“我听说有需要家属帮忙的地方,是不是这个?” 周文芳说:“帮什么忙都不关你的事。这里是图书馆,你要是不看书就出去。” 孙婶子见她说话不客气,也没像之前那样顶过去。反而客气地笑了笑说:“咋地图书馆就精贵了,家属区什么地方我没溜达过。” 花芽在后面轻轻拽了拽周文芳的衣摆,希望周文芳能顺着孙婶子,好看她是不是过来偷东西的。 顾听澜跟花芽说孙婶子小偷小摸需要注意,花芽见她过来,也不吭声。就打算抓她一个现行。 周文芳感觉到花芽在拉扯她,她不耐烦地跟孙婶子说:“你过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孙婶子依旧指着大字报,跟她俩说:“我听操场上有人议论,这边需要人手。我儿子平时受部队照顾太多,我也想尽尽心意,帮忙出点力气。” 花芽察觉出不对,孙婶子这人是无利不起早的类型。巴巴跑过来一口一个要帮忙,绝对有内情。 她心里警铃大作,不等周文芳拒绝,从周文芳后面探出头说:“你确定要报名?一日三餐准备下来很辛苦,要是熬不住耽误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耽误大家的事。” 孙婶子上次哄骗鲍鱼不成,被顾听澜警告了一次。回去她儿子就跟她大吵一架。 她听到花芽的话,讪讪地笑了下说:“我别的不成,身体可棒啦。你们就把脏活交给我做就成,保管干的漂漂亮亮的。” 周文芳瞪了眼花芽,伸手想要掐她。花芽把手藏到身后,一脸严肃地跟孙婶子说:“行,那我把你的名字登记上。” 孙婶子不大好意思地说:“那就谢谢你了啊,花芽同志。” 第105章 花芽要孙婶子把名字写到报名表, 孙婶子说:“我大字不认得一个,你就帮我写了吧。纯当是发发善心。” 花芽认真的说:“你要不会写字就往上面按个手印吧,要不然到去的时候你不承认自己报过名, 我不得承担责任?” 孙婶子虚伪地笑道:“又不是多大的事, 你就写个孙, 我记着是我不就行了。” 花芽不同意,跟她辩驳道:“要是人人都这样自己记得还要登记个什么名字。这是高会长要求的, 你要去就按个手印,你要不想去就别浪费我的时间。” 周文芳若有所思地看着花芽跟孙婶子,见状走到阅读室把盖书的印泥拿过来,怼在孙婶子面前。 花芽率先拿着印泥按了一下, 把自己的手印印在旁边的白纸上:“你看我说按就按了,怎么还怕这个印泥有毒不成?” 孙婶子拒绝不了,借口说:“我还以为这东西不好洗,你要是不嫌脏,我就按一下。” 见孙婶子按了个手印在报名表上, 花芽勾了勾唇。 “行了, 回去等广播通知集合的时间。” 等她走了以后, 周文芳转过头看着花芽说:“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花芽知道孙婶子绝不是小偷小摸这么简单,联想到从前敌特的事件, 她跟周文芳眨眨眼睛, 往外面瞥了一眼,说:“有什么好打主意的, 就是这个老太婆烦人, 我难为难为她。” 周文芳明白花芽的意思, “隔墙有耳”。她跟花芽说:“我也觉得她烦的很,到时候给她安排个最脏的活干!” 说完也冲花芽眨眨眼睛。 躲在外面偷听墙角的孙婶子松了口气, 要只是刁难她就没事。 她的心脏跳的不停,对方突然通知她,让她加入到这次援建活动里,具体如何安排她还不知道。 她左思右想,没什么比收拾卫生之类的脏活累活更好了,这样她就能到处走动,不会引人注意。 自从小道消息传出来,她的儿子有可能明年就被部队“弃用”,她就怨恨上这里。她儿子嘴上不说,可她总是想要整一整这帮人。 联系上她的这个人以前也是这里的家属,说是跟她有同样的遭遇,还给她十元钱,让她配合行动。 孙婶子又能拿到钱,又能报复部队,心中很是畅快。 * 周文芳没问花芽为什么要那么做,想着花芽提到的高婶子,想必是有其他安排。 花芽不说,她也不问,安安心心地跟花芽一起埋头在桌子上画宣传单。 报名的人跟周文芳想象的一样并不多,其他地方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花芽坐不住,打算画些宣传单在人潮密集的路上发一发。 花芽把孙婶子印在报名表上的手印单独收到兜里,打算等到下午大家都下班的时候,她回家拿给八斤。 虽然不知道能有什么作用,聊胜于无吧。 有过一次面对敌特的经验,这次花芽比上次冷静的多。 她跟周文芳两人画的宣传单美观又大方,数一数有七十多张。 “还有半小时下班,咱们俩分头去。”周文芳安排道:“我到英雄碑那边的路口堵着。” 花芽想了想说:“那我就到干部区的门口堵着。” 周文芳说:“对,三区那边等我晚上回去找人聊聊,不用浪费辛辛苦苦画出来的宣传单。” 两人一拍即合,抬屁股分头行动去了。 花芽穿着小碎花的长袖衬衫,衣摆扎在裤腰里。显得腰身更是盈盈一握。她的头发重新编好后盘在脑袋后面,给她添了不少青春活力。 她就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看到穿着便装的家属就冲上去跟她们宣传这次援建活动。等到对方有意向了,就会抠抠搜搜给对方一张宣传单,让对方回去看看,随便也宣传一下。 当面拒绝的人也有,但不多。花芽赶在顾听澜下班前把宣传单全部发完,就坐在楼下椅子上坐等顾听澜回家。 高婶子从外面回来,见到有人拿着宣传单,知道是花芽发的后笑道:“要是家委会的人都像你这样尽心尽力,我每天也不会这么累了。你怎么就想出这个办法,是你自己想到的?画这些宣传单也不容易啊。” 高婶子在路上看到不少拿着宣传单的家属聚集在一起讨论,宣传效果非常明显。比静静地贴张大字报效果好很多。加上花芽不耐其烦的解释,大家都明白这次建设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花芽又说了那句至理名言:“等到竣工以后,军功章有他们的一半,也会有咱们的一半!” 这句话杀伤力强悍,让许多家属蠢蠢欲动。 自打知道花芽拿了二等功以后,家属们内心总会有些向往。大家都明白,在部队里提干,不光是要考军人的自身素质和水平,也要考虑到各自家庭成分和对国家、人民的态度。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00节 像是花芽有过立功表现的家属,完全就是给丈夫的履历杠上开花啊。就算不为了别人,自己要是能戴上大红花,光光荣荣的多好,咱们家属虽然穿的不是绿衣服,可内心有闪亮的红星的呀。 花芽坦然地跟高婶子说:“不是我一个人想到的,小芳跟我一起做的。她现在还在英雄碑那边发宣传单。” “你们俩都是好样的。”高婶子顺口问了句:“小芳为什么不愿意加入家委会?你问过她了么?” 花芽当然问过周文芳了,周文芳说的是:“家委会都是打杂的,我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一群妇女絮叨来絮叨去的。” 花芽嘴角抽了抽,发现高婶子还在等她的答复,就说:“她平时要自学高中课程,一三五都要自习,平时还得到周老师那里听他的作文课,时间并不多。” 高婶子颔首道:“她孤身一人家里也没人照料,琐碎的事情的确不少。算了,以后她想加入就加入,不想的话就算了。” 花芽忙说:“这次她是第一个响应号召的。” 高婶子笑道:“我知道你们俩关系好,别担心,我又不是个小心眼的人。诶,我问你个事。” 高婶子摆摆手,把花芽叫到身边,低声问:“她心里是不是有人啊?” 花芽懵了,想了想说:“没有哇。” 高婶子皱了皱眉头,听花芽问她:“婶子是想给她介绍对象么?” 高婶子摇头说:“还介绍个什么劲儿啊,她心里的主意可比你正多了。”说完这个,高婶子突然想起来头两天花芽拿给她的土豆。 “不说她了。我还想问问你大哥的土豆从哪儿弄的,我昨天做了吃,里面是黄壤的。”高婶子笑着说:“我想多买点,就放到院子里扔着。这东西不怕坏,堆着角落里就成。” 花芽真不知道是谁家的,正在愁眉苦脸的想着,背后顾听澜的声音传来:“是李虎自己家种的,他家就在农场边上,土壤好。除了土豆还有地瓜和大葱,等我休息的时候开个农用车过去拉个几百斤回来。” 花芽猛点头说:“我也觉得土豆很好吃,今天早上蒸了三个,光是蘸酱油就很香。里面还不是干巴巴的,是粉甜粉甜的。” 顾听澜不老实的伸手戳戳她的后背,怪小妻子没第一时间理他。 花芽背过手捏着他的手指头不许他乱动,两人跟高婶子定下要的土豆的数量就往楼上走。 顾听澜见到花芽的小脸,就知道有心事,他开口问:“想什么心事呢?” 花芽火速关上门脱了鞋,光着脚丫把顾听澜拉到卧室里。 顾听澜挑眉跟了进去,第一反应就是解军外套的扣子。 结果小妻子递了张纸条给他,用气音说:“你让我注意的那位孙婶子,她参加这次援建活动啦。” 顾听澜面无表情地重新系好扣子,道貌岸然地把纸条打开,上面赫然是一个红手印。 花芽没看出他脑子里带有颜色的坏水,兴致勃勃地说:“她报名还不想签字,我就逼着她按了个手印。你知道么,她说她大字不识一个,结果还能指着大字报说要报名,我觉得不对劲。” “我媳妇真是太机灵了。”顾听澜想给花芽鼓掌。 花芽忙拉住他的手说:“嘘,小心隔墙有耳。” 顾听澜就在她的小脸上啄了一口。 花芽扭捏地说:“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用,我就觉得有些破案的人需要别人的手印就给你拿回来了。你先收好吧,没用我也不会失望,希望以后也用不上。” “你这思想觉悟可真是见天的高。”顾听澜又问了几句当时的情况以后,对花芽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阮旅一直都可惜你不能去当女兵,说你就是一颗好苗苗。我看你不当兵一样对国家和人民有贡献的呀,面对突发事件冷静又睿智,你说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聪明漂亮的好媳妇呢。” 花芽的脸被他夸的通红,她又扭捏地打开卧室的门说:“那你的好媳妇今天想给你下厨做好吃的,你想吃些什么呀?” 吃什么呀?想吃花小芽。 顾听澜把脑子里的废水放掉,认真地说:“就做两个简单的菜吧,我给你打下手。” * 清早四点钟。 大操场上放着广播,所有参与报名的家属经过年纪和体力的筛选后,站在这里等待点名。 天际只有朦胧的亮光,大家都拿着手电筒往这边赶。 此刻风寒露重,仿佛与中午不是一个季节。温差相差能达到十五六度。不少畏寒的家属在衬衫外面罩上一件薄外套。 花芽跟周文芳两人确定在她们手上报名的二十七位家属都到达操场,这是四个报名点当中报名人数最多的队伍。 她俩一个个勾着名字。花芽从队伍的前面走到后面,看到孙婶子吊在队伍的尾巴上。 花芽瞟了眼没吭声,顾听澜跟她说了,会安排人在暗中布控。知道花芽猜到孙婶子可能会与敌特勾结后,顾听澜跟她简单培训了面对敌特的技巧以及紧急暗号。 花芽牢牢地记在心中,不敢忘掉一丝一毫。转念想到顾听澜也会参与这次行动,又觉得安心不少。 顾听澜借着二团抽调的五百名战士往填海公路方向出发,他也跟着大卡车一起前往。剩下的两辆大卡车,就是留给在这里集合的七十多位家属们乘着一同过去的。 前面的车承载着军人,中间的车承载着家属,最后面的一辆大卡车满载物资。 花芽跟周文芳两人原地坐在大卡车的车斗里,周围都是别的家属。花芽被清凉的风吹的打了个喷嚏,随即把头上的纱巾系的紧登登的。 周文芳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副口罩,车斗没有罩起来,四面八方都有风吹过来。周文芳见花芽脑仁都要被吹跑了,本来就傻乎乎的,可不能再傻了,就把自己备用的口罩递给花芽。 花芽二话不说戴在脸上,可别说,鼻腔和嘴巴里不再灌风了。 花芽闷闷地说:“等我回去还你。” 周文芳没搭理她,转过身对着角落摘下口罩,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白面馒头。 花芽早上吃的很饱,被顾听澜检查过小肚子出来的。她拱到周文芳旁边,帮她挡住风说:“吃风窜稀,小心点。” 周文芳唇角抽了抽:“谢谢。” 这种军用大卡车能装四十人,她们家属分成两车。一前一后。 前面的是花芽乘坐的这辆车,是开到填海公路,也就是二团的地界上做饭帮忙的。 后面的车,是要开到大桥下面,给三团的人做饭帮忙的。 花芽坐在车里很骄傲,上次她坐在大卡车里还是什么都不懂的老百姓。现在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军嫂,并且还能帮上部队的忙咧。 以前她在电影里看过这样的场景,那是在林家村的大商店外头。借着大商店的白墙投影出来的。 好多辆大卡车从老百姓的欢呼与不舍中离开,妥妥地洋溢着军民一家亲。当时她还羡慕能亲眼见到军人、近距离欢送军人的老百姓们。 现在可不一样啦,现在她自己都能坐到大卡车上啦。 花芽雀跃无比,不停地畅想着要是车外有人欢送她的景象。她骄傲地把手伸到外面,被冷风一吹,精神过来。 周文芳捂着嘴笑话道:“我看你是起来太早没睡醒吧,怎么开始梦游了。” 花芽臊着脸说:“哪里是梦游,我是热了。你给的口罩很暖和。” 周文芳往外头看了看说:“打起精神来吧,马上就要到了,咱们有的忙了。” 按照早上的分配,她们俩手脚快,负责切菜。 周文芳还很庆幸不是洗菜,要不然多少蛤蜊油都不好使,全都得浪费。 大卡车陡然停住,刹车声刺激着花芽的耳朵。 “大家都下车,到了!”前面开车的战士喊道:“各位家属同志请小心点,这里都是泥巴路,跳下来小心滑倒。” 花芽靠近外面,就第一个蹦下来,想要搀扶她的战士见了,竖起大拇指。 花芽站在一旁帮着他一起扶着下来的家属们,到了孙婶子那里,她收起手不想碰她。 孙婶子对此没多大反应,扶着战士的胳膊一点点从车上挪了下来。 周文芳站在花芽身边,低声说:“就这样还来帮忙,呵,不添乱就得了。” 花芽也是这样想的。 等到人都下来,有的一起往前面走。 她们从七八米宽的泥土路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渐渐地听到浪涛声。 前面带路的战士说:“咱们做饭的地方不在前面,跟我往这边走。” 周文芳的小皮鞋有些滑,花芽穿着解放鞋扶着她。两人搭着胳膊又走了十五六分钟,到了一处军用帐篷搭盖的临时食堂。 带着她们过来的战士说:“各位家属,咱们休息五分钟后开始准备做早饭。今天早上是海菜包子和大米粥,东西比较简单,大家先适应一下。” 第106章 带头的战士应该就是炊事班的人, 他把家属们领到工作台前说:“咱们这边要应对的是五百名战士的一日三餐,这个就需要大家好好配合,不要耽误用餐的时间。” 他指了指落地黑板上的字说:“早饭时间是七点到七点半, 午饭时间是十二点到一点, 晚饭时间是晚上六点到七点。有的时候可能会拖延半个小时吃饭。我们除了要给食物保温之外, 特别要注意食品卫生,千万不要让战士们吃坏肚子, 这可是天大的事。” 接着他把小棉被和笼布等用来蒸包子的用具拿过来,跟家属们说:“前面一个礼拜的时间,我会帮大家把份量定下来,后面就需要大家自己根据我教的判断定量。大家看我手上, 这些是用来盖馍盖面的东西,一定都要干净,用完马上要清洗避免有细菌。” 这位炊事班的战士事无巨细的交代一遍,最后又说道:“我相信各位家属都是家中做饭的一把好手。不管是女家属还是男家属,我先替前面干活的战士们谢谢大家了。希望大家能够尽心尽力帮一团渡过难关, 我陈广洋先替前面的战友们感激大家能站在这里。” 花芽跟着大家鼓掌, 她现在一包劲儿, 就等着跟家属们一起做饭干活。 大芳姐跟花芽分到一起,她看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要五点了, 距离早饭供应只有两个小时。 陈班长见到大家脸色紧张和焦急, 也不再耽误时间,将一些细节安排下去。 花芽和周文芳俩人依旧是切菜, 这次是要把滑溜溜的海菜切成碎。工作量不小, 麻烦程度不高。 她俩领到劳保手套, 对于她俩嘴巴上都戴着口罩,陈班长大声表扬:“等到明天大家也要向这两位同志学习, 不光是要把头发盖住,嘴巴也要盖住。免得说话、打喷嚏把面前的材料弄脏。咱们炊事班做事和做人,都是要干干净净的。” 花芽跟周文芳两人被当众夸奖,相互对着小眼神笑了一下,埋下头开始切菜。 她们面对的是五百人吃的海菜包子,陈班长估计了一下,至少需要三千个大海菜包子。 有的家属反应太多了,陈班长得意地说“一个人六个算什么,这还是就着粥吃的。要是没粥,一个人能吃八个!我最拿手的就是海菜包子,你们三食堂的师傅都找我请教过。” 花芽手下切着菜,悄悄往周文芳边上挪了挪说:“咱们遇到的这位是个话痨班长。” 周文芳差点切到手,拿着菜刀比划了一下。花芽又挪了回去。 过一会儿又凑过来说:“怪不得咱们三食堂老是吃海菜包子,罪魁祸首就是陈班长。” 周文芳说:“我闻着味儿也够了。” 花芽感同身受:“得了,干活吧。” 她们这边还算好的,至少还有人帮着一起切。后面揉面的可是真累啊,几个人就算是换着揉,胳膊也快要累掉了。 花芽觉得自己力气大,本想过去帮忙,被周文芳叫住:“你傻啊,这些工作大家都是轮流干的,谁不比谁金贵。累活你抢着干了,其他人怎么表现?” 花芽悟了,也不东张西望,开始继续切菜。 她们面前是一人抱的大菜板,用老树桩做的。大菜板左边是一个大铁盆,大到能让三四岁小孩在里头洗澡。 里面装的不是小孩,是满满一大盆的海菜!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01节 海菜很新鲜很好,一年四季轮着开出黄蕊白瓣的小花。内含蛋白质和维生素,还有各种人体需要的元素,是纯天然的海中野菜。 陈班长是威海人,做海菜一绝。这就是祖传的功夫。这也就导致几个食堂的师傅学到技术后,一个礼拜有五天都在食堂里摆着海菜包子。 花芽她们负责切菜的家属,要把左边大铁盆里的海菜切碎,放到右边同样大小的铁盆里。 等到装满就会有别人抬走,拿去放其他材料和佐料。 花芽开始觉得切菜的活轻松,干到后来双眼无神,只剩下机械性的动作。慢慢的说笑的家属们也不说笑了,都在闷头做自己的事。 直到边上有家属不小心切到手,气氛才重新活起来。不然一个个在第一天就成了无魂的壳。 陈班长把这位家属换下来,瞅着还剩下的三盆没切的海菜,准备自己挽袖子开始干。花芽跟周文芳两个人最年轻,精神状态略有些不对劲,但还在正常的阈值当中。她俩就帮着陈班长一起把剩下的海菜切完了。 花芽的魂都要被自己剁的稀碎,她面无表情地捏着肩膀和手臂。站在她边上的周文芳是个娇气的小姑娘,差一点没坚持住。她性子要强拔尖,硬生生地挺下来了。 花芽跟她两人看到如流水一般端出来的笼屉,情不自禁地想给其他受累的家属们鼓掌。 “你俩先到帐篷里休息,等到打饭的时候再出来。”陈班长喊道:“里头有水,先去喝点。” 周文芳有气无力地说:“多亏我早上在车里吃了点东西,要不然准完蛋。” 花芽心有戚戚地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说:“我都要出门了,被八斤揪回去炫了一个糖三角。还是他有经验啊。” “行行行,你家八斤英明神武。”周文芳懒得说她,舒出一口气,跟花芽一起往帐篷里歇脚。 花芽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六点四十分,她们最多能休息二十分钟就要到前面帮战士们打饭。 周文芳累到了,有些上不来气。她坐在小马扎上,花芽帮她把口罩取下来,轻轻扇着风。 二十分钟眨眼就到。 周文芳站起来双手拄着膝盖又呼了一口气。 花芽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 周文芳摆摆手:“就是有些气短,算不上什么大事。” 她直起身跟花芽两人一起走到外面,蒸包子的家属们正在把蒸好的笼屉合力往外面抬。 早上的天气凉,都是为了让战士能吃上热乎的海菜包子。所以没有捡出来。 熬粥的家属们几个人一起,有推着板车也有拉着板车的。板车上面放着半人多高的粥桶。 这样的粥桶在前面打饭的地方已经有了五六个。 花芽跟周文芳两人帮着推着板车到前面,一起卸下粥桶后,听到陈班长跟大家说: “我根据经验估计,五分钟之内战士们就要到了。大家都饿的嗷嗷叫,咱们也就忙活半个小时。半小时以后休息一个小时,再准备中午的饭菜。中午的饭菜比早上复杂的多,到时候我会一个个安排好。现在请站到打饭的地方,准备给战士打饭。” 陈班长估计的差不多,花芽跟周文芳两人站在一个桌子前面。花芽力气大她来舀粥,周文芳就负责递包子。她们站了一会儿,面前小路上就有不少战士蜂拥而来。 这可真是蜂拥而来啊,即便还是组成的队伍,队伍之间仿佛在赛跑。应该是天不亮就干活,又累又饿,见到前面有饭吃,眼睛都绿了。 花芽咽了咽口水,跟周文芳说:“我还以为自己变成一个大鸡腿了。” 周文芳深呼吸一口气,戴着手套的两只手已经抓住包子随时准备给战士递过去。 之所以不让战士们自己拿,是这里干活条件不好,没有可以洗手的地方。战士们拿到以后也得用筷子夹着吃,免得把好包子给弄脏。 从第一位排队的战士开始,花芽从面带微笑变的逐渐麻木,成为了面无表情的舀粥嫂子。 她头上包着头巾,脸上戴着口罩。 有的战士还会说声谢谢。 当然叫别的称谓的也有。 “谢谢婶儿!” “谢谢大姨!” “打稠点啊,大娘,求你了!” 花芽三番五次下来,内心已经做到毫无波澜。 她旁边的周文芳,还在跟小战士演示什么是人工复读机:“只能拿四个,不够吃再来拿!” “俺能吃完!” “只能拿四个!” “俺、俺帮战友拿!” “只能拿四个!” “为啥只能拿四个?!” “只能拿四个。” . 花芽忍不住笑出声,周文芳抓着包子好悬没扔到她头上。 前面过来吃饭的是一批一批放出来的,这一点跟陈班长估计的不一样。好在包子在笼屉里不会一下子凉掉,粥也是热腾腾的。 一直忙活到八点半,过来打饭的战士才变少,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忙活一大早上,就算是花芽体能再好也受不住。 周文芳脸色发白,其他家属们把战士们剩下的早饭分了分,有些早上起得太早没能吃东西的家属们,之前草草垫吧了点,不敢多吃,害怕战士们不够。等到战士们吃完,剩下的四十多个包子大家分一分就快没了。 花芽肚子不饿,本来打算喝点粥就行了。周文芳白着脸啃着包子劝她说:“你还是吃饱饱的干活吧。轮到咱们吃饭,最早也得两点。” 花芽这姑娘别的本事没有,听人劝排第一。 她把手中的包子塞给周文芳,自己又去抢了两个包子回来大口炫。 周文芳被她逗笑了,两人挤在军用帐篷的一个小角落里,坐在小马扎上把东西吃完。 花芽见周文芳还是不舒服,问了又问,周文芳才说:“早上出门的时候发现‘那个’来了。” 这可把花芽心疼坏了,她围着帐篷转了一圈,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回来。 这可把周文芳吓一跳,忙说:“你这是要干什么?” 花芽说:“我看那边帐篷里有用来休息的木床,你等着我给你做一个专属小床。别担心,做小床,我擅长。” “别啊,这像什么样啊。”周文芳急了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咱们也不能这样啊,太打眼了。” 花芽想了想说:“那我也不能看你干在这边遭罪啊。要不然中午你的活我也替你干了,你就在这里休息。我现在就去跟陈班长说。” 周文芳既然来了就想把事情做好,她叫住花芽说:“我带了止疼片,吃一片就好了。” 花芽盯着她看她说的是不是真话,周文芳无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板止疼片,抠出一颗放在手心里捧给花芽看:“这就是止疼片,也是王大夫开给我的,你看着眼熟不眼熟。” 花芽木然摇头。 她一点不眼熟,甚至已经忘记那天把大闺女如同炸药包扔出去的场景。 周文芳白着脸当着花芽的面咽下止疼片。 花芽咽了咽口水,关心地说:“老吃这玩意对身体不好。” 周文芳虚弱地笑了笑:“放心,除了你上回给我的,我就再没吃过。” 花芽抿唇,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被谴责的良心好疼啊。 第107章 连续在这边帮忙一个礼拜, 多亏花芽嘴壮,没有怎么瘦。 周文芳瘦了四斤,尖下巴都出来了。自己居然觉得很满意。 花芽不这么认为, 在过去的车斗里跟周文芳说:“你这样也不行啊, 别人见你瘦成这样还以为咱家伙食不好呢。” 周文芳靠在角落, 打着哈欠说:“别老是趁机占我便宜。美也不能只局限一种形式,有富态风韵美, 就不能有窈窕美了?” 花芽说:“你哪里是窈窕美,是摇摇欲坠美。” 周文芳被她逗笑了:“我都适应了哪里还摇摇欲坠。请假的、生病的、不想干的已经走了,剩下的都是能同甘共苦到最后的。我也是其中一个,大家能做到的, 我也能做到。” 花芽叹口气,看着她的小尖下巴心里盘算着怎么给她补回来。大丫蛋白白胖胖的多好呀。 可惜花芽自己怎么吃也不胖,哎。 幸好周文芳听不到她的心声。 因为每天起的太早,到晚上做完饭一整天下来大家坚持不住。 家属们跟高婶子反应完了以后,高婶子又招了一批家属过来跟大家两班倒。 一班专门负责做早饭, 做完就能回家休息。 另外一班九点半之前到现场, 把中午饭和晚饭做完再回去。 花芽她们今天负责的就是中午饭和晚饭。 等大卡车开到附近, 家属们不需要再有人带路,纷纷从车上下来往帐篷那边走去。 到了帐篷, 陈班长一点人, 发现今天炒菜的家属集体请假没来! “这可怎么整,开家长会怎么不提前说!有没有人上来的?” 炒菜要不停的挥舞铲子, 咸了淡了都有人说。百样人百种口味, 做成什么样都会有人说不好吃。并且还有火烧火燎的油烟熏着, 一顿饭下来,炒的什么菜身上就是什么味儿。多数人不愿意干这个。 陈班长站在家属前面焦急的喊了半天:“有没有帮忙炒菜的家属!”见到没人回答, 他围着家属们转了一圈喊了一圈。 花芽看了周文芳一眼,周文芳说:“你别告诉我你想去炒菜?” 花芽狡黠地说:“聪明啊,我报名!” 陈班长马上锁定她:“你真的会炒菜?” 花芽说:“我当然会炒,可好吃啦。” 旁边有见她买苞米回去炒的家属,她们欲言又止。 陈班长把她安排在二号灶台前。大芳姐也是个积极的人,她报名去了三号灶台。 也许是陈班长表现的太焦急,后面陆陆续续又有几位家属站了出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02节 周文芳也站到花芽旁边,花芽故意问她:“你不干别的啦?” 周文芳瞪她一眼:“你炒菜我给你打下手!” 花芽嘿嘿一笑,开始摆弄面前的炊具。 中午饭跟早饭不一样。 早饭简单,做完以后统一打饭就成。 中午饭和晚饭就按照荤素搭配,每人一混一素,不允许多打。这就存在一定的选择性。 花芽跟周文芳今天要做的是炒花菜,纯纯的素菜。 花芽知道北方这边有的地方做花菜是用水炖。因为花菜的根不好熟,炖了以后好的快。 旁边的大芳姐分到的也是花菜,她正在跟帮手一起合力抬水往锅里倒。 周文芳也要去抬水,花芽说:“不需要一桶水,只要三分之一桶就行。” 周文芳问:“你这是做花菜么?” 花芽笑着说:“我给你做个干锅花菜,你肯定没吃过。” 周文芳半信半疑地去提水,回来看到花芽已经把铁锅烧的热热的。 花芽接过水倒进锅里,等到水烧开把花菜倒了进去,并且加了少许的盐。很快又把花菜捞出来沥水。 周文芳小声说:“你要是真不会做,我到边上跟大芳姐学一学然后告诉你。” 花芽抬抬下巴说:“把蒜片给我。” 周文芳看到大芳姐的锅煮的花菜直冒泡,她叹口气,把佐料一股脑地递给花芽。 花芽把大蒜、大葱还有少许的辣椒倒进锅里开始炒。等到有了香味就开始炒花菜。 周文芳看不太明白花芽的操作,因为花芽炒几下就要用锅盖焖一下。来来回回三四次。 “条件有限,只能简单的做一做啦。”花芽把酱油和少许白糖放进去,看的隔壁过来的家属眼皮直跳。 做菜还有放糖的?这么败家! 这位家属是给大芳姐帮忙的,转头就跟大芳姐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纯炒出来的花菜。这样做能熟么?” 大芳姐擦了擦脑门的汗,知道她说的是花芽,笑了下说:“人家既然这么做,应该是能熟的。” 感受到旁边人不大信任的目光,就连派花芽站在灶台的陈班长也将信将疑起来。要是生家伙给战士们吃,他这个炊事班的班长还当不当了。 花芽把青蒜扔了进去,放了些盐,等到青蒜变色就把花菜往外盛。 陈班长一下拦住她的锅铲说:“你先别着急,让我先尝尝。” 陈班长的兜里常年塞着一双铁筷子。他把铁筷子的头用手蹭了蹭,借着花芽的锅铲小心地夹了一块花菜。 一些不看好的家属们相互间交流着小眼神,传递着“果然如此”的表情。她们只看到花芽炒花菜,没看到花芽往里面加了一丢水的小秘诀。都认为花芽做出来的花菜是生的。 熟料,陈班长吃了一块花菜后,又跟花芽说:“嫂子,再给我来一块,刚才太烫没吃出来什么味。” “你别吃太多。”站在陈班长身后的李婶子说:“万一吃坏了咋整。不然就着下面的火,加些水再炖一炖吧。总不能把一大锅花菜倒了。” 陈班长又吃了一块,吃完了以后,把筷子倒着拿着,啪啪啪开始鼓掌。 看的这群家属傻眼了,还以为陈班长吃生花菜中了毒。毒性看起来应该不大,主要是麻痹了脑仁。 有家属问:“这道菜没熟吧?你也别太生气。年轻媳妇没什么经验,我们替她回个锅就行。” 陈班长摆摆手。 李婶子说:“摆什么手,难不成你还真想都倒掉?” 其他家属也纷纷劝着说:“加点水煮一煮,到后面收个汤也能成。” “是啊,我有时候着急就会多加点水。两三分钟煮开了就成了。” 家属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周文芳看着花芽老神在在的样子,没觉得问题多大。毕竟她是除了顾听澜以外,吃过花芽的菜最多的人,对花芽的手艺非常了解。 她见到大家多“以貌取人”,觉得漂亮的新媳妇做不好饭菜,有些替花芽生气。 花芽笑盈盈地拉着她的手,小声说:“听陈班长怎么说。” 陈班长也很给力,大声说:“花芽同志这道.” 周文芳马上说:“干锅花菜!” “都安静下来,家属同志们,安静。” 陈班长咳了一声重新说:“花芽同志这道干锅花菜完全超乎我的想象。色香味俱全,花菜吃起来不寡淡,不是水叽叽的味道。你们都可以过来尝一口,看看人家是什么做的。” 边上嘈杂的声音一下静了下来,只剩下周文芳淡淡地说:“尝都没尝就下决断,这是军属做的事?” 其他家属们面面相觑,觉得不可能。 “欢迎尝尝。”花芽在边上得意地扬起小下巴说:“其实要是用荤油做就更好.咱们条件不允许,就只能用豆油。” 大芳姐率先尝了一口,没想到不但熟了味道比她做的还好。 她赶忙又夹了一筷子喂给旁边的家属,旁边的家属还想说“不吃生的”,结果被她塞到嘴里。 “.还、还行。”这位家属的脸一下红了,就听周文芳说:“就只是还行?” 这位家属把花菜咽下去,不大好意思地说:“味挺好的,感觉、感觉比水煮过的要好吃呢,水煮的太软了点.” 其他人见了都傻眼了,这位可是吵吵的最大声的一位。听她这么说也都走到旁边来想要试吃。 大芳姐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忙跟花芽说:“你做的花菜味道比我好吃太多,你赶紧到大姐这边看看,大姐这边的花菜要怎么改进一下!要不然待会战士们过来,都说你的好吃我的不好吃那我该多丢人啊。” 花芽笑着跟她说:“你别太着急,这是南方口味的花菜跟北方口味的不一样。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没事的啦。” “一样一样的!什么萝卜白菜,咱们做的是花菜。” 大芳姐是真的感受到两人菜品的不同,唱衰的家属始终是少数,已经有不少其他家属闻讯过来想要尝一尝。 陈班长秉承着相互学习进步的考量,单独盛出一盘给大家。大芳姐也把自己做出来的盛了一盘,就摆在花芽做的花菜旁边。 她真是大大方方的跟其他家属说:“我在家跟我妈学做花菜就是这样做的,我想大家跟我都是一样的手艺,干脆大家都来尝一尝。” 给大芳姐打下手的家属开玩笑道:“我们怎么就跟你做的一样,我们跟花芽做的一样还差不多。你们说是不是啊?” 其他家属也都热热闹闹的说:“对啊对啊,我们跟花芽做的一样,你做的最难吃了。” 大芳姐把作势要把锅铲交出来,被人又塞回到手里面。 那几位说花芽做的不好吃,需要回锅的家属们脸上讪讪地。 花芽大方地冲她们笑了笑说:“咱们都是五湖四海来的,地域差异本来就大,我做的是家乡菜,自然拿手。以后还得跟你们学做各位家中的特色菜,可要记得教我啊。” 这话就是给她们下了个台阶,李婶子勉强笑着说:“你看我这么大岁数还看走眼了,我给你道个歉。别跟我一把年纪的人置气啊。” 花芽甜甜地说:“你怎么就一把年纪呢,我见你还不知道喊你李大娘还是李大姐好呢。” 其他人一下笑出了声,李婶子半埋怨半高兴地说:“你这姑娘说话做事,都让人心里发甜。等回去,你教教婶子怎么做嫩苞米吧。” 另外的家属也说:“这个我们也想学,每次供销社甩卖嫩苞米,好好的苞米没多少人买都浪费掉了。关键是便宜啊——” “是啊,你回去怎么炒的,下回记得教我们啊。” 这几名家属光是吃了花菜就笃定花芽做的炒苞米好吃了,跟刚才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态度。 花芽乐呵呵地一一答应下来,大家嬉笑着等着战士们过来打饭,气氛比刚才好上太多。 这次打饭不需要抬盆抬桶,直接就从锅里打。 一溜八个灶台,一到四号是素菜,五到八号是荤菜。 花芽站的溜直,或多或少有些紧张。 特别刚过来的几位战士习惯性的先看看都有什么菜好排队,在花芽的锅前面走过去,全都站到大芳姐的队伍里。 大芳姐看到花芽那边没多少排队打菜,心里想着:你们快去隔壁尝尝吧,晚了后悔啊! 她内心挣扎,其他家属看着也很挣扎。 战士们不打,她们纠结。 战士们打了,她们绝望。 其实就一个道理,战士们剩下的她们就能吃,刚才一人就尝了一下小口,根本没吃够.可又想让战士们吃点好吃的菜。 花芽前面站着的是上次非要多拿两个菜包子的小战士,他年纪小肚子饿的快,等不及跟在旁边长长的队伍里打菜,勉强地站在花芽面前说:“少打点菜,多浇点汤.诶呀!俺、俺.” “炒菜大娘”面无表情地给他扣下一大勺花菜,并且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唇角报以冷笑:“下一个!” 小战士看看这位炒菜大娘又看看边上打饭大娘,一下想起来就是不让他多拿海菜包子的两个人! 小战士气愤!跺脚!扭头走了! 一句废话不想多说。 抱着自己的饭盒呜呜想哭。 这玩意看起来干巴巴的就不是好吃的样子,要是剩菜被自家班长发现了会挨教训的。 大芳姐在边上抡着大勺疯狂打菜,花芽无聊的杵着大勺望着天。 打饭时间过了一半,她面前的花菜居然没有少多少。而大芳姐面前的花菜已经要被分完了。 来的晚的战士没能打到大芳姐的花菜,其他菜就剩个底子,只有这边剩的多。按照他们打饭的经验,剩的越多的窗口越不能去啊! 他们抱着饭盒犹豫再三,看到其他锅里确实没啥菜了,除非是想浇汤拌饭吃。 开始有一两个人往花芽这边站着,后面的战士看到,担心唯一剩下的菜也没了,陆陆续续排成了一条队伍。 花芽一人一勺绝不手抖。 等到她打完,已经快要一点钟了,锅里还剩下一点花菜。 现在轮到家属们吃饭,卫生组的人过来刷锅洗碗扫地。 花芽坐到帐篷里吃着饭菜,眼睛盯着外头扫地的孙婶子。盯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准备继续吃饭。 突然有位小战士跑了过来,看到锅里还有花菜,他识时务、懂规矩,把饭盒一亮,表示自己是吃完再打的,伸着脖子大喊道:“大、大姐姐,请给我打花菜!” 他开这个头后,又跑来七八位战士过来续花菜。相互间看到锅里剩下的花菜本来就不多,还有家属陆陆续续过来打饭,一个两个瞪着眼睛盯着锅。 刚才还气的跺脚的小战士也混迹其中,他的菜还没吃完,就在队伍里捧着饭盒猛扒拉。他的花菜被战友瓜分了不少,要不是他机灵先跑过来站队,估计饭盒里剩下的一点也被抢光了。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陈班长不得不出面预计了一下锅里的分量,跟队伍里的战士们说:“排在前头的十个人可以打,其他人就不要排队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03节 小战士赶紧数了数自己的位置。 嘿嘿,正好第十名。 他正要得意地笑起来,一回头遇到自家班长和战友,扬起唇角又耷拉下去。 凭啥老是抢我的。 我长得小,可胃口好呀! * 顾听澜中间抽空过来看了眼自己的小妻子。 当然主要是来检查家属工作,绝不是以公谋私。 他穿着挺拔的军装,英姿焕发。 在外人看来他从容有气度,气质决然,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当然这在他心心念念地小妻子眼里,呵呵,装的挺人模狗样的。 她不就是被他的躯壳骗的五迷三道的么。 花芽挠挠脸,抿唇看着前面跟人说话的顾听澜,心想着:当然内在也很吸引人的啦。 顾听澜在前面说完话,直接走到花芽边上。 有的二区和三区的家属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做得一手好花菜的姑娘不但已经结了婚,还是鼎鼎大名的顾团长的妻子。 顾听澜假模假式地跟花芽握握手,旁边站着的周文芳透过现象看本质,“啧”了一声,扭头走了。 “这位家属同志,你辛苦了。”顾听澜忍着笑说:“听到战士们对你做的花菜赞不绝口,可惜我没能尝到啊。” 花芽不会打官腔,脱口而出:“那有什么的,回家给你做去。” 顾听澜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在边上看热闹的几位家属也笑了出来。 这位花芽同志还挺有意思的,一点架子没有。 大芳姐跟花芽说:“你刚忙完,干脆跟顾团长一起到里面帐篷里坐着说话。外面有别的事情我再叫你。” 花芽点头应了下来。 她们这是帮忙不是工作,有事提前说一声,只要不耽误吃饭,都没什么大问题。 其他家属包括大芳姐和周文芳在援建的七八天里都休息过一天,花芽则是一天没有休。她知道她的八斤也为援建的事忙里忙外,她在家怎么也待不住。 以至于两个人回到家里都累的不像话,白天见面的机会根本没有。睡一觉起来睁开眼睛不是花芽做早饭去了,就是顾听澜工作去了。 顾听澜跟花芽一起走到军用帐篷里,两人虽然没有挨在一起走,明眼的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的腻乎劲儿。 花芽到底给周文芳弄了个折叠弹簧床来。中午两个人忙完还能挤着背靠背午休一阵呢。 顾听澜把花芽的头巾摘下来,帮她擦了擦汗。看她红扑扑的小脸,左看右看没发现瘦下来。怎么说的,他媳妇虽然长得小小的,身子骨可结实呢。 顾听澜心里直乐,瞅了眼外面。小瓜子机灵地挡在帐篷前面。 顾听澜拉过花芽的手,检查小手有没有受伤。 他听到不少干部说自家那口子因为做饭不是烫到就是切到手。 嗯,小手也挺结实的。 他把花芽的小手放在胸口,皱眉说:“还是有薄茧了。” 花芽不以为然地说:“我菜做的好,抡大勺抡的。等下个月,肯定一大坨。” 特别想走走温情路线的顾听澜:“.” 他干巴巴地说:“我让我妈给你寄点好东西涂手。” 花芽平时涂个蛤蜊油还是周文芳强硬抹上去的,正想拒绝就听顾听澜怨念地说:“咱们结婚还没到一年,你的小嫩手再糙下去都能赶上我的手了。到时候想你的,我也不用拉你手,直接摸摸我自己的手就成。” 花芽不吭声,还是不想涂。 顾听澜再接再厉:“别人七年之痒,拉着媳妇的手像是左手拉右手。好家伙嘛,我一年就痒咯。”说着,当真丢开花芽的手,抓着自己的手揉了揉。 “痒什么痒,我看你皮痒痒。”刚上岗的小伙夫怒了,翻身就要抽顾大团长的嘴巴子。 顾大团长好面子,赶紧求饶道:“媳妇,我错了,我真错了,哎哟,你怎么狗急了咬人。” 花芽“昂”一口咬他胳膊上,凶巴巴的小眼神控诉顾听澜居然敢说自己是狗! 顾听澜求饶无果,佯装很疼很疼,大腿适时的抽搐了一下。花芽吓得赶紧抬起头,被顾听澜蜻蜓点水地往脸蛋上亲了一口。 花芽捂着脸蛋,撒开口。 顾听澜把袖子挽起来看,两排整整齐齐的小牙印。 他乐道:“最近不怎么吃糖牙口也变得好了。”说着,把胳膊往花芽眼皮子下面晃了晃。 花芽用余光看到两排小牙印,是粉红色的印迹,应该没破皮。没破皮她就不亏心,瞪着顾听澜继续让他认错。 “还不原谅我呀,洗衣做饭打扫,我来成不成?” 顾听澜开口把这几天的家务活全都包干,花芽心里心花怒放,表面上装作勉为其难地样子:“好吧.你要是非要这样的话,我也可以——” “你也可以不原谅我呀。”顾听澜贱次次地说:“我让你这么生气、这么愤怒,你还原谅我什么劲儿呀,你说呢?” 要是不原谅,推出去的家务活又得飞回来。 花芽要哭了,抱着顾八斤的胳膊搓了搓说:“我真的好累啊,是我错了,这几天衣服你洗、地你拖好不好?” 顾听澜笑得不行:“哦,你错了,所以衣服我洗,地我拖?这是哪里来的道理,强买强卖啊?” 花芽苦着小脸说:“可我真的好累啊,我没有强买强卖,就是想看看你心疼不心疼我,其实我也可以自己做的。反正大家都认为家务活就是女人活.女人活着就要干家务活.” “行了,收住,别装了,再装就过了啊。” 顾听澜戳了戳花芽的脑门说:“别闹妖了,我答应你只要我有时间,咱们家的家务活都我来做好不好?就算我没说,咱们结婚这么久你真没看出来么?” 看出来什么?哪有时间看那个啊。 花芽指了指自己黑眼眶和充满疲惫的眼神说:“你看到我脸上有什么?” 大写的“忙”和“没工夫看”。 谁知道顾听澜却说:“我瞅瞅,你脸上除了美貌还能有什么?” “美貌,绝对都是美貌!” 花芽就喜欢听他夸自己。 一时绷不住,捂着脸乐的合不拢嘴。 顾听澜把她哄的高兴了,扫去她的疲惫,揉了揉花芽的脑袋瓜说:“已经不早了,我还有别的事,你小心点,要是太累就在这边休息。” 花芽点点头,又搓了搓刚才啃的地方,这么短的时间里,颜色又淡了些。 顾听澜站起来,看出小妻子依依不舍的样子说:“我今天八点钟之前能回家,乖乖在家等我。” 花芽抿唇站起来,揪住顾听澜的衣摆不让走。 顾听澜往后看看,跟小瓜子说:“向后转!” 小瓜子脚跟一拍,头转到外面去立正站好。 花芽没反应过来,顾听澜的吻就落在唇上。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俩人正是难解难分之时,小瓜子突然咳了一声。 “小花,该洗菜啦!” 大芳姐站在帐篷门口,正好被小瓜子挡住,她就原地喊了一嗓子。 两人一触即分,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花芽红着脸说:“知道啦。” 顾听澜伸出拇指擦了擦花芽的唇角,见她耳朵尖臊的发烫,伸手捏了捏。凑到耳边不知又说了什么让花芽羞臊的话。 等他走了,花芽才匆忙从帐篷里出来。 出来第一件事是跑到井口,对着一桶井水把脸埋了进去。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车上的顾听澜翻开文件卷宗,又恢复成冷静睿智的模样。 只是会偶尔若有所思地搓搓拇指。 小瓜子看的出奇,他的团长怎么又有了坏习惯。 第108章 顾听澜刚走, 又来了一拨人。 这群可是不一样。 花芽和一群有孩子的家属看到农用车上蹦下来的同学们,一个个惊喜的不行。 王天柱首当其冲地跑了过来,他第一个看到花芽, 也是第一个跑到她的面前。 花芽眼睛亮晶晶地, 把手帕递给他擦汗说:“你怎么来了?” 王天柱开学以后上的是初一年级, 周争渡把各个年级段的分开教学,成果很显著。初一的学生穿的是小白衬衫和蓝色裤子, 当做是他们的校服。 外面应该还有件蓝色校服外套,王天柱不老实爱出汗,到现在薄外套也没穿上身。 王天柱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说:“也没什么,学校安排的。” 花芽不知道王天柱话中的意思, 接过巧克力掰成三块,给王天柱一块,自己吃一块,剩下的准备留给小芳闺女吃。 花芽问王天柱:“你们过来玩的?” 王天柱眼神飘忽地说:“也不是玩,是周老师让我们过来帮忙。他说我们年纪不小了, 要抓住实践机会, 过来帮着大娘和大婶们洗菜。” 花芽看他身上的校服到现在还难得的干净, 她站起来把自己身上的围裙递给王天柱,让王天柱围在身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04节 王天柱看着粉红格花边的围裙满头黑线, 砸吧砸吧嘴说:“行吧。” 花芽高兴了, 帮王天柱把围裙系在腰上。 王天柱伸手比量了一下说:“你怎么又矮了,上次还差这么多, 现在怎么差了五六厘米啦?” 花芽知道这个小坏蛋明知故问, 他窜的快, 就暗搓搓说她不长个儿! 花芽白了他一眼。 王天柱得意地嘿嘿笑:“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 花芽干脆把粉红格子的套袖塞给他。 王天柱也不怵,跟花芽说:“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 就算穿裙子到人堆里站着转悠一圈,都还是一个吐沫一个钉的老爷们。” 花芽冷笑:“行,今年秋天的服装款式就这么定下来了。” 王天柱冷哼:“定就定。” 周文芳看两个人欢欢喜喜地进到帐篷里说话,转眼也就五分钟出来,两人都是气呼呼的。 大芳姐在她边上说:“小花跟她那个小子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劝劝?” 周文芳经验老到地说:“两人浑身都是孩子气,最多十分钟又能重归于好。” 大芳姐见花芽为人处世都挺在理的,没道理跟个孩子闹腾。后来悄悄观察了一下,发现还真是没到十分钟俩人又玩到一起去了。 她跟别的家属看在眼里啧啧称奇。 王天柱可是干部区子弟当中的小霸王,还是说一不二的那种孩子王。遇到花芽纯纯地遇到对手,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触。 王天柱皮归皮,干起活来一点不马虎。 有的孩子玩心重,过来这边就当郊游。边上没有班主任管着,更是三三两两地偷溜着往建设工地那边看,都眼巴巴想要瞅瞅跨海大桥到底是什么模样。 工地的施工战士,干脆划了道警戒线,允许他们在线外观看。 只有王天柱头都快埋在大盆里,一直跟着花芽清洗蔬菜,半分懒没偷。 花芽觉得他太累了,跟王天柱不止一次地说:“你去那边玩吧,我看到你同学都往那边跑了。” 王天柱头也不抬地说:“这么多要洗的东西在水里泡着,我不帮你谁帮你。别烦人了,赶紧洗。” 最后干的差不多了,还是大芳姐把他劝着到帐篷里坐着休息。 花芽帮着大芳姐把盆抬到旁边的水渠去倒,走在路上遇到一位家属正在教训自己的孩子。 花芽看到她手里还拿着一个作业本,对方尽量用自己最小的声音咬牙嘶吼道:“老三,老师给你留的是什么作业?!你自己念给我听!” 排行老三的男孩看起来跟王天柱差不多大,他小声地说:“《帮助.的一天》。” 对方又喊道:“大点声,说清楚!” 老三委屈吧啦地大声喊:“《帮助妈妈的一天》!” 花芽脚步一顿,不由得看过去。 “老师给你们布置的作文就是《帮助妈妈的一天》,你看你撒丫子跑那么远,到底是给我布置作文还是给你布置作文,就知道问我都干了什么,你早干什么去了?” 老三不服气地说:“大家都在玩,凭什么我不能玩?” 老三的妈说:“你看看人家王天柱,成绩不怎么样,比你会心疼人。他一直在那边干活,都没休息过,你怎么不跟他比比?” “我跟他有什么好比的。”老三不服气,跟他妈犟嘴说:“他帮忙有什么用,又不是他的亲妈!等她生了孩子,王天柱就要被赶到街上睡觉,没饭吃、没床睡!照样什么都不是!”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老三的妈大惊失色地说:“你就不会小点声!” “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没等孩子的妈教育完,花芽走到老三跟前一脸严肃并且恼怒地说:“我就是王天柱的亲妈,我就是他的亲妈!有法律责任的亲妈!比你妈跟你还要亲!你都不帮你妈,他帮他妈,他比你好多了!” 大芳姐推着花芽往前走:“别跟孩子吵架,小心王天柱听到。” 花芽气愤的不行,这孩子说这么大声,还是脱口而出的,显然不是第一次骂。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当着王天柱的面骂过,要是有,花芽真想亲手揍这个死小孩! “花、花同志.”老三的妈认出花芽来,顿时脸色变得青白交加。 大芳姐推搡着花芽走,花芽没理会那个不称职的娘,骂骂咧咧地喊道:“你懒成这样,以后大了才是没饭吃!没床睡!你不疼你妈,等你妈在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你把城墙哭倒都没用!你就是没人要的臭小孩!到最后啥也不是!” 老三的妈把老三护在身后,她忍了又忍没敢跟花芽呛声。 自己的孩子不占理,在背后骂人家儿子被抓现行,她要是看不懂形势再上赶子跟人干起来,以后他们一家五口在部队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对、对不起啊。”老三的妈往老三身上使劲抽了几下,抽的小孩哇哇叫:“孩子不懂事,我会好好管他的。” 大芳姐看了她一眼,这么和善的一个人,忍不住数落道:“的确得好好教导教导你孩子,这张嘴要是不管,以后再闯祸可不是装模作样打几下就能过去的。你最好使点劲儿,让他长长教训。” 花芽双眼犀利地看过去,老三的妈没办法,捡起地上的扫帚使劲往老三的屁股上抽了几下狠得。 老三真被他妈揍哭了,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花芽不知道背后真会有人骂王天柱没妈。 她恨不得老三的妈抽的不是屁股,直接抽嘴巴子才好。 她来到岛上,第一次这么气愤,胸口像是着了火。 她不知道大芳姐怎么想的,她就想把袖子撸起来给那孩子几个大嘴巴子! 嘴巴吃什么长大的,长歪了就得给他抽正! 大芳姐把花芽带到帐篷里劝了好久,周文芳找不着人,发现花芽在这边气的小脸通红。 “这是挨谁欺负了?” 周文芳话音刚落,花芽扑到她身上,气的哇哇哭。 大芳姐把事情跟周文芳说了一遍,周文芳从小失去父母,也被人在背后骂过“没人教养的玩意”。 她小时候想不开,觉得自己的父母是英烈,为了国家和人民失去了生命,怎么他们的孩子要遭受到这样的对待?这一切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等到她来到031,看到无数优秀的人聚集在这里,慢慢的释然很多。 一样水养百样人。不能因为那些垃圾人,就怀疑父母奉献的短暂一生。 她明白有些人很多时候就是图个嘴巴快活,专门往别人心窝子捅刀子。这样看到别人受伤的神情,就以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胜利。 周文芳不喜欢跟太多人来往,这也是其中一分原因。 越是熟悉的人,越能知道让别人难过的地方。 花芽的哭声把周文芳的思绪拉回来:“我也是没妈养大的,凭什么要戳我们的脊梁骨。” 周文芳一听就知道坏菜。 花芽很少跟她提妈妈的事,总是简单的带过去。周文芳明白,有些难过的事,多年压在心底没发出来,一旦发出来可就是电闪雷鸣。 周文芳听着花芽哭,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的遭遇,自己也吸了吸鼻子想要忍住。 奈何花芽哭的太动人心魄,周文芳没绷住,瘪嘴着也想哭出来。 大芳姐“哎哟”一声,把她俩硬生生拉开。两人怎么这么干劲儿呢。 “都别哭啦,快收住吧。” 大芳姐看到帐篷外头说:“王天柱找过来了,都是没妈的孩子,你们想想王天柱吧,别把他也勾的难受。半大小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赶紧的把眼泪擦擦吧。深呼吸,赶紧冷静!” 花芽肩膀一抽一抽地掏出小手帕,擦完以后想递给周文芳擦。 周文芳那个劲儿挺过去就好很多,她嫌弃地推掉花芽的手,掏出自己的香帕子。 王天柱径直走过来,捡起花芽扔在地上的大盆,纳闷地看着她们,半天憋了句:“偷懒变猪!” 花芽把手帕团成团砸过去,一口鼻音地说:“你才是猪!” 王天柱莫名其妙地看着红眼睛的花芽,觉得有问题,但不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他弯腰用两个手指夹起手帕晃了晃,那副贱样跟顾听澜如出一辙。 “诶呀呀,怎么湿乎乎的,都是你的大鼻涕!” 哪里是大鼻涕,全是花芽同志心酸的眼泪啊。 花芽被他气的差点冒出鼻涕泡。 大芳姐见花芽好了些,走到王天柱面前,将他先引走:“你跟我来,姨这边有个活干不好,不知道咱们的男子汉能不能干?” 王天柱跟着大芳姐往外走,头都不带回的,傻呵呵地挺起胸脯叭叭吹:“当然能干,我就是男子汉。你知道我叫王天柱是什么意思么,是顶天立地的意思.” 花芽闭上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 周文芳自己好了,也开始叭叭上了:“现在知道我每天面对你是什么心情了吧?” 花芽说:“如同看到了太阳?” 充满阳光和活力。 周文芳居然认可地点头说:“你明白就成,总之我不说脏话的。” 花芽不理解,甚至觉得当周文芳的小太阳很好。可以无时无刻照耀着她呀。 她俩还没出帐篷,王天柱居然又跑回来露个头说:“还有一盆豆角要摘,等我回来帮你嗷。” 花芽冷哼:这个不孝子,嗷个大粑粑。 第109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做饭之前铲锅底灰, 王天柱还是帮着大芳姐把大铁锅铲了铲,铲完顶着小黑脸跑到花芽这边要帮花芽摘豆角。 花芽飞快地摘着豆角,她摘完就得准备去炒菜。见到王天柱来了, 说:“那边有井, 洗把脸再来。” “不是让你等我么。”王天柱纳闷:“好端端洗什么脸啊。” 花芽说:“你看我给你的围裙。” 王天柱低头一瞅, 嘿,围裙上蹭的都是灰。 他可以想到自己的脸会是什么样, 赶紧跑到井边洗脸。 洗完脸,还真老老实实地坐在花芽旁边帮花芽摘豆角。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05节 俩人都是务实肯干的性子,合力把豆角摘完,送到洗菜的家属那边。家属们正在吭哧吭哧搓着土豆。 “你还要干啥?”王天柱问花芽。 周文芳给花芽找了个旧围裙, 花芽系在身上跟王天柱说:“我要去炒菜,你到帐篷里休息。” 花芽顿了顿问:“你有没有作业要写?” 王天柱摇摇头:“我睡觉去了。” 王天柱还想帮花芽,花芽炒菜有周文芳一个人打下手就成,王天柱拗不过,打着哈欠去帐篷里打盹去。 走着走着, 他叫住花芽说:“周老师让我们下午去大桥墩那边看一看, 今天要浇筑最后的大桥墩, 周老师说是历史性的一刻,要我们牢牢记在脑子里。” 周文芳说:“反正下午没什么事, 你就跟他一起去吧。” 花芽点头说:“那我待会跟陈班长说一声。” 花芽今天在前面炒菜, 发觉排队的人像是怎么也打不完似得。 第一锅菜给战士们分完,陈班长跟花芽说:“花芽同志, 能者多劳, 我看战士们都在排队等你炒的土豆丝, 你看,你要不要再炒一锅?” 花芽这个土豆丝炒的很有水平。她上午过来看到陈班长在锅里炼猪油, 有好多猪油渣倒在大盆里。 花芽就把猪油渣要了过来,仔仔细细的切成小碎块,用来跟土豆丝一起炒。 土豆丝原本是素菜,加上猪肉渣至少算是半荤的一道菜。 战士们闻着香味过来,再一看这不是“花菜大厨”么,赶紧排上队。 陈班长想要给战士们换换口味,要不然猪油渣还是要包包子吃的,用锅蒸锅,猪油渣的香气会少很多。 花芽炒土豆丝用的油是豆油,在炒之前耍了个小心机,先把猪油渣在油里过一边,过完以后,豆油也飘着荤油的香气。 “好,那我多炒两锅。” 花芽把袖子一挽,单手就把大铁锅抬了起来。 行家看门道。 陈班长眼珠子要瞪下来了,半晌后鼓掌道:“花芽同志,好力气!” 小伙夫很受用,抬着大铁锅颠了颠。 她炒菜的工作量暴增,相对的其他炒菜的家属轻松不少。 她们就帮着花芽把剩下的猪油渣切碎,待用。把大盆大盆切好的土豆丝放到花芽的大锅边。 大芳姐拿起一个盆子打算装猪油渣,皱着眉头说:“这是谁洗的铁盆,上面还有菜叶呢!” 陈班长走过来,伸手把铁盆边边蹭了下,怒火中烧。 “这是谁值班洗的铁盆盆,说好了一定要注意战士们的饮食健康,这是洗过的还是就在水里涮了一下,糊弄日本鬼子呢!” 大芳姐也气不过,她们这边家属不讲卫生的情况要是传出去,辛辛苦苦受累大半个月的功劳说不定都被一笔勾销。给战士们用脏盆子,简直是忍无可忍。 李婶子站出来,指着那边扫地的孙婶子说:“老孙,你过来,你上午的东西没洗干净。今天要洗的东西又不多,你着急个啥子!” 跟李婶子关系比较好的另一位王大姐,嘲讽地说:“你说她着急个啥,到处拉关系送东西,想要咱们家属跟干部吹枕旁风。” 大芳姐不知道这里面的事,问道:“吹什么枕旁风?” 李婶子一拍大腿说:“怪不得她昨天到我家里送了一罐奶粉,我没要。瞧瞧我这个脑子,我说她这么抠门的一个人,莫名其妙给我家送什么东西。我刚想起来,她儿子今年考核不合格,明年就要离开部队啦,她是着急想要把她儿子继续留下来。” 王大姐说:“对对对,还给我送了一提溜苹果,我哪里敢要她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小偷小摸过来的。” 李婶子也说:“奶粉我也退回去了,白给我也不敢要啊。” 花芽在她们旁边炒菜,把话听的一清二楚。 陈班长把孙婶子单独叫到一边谈心。因为是家属,年纪还比较大,陈班长不好说重话,就是反复问她:“是不是太累,要是太累就回去,我们再换人过来。” 孙婶子一反常态地说:“不累不累,我就喜欢干这个。没洗干净是我的错,我现在再去把东西洗一遍。” 她说完逃似得跑到井边去洗东西,陈班长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没再说话。他得了上级的命令,要时刻监控孙婶子的行动,就看她想要混进来要干些什么。要是能顺利抓到她的上线那就最好不过了。 今天气温有些高,花芽炒完菜一身汗。 她没带蒲扇,周文芳给她找了个纸壳,让她凑合着扇风。 趁着上菜的空档,花芽跑到井边用冰凉的井水擦了把脸。 这还没到一个月,后面还有三个月。就算跟另外一组轮流来,也得咬牙坚持一个半月。 花芽不怕累,就是想她的八斤。要不是八斤特意过来看她,两个人回到家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交流了。 短暂地休息一下,花芽又回到灶台前忙活。 高婶子过来看望她们,还给带了东西。 跟其他家属打完招呼,高婶子找到花芽。 秋老虎撵了上来,高婶子手里又拿上蒲扇。看到花芽忙的没工夫,她就给花芽扇了扇,笑着说:“我在那边就听到有人说你们这边出了个‘花菜大厨’,也不知是谁呢。” 花芽享受着人工风扇,高婶子把自己的手绢递给花芽说:“干净的,你擦擦汗吧。” 半响后。 花芽总算忙完。 “你过来是要检查工作么?”花芽活动活动发僵的身子问:“我可没偷懒,陈班长说我就在后面炒菜就行,不需要到前面去打饭。” “我是来检查工作的,也是来劝你回去休息休息。你看你、看你——” 高婶子看了半天,发现过来忙忙碌碌的家属们都瘦了,花芽居然一点没瘦。甚至因为经常干活,脸蛋还红润了些。 花芽当然不会说脸红是因为自己哭鼻子,说道:“我看我可厉害啦,做的菜来晚了大家都抢不着。” 高婶子说:“我今天就要过来尝尝你做的菜,还有剩的没,你等我去盛点。” 花芽不可能真让高婶子吃锅底剩菜,她给高婶子打了一勺土豆丝,偷摸地说:“你躲到那边去吃,我这是违反纪律的,得战士们吃完咱们才能吃呢。” 高婶子故意问她:“那违反纪律陈班长会罚你么?” 花芽摇头说:“他管不了家属,最多是告状。” 高婶子问:“那他跟谁告状呀?” 花芽说:“能跟谁告状,管咱们家属的不就是你——” 花芽忙捂住嘴,飞快地想要把饭盒收回来。 高婶子紧紧拽着饭盒被气笑了:“我早上忙到现在没吃上一口热乎的,现在吃你的菜怎么了?” 花芽憋着劲儿:“你当领导的也不能走后门。” 高婶子敲她一下头:“别跟我装了,我可不想抱着饭盒饿昏过去。” 花芽嘿嘿笑着把饭盒又送了过去。 “总是听天柱说你做饭好吃,下次我真要腆着脸到你家里去吃一吃。”高婶子尝了一口土豆丝,眯着眼睛品着说:“的确加了荤油的就是香。” 她早上过来看到陈班长在这边炼油,以为真用荤油做的土豆丝。花芽乐道:“哪里舍得用荤油,用的是豆油过了一遍猪油渣。” 高婶子恍然大悟,又尝了一口,叹息道:“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琢磨,这样一道素菜做出了荤菜的味儿。我看后面切土豆丝的家属都要疯了,呵呵,不过累归累,战士们喜欢吃就成。” 花芽对此非常得意:“我已经做了五锅土豆丝啦,猪油渣全用完了。一点没浪费。” 高婶子看她兴奋的样儿,笑着说:“你要是有时间,帮我个忙,找个人一起把路口上的绿豆拖过来。不瞒你说,我走了一半,实在是抬不动了。想着这边有板车,就把绿豆放到一边过来了。” 花芽说:“就一袋绿豆我扛过来就行,拿板车过去不够费事的。” 高婶子看她大步流星的过去,在后面说:“那可是五十斤绿豆啊。” 花芽边走边笑:五十斤绿豆算是,她还扛过四百斤的大团结呢。 不管秋老虎来的早还是晚,初秋的路边已经出现枯黄的草叶。 走在路上可能听到青蛙的叫声,花芽随手捡起一根小木棍欠欠地划拉着路边的草。 阳光没有正午的时候足,花芽吹着清爽的海风,觉得总算活了过来。 她在的营地几乎吹不到海风,都被帐篷和柴火挡住。主要是怕炉火被影响。 花芽搓了搓脸蛋,整个人精神起来。 她走了十多分钟,见到路旁有个人站在那里。 花芽一眼就看到那个人是孙婶子,看她想要抬起绿豆,见到花芽来了,连忙扔在地上。 花芽皱着眉头走过去,看到树下面还站着一位便衣打扮的人。 孙婶子怕花芽误会自己,就说:“我听他说这个是要送到帐篷那边去的,等了一会儿没有人过去,我就想着自己拖过去。” “我就是过来拿绿豆的。”花芽不想跟她多说话,孙婶子穿着蓝灰色的长袖,佝偻着身子说:“那我帮你一起啊?” 花芽冷冷地说:“不需要。” 树下面的那个人走过来,跟花芽说:“同志,我来帮你吧。我可在这边帮你们看了好久,就怕这个老婶子把东西偷回去。” 孙婶子低下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你不是还想等花芽同志来套近乎的么。” 那人脸色一变,说:“我哪里知道来的人会是她,我又不认识她。” 孙婶子眼珠子一转便说:“高会长说了要找小花同志过来帮忙,你肯定听到了,故意想要等她来套近乎。要不然你咋不自己把东西抬过去?” 那人不想跟个老妇女说太多,他巴巴地凑到花芽边上,伸手想要帮花芽把绿豆抬起来往帐篷那边走。 可花芽根本不管他想帮忙的意思,把五十斤的大袋子抱起来,往上一颠,稳稳地落在肩膀上。 男同志感叹:“.你、你力气可真大啊。” 花芽回过头,笑了一下说:“还是谢谢你了,你怎么称呼?” 那位男同志说:“我叫周廷兰,这里的外聘人员,在三区工作。这些绿豆太重了,你千万不要逞强。要不然咱俩还是一起抬过去吧。” 他听到孙婶子说了不少干部家属的特征与喜好,正好想要一一对应观察。趁这个机会,能到临时食堂那儿跟她们打成一片是最好不过的。 花芽听了他的名字,在心里念了一遍,谢过他后,哒哒哒地往回走,简直就是健步如飞。 周廷兰在后面撵了两步,气急败坏地说:“我帮你啊,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他给孙婶子使了个眼色,又把树下的解放包递给她。 孙婶子接过包想要打开看,周廷兰说:“快跟上去,别出了纰漏。这里面就是监听器,要是弄坏了你跟你儿子的命都赔不起!” 周廷兰又喊了几步,看着花芽已经走没影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06节 花芽急吼吼地往前赶。 野性的第六感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啊。 第110章 路上, 花芽遇到了陈班长,陈班长不管她有没有力气,非要把绿豆拿下来他扛。 花芽眼瞅着要到地方, 气得直哼哼。不知道的人还得以为是陈班长一路扛过来的。 陈班长腼腆地笑了下说:“嫂子, 我就送到口子那里, 进去了还是你拿。” 顾听澜的兵经常叫花芽嫂子,花芽早就习惯。 到了路口。 陈班长当真把绿豆放下来让花芽扛。花芽面子上过不去推让着说:“我扛不动了, 还是你来吧。” 她可不想给战士留下争功劳的印象啊。 而且这位明显是一团的班长. 诶,花芽纳闷,一团的班长怎么喊她“嫂子”? 花芽默默地走在陈班长身后,突然说了句顾听澜教她的暗号:“一两称三两杆。” 陈班长猛地回头, 四处张望了下,颠到花芽旁边说:“嫂子英明,一眼就看出来我是顾团长的兵。” 花芽冷漠脸,高傲地昂起小下巴。 陈班长赶紧对上暗号:“三两杆卖五斤肉。” 花芽变脸速度飞快,露出笑容跟陈班长说:“你叫我嫂子我当然就知道不是外人啦。” 刚刚对上暗号才收获到嫂子甜甜笑容的陈班长:“.嫂子高兴就好。” 花芽又说:“我刚看到孙婶子跟那个叫周廷兰的人不对劲。” 陈班长看到四处无人, 跟花芽说:“嫂子别怕, 有事喊我。” 花芽点头如捣蒜, 也跟着看了看。 最后是两人一起把绿豆抬到帐篷那边。高婶子已经叫人烧上水,准备煮绿豆汤。 见他们辛苦回来, 让他们快点去歇一会喝点水。 花芽回到帐篷那边, 王天柱见她回来了,忙喊道:“快来吃饭, 我都要饿死了。吃完饭还要出去, 你是不是忘记啦?” “我来了。”花芽跑过去, 接过饭盒,走到他跟周文芳的身边。 饭盒里是大芳姐炒的豆角。 豆角若是没熟很容易中毒, 大芳姐没做过大锅饭,把豆角放在水里焯了两分钟。 周文芳说:“比不上你做的土豆丝,味道也算不错了。今天要不是做土豆丝,把土豆炖豆角也是一道好菜。” 王天柱吃的快,正在扒拉第二碗。 他们小孩子分到半锅土豆丝,王天柱吃完又去打菜,发现土豆丝就剩个锅底。 他也不嫌汤底油多,把最后剩下一点土豆丝连汤带水都浇到饭上,吃的那叫一个香。 花芽管着他不让他吃饭吧唧嘴,他就把嘴巴抿着吃,照样筷子抡的飞快。 周文芳笑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花芽嘴巴鼓鼓囊囊地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周文芳看看花芽又看看王天柱笑了,从兜里掏出一袋油纸包好的五香驴肉给花芽和王天柱两人分了分。 “好东西!”花芽跟王天柱异口同声地说:“哪来的?!” 周文芳说:“昨天晚上,司务长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驴。我就抢到半斤驴肉,托人给卤了。就剩这么多了,反正也放不住了,你们都吃了吧。” 花芽把自己碗中的肉片给周文芳夹过去一半,笑嘻嘻地说:“该不会特意给我带的吧。” 周文芳没说话。 花芽惊诧地张大嘴,可歌可泣,这玩意终于有孝心啦! 她儿女双全的大梦就要实现啦! “又琢磨什么歪门邪道呢,少说话,多吃饭。”周文芳往花芽嘴里塞了片肉。 王天柱贼赶劲儿地说:“吃还堵不住她的嘴。” 周文芳:“就是。再不好好吃饭,咱俩一起收拾她。” 王天柱跃跃欲试:“成!” “.”花芽又郁闷了。 三个人一起吃了饭,周文芳累了,不去看大桥墩的浇筑。 花芽知道她体能不咋地,也不啰嗦,吃过饭就跟王天柱俩人一人挎上一个小水壶往大桥墩那边走。 王天柱一直等着花芽干完活过去,去的比其他同学晚。路上遇到不少回来的同学。 王天柱也不在意,脸上表情反而很雀跃。 “人多了挤得慌,咱俩晚点去正好。”王天柱反过来安慰花芽说:“又不是一下就能浇好的,现在去正好。” 花芽闷了半天说:“五香驴肉真好吃,你说小芳下次还能给咱俩做么?” 王天柱闭嘴,暂时不想理她。 他俩走了十五六分钟到了桥墩附近,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工程车队。 有专门搅拌水泥的、有铺装大小模版的、有拉着钢筋的、还有各种防护网和砂石料、还有车上专门装着桥墩上面的垫块。 王天柱和花芽两人都看的稀奇。 对工程没兴趣的家属看了一会儿就带着孩子走了,王天柱和花芽两人又开始说上话,脑袋瓜凑在一起叭叭的,聊的真是兴起。 花芽感叹到工程之巨大,光是一个大桥墩子就比学习班的篮球场还要大。 王天柱也是一副小土包子的样子,张大嘴巴说:“原来都是要组装上去的,我还以为就是站在桥上一点点的修的。” 跨海大桥为了赶工期,就在附近划了一个模板浇筑厂。会把需要的水泥板块提前浇筑好,省却凝结时间。这样到了现场一块模板能省下二到四天。 模板架在上面还要穿插钢筋,在连接处现场浇筑水泥。所以除了模板浇筑厂之外,桥头这边的水泥罐车最多。 王天柱喜欢看,花芽干脆找了个大石头,拉着他坐下来慢慢看。 他们这边是个草甸子,花芽一边扇着蚊子,一边觉得她大哥太厉害,这么浩大的一个工程,居然是大哥的建设团完成的。 王天柱突然指着桥头搭板的位置,说:“那边的人是黄头发。” 花芽忙把他的手按下来说:“小点声,他们都是过来帮忙的顾问,苏联人呢。你别咋咋呼呼的,平白给咱们的人丢脸。” 王天柱学着花芽的语调细声细气地说:“他们皮肤好白,是得了白癜风?” “.”花芽耐着性子教育小孩,也细声细气地说:“就是白皮肤的人种。你不知道吧,世界上除了白皮肤和咱们黄皮肤,还有黑球球的皮肤呢。” 王天柱张大嘴感叹,转而说:“一定是我便宜爹告诉你的。” 花芽白了他一眼:“我有文化。” 王天柱杀人诛心:“咱俩文化水平一样,我也拿到小学毕业证了。” 两个小学生又开始有些不对付,一时间相互谁都不理谁。 花芽看了会儿,觉得索然无味。王天柱还看的津津有味。花芽干脆拄着下巴陪他多待一会儿。 王天柱看桥,花芽就东张西望。 听到青蛙的声音,就开始找青蛙。 见到有尖头蚂蚱在飞,就想要捉蚂蚱。 等了一会儿,王天柱发现花芽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薅了一把狗尾巴草。她也不吭声,自己笨手笨脚地编手链。 王天柱又把视线转到工地那边,看到龙门吊缓缓地移动,激动的不行。 等到花芽看到手表上显示的时间,用胳膊肘怼了怼王天柱说:“喂,该回去了。” 王天柱看呆了。 花芽顺着他的目光过去,觉得没什么劲儿。准备站起来伸个懒腰然后拽着王天柱往回走,懒腰伸到一半,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孙婶子! 花芽马上坐下来,躲在草甸子后面,顺势扯着王天柱,捂住他的嘴巴。 王天柱睁大眼睛想挣脱,花芽低声说:“有情况。” 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这方面很机警。他倏地坐下来,不用花芽捂着他的嘴,自己先捂好。 花芽又拉着他蹲下来,完完全全把身影挡在草丛后面,死死盯着孙婶子的行动。 孙婶子挎着一个解放包,手里又拎着一个解放包。 碰到路过干活的战士,她就掏出解放包里的大馒头给战士。战士们忙的从她身边路过不多看一眼,只是有人过来跟她指了指警戒线后离开。 孙婶子踩着警戒线上等了片刻,仿佛真是过来看稀奇的。 大桥墩前面的水泥罐车开走了,又一辆新的水泥罐车开过来。 守在桥墩边上浇筑的战士跑到罐装车这边检查水泥。离开搅拌场除非一直搅拌,否则超过十五分钟水泥就会出现初凝或者离析现象。负责这一块的战士就把水泥小桶提过去做塌落度试验,看看水泥性能是否符合指标。 现场的大桥墩前面没了人,水泥浇灌也停了下来。 孙婶子躲着人,提着解放包猫着腰走到桥墩子那边,趁着没人在,把手上提着的解放包扔到桥墩当中的水泥浆里。 瞬间,解放包被水泥浆埋没。 孙婶子怕被人发现,赶紧从另外一个解放包掏出跟刚才一模一样的一个解放包。 装好水泥小桶的战士回来,看到她越过警戒线,吼道:“让你们擦参观不是让你们添乱!赶紧撤离!” “对不住啊对不住,我马上走。” 孙婶子一句话不多说,佝偻着身子匆匆忙忙从现场出来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07节 战士往她经过的地方检查了一遍,根本看不出来大桥墩有什么变化。他指挥着水泥罐装车倒车,继续重复刚才的工作。 花芽看的真真切切,孙婶子扔进去的解放包一定有问题。 可顾听澜明明白白说了,她不能独自行动,必须等到潜伏的人出现才行。花芽心急如焚地看着继续往里面浇筑的水泥,拉住王天柱说:“兄弟,赶紧去找炊事班的陈班长,就说我有情况,急需他过来!” “好!”王天柱不想离开花芽,但知道他必须过去送信。他严肃地说:“你小心,我马上回来。” 远处,监控的其他人看到孙婶子在水泥墩前面晃了一下就走,她的身子挡在解放包前面,正好挡住监控视线。 孙婶子的行为略有些异常,虽然不知做了什么,但必须上报。 陈班长收到通讯消息,准备接触孙婶子探探情况。 王天柱呼哧呼哧地找了一圈,终于找到陈班长。王天柱怒道:“你到哪里去了,那边有情况!” 陈班长这边还要去找孙婶子,就问:“谁告诉你的情况,什么情况?” 王天柱焦急地说:“花芽同志让我通知你,那边的孙婶子有情况。她扔了个解放包到大桥墩子里头!大桥墩子马上要被水泥封上,我们不知道她扔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她一定是要搞破坏!” “花芽同志呢?!” “她还在前面监控那个坏蛋!” “那个解放包肯定有问题。”陈班长把王天柱拉到一边低声说:“你赶紧回到帐篷里,不要在这边闲晃,我马上过去找她!” 王天柱说:“不行,她是我的家人我必须跟你一起去!” “你赶快去帐篷!” “不!我答应她很快就会过去!” 王天柱梗着脖子跟陈班长对视。 陈班长急的不行,拿出军用通讯器叽里呱啦一顿说。 王天柱跟在他的后面往前走,陈班长突然指着侧方说:“这是什么?!” 王天柱下意识的看过去,结果眼前一黑,居然被陈班长敲昏了。 . 王天柱想要骂陈班长。 他昏昏沉沉当中动了动嘴皮。 “小猪.”花芽坐在移动的卡车里抱着王天柱,轻轻拍着他的脸说:“陈班长下手真够黑的,这都多久了。” 周文芳的身子跟着卡车晃了晃,见花芽掏出水壶递了过来说:“你帮我往他脸上浇点水。” 意识朦朦胧胧的王天柱,挣扎着睁开眼。 他费劲地看到花芽的脸,眨了眨眼睛。 花芽垂下头看了看,跟周文芳说:“要是傻了,能不能找陈班长赔个聪明的儿子?最好能自己考大学的那种。” 王天柱哑着嗓子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他的声音调调很奇怪,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夹住。他咳了咳,费劲地坐起来,发现他在一辆移动中的军用大卡车里。 他夹着嗓子说:“我们要去哪儿?” 花芽听他说话的声音不对劲,皱着眉头跟转移她们的战士说:“同志,这孩子该不会是敌特冒充的吧?你能帮我检查一下么?” 持着枪械的战士警戒着车后方,抽空看了眼王天柱,一言难尽地说:“他是变声期。” 花芽懵了,这还真是她的知识盲区。 周文芳小声说:“是男孩子再次发育的阶段。” 花芽悟了,眼睛疯狂地往王天柱身上扫视。 王天柱双手无力地抱在胸前,跟花芽说:“你最好礼貌点。” 花芽点点头,正要说话,“轰隆!” “轰隆隆!” “那边正在引爆,捂住耳朵卧倒!” 两声巨响从远处的海滩传来,大卡车猛地横摆了一下。 平静的海面炸出黄豆般的雨点,超强的气浪滚着潮湿的尘土涌向四周。 爆炸的上空,生生出现一条彩虹。 花芽的耳朵一时间产生了耳鸣,她龇牙咧嘴地捂着耳朵看向王天柱,王天柱同样受到巨大爆炸声的冲击,不断地揉着耳朵。 花芽伸出手想要帮他捂住耳朵,王天柱打掉她的手大喊:“管好自己,别管我!” 花芽只看到他张嘴闭嘴,一点声音没听到,她居然出现了短暂的失聪现象。 周文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花芽冲她点点头喊道:“我也听不见啦。” 持械的战士摆摆手,跟她们打着手势喊道:“别怕,很快会好!” 大卡车继续行驶,在途中花芽的听力逐渐恢复。 只是耳鸣声还在,有些干扰正常说话和听声音。 大卡车直接把她们拉到部队医院,花芽等人下了车,看到医院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望着爆炸的方向,不知情况凶险,相互低语着。 平时开山修路也会有定点爆破,他们不知道这次面临的是敌特的破坏计划,只当又是哪处海底的坚固礁石需要炸开而已。 花芽左手拉着王天柱,右手拽着周文芳。 娘仨站在台阶上,恍如隔世。 第111章 医院走廊里。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跟花芽说:“检查的过程中, 你们的耳鸣情况已经好转。这段时间,不要接触太大的噪音,耳鸣是不可逆的。要是再出现, 一定要过来找我。否则长时间不医治, 会造成终身神经性耳鸣。” 王天柱夹着公鸭嗓音说:“那手术也治不好么?” 医生说:“治不好。所以你这段时间在学校里不要太疯闹, 吵闹的地方不能去,尽量要静养。你现在还小, 一口气把耳鸣的根源杜绝。不然晚上耳朵叫个不停,声音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耳朵要疼或者耳鸣声音变大,一定要让家长带你过来看, 不能拖延。” 花芽认真听着医生的话,手里拿着医生开的氧氟沙星滴耳液。她耳朵有些轻微疼痛,医生怕里面会出现炎症,让她回家先点三天。 周文芳的情况要轻,爆炸声音到来时, 她下意识地张开嘴, 减小了一些声波冲击力。可惜那个时候她来不及通知花芽和王天柱, 幸好这两人情况算不得太大。 医生交代完,便把病例给了花芽。站在走廊的玻璃旁, 摇摇头说:“你们当家长的也太不小心了, 好在是定点爆破,要不然按照距离你们都逃不掉。既然带着孩子, 就要远离危险。刚才还是部队的车送你们来就医, 以后不能这个样子了。” 王天柱想要跟他辩解, 花芽拽着他不让他扯着公鸭嗓跟医生争执。 花芽态度很好地说:“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王天柱刚刚有立功表现, 顺利地找到陈班长并且把话带到,指引他找到花芽。 此时,对医生一脸“带着孩子乱窜,尽给别人添麻烦”的态度,很不服气。 不服气也没办法,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可以到处嚷嚷的。一切都要听从部队领导的安排,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把别的大事影响。 要是把敌特往大桥墩里埋炸药包的事情公开,身在031的家属和职工们也不知道会不会产生不安和动荡。 所以,在没有明确的指示前,花芽三令五申地跟王天柱说:“别跟个喇叭似得,到处叭叭。” 王天柱跟着花芽和周文芳往外走,耳朵多少还有些不适,时不时地就想用手揉一揉耳朵。 花芽担心他把耳朵揉坏,打掉王天柱的手,说:“你要是再手痒,等你爸回来我让他收拾你。” 王天柱一点不带怕地说:“我爸忙敌特的事呢,哪有功夫管我。再说,搞不好去引爆炸弹的就是我爸——” 周文芳当即打断他的话:“你别胡咧咧,你爸怎么可能去引爆炸弹。” 王天柱说:“前年有一次任务,截水大坝上遇到掩埋式炸弹。还是我爸开着农用车闯过去,临到关头跳下大坝地面的水库里逃得一劫。大坝差点被炸断了呢。” 周文芳瞧着花芽脸色不好,不让王天柱继续说下去。 花芽握着周文芳的手说:“刚才的爆炸——” 周文芳马上说:“你胡思乱想个什么,小屁孩说的话你还当真啊。” 王天柱的本意是想跟她们显摆顾听澜的英勇帅气,没想着吓唬花芽。他看到花芽脸色变了,忙说:“对啊,我就是屁孩,说话就是放屁,你跟我认真个什么劲儿啊。” 花芽说:“你也不至于这样说自己,我就是有些担心他。” 王天柱大大咧咧地说:“没事没事,他都死里逃生多少次了,小小的敌特而已,折不进去。” 周文芳伸手拧着他的耳朵,疼的他吱哇乱叫:“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教训完王天柱,周文芳拉着花芽打岔说:“你不是觉得五香驴肉好吃么,咱们快点去司务长那边,看看他那边还有什么好肉。晚上我就给你卤出来,我犒劳犒劳你。” 花芽心不在焉地点头说:“行。” 她独自走在前面,周文芳和王天柱俩人躲在她后面相互掰着胳膊,俩人在后面斗法斗的龇牙咧嘴。 走到部队门口,周文芳甩了甩胳膊说:“咱们是走回去,还是问问别人的车?” 有时候能碰到东院过来办事的车,只要坐得下都能挤着回去。这都是不成文的惯例。 花芽浑身上下不得劲儿,跟周文芳说:“那就等车吧。” 周文芳瞪了王天柱一眼,从兜里掏出一角钱说:“去买三根冰棍回来,剩下的钱当你的跑腿费。” 王天柱拒绝她的一角钱:“最多剩一分钱,给我跑腿我还嫌麻烦呢。我请客,你们在这里等我啊,不许自己上车先跑。” 王天柱跑到医院下方的小卖部里买冰棍去了。 周文芳拉起花芽的手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回去让你家八斤给你捂一捂。” 花芽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问周文芳:“咱们部队有排爆班吧.八斤不会真的亲自去引爆吧?刚才那个爆炸你也听到了,都能把天炸个窟窿出来。要是人在附近,肯定逃不掉。我们坐车逃了那么远,耳朵还坏了。” 周文芳看她说着说着要哭了,赶紧安慰着说:“肯定有专门排爆的人啊。你放心,轮到谁也轮不到他的。祸害遗千年,他命大着呢。” 花芽埋怨地看她一眼,深呼吸一口,想让自己的情绪放松。 远方开来一辆小巴士,轮子都快在地上磨冒烟了,横冲直撞地往医院急诊方向去。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看过去,见到急诊门口跑出来好几个医生。巴士里面一连出来三个小战士,全都灰头土脸地被人抬进急诊。 花芽跑过去,闻到他们身上有硝烟的味道。她紧紧跟着他们身后,想知道他们从哪里过来的。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08节 可她跟了两步就被挡在后面,就听着说:“两处爆炸,受伤的人正在往这边送,还有一个炸死了.” 花芽拔腿往小巴士跑去,希望车上还有其他人能问问。 只要知道顾听澜不在现场就行。 结果,她刚跑到小巴士前面,小瓜子从里面下来。他看到花芽,就让旁边下来的人先到医院里去。 “嫂、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花芽急切的问:“顾听澜在哪里?他在现场吗?” 不怪她反应大,在王天柱说那事之前,花芽就有些心神不安。听了以后,心里更是不得劲,总觉得有什么事瞒着她。 小瓜子两边看看,见边上没有别人,小声说:“团长没事,你放心。” 花芽问:“真没事?那他现在在哪里?” 小瓜子说:“他有别的任务在身上。” 花芽半信半疑:“真的?” 小瓜子说:“真的。” 花芽说:“那你怎么不在他身边,刚才那几个人是怎么伤的?” 小瓜子咽了咽吐沫说:“团长之前是跟他们在一起,特务们太狡猾,不但引诱了姓孙的那个老太婆放炸药,另外还安排有两个人在别处也放了炸药。两个炸药被设置成串联爆破,只要有一个爆炸,另外一个就会爆炸。” 花芽身上的寒毛竖了起来,她低声问小瓜子:“他受伤了?” 小瓜子说:“轻伤而已,也是为了保护周政委.” 花芽紧紧抿着唇,小瓜子看出她脸色不对,忙说:“真的就是轻伤,胳膊刮破了点皮,医院都不用来,拿着双氧水擦了两下就好了。” 花芽闷声说:“嗯。” 转头就走了。 周文芳一直站在她身后,见她往家里走,招呼着王天柱快跑过来。 王天柱气喘吁吁地买了冰棍回来,结果花芽不吃,他气呼呼地自己吃了两根。 “你这人变脸咋跟翻书似得,特意给你买回来的,说不吃就不吃。”王天柱一手一个冰棍轮流着咬,他絮絮叨叨地说:“我一个礼拜也就五分钱的零花钱,给你买你还不要.” 他说了好多,花芽都没回答。 王天柱往前赶了两步说:“诶,你怎么不说话啊?” 周文芳给他使了个眼色,王天柱看到了,把脚步慢下来小声问:“这又是咋了,你不听她的话啦?” “.我为什么要听她的话?”不孝女周文芳道:“你便宜爹受了轻伤,你便宜妈担心着呢,你就消停点吧。” 王天柱冷不防听到“便宜妈”三个字,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说:“那我就吃冰棍不说话了。” 快走到干部区,一口气儿没带歇着。 花芽路上半句话没说,到了家楼下站着那里望着自家的窗户。 周文芳说:“到家你还不上去?” 花芽说:“他怎么、轻伤不回来呢?” 周文芳感觉她说话有些结巴,看了看她的小脸,果然还是苍白没有血色。 周文芳说:“小瓜子不是说了么,特务们已经被一网打尽,你不用担心。” 花芽说:“他不回来。” 她就怕小瓜子骗她,她想不明白别人受了轻伤都能去医院,顾听澜就那么点擦伤怎么就不回来。 “跟你说了别担心。”周文芳说:“抓完人不还得审么,哪有那么快的。” “什么都要他。”花芽说:“别人干什么。” 周文芳隐隐察觉到花芽说话语气不对,有种回到刚认识那个闷葫芦的时候。知道花芽这是被吓到,撞到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她拉着花芽坐到木椅子上,拉着花芽的手说:“我陪你一起等,你别胡思乱想,肯定能等到。” 花芽不再说话,怔怔地看着前面的小路。 她们从下午四点一直等到晚上八点五十,眼瞅着要到九点。 周文芳等了这么久也觉得不对劲,这个顾听澜平时老是在花芽面前晃悠,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不出来了! 周文芳陪花芽饿着肚子,两人面前突然出现一束亮光 依誮 。 花芽倏地抬头,发现是高婶子。眼神又黯淡下去。 王天柱不知什么时候找了高婶子回来,高婶子把自己家的院子打开说:“外头蚊子多,到院里来。老阮前些天打了药,正好味道散的差不多了。” 周文芳拉起花芽往院子里走,王天柱想说点什么,又把嘴巴捂上了。 高婶子在路上还说他没眼力见乱说话,他今晚半句话都不敢逼逼了。 高婶子见花芽傻站在院子里,给花芽端了个小凳子坐。 “你们吃了晚饭没?” 周文芳摇摇头:“从医院回来一直等到现在,一丁点消息没有。小瓜子又不说,纯让人担心不是。” 高婶子回来前跟顾听澜也没联系上,尽量用放松的口气说:“小花嫁过来头一年,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会心急。以后习惯就好了,我先去给你们热些几个包子吃,你在边上劝劝她。” 王天柱蹲在花芽的面前,伸手戳了戳花芽的膝盖。 花芽懵懵地抬头,王天柱舔了舔嘴唇说:“我爸能回来,他是陆地神仙。” 王天柱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词儿,想逗花芽笑一笑,花芽不想让大家都担心,勉强勾起唇角。 王天柱小大人似得叹气:“得了,太丑了,你别笑了。等我爸回来你再笑吧。你在他跟前儿笑的眼睛都没了,别硬挤了。” 也就二十分钟。 高婶子端来一小盆包子。 王天柱的肚子正好咕咕叫了起来,他见花芽还在小凳子上坐着,自己也不好意思先去拿包子吃。 “你去吃。” 王天柱摇摇头,跟花芽说:“我陪你。” 高婶子递给花芽一个包子,笑着说:“驴肉包子吃过没?我家独一份。快趁热乎尝尝。” 显然这是跟周文芳一起找司务长拿的驴肉。 花芽拿在手里感觉不到烫。 顾听澜之前不管干什么都会知会花芽一声,出任务哪怕不好说明,也会简单告知大概的时间。 可今天顾听澜走的时候,明明说了让花芽在家里乖乖等着。 花芽乖乖等着了,顾听澜没见回来。 花芽如同嚼蜡的吃着包子,她知道顾听澜跟她说话从来都是一个吐沫一个钉,没有吹牛皮的时候。他知道她性子较真,有时候单纯到有些时候分不清玩笑话,都会当成真的。 顾听澜明白她的性子,对脱口而出的话都会认真对待。 花芽嚼着嚼着,觉得嗓子仿佛堵住了,这么好吃的包子,也咽不下去了。 花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鼻子也堵了,整个人呼吸不上来。 “哒哒哒——” “哒哒哒——” 高婶子年纪最大,可俨然是她们这里头耳朵最好使的一个。 她放下小铁盆,从院子里往小路那边瞅,发现夜色中有一辆农用三轮车一步三抖的慢吞吞地往这边开。 高婶子叫王天柱把家中最大的手电筒拿出来照过去,农用三轮车上坐着一个人。 院子里的花芽一下站起来,愣愣地往那边看。 农用三轮车看起来很有年头,整个车身随着柴油发动机的颤抖而颤抖。 高婶子拽着花芽说:“你看上面开车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家小顾?” 花芽眯着眼瞅过去,视线变得模糊,第一时间居然没看清。 照理说化成灰花芽都能认出来,可今晚朦胧夜色下,开着发出巨大噪音的农用三轮车的人,随着老旧的发动机一起颤抖,甚至出现了残影。 花芽真怕他把脑仁给晃出来。 眼看就要到达小院门口,农用三轮车发出巨大的声音“轰隆隆!嘟嘟嘟嘟嘟嘟——吱——”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三轮车堵在小路上,不管车上的人怎么往前面使劲拱,毅然决然地挡在路中央。 王天柱眼神好,冲着那边狂奔过去,大喊:“顾听澜!” 随后,另一个身影比王天柱快多了,身手利索地仿佛是王天柱在落雁山上遇到的野猴王。 顾听澜张开双臂,咬紧牙关准备迎接小妻子热情的拥抱。 万万没想到,见到他回来,小妻子第一反应是给了他一记左勾拳! “唔!” 顾听澜震惊地捂着左脸,疼的整张脸扭曲起来。 “…………,你家暴我!” 第112章 顾听澜捂着眼眶蹲在地上, 眼珠子差点跟脑仁一样,想要离家出走。 “你还知道回来。”花芽见高婶子跑过来了,赶紧指着顾听澜历尽千辛万苦从李虎家弄回来的五百斤土豆和五百斤地瓜, 怒道:“吃了这些能上天咋地!” “小花, 有事进屋说。”高婶子到底心疼姓顾的, 把他的手掰开看到顾听澜的眼眶乌了一块。 顾听澜站起来晃了晃,王天柱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孝心, 站到顾听澜的身边想扶着他。顾听澜大手直接扶着他的天灵盖,倒吸一口气说:“我、我没事,不疼。”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09节 高婶子拉着顾听澜往屋里走,说:“进屋, 我给你上点药。现在就得揉开了,要不然明天一个大乌眼青,丢不丢人。”说着回过头对芽说:“晚点我再教训你。” 周文芳捂着嘴没敢笑的太大声,她见顾听澜人已经回来了,看起来没什么太大问题, 就先回去了。 顾听澜见她要走, 喊住她说:“不许乱说话啊。”他挨媳妇揍这事怎么都不能让别人知道。 周文芳扬了扬下巴, 顾听澜顺着看过去,发现院子外头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圈遛弯的家属们。 一个两个全都窃窃私语, 见他看过来了, 匆忙地作鸟兽散。 “一有点动静就过来看热闹。” 进到屋里,高婶子进看到顾听澜脸颊和眼眶相连的地方, 正正好好一个小拳头印。她想笑又不能笑:“多亏你是个硬骨头, 不然你媳妇肯定把你脸干碎了。” 顾听澜心有戚戚, 要不是他反应敏捷,往后头退了半步, 这个脸真废了。 花芽站在门口,顾听澜涂完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地态度:“怎么这么热情啊。” 王天柱帮腔道:“还不是你一直不回家,连个信儿都没有。人家从下午等到现在,一口水没喝。要不是高奶奶劝,人家连东西都不肯吃。哦,对了,话也不怎么说。” 顾听澜眯着左眼走到花芽边上,捧起她的小脸说:“怎么又不说话了?诶,怪我。今天真是我的不对。我抓了几个人以后,阮旅说要我避嫌,由他亲自审问。正好在李虎家附近,上次你不是说李虎家土豆粉甜粉甜的么,我就寻思来都来了,顺便打个秋风.” 他跟李虎一起在地里吭哧吭哧刨了五百斤土豆和五百斤地瓜回来,李虎的娘还给了两捆大葱。从他家出来,天还亮着。 顾听澜琢磨着到家正好能陪媳妇吃个晚饭,因为他表现好,晚上说不定还能给点福利享享。 也许是他太得意,又是抓人立功又是打人秋风,走到半道上,李虎家的三轮车坏了。 村子里都忙着秋收,农业车恨不得按上十八个轮子跑。最后李虎给找了辆快报废的车过来,让顾听澜一路晃着脑仁回来。 就算没有花芽的那记左勾拳,顾听澜都觉得自己晃出了轻微脑震荡。 可又不能把车扔半道上,哪怕是快报废的农用车,现在这时候也是个秋收工具,更何况车斗里还装着一千斤的土豆地瓜。 高婶子劝了花芽几句,花芽还是一声不吭。眼珠子不错地盯着顾听澜。 顾听澜没招,先到外头把土豆地瓜扛到院子里扔着,扔完又把小妻子扛在肩膀上往家里颠。 高婶子在下面的楼梯上嘱咐道:“两人有话好好说,不许再动手!特别是你,小花!” 顾听澜飞快地打开门,把花芽稳稳地放到沙发上。 顾听澜说:“生气啦?” 花芽盯着他不说话。 “我的祖宗,你别作,说话。” 花芽瘪瘪嘴说:“我娘。” 顾听澜顺着她的背,一下下抚着说:“你别着急,我不是回来了么。你慢慢跟我说,你咋啦?我丈母娘咋啦?不是,她在下面好端端的招惹你啦?” 花芽原本今天跟骂王天柱没娘的孩子吵了一架,一下子被勾起小时候她娘离开时候的场景。 她娘那日临近山前,还答应她说回来给她烀苞米吃,也让她乖乖在家里等着。 结果她坐在家门口等了一天一夜,看着进山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帮忙去找她娘的。最后还是第三天,她娘被人抬了出来,再也不能帮她烀苞米了。 从那天开始小小的花芽成了根小豆芽,再也没有娘的疼爱了。 明明很乖的等着,为什么等不到。 花芽无声地抽抽了两下,脑袋载进顾听澜的颈窝里,花了好大力气说: “我娘也让我等。” “然后没回来。” “你还让我等。” “你要说话算数。” “我生气,你不回来。” 顾听澜轻轻拍着花芽的后背,跟她道歉说:“这真是我的不对,我发誓,我以后不管去哪里,都会跟你说清楚回来的时间。就算一时不能回来,也、也不会让你漫无目的的等下去。” “我要等。”花芽闷闷地说:“我说了,等成石头,也要等。” “好,那你就等,我一定会回来。”顾听澜伸手拦腰将花芽抱在怀里,拇指轻轻地在花芽眼眶下揉了揉:“今天哭了?” 花芽没想到他一下能看出白天她哭过,她吸了吸鼻子,又把头埋在顾听澜的怀里。 “不想说就不说。”顾听澜哄着花芽说:“明天我能放两天假,上次答应你去橘子岛,你还想去么?” 感觉到花芽在怀里微微地点了点头,顾听澜舒出一口气,说:“那咱们明天就去。耳朵还耳鸣么?” 花芽刚才情绪上来,又有些耳鸣。 顾听澜让她躺在腿上,帮她把滴耳液滴到耳朵里。 等待滴耳液浸泡的时间里,顾听澜轻轻抚摸着花芽的额头,说:“不许皱眉头,等老了,一脑门的抬头纹。” 顾听澜话音落下,就见花芽的额头抽了抽。小妻子情绪还没完全缓过来,想要听话的放松,加上紧张,脑门上的筋抽搐了两下。 花芽忙把脑门捂着,不给顾听澜看。 顾听澜一个乌眼青,强压着唇角没嘲笑花芽。干脆俯下身亲了亲脑门说:“我饿了,今天尽听人说你土豆丝做的好,给你男人炒个土豆丝来吃好不好?” 花芽点点头,走到厨房里转过身看着顾听澜。 顾听澜从善如流地抄起小凳子坐到厨房门口,花芽一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做好饭,见顾听澜把饭菜全都吃完,花芽的情绪好了些。 洗完澡,躺在床上窝在顾听澜的怀里,还得抱着他的胳膊捏来捏去,感受他的实感。 顾听澜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跟她说橘子岛上丰收的景象,说着说着,感觉花芽的身体逐渐放松,慢慢地陷入睡眠。 即便已经睡着了,胳膊还抱得紧蹬蹬的,偶尔还会凑到顾听澜的颈窝里闻一闻他的味道。 顾听澜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这是养了只小兽啊。 翌日。 花芽从顾听澜的怀里醒过来,她习惯性往边上看去,自己先吓了一跳。 “八、八斤.” 顾听澜的眼眶和颧骨地方的乌青更加重,他起来对着镜子看了眼说:“婶子的药肯定过期了。” “对不起.” 花芽深感愧疚,她的八斤没做错什么,自己却给了他一拳头。 顾听澜从镜子里看到小妻子满脸的内疚,转过身把她抱在洗手台上,拉着她的小手往脸上摸了摸:“就是看起来吓人,你使劲摁,一点都不疼。” 花芽轻轻地抚了一下。 顾听澜按着她的手使劲往下压,花芽舍不得,扭着胳膊把手藏在背后。 顾听澜笑着说:“舍不得啦?” 花芽点点头:“对不起。” 顾听澜帮小疯子把头发掖到耳朵后面说:“没事,下次打屁股蛋别打脸就行。” 花芽说:“屁股蛋也不打。” 顾听澜琢磨了一下,嗤笑着说:“是有那么点变态。” 花芽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了惩罚自己,宁愿不去橘子岛玩。 顾听澜好说歹说把她劝住:“一年就开放这么一次,错过了可就得明年了。我跟婶子他们说了咱俩要坐船上橘子岛,婶子还说让咱俩多带些橘子回来。我可再不敢自己去了,你就陪我去吧。咱俩今天还能在橘子岛住上一晚上,就当我带你蜜月旅行。人家洋人就流行结婚处去旅行,咱们也时髦一回。” 花芽磕磕绊绊地说:“坐、坐船也就半天。” “嫌太近啊?”顾听澜引着花芽多说话,免得她又成了一个小闷葫芦:“那等着我多攒些日子的假,带你上首都,去□□看升旗呗。顺路还能看看你公公和婆婆。” 花芽急了,看公公婆婆怎么能说是顺便呢,她忙说:“不顺便。” 顾听澜故意扭曲她的意思说:“既然他们的大儿媳妇不顺便就算了,咱就不去看他们了。” 花芽气鼓鼓地瞪着他。 顾听澜觉得这副死憋着说不出话来的小模样也挺可爱的,就是容易把她自己气个好歹。 “那就站门口打个招呼,纯当看过了。”顾听澜笑着帮花芽把牙膏挤在牙刷上说:“咱们可得快点,十点钟的船,咱俩吃完饭收拾一下就差不多了。” 花芽一听,飞快地刷牙。 顾听澜眼睛里藏着笑意,心满意足地看着小妻子慢慢恢复活力。 在橘子岛上也就住一晚,顾听澜给花芽一个解放挎包,里面装着两个大苹果和巧克力,留着在船上吃。另外还让她挎着一个水壶,里面装的蜂蜜水。 顾听澜自己背个部队发的大背包,里面有两人的洗漱用具、外套和防止蚊虫叮咬的小药包,另外有一份到岛上招待所住宿需要的部队证明。 担心花芽走路多了鞋不舒服,还往包里塞了双纳着厚底的小布鞋。 这双布鞋还是花芽从娘家带回来的,是她婶子给她一针一线纳的千层底。不管谁看了,都说她婶子手艺好,平时花芽都舍不得穿。 他俩草草吃了顿酱油拉面,顾听澜到底不好意思青着眼眶见人,从箱底翻出一副圆圆的墨镜戴上。 这样不能穿军装,花芽难得见他穿上一身便装。白t恤和灰裤子,加上黑墨镜,真有几分悠闲度假的架势。 出门遇到楼下的高婶子,高婶子瞅了他们一眼,说:“都好啦?回家没吵架吧?” 花芽抿抿唇说:“好了,没吵。” 高婶子瞪了她一眼说:“有心思出去玩啦?” 花芽点头:“嗯。” 高婶子报以冷笑:“你知道我是家委会的会长吧?” 花芽知道的不能再知道,就是不清楚为什么高婶子要堵在楼洞口说。她还着急赶轮船呢。 顾听澜想要拦着高婶子,高婶子摆摆手说:“你既然知道我是家委会的会长,我还三令五申,在我们家属群体要拒绝家暴。” 花芽皮一紧,可怜兮兮地抬头望着高婶子,乞求能得到她的怜悯。 可高婶子知道,就得趁着热乎劲儿,给她紧紧皮。 “你这次立功,协助抓了孙婶子和另外一名特务。咱们家委会与有荣焉,准备在三区的操场上开一个表彰的会,给你戴上一朵大红花,在所有家属面前,好好的表扬表扬你。” 花芽瞪大眼睛,也不装可怜了,简直觉得峰回路转啊。 还以为高婶子要教训她揍人呢。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10节 高婶子见她情绪高涨,又包含深意地笑了笑说:“要出去玩就快去吧,我也不扫你的兴,等你回来咱们再算。记得要把上台的发言稿写好,让家属同志们像你学习精神啊。” 花芽不知当领导的套路深,美滋滋地答应了:“好!” 顾听澜深深地看了眼高婶子,想说点什么,高婶子又冲他摆摆手说:“可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都得给交代。是吧,小花?” 看到了? 难不成说的是爆炸? “昂?”花芽傻傻地点头说:“是要给交代呢。” 顾听澜一言难尽地揉揉小妻子的头,傻丫头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第113章 去往橘子岛的船慢慢地驶离港口。 花芽站在甲板上吹着凉爽的海风。顾听澜指着他们正前方的一个小黑点说:“那就是橘子岛, 咱们过去需要三个小时。” 花芽能跟顾听澜一起出去游玩已经很开心,哪怕一起在船上坐个三天三夜也觉得值得。 她唇角勾着笑,指着海面上飞翔的海鸟们说:“它们说橘子岛的橘子特别甜, 就是罩了网子, 它们偷不到。” 顾听澜听到她说话慢慢顺畅起来, 也不特意提醒她,就让她这样自己恢复。 小肥雀不知从哪里赶了过来“啾啾”地落在花芽头上, 想跟她一起去。 花芽看了看顾听澜,顾听澜笑道:“是想带着一起去?” 花芽点头说:“咱们买给它吃,不偷。” 顾听澜说:“那就带着吧,不许太吵闹。” 小肥雀:“啾!”完事乖乖地站在花芽的肩膀上, 得意地看着追着船飞翔的海鸟们。 花芽小声问它:“鲣鸟首领呢?” 小肥雀:“啾啾自闭啦!” 花芽抿唇笑着跟顾听澜说:“那只肥鸟上次在大溶洞没找到鱼群,回去自闭了。” 顾听澜想起它的笨样子,推了推墨镜无情地说:“何止要自闭,还得减减肥。” 花芽深以为然。 途径三个小时,花芽和顾听澜两人总算下船。 顾听澜来之前跟橘子岛上洲的招待所工作人员联系过了, 此刻招待所的工作人员站着岸边不远处停放的三轮车上举着牌子。 “欢迎顾首长和夫人莅临幸福招待所.我居然是夫人诶。”花芽觉得羞耻, 躲在顾听澜后面。 顾听澜戴着墨镜, 领着媳妇穿过好奇地向他打量的百姓们,走到三轮车旁。 “谢谢你的迎接, 麻烦你把牌子收起来。”顾听澜背包扔到车后面, 又扶着花芽上车。 三轮车是客货两用的。 花芽坐在上面,瞅着对面坐着的顾听澜, 小声说:“你的级别待遇也就这样啊。” 顾听澜唇角抽了抽说:“岛上条件就这样。” 说着, 一辆吉普车与他们擦肩而过。为了让他们让路, 还按了两声小喇叭。 花芽揶揄地说:“条件真艰苦啊。” 过来接人的人叫小陈,自己家在这边有橘子园, 也经营招待所。后来私所共用,都成了国家的产业。 县政府踌躇许久,这边天高皇帝远,他们家也算不上资本家成分,就给算了个县城小业主。 真是谢天谢地。 两个身份成分相差太大,资本家门槛多高,小业主才多高。 虽然自家的产业没了,但祖祖辈辈的橘子树还在。 树在根就在,小陈一家对此还挺满足的。 花芽坐在车上听着小陈讲解着橘子岛的奇闻轶事,三轮车骑到港口小路的尽头,一转弯,一片绚烂的火红出现在视野里。 耀眼的艳红一眼望不到边,美的如火如荼。 小陈站起来蹬着三轮车,顾听澜干脆下来推着车跑了几步,让他顺利的骑到山路上。 金秋时节,漫山遍野如火中流金。 “这里光橘农就有五万人。”顾听澜来过这里一次,跟花芽指着山路边平顶的石头房说:“他们吃柑橘换来的大米饭、住柑橘换来的石头屋、读柑橘换来的油墨书,娶来的媳妇叫做柑橘妻、世世代代享着柑橘的福气。” “首长说的一点没错。”小陈在前面说:“我们的岛叫做橘子岛,我们岛上的负责人就叫做橘子岛主。我们这里的橘子都是蜜柑,熟得快、果汁丰富,吃多了还会齁的慌,哈哈哈哈哈。” 花芽跟顾听澜在后边交换个小眼神:这孩子真实在。 幸福招待所就在小陈工作的橘子园的山顶。原来是他们家的三层小洋楼,后来被征用,成为橘子岛上的招待所之一。 这里处于橘子岛的上洲,另外还有中洲和下洲。 小陈所在的招待所也会被叫做上洲招待所。 从前秋季过来旅行的人不少,可惜这几年外部条件不好,来的人也变的少了。 招待所里只安排一位中年妇女和小陈两人工作。中年妇女负责做饭、收拾、浣洗,小陈负责登记、接送和导游。到了晚上,小陈就会下山到橘子园里住着值夜。 要是没有客人来,他就不上到招待所里来。 被公家征用的幸福招待所从何而来的幸福,花芽不得而知,反倒是看到满满一桌子饭菜倍感兴奋。 小陈管这位中年妇女叫做大英姐,大英姐说给他俩小夫妻做了四菜两汤的高规格宴席。 花芽搓搓手,真的感觉到幸福即将降临。 等到大英姐把“菜”端上桌,有橘子玉米面的发糕、橘皮粥、桔红糕、橘子酱蘸馒头,以及热橘子水、橘皮茶。 “菜、菜?”花芽震惊:“菜呢?” 一桌子的主食啊。 大英姐说:“我们这边面食又当饭又当菜,吃之前先喝一杯热橘子水开胃,吃完喝一碗橘皮茶解腻,刚刚好。” 花芽望着面前切成四块,块块比脸都大的发糕不觉得刚刚好。 顾听澜笑着说:“大英姐,别逗我媳妇了,她容易当真。” 顾听澜上回来住的就是这里,这次故地重游,特意定了这里。 头一次过来那次,顾听澜就被大英姐一本正经的骗了,塞了一肚子干巴巴的主粮,后来才知道这是她最喜欢跟人开的玩笑。 谁要是吃完了或者识破了,大英姐都会给人送上两道拿手菜。 “我知道你要来,明白再骗不了你,特意到外头让人弄了条鳜鱼来。这可是淡水里头的鱼,珍贵着咧。另外我再给你们炒盘自家发的黄豆芽。” 大英姐指着桌上的糕点说:“拿着吃着玩,马上菜就好。” 花芽这才松口气。 一顿饭吃的五饱六撑的,顾听澜偷偷伸手摸了两回花芽的小肚子,感觉她是真饱了,就把最后一点橘皮粥喝了。 花芽攒着一包劲儿想要玩耍,小陈准备好两个箩筐说:“我们这里最值钱的是橘子,最不值钱的也是橘子。两个箩筐能装多少装多少,只要你们能背回来,我全能做主送给你们。” 花芽内心狂叫,这就叫做歪打正着啊! 别的不说,铆足劲背个几百斤橘子回来不在话下呀! “真的背多少都白给?”花芽不敢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她又问了一遍,小心眼地怕对方等她摘下来就大呼小叫的喊着收费。 小陈不知社会深浅,看着面前娇小甜软的首长夫人,点点头,说:“我不哄你,顾首长上次来也背了一箩筐的橘子走。他力气是我碰到最大的。至少背了一百八十斤。” 花芽唇角忍不住翘了翘,小胳膊往顾听澜面前一杵。 这完全成为下意识的一种行为,不光是顾听澜就连周文芳见到她这个小动作,就会伸手自然而然地帮她把袖子挽起来。 有人挽袖子了,花芽扭头跟小陈说:“箩筐太小,你再给我拿个扁担来,我还要四个大麻袋。” 小陈说:“不能两人一起啊,只能一个人抬。” 顾听澜挽完袖子,推了推墨镜说:“媳妇,我来摘你来抬,咱来夫妻拍档——” 花芽挤了挤小细胳膊上的二头肌说:“所向无敌!” “.你们真怪,别人都是男的扛女的摘,到你们这里反过来了。”小陈有种不祥的感觉,他见花芽执意要扁担和大号麻袋,忐忑地问:“你要拿来做什么?” 花芽理所当然地说:“装橘子呀,难不成装你呀?” 大英姐走过来,正好听到花芽的话,她捧腹大笑道:“这里装橘子的麻袋多得是,全都是一百斤的口袋,你要的话让他给你拿去。只要你担的动,别说四个麻袋,十个麻袋都成。” 花芽伸出小手,大英姐疑惑地跟着伸了出来,花芽兴奋地跟她拍了个巴掌,又拉了拉勾,并且还盖上了章! “一言为定!” 大英姐:“.一、一言为定。”她顿时也跟小陈一样,油然而生地有股不祥的预感。 花芽把顾听澜的箩筐扔给他,疼爱地说:“你就装半框,别累到。你胳膊上还有伤。” 顾听澜胳膊上有一点擦伤,是带着爆破班引爆炸弹时,被反弹的砾石擦伤的。 幸好昨天睡觉时,花芽看到了。不然今天早上一看,已经愈合了。 花芽还是爱怜她的八斤,自己一手扁担一手箩筐,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橘子园里奔。 顾听澜在后面喊了句:“这边!” 花芽立马转头,红着脸迈着小碎步哒哒哒跑转回去。 小陈带着斗笠帽,站在橘子园门口不想进去。 他已经看到那位军官夫人撒丫子在里面狂奔,冲着园里最茂盛的那棵快要百年的老橘子树去了。 知道的是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窜出来的一猴崽。 花芽跑到老树跟前,噼里啪啦地扔掉手里的东西就往树上翻,眨眼的功夫已经站在树梢上,单手挡在眼睛上,开始研究整个果园的地形。 看把式就是个资深摘果儿的专家。 顾听澜原本打算自己摘果子,花芽在下面接。刚才说的好好的,果园门一打开,他媳妇就没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11节 真像一只进了瓜地的猹。 远处传来橘子落在麻袋上的声音,顾听澜寻着声音过去,见花芽在树杈上支了个麻袋,专门挑最大最圆的橘子往里面扔。 简直就是个快准狠,铁面无情且麻木的摘果儿机器。 花芽好久没有跑山,这架势俨然就是小花猴下山,就差激动的嗷嗷叫。 很快她就装好一个麻袋,灵活地从树上翻下来,从腰上抽出一根麻绳麻利地系住百斤麻袋的口。 跟在顾听澜后面过来的小陈和大英姐,下巴颏都要掉了。 就见这位瘦弱娇气的小夫人,单手拎着半人高的重麻袋,健步如飞地行走在橘子林中。半晌,她手上又多了一个百斤重的麻袋,连扁担都用不上,一手提溜一个大麻袋,很快在小陈面前消失。 小陈一屁股坐在地上,张了张嘴说:“我、我在做梦吧。” 顾听澜在边上看着好笑,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他:“我媳妇贪玩,别介意。” 小陈从下往上看,正好能看到顾听澜眼眶下方的乌青。 这还是媳妇么,这就是个女土匪! “.您太客气了,我不介意,园子的果子都摘了也没事。反正是公家的。只要能拿走的,请随意拿。” 小陈估摸花芽的手劲,他是一拳头都承不住。 这项摘了就带走的活动,真的是公家组织的。 既然如此,小陈何必苦苦心疼,干脆眼睛一睁一闭地说:“对,随意拿。” “随意拿?!” 花芽突然从一颗树衩上探出头,复述道。 自打进到园子里,顾听澜就没见她在地上走过路。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跟你客气啦。” 她从上往下对着坐在地上的小陈说:“我婶儿家的院子正好缺一棵橘子树,你等我试试啊.” 第114章 到底顾听澜把兴奋的花小猹控制住, 没让她霍霍那个百年老橘子树。 小陈都要给顾听澜磕头了,大英姐在边上插着腰骂道:“好歹也是你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园子,早晚毁在你这张破嘴上。” 小陈最后答应给花芽一棵老橘子树嫁接出来的小树苗苗, 带土连根八十多斤。 花芽对比了橘子树苗和橘子, 抉择之下选择了能继续结果子的橘子树苗。 “你放心, 只要种上包活。这是我新嫁接成功的超级树苗,一共嫁接成功的树苗也才十棵.”小陈肉疼地对着老橘子树发誓:“明年绝对能挂一树的果儿, 都像这么大!里面的果粒又饱满又甜,还没有籽儿。” 花芽下定决心后,随手扛着树苗苗,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被她放弃的大口袋, 满眼都是不舍。 走着走着打了个橘子味的嗝儿。她头顶上的小肥雀也跟着“啾噢”一声,如果没有猜错,同样也是橘子味的嗝儿。 它今天表现不错,帮着花芽发现好多大果儿,一人一鸟都是五饱六撑的。顾听澜见它来气, 就是个助纣为虐的小坏蛋。伸手想要弹它, 小肥雀费劲地扇着翅膀跑了。 “你摘再多的橘子, 最多只储存一个礼拜,拿回去送人都送不完。” 顾听澜拉着花小猹的手, 怕她又窜没了。他仍旧戴着圆圆的墨镜苦口婆心地说:“一百五十斤橘子够分了, 果园里的大果儿都被你摘下来了你就知足吧。喏,看到没有, 那边还有猕猴桃树, 专门从贵州运过来的好树苗, 养了八年呢。我吃过一次又软又甜——” 顾听澜低下头,在花芽耳边说:“就跟你一样。” 花芽已经很尽兴了, 揉揉耳朵抬起头说:“我逗他玩的,谁要他的老橘子树,我才不稀罕。” 顾听澜勾了勾唇角,这个心口不一的小玩意。 顾听澜找小陈借来三轮车,放好树苗和橘子,载着花芽往猕猴桃的园子里去。 猕猴桃园子没有橘子园大,围着果园外面有一圈香蕉树,香蕉还泛着青色。 这一看也是私家被征用的果园,园子里面放养着一群二十来只的灰鹅。为首的那只长得最高大,是一只威武的大白鹅。 果园树上一串串结满了草绿色的猕猴桃,肚脐长的跟梨子一样,果园的负责人给他们切开一个品尝,花芽看到里面的果芯居然带着粉色的。 “有了猕猴桃,还要什么橘子。” 花芽一口气吃了三个,顾听澜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摸她的小肚子,就跟负责人说:“尝尝味道就够了,多谢。” 对方是个和善的老头,可他养的大白鹅就不那么和善。 见到有人要往猕猴桃园子里去,昂着脖子,蒲扇着一米多长的大翅膀,开始“嗷嗷嗷”地嚎叫。 花芽震惊了。 鹅是这样叫的么? 不应该“曲项向天歌”么? 花芽忍不住问顾听澜:“它不应该唱歌么?嚎个什么呀。我还以为王天柱跟过来了。” “你可别让那熊孩子听到。”顾听澜哭笑不得地把花芽挡在身后,解释说:“有些生活美,是经过艺术加工的。” 老爷子大笑着说:“这是我的好帮手,护院大将军。专门拧偷果子人的大腿根儿,叨上就不撒口。别人的园子里经常丢果子,就我的园子,贼安全。” 花芽马上探出头跟老爷子说:“咱可别念叨啊,曹操都经不起念叨,何况是小偷呢。” “你这妮子有意思。”老爷子递给花芽一把小刀说:“进去摘吧,一斤三分钱,吃到肚子里的不要钱。” 顾听澜见花芽眼睛倏地亮了,忙找补道:“吃太多伤身体,别傻乎乎往肚子里炫。你刚才已经吃了三颗了,不许再吃了。” 花芽挠挠鼻子:“噢。” 老爷子看的直乐,跟顾听澜又说了一遍:“这妮子挺有意思的,够皮。” 顾听澜也笑了:“是挺皮的。” 在顾听澜寸步不离的控制下,花芽摘了二十斤的红心猕猴桃,小嘴巴却一颗猕猴桃没混到,出来后整个人赖赖唧唧的。 老爷子见了,从值班的屋子里拿出一小袋干果片递给花芽说:“这是我晒的猕猴桃片,上面撒了白糖,吃起来一点都不酸,这袋给你回去慢慢吃。” 花芽看了眼顾听澜,顾听澜点点头,花芽这才伸手拿了。 装乖装的老爷子看着心喜,说什么都要再给花芽摘几个大果儿带上。 他俩就跟在老爷子后面,绕到他的小屋子的后院。 后院石头台阶旁,种着一棵颇有年头的猕猴桃。因为硕果累累,坠在枝头上怕压断树杈,老爷子就用许多小木棍撑着树杈。 树枝茂盛被支撑起来,更显得枝繁叶茂,树体庞大。 除了让人震惊的猕猴桃树外,后院里还种着一棵石榴树、一棵桂圆树还有一棵芭蕉树。 老爷子在这边特意挖了个水池,养着一群战斗鹅。 蓝天白云下,无拘无束、娴静淡雅。 真是世外桃源。 当然,如果有小偷误入的话,应该就不会这样想。 老爷子乐呵呵地摸着大白鹅的头,它的头冠是最大的,老爷子说:“它原来的名字叫‘将军’,后来担心影响不好,就叫馒头。隔壁橘子园里的两条大黄狗见了它都夹着尾巴让路呢。当初抱回来就放在手心里捂着,一眨眼就这么大,还能帮我看家护院。今年夏天就十岁咯,还能再活个十几二十来岁,是我正儿八经的鹅儿子。” 大白鹅仿佛听懂老爷子的话又开始嚎叫。 老爷子拍拍它的脑袋瓜,大白鹅就停下嘴不叫了。 花芽笑眯眯地说:“它也觉得你是它爹呢。” 老爷子一怔,然后低头看着馒头,馒头“嗷!” 老爷子乐的不行:“嘿,它答应了。” 顾听澜跟花芽在后院转了一圈,老爷子去摘大猕猴桃。馒头就跟在他俩后面亦步亦趋。 “好福气啊,吃完橘子吃猕猴桃,接着能吃石榴和桂圆,最后还有芭蕉排队等着。”就算是顾听澜见多识广,也觉得这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花芽羡慕地说:“我老了也要住这样的院子。” 顾听澜想了想说:“别着急,会有的。” 花芽认真地冲他点头。 顾听澜乐道:“我说什么你都信?” 花芽想到某些方面说:“也未必。” 顾听澜弹了花芽的脑袋瓜说:“正经点。我不会骗你的,过几年环境好了,咱们也能有小院子。你没见东院还有几栋小洋楼没住人么,原来阮旅家就住在那边,后来才搬到楼房里。” 大概因为什么花芽心里明白,她说:“我不着急,就是说说。” 顾听澜递给花芽一片猕猴桃片,让她解馋。 看她咬了一口,酸的龇牙咧嘴,笑道:“我就说嘛,好端端的大爷干嘛要往上面撒白糖。” 老爷子摘了一捧七八个大果儿,走过来说:“不酸我能放白糖么。白糖多金贵,意思意思得了。实在吃不了就泡水喝,喝一杯水就跟吃了一个果儿一样有营养。” 花芽认真记在心里,坚强地把剩下的果干塞到嘴里不忍心浪费。 花小芽同志告别老爷子,满载而归。顾听澜蹬着三轮车回到幸福招待所。 大英姐正在小洋楼前面烧着柴火饭,灶台上放着一杯红豆。见花芽回来,说:“今晚给你们做红豆饭吃。” 花芽说:“我们随便吃一口,不好给你添麻烦。” 大英姐说:“其实是我自己找借口想吃红豆饭,你们进屋洗把脸休息一下吧。” 自打过来,花芽还没去房间里看过。 大英姐给他们安排的是二楼带有独立卫生间的套房。原来应该是主人家的主卧室。冲着橘子园的方向还有一个大阳台,阳台上放着藤编的桌椅。 地板有些老旧,走起路来咯吱响。 花芽第一次住小洋楼,看什么都稀奇。 顾听澜把包放在地上,先带着花芽去洗手。 花芽的小手脏兮兮,顾听澜给她用香皂搓了搓。搓完像对付小孩子一样,大手捧着水给她擦了把脸。 擦完脸,花芽凑过去等着毛巾。一个温热的呼吸贴过来,花芽推也推不动,硬生生让顾听澜亲个痛快。 亲吻虽迟但到,分开之后,顾听澜着迷地擦了擦花芽的唇角,又舔了口自己的拇指。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12节 花芽一抬头看到他略微淡了些的乌青,忍不住笑起来。结果遭到顾团长的激烈反扑。 花芽被亲的七荤八素,差点不知今夕是何年。 顾听澜捏捏她红透的小脸说:“结婚这么久,脸皮还这么薄,叫我舍不得欺负你。” 花芽闷闷地说:“也没见你哪里舍不得。” 顾听澜抿唇闷声笑了,问花芽:“我那就叫欺负你了?” 花芽点头说:“你就专门挑没人的时候欺负我,在外头就人模狗样的。” 顾听澜忍了又忍,忍不住了,把花芽按在怀里又亲了一阵,最后引诱道:“晚上咱们不出去溜达了,就在这里过二人世界怎么样,嗯?” 花芽拒绝,花芽挣扎。 顾听澜撒开手笑道:“小气鬼。” 花芽充耳不闻。 他俩休息好下楼,大英姐正对着剩下的两条鳜鱼无奈。 两条桂鱼奄奄一息,应该是熬不过今晚。 大英姐做桂鱼差了点劲儿。花芽便主动说:“不大新鲜的桂鱼可以做糖醋和干烧的。” 顾听澜跟大英姐说:“我媳妇是南方人,那边吃淡水鱼比较多。” 海鱼多以清蒸为主,淡水鱼烧着吃肉质鲜美。 花芽开口说:“你要是不介意,晚上我把这两天鱼做了,让你和小陈尝尝我家乡的手艺。” 大英姐巴不得呢,直接把灶台让出来说:“缺什么你跟我说。” 花芽看到两条桂鱼,一条快有三斤重,用一种方法烹制有些可惜。就打算红烧一半,炒片一半。另外一条两斤重的就糖醋。 两条桂鱼都是公桂鱼,肚子里有鱼白。 花芽就使唤顾听澜去橘子园前面的小湖里拔了一把茭白草,她用小刀划开草头,剥开来就是蒲菜。 顾听澜见了问:“跑山的人都跟你一样,认识这么多能吃的野草?” 花芽骄傲地说:“他们这里祖祖辈辈传果树,我们鄂洲,祖祖辈辈传的都是这些。”说着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瓜:“精神层面上的知识。” 嘿,还给上升了高度。 行吧。 小学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小伙夫将两个大鱼白切成细细的丝,和蒲菜细细的丝一起,用生抽和老白干大火爆炒。蒲菜脆嫩清香,鱼白爽滑可口,摆上桌后,小小的一碟菜,吃的大家眉飞色舞。 大英姐的红豆米饭让花芽食欲大好,一连吃了两碗。 吃完饭,顾听澜说什么都要带着花芽出去遛弯。 两人绕到他摘蒲菜的小湖边,顾听澜如愿以偿地摸到了花芽的小肚子。随后又拉着花芽围着小湖边走了三圈才作罢。 第115章 隔日早上。 花芽是被吵闹声喊醒的。 小陈跟着隔壁的大妈正为一棵枣树发生争执。 花芽在屋里没见到顾听澜, 起身看到床头柜上龙飞凤舞的字条:“跑步,莫撵。” “嘁。”花芽披头散发的起来刷牙洗脸。 等到她下楼,小陈还在跟隔壁大妈吵吵。 其实认真的说也不算吵吵, 就是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大英姐把昨天剩下的红豆饭, 加了把小米在外头的柴火灶上熬着粥。看到花芽起来了, 说道:“顾团长在湖边跑步呢。” 要没留纸条,花芽绝对就去撵了。她表现出一点没兴趣地跟大英姐说:“哦, 让他跑吧。” 大英姐冲她挤挤眼睛说:“你都看够了吧。” “啥?”花芽头上冒出个问号。 大英姐咳了声,没有再说这个话题。她指着五六米开外,正在跟赵大妈吵架的小陈说:“你们昨天没发现这棵小枣树吧,等吃完饭自己去摘点尝尝。” 花芽看过去, 见到小枣树下站着小陈和一位能把三个小陈装下的赵大妈。 “他俩每年都要为枣树的归属而吵架。原本赵大妈是小陈家的保姆,这棵枣树是她当年还在小陈家干活种下的。小陈认为种在自己院子里的枣树就该属于他。而赵大妈觉得是她种的枣树,就应该是她的。” 大英姐年年都看这场戏,背着对着他们熬着粥,都能把他俩吵架的主流程拉下来。 花芽好奇:“那每年到最后怎么解决的?他俩势均力敌着呢。” 大英姐说:“还能怎么争, 乱棍打枣呗。” “乱棍打枣?”花芽开始不明白, 大英姐说:“你吃完饭就能看到了。” 顾听澜光着膀子跑步回来, 看到花芽乖乖地坐在小凳子上欣赏老百姓民间谈话艺术。 他走到门口,感觉有人拽着他的裤腿。低头一看, 是他媳妇。 花芽同志总算明白那句“你都看够了吧”是由何而来。 顾听澜的身体素质太强悍, 哪怕肌肉并不是勃发出来的那种,也能从流畅的身体线条上感觉到强大的能量。 他弯下腰, 温柔地说:“怎么了?” 花芽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胸口说:“你不守夫道。” 顾听澜赶紧双手捂着胸口上, 装模作样地说:“哎呀, 我太热了嘛。” 花芽摆摆手,一副“我早已经看出你的小九九”的眼神说:“咋不把裤衩子脱了呢。” 顾听澜说:“不行, 你送我的‘平安’不能随随便便让外人看去。你等我上去洗个澡,回来给你打枣子吃。” 顾听澜洗完澡,没能马上去打枣子。因为大英姐熬的杂粥好了。 配着煎的焦黄的鱼饼子,喝一口杂粥,舒坦的花芽眯起眼睛。 喝完粥,果然枣树下的两人进行到下一环节,乱棍打枣。 “他们一人拿一根棍子往树干上轮流抽打,谁打下来的枣子就是谁的。” 顾听澜不管他俩斗争的多激烈,走到他们中间先给小妻子摘了一把小红枣。 花芽端着小凳子,嘴里含着甜枣给小陈加油。 奈何小陈瘦的跟猴似得,体能上面对赵大娘居然没有什么优势。赵大娘一棍子下去,枣树剧烈的晃了晃,落雨点似得掉下来许多成熟的小红枣。 她飞快地用新扫帚扫到簸箕里,挑衅地看向小陈。 小陈王手心里吐了口吐沫,第一下轮过去抡空了。赵大娘伸手要拿棍子,小陈不给:“我还没打呢。” 赵大娘说:“你玩赖,明明抡了,抡空是你自己没本事。” 小陈气不过说:“你去年第一下还不是抡空了,我有没有让你重新抡?” 赵大妈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插着腰问:“那你是不是老爷们?跟我这么个老娘们斤斤计较,你是不是老爷们?” 小陈被问的没词儿,赵大妈冷笑着提起棍子,在手里攥了攥,猛地向枣树上打过去。 枣树又晃了几晃,几乎把成熟的小红枣都晃了下来。 赵大妈又把棍子给小陈,自己扫着落下来的枣子。 小陈讨不到好,视线往顾听澜和花芽身上转了一圈。 顾听澜来了个预判,按住花芽蠢蠢欲动的肩膀说:“你坐下。” 自己多大力气不知道么? 人家是打枣,你是伐树。 小陈最后在顾听澜的帮助下挽回了不少损失,喜笑颜开地拿着塑料袋给顾听澜装了一袋子小红枣。 赵大妈回到自己家,花芽这才看到原来也有一片橘子园。只是在二楼阳台的后面,花芽一直没发现。 岛上橘子林连着橘子林,相互之间只用细细的铁丝网隔开,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漫山遍野的连成一大片火红的炫美景象。 花芽跟顾听澜两人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打算去中洲溜达一下,下午在下洲坐船回家。 出了门,花芽看到隔壁的赵大妈往枣树下面放了个水桶。小陈闷不吭声地走过去,打开水桶盖看了眼,把手里的白糖放到枣树下。 等到小陈往回走,赵大妈才过来把白糖拿走。 两人就像是地下党接头,一句话不多说。 小陈把水桶提到灶台这边,大英姐拿着大勺,笑着从水桶里舀出一勺橘子瓣罐头,分成两碗递给花芽和顾听澜。 “他俩多少年都是这样吵吵。”大英姐拿出汤匙放到他们的碗里说:“赵大娘知道小陈喜欢吃她做的橘子罐头,每年都要给小陈做一大桶。小陈不想赵大娘破费,就会把白糖换给她。” 花芽弄不明白这种感情算是亲情还是友情,倒是觉得两人闹归闹还是惦记着对方。 顾听澜说:“挺好的。”花芽便也觉得很好了。 小陈把他们送到中洲,然后骑三轮车把他们要带回去的树苗、橘子、猕猴桃和枣子存在下洲港口的值班室。 顾听澜很有经验的买了包大会堂香烟,去拿东西的时候先把烟放在桌子上,值班室的老头子,乐呵呵地帮着他把东西抬上船。临走还说了句:“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花芽捂着乐:“你这是贿赂人家。” 顾听澜想的挺开的:“老人么,一辈子守在岛上,一杯酒一包烟就够 他高兴大半个月的。” 花芽踮起脚尖在顾听澜的耳边说:“收到我婆婆寄来的大白兔奶糖,我也会高兴大半个月的。” 顾听澜掐指一算,这个小磨人精的奶糖铁定是吃完了没续上。 他识时务地说:“明天我就给北京打电话,让他们寄两包过来。” 花芽得便宜卖乖,扭捏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呢。” 顾听澜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13节 花芽心满意足,觉得再没有谁能比顾八斤更孺子可教的。 两人大包小卷地回到大禹岛。 下了船,感受到岛上彪悍的妖风。 花芽披头散发地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小瓜子带着人提前在小码头接的他们,知道他们去的是橘子岛,一点不见外地拿了个口袋过来,打算装橘子回去给战友们分。 花芽大方地给他装了满满一袋子,还塞了猕猴桃和枣子。 小瓜子嘴都咧到腮帮子上面去了,指挥着战友帮忙扛树抬果儿。 他自己啥也不干,嚼着小红枣,小嘴叭叭地说着奉承话:“俺就说俺们的嫂子是最惦记俺们的嫂子,也是最有能耐地嫂子。上能救船下能抓特务,里能收拾家外能考大学,出门一趟还弄回来一棵橘子树,明年我们都有口福咯。” 花芽美滋滋地听着他说话,突然发现了自己的伟大。 小瓜子走在半路上,忽然想起来说:“高会长还说接到你,让你去家委会报道。” 花芽看了眼时间,这都下午四点了。 顾听澜皱眉:“没说什么事?” 这两天他的眼眶下的青色褪去不少,仔细看就剩下淡淡的痕迹。 小瓜子陡然成了结巴,磕磕巴巴地说:“俺、俺不知道。” 花芽疑惑,走到家楼下说:“你先上楼吧,我过去瞅一眼就回来。” 顾听澜已经预料到是什么事了,小妻子八成忘记今天是家委会例会时间。平时是扫盲班学习完,因为家委会的办公室小,大家也不爱上完课再往那边跑。干脆每周在文化活动室学习完,就地开会。 顾听澜问花芽:“你知道是要找你做什么么?” 花芽想了想,猜测道:“是不是要给我开表彰会啊,戴大红花的那种啊?” 顾听澜转向小瓜子,小瓜子说:“应该是的,我看到里面有大红花啦。” 花芽的心都要飞起来了,她拽着顾听澜的衣袖说:“快点,快点过去,我的大红花要被别人拿走啦。” 顾听澜笑道:“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你慢点。” 花芽还是一路小跑过去,来到门口以后,越过活动室里人数暴增的家属们的脑袋瓜,看到最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朵大红花。 周文芳正好站在门口,她欲言又止地看着花芽。见她小脸蛋粉嘟嘟的,满脸掩不住的喜气,也就把话咽了下去。 花芽反过来先开口问到:“这些人都是来看我的?” 周文芳沉重地点点头:“是的。” 花芽说:“我受表彰你怎么不高兴?” 周文芳唇角抽了抽说:“你高兴就好,快过去吧。高婶子等着你呢。” 顾听澜若有所思地看向周文芳。 周文芳说:“我劝你站在门口,觉得丢人可以及时逃窜。” 顾听澜:“.” 花芽屁颠颠的跑过去,高婶子用着比往常更加慈爱的目光看着花芽,说:“咱们先给你开表彰会?” 花芽说:“好啊好啊。”嘴上说着,小眼睛还盯着桌子上的大红花。 高婶子指着黑板上的大字,拍了拍巴掌。 活动室里的顿时安静下来。 花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左边黑板上写着是:向优秀的花芽同志学习! 消灭敌特,从我做起! 高婶子先在台上,对花芽同志一如既往的优秀表现表示赞扬。台下的家属们也很热烈的鼓掌。 花芽如愿以偿地戴上了大红花,挺胸抬头地站在大家面前,享受着大家的注目礼。 表彰会开的很快,几乎就是走了个过场。 花芽还以为高婶子会让她发表一下获奖感言。结果高婶子小声说:“你酝酿一下啊,下个内容就要你说话了。” 下个内容说话? 表彰会还分阶段? 花芽骄傲地抚摸着胸前的大红花,见到周文芳和大芳姐俩人从后面又抬上来一块黑板。 等她们把黑板放下,让出身子。 花芽看到黑板上清清楚楚写着: 《对身边的家庭暴力说不!》 三个红色感叹号看的花芽心惊胆战。 她戴着大红花打了个哆嗦,终于明白这次会议的主要宗旨并非给她戴花,而给她戴高帽啊! 好一招欲抑先扬! 高婶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从周文芳点了点头。 周文芳猫着腰跑到门口,无情地锁上了活动室的大门。 顾听澜的脚晚了一步,只好慢慢地掩藏在家属群众之中,免得被高婶子叫上去让他当众抽抽涕涕的诉苦。 关门之后,就差放狗。 花芽的精气神仿佛被抽空。 她双眼空洞地望着周文芳离开的方向,耳边想起高婶子的声音:“给你五分钟,思考一下,然后把你的态度说出来。没让你提前写检讨,就是想看看这两天你有没有对你的暴行进行反思。我想你应该有深刻检讨自己吧?” 花芽茫然地摇摇头,察觉到高婶子犀利的目光,忙说:“我有,我有深刻的检讨自己,我不应该冲动,冲动之下不应该动手!” 台下的家属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花芽指指点点。 “看不出来啊,居然是个家暴分子。” “小小年纪不学好啊,她男人是谁来着?” “是顾团长啊,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原来在家里过的是这样的苦日子。哎哟,想想我就心疼他啊。” “她是不是有苦衷啊?” “呸!谁帮家暴分子说话,谁就是家暴分子!” 花芽耷拉着脑袋瓜,想在人群后方寻找她的八斤。 找来找去,她的八斤居然嫌丢人躲起来了! 她的小拳头又硬了。 高婶子咳了一声,花芽赶紧垂下头。 台下响起更加热烈的掌声。比她戴大红花的时候更加热切。 花芽泪目。 高婶子催促道:“你怎么反思的,赶紧跟大家说说吧。” 台下的嫂子和婶子们其实是逗花芽的,谁家年轻的时候没打打闹闹过。就花芽这样的小体格能拿顾团长怎么地? 说来说去也就是走个形式。杀鸡儆猴,威慑一下真正在背地里对家属不好的坏蛋。 正好花芽这件事闹出来被不少人看到了,谁都没当真,却是很好的例子。 花芽吸吸鼻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但看到周文芳捂着肚子笑的要抽筋了,还看到家委会里负责家属报刊的记者,拿起笔准备记录她悔悟的检讨。 大红花在花芽胸前耷拉着,花芽的精气神也耷拉着。 花芽这下是真的后悔了。 “说啊你。”高婶子憋着笑催促着。 站在几十号家属面前,花芽内心无比悲恸。 她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结婚这么久,一直都是八斤对她付出,给她搓手搓脚搓澡。下班回家洗衣服做饭揍孩子。忙里忙外一把好手。 可她呢,就因为人家回来的晚一点,就动手了。 人家辛辛苦苦拉回来的地瓜土豆不也是便宜她了么。 花芽吸了吸鼻子,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高婶子摆摆手,让下面家属们保持安静。 顾听澜拿着书挡着半张脸,笑的脸都要抽搐了。 玩了一圈回来,乐极生悲的花小芽哽咽地说: “我、我冲动, 我败类, 我给家庭添眼泪.” “我嚣张, 我有罪, 全部都是我不对。” 图书馆旁边走过的人突然听到里面爆发出喝彩声,纳闷地嘀咕:“什么好节目乐成这样?” 第116章 “我还以为你能把墙撞开跑了呢。” 周文芳在水龙头下面洗抹布, 侧过头看着戴着墨镜,把头发和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花芽说: “谁都知道你在这边上班,你这样就是掩耳盗铃。我要是你就大大方方的给人看, 反正你现在已经是家属区的风云人物, 你那两句打油诗都已经传开了, 成为反对家暴的宣传资料咯。”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14节 “我掩耳盗铃怎么啦。”花芽死鸭子嘴硬:“那我也得了奖励。” 周文芳把抹布拧干扔给花芽,又把盆放到水龙头下面接水:“就一个牡丹大铁盆。” “才不止这个。”花芽向两边看了看, 小声说:“高婶子还给了一套床上四件套,可好看了,上面全是月季花。” “那是玫瑰花。”周文芳把水接满,端着盆跟花芽一起往阅读室走去:“你这样把脸包裹住, 越是让人想要看看何方神圣。认识你的一眼就知道是你,不认识你的你不挡住脸也不认识你,何必呢。” 自从三天前花芽上台戴着大红花深刻地检讨自己以后,算是在家属区一炮而红。大家都知道她小块头里有大脾气。 不少家属慕名而来,比她当初嫁给顾团长还要热闹。还有上赶子去慰问顾团长的, 连人带礼品全被他扔出去。有的人就是上纲上线, 明明是个心照不宣宣传活动, 整的像是人家两口子感情不好似得。 这三天顾听澜上下班接送花芽,逢人就是三分笑, 两口子亲亲热热的, 硬是把个别不好的谣言粉碎了。 托花芽的福,过来借阅的人也多了起来。一半是来看书的, 一半是来看人的。 高婶子让她们把最边上的自习室收拾出来, 以后文化活动室就是活动室, 自习室就是自习室,功能分开。这样看书的人能有更多的桌椅使用, 也不怕打扰其他人。 花芽不想见人,自告奋勇收拾自习室,让周文芳替她面对人潮汹涌。 三天下来,周文芳也不行了。 上纲上线的人没了,打听八卦的人多了。特别是一些妇女也不借书,三三两两的过来一坐,开茶话会似得,就问周文芳:“他们小夫妻挺会玩的啊,平时感情是不是挺好的,你在边上看着就没动心自己也找一个?” 还有不少接触了周文芳觉得这姑娘不错,有文化有涵养,比某个泼猴强多了。还想着给她相亲介绍对象的。 “什么自习室能让你老人家收拾三天啊?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在楼下登记借阅。要不然我就跟高婶子说你不好好工作,让你到活动室里陪着那帮妇女唠嗑。” 周文芳终于发现花芽同志学坏了,会磨洋工了。一张桌子能擦一个小时,恨不得把上面的纹理擦平。 花芽不想去陪婶子们唠嗑,唠三天下来,她家祖坟冲哪个方位埋的都得被她们套出来。 花芽工作非常认真的胡搅蛮缠道:“我不得把每把椅子检查检查,有没有歪腿的、断脚的,还得把桌子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带钉子的、瘸腿的。” “行,你真行。”周文芳把盆塞给花芽说:“你真不打算见人了?” 花芽裹了裹纱巾,严谨地说:“至少现在不。” 周文芳点点头,走了两步回过头说:“司务长又买了二百斤驴肉回来,我还想着做点五香驴肉给你吃,算了,我自己过去还是抢不到多少,得了,不做了。反正也不是我想吃,谁馋谁知道。” “做做做,我去抢!”花芽把纱巾一扯,眼镜一摘说:“我又不是什么大英雄,也不是大汉奸,有什么好怕被人认出来的。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咱俩一起去。五点钟准时往那边跑,你最好跑快点,别耽误我。” 周文芳都不想搭理她,这个女人翻脸比翻书都要快。 到了五点,花芽果然如她说言,撒丫子往外跑,去找司务长抢驴肉。 这种东西都是先到先得,晚到后悔。 花芽年轻窜的快,五点下班,五点十五就到了三食堂外头排队。可她前面已经有不少家属在排队,看起来都是得了小道消息的。 花芽板着一张小脸不吭声,努力想把今天的自己跟前两天的自己撇清关系。 热闹了三天事情的热度已经下去不少,花芽到了以后,家属们又换成新话题在闲聊。 周文芳过了五六分钟才到,她气喘吁吁地跟花芽说:“说好一起跑,你干什么跳窗户。你可真长能耐啊。” 花芽无动于衷,甚至觉得她有些絮叨。 司务长姓聂,是去年提拔上来的新人。有精力有能力,一手管着部队日常后勤、炊事班和伙食、行政管理工作以及业务训练和财务等。简单的说,就是杂七杂八的事情找不到人管的,都归小聂连长管。 他的账本上几分钱的小钱都算的明明白白,为了给部队省钱算是部队里头最抠门的一个人。是一个精打细算的大管家。 花芽没来031之前,对衣食住行没什么太大的讲究。要是没有跑山采野山参,她一个月累死累活能挣个二十元钱。 现在有了图书馆的工作,每个礼拜上三天班都能有二十多元钱不说,还有随军补贴。顾听澜一个月一百多元钱也都交给她支配。每个季度还有奖金、补助。加上花芽获得的五位数的奖金,小日子别说过的有多舒坦了。 上面有高婶子这样,上了岁数对衣食住行讲究的人。花芽身边还有方圆,为了两个孩子讲究的人。最亲近的还有个周文芳。花芽刚认识她的时候看她的作派一度以为是哪里来的资本家大小姐。 喝咖啡前得把桌面上垫上花格子桌布,上面还得摆上一支含苞待放的鲜花。咖啡也不能干喝,得陪着自己烤的小饼干一起。左一小口、右一小口,能磨叽一个小时。 花芽跟她一起喝过一次咖啡,这年头咖啡实属稀罕。周文芳托人弄了好久才弄来的。还带了四只咖啡杯,最后到了她手里只剩下两个杯子是完整的,另外两个在路上颠簸的四分五裂。 花芽喝咖啡像是喝大碗茶,一口闷下去,苦的面部表情扭曲。一度认为旁边摆放在小碟子里的饼干是为了压苦味。 后来见到周文芳喝咖啡就会说周文芳喝苦药。气的周文芳再也不跟她分享好咖啡了。 在周文芳如此讲究人的耳濡目染下,花芽也学着开始享受生活。 生活条件好了,上有公公婆婆宠着,下有顾听澜惯着,花芽也开始慢慢学着过讲究一点的生活。 像今天的驴肉,因为难得卖的比猪肉价格贵两倍。换成从前花芽别说吃猪肉,她连肉都舍不得吃。 现在站在司务长小聂面前,先要他割了一个驴腱子,让周文芳回去做五香驴肉去。她又要了一块驴肚,准备晚上炖了配酱吃。 本来还能要块肋板做火烧,可惜只有二百斤驴肉,僧多粥少,花芽奉献了一把,把肋板留给后面的家属同志购买。 她俩约好各自回家做,做完吃饭前相互交换。这样也不怕放到明天坏了。 最近部队气氛不错,031又一次端掉一窝敌特。这批敌特潜伏时间短,危害性却跟大,及时打掉他们对整个国家和社会都有很大的正面影响。 据说阮旅等人还受到了首都的表彰,参与行动的所有人包括花芽等家属,都获得了一封首都领导亲笔书写的表扬信和一百元奖金。031家属思想觉悟高到其他地区部队的家属们都要向她们开展学习。 高婶子安排花芽到外地演讲,花芽死活不去。她现在一看到讲台就有点应激,生怕站到上面大家又开始对她进行批判。 她有天晚上甚至梦到了这样的景象,她在前面笑着笑着哭了,抬下的家属们看着看着乐了,开始往台上扔赏钱了。 花芽咬死不去,高婶子只好替她拒绝。 而后,031部队家属低调谦虚的说法,又开始传播开来。 其他地区部队的家属们纷纷开展学习,誓要把这种崇高的思想觉悟刻在骨子里。 花芽不知道外面如火如荼的学习她的品格与精神,她知道了也没什么兴趣。 还不如把获得的大红花挂在家中的墙上,就安放在她跟顾听澜两人的合照上更让她来的高兴。 这几天三食堂的伙食也见好,这么一个丰收且美好的时间,大家都着急养秋膘,等待着漫长冬季的来临。 花芽下班以后,先到活动室教别的家属织毛衣,然后就到家里给王天柱继续织新毛衣。 他胳膊腿长的飞快,晚上睡觉总会腿疼。顾听澜说,他青春期长个子的时候也会这样,大半夜都能疼醒。 花芽还在家里织着毛衣,小瓜子跑了过来,喊道:“嫂子,团长叫你过去照相。” “为什么照相?”花芽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问。 小瓜子说:“团长说要把你戴大红花和他戴大红花的样子拍下来给老人们寄过去。说你们结婚的时候都没拍戴大红花的照片。” 花芽站起来,把毛线什么的放到饼干盒里。 “我换件衣服吧?”花芽走到卧室,找出两排扣的列宁装穿着。显得她既秀丽还端庄。要是不说话、不动弹的话到还能骗骗人。 小瓜子把花芽领到西院里头,照相的人被顾听澜留下来。 顾听澜穿着军装礼服,拍了拍旁边的凳子。 花芽坐过去,小瓜子捧着大红花过来。 顾听澜帮花芽把大红花戴上,花芽一戴上大红花,不用笑就喜气洋洋的。小脸衬得白里透红,养的格外好的模样。 照完照片,花芽问顾听澜:“晚上回家吃饭不?” 顾听澜说:“不了,有领导过来,我要过去作陪。” “那行吧。”花芽问他:“你要喝酒么?” 顾听澜说:“避免不了。” 花芽点点头,说:“那我把猕猴桃干给你煮水,那位大爷说这东西戒酒。” “那我先谢谢媳妇啦。”顾听澜原本还有些忐忑,见小妻子这般明事理,就说:“我尽量早点回去。” 屋子里面还有别人在,夫妻俩相视一笑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 鄂洲林家村。 林向阳在村委会里拿着挂号信,一点点撕开,就怕不小心弄坏里面大老远寄过来的照片。 “这地方可真远啊,一趟下来不得七八天?”赵磊上个月刚结婚,有了媳妇心情也开阔了,不再满门心思的惦记着花芽,跟林向阳的关系逐渐的更好。 林向阳笑呵呵地说:“岂止七八天,上回打电话跟我说寄照片过来,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天了。她去年刚过去在路上就用了十多天呢。” 正值下午上班时间,村委会的人都在。他们都很好奇林向阳嘴里头特别有本事的二女婿长得什么样。 之前有过风言风语他们都没当真,可心里到底还是好奇。 林向阳打开信封也没藏着掖着,抽出照片看了一眼,整个人站在那里人都傻了。 赵磊笑着说:“叔,该不会你二女婿长的不咋地让你失望了吧。” “是太英俊了!”林向阳抽出一张照片递给赵磊说:“小心点别弄坏了,你看看他肩膀上的花,是不是团级干部?” 赵磊拿起照片,第一反应也怔了一下。 有的男人仅仅在照片里,就难掩天之骄子的模样。 看到顾听澜和花芽两人相视的笑容,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酸涩。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祝福。而且他也知道,在这样的男人面前,他就算给对方提鞋都不够资格,也难怪花芽会义无反顾的到部队里去。 说句笑话,要是他是女人碰到这样的男人,天上下刀子也拦不住他。 办公室其他人也凑了过来,几个人挤在一起,看到照片后有个能看懂军衔的说:“正儿八经的两杠三星!放到咱们这里是要当正县长的!这小子长得真够劲儿,一看就是狠角色。老林这个老丈人腰杆子真是该硬气起来了。” “原来这么年轻啊,啧啧,当初那些又说花芽嫁给的老男人,又说花芽嫁的是丑结巴,看来真的都是那个女人传出来的谣言。怪不得老是要害花芽,这么好的男人她连边都挨不上。亏得还是表姐妹!” “要不然赵小燕怎么会被人抓去劳改,听说是跑去举报征兵办的人走后门。她不服气老林家的林娟和林回,也想报复林家那天对她的羞辱.没想到举报不成自己被抓去劳改。人家稽查的都说了,合法合规,一切手续都是正常的。” “我现在在村子里看到她都不愿意跟她说话。见到她就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没想好事。自己的亲戚都想陷害,更别提咱们这帮外人。” “晦气,好端端地提她做什么。”村委会的会计是个老资格,他远远地拿着照片仔细看了看,笑着跟林向阳说:“我说你个老小子怎么日子过的这么逍遥自在,有这么俊的女婿,年纪轻轻还是部队里的大官,你可真有福气啊。” “那也是我家花芽的福气,是我沾了闺女的光。”林向阳跟他是老交情,两家一直都有往来。他跟老会计说:“我家老三到了她二姐的部队,她也拍了照片往回寄,过两天就能收到了。” “那你家林回呢?”赵磊记得林回是个斯文的男孩,从来不跟村子里的小泥腿子们玩,小小年纪总会帮着家里大人烧火劈柴的。 林回当兵的时候,大家都不是很看好。明明是个小子,性子跟姑娘一样内向文静。 “他呀,留在北京啦。”林向阳高兴的不行,现在也不需要藏着掖着,就说道:“他说他想在北京考军校,哈哈,倒是个有志向的。” “咱们村子谁家不羡慕你们家啊。”原本是村子里的落后家庭,一跃成了人人眼馋的好门槛。林向阳隔三差五地就能收到孩子们寄回来的包裹,里面都是村子里的人没见过的稀罕物。 林向阳家堂屋“二等功”的牌匾下面,还摆着一台用黄铜弹壳做成的坦克。就跟真的一样,是个缩小版。前面的炮筒还能上下动呢。 村子里的孩子被自家大人们揪着耳朵教育过不许乱动他们家的东西,就怕不小心弄坏了外头来的好东西。孩子们就站在堂屋的门槛外头伸着脖子看那个坦克,眼睛都要望穿了。 村委会办公室到了下班的时间还没人离开。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15节 林向阳手里的照片被大家仔仔细细过了一遍,他拿回到手上时都用袖口擦了擦灰。老会计笑的骂了他一句,林向阳从兜里掏出二女婿上个月托人带的人民大会堂香烟,给大家一人发了一根。 在林娟和林回去当兵以后,想要跟林家结亲家的人太多了。可林向阳越老越叛逆,只要有人往这个话题上拐了一下,他就吹胡子瞪眼睛。打着让孩子们自由恋爱的旗号,他不去包办婚姻,干脆把麻烦事全都推到远在天边的儿女们身上。 这可把村子里有合适年纪的人家后悔坏了,当初林家还没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没把他们家放在儿女婚姻的考虑范围内。现在人家起来了,嘿,人家也看不上他们了。 前段时间林向阳当众与林春莲和赵小燕彻底决裂,还跟二老分家。到现在他都没去看望两位老人一眼,自己每天在村子里忙完工作,逍遥又自在地跑到大河边上钓鱼。闲事一概不管。 赵磊拿出胶布帮他把信封口子缝住,免得走到半路上弄丢照片,难得邮寄过来的照片,要是弄丢那也太可惜了。 村委会办公室里的人都看到顾听澜和花芽两个人的照片,不管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反正嘴巴上都是替林向阳高兴。 林向阳也不往深处想,高兴就得了。 等林向阳走后,一位女干事还在感叹着说:“我记得花芽刚走那时候,头发还是黄的,就是个黄毛小丫头。现在养的多好啊,人也白了、气色红润、头发黑黝黝的,看起来就像是城里人。” 赵磊笑道:“什么城里人,她丈夫是北京户口,她嫁过去只要点头,也能在北京落户,不比一般的城里人强。而且人家现在可是团长太太,正儿八经的官夫人。” 女干事羡慕地说:“我还记得她上山背着个箩筐的样子,每天起早贪黑的受累。我跟她说过几次不要太辛苦,女人一累坏了很难养起来。她也不吭声,现在一看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赵磊也摇摇头,跟女干事说:“得了,别想了。人各有命。” 花芽寄来照片的事很快传了出去,有好事的人特意跑来问村委会的干事说:“他老林家的二女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女干事闭上眼睛就是顾听澜那张勾着笑意的俊脸,她见对方几个人都是大嘴巴的性子,干脆说:“就跟电影里面的演员一样,又俊朗又有精气神,肩膀上面有杠子还有星,听说跟咱们县的县长一个级别呢。我知道你们几个嘴巴快,你们最好实事求是的说,不然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林向阳没像往常那样去大河边钓鱼,他拿着照片慢悠悠地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但凡有人问他手里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总会“不经意”地说:“算不上什么,就是在部队得二闺女和二女婿俩人寄照片来了。” 从村委会回到家里只要十五分钟的路程,让他活生生走了一个半小时。 他人刚进到院子里,安安扑上来说:“爹,二姐的照片呢?我好久没见她了,好想她。” 林向阳把照片递给安安,见到安安脸上涌出的健康色彩,点点头说:“你小心点看,别弄丢了。” 张凤英也不炒菜了,把锅盖往上面一扣,用围裙擦着手说:“给我也看看,你拿过来啊。” 安安看到照片上难掩活力的花芽,以及传说中的二姐夫,兴奋地说:“二姐变白也变好看啦,我就说我的二姐夫一定是个英雄形象,你们看,我二姐夫长得真好看,脸蛋比咱们村子里的吴晓都要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的。我在省医院见到的军医大夫,也没有二姐夫好看,精神头看起来也没我二姐夫足。” “你二姐夫当然跟别人不一样,是实实在在领兵打仗的团长。”张凤英笑着用手指摸了摸花芽甜美的脸蛋说:“你二姐眼神里头总算有了盼头,看来小日子过的不错,哎,听你们在电话里说她过得好我总没有实感。现在摸着照片,总算能放下心了。” 安安把七八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还说:“你给我二姐做的衣服做好了没有?我明天就去县城寄过去。诶,对了,要不然咱们一起去,也照照片给他们看吧?” 林向阳听了一拍大腿:“也对啊,应该让我女婿看看老丈人是啥模样。” 张凤英想了想说:“一张照片要一元钱呢,你们爷俩去吧,我在家里还有衣服没做完,五婶子家的闺女还着急要。” 林向阳知道她的意思,叹口气说:“行吧。” 张凤英笑着说:“我给她们三姐妹一人做了一身衣服,还纳了鞋垫。你明天帮我寄过去?” 林向阳说:“她们现在不缺衣服,你小心你的眼睛。天一黑就把灯打开,别为了省点电钱把眼睛熬坏。” 张凤英自打安安身体大好以后,就有许多时间接村子里面缝纫的活。她特别会给姑娘们的衣服掐腰,做出来的衣服一个个腰条格外漂亮。姑娘们穿上就不想脱下来。 “咱们这边秋天短,你记得给安安也做身衣服。”林向阳说:“她身子好不容易养好,别再弄坏了。” 没等张凤英说话,安安从屋子里出来喊道:“我才不要衣服,哥哥姐姐们留在家里的旧衣裳就够我穿好多年的。他们在外头就得穿好衣裳,我娘给他们买的都是细棉布,穿在身上肯定舒服。” 林向阳无奈说:“你啊你,哎,让我说什么好啊。” 张凤英低着头笑了笑没吭声。 安安又说:“我娘给人做衣裳能挣点小钱,我也不用吃药了。都可以给哥哥姐姐们留着。” 林向阳又叹了口气,他知道张凤英的性格,既然说好要报答,你要是不让她尽点心意,反而会让她郁郁寡欢。 林向阳带着安安去县城,一早上就从家里出发。 安安穿着林娟小时候的衣服,正面看不到补丁。后背上的补丁被张凤英缝的细细的,用的布头是给别人做衣服剩的,跟衣服的颜色都是灰色,不仔细看不出来。 林向阳给她塞了一个白面馍馍在板车上吃,他自己则坐到前面跟赶驴车的大爷唠嗑。 要说林家四个闺女的性子可谓是天差地别。除了安安不是一母同胞外,林云是个性子内敛的人、林娟就是假小子粗心大意、因为是家里第二个闺女,爷爷奶奶不喜欢,转而跟母亲姓的花芽则是开朗活力型。最小的安安是个文静斯文的性子。 四个闺女四种性格,也怪有意思的。 安安一手拿着馍馍,一手抱着给哥哥姐姐们寄过去的衣服。她伸手捏到衣服兜,捏了两下,知道里面被她娘缝了东西,眉眼弯弯一笑。 * 林家村里。 天不亮赵小燕就被下屋里住着的老爷子的叫骂声吵醒。 她极不耐烦的爬起来,冲外屋地喊着:“娘!娘!你去看看那两个老东西又要干什么?大清早的还让不让睡觉!” 林春莲下地浇完水回来还得给一家人做饭,听到赵小燕喊她,她也不耐烦地说:“你也不过去看看,就知道在炕上睡懒觉,谁家像你这么大的闺女这么懒!” 赵小燕昨晚上根本就没睡着觉,村子里传遍了花芽嫁的男人长得俊朗又有气质,是真的大军官。她这才反应过来那天在劳动公园碰到的那个人根本就是哄骗她,她恨得一晚上睡不着觉,哪里还顾得上两个要死不活的老家伙。 林向阳每年就给四十五元钱,这些还不够他们吃饭吃药的,里外里林春莲一点钱抠不出来不说,还得浪费时间伺候着。时间一长本性露了出来,对待老人家冷言冷语不说,还给他们赶到潮湿的小屋子里住着。 两个老家伙也不是白白受欺负的性子,只要哪天精神好就站在院子里臭骂他们一家人,说他们是白眼狼,良心都被狗吃了。 林春莲一家不胜其烦,越发的后悔要赡养老人。 可林向阳分家时,已经白纸黑字写明白,他只负责每年四十五元钱,其他闲事一概不管。 老人在林春莲家住了这么久,反而当林春莲搭了不少钱。 知道林向阳现在得意,有了赵小燕的前车之鉴,他们一家都对此无可奈何。甚至觉得林向阳的二女婿手眼通天,但凡再有些花花心思算计着,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们对付不了林向阳,越发的讨厌起两位老人。 就连之前整日在两位老人面前转悠的赵小燕,一个礼拜跟两位老人说不上一句话。更别提,老人家们想象的那样,在他们面前端茶倒水的伺候着。 两位老人后悔已经来不及,他们自己选择了不孝顺的一方,活生生把孝顺儿子撵走,这一切都会让他们自食其果。 张凤英给花芽做的衣服在路上荡悠了半个月,总算到了花芽的手里。 顾听澜坐在茶几上,正在研究晚上吃点什么。见到花芽捧着娘家婶子寄过来的新衣服,闻了又闻,活像个小变态。 “你不知道吧,衣服上会有家的味道。我一闻就能想到我爹跟婶子的屋子,还有趴在炕上看书的小妹。” 顾听澜笑道:“除了这个你还能闻到什么?” 花芽想也不想的说:“家里变好了。” 顾听澜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花芽说:“婶子为人节省,晚上做衣服舍不得开灯,就会用煤油灯。煤油灯味道沾上了就不好去掉,所以我一闻没有煤油灯的味道,就知道婶子是开灯做的衣服。” 顾听澜把衣服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的确是很阳光温暖的味道。”说着他手下一动,似乎捏到什么东西。 顾听澜乐了:“你们家往衣服里面缝东西是一脉相承啊。” 花芽拿出小剪子把特意缝到衣服里面的小兜剪开,看到里面卷成一卷的毛钞票。零的整的都有,一共有二十元钱。 花芽鼻子一酸说:“她给人做一件衣服就收一元钱.” 顾听澜搂着她说:“嗯,她一直记得你的好呢。” 第117章 花芽穿着新做的掐腰小衬衫, 外面罩了件新的长马甲。新马甲的长度正好挡在屁股上,露出两条笔挺的长腿。细细的腰身随着长马甲的摆动而若有若现,一路上引得妇女同志们瞩目。 路上遇到买萝卜回来的高婶子, 拉着花芽在她面前转了个圈说:“怪不得你说你不会做衣裳, 原来你家里的婶子手艺这么好, 哪有你出手的地方。” 花芽又把张凤英的手艺夸了一遍,还说:“我们村子里的姑娘, 都排着队找我婶子做衣裳呢。县城里面有什么新鲜的衣服样式,我婶子远远看一眼,回来打出的版型就跟照着别人衣裳画出来的一样。” 高婶子又把花芽身上的长马甲看了一遍,问花芽说:“等你穿完我照着你的马甲也做一件出来。现在大家都乱穿衣裳, 我穿外套走来走去热,不穿外套后背心发凉,今天看到你穿马甲,整的我也想做上一件。” 花芽身上的长马甲是浅灰色的,高婶子不合适这种颜色, 她自己说道:“我就做件深蓝色, 或者黑色的。诶, 你现在别脱啊。” 高婶子按住花芽的手,碰到长马甲的面料, 点点头说:“你婶子是个有心的。” 花芽在高婶子面前嘚瑟一圈, 听高婶子说现在的秋萝卜正是好时候,可以多买些存放着。 想着一楼院子里堆着一千斤的土豆和地瓜, 花芽对买萝卜提不起什么兴致。 高婶子知道花芽这是在这边过的第一个秋天, 免得她准备不够冬天的粮食和菜, 与她说:“咱们农场里种着有春萝卜、夏萝卜、秋萝卜,其中最好的就是秋萝卜。可以当水果切成片生吃, 脆甜脆甜的。还能腌成萝卜干、炖汤、炒萝卜条。大桥那边的洋顾问们,每天都要吃着秋萝卜蘸奶油,配着伏特加呢。我偷偷告诉你,今年咱们农场的秋萝卜种的少,味道却是往年里最好的。现在萝卜刚到供销社,等消息传开了,你抢都抢不到。” 能当水果,还能做成咸菜,能炒能炖.冬天还没有。 花芽没怎么想,就说:“我跟八斤两个人吃,一个冬天下来得准备多少?” 高婶子算了算自家往年的用度,说:“我们家每年要三百斤。你们年轻人不怎么爱吃萝卜,连吃带腌再晒一些萝卜干,顶了天两百斤够了。你要真想要,现在赶紧到供销社登记。会有人每家每户的送,到时候还是送到院子里,反正我们家空着也没用。” 关系这么好,花芽也没想跟她客气。不说别的,她在娘家时,家里有前院后院,还分着下屋、柴屋。现如今住进楼房里,活动面积少了许多,不少东西想买,总会犹豫着家里没地方放。 “那我还有两口酸菜缸也放到你院子里头去,回头酸菜积好了咱们俩家一起吃。”花芽跟高婶子说:“就当我给的院子租金。” 高婶子笑道:“你要是不给我吃酸菜,小心半夜我起来把你的缸砸咯。老太婆年纪越大越不讲道理,你可得记住今天的话。” “反正等我的缸到了要是在你家院子里被砸,我就把你家的橘子树拔了。拔了不说,我给它种到英雄碑上面的悬崖上,让你看得到吃不到满树的大橘子。”花芽反过来威胁道。 高婶子真想掏出一根大萝卜把她抽一顿。这闺女真是越熟越没大没小,好歹刚见面的时候,每次见她都会甜甜地喊“婶儿”。现在可好,前脚给树后脚拔,真是个小疯丫头。 “得了得了,不跟你开玩笑。”高婶子看着拎着萝卜回来的家属说:“你赶紧去吧,头茬的萝卜最有营养,能赶上小人参。再跟我贫嘴小心抢不到了。” “行。”花芽脆生生地跟高婶子拜拜。获得这个消息后,首当其冲想到她的不孝女周文芳。 “小芳,快出来,买萝卜去!”花芽从周文芳家的矮栅栏跨进院子,站在门口喊:“你干啥呢,快出来啊。” 周文芳正在洗头发,低着头捏着淌着水的长发出来,说道:“什么金贵的萝卜让你这样喊,我刚把洗发粉抹上,你等我十分钟啊。” “什么金贵的头发得洗十分钟!”花芽急的原地跺脚,她说道:“高婶子说再晚就没了,你多久没洗头发了啊?” 周文芳说:“我洗一遍过两遍,还得用篦子梳一遍。” 她单手往隔壁吴毓家指了指说:“也不知哪家的人总是不洗澡,身上长了虱子也不去管。要不是看到她身上有虱子咬的红点点,我能这么费事么!” 花芽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自己的脑袋瓜说:“你可别过来啊,萝卜我自己去买就行,你在这里慢慢洗吧。千万记得洗仔细点,万一你有了虱子,我肯定逃不掉啊。” 也不怪她俩这么激动,周文芳家和吴毓家的晾衣绳是一根。一边系在吴毓家的院子里,一边系在周文芳家的院子里。矮栅栏就是晾衣绳的分界线,平时周文芳总会离得分界线远远的晒衣服。 就是最近秋高气爽,她勤快一回,赶着天好把夏天的短袖和裙子都洗了好收到箱子里去。 晒衣绳上晒的满满当当,正赶上吴毓家也洗衣裳,难免离得近了些。 虱子这东西喜欢在衣物上爬窜,周文芳没个准备,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16节 她大清早用消毒水把衣服里里外外泡了一遍,又在小院子里独自撑了两根杆子用来晒衣服。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她还气的把自家院子这边公用的晒衣杆踹折了,吴毓在自家院子里叫骂了一上午。 花芽到底心疼大闺女,等周文芳洗完头发,她到底走过去帮周文芳把头发篦了一遍。周文芳等花芽帮自己篦完头发,她也帮花芽把头发篦了一遍。 但凡从周文芳家小院路过的人都能看到这俩人,相互在树下扒拉着头发,活像是两只猴崽子。 花芽跟周文芳篦完头发,总算赶到供销社里排队买萝卜。 排队的时候,周文芳时不时就要问花芽一句:“我头发有点痒,你帮我看看是不是.” 花芽就站在她身后继续帮她扒拉头发,扒拉完慈爱地说:“你想多了,好孩子,头发干净着呢。” 周文芳有求于人,对于花芽话里的语气充耳不闻。 前面的人登完记,花芽走上前说:“我要两百斤秋萝卜。” 登记的人说:“切丝吗?” 居然有这么好的服务,花芽当机立断地说:“八十斤切丝。” 周文芳孤家寡人,就买了五十斤萝卜。因为太少人家不给她切丝,气的周文芳不想要了。花芽干脆跟供销社的人说:“那我就要两百五十斤,切一百斤的丝。” 供销社的人看了花芽一眼,指着纸上的空白说:“把你家的地址写下来,明天下午家里要留人。” 登完记,交钱。 秋萝卜一分五厘钱一斤,两百五十斤的秋萝卜包括切丝只花了三元七角五分钱! 要不是周文芳拽着花芽,花芽还打算再买几百斤的秋萝卜。 这边大批量的采买完,还能到停在供销社门口的农用车上花两角钱拎一袋子的秋萝卜提前回去品尝。 高婶子刚才拿回家的就是这个,花芽跟周文芳俩人一人买了一袋。买完以后,周文芳跟花芽来到墙角,把两袋萝卜分了分。多的那袋给花芽回去吃,少的仅有四根的那袋周文芳回去自己当水果切片吃。 “你不知道吧,天津有个说法,叫做‘吃了萝卜喝热茶,气的大夫满街爬。’” 周文芳的家里有人在天津呆过,她听过挺有趣的风俗在路上跟花芽说:“天津那边吃萝卜成了风气,我家人那年去天津,见到茶馆里大家伙听相声,座位前头有一长桌子,桌子上边摆着茶壶茶碗,还有瓜子花生米碟子,另外你肯定猜不到,还放着几大盘萝卜片。他们一边听相声,一边吃萝卜。” 花芽不知道这个,但知道好坏萝卜的分辨:“看着大萝卜不错,往地上一扔,裂成几瓣的萝卜就是好萝卜。脆甜汁多。” “你总是有这些歪门邪道的招儿。”周文芳见花芽跃跃欲试,赶紧拉着她说:“扔到地上多脏啊,今天难得咱们休息,不如给你试试萝卜配热茶?” 花芽出了个馊主意:“那咱们得到王大夫的医务所去吃喝啊,哈哈哈哈。” 自打她把周文芳炸药包似得扔出去,王大夫见她一次乐一次。这种乐俨然成为了一种应激形式下的乐,不管王大夫本人怎么想,一见花芽发自肺腑地开心。 花芽因此把王大夫偷偷记在自己罪恶的小本子上,总想着能让王大夫也出一次丑,让王大夫感受到她当时内心的绝望,才能杜绝以后见一她一次开心一次的反应。 她上次去医务所买碘酒给八斤涂抹,王大夫当时给一位家属膝盖换药呢。见到花芽来了,就说了句:“来了老妹。” 完事就开始乐,像是谁不知道她有两颗大板牙。 最后还是人家家属见王大夫乐得直哆嗦,对她的医术深表怀疑,自己往膝盖上抹了药,呼了张纱布一瘸一拐地走了。 周文芳否决了花芽到王大夫面前嘚瑟的建议,但决定要跟花芽一起做甜面酱腌萝卜。 这个是南方的做法,北方没有。 俩人一起回到家。 花芽先在茶几上看到王天柱的解放包。他的解放包很好认,包面上有个大大的“奖”字,是他踢毽子第一名的奖品。 得了以后每个礼拜回来都背着,里面装一些作业和课本。 周争渡为了矫正他的习惯,避免他一到周末就玩的不见人影,到了教室再找别人抄作业,就命令他每个礼拜六先到花芽这边把作业写完,写完之后,花芽签上字他才能解放。 三楼的钥匙王天柱那里也有一份,开始不大好意思拿钥匙开门进来。总觉得这里是别人家,宁愿守在门口等大人回来再进门。 上个礼拜顾听澜带着花芽到橘子岛玩耍,忘记跟他打了招呼。王天柱就站在门口趴在门上写作业,楼上楼下几步台阶的事,傻傻地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高婶子把他喊下去的。 后来他也就习惯用自己的钥匙开门进来,进来以后换好鞋洗好手,一反常态地在坐在客厅里认真写作业。 花芽问过顾听澜,为什么王天柱到这边不如在楼下自在。顾听澜想了想说:“可能觉得咱们俩刚结婚,他在咱们家里出现有些冒失吧。” 花芽不明白王天柱为什么会这样想,无论在法律上还是在心里,花芽都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只不过归为“逆子”这个档次,跟周文芳的“不孝子”不相上下。 甜面酱腌萝卜要把萝卜切成鸽子蛋的圆球,看起来好玩,难度挺高。 花芽见到茶几上有作业本,估摸着王天柱是做完作业,没等到自己回来就先跑去玩了。就跟周文芳说:“我来削萝卜,你帮我检查一下他的作业。特别是数学,老是粗心大意,不是掉了小数点就是点错小数点。” 周文芳坐到茶几边上翻开王天柱的作业本,看了一眼就开始捂着肚子笑。 “这孩子真是字如其人啊,字写的这么大,一个格子都要放不下了。” 花芽站在厨房门口削着萝卜皮说道:“这还是小的呢,你没见过他写的毛笔字,顾听澜这么大方的性格,都开始心疼墨水。” 周文芳用铅笔把王天柱写错的地方勾出来,吃惊地说:“正确率还挺高的,我还以为以他的基础,到了初中会有些吃力。” “你不知道他在我这里写作业有多认真。”花芽得意地跟周文芳说:“我是一位成功的母亲。” 周文芳一语道破天机地说:“那肯定是顾听澜给他紧过皮了,要不然你还能在家里看到他按时按点的过来写作业?你也就在我面前吹吹牛吧,换成别人谁会信你这话啊。” 花芽不高兴,拿萝卜皮扔周文芳。 周文芳灵巧地躲了过去,收获花芽一个大拇指。 晚上周文芳和王天柱在三楼吃的饭。 包括顾听澜在内,都对甜面酱腌萝卜表示满意。并且约定好第二天再吃一顿。 吃完饭,顾听澜把王天柱带到客房里检查背书。花芽把周文芳送到门口,等周文芳走了后,她回过头看到茶几上散落着一个作业本。作业本上封面上板板正正的写着:“作文本”三个大字。 作文本是崭新的,花芽翻了翻,里面只有一篇命题作文。 命题是:《帮助xx的一天》 “xx”的地方,王天柱没有填写。要不是花芽跟背后骂王天柱的孩子吵了一架,也不会知道这里该填写的是“妈妈”。 王天柱显然在这篇作文上下了苦功夫,字虽然丑,但胜在工整。也不知道一笔一划抄过几遍,所有的字都按照周争渡的要求,上面不挨“天”下面不挨“地”,正正好好在格子的中间。 即便不好看,也是整齐划一的。 王天柱的作文,写起来也是与众不同。别人都从“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开始,这熊孩子先从抱怨开始。 “那破地方谁愿意去,我亲爸妈就是盖大桥的。海里最中间的两个桩子就是按照我爸妈设计的图纸施工的。三岁开始看大桥,看了十年还让看。” “我没想到她这么傻,明明有的家属知道累了休息,或者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懒,她就一门心思的干活干活干活。我看她那个样子就生气。” “豆角太难收拾了,一百斤的豆角啊,要一根根的把筋剥下来。剥的时候还得检查有没有虫子。弄完再撒些盐往水盆子里头泡着。我看她手指头都泡白了,说了让她等我回来洗她都不等我。就是个傻子(划掉)。” “我帮她把豆角弄完,她又去炒土豆丝。别人忙一样的活就行了,她忙完这个还要干那个。我给她使眼色让她别干这么多活,她还嫌我烦,赶我去帐篷里头睡觉。她在外头干活我哪里睡得着觉,就自己跑到外头给她劈了一捆柴火。她真是个傻子啊,我给她柴火她居然没发现是我帮她弄的,还在得意自己做的土豆丝受欢迎,刺(龇)牙咧嘴的笑呢。” “我没有心疼她,她是我什么人,我又是她什么人。反正作文是这么要求的,我也没别人帮,就当学雷锋做好事。” “我发现,跟她一起看大桥还挺有意思的。班主任老说我有多动症坐不住,我想我一定是被她传染的,短短看大桥的功夫,她抓蚂zha拔野草、挠痒痒打ke睡,一点时间没耽误。就这样时间过的飞飞快,我都没怎么感觉到,就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幸亏我们都没有受伤,我好生气自己会被那名战士放躺。最后白让她担心。不过她居然要小芳姐姐往我脸上泼冷水,她这样的妇女到底有没有心?!” “这次看大桥结果不是很美丽,等到下一次再有机会,我还想跟她在(再)看一次。这次一定要告诉她,中间那两个难度最高的桩子是我亲爸和亲妈一起设计出来的。” “当然,这次大桥没被炸掉,我很感谢她。只要她别老让我便宜爸找我的麻烦,我还是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一起看大桥。” 花芽合上作文本,想了想又把作文本打开,拿着橡皮擦了擦,写上几个字后合上作文本,把作文本塞进解放包里。 第118章 礼拜天。 王天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花芽同志早上七点钟到楼下敲门。 “小猪,起来啦,我们出门呀。” 王天柱昨晚上看小人书看的太晚, 早上顶着乱成杂草的头发, 打开门说:“出门干什么啊, 我今天跟天天约好拍画片,我不想去。” 花芽戴着斗笠, 身上穿着旧衣裳,手里拿着一把长钳子。王天柱睁眼睛见她这副打扮,激动地说:“是要上山?!” “对!我听人说落雁山上的栗子要熟了,咱们早起的馋虫有栗子吃!我已经跟人约好到门口坐车过去了, 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 王天柱没等她说完就扑到厕所洗脸刷牙,嘴巴里还嘟囔着说:“你会做糖炒栗子么?高奶奶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在集市上买了十斤糖炒板栗回来,我都没抢到几个!” 王天柱的头发太乱,他也不以为意, 走到门口被花芽扔回去梳好头发。 梳完头, 花芽给他一顶小斗笠还有一个箩筐, 笑眯眯地说:“你高奶奶院子里还有长钳子,这个得带上。” 王天柱没捡过板栗, 不知道板栗外壳都是小尖刺。但还是听从花芽的话, 下楼去小院把长钳子拿上。 临走前,不忘给橘子树浇上水。 不得不说, 家里人对这棵橘子苗苗, 报以很大的期待。包括王天柱在内, 只要有时间就会围着橘子苗苗看一看。 这次到落雁山是跟几位王天柱不大熟悉的婶子家属们,他长得就是愣头愣脑的样子, 开口说话卡着公鸭嗓,在车上没少被婶子们逗。 他在长辈面前脾气好,跟他便宜爹一样,会装作人模狗样的样子,懂礼貌又勤快。到了落雁山上,已经跟妇女们打成一片,俨然成为小一号的妇女之友。 下车后,他就亦步亦趋地跟在花芽身后。花芽本来也想背个箩筐,王天柱不让,花芽就把捡到的板栗扔到王天柱的箩筐里。 家属们当中有一位去年捡野栗子,五个里面有四个是不好的。落雁山上有七八棵栗子树,家属们这次就把捡来的板栗先用火烤着吃,尝尝味道够不够香糯。 要是这棵树香糯就采摘这棵树的,要是不够香糯就换一棵树霍霍。 火中的板栗爆发出一声脆响,放爆竹般爆开一个大板栗。 家属们被吓了一跳,接着哈哈大笑。 花芽用长钳子夹出烤好的板栗,拿着捡来的石头往上面一拍,板栗就发出节奏极强的脆响,被拍出一个小口。 大家没少捡板栗,王天柱嘴里吃着、背上背着、手里夹着,脸上喜气洋洋的。 捡几个板栗他就有经验了,学着花芽的模样先用脚把外头的刺青的壳剥下去,再用钳子把里面褐色的板栗夹出来。 半天下来,他俩至少弄到了三十多斤的板栗。 回家的路上,花芽见他累的一头汗,想要帮他背一会儿箩筐,王天柱说什么不把箩筐给她。一口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东西算什么。 到了东院,他们下车后没着急回家,先到周文芳那里借锅。 周文芳的小院里搭了个烤炉和土灶台,花芽就借土灶台把板栗炒了。 他们带回来的板栗不仅个头大、新鲜,果肉嫩黄糯面,没有一个坏的。他们三人抢着吃炒好的板栗,放在嘴里细细品尝,的确花了心思挑拣出来的板栗,味道个顶个的好。 他们去落雁山之前只是简单的垫了垫肚子,王天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顾听澜又加班不在家。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17节 花芽干脆买来一只小公鸡,用土灶台给他做板栗烧鸡吃。 当然其中不忘使唤王天柱把小公鸡的鸡毛摘干净。 孩子心性就是简单,自己捡来的板栗是世界上最好的板栗。自己摘了鸡毛的小公鸡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公鸡。 一顿饭吃的五饱六撑的,在周文芳院子里歇了一会儿才离开。 王天柱手上戴着一块他亲爹留下来的老旧手表,特别的坚固耐用。跟随王天柱好几年没坏。手表的表带改成他手腕的长度,只是表盘对于他来说稍显大了些。 他看了眼时间,跟花芽说:“正好下午天天能出来玩,我还可以找他拍画片去。” 花芽说:“画片有什么好拍的,我还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呢。” 王天柱上了她的贼当,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站在大缸边上帮花芽积酸菜。 “这可是咱们家一冬天的口粮,千万不能弄坏了。”花芽把烫好的酸菜切成两半,跟王天柱一起把酸菜放凉。 等待放凉的过程中,两人一人一口大缸,刷的一点油脂杂质都没有。王天柱把白菜往缸里放,花芽就往白菜上撒上花椒和粗盐。一层白菜一层花椒和粗盐。 等白菜码好后,再把煮白菜的水倒进大缸里,上面压上两块大石头。 “这要多久能好啊?”王天柱戴着花芽的小花套袖,抹了把脑门上的汗问:“高奶奶就喜欢吃这一口,要不然咱们今年多积点吧。” 花芽指着另外一口大缸说:“我刷的这个大缸里也要积酸菜,今年咱们家积三百斤酸菜。” 王天柱反过来觉得花芽孺子可教。 两人忙到下午三点,终于把酸菜弄好。 王天柱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跑到二楼换了身衣服,正要出门,又被花芽叫住:“还没忙完呢。” 王天柱回过头,看到挨家挨户送大萝卜的战士. “你也别可我一个人霍霍啊。”王天柱一天下来累的够呛,见花芽一人站在院子里,叹口气,小大人似得说:“得了得了,是不是又买了几百斤的萝卜回来等着收拾?哎,我不帮你谁帮你。” 花芽笑眯眯地说:“那就麻烦你啦。” 一大一小俩孩子继续在院子里折腾着腌萝卜丝。 王天柱嘴里吃着萝卜片,咬的脆响。 腌完萝卜丝,王天柱负责跑腿给周文芳送过去一盆。周文芳又给王天柱一包拇指烧饼,让他磨牙吃。 晚上,王天柱在三楼吃的饭。吃完饭眼皮子睁不开了。 顾听澜等他走后问花芽:“你这一天怎么折腾他了,平时玩一天也没见他早早上床睡觉。” 花芽就只告诉顾听澜:“这是我们娘俩的秘密。” 礼拜一早上,王天柱早早就起来。 他吃了拇指烧饼不愿意再吃早饭,背着解放包就往学习班去。 升上初一,教室换成离操场有些远的那一排平房里。王天柱今儿来的早,自己把作业往小组长桌子上一扔,就往外头跑。 学习班里开了间小卖部,里面卖的都是一些孩子们喜欢的东西。除了文具,还有各式的画片,每个礼拜会新到一些画片,孩子们都愿意过去购买。 王天柱每次来的晚,到了小卖部总是买不到最新的画片。今天可不一样,他到了以后小卖部的工作人员也才刚到。正好对方手里拿着一沓新画片,其中就有王天柱朝思暮想的孙悟空。 他挑了两张最喜欢的画片回教室,等着天天过来好跟他嘚瑟。天天有一套一百零八将的画片,一到下课就在桌子上摆着。有人喊他去玩,他就用旧画片跟人家玩,他的一百零八将过了两月还是一百零八将。 王天柱觉得天天这样就是玩不起,可得到自己集齐孙悟空会蟠桃宴的一群神仙画片时,也抠抠搜搜不愿意拿出来跟大家玩。 要是一直赢倒还好,要是不小心输掉一张两张,整套的画片都没价值了。王天柱便跟天天组成临时的抠搜联盟,别的同学怎么说,都不肯把自己心仪的画片拿出去玩。 最后说好大家都用旧画片一比高下,奈何第一节 课就是班主任的语文课。他们就约好下课以后到操场上玩两把。 周老师用十分钟的时间抽查学生们背书的情况。又检查了默写。 学生们默写的时候,他就把周末写的作文看了一遍。 碰到描写好的句子,会在本子上划个波浪号。碰到描述不清的句子会在下面划横线后在旁边打个问号。 他依次看到王天柱这里,王天柱的家庭情况他了解过,对这个孩子多了几分爱怜。 翻开作文本,周争渡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往下面继续看,坐在前排的乐乐看到作文本上写的是王天柱的名字,回过头悄悄地给王天柱比划一个“你完蛋了”的手势。 “全是啰嗦。”周争渡叹气:“流水账啊流水账。” 王天柱知道自己写的不好,作文要求写自己的妈妈,他又没有妈妈。 被周争渡叫上去的时候,王天柱也是这么小声跟周争渡说的。 周争渡把王天柱的作文本翻开,指着上面《帮助妈妈的一天》上面填写的“妈妈”两个字说:“你说你没有妈妈,那这上面的‘妈妈’是谁写的?” 王天柱懵了,把作文本拿到手里仔仔细细地看了。他能认出娟秀的字是花芽的笔迹。 他吸了吸鼻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只眼睛盯着“妈妈”两个字直发愣。 周争渡这时候表现出很大的耐心,他知道有些失孤的孩子,就需要一点点的走进他的心里。不管他平时表现的多外向、热烈,本质上也是个内心敏感渴望关爱的孩子。 “没关系,你要是不说,老师也不会逼问你。”周争渡和蔼地笑了笑说:“你可以按照老师的方法写的再有趣些,通篇提炼出一个‘帮助’的主题,围绕这个主题来写,至少不会偏题。” 王天柱还是盯着“妈妈”两个字,闷闷地说:“我知道了。” 周争渡说:“这篇作文你可以慢慢写,你跟她相处的时间不多,可能没有太多的内容可以写——” “有。”王天柱抬起头注视着周争渡的眼睛说:“我们做了很多的事,我也帮过她很多,有很多可以写的。” “这就好,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周争渡看出王天柱在尝试着接纳花芽,他轻声说:“那你能再写一篇出来?不会还是流水账吧?” 王天柱想了想说:“我可以写陪她捡板栗、积酸菜、腌萝卜.” 王天柱回忆起前一天的事情,越说越憋屈,难得休息一天,自己怎么成了短工呢。 “有的时候为了升华主题,我们可以先抑后扬。写作文就是这样,你可以试着来。”周争渡耐心地说。 “扬”的话王天柱不怎么会,但是“抑”他能写很多出来。 “她早上不让我睡懒觉,一大早在门口喊我起床,使唤我干活。给我检查作业还没有耐心,见到我考试考不好,自己先笑话我一顿。还使唤我跑腿,嘲笑我的嗓子是公鸭嗓.还有、还有她给我织了好多毛衣毛裤,不是红的就是绿的我都不想穿。给我做了板栗烧鸡,她说她害怕,还得让我自己拔鸡毛。.她还会跟我爸打小报告,让我爸揍我,她再装好人拦着,实际上她就是个告状精。” “哈哈哈,看来你们之间的相处很有意思。”周争渡失笑着拍拍王天柱的肩膀说:“天下的妈妈都是这样的。你回去再把作文写一遍吧,毕竟是作文,要是不会欲扬先抑,避免写出满篇的抱怨,你可以试着挑好的说。” 王天柱拿了作文本要走,周争渡又把他叫回来:“这次自己记得把作文标题写全,不然我要扣你分。” 王天柱讪讪地下来,天天在前面跟他挤眉弄眼的。王天柱不理他,翻开作文本看到“妈妈”两个字,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 下课以后,别的同学都在外面玩。 天天喊王天柱:“你不是买了新画片么,快出来比一比,是我的李逵厉害还是你的孙悟空厉害!咱们不玩赢画片的,就是纯比。” 边上有同学说:“画片就是要赢来赢去,不赢来赢去谁乐意跟你们玩。” 王天柱闷头趴在桌子上写字,根本就不搭理他们。 “你怎么不理我啊。”天天从过道挤过来,见他还在写作文,突然惊呼:“《帮助妈妈的一天》?!” 王天柱抬头,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不能有妈妈么?” 天天啪啪打了自己两个嘴巴,赶紧解释说:“大兄弟,咱这是为你高兴啊!咱们现在真成兄弟啦啊,你算算。我二姑是你的妈,那你跟我就是姑表兄弟啦!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啦!” “不会说话你就把嘴闭上。”王天柱伸手把咋咋呼呼的天天推开,没想到乐乐也跑过来,高兴地跟王天柱说:“那我就有表哥啦。” 王天柱瞥她一眼,紧紧抿着唇,半晌说:“嗯。” 第119章 花芽不懂男孩子变声期应该注意些什么, 礼拜一下班后,到医务所找到王大夫问了问。 王大夫见到花芽,未语人先笑。 花芽麻木地盯着她说:“下次我把脸挡上再过来成不?” 王大夫抿抿唇说:“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哈哈哈。” 花芽:“.” 笑累了, 王大夫总算能好好说话。 “就是要避免辛辣, 注意运动。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像是鸡蛋啊、鱼啊这种就很好。” 花芽嫌弃王天柱的公鸭嗓, 问道:“变声期要持续多久能好?” 王大夫说:“至少一到两年,也有半年就恢复的。” 听到还有这么久,花芽泄气,得了还能怎么样呢, 发育期给孩子补补身体吧。 谢过王大夫后,回到家里,把晒好的黄花鱼用水泡上。 中午顾听澜回家跟她一起吃饭,见她泡鱼,得知想给王天柱送饭, 便说:“也不用天天送, 学习班的伙食也不错, 一个礼拜给他弄一两次就得了。” 花芽摆摆手:“我想他快些好,至少隔一天送一次。不然我的耳朵要遭殃, 熬不住两年。” 顾听澜想到自己变声期, 记得不是太清。好像眨眼就过去,别的感觉没有, 似乎个子长得快了。从一米六几半年的时间窜到一米八, 谁见到他都说他变化大, 肉眼可见的长高。 顾听澜心疼花芽做饭送饭的辛苦,花芽却不觉得, 每天总是要到处溜达找事情做,还不如给熊孩子送点好吃的。 顾听澜吃完饭,抱着花芽在卧室里睡了一会儿。 他去上班的时候花芽还在睡觉,睡起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她偷懒不扎两个麻花辫,直接辫在一起,在后脑勺扎了个马尾。 花芽既然要送饭,就不打算只送王天柱一个孩子,她侄女侄子也是发育期。一个也是拉扯,两个也是带,干脆跑去找方圆商量。 “你可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方圆抓了几个核桃递给花芽,让她坐在沙发上聊:“眼瞅着天天和乐乐也大了,总不能小小年纪一直在学习班吃大锅饭吧。我听说上学期就有家属偷偷送饭过去,都想着孩子在发育期能把身体底子打好。昨天他们在家我也问了,他们班上送饭的家长居然不少,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溺爱孩子,这种事情是允许的。” 花芽说:“发育期真的很关键,小猪吃东西也不讲究,随便什么吃饱了就行。我就担心没看管好他,以后底子不好。动不动就头疼脑热的。这事只能大人来做,小孩不懂什么。” 方圆看花芽的模样,俨然就是一位合格的小妈妈。她笑了笑说:“那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做三个孩子的饭,不如咱们俩分工来。我管一三五,你管二四。” 礼拜六晚上和礼拜天可以在家里吃,自然可以不算。 花芽问:“为什么我比你少一天?” 方圆说:“我比你多个孩子呢。” 花芽也不跟她客气说:“行吧,你要是累了随时跟我说,我去送就行。你看今天礼拜一,但我把鱼先泡好了。那就我先送。” “行,明天后天我送。”方圆直接跟花芽把这件事敲定。 看到花芽拿着核桃在手里攥着,方圆一拍脑门说:“光顾着跟你说话,忘记给你拿个小锤子砸核桃吃。”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18节 花芽嘴里嚼着核桃仁,纳闷地说:“这还用锤子锤么?”说着,她把两颗核桃放在掌心,用力一捏,两个核桃被挤碎。 摊开手心,花芽把果肉捡出来递给方圆吃。 方圆捡着果肉,笑着说:“我可不敢得罪你,就怕你不着调,把我的脑壳也捏了。” 花芽乐得不行,拉着方圆说:“你可是我的嫂子姐,哪里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对了,我昨天跟小猪腌了不少萝卜丝,还积了两大缸酸菜,你跟我大哥想吃,就找我拿去。” “往年都是我自己在家弄,今年晚了几天。”方圆说:“回头我把酸菜缸刷出来,你过来帮我一起积酸菜呗?” “这有什么不行的。”花芽小手一挥:“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 俩人简单聊了一下,花芽着急回家炖鱼,跟方圆说了几句,拍拍手走了。 走到门口她又转回来,看到方圆望着她捏碎的核桃壳发呆。花芽笑道:“差点忘了,把你家保温桶给我呀。” 方圆说:“我都被你这一招吓到了,哪里还记得起给孩子拿保温桶。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就去找出来。” “行,找出来不用洗。我拿回家做饭的时候用开水帮你烫烫。” 花芽从方圆家回来,就把黄花鱼炖上。 她家里有妹妹和弟弟,知道孩子们的口味,特意把鱼汤多炖了些出来。还往里面加了两大块嫩呼呼的豆腐。 豆腐吸饱了鲜香的鱼汤,从里到外透出诱人的香味。 知道王天柱喜欢吃她做的油渣土豆丝,她就把家里剩下的一小块五花肉炸成猪肉渣,炒出来的土豆丝比上次做的大锅土豆丝更香。 就这两道菜已经足够,再多容易招人口舌。花芽就在主食上,给他们带了宣软的大馒头和一大碗浇着金黄色小米的二米饭。又给三个孩子一人卧了一个鸡蛋,藏在米饭下面。 做完饭,花芽提着保温桶溜溜达达地往学习班走。 学习班外面,见到不少家长同样提着保温桶在外面等候。 王天柱和天天、乐乐不知道有人送饭,花芽站在门口往里面看。 等到放学时间,同学们都要去食堂打饭,陆陆续续从操场上走过。 花芽一眼看到打闹在一起的王天柱他们,喊道:“小猪,过来吃饭!” 王天柱远远地揉了揉耳朵,继续跟天天玩闹。周围同学有个别几个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只有王天柱头也不回地往食堂走。 这么多年,他都习惯门外没人送饭。冷不防听到花芽叫他的声音,还以为自己耳朵幻听。 最后还是走在后面的乐乐看到花芽,她推了一把前面打来打去的两位哥哥,指向花芽说:“是不是二姑来了?她手里提的是饭盒么?” 王天柱第一个回头,见到花芽两手各提一个保温桶在学习班门口站着,跟他在梦里的景象一样。他当初看到有同学的父母在他们发育的时候过来送饭,晚上住在宿舍里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模糊瘦小的身影站在学习班门口,似乎对着他笑。 可惜梦终究是梦,醒来以后每次见到学习班外面站着的人,总会告诉自己,爹娘不会再来了,不会有其他人惦记着他的身体,辛苦的跑来给他送饭。 跟他有血缘的那些人,不是惦记着部队给的补偿金就是惦记让他改姓忘记亲爹娘,给他们传宗接代。 王天柱不傻,跟他们回家还不如赖在部队里。至少部队里的人不会对养子非打即骂。他听说有些领了养子回家的大人,要是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就会把养子当小垃圾一样处理。 王天柱认为自己的亲爸妈都是烈士,他绝对不能当小垃圾。 虽然有个便宜爹,让他少受不少委屈。可他的便宜爹太忙,不可能给他送饭。 等到便宜爹找了媳妇,他又担心自己身为便宜儿子会不受待见,尽量避免在对方面前惹对方烦。 他就这样看似没心没肺地长大,不羡慕别人有完整的家庭,也不羡慕别人有妈妈来关心。等大了以后,他就当兵入伍,继续在部队里呆着。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王天柱站在原地揉了揉眼睛,天天推了他一把说:“干什么呢,赶紧走啊。你不想吃家里饭我还想吃呢。” 王天柱闷闷地说:“谁不想吃家里饭。” “那你怎么还不过去!”天天喊道:“我要当第一名,我二姑头一次送饭,我要先吃到!” 王天柱听了,拔腿就跑,梗着脖子往前冲。 天天也撒丫子就往花芽那边跑,边跑边说:“我二姑肯定给你单独带了一份,你等我吃完抢你的!” 王天柱一听,这怎么得了!越发跑在天天的前面。 跟他们玩的好的几个孩子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天柱都有人送饭了。” 乐乐跑在后面,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几个孩子缩了缩脖子,不敢招惹班长。他们也是无心的一句话,没想着去伤害谁。 再说王天柱现在的爹多厉害,他们可不敢乱说话。上次有个同学在王天柱背后骂人,不知道被谁告诉给周校长,周校长气的差点让对方退学。 小时就能见人品,人品不好,学的再好也没用! 花芽给他们找了个好地方,就在洋槐树下面的花坛上吃饭。 其他家属们都离洋槐树挺远的,有的还把藏在树下的小马扎拿出来给孩子坐着吃。 花芽没经验,不知道他们怎么放着这么个风水宝地不过来。王天柱果然是第一个跑到的,王天柱炯炯有神地盯着花芽,气都没喘匀道:“是给我的么?” 花芽甜甜地说:“是个小狗崽吃的,谁是小狗崽谁就吃。” 天天跑了过来,听到这话腆着脸:“汪汪汪,二姑,先给我吃吧!” 王天柱不想同流合污,被天天劝下来:“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王天柱“勉为其难”地舔舔嘴唇说:“好吧。” 花芽没想真让他学小狗叫,把保温桶拍了拍说:“咱们开饭!今天的菜是,豆腐炖黄花鱼!” 三个孩子特别捧场的鼓掌:“耶耶耶!” 花芽又说:“青菜是油渣土豆丝!” “耶耶耶!哇啊!就是那个王天柱回来念念不忘的土豆丝?”天天激动了,鼓完掌赶紧抱着保温桶打开。 三个崽子跟狼似得,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 其他家属见了,都不免好奇地想:这是有多好吃? 他们自己孩子吃点东西磨磨唧唧,见到别人家三个孩子抢着吃饭,一时间开始怀疑自己的厨艺。 天天边吃边跟花芽说:“二姑!你的手艺太好了,比我们食堂做的好吃多了。” 乐乐也说:“我们食堂里也吃过鱼,都是小鱼干。刺多还硬,你做的这个鱼真好吃。” 花芽心满意足地说:“你们吃鱼的时候就别说话,免得卡着刺儿。” 王天柱知道这是难得的黄花鱼,花芽晒鱼时没少跟他显摆这个。 他闷不吭声地抱着饭盒吃饭,正好一阵秋风吹过,金黄色的槐树叶片落雨似得飘下来。若不是王天柱手疾眼快的挡住,饭盒里都得落进叶片。 王天柱揉了揉眼睛,分明没有沙子,总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一顿饭的功夫,王天柱一句话没说。 “哎呀,我的饭!”天天大喊一声,用手把树叶挑出来扔到脚边,生气地说:“怪不得没人坐在这边吃,又是叶子又是灰!” 乐乐说:“那你还不赶紧吃,再废话全都弄脏了。” 王天柱不理他们俩叽叽歪歪的,独自把花芽带的饭菜全部吃光。他感觉已经撑到嗓子眼了,再吃都要冒出来了。 “下次咱们少带点吧。”王天柱吃完,把保温桶收好。眼神充满希翼地试探着说:“你给我送饭,礼拜天我帮你干活。” 花芽明白王天柱的小心思,笑着说:“可惜我明天送不了咯。” 王天柱“哦”了一声,沮丧地垂下头。他从花坛上下来,抱着保温盒舍不得松开手。一顿饭,像是做了场黄粱梦。 花芽却没心没肺地嘿嘿一笑说:“我跟嫂子姐说好了,一三五她送,二四我送。明天轮到她来,你别忘记了。” 王天柱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说:“真的?你没哄我?以后我都有人送饭了?” 花芽一副小后妈的表情说:“礼拜天写完作业要给我干活偿还的,你可别忘记了。” 王天柱忙说:“你放心,我的身体越来越强壮,能帮你干不少活!” 花芽也没打算真使唤他干点什么,就是担忧他想的多,又觉得亏欠了什么。这样对于生长发育期的小孩不好。还不如让他觉得自己能偿还,心里没有负担的好。 等吃完饭,花芽从花坛里面拿出三个塑料袋,里面分别有一罐奶粉。 花芽跟他们交代道:“每天晚上喝一杯牛奶睡觉,早上要是有时间也冲一杯喝。别为了省奶粉冲的寡寡的,一个搪瓷杯里头至少要倒三勺。” “我们又不是小婴儿,我不喝牛奶。这都是资本家作风。”天天拒绝道:“再说,都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我不要。” “你不要我要。”王天柱小花套袖和小花围裙都穿戴过了,喝杯牛奶算什么。有人惦记难道不是好事情么。 乐乐喜欢喝奶粉,也把塑料袋拎着,笑着说:“谢谢二姑姑,让二姑姑破费啦。” 花芽喜欢这个小姑娘,特意跟她说:“你少吃些零食,明天我让你妈给你们捎干虾仁和鱿鱼丝来磨牙,比外头不干不净的东西好多了。你是小姑娘,更要注意。” 王天柱在边上听的一清二楚,知道这些都是花芽跟顾听澜两个人弄回来的,心中隐隐期待着。 天天见王天柱都拿了,他勉强把奶粉接在手里说:“能给我带个大鸡腿么,我馋肉了。” 花芽生气他刚才不接奶粉,说:“我会帮你转告你妈的。”说完,转头跟王天柱说:“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 王天柱想了想,看了天天一眼,小声说:“大鸡腿。” 花芽笑了:“你放心,保证给你找一个031最大的鸡腿。” 王天柱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了翘。 等花芽走后,天天摇摇头说:“我记得有个人说自己吃什么都一样,现在就开始点菜了啊。我是真羡慕啊,我二姑的手艺一等一的好。我吃过几次,现在都忘不了。” 乐乐戳穿他说:“你就是馋。” 王天柱也认同,并且说:“走啊,吃饱了拍画片去,我拿新的跟你比,你敢不敢来?” “你要跟我玩真啊?”天天揉了揉肚子说:“我不跟你比,一百零八将少一个都不是一百零八将。” 王天柱挤兑他道:“拿在你手里也不是一百零八将,是一百零八胆小鬼。” 他跟他们穿过操场,往宿舍里去。 王天柱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看向大门外。 花芽跟一群家属走在一起,应该是遇到熟人了,提着保温桶有说有笑的。背影就跟她们一样,都是他心目中温暖的妈妈的影子。 花芽回到干部区,把保温桶先给方圆送过去。 又跟方圆说:“明天你帮我给王天柱带个大鸡腿过去,我家孩子馋鸡腿咯。” 方圆笑道:“我还以为就我家天天嘴馋,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原来你家王天柱也是这样。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这话说完,方圆知道自己说错话。 以前王天柱就算再馋,也没人愿意疼他啊,与其馋了吃不着,还不如就说自己不馋,不喜欢吃。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19节 花芽甜甜地说:“以后他馋什么我就给他做什么,馋鸡腿就天天给他吃鸡腿,馋奶粉就天天喝奶粉,馋别的也天天吃。” 方圆一听着话,就笑了:“你可别把孩子惯坏了。” 花芽说:“我惯不坏他,他自己主动说礼拜天要帮我干活,帮我分担家务呢。” 方圆疑惑:“你家还有家务让他替你分担的?你们家小顾这么模范的一位丈夫,能亏着你?” 花芽笑道:“我的活多了去,你就是没见到,不代表没有。我可是勤劳的小主妇,不是懒媳妇。” 方圆抿唇忍住笑:“嗯嗯,你不是懒媳妇。” * 花芽最近小日子过的很充实,上班、自学、送饭、织毛衣、存储冬粮等等。忙成一支小花陀罗。 今天下班以后,照常跟周文芳俩人到食堂里吃饭。 十一月初,要瞅着到年底,顾听澜忙的见不到人影,基本上中午花芽不是去方圆那边吃饭就是跟周文芳两个人到食堂里吃饭。 这几天食堂里吃的不错,还做了冬瓜汤。 周文芳很有经验地说:“等到冬天又是一个土豆大白菜的轮回,现在能多存点东西就多存点。到了冬天封岛,什么都没有了。” 花芽去年冬天结婚已经领教过封岛之后,土豆大白菜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的架势。 她存了不少冬菜,又接到北京的公公婆婆邮寄过来的腊肉和腊肠,此时信心满满地说:“你放心,我嘴巴里省下一口也不会让你饿着。” 周文芳白了她一眼,又去打了碗冬瓜汤喝。 俩人吃完饭,到自习室去自学,花芽还在琢磨着这次周争渡的作文应该怎么写。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跟王天柱俩人一个毛病——流水账。 后来周老师说:“你就把要写的两千字,提炼出五百字的重点来。要是再找不到重点,我就让你到我的班上跟同学们一起上作文课。” 花芽疯狂摇头,表示自己一定进步。 周老师又找了三篇范文让她学习,她正在琢磨人家怎么写的呢。 周文芳走到半路上,远远看到一个人影。 她突然站住脚,跟花芽说:“你先去自习室,我去买点东西马上过去。” 花芽便自己往图书馆去,到了自习室,正好遇到过来看书的谢伟民。 谢伟民见到花芽自己过来,挠挠头说:“今天就你一个人啊?” 花芽纳闷:“你眼睛不好使么?我身边也没别人啊。” “啧,怎么说话呢你。”谢伟民探头探脑地往窗户外面瞧了眼,没看到周文芳的影子,他百般聊赖地说:“最近有什么新到的图书可以推荐一下么?” 花芽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来借书的,贼头贼脑像是来偷人。 花芽一本正经地说:“新到的图书都在最外面放着,你可以自己看看。今天借阅时间结束,你可以后天过来借回去。” 谢伟民心思没在这上面,在阅读室里转了一圈,随便拿了本书开始看。 他看书也不老实,屁股下面有钉子似得,过一会就要挪动挪动。 花芽等着周文芳过来一起学习,就在自习室门口找了个地方。 “你今天自己过来学习啊?”谢伟民看不下去书,他跟花芽隔了个位置坐,把声音压的低低地说:“我有个朋友.我朋友他托我问你一件事。” 这个开头让花芽瞬间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她把身子伏下来,贼眉鼠眼的看了一圈说:“你朋友想问什么?” 谢伟民也伏下身子,两人坐在自习室门口,里面只有他俩,怎么看怎么不像说好事的样子。 “我有个朋友.觉得你好闺蜜不错。想问问你,你的好闺蜜到底对感情是怎么个态度.听说她有对象了,是不是真的?” 花芽也小声地回答他说:“我闺女什么时候搞对象了,我咋不知道?她对感情怎么态度,你去问她呀,问我我哪里知道。是谁说她搞对象了,她为啥不告诉我啊。” 谢伟民直起身子,一言难尽地看向花芽。一句有用的话没有啊。 花芽挠挠头,纳闷地问:“你朋友胆子这么小,看上我闺女自己都不敢问,还让你来问?这种性格的人,不好不好。” “我就是遇到你,随口问一句。”谢伟民干巴巴地说:“我还当你们感情多好呢,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花芽从他口气里听出了三分不屑和七分怨念。 花芽气呼呼地说:“我不知道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反正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就不知道。” 谢伟民深呼吸一口,自习室里空无一人,他吧唧吧唧嘴说:“咱俩正常说话吧,那样说话我累。” 花芽问:“我看你是心累。” 谢伟民一怔,问:“此话怎讲?” 难不成花芽看出他心中的杂念? 花芽说:“替你朋友操心累的呗。” 谢伟民绝望:“.咱要不看书吧。” 鸡同鸭讲了一会儿,谢伟民想了想给花芽竖起一根大拇指:“就咱这样能把老顾搞定,你也是厉害。我们家老顾太不容易了。” 花芽蹙眉说:“我感觉你也挺不容易的。” 谢伟民以为花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又给了花芽一次机会说:“你也看出我的不容易,你给我出出主意吧。” “当然不容易了,你看你跟我家八斤年纪差不多.”花芽说了一半觉得太过于虐心。她把后面的话跳了过去,直接说到结论:“我觉得相亲也挺不错的。” 谢伟民自动脑补上了:工作比不上就算了,婚也没结。年纪一大把,还想着自由恋爱,不如随便找个人凑合过得了。 谢伟民不想再跟花芽沟通下去,起身想走。可花芽不让他走,追问:“你朋友到底是谁呀?这么有眼光看好我闺女,条件怎么样啊?” “说什么呢,脸这么黑?”周文芳从外面过来,见到自习室里的谢伟民,自然而然地开口说:“过来干嘛的?” 花芽想回答:“他有一个朋友——” 谢伟民忙伸出手阻止花芽继续说话,仓皇地说:“就是闲聊,没别的什么事。” 周文芳点点头,坐到花芽的另外一边。把刚买的信封和信纸摊在桌子上,看样子是要给远方寄信。 谢伟民想要转移话题,免得花芽张嘴把他刚刚想要套的话说出来。花芽脑子转不过来,周文芳一准能明白是自己想要套话。 谢伟民干巴巴地说:“你、你是给你爷爷奶奶写信呢?” “不是。”周文芳直接说:“往青岛写。” 谢伟民把随手拿到的书打开,说:“青岛好、青岛好.什么?!青岛?!” 花芽捂着耳朵,转过头震惊地说:“你干什么大吼大叫的,青岛怎么了青岛。” 多亏自习室里没别人,不然保准给谢伟民发火。 谢伟民讪讪地说:“我就是不知道小芳同志在青岛怎么还有朋友了。” 周文芳不咸不淡地说:“就是高婶子跟我介绍的那位相亲对象。青岛文工团的那个人,我接触了一下,感觉还不错。虽然现在离得远,以后我可以调过去啊。反正我也是个合同工,合同到期直接走就成。” “什么?!那个叫于奇的小白脸?”谢伟民一下站起来说:“你们现在还有联系?你、你居然还想着调到青岛去找人家?” 周文芳把信封上写好的“北京”两个字用手挡住,淡淡地说:“这不是应该的么。” 花芽懵懵地看着他俩,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但还是对周文芳有了相亲对象而高兴,并且鼓励道:“应该的!” 第120章 谢伟民脑袋都大了, 从兜里掏出不知拿弄来的冰糖,递给花芽说:“要不你先吃点东西?” 周文芳一下笑出了声,这是想要堵上花芽的嘴。 花芽严肃拒绝道:“我只吃我家八斤给的糖, 别的男人请靠边去。” 谢伟民没辙, 重新坐下来。他面前摆放着一本书, 眼睛老是越过花芽往周文芳那边看去。 周文芳大大方方的写信,当着花芽的面也没遮掩。 谢伟民判断着, 也许两人只是处成笔友了呢。就算是相亲对象,未必都能成功的。 花芽突然挠挠脸,谢伟民的目光落在花芽身上,想到她跟顾听澜两人干柴烈火、一拍即合的相亲史, 又变的有些郁闷。 他不得不承认,相亲也有非常成功的。 周文芳对谢伟民的视线熟视无睹,等到花芽出去打热水,谢伟民找到机会往她边上凑了一格位置,两个人中间只剩下一个位置的距离。 谢伟民伸长脖子想要偷偷看周文芳写了什么东西, 就见开头写到:“兄安好”。 “兄安好”可是真的好啊。谢伟民光是看到熟络但又不太过于熟络的称谓, 心里安下心。 这就跟“先生您好”一样, 是个客气尊敬的称呼。走在路上,也会听到年轻人向年长一方称呼“王哥李哥猴哥”一样。 谢伟民熟练的安慰好自己, 想要继续往下看。可惜花芽打水回来, 站在他面前说:“你坐我位置干什么?” 花芽还是维护自家闺女的,好歹是个待嫁闺女, 跟一个未婚男青年离的太近不好。若是被哪个嚼舌根的人看到, 免不得传出去。 周文芳停下笔, 像是这才发现谢伟民坐到隔壁的隔壁,伸手拄着下巴问他:“那边凳子上被人安了钉子?” “嗯。”谢伟民闷闷地说:“我被扎的疼。” 周文芳:“.”咋不扎死你。 后面谢伟民没再嘚瑟, 就怕一抬屁股离开,挨着周文芳的位置又被花芽坐去,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看了一下午的书。 等到她们学习完打算回家,谢伟民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跟周文芳说:“下个月就要封岛了。” 周文芳点头:“我知道。” 花芽也纳闷,抱着书站在走廊上,等着周文芳出来。她不理解谢伟民突然说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做什么。 谢伟民又说:“封岛以后你俩还怎么联系?咱部队有规定,不是直系亲属不让随便打电话。” 周文芳抿着唇盯着谢伟民。 谢伟民被她看的心慌,挠了挠鼻尖说:“你老看我干什么。” 周文芳笑了一下说:“我发现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我怎么跟于奇联系,是我跟他俩的事,外人就不必多关心。” “你们先聊,我到活动室去一下。”花芽想起要帮高婶子把活动室里的大字报撕下来带回去,抱着书先走了。 自习室里此刻空荡荡的,地上掉下一根针都能听的到动静。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20节 两个人谁都不开口说话,空气里弥漫着微妙的气氛。 谢伟民手指头在桌面上抠了抠,觉得有些伤心。他不想周文芳跟于奇两人搞对象,他想跟周文芳搞对象。 可周文芳总不愿意多搭理他,见到以后要么就冷言冷语,要么就给他一顶狗尾巴草做成的头环. 收到头环那天,谢伟民回去半宿没睡着觉,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周文芳。他还以为周文芳厌烦每天送过去的鲜花,最近没敢往她面前送,没想到周文芳见了他变得更加冷漠。 他跟老顾聊过这个问题,顾听澜听了两句就听不下去走开了。 谢伟民又挠了挠鼻子,周文芳见了说:“做什么亏心事,一直挠鼻子?” 谢伟民的小心脏又抽抽了一下,他犹豫着说:“你要是想跟于奇联系,可以写简单的书信,我帮你发电报给他。” 周文芳麻了:“那我可真是谢谢你!” 谢伟民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这位祖宗生气了,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周文芳后面,跟周文芳说:“我不是想窥窃你们来往书信,是想、是想着封岛的时候能让你跟他保持联系.” 周文芳阴阳怪气地说:“哦,那我岂不是要好好谢谢你。谢副团长真是个大好人,关心咱们老百姓的感情生活。” “不、不是,你别误会。”谢伟民见她马上要走到活动室里,心一横拦在她面前说:“我、我——” 他胸脯激烈的起伏,嘴唇干涸,眼睛不带错的盯着周文芳。 周文芳问:“‘我’什么?” 谢伟民咽了咽吐沫,神情变得很紧张。他真想鼓足勇气,直接跟周文芳说自己喜欢她! 周文芳停下脚步,专注的望着他,语气轻柔到可以说是期待地说:“你想说什么,你说就行。” 周文芳的手紧紧捏着裤缝,她突然觉得心跳加速。 图书馆的大门处,飘荡过来秋天的野百合香味,周文芳的心,也跟含苞待放的野百合一般,就等着微风拂来。 花芽在活动室里跟大芳姐说话的声音若隐若现,不知说到什么有趣的话题,在里面傻傻地笑着。 周文芳其实很羡慕花芽这样的生活态度,直面一切,高兴就是高兴、悲伤就是悲伤,热切且幸福的度过每一个平凡的小日子。 我的平凡的小日子也要来了么? 周文芳的唇角慢慢勾起,鼓励般又轻轻地说了一遍:“‘我’了半天,你说啊。” 谢伟民见了她的笑容,一下怔了。 他半天没回过神儿,直到周文芳瞪着他,他才开口说道:“我、我想给你省点电报费.” 周文芳拿在怀里的书陡然掉在地上,她弯下腰把书重新捡起来。再次面对谢伟民,她的唇角勾勒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冷笑:“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又是一遍谢谢。 谢伟民怎么觉得一次比一次有毒。 “那你等我把发电报的内容给你,你记得帮我发过去。” 周文芳说完,踩着小皮鞋噔噔噔地进到活动室里。 花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小芳,你钉钉子呢?” 没等周文芳回答,站在外面的谢伟民捂着心口点了点头。真是全都钉在他的小心脏上了。 他落寞地往回走,今晚上是睡不着觉,干脆到办公楼加班。 顾听澜正好从楼里出来,见他一脸丧气的过来,略表关心地说:“被驴踢了?” 谢伟民:“.谢谢你的关心,被雷劈但没被驴踢。” 顾听澜和谢伟民俩人穿着军装不能勾肩搭背,顾听澜拍拍谢伟民的后背说:“你啊,能好好活着就是老天爷对你的是赏赐。” “你说我是不是注定要孤家寡人?”谢伟民见了顾听澜没了加班的想法,拉着顾听澜说:“晚上陪陪我,我心脏疼。” 顾听澜说:“去找王大夫,她很闲。” 谢伟民不想找王大夫,他想找位温暖的大白鸽来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他紧抓着顾听澜的手不放,嘴里说:“老顾!救救我!” 这就跟猪八戒嘴里的“猴哥!救救我!”一个道理。 猴哥救他千百遍,每天还得来一遍。 顾听澜叹气,他知道他兄弟喜欢上周文芳了。 谢伟民要是跟周文芳在一起,也是好事,他们不就是亲上加亲么。 . 顾听澜想到这里,眨了眨眼睛,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但很快这个不对劲儿就被谢伟民的哀嚎声盖了过去。 “今天,就今天!你给我出个主意吧,我快熬不下去了。我不能破坏她跟他的感情,但我真的受不了了啊,我今天就差点当第三者插足了,多亏我忍住了。”谢伟民抓着顾听澜的手不让他回家找媳妇,大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 顾听澜看了眼手表,最后妥协道:“你跟我一起回去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成。”谢伟民想开了,只要能得到周文芳,他就算在兄弟面前没面子也就没面子。反正找到媳妇才是真本事,瞧他顾听澜自打有了媳妇,都快把兄弟忘记了。等他跟周文芳成功好上了,他也要这样。 顾听澜不知道谢伟民心中大计划,带着谢伟民往家中走去。 走在路上简单听了几句,顾听澜就知道周文芳肯定不是给于奇写信。说不准就是想激一下谢伟民,让他把话说出来。 然而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居然说出“想给你省点电报费”这句话。 顾听澜简直要把他的脑袋瓜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灌满了五彩斑斓的海水。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谢伟民总觉得自己跟周文芳差距太大,他一个大老粗,对方是一朵娇花。嗯,带刺的娇花。 顾听澜认为这种事情还是得自己想通比较好,要是外人助力太多,反而会失去前期两人试探着往前踏步的磨合作用。外人能帮一次两次,不能帮一百次两百次。感情的路不能一个人使劲往前莽,周文芳的举动是正确的,如果连他自己都要选择原地踏步,那就别怪别人不给机会。 “你真打算跟周文芳在一起?”顾听澜站在家楼下,往上一抬头,看到在阳台上等着他回家的花芽。花芽穿着大大的睡衣,跟他像是八百年没见面似得,使劲摆手。 谢伟民说:“当然!” 顾听澜冲花芽挤挤眼睛说:“咱们家今天有稀客来了。” 顾听澜边上就站着谢伟民,花芽还是问:“谁呀?我眼神不好。” 谢伟民觉得花芽在阴阳怪气,但有求于人,还是乖乖地夹起尾巴,腆着脸说:“我呀。” 上楼半小时后。 “什么?你喜欢我家小芳芳?!” 花芽眼睛瞪着贼溜大,叉着腰在茶几前面走来走去,时不时用眼神打量着谢伟民。 她的视线太过挑剔,仿佛让谢伟民看到未来的丈母娘。 第121章 事情对于花芽来说太炸裂, 没心思做别的,就下了碗炸酱面。 三个人围在饭桌旁吸溜着面条。 “前因后果就是这样,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谢伟民不情愿地说:“我不想给那个小白脸保媒拉纤, 更不愿意帮小芳给他发电报。” “你不乐意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你自己说的话。”花芽翻了个白眼, 拿汤匙给顾听澜舀了一大勺炸肉酱,小声逼逼道:“多拌点卤子, 给他少吃点,咱别跟他学啊。” 真是白长一张吃天吃地的大嘴巴,遇上正经事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简直就是活该。 顾听澜觉得花芽的小样太可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再看到谢伟民要死不活的脸, 还是转头看媳妇比较好,那玩意看多了伤眼睛。 “你自己说的话自然要实现诺言。”顾听澜跟谢伟民说:“你可以等待也可以主动出击。” 谢伟民脑子里全是浆糊,问道:“我怎么等待又怎么主动出击?” 顾听澜说:“等,就是等他们不再联系,你就趁虚而入。” 谢伟民摇头:“万一他们俩要结婚了呢?我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我不干。” 花芽说:“现在都是自由恋爱, 你主动追求呗。又不是多难得事, 对不对?” 顾听澜笑着点头说:“对于你这么可爱的人来说, 当然不难。对于某些吃点东西就会把自己陷入急诊室的人来说,能过活着喘气就已经很难了。” 听到顾听澜话中的揶揄, 谢伟民躺平认嘲, 只要能让他追求到小芳同志,随便说没关系。敞开胸怀迎接一切炮火。 花芽怜悯地望着谢伟民, 摇了摇头:“我儿子找儿媳妇要是像你这样.啧啧。” 顾听澜适时地加上一句:“把腿打断。” 花芽也跟着一句:“把嘴铲飞。” 谢伟民吃完面条, 瘫在沙发上要死不活的。 花芽看着难受, 说:“你现在也只能等着小芳跟那个人分手,反正你不是说要帮小芳发电报么, 要是有分手的消息,你也能第一个知道、到时候你再抓住机会——” “发电报!”谢伟民一拍大腿,从沙发上爬起来狂笑道:“我怎么把这个忘了,我可以发电报啊!哈哈哈哈,电报怎么发,我说的算啊!” 花芽和顾听澜两人相视一眼,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 秋高气爽的时节,高婶子家门口的柿子树上面结出一颗颗青柿子。 再过十天半个月,青柿子上泛起橘色,就可以摘下来放到窗台上等待它变得绵软。 高婶子今年不爱收拾这个,花芽主动请愿,等着柿子成熟,她要摘下来做成甜柿饼留着冬天吃。 冬天除了苹果、冻梨、萝卜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水果可以吃。高婶子见花芽乐意忙活,便跟她说定一个出力气、一个出柿子。到时候弄出来的柿饼两家分。 有了花芽帮忙,高婶子就让人把柿子树上罩上一层纱网,免得被鸟雀啄食。等到成熟以后,一颗颗火红的柿子挂在树上,就像小灯笼似得。来来回回路过的人,谁想摘来尝尝,高婶子是乐意分享的。剩下的就全给花芽去弄柿饼。 今天花芽还有别的事,她把晾晒好的海鱼干、海虾还有鲍鱼干、鱿鱼干全部翻出来晒了一遍。又将这些二次晾晒的东西妥善的分成两个包袱,准备给娘家还有婆家一边寄过去一包。 安安小时候喜欢吃河虾,花芽估摸着她应该会喜欢大对虾,就给她多方了些大对虾。 跟婆婆写信的过程中,知道婆婆喜欢吃楞把头鱼,口味跟小芳一样,她就把这种鱼多给婆婆寄过去一些。 等到封岛以后,她跟大家只能靠每个月一次的电话联系,现在有什么东西能邮寄的赶紧邮寄。 不光是花芽这么想,她往邮局过去的时候,见到不少家属大包小包的往那边走。 花芽手里拿的两个包裹是最大最沉的。 部队邮局对邮寄东西检查的很严格,不管是进来还是出去,都需要一样样的筛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21节 邮局里的工作人员是由战士担任,七八名战士在柜台前面忙来忙去。 这个时候空气干爽凉快,邮寄东西到外地不怕闷坏。邮局里的姑娘们忙的打转。 花芽在中间的队伍里排了一会儿,探头看到旁边两条队伍走的都比这条队伍快。 趁后面没人,花芽赶紧跑到左边那条队伍去。刚站好,她之前的队伍开始往前移动,这支队伍开始原地不动。 花芽:“.” 为什么每次排队都会这样! 她尝试着往最右边的那条队伍移动,刚走到一半,那条队伍后面来了人. 花芽认了,站回到原来的队伍。 原来的队伍停滞了。 花芽不气,花芽认了。 好不容易前面只剩下一个人,花芽见到柜台里的战士把前面婶子要邮寄的物品一样样拿出来检查。另外两支队伍前排的家属也是这样把邮寄的东西摊开在柜台上。 岛上能邮寄到外面的特产也就是海产品,跟花芽一样,全是最近晒干的新鲜鱼虾。邮局里都是腥呼呼的味道。 其他家属们还给外地的家人们邮寄了旧军装和解放鞋。花芽的妹妹和弟弟都当兵了,这些不需要,省了点邮费。 前面家属总算走了,轮到花芽时,当她把有邮寄的包裹打开,对面的战士倒吸一口气说:“同志,你们家的海产品真多真好!” 她一句话,引得边上不少家属看过来。 花芽大大方方地让她们看。 旁边队伍前面有位婶子,伸出手跟柜台上放着的大对虾比了比说:“了不得,晒干了还有我手掌这么大。” 再侧过头看到叠成一叠的鱿鱼,晒干的鱿鱼须须都有七八十厘米长。触角上的吸盘能有拇指盖大,看的人胆战心惊的。 花芽又从包裹里掏出一大袋干海参和干鲍鱼,围观的家属们面面相觑。 不知谁说了句:“这是顾团长的媳妇。” “哎呀,还是顾团长厉害啊。瞧瞧这些东西,我们家那个怎么都弄不到这些好玩意。” “可不是么,我听人说,他们小夫妻两人一天就能捞两船的海货上岸。我们家老赵帮他们收拾,还送了我家老赵不少好东西呢。” “这小姑娘也厉害呢,你看她把这些收拾的多干净。晒的也干,梆硬梆硬的。寄到天边也不怕长虫子。” 花芽听在耳朵里,面上不显,心里还是很得意。 她家八斤自然厉害,指哪儿捞哪儿,不喊累不怕累。当然军功章也有她的一半,要不是她跟小肥雀一起配合,八斤肯定捞不到这么多好东西。 花芽脸上喜滋滋地,美着美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小肥雀? 对呀,小肥雀呢? 该不会被她忘在橘子岛上了吧?! 那只小家伙吃完就睡、睡完就吃。肯定是他们离开橘子岛那天,它单纯的以为他们只是出去摘果儿了,就没有跟上。 花芽:“.” 完蛋。 也不过三个小时的船程而已,虽然最近海面上的妖风大,它也能顶着风找到回家的路.吧? 花芽亏心了,也不得意了,寄完东西赶紧往家里跑。 准备打听打听最近还有没有从橘子岛过来的船。 * 两日后。 “这是他打给我的电报?” 周文芳在小院里晒着车前草。这是花芽在落雁山帮她采回来的。车前草可以清肺止咳,冬天在暖气屋里待久了,周文芳总会咳嗽几声,今年有花芽帮她摘了好多车前草,冬天应该能好过不少。 谢伟民站在小院外面,鼻尖冒出汗。他手抖着把电报转成的信件递给周文芳,周文芳接过去以后没着急看,反而说:“你正好来了,帮我把晒衣杆修一修。” “诶!”谢伟民本来局促地站在小院外面,得了周文芳的邀请,往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推开小院矮门进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进到周文芳自己布置的小院当中。以前都是装作从前面路过匆匆扫过一眼,进来以后,感觉小院的空气都是芬芳的。就连砖缝中的野草都是浪漫的。 他看到周文芳请人搭的土灶台,土灶台上面干干净净。土灶台旁边还有个带着烟道的炉灶,有些像他在河北看到的吊炉那样,比一般的吊炉要胖点。 他没话找话地说:“你在家里还自己烤鸭吃啊,小日子挺滋润的啊。” 周文芳已经被他整的心如止水,淡薄地说:“不光烤鸭,我还能做烤猪呢,你要不要试试?” “那怎么能让你受累呢。回头我给你弄几条大肋排,你烤个肋排就成了。” 谢伟民不知道自己在周文芳心中已经跟四条腿的猪不相上下,眼睛还在不停地打量着周文芳的小院。 周文芳认由他打量,自顾自地进去拿杯子给他倒水去了。 谢伟民看到桌面上还放着喝了一半的咖啡,伸出手悄悄地在杯把上摸了摸。光是这样,他的心脏就在狂跳。 周文芳在厨房的窗户里看到他如此没出息的样子,“啧”出了声。原本还想给他弄点茶叶,周文芳气不过,把装进去的茶叶又给倒出来。 便宜给谁,也不便宜给这只猪。 “先喝点吧。”周文芳把杯子递给谢伟民,谢伟民张口就灌,一口闷了。 “好.水。” 谢伟民话说一半,发现既不是茶也不是咖啡,就是简简单单的白开水.尴尬的脚指头抠地。 周文芳对他的傻气已经有了一定认识,她指着小院里面前些天自己安装的晒衣杆说:“不知道怎么回事,稍微挂上两件衣服就摇摇晃晃的,有两回风大,差点吹倒。” 这算不了什么大事,周文芳手劲不够大,这种事情总归男人做的好些。 谢伟民看了眼,跟周文芳说:“下面我给你做两个撑子出来,多大的风保管吹不倒。你这里还有木板和锯子么?” 周文芳点头说:“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谢伟民单手扶着晒衣杆,蹲在地上望着周文芳的背影,一时看傻了眼。 谢伟民动手能力挺强的,让周文芳头疼好几天的晒衣杆,让他半个小时就修好了。 眼瞅着到吃饭的时间,周文芳和谢伟民两人孤男寡女,不方便一起吃饭。 周文芳本打算请他到食堂里吃点,熟料谢伟民走到小院矮门的地方,干净利索地说:“那我走了啊。” 说完人真的就走了,连给周文芳邀请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周文芳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她怎么就看上这么一块榆木疙瘩呢! 周文芳来到小桌子旁,看到信封装着的电报,撕开来看了一眼,就开始冷笑。 电报速度快,就是费用高。大家习惯用尽量简短的词汇表达出千言万语的效果。 别人做不做的到周文芳不清楚,反正谢伟民做到了。 她发给“青岛于奇”的是:于兄安好,妹想念。 “青岛于奇”回复给她的仅有两个字——勿扰。 “.” 周文芳被气笑了。 她站在小院里瞪着谢伟民离开的方向就开始无声冷笑。难怪不敢多留一会儿,居然都敢给她冒充“青岛于奇”的来信了。 为什么周文芳能笃定是谢伟民冒充人家回信的呢? 因为.于奇根本不在青岛啊,人家在陕西演出啊! 一个本在陕西的人怎么可能会在青岛给她发电报,想也知道其中的问题出在哪里。 “勿扰勿扰.”周文芳越想越气,唇角抽了抽:“好你一个谢伟民,都会釜底抽薪了。” 仓皇跑路的谢伟民打了个寒颤,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122章 部队有冬期物资运送到萨丁, 谢伟民主动请缨到岛外押送入岛。 往年这种事情都是其他营长们干的,谢伟民既然要去,顾听澜也不拦着就让他去了。 到十一月底, 天气就会转凉。他们这边寒冷, 多数在这个月份会下起小雪。所有的冬期准备都要在月底完成。 顾听澜大半个月的时间, 要在野区外面安排人砍树烧炭。自己还要带队进去捕猎,作为冬期的储备粮。 说好乌吉尔那边的物资会在下个礼拜到, 没想着顾听澜刚走,十吨米面油送到萨丁。谢伟民那边人手和船只都不够,谢伟民就让另外一名营长带着几个连长过去盘点押运。没想到在途中出了点小事故。 顾听澜忙起来自然没时间回家,小妻子在家里也在为冬季两人的小家忙活着。 顾听澜吃东西不挑嘴, 花芽就自己做主置办东西。 她跟着高婶子、方圆等人到市集上买了不少东西。市集每年大开放两次,一次是开春开岛时,一次就是冬期封岛前半个月。 方圆带着花芽到她经常买棉花的那家店铺,问花芽:“去年冬天你盖的被冷不冷,要不要我送你一床大棉被?我跟你大哥两人的棉被是六斤重的棉花。你长得瘦, 可以多往里面添两斤。” 花芽跟顾听澜睡在一起, 已经习惯被他拥在怀里, 两人贴贴在一起呼呼大睡。夏天热的是汗流浃背,到了冬天正是享福的时候, 顾听澜在背后热乎乎的, 像是源源不断的火炉。 花芽笑着说:“我不要棉被,晚上睡觉不觉得冷。” 她想到经常要出任务的顾听澜, 他脚下穿的是部队配置的军靴, 不会冷。倒是今年刚过来的林云和林娟未必能适应极寒的天气, 她想了想准备给林云做一床厚实的单人被,林娟穿的也是部队分发的冬装, 还会有军大衣,这些方面应该是不缺的。 还有她的便宜儿子,冬期跟去年一样会住校。肯定也要弹一床棉被和棉褥,小伙子长个子,不能再按照小孩被子的规格来做。得按照大人的单人被的长宽做,盖起来可以不露头不露脚,睡起来舒服。 除了棉被,新的棉衣、棉裤和棉鞋也少不了。 花芽过来快一年,感觉王天柱长了一头高。今年她织毛衣毛裤的时候,特意多放长了些。 一斤棉花在岛外也就七角钱,到了这边卖到一元钱一斤,还供不应求。 花芽跟方圆两人挤在人群里把钱交了,约定好来取的时间,把钱换成取棉被的纸条,又挤挤攘攘出去了。 方圆跟花芽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着,方圆说:“这边有一家小馄饨做的好吃,舍得放肉和胡椒,咱俩对付一口再回去?” “行。我去扯点红布回来,你先把位置占着。”花芽看到方圆说的馄饨店,跟方圆交代了一声说:“你别到处乱跑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22节 方圆提着东西笑骂道:“你当我是你呀,赶紧买完过去,我就坐在门口。” 花芽没好意思说她买红布做什么,她站在布料铺子前面用手揉了揉棉布,挑了质地细腻的红布说:“这能做裤衩不?” 摊位上的大娘说:“我这个大红布专门给人做裤衩的,本命年都爱穿这个。你看,我这里有样式。你瞅瞅多软啊,一点不磨档。” 花芽抿唇乐了,不磨档好,磨坏了可就不好了。 顾听澜知道花芽又要给他缝制一批新的平安裤衩,说什么要花芽自己也穿。花芽一早上被他闹腾的不行,答应了他的请求。 现在看着大娘手上的红裤衩,花芽的良心难得悔悟了一瞬。 但想一想经常在外头出任务的顾听澜,花芽还是咬着牙把布料买了双人份。 小两口子,要一起学会面对红裤衩,谁都别想逃得掉。 花芽扯完布料,看到隔壁摊位上有卖头花的。她家里还有不少顾听澜上回买的头花没戴,瞅了两眼,没顾摊贩的推销走掉了。 方圆给花芽点了个猪肉馄饨,新摊主觉得猪肉金贵,不可能真用猪肉馅做生意。只是包馄饨的时候,在面皮上用筷子头点了一点荤油。里面的馅其实还是大白菜的。 没有猪肉,大份的一碗也要五角钱,说好可以加多多的胡椒粉,今天也没加上。 方圆皱着眉问做馄饨的新摊主:“是不是给我们端错了,我们买的是大份猪肉馄饨。这里面也才十个。” 新摊主说:“小份六个,大份十个有问题?” 花芽不高兴地说:“才十个小馄饨你就要卖我们五角钱!也太黑了吧。开放个体经营是为了百姓互惠互利交换物资的,不是给你赚黑心钱的。” 新摊主头也不抬地说:“哪有那么多猪肉给你们吃,五角钱两个人吃贵么?要是吃不起就别来这里坐着。” 花芽一下火了,这人怎么做生意呢?猪肉一斤也才一元两角,五角钱买十个带肉馅的馄饨还舍不得给,只是沾了点油腥。五角钱买十个面皮,天王老子来了都得喊贵。 跟在她们后面的老顾客听了这人的话,摇摇头馄饨也不吃了,直接走了。后面几个人也犹豫着要不要走。 方圆拉着花芽让她算了:“原来这里的老摊主很和善,我记着他的好,咱们今天就算了。” 方圆白给出去五角钱,拉着花芽也没吃直接走了。后面排队的又有两个人没给钱也走了。 花芽心里不服气。 方圆说:“去年他爹还免费给穷人家送馄饨呢。我这五角钱就当做好事了。” 方圆回头看了眼馄饨店,可惜地说:“馄饨大爷不干了,里面做馄饨的是他儿子.哎,那么好的手艺以后吃不到了。” “我还纳闷你怎么觉得那种馄饨好吃。”花芽也叹气:“这也就是一锤子买卖。他爹干一辈子的人缘,都得被他毁掉。” 方圆说:“可不是么,每次我过来都会吃他家的馄饨,下次我也不来了。” 她俩正在说话,没走两步听到馄饨店里有人跟新摊主吵上了。 就算岛上允许他们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偷摸赚点外快,好用来购买过冬的东西,免得老百姓挨饿受冻。可真要发生争持,避免影响,多数都会被市集上的管理办除名。一旦出除名,再想在这里面做小买卖就难了。 一年也就两次的机会,馄饨摊上的新摊主因为不好好做生意,赚黑心钱,导致管理办的人闻讯赶来。后续怎么样花芽和方圆都没了兴致,两人继续在市集上采购。 她们肚子饿就在边上买了块吊炉饼子吃,酥酥脆脆很好吃。花芽吃完多买了两块,准备带回去给顾听澜和王天柱爷俩尝尝。 买完东西,已经到了下午。 跟着车回到东院里,花芽大包小卷的往家里搬。棉被可以在卖棉花的地方做好,棉衣之类的还是得拿回家一针一线的缝。 方圆在花芽家帮着缝棉衣,俩人合力帮王天柱往里面塞了不少新棉花。 “今年我家那两个长的没王天柱快,去年做的棉衣还能再穿一年。我跟你说,这个时候小孩长的太快,千万别不舍得放布料。你看我给天天和乐乐做的棉衣,去年袖子长一大截,都得挽起来穿,今年就刚刚好。” 方圆跟花芽两人在床上用粉笔头画着棉衣的版型,主要是方圆来画。花芽做这个没个准,需要方圆把棉衣的版型画出来,她照着缝。 “要像这样往里面勾一点,要不然做出来的腰身跟水桶一个样。衣服下摆做出来要多三指的宽,要是觉得长得快,可以再加一指。” 方圆一点点教着花芽说:“你别嫌孩子穿大的丑,真要是一年年做新的,活把人累死了。你们家王天柱窜的太快,你看,这里的袖口至少还得往外面拉这么长。” 花芽伸手帮她按着布料,将她说的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记在心里。 “每次给他们做衣服,剩下来的布头要收好。他们玩心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衣服刮破。用别的颜色的布头打补丁不好看,用原来的布料缝的细一点远看不打眼。就算没刮破,来年短了,还能用布头把袖子和裤腿接长一块呢。” 花芽趴在床上虚心受教,一会问问这个、一会问问那个。 方圆低着头画完版型就开始帮她裁剪,等她裁剪到一半,听到床边上打起了小呼噜。花芽学着学着睡着了。 方圆笑不行了,也难为花芽自己一个人准备过冬的东西,还张罗着为其他人考虑。每天忙的不行,眼眶下面微微发青,看起来就是没休息好。 方圆把抱着布料和棉花往客厅里去,放好东西后,又给花芽盖上被子。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 花芽睡醒以后,看到方圆还在客厅里做棉衣。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疯子似得跑到厨房里给方圆冲了杯麦乳精。 “嫂子姐,我给你揉揉肩膀呀。”花芽笑嘻嘻地过来,头发披散着也懒得扎起来。 方圆捶捶肩膀,觉得还好。接过搪瓷杯,跟花芽说:“你按照我做的袖子厚度往里面塞棉花就行了。别的我都给你缝好了,最后收口的时候你记住要缝两道,免得棉花从缝里跑出来。” “我记住啦。”花芽也给自己冲了杯麦乳精,午觉睡的美美的,小脸蛋红彤彤的。 “行吧,我还得回去给孩子们做饭。”方圆站起来,把腿上的棉花扫了扫:“你要是不想动弹晚上就到我家里凑合一口吃。你大哥最近也忙,这两天晚上都回不了家。” 花芽跑到饭桌,拿起塑料袋说:“你帮我把吊炉饼子带给他们。我大哥这么忙呢?” 大桥工程马上就要竣工,正是需要专家验收的时候。等到专家验收试通车,就可以正式向北京领导们打竣工申请函。 这样到了开春,就能从大桥上坐车直接到海城,不需要再在萨丁转船途径暗礁岛这般颠簸。 “因为是咱们部队建的大桥,明年暂时不会给老百姓通行。”方圆站在门口说:“就怕再闹出敌特炸大桥的事。过两天会有领导过来剪彩,咱们部队总算又迎来一件大喜事啦。” 花芽也很高兴,她大哥为了这个项目累死累活,可总算是完事了。 “等大哥回来,我给大哥做点好吃的。让大姐和三妹一起过来庆祝庆祝。”花芽高兴地说:“我大哥能过个清闲年了。” “那你到饭点记得到我家来,我给你留好饭菜。别偷懒就知道打食堂的饭菜吃。” 方圆交代完就走了,她们两家住的实在近,就隔了一栋楼,来来去去很方便。 方圆走了以后,花芽按照她的说法,乖乖地往棉衣里面塞棉花。 这样头也不抬的弄了两个小时,花芽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准备去方圆家找她。 到了方圆家,花芽远远地就闻到菜香味。 自打知道孩子们长身体需要补充蛋白质,顿顿饭里面都有鱼虾肉。花芽和方圆两人换着花样给他们送,每次过去都会让其他同学们羡慕。 这还是习惯吃大锅饭的年代,这么多年下来,有的偏激点的地方,家里连锅都没了,全把钢铁上缴给国家。一日三餐吃的都是大锅饭,算的是工分。 要不是岛上天高皇帝远,又有阮旅这样一位脾气暴躁的老司令镇守着,家家户户还能偶尔开个伙。换到别的地方,可就没这样的好事情。 031家属都是全国各地来的,有的家属连正常炒菜放多少油盐都不知道。天天吃的是三食堂的饭菜,这对于不少地方来的人来说,已经是顶天的好东西。 有些做大锅饭的有良心,做的是真材实料。虽然是萝卜白菜简陋,也算是能给当地的百姓吃饱饭。 有的大锅饭,面里夹糠,没有良心。老百姓咬一口咽不下去,越吃越饿,越吃身体越差。 阮旅抓部队伙食,以至于不少家属到了部队里,吃了三食堂根本不想着自己做饭。 即便这样,孩子的发育期也得另外补充营养。 这段时间送饭,花芽看着王天柱的小脸明显红润了。花芽见着喜欢,越想着给小猪多花点心思。 今天是礼拜六,往常林云也会过来吃口饭再回去。 林云没来,花芽跟方圆俩人吃完晚饭,到了遛弯的时候闲的没事干,慢悠悠地逛到干休所去找林云。 花芽正好要给林云量一量腰身,等王天柱的棉衣做好,就得抓紧时间帮林云把厚棉衣准备好。 现在的天看起来秋高气爽的模样,有时候睡一觉起来天上就飘零着小雪花。那时候再准备可就晚了。 “要给我做棉服?” 林云在干休所待的不错,每天活儿干的不多,吃的好睡得香,过来四个月,整个人焕发出精气神。 她歪着头,看着花芽的麻花辫,笑着伸出手帮花芽重新绑了绑。 “我自己会做,你家里事不少,不用管我。” 这话说的花芽可就不乐意啦,她别过头说:“你一个孤家寡人的,我不惦记着你谁惦记着你。” 见花芽的小脸鼓起来,想必是生气了。林云伸手戳戳小脸蛋,想了想说:“那我帮你纳棉鞋底子吧,婶子在家教过我。” 花芽高高兴兴地给林云量长短:“这还差不多。” 方圆在边上看着有趣儿,想到这个时间没见到周老师,就问林云:“周老师还没回来呢?” 林云伸着胳膊原地站着让花芽量来量去,轻声地说:“周老师组织学生攒柴火,这几天都不回来。” 她们在招待所的院子里头说着话,方圆看到有位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提着两个暖壶往热水房去。就问林云说:“怎么又来新人了?” 上次方圆帮其他家属打听过招待所还要不要人手,都觉得是个好活儿。里面的干部素质高,每天忙的事也不多。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一个月还有二十五元钱,简直就是白捡的。 可惜招待所里已经不招人了,林云是最后一位。当时跟方圆关系好的李萍想要过来上班都没成呢。 见到有这么个斯文男同志在,方圆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云看了那边一眼,小声说:“这位就是周老师和吴大娘的儿子。上个月得了消息从北京过来伺候二老,已经待了一个月。” “哎哟,这人仔细看跟周老师的确挺像的。看起来都是文化人的气质。” 方圆见他打好水出来,周凯齐往这边看了一眼,冲她们点点头。 “长得还不错呢。” 花芽咬着尺着把量好的尺寸记在手心里,随口那么一说。 林云笑着说:“当然不错,人家好歹是文职干部呢。当初以为周老师和吴大娘不在了,上个月才知道二老还活着。周老师为了怕儿子和儿媳被牵连,故意托人告诉他们假消息,说是遇到海难人没了。结果人算不如天算,阮旅找到周老师和吴大娘后,就通知了周大哥。” 方圆问:“那他自己过来的,媳妇一个人在北京?” 林云压低声音飞快地说:“周老师出事后,儿媳妇第一时间就跟周大哥离婚了。听说离婚后过的不怎么样,还想着找周大哥复婚,这次知道周大哥要争取周老师和吴大娘的平反,差点追到咱们部队来。要不是她已经离婚,开不到介绍信,一准就跑上岛了。” 花芽咂舌:“啧啧,佩服。” 方圆说:“这就是某些人的人性啊。” 要不是自家人,林云也不想说这么多。她见花芽已经量完,就到宿舍里把分的苹果给方圆和花芽一人拿了两个。 “这是发给我的,我吃不完。本想着今天过去吃饭带过去,周大哥来了以后,借了干休所的食堂给二老做饭,他们留着我过去一起吃。我就没去嫂子你那儿。” 方圆笑着说:“算不了什么大事,本来你就一手照料着周老师和吴大娘,请你吃个饭是应该的。你下个礼拜有时间就到我家去,没时间也没事。咱们相处不在乎一次两次的来往。” 林云得了准信,安心地说:“那你们回去吧,我去食堂帮忙去。” 瞧见大姐这么晚还没吃上饭,花芽撸起袖子说:“要不我来帮你们做吧!” 方圆提溜着她的脖领说:“哪里都显着你来了。赶紧跟我回去积酸菜。前几天答应我答应的挺痛快,我找你老是没时间。”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23节 林云捂着嘴笑着说:“二妹你就去吧,我这边你不用惦记。” 花芽依依不舍地摆摆手,跟在方圆后面回家了。 方圆家里也弄了两口大酸菜缸,这就是家属们的标配。 她家里没有院子,就跟同样没有院子的家属们把大缸在花坛对面的空地上摆成一排。孙婶子被抓走以后,干部区的风气好了不少,她们也不怕有人偷拿自家的东西。 去年方圆只积了一缸大白菜,没想到还挺成功的,吃到二月份就没了。 今年林八一说什么都要多买口大缸回来,就是想多整点酸菜。 酸菜在北方来说,是家家户户必备神菜。 可以炖土豆、炖白肉、炖排骨、炖粉条、炖猪血肠、炖大骨棒.只要给个大铁锅,它能炖世界。 另外还能做成酸菜汤,酸溜溜热乎乎,喝上一口开胃又舒坦。许多小孩子喜欢用酸菜汤泡饭吃。 花芽乖乖地帮方圆积好酸菜,回到家,一打开门看到顾听澜的鞋在门口。 屋里传来顾听澜洗澡的声音,花芽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准备吓唬他一下。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被早有准备的顾大团长按在门上亲了又亲。 晚上,顾听澜帮花芽擦头发。两人坐在床边聊一聊这一天都做了些什么。 顾听澜听着听着觉得他的小妻子居然比他的杂事还要多。 他捏着花芽的下巴亲了口说:“别累坏了,过两天我忙完帮着你一起准备过冬的事,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忙成这样。” 花芽不觉得累,相反觉得很充实。她盘腿坐在床上,掰着手指头跟顾听澜说:“剩下的就是缝棉袄、棉裤。我今天看高婶子家的柿子树也快好了,过几天再做一批柿饼子出来应该就没有别的事情。” 花芽想到今天方圆说的话,问他:“大桥是真竣工了么?” 顾听澜把毛巾搭在肩膀上,七八度的天气也不觉得冷,光着膀子在花芽面前晃来晃去。 “当然是真竣工,这还能有假的。”顾听澜说:“下个礼拜要开庆功宴,你有一半军功章,也会被邀请参加。阮旅的意思是顺便带着给苏联的专家们践行,他们总算可以回到他们美丽的西伯利亚,整天畅饮伏特加了。” 花芽抿唇没说话,莫名从顾听澜的话里感受到一丝幽怨的气息。 也不知道外国来宾怎么作他了,让他说起话来咬牙切齿。 第123章 花芽在家里蹲了三天, 把王天柱的棉服做好以后,马不停蹄地给林云赶工棉服。 都做好以后,方圆过来帮着一起缝针, 好歹是赶着月底前拿给林云了。 花芽过去找林云, 正好想要问问林云礼拜六去不去方圆家吃饭。 到了干休所, 看到周凯齐提着个黑包在门口似乎要离开了。 林云扶着吴大娘站在边上,周争渡则是跟周凯齐交代一些回京平反的事。 周凯齐国字脸, 长得算的上英俊。只是年轻时遇到家庭巨变,父母离世、妻子离婚,多重打击下,油然而生一种寡寡欲欢的孤僻气质。多亏身上的读书气, 让他不那么阴郁。他话不多,时不时点点头。有些旧的灰色大长风衣随着风摆动着衣角。 林云真诚的为他们家人团聚而高兴,唇角勾着笑意。她一下下拂着吴大娘的背,偶尔低声安慰几句。 “行了,我也不跟你交代太多。需要的材料我已经整理好放在档案袋里, 你自己一定要注意把握好时机。还是那句话, 我们两个老东西已经对这件事情看的很淡泊, 在这边我们俩个老的有林云同志照顾着,你在北京照顾好你自己。要是不能平反也无须心急, 天总会有亮的时候。” 周争渡这辈子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周凯齐, 相处一个月下来,知道儿子成长许多, 心中的空缺已被填满, 没什么好遗憾的。 吴大娘和林云看到花芽过来, 手上拿的袋子鼓鼓囊囊的,吴大娘拍拍林云的手说:“好闺女, 你二妹真心疼你啊。快去看看,又给你捎了什么来了。” 林云松开吴大娘的手,跟吴大娘说:“一定是给我做的棉衣,她就怕我在这边受冻,上次来给我量了尺寸。” 吴大娘说:“我这些年眼睛不好使了,以前也时常帮人家做衣裳。你快去试试,我今天精神好,站得住。” 林云听她的话,走过去叫住花芽:“这才几天就把棉衣做出来了,这些天倒是让你累坏了。快上我宿舍坐着去。” 干休所的小院被工作人员收拾的很干净,今天有太阳,老人家们的被褥都被拿出来晾晒。被褥都是厚实柔软的,一看就知道都是上心置办出来的。 食堂门口也坐着几位老人,他们闲的没事,就帮食堂的厨子摘菜。七八位老人凑不到一双不颤悠的手,一根豆角要抖上八百回才能撕了筋,花芽看的直乐。 林云在花芽身后,伸手拧了她腰一把。花芽赶紧憋着笑跟她往宿舍里去。 花芽边走边说:“周大爷的儿子要走啦?下次一家三口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咯。” 只要不在学习班,花芽还是喜欢叫周争渡大爷。一旦叫老师,她总觉得自己矮上一头,得缩着脖子跟他说话。 林云带花芽走到宿舍,宿舍是双人间。因为没那么多工作人员,暂时只有林云一个人住。她把宿舍收拾的很干净,对面床位上也是一尘不染。 花芽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林云的宿舍,觉得林云的日子过的也挺滋润的。当然,要是能再有个家就更好了。这些她跟林云说过几次,林云不乐意,她也就不提了。个人有个人过日子的喜好,她没必要老是在别人面前指手画脚。 “周大哥北京那边的工作走不开,这回待了一个月,是把这几年的年假一口气全请下来了。” 林云给花芽倒了杯温水,见花芽嘴巴有些干,说孩子似得教导着:“别天天喝牛奶和麦乳精,水才是正儿八经的好东西。我听吴大娘说常喝热水排毒。她前些年买不起别的药,就把热水当做救命的东西,每天抱着喝。” 这点花芽是相信的。 她跟吴大娘与周大爷见面,就是个阴雨天气。他们两人老人心地善良,给在暗礁岛上中转的人们煮了开水。可惜大家都不领情,大环境使然,很怕跟他们两位身份不好的老人扯上关系。 那次就花芽一个人喝到了吴大娘亲手煮的热水,也因为小小的一杯热水,改变了两位老人家的后半辈子。 老人家对花芽的感谢都埋藏在心中,平时交往中可以看出几分。 林云听花芽说完,倍感唏嘘。 她说:“我跟两位老人接触下来,得到很多精神层次上的收获。说句贬低自己的话,我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人还能这样或是那样的思考。人生不仅仅是自己脚下的一亩三分地,还要往远处看、往高处看。等到思想达到一定层次,真的很多物质上的东西已经不重要。” 她闲暇时间会跟着吴大娘练毛笔字,还会跟着学习班小同学们的进度开始学习。也是因为这样想,她慢慢地学着放下过去那些不好的回忆,学着用精神层面上的知识来丰富自己的人生。 万事开头难,她知道只要自己有恒心毅力,总有一天可以做一个能够在精神层面上对他人有所帮助的人。 就像周老师和吴大娘对她的帮助一样。她的理想就是能够给于内心脆弱、失去自我的妇女们一些帮助。让她们有勇气脱离泥沼,找回自我。 花芽没有她这样的人生经历,不懂这种即将飞升成仙的思想境界。 她就是个只看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人,也只会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她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她的一亩三分地里有她最爱的八斤、有她的亲人、有公公婆婆和小猪,还有这里认识的诸多好友们。她没有多崇高的境界,就想着大家都好,她也就好了。 花芽挠挠鼻子,觉得自己的思想觉悟还得提高提高。 林云把手上的衣服一抖,长长厚厚的裤腿滚了下来:“你还给我做了棉裤?” “嗯呢!”花芽回过神儿,骄傲地说:“上次我没跟你说,怕你不让我做。就趁你不注意偷偷量了你的腰。你赶紧把棉衣和棉裤试试,要是不合适,我带了针线来可以给你改。” 林云心中暖烘烘的,问花芽:“你给自己做了么?你要是没做,这两件你就拿回去,我不穿。” “我当然有啦。可比你这个还要好。”花芽得意地说:“去年我刚过来,我家八斤就给我从头到脚做了好几身新衣裳呢。连大棉鞋都有三双,我每天都能换着穿,一点都不怕脚潮。” 林云看出她没在假装,感叹道:“二妹夫真是个体贴人,一般男同志真没他会心疼人。你呀,真正的傻人有傻福。” 花芽不觉得自己傻,活过一辈子,有些事情她看的明白不想往心里去,有些则会牢牢地记在心里,不会忘记对她好的人。过简简单单幸福的小日子就很好。 林云试了试棉衣,袖子稍微长了些。花芽不好意思地说:“前边给小猪做惯了,习惯性放长了点。” 林云反而觉得这样最好:“天冷的时候把手缩进去就行,我就喜欢长点的袖子。以前为了省布料舍不得放长点,你算是满足我的愿望了。” 花芽这下高兴了,她拿着棉裤往林云腰上比划一下说:“那你快试试这个,我帮你把松紧带系成了活扣,等你长胖了也能穿。” 林云已经长了些肉,花芽觉得远远不够,得再长个十斤八斤的才好。 林云把棉裤也穿上身,长度正正好。花芽让她在宿舍里来回走了两遍,自己好好欣赏了一下。 “我都出汗了,能脱下来了么,花大裁缝?” 花芽拄着下巴满意地说:“脱吧脱吧。你知道你还差一个什么?还差一个大棉帽,加上一顶大棉帽,你再把棉鞋纳出来,这一身可算是齐活啦。” “你给我织的毛衣和毛裤还没穿呢,这里冬天真会那么冷么。”林云怕花芽受累,说道:“再缺什么我会自己做,你千万别再受累。到了冬天一旦生病可遭罪了。” “行,我知道啦。”花芽没什么好改动的地方,把针线包妥妥地放在兜里拍了拍说:“我得回去了,今儿八斤回家吃饭,我想给他做点好吃的。” 花芽风风火火地走了,林云轻轻摸着床上叠放的棉衣和棉裤。坐了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 吴大娘提着一袋梨送给她,见到宿舍里没了花芽的影子,就问:“她的两条小腿怎么跑的这么快,我还说要给她拿点梨让她带回去吃。” 林云让开身子,叫吴大娘进到宿舍里休息。 吴大娘见到床上放着的棉衣和棉裤,笑着说:“这就是小花给你做的?我看看。她精神头可真够足的,我记得前些天她刚给你送来毛衣毛裤吧。” “您记得一点没错。”林云脸色露出微笑说:“我刚才试过棉衣棉裤正正好呢。穿上没到五分钟社会手心就出汗了。” 吴大娘把棉衣摊开,撑着胳膊举在面前看,看到上面针脚虽然生疏,可密密麻麻的一点不含糊。像是咯吱窝、肩线等容易开线的地方,不嫌麻烦的缝了两道。 “你这个妹妹真是个知冷暖的好孩子。手也巧,人也勤快。”吴大娘看了看林云说:“你跟小花其实是一个性子,都是心底纯良的好孩子。只是你内敛些,总是喜欢自己闷着。” 吴大娘拍了拍厚实的棉衣,与林云说:“你可得收好,这里一到冬天像是变了个样子。一夜风雪过去,渔民们的村子都被埋在雪里头。零下温度快要到三十度,学习班都不让孩子们上外面玩,就怕把手指头冻掉咯。从前还发生过醉酒的人睡在外面,哎,第二天人都成冰棍了。” 林云听着害怕,咽了咽吐沫说:“我老家那边整个冬天也就下一两场的雪,还有的年份一场雪都见不着。更多的时候,冬天里飘的是小雨,淅淅沥沥,又湿又冷.我反而觉得这边的干冷更好。” 吴大娘点头说:“我年轻时在南方待过,夏天闷热、冬天湿冷。春天雨水不断,秋天眨眼即逝。哎,可能就是北方人的种儿,骨子里还是觉得北方好。” 林云见她的手下意识地揉着膝盖,蹲下来卷起吴大娘的裤脚,检查了一下说:“您的风湿犯了怎么不和我说呢,晚上洗完我给你用药酒揉揉。” 吴大娘笑着说:“自打到了干休所,我们两个老东西没少给你添麻烦。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做。” 林云把裤脚放下来,轻声说:“这就是我的工作。” “不,我能看出来你是打心眼对我们两个老东西好。”吴大娘叹气道:“当初我们家条件好的时候,我的前儿媳也没见过这样照料我。你这样对我,我心里总会觉得亏欠。” “这就是我的工作。”林云又说了一遍:“您别觉得亏欠,这些日子,我在你们二老身边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人跟人相处是相互的,您也别老是觉得这个亏了那个欠的。” 第124章 花芽往家里走, 不忘到供销社给自己买罐奶粉。再买些红糖,留着每个月那几天喝。 到了供销社,里面的人说奶粉已经断货, 刚被人把剩余的都买走了。柜台上的几罐是要给其他家属应急用的。要是不着急, 要等三天才会有。像是奶粉这样到了冬期是不供应的, 最好要把需要的分量都准备出来。 “家里还有吧?”供销社里年纪稍大的营业员大姐问:“你家孩子一个月能喝多少?” “还有半罐.”花芽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她要是说自己喝,一定会被人在后背说她娇气, 跟孩子抢奶粉喝。 供销社的大姐看花芽支支吾吾,就问花芽:“你家孩子几个月?” 花芽很想告诉她已经200多个月的高龄。她不懂这个,胡编了一个:“大概三岁吧.” “三岁可不能光喝奶粉,要学着吃东西。”大姐好心地跟花芽说:“光喝奶粉营养不均衡。”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24节 花芽红着脸忙说:“吃、她吃的, 她胃口好着呢。” 大姐点点头:“那就好,像你家三岁孩子,冬期至少要准备八罐奶粉。可以回去先问问你丈夫有没有这方面的补贴,要是没有这个,你可以跟我预定国家特供补贴的扶贫国奶, 价格不高, 一样的好。对你们这样成家不久的小年轻人来说, 可以减少家庭开支。” 她旁边的年轻营业员接待过花芽,知道这位应该在家属里有些身份, 偶尔还能见着她跟高会长等人一起说说笑笑。虽然不知道孩子多大了, 但哪里需要给孩子吃最便宜的那种奶粉。 年轻营业员赶紧跟大姐小声说:“你管人家买什么奶粉,你没看人家手上拿的是营级干部以上才有的五斤红糖的票。人家一个人一个月的工资和补贴, 顶你们家两口子三个月的, 你还替人家操那份闲心。” 大姐这才看到花芽手上的红糖票, 她表情一下变得尴尬。 花芽忙把红糖票给她,转移话题说:“红糖够吗?我拿五斤红糖。”她顿了顿, 诚实地说:“我吃的。” 大姐也反应过来,接过红糖票,解释说:“我看你年轻就多说了几句你别介意。像你这么大岁数的同志,差不多都是刚参加工作没几年。手里头会有些拮据。” 花芽很明白她的好心,也没往心里去。 五斤的红糖不少,大姐给花芽分成两袋让她一手一袋提溜着回家。 没买成奶粉,花芽略有些失望。 好在买到了红糖。这么多红糖在天冷的时候,能泡红糖水、能做红糖姜水、红糖粑粑,是花芽来了这边必备的养身好东西。 供销社外面的人也都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拿,这两天大家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十二月一日封岛。 回到家,顾听澜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上了。 花芽放好东西,拎着红糖走到厨房门口。顾听澜拿着锅铲走了过来,花芽踮起脚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没等花芽说话,顾听澜抬抬下巴说:“上午不忙,我就回来跟你一起吃饭。前两天见你奶粉要喝完了,正好老谢在萨丁出任务,我托他给你买来几罐存着冬天慢慢喝,你看看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再托人给你带。” 花芽这才转头看向饭桌,整整齐齐码了两排八罐最好最好的奶粉。 花芽激动地问:“你、你怎么跟他说要带奶粉的。” 顾听澜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奶粉这种好东西肯定给媳妇喝呀。” 花芽哒哒哒扑到厨房里抱住顾听澜劲瘦的腰,把头埋在他的后背上蹭了蹭。 顾听澜把锅铲举高,扭头看着黏黏糊糊的小妻子:“哎哟,这是怎么了。在外面有人欺负你?告诉我,让我瞧瞧谁那么不长眼睛,敢欺负我的人。” 花芽吸了吸鼻子说:“没有,我就是高兴。你快炒菜,我都闻到糊味儿啦。” 顾听澜赶紧往锅里铲了几下,花芽撒手就跑,顾听澜笑道:“小坏蛋,骗我。” 花芽在外面哼着小曲儿一罐罐收好奶粉,今年冬天奶粉足足的啦。 吃饭的时候,顾听澜又提起庆功会的事。 “肯定也要是表彰和欢送一下这两位顾问。你想啊,他们不远万里从美丽的西伯利亚过来帮助我们,原本每天啃小土豆大列巴,到了咱们这里,条件艰苦到只能顿顿吃鸡吃鸭。” 顾听澜嗤笑着说:“咱们农场里的黄鼠狼,见了他们都得喊一句“同行”。 花芽忍住笑,问:“那庆功会打算大办特办?” 顾听澜也笑了:“阮旅的意思是顺带着凑合一下得了。” 花芽没忍住笑出声。 顾听澜夹给花芽一块腊排骨,让她慢慢啃着吃。 他不大想让花芽出席那种场合,没必要、费劲。 花芽也不想去,觉得不自在。 小夫妻拒绝也没办法,不知哪位顾问特意跟阮旅提了一句。他在光荣角上看到戴着大红花笑的宛如夏花盛开的花芽同志,认为这位美丽的女士有必要认识一下他。 不是他有必要认识一下这位女士,而是这位女士要主动的去认识他。 可想而知话中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阮旅跟顾听澜说了以后,实在太了解顾听澜的性子。三令五申地命令他,不许再在大半夜给这位顾问套麻袋扔到农场的驴圈里让他被驴踢了。 上次这位顾问被找回去,大家还以为找错人了,接来一位如来佛呢,满头都是大包。 就是因为这位顾问跟阮旅说话没礼貌,顾听澜整了他一顿。 事后,大家都说这位顾问自己喝多了中国的茅台酒,非要光着腚往驴圈里钻。一圈人围着他手舞足蹈的哄骗,让这位顾问对自己的酒后行为产生了质疑。 后来这位顾问再也不敢找他们讨要茅台酒,连二锅头都不敢喝。只敢喝外面老乡家自己“酿”的酒精兑水,酒精兑水被起了个优秀的名字——伏特减。 连顾听澜听了都竖起大拇指说了句“洋气”。 知道自己必须要去,花芽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思想觉悟只在一亩三分地上头。要是真到了那种场合让她说上两句,保准会丢人。 顾听澜不觉得花芽会丢人,反而认为花芽言语简单却有大智慧。他能透过现象看到花芽本质里头别人看不到的许多优点,不想把自家媳妇放到外面让一群老外评头论足。 可是人家特意提了,阮旅不好拒绝,便替他们答应下来。 “床上放着的军装是按照你的号码拿的新女兵军装,上面没有肩衔,你可以穿。”顾听澜帮花芽擦了擦唇角说:“高婶子到时候也会去,你不用紧张。” “我不紧张,就是怕给你丢人。”花芽闷闷地说:“万一我说错话怎么办。” “我会一直在你旁边,说错话我替你兜着。”顾听澜若无其事地说:“也就是几位顾问,但凡在他们的国家有点身份地位也不会被发配到万里之外修大桥。你理不理他们都行。” 花芽:“我还不会说苏联话呢。” 顾听澜说:“他们说的都是俄语,你不会我会,我跟在你身边要是有沟通的需要我给你当翻译。” “你会俄语?!哎哟我的老伴,你也太棒啦。” 花芽震惊,油乎乎的手就想要捧着顾听澜的脸。顾听澜来回闪躲,好不容易躲掉,吧唧一下,好家伙,一张小油嘴亲上来了。 顾听澜眼睛眯了眯,压低声音问:“是不是要跟我玩这个?” 花芽指了指外头还有亮的天说:“禁止白日那什么。” 顾听澜半笑不笑地说:“花大忙人,最近我回家你都没回家。让我一个新主夫独守空房。你上次跟我怎么说的,晚上九点,准时亲嘴。那我是不是能把这句话还给你?” “我哪有这么晚回来!”花小芽耍赖,一本正经加三分心虚地说:“上次就是、就是有大芳姐她们几个家属毛衣还没织完,眼瞅着天就要下雪.高婶子就让我多教教她们.我也就昨天回来的晚了点,八点多回来的.我哪里知道你会那么早回来,还做好饭等我。你做好饭不知道去楼下喊我么.”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呗。”顾听澜勾起笑,眼神里噙出一丝不怀好意:“也的确怪我,前段时间太忙,没把媳妇伺候好。让媳妇生了不着家的心思——” “不不不,是我的错。”花芽顿感皮紧,不与怨夫争锋相对,小手晃出残影并疯狂摇头:“我这次一定早早回家。” 顾听澜这次没听她的话,似笑非笑地说:“你的小嘴巴太能糊弄人,我得让你长长记性才行。” 花芽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膝,警惕地说:“人人平等,男女平等!我告诉你,顾八斤,不许在家里动用私刑,我会向部队投诉你!” “哟,知道动用军嫂身份啦?”顾听澜站起来,缓缓走到花芽身边,见她把自己抱的紧登登的,轻笑了一下,一伸胳膊,就这么把还团着膝盖的花小芽拔走了。 约定好的下午时间,花芽准时出现在二楼。 高婶子等人看着面红耳赤的花芽说:“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花芽拿着毛线走到沙发上坐下,佯装开始织毛衣,吞吞吐吐地说:“睡了个回笼觉,被子盖的太严实。” “现在可不能把厚棉被盖上,不然等到下大雪的时候会觉得不够暖和。”大芳姐的毛衣马上织完,她伸手摸了摸花芽的脑门说:“妈呀,烫手,你该不会真发烧了吧!” 花芽赶紧放下针线,往厕所跑:“没有,我就是热的!” 她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水把滚烫的脸埋在上面。冰凉的水无法马上让脸颊上的热度下降。 花芽气呼呼的小声骂道:“臭流氓!” 花芽在厕所里硬是洗了五分钟的脸,外头大芳姐轻轻敲着门:“小花,你没事吧?” 小花当然有事。 别人是害羞草。 她是含羞花。 问一句:含羞花是怎么死哒? 呵呵,羞死哒。 流氓流氓流氓! 花芽又骂了几遍。 打开门,大芳姐看到花芽的脸总算不那么红,就说:“快过去坐着吧,高会长给你倒了杯热水,你喝点热水能好点。” 高会长家里俨然成了个编织教室。 花芽坐在沙发中间,左边是大芳姐,右边是秦大姐和她女儿。对面是麦婶子和赵雪。 花芽把这几位“后进生”单独补课,一点点拉扯了几天,现在很有成效。 大家手上顺了,嘴巴上就开始八卦。 花芽看似在帮人数针,实际上小耳朵已经偷偷立了起来。 其实大家在高婶子面前很收敛,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不会说。说来说去,话题绕到被抓走的孙婶子身上。 秦大姐跟高婶子关系好,说起话来少了几分顾忌。知道坐在这里的关系都算不错,便问高婶子:“姓孙的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 花芽眼睛往大芳姐那一瞟:孙婶子? 大芳姐心领神会地微微点头:就是她! 花芽收到信号,安逸地听下去。 “事情太严重,她跟她儿子都被押到北京去了。”高婶子没什么好遮掩的,孙婶子的家都在众目睽睽下被里里外外搜查了几遍,别的没找到,找到不少她小偷小摸回去的赃物。 “听说就为了两张大团结,差点把大桥炸毁。”高婶子眼睛里止不住的恨意:“要不然竣工剪彩的那天,我们家老阮、老周、还有小顾他们一个不落的全都会站在大桥上面。这哪里是要炸大桥,是要把咱们031的主心骨全都炸了。” 花芽没想到顾听澜也差点被害,她不小心被钢针扎了下手,倒吸一口凉气。 大芳姐赶紧放下手边的针线,抓着花芽的手看了看。见上面有个红印子,叹口气说:“她这辈子进去也就出不来了,咱们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高婶子也安慰道:“就算你没发现孙婶子埋炸药,事情一定不会朝着你想的那样发生。天无绝人之路,老阮他们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怎么会被贪图小利的小人害了。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花芽揉着掌心,坚定地说:“我相信阮旅,相信顾听澜。他们遇到事情,一定都会逢凶化吉。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高婶子乐呵呵地从茶几下面的铁盒里拿出大虾酥,剥开以后塞到花芽的嘴里:“小嘴真甜,给你吃颗大虾酥,吃完小嘴更甜。” 知道她跟顾听澜感情好,屋子里的女同志们都纷纷笑着。 大芳姐打趣儿道:“怪不得把大虾酥藏到下面不给咱们吃,原来高会长偏心眼,专门给小甜嘴儿吃的!” 高婶子就这么几颗大虾酥,平时也就给花芽和王天柱吃。她当着她们的面把大虾酥放了回去,被秦大姐笑话了几句小气。 花芽嘴巴鼓鼓的,舍不得把大虾酥嚼碎了吃,就一点点用小牙磕着。她小嘴堵着不能说话,眼睛亮晶晶地听着高婶子她们继续说八卦。 花芽这才知道,原来不管文化程度和层次怎么样,说八卦就是人际交往当中的必杀技。 瞧着大家各自说了点无伤大雅的小八卦后,相互之间像是有了革命友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25节 她们中午是在高婶子家吃的饭,吃完去了家委会做事。做完事重新回到高婶子家等着花芽教她们织毛衣。 花芽到了没多久,周文芳也来了。 她独自过来的路上碰到王梨花,还以为她也往这边来聚会。进了门没见到王梨花,周文芳也没在意,就随口问了句:“最近也不知道王婶子忙些什么,怎么都没见到她。” 花芽也好奇,那一日在学习班外头见了以后,再没怎么见到她。 大芳姐人缘好,知道的事情多。她想了想就说:“前段时间说是身体不舒服,到部队医院做检查.后面我就没见过她了,也许检查结果不是很好,需要在家里静养。” 花芽的手上一顿,她跟王梨花关系一直不错,许多天没见的确挂念着。 高婶子听到后,皱着眉头说:“她人不错,要是有什么困难咱们家委会也得出面帮助。大芳,你明天要是没事就帮我去她家里一趟,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有需要组织上帮忙的让她直管开口。” 花芽经过上次的事,不好出面到王梨花家里去。听到是大芳姐过去探望,花芽放心了些。大芳姐是个说话大大咧咧,心思挺细腻的人。 家属们很快把这个话题越了过去。 墙上的挂钟转的很快,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八卦。 秦大姐突然说了句:“哎呀,我忘记给我家那口子焖稀饭了,我先不跟你们聊了。” 其他家属们聊着正是火热的时候,八卦说到一半,见到有人想要先离开,怎么也不让。 “咱们坐在这里说话不好么,非要回去给男同志做饭,他们自己没长手呀。你赶紧坐下来,我还没说完呢。” 麦婶子也说秦大姐:“先把这个听完,免得咱们听的都不一样,回头给说岔劈了。”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高婶子也在兴头上,知道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八卦,便说:“老秦你要是走了,下次就别过来跟我们听八卦。” 说着她把头一转,问到:“还有人着急回去给男同志做饭的,赶紧跟她一起走吧。别怪我们看不上你们。” 高婶子一发话,谁人敢走。谁要走,谁就是妇女同志中的叛徒。 秦婶子笑着骂了一句又坐了下来:“得了得了,你们都是女中豪杰,聚在一起起义不做饭。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咱们聊他个三天三夜。” 果然,到了五点五十五分时,还没有人离开。 楼梯外面逐渐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花芽急的鼻尖出了汗,手上飞快地帮大芳姐织好缩口的袖子。 周文芳准备问她晚上做不做饭,如果不做饭,两个人就搭伴到三食堂凑合一顿。 她不经意地发现花小芽同志开始频频地往墙上挂钟上看。 周文芳不理解,凑到花芽边上小声问:“你慌个什么劲儿?” 花芽都要哭了,中午刚被收拾了一顿,说好以后最晚不会超过六点回家。眼瞅着就要到时间了,婶子大姐们居然都不走。她要是第一走了,以后还怎么纵横家属圈了。 但要是不走,想起顾听澜阴恻恻地笑脸. 花小芽打了个寒颤。 最后她倏地站起来,正好墙上的挂钟敲响了第一声。 脸不重要,流氓才是最重要的! “我、我有急事,我先走啦。” 周文芳似乎猜到了什么,心中暗笑,手上使劲。合抱住花芽的腰不放,对着大芳姐喊道:“咱们这里出叛徒了,要去给男同志做饭去了!同志们,揭竿而起拦住她啊。” 大芳姐狞笑着第二个出手,抱着花芽的小腿往沙发上扔。 花芽小脸也不知道是急的通红还是羞的通红,听到挂钟还在敲,忙说:“我们家流、我们家八斤马上就要回来了,我要回家,你们让我回家!” 第125章 花芽被周文芳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她向门的方向伸出手,眼神中充满着渴望。 八斤,不怨我啊。 她仿佛看到顾听澜暗戳戳想要做坏事的表情。 墙上的挂钟终于敲满六声, 花芽的手缓缓地落下,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就在她觉得小命休矣之时,高婶子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显得绅士又克制。 坐在门口附近的秦大姐打开门, 迎面就是冲着她发出灿烂笑容的顾大团长。 传说中的顾大团长腰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向着花芽的方向说:“媳妇,开饭啦。” 顾听澜居然给媳妇做饭? 这个事实简直让在场的女同志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别人家的老爷们是这样的啊。 秦大姐回过头, 看着在沙发上被闹得披头散发的花芽同志,羡慕的咬牙切齿。 高婶子摆摆手,让她们别闹了。 “人家家属都找过来了,咱们也散了吧。” 花芽好不容易从沙发上爬起来,往周文芳大腿上掐了一把, 飞快地向顾听澜所在的门口冲刺。 周文芳被她掐的生疼, 等反应过来, 花芽已经冲到顾听澜身边,叉着腰跟她狐假虎威:“你来啊!” 周文芳哂笑, 冲着花芽竖起小拇指:你就是这个。 花芽装瞎, 拉着她的八斤回家。 留下一群眼红的要滴血的妇女同志们面面相觑。 安静了好一会儿。 秦大姐站起来说:“咳咳,我家那口子应该也给我做好饭了, 我得回去吃饭。” 话音刚落, 迎来在场妇女们的嗤笑。 肖大姐装模作样地说:“哎呀, 我今天出门前还让我家那口子给我做点大花卷,上次花芽她嫂子做的葱油大花卷我没吃上, 我家那口子说什么都要亲手给我做。我现在也得回去检查检查他的厨房工作。要是做的不好吃,我就家暴他。” 高婶子唇角冷笑,看着这群娘们在她面前装。 还做葱油大花卷呢,老肖家那口子做学问做的白面和粘面都分不清,还给她做花卷。 大芳姐感受到客厅内涌动的攀比之心,她男人今天加班,家属们都知道,她不想认输,可实在编造不出来。 最后勉勉强强地说:“我、我家那口子在食堂给我打了饭.” 一句话成功收获一屋子的白眼。 真没见过不会编瞎话的。 楼上,关上门。 花芽肩膀瞬间耷拉下来。 “我不是故意晚了的,我被她们控制住了。” 花芽越说越小声,垂着头用小狗眼神望着顾听澜,希望这个臭流氓能燃起一丢丢的怜悯之心。 顾听澜见她如此乖巧的表情,心花怒放。原本也是跟她闹着玩的,哪里是真要把她管束在家里。 他还没跟花芽结婚之前,就知道花芽是一只无拘无束的小鸟,她应该有她自己的天空。结婚以后,更是发现自己就是花芽的那一小片天空,小鸟再怎么飞翔,心中始终惦记着他。 “我把土豆丝炒了,又炒了个黄豆芽。”顾听澜拉着花芽的小手,俩人挤在厕所的水池前,他给花芽的小手上抹上香皂,仔细地帮她搓了搓。 这活儿简直就是熟能生巧,搓习惯了以后哪天要是不滑溜溜的搓一搓还有点想。 “放肉丝了嘛?”花芽见他不追究了,小心脏又安安稳稳地落在肚子里,小嘴叭叭地说:“我这两天快要那个了,嘴巴有点馋,想要吃肉。” “你什么时候没想吃过肉?”顾听澜拿着毛巾帮花芽把手擦干,擦干以后没让花芽离开,他伸出手往花芽的小肚子上摸了摸说:“现在开始疼上了?不是应该还有两天么。” 顾听澜日子记得比花芽自己记的都要准,花芽摇摇头说:“不疼,有点酸酸的。” 顾听澜点点头,跟花芽说:“光洗澡也不行,等洗完澡我再给你打盆水好好烫烫脚,免得来了以后你肚子疼。上次不是也有些疼么?这次你听我的话。” 上次其实也没怎么疼,就是有点坠坠的。顾听澜舍不得花芽疼,帮她揉了三天的肚子。 “这次应该不会疼。”花芽走在前面,坐在饭桌前。看到有顾听澜说的土豆丝和豆芽以外,他居然还用里脊肉丝炒了个京酱肉丝出来。除了这些,还有一小摞的卷饼。 “三食堂的师傅做的卷饼,打算留着自己吃。我托他帮我也做了二十张,留着咱俩晚上卷饼吃。”顾听澜帮花芽卷了一个卷饼,里面夹了多多的肉:“快吃。” 花芽大大的咬了一口,非常满足。 吃完饭,俩人窝在沙发上。 花芽伸着脚,顾听澜帮她剪着指甲。 花芽捧着王天柱放在这边的连环画仰面看着,看到精彩的地方叭叭叭地跟顾听澜说着。 顾听澜“嗯嗯”地应付着,剪完一只脚丫,拍了拍脚背。另外一只脚丫自然地搭了上来。 顾听澜垂着头,专心致志地剪着说:“明天早上小瓜子要到市集办事,你上次弹的棉被要取么?” “他帮我取么?那太好啦!”花芽倏地放下书,正要说话。顾听澜拍了拍脚背,低声道:“别乱动。” 花芽“噢”了一声,乖乖地仰面躺着。 也就老实了十秒钟,她就跟顾听澜说:“上次去,嫂子姐说有家馄饨店的馄饨好吃,五角钱可以买一大份馄饨两人分着吃。没想到去了以后,摊位上的人换成了原来那位大爷的儿子。” 花芽把事情简单地跟顾听澜学了一遍,顾听澜也去过那家馄饨店。那时候还是跟林八一一起去的,不少战士们一放假就喜欢往馄饨店去,主要就是因为量大肉多,老板好。 “这么说来的确可惜。”顾听澜剪完指甲,捏了捏脚指头。花芽赶紧把脚丫收了回去。 顾听澜笑道:“小没良心的,捏两下怎么了?” 花芽转移话题道:“这么说来那位大爷的馄饨店开十多年啦?” “具体多长时间我不清楚,至少十五年。”顾听澜跟花芽说:“当时我们刚上岛搞建设,那位大爷就在土路边上卖馄饨。他做的馄饨口味地道,有点京味儿,那时候我没少吃。他后来见我能吃,每次过去他都会偷摸给我加量。别人一碗里面就十二个,我的碗里能有十七八个。” “我家八斤多讨喜呀,我一见你就喜欢上了,更何况是馄饨大爷呢。”花芽没白吃大虾酥,小嘴巴开始抹了蜜地夸顾听澜。等她夸完,发现顾听澜没有迷失在她的糖衣炮弹当中,甚至透过现象看到了她的本质。 顾听澜失笑道:“你婆婆给你寄了大白兔,封岛之前肯定能到。” 花芽昂起头,顾听澜凑过去啄了一口小甜嘴。 最近天已经凉了下来,花芽睡起来,发现床头柜上放着薄棉袄。 顾听澜临上班前,知道花芽不会乖乖地穿厚衣服,干脆先给她找出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26节 花芽本想赤着脚往客厅里跑去倒水喝,想起肚子疼时,顾听澜整晚给她揉肚子的模样,原地跺了下脚,回到卧室里乖乖地穿起毛拖鞋。 毛拖鞋上面的鞋面是花芽动手织的,下面的鞋底是林云纳的。林云一口气大大小小给了花芽拿过来十双鞋底,花芽做好拖鞋,又给她送了两双过去。 花芽给顾听澜和她自己织的鞋面上面都有一朵小花。 顾听澜是天蓝色的鞋面配着粉嘟嘟的小花,花芽是粉嘟嘟的鞋面配着天蓝色的小花。 上次谢伟民过来吃饭,见了这两双拖鞋,差点掉头就走。 他是过来求助的,不是讨狗粮的。 花芽在家里把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等着棉被到了给王天柱送到学习班去。 小瓜子手脚麻利,昨晚上顾听澜刚说了让他帮忙去拿。转天上午十点钟,他就从市集里拿回来。 小瓜子还提溜着一袋大米花,笑呵呵地说:“俺们团长让俺带给你吃的。让你吃了饭再吃,不能吃太多,容易积食。” 他们开着门说话,小瓜子往后面楼梯那边看了眼,压低声音说:“俺们团长让俺加了多多的糖,保证让小嫂子满意。” 花芽:“.谢谢你。其实我是给王天柱留着的。他爱吃这个。你看你取的棉被也是给他的。” 小瓜子一副鬼才信的表情附和道:“是的是的,王天柱爱吃,你绝对不爱吃。” 小瓜子走后,花芽关上门,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抓了把大米花塞到嘴里。 桌子上的包子已经冷了,顾听澜依旧用龙飞凤舞的字写到:热了吃。 花芽伸出指尖在他留的字条上点了点,乖乖地把包子拿到厨房里用蒸锅热起来。 她以为顾听澜给她弄的是食堂里的海菜包子,内心对此毫无波澜。可她吃到嘴里惊喜的发现居然是酱肉包子! 花芽高兴了,盘腿坐在饭桌前面一口气吃了三个。 吃完以后,检查了新做的棉被。不亏是方圆介绍的店面,一点没克扣棉花,该是几斤就是几斤,大被做的宣软厚实,拍一拍还弹手。 她把给王天柱要带的单人被褥卷起来,用绳子打成个“井”字。她背上背着被子,左手提着褥子,往学习班走去。 她去的时间差不多是学习班吃中午饭的时候,之前跟王天柱说了这个时间会来,王天柱打了饭就坐在门口吃,边吃边等。 花芽到门口就看到他,说了句:“喝风吃饭,小心窜稀。” 王天柱放下饭盒,跑过来接她手里的褥子,又让她把背上的被子拿下来。 花芽就在他身后跟着,帮他拿着饭盒。 小小少年背着棉被,提着褥子,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 见到同学跟他打招呼,他都会扬着唇角说:“家里给我送被子来了。” 王天柱住的学生宿舍是六人间,因为学生少,目前只住了四个人。 花芽进到宿舍,没看到天天。 王天柱说:“天天在隔壁,老师让我们大同学帮助小同学,大家都是打乱住的。” 花芽看了眼另外三个人的床位,只有一个孩子先换上了厚棉被,看样子应该年纪很小。 花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王天柱饭也不吃了,自己把床上的军用被团吧团吧扔到桌子上,三两下就把褥子铺上了。 “旧被子用不上垫在褥子下面隔潮。”花芽把大米花带了过来,抓一把大米花塞到王天柱嘴巴里,还不忘指指点点。 王天柱嚼着大米花,又把铺好的褥子卷起来,听话地把旧军用被垫在底下。 王天柱的宿舍靠近水房,外面陆续有人从门口路过。 不少学生认识王天柱,看他闷头换棉被,打趣儿道:“不盖军被的同学不是好战士!你不当好战士了?” 王天柱看他端着饭盒大有站在门口边吃边看的架势,团了个纸团砸了过去。 隔壁的天天听到动静,趿拉着鞋跑过来,见到花芽坐在里面大喊:“女同志不许进来,这里是男同志住的地方。” 花芽抬着眼皮看他一眼,天天嘿嘿一笑,揉了揉鼻子说:“我逗你玩呢,你是我二姑,进就进来了。” 王天柱瞪了他一眼,往柜子里抬抬下巴。 天天赶紧跑到柜子里头把王天柱的干净被套取出来。 两个半大小子就在花芽面前吭哧吭哧的套被套,花芽坐在椅子上,看到王天柱褥子下面有个塑料袋的一角。 花芽把塑料袋摸出来,发现是王天柱私藏的三无豆腐干。 小卖部里的豆腐干专门给学生吃,一角钱可以买二十根切得细细的豆腐干。吃到嘴里又麻又辣,吃完一根还想吃第二根。 周争渡不允许小卖部卖种东西,都是小卖部里的工作人员私下弄来卖的三无产品。越是这种卖给学生的三无产品,越受学生们的欢迎。王天柱有时候饭都不吃,成天吃这个。后来被顾听澜发现,教训了一顿以后,就在私下里偷偷吃。 他们合力套完被套,王天柱一抬头,看到花芽在擦嘴。再一摸褥子下面他私藏的豆腐干没了,全军覆没。 天天笑的都要在地上打滚,指着王天柱说:“我叫你跟我分享你不分享,看吧,让你吃独食!” 王天柱满眼悲伤的看向花芽,轻轻地说:“你都吃了?” 花芽倒打一耙:“还有么?就那么一丁点儿,你也太小气了,都不知道主动拿出来分享。就知道吃独食。” 王天柱摸了摸厚实的棉被,告诉自己,这位小后妈其实还算可以的。一点豆腐干而已,没关系。 他抛开这个话题,把他即将面临的挑战说与花芽听。 “你、你能不能帮我参加一次家长会。” 王天柱不大好意思地说:“我便宜爹要么太忙来不了,要么回家就抽我。我觉得我也是大人了,不能再让他生气。你说他今年三十明年四十,一把年纪了,随随便便就生气,早晚脑淤血啊。” 花芽拄着胳膊挠了挠脑门,她怎么没发现她家八斤老大不小了呢。可能是平时没什么正形,让她有一种还是二十郎当岁的小毛头的感觉。俩人婚后也跟年轻小夫妻没什么两样. 相差九岁,原来这么恐怖么? 花芽第一次正视她与顾听澜之间的岁数差异,甚至想改口,把“我们家八斤”改成“我们家老顾”. “行吧。” 花芽答应下来。 王天柱得逞后不忘跟花芽说:“你千万别跟他说这些话是我说的啊。” 花芽纳闷:“不是你说的难不成是我说的?” 死啦死啦的王天柱:“.我错了,其实我爹正是壮年,人生当中最威武雄壮的时候。根本不会脑溢血,是我不想让他在繁忙的日常工作之中还要抽空教育我这么个不孝子。” 花芽啪啪啪给他鼓掌:“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觉悟——”花芽说了一半闭嘴了,有些话不能在孩子面前提。 王天柱不明所以,一脑门想的都是想要过个完美的冬季,绝不能再发生屁股蛋疼两个月的惨案。 王天柱又问了一遍:“那你还参加家长会么?” 花芽脆生生地说:“参加啊。” 王天柱乐了,说:“别人家长参加家长会都会跟孩子提条件.什么数学一百分啦、语文九十八啦。” 花芽狂笑:“可拉到吧,我都考不了九十八分。你把我想的太能干了。” 王天柱:“.好吧。” 花芽小手一挥说:“我只求你一件事。” 听到这话,王天柱眼睛亮了:“说,包在我身上。” 花芽深吸一口气,悲痛地说:“我求你作文不要跑题了,每次你作文跑题周老师就连着我一起罚写作文。还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不是咱们家的人说话都是流水账。我觉得我不是这样的,也就你是这样的把我给带成这样的。原来我说话很简练的!我不想再被你连累了。好么?” 王天柱闭了闭眼,提起一口气沉重地说:“你作文跑题的时候,以为我在干嘛?我不也被你连累了么!就连林天天罚抄的时候都比我少,我每次在边上写作文他就骚扰我、笑话我。你说我现在怎么成这样,是不是都被你给带偏了。我听说家属区里不少人都被你给带偏了!我肯定不是头一个。” 两人短暂地掰头了一下。 时间静止了。 他们半斤对八两。 流水账母子俩默契的闭上了嘴。 花芽把大米花留给王天柱吃,还教育他不要吃那些不干净的三无产品,并且想要打听他是在哪里买到的豆腐干。 王天柱不说,花芽威胁王天柱,要举报他在宿舍藏匿违禁小零食。 王天柱誓死不出卖供货商,气的花芽抬屁股走了。 当天晚上。 王天柱在宿舍楼里若无其事地转悠了一圈。他看到其他人被褥都没有他的厚实、没他的新。 听说还是特意定制加长款。 王天柱睡在带着家庭温暖的棉被里,深深地进入梦乡。难得地做了一晚上的美梦。 他这边睡的香甜,干部区一号楼201室遭殃了。 花芽睡到一半,突然坐了起来。 顾听澜撑起身子,哑着嗓子问:“做噩梦了?” 花芽瞅瞅顾听澜,想要说话,一张嘴马上把嘴巴给捂住了。 顾听澜手疾眼快地翻身下床找来垃圾桶,刚走到卧室门口,花芽从床上滚下地,爬到他的脚边夺过垃圾桶嗷嗷开始吐。 顾听澜懵逼了:“.怀、怀了?” 怎么觉得节奏有点不对劲? 孕吐都是如此的汹涌澎湃? 花芽吐完以后感觉好多了,顾听澜帮她找来纸巾擦了擦嘴,问:“你这是怎么了?” 花芽也在懵逼的状态里,她傻傻地看着顾听澜说:“一定是你惹得祸!这两天天天就知道收拾我,你看你把我弄的,我都吐啦,呜呜呜嗷——” 花芽又开始第二轮的吐。 顾听澜见状不对,赶紧下楼敲高婶子家的门。 高婶子看了眼手表,凌晨四点。 阮旅已经下床开门,生怕耽误什么重大军情。 顾听澜见到是阮旅开的门,直接越过阮旅对后面披着棉袄的高婶子说:“我媳妇好像怀了.” 高婶子、阮旅:“.”自打不主动吃狗粮了,还能这样强塞? 阮旅怒极:“大半夜你就跟我说这个?” 顾听澜再怎么聪明也没经历过这事啊,他就指着天花板说:“一个劲儿吐呢。嗷嗷的,站都站不起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27节 “站不起来还了得!”高婶子跺了下脚,赶紧往楼上奔:“什么怀了,我看你媳妇八成坏了!” 当高婶子走进门,看到花芽站起来晃悠悠走了两步想要迎接她,奈何头晕目眩胃恶心,两步路后“噗通”跪在地上抱着垃圾桶继续吐。吐完晃悠悠地又站起来,走了两步,“噗通”又跪下开始吐。 花芽一边吐一边流眼泪,伸出手跟高婶子无声的说:“救救我、救救我。” “你赶紧叫车,把她送去部队医院!”高婶子很有经验地说:“孕吐不是这样,我怀疑她是吃坏东西得了急性肠胃炎。” 花芽小心脏突然虚了一下,她正好对上顾听澜心虚的目光,顿时推卸责任道:“肯定是大米花的问题。” 顾听澜觉得不可能,反对说:“那之前你吃过那么多次怎么就没问题?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偷吃东西了?” 花芽一见顾听澜想要跟她掰头,一张嘴,又吐了。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顾听澜到底心疼媳妇,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哄着再说。 高婶子想要陪着一起过去,小夫妻没同意。等到阮旅把车叫过来,就让他们俩赶紧回去休息。 到了部队医院,已经四点四十分。 走廊上空空荡荡,只能看到花芽孤苦伶仃地坐在长木凳子上,双眼无神的抱着自家的垃圾桶,紧登登地仿佛里面装有她的小命。 顾听澜还在办公室里跟医生说明情况,花芽想进去,医生瞅了眼自己狭小的办公室,跟她说:“你还是在外面吐吧。” 花芽吐的胃都快抽筋了,佝偻着身子重新坐回到长木凳子上。 情况跟高婶子预计的一样,就是吃坏东西得了急性肠胃炎。医生给她开了一针止吐的屁股针和两瓶吊瓶。 顾听澜等着花芽又吐完一波,搀扶着她走到护士站扎屁股针。 护士站的护士是一位五大三粗、声音浑厚、剃着平头的大妈。 顾听澜见她拿着针头,手腕上的青筋都能蹦出来似得。他怜悯地看了眼在他怀里歪着的宝贝媳妇,悄悄地把胳膊紧了紧。 花芽吐完,回过头正好看到这位威武雄壮的护士大妈,以及她手里粗壮的大针头,嗷一嗓子,应激吐了。 大妈熬了一宿,颇有些不耐烦。把花芽的裤子往下面扒拉,露出半拉小屁股蛋,正准备往上面戳针,结果花芽一回头看到护士大妈凶狠的表情,嗷——又应激吐了。 大妈收回手,用大粗嗓门说:“得,我还是等你吐完吧。不然我觉得你对我有意见。” 顾听澜赔着笑脸,为了媳妇的小命,客气地说:“您说的哪儿的话呀,我们可尊重您了。” 说着按着花芽的脑袋瓜点了个手动挡的头。 花芽泪目,她想回家。 她往顾八斤的怀里拱了拱,希望他能够带她回家。 顾听澜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跟她说:“好,咱回家,咱不打这个破针了。”说完,给身后的护士大妈使了个眼色。 花芽还在点头说:“嗯,我现在就要回——嗷!” 一针下去,花芽的魂儿都要被大针头顶出去了。 四十分钟后。 花芽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手上扎着吊针。 屁股蛋上的止吐针没白打,效果非常显著。 顾听澜捂着脸又心疼又想笑,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花芽无力地摆摆手:“你走吧,让我静静。” 顾听澜不走,他见花芽好转了不少,便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吐了。” 花芽一脸菜色地说:“你说什么傻话呢。” 顾听澜把心中推演出来的结果告知给花芽:“豆腐干。” 花芽惊了:“你你你.那么恶心的事你干得出来。” 顾听澜捂着嘴说:“我求你,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很爱你,但这种事我干不出来。” 花芽问:“那你怎么知道的?” 顾听澜成功套出话,冷笑着说:“你今天去了学习班,是不是王天柱给你吃的?他吃这个上瘾,之前还被我教训过。你到他宿舍肯定看到私藏的豆腐干。” 流水账母子之间的感情很薄弱,花芽甚至一度想要推卸责任,说豆腐干不是自己偷摸出来吃的,而是王天柱给的。 第126章 第二天。 熬了一夜的顾听澜精神抖擞地上班。 花芽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 天快亮的时候, 她的胃因为吐的太多开始痉挛。找了大夫开了保胃的药,又挂了吊瓶。 方圆过来照顾花芽,花芽经过一晚上的折腾, 深刻地反省了自己偷摸吃小零嘴的错误行为。 好在八斤心疼她, 没有追究她的行为。可她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回到家里, 修养了两日,喝了两天的小米粥。 花芽同志终于在王天柱家长会之前成功的恢复了活力。 学习班初一教室里。 乐乐正在跟王天柱说二姑去医院急诊的事, 这是她妈过来送饭的时候告诉她的。 当时王天柱在教室里和天天一起改错默写,乐乐自己去学习班门口把饭菜拿了进来。 乐乐说:“我妈说她吐了一晚上,小脸焦黄焦黄的,可怜坏了。前两天也是因为这个没跟咱们送成饭。” 天天没心没肺地说:“我前年也犯过急性肠胃炎, 跟二姑不一样,我就是窜稀,跟火箭似得。” 王天柱恶心地说:“你能不能少说点你自己的恶心事。” 天天眼珠子一瞪说:“我这是在跟你们描述我的症状,又不是真想恶心你们。再说,我二姑那天会犯病, 我严重怀疑就是吃了豆腐干的原因。” 王天柱的手一顿, 转过头询问乐乐:“真是因为豆腐干?我吃咋没事?” 乐乐瞥了他一眼说:“你打小就喜欢跟谢叔叔一起吃吃喝喝的, 一点豆腐干对于你来说就是毛毛雨啦。我吃过两次肚子也不舒服,耐不住好吃, 每次只能吃一点点。” 天天也说:“我也是每次只能吃一点点, 特别佩服他能当饭吃。顾、姑父说了他好多次,还揍过一次, 他都要吃豆腐干。现在可好了, 把自己的小妈妈给害了。” 王天柱闷闷地说:“我还没打算叫她妈呢, 你别乱说。” “那你可真够没良心的。”乐乐没看出来王天柱死鸭子嘴硬,心里想什么就说了什么。 晚上回到宿舍。 天天看到隔壁王天柱的宿舍门口站着好多人。一个个像是地主家的长工似得, 捧着手等着分发着什么。 天天挤进去,又是掂脚又是伸脖子,看到王天柱站在门口,不停地从塑料袋里掏出零食分给大家。 天天惊的下巴都要掉了,赶紧挤进去,把站在门口的人都赶走。他关上门锁:“你疯了,你把零花钱都用来买这些吃的,现在都给人了,你晚上要是饿了怎么办?” “饿了就饿着。”王天柱不以为然地说:“我以后不吃零食了。” 天天围着王天柱转了两圈,问:“你怎么突然转性?你便宜爹刚才过来揍你来着?让我想想,你该不会心疼我二姑,为了惩罚自己,就打算以后再也不吃零食?你说你怎么这么刚,我当时也在这里,看的清清楚楚的,要不是她自己吃,你也不能给她的啊。” 王天柱把门重新打开,不少同学还没离开,都嬉笑着说:“王地主,还给么?” “王老爷,您发财!” “王司令,您、您当大官!” . 王天柱直接把塑料袋全部给了他们,叫他们拿走自己分去。天天心疼坏了:“你不要给我啊,我也想吃呢。” 王天柱凶巴巴地说:“我不吃,你以后也不能吃。” 万一又被她摸了去,那还了得。 天天敢怒不敢言,生气地说:“我吃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天柱说:“那你以后别吃她做的饭。” 天天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咬着牙说:“你够狠的。” 一日后。 花芽精精神神地来到学习班参加家长会。 第一件事,先到王天柱的宿舍缴获小零嘴。她想明白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吃了有问题,那发育期的小孩吃了铁定更有问题。 作为一个合格的大人,发生这件事情以后要学着及时止损。 上午是家长会的时间,早自习结束后,学生们都在教室或者宿舍里等着家长的到来。 花芽看到不少家长拿着棉被进到学习班里面。 她也跟着人流挪到男生宿舍中,按照上次的记忆找到王天柱的宿舍。 宿舍里正好没人,花芽知道王天柱这个时间应该会在教室里等着她。 她赶紧冲到王天柱的被褥下面开始没收小零食的行动。 这也是为了他好啊,她现在膝盖还疼呢。 要是王天柱真吃出个好歹,他一个小孩在这边该怎么办呐。 花芽往被褥下面摸了摸,没摸到小零食。她不好随便动王天柱的柜子,正琢磨着应该是换个地方藏起来了,一回头看到门口站着的王天柱。 花芽捂着心脏,差点跳起来。 王天柱木着脸说:“你有东西不见了?” 花芽眨眨眼,心虚地点点头。 王天柱心想:我就知道你还会过来摸! 花芽心想:没摸到!狡兔三窟?等我再摸摸。 “够了啊。”王天柱走到她身边说:“家长会要开始了,赶紧去。” 花芽无奈,跟他一起走出门。走廊上遇到几位小同学,见了王天柱纷纷喊:“地主好。” 他们还没有外部对“地主”成分的认识,只是单纯的开玩笑。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28节 花芽听了以后,板着小脸说:“王天柱不是地主,以后请你们叫他王同学。” 小同学都是跟在王天柱身边玩的,他们看着王天柱没有反对,于是都点点头说:“王同学好。” 王天柱觉得这个称呼叫出口有些不伦不类,就说:“以前怎么喊,现在就怎么喊,喊同学怪别扭的。” 花芽不管他们怎么喊,反正别喊“地主”就成。 到了初一教室,平房教室里已经开始架起炉子,等着第一场雪下来就要开始燃起来。 烟道从教室的中间贴着墙边,穿过最上面的玻璃冲着天空。花芽可以想象冰天雪地的时候,里面呼呼冒着的白烟。 花芽突然问:“能烤地瓜么?” 王天柱看着一教室因为马上就要开家长就而紧张兮兮的家长们,再看看眼前这位不着调的小妇女,叹口气说:“能,但只能偷摸烤。” “偷摸烤好,偷摸烤才有意思。”花芽凑到王天柱耳边小声说:“等炉子燃起来记得帮我烤一个。” 王天柱木着脸,指着讲台正对面第一排的课桌说:“您请上坐。” 花芽笑盈盈的脸垮了下来,小声说:“这还叫上坐?上刑吧。” 王天柱从没有在家长会的时候这么开心,瞧着花芽皱巴巴的脸,他居然嘿嘿地笑了出来。 事已既此,无法逃避,只能选择面对的花芽上坐了。 屁股蛋被猛扎了一针,她习惯性地歪着身子坐下。 鬼知道这些天她是怎么过的。 她的八斤说,她的小屁股蛋上像是被铅球重锤了一下。青的连针眼都找不到。 花芽恢复精神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扯着脖子要去找护士大妈的茬儿,控诉她发生了医疗事故。 她的八斤把她拦了下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你要是在帮助别人的时候,对方见你就吐,你会怎么样?” 花芽愤怒地说:“我肯定抽他大嘴巴子!” “可不就是了么。”顾听澜含笑说:“人家不就是锤了你屁股蛋一下,我都没说什么,你就别嚷嚷了。” 花芽脸红了,小鸡啄米似得在顾听澜脸上啄了两口,算是被他哄好了。 周争渡抱着年度第二学期的成绩单进到教室。 仰面就是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的新任家长花芽同志。 他甚至觉得,第一排中间这个风水宝地,比起王天柱同学来说,更适合她。 他进教室也就两分钟,这位花芽家长已经跟前后左右的家长打好招呼,并且相约让孩子们共同进步。 成绩单按照名次一个个分发下来。 第一名依旧是可爱又伶俐的林乐乐班长。方圆来的有些晚,溜到教室里本来还有些心虚,收到了不少家长的白眼。 等到林乐乐的第一名成绩报出来以后,方圆同志的眉眼舒展起来,腰杆子也挺了起来。 花芽拄着脸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到王天柱,窗户外面就传来王天柱轻轻的咳嗽声。花芽望过去,就见王天柱比划着说:“不能拄脸。” 花芽无力地把胳膊耷拉在桌子上,一脸艳羡地看着早早叫出排名的学生家长们。 全班三十五名同学,成绩水平相差很大。有的孩子如林乐乐,从小到大都是认真学习这一挂的,学习底子打的好,到了初一课程多了也能把控的住。 像是有些从小到大都不认真学习,一心打算当兵混日子的同学而言,小学的课程想听还是能听懂的,到了初一就渐渐地发现一两节课不听,冷不防再想听会演变成听天书。 要是这个时候还不抓紧,宝贵的两年初中时间就会被浪费。 王天柱咽了咽吐沫,他不嫌地上凉,一屁股坐在地上,贴着墙根听着里面的名次。 他好久没这样紧张过自己的成绩,得过且过的日子过多了,现在对这个感觉都有些陌生。 周争渡站在讲台上,念到一位同学的名字就有家长上来拿成绩单。直接面对面的公布成绩,杜绝了一切徇私舞弊的可能。 “第二十七名,赵丽丽。” 赵丽丽的家长黑着脸上来拿成绩单。名次越往后面,家长的脸越黑。 “第二十八名.”周争渡顿了一下,眼睛往花芽身上扫过。花芽脑袋瓜一下弹起来,就听周争渡念:“第二十八名,周艳。” 花芽的肩膀又耷拉下来,她逐渐明白众多后进生家长的心情。想起上次顾听澜也是极不情愿的过来参加家长会,原来是这种众目睽睽之下被吊打的感觉。 他一个争强好胜的性子,领兵打仗的军官,当然不喜欢这种感觉。上次还没分班,全班五十人,王天柱倒数第一。顾听澜回去脸黑了好几天。 “第二十九名,王天柱。”周争渡看向花芽,发觉花芽在走神。他又说了一遍:“第二十九名,王天柱。” 王天柱在窗户外面忽然咳嗽一声,花芽一下警醒,赶紧站起来接过成绩单。不可置信地看着成绩单,发现王天柱这次居然不是倒数第一名! 周争渡面带微笑地说:“王天柱学习进步很大,要是语文作文能多拿些分,就能到班级平均分线。作为家长你怎么看?” 别的家长领了成绩单就能下去坐着,怎么到这里就要随机提问? 花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我有好好监督他的学习,特别是每次到了周末回去都由我对他的作业进行检查。他现在学习习惯不错,写完作业才出去玩。当然我也不是说他优秀的没有缺点。我也发现他学习的缺点。数学答题不够严谨,总是会少个小数点或者把符号写掉。语文这里的问题就是话比较多,特别是在作文这一块儿,就是个流水账。我深知他这方面的缺点,一定会针对他的缺点好好的给于指导——” 周争渡唇角抽了抽说:“行了行了你可别指导他的作文,这位家长你先坐下吧。等一会儿家长会开完,你到办公室去等我。” 花芽忧郁地说:“他作文的问题这么紧迫?” 周争渡摆摆手说:“他作文的问题不够紧迫,相反我觉得你的作文问题还比较紧迫。” 教室里哄堂大笑,窗户外面传来王天柱笑的肚皮抽筋的声音。 花芽悲愤地坐了下来。 她打算再也不喊周争渡老师了,一定要给他起个外号。 就叫周掉底子! 第127章 “穿上新衣服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林云一手掐着衣摆的宽处, 一手飞快地缝着针。 她正在帮花芽给新军装收腰,见花芽闷闷不乐的样子问了问。 花芽生气地说:“我以为我会因为王天柱被周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结果是因为自己的作文写不好被周老师叫到办公室!班上三十五位家长, 窗户外面还有十多个同学, 他们全都听见, 全都听见了!” 林云忍住笑,揉了揉耳朵, 用牙咬掉打结的线。 花芽越说越生气:“还有嫂子姐,回来就跟高婶子、顾八斤、小芳、大芳姐她们学了一遍,家委会的人一传十、十传百,我的脸都被丢净了。” 林云伸手把花芽的身子掰正, 扯着裤子的腰身试了试,发觉裤腰也要往里面收一收。 “现在人事都多,过不了两天都能忘掉,你就别往心里去了。”林云轻轻笑着说,她的声音仿佛能治愈人心:“你不是说里面还有的家长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么, 他们笑话你就是笑话进步的行为, 你别跟不愿意进步的人比。咱们是愿意进步的人, 愿意进步的人也就是愿意接受别人的指正,只要改了就行。” 花芽把套着的军装裤脱了下来, 穿着淡粉色的毛裤盘腿坐在林云的床位上。这个淡粉色的毛裤来之不易, 周文芳死活不让她织大红毛裤,在周文芳的潜移默化下, 花芽觉得稍微淡一点的颜色似乎也不错。于是她给自己织的是淡粉色的毛裤, 给顾八斤织的是浅灰色的毛裤。 顾八斤还以为今年能得一条大红色毛裤, 捧着浅灰色毛裤差点喜极而泣。天知道他每天穿着大红裤衩心理压力有多大么。别人都是绿裤衩,就他万绿丛中一点红。 “我可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 就是觉得周老师太不给我面子,他就不会悄悄地叫上我跟我说?要不然等我到了干休所再跟我说呗。我真是被弄的里子面子都掉光光了。” 花芽还想着成绩单出来好好安慰一下后进同学王天柱,好家伙。现在成了她找到自家大姐求安慰。 林云抿唇轻轻地笑着说:“你到了这里就不愿意喊周老师,总是周爷爷、手表爷爷的叫,周老师要是想跟你说说话,你马上蹦的老远。他好不容易逮着你,教训一下你也是应该的。” 花芽挠挠鼻子,明显心虚。 她最近被作文弄的的确躲着周爷爷,已经入了冬,伸出手没多大的功夫,手都是冰凉凉的,哪里还能罚抄。 可惜罚抄是教师的一大利器,周老师也喜欢这样。 老师喜欢的花芽不喜欢,她不能当面反抗,只能背地里溜走。 林云垂着头帮花芽改着衣服,花芽歪着头看了一会儿,伸手把她的发尾拿到手里观察着说:“大姐,你的头发好像变黑了。” 林云没察觉这一点,平时也不怎么注意这方面。听花芽说了,她就放下针线,把发尾拉到肩膀前面看了眼,觉得的确黑了一点点。 “还是干休所的伙食好,挺养人的。” 看到大姐脸色红润气色好,头发也充满着光泽,花芽表示很满意。 林云笑着说:“我时常听人说干休所的伙食比你们家属食堂都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我每天吃的很好,有时候打了饭菜还吃不完。” 花芽点头肯定道:“我每次到这里来都能闻到好香的味道,确实比三食堂的好吃。等下回我过来你留留我,我就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去你们食堂吃一顿呗。” 林云要被这个妹子笑的不行,点头说:“好,我就当着别人的面拽着你的胳膊求你去吃。” 花芽心满意足:“这还差不多。” 林云被花芽拉到床边坐着,花芽针线活不好,嘴巴好使啊,小嘴巴开始叭叭叭说着前段时间在家属里面听到的八卦。林云侧着头听得兴致勃勃的。 等到花芽停下叭叭,林云突然想起昨天跟家里通的电话。 花芽听到她说给家里通了电话,问:“咱爹都挺好的?” 林云笑着说:“现在小日子过的别说多逍遥自在,以往村子里瞧不起人的那帮人一个个转了性,见了咱爹比见了自己爹还亲。” “那安安的身体怎么样?现在天冷了,我怕她又犯了咳嗽。”花芽就是经常给安安采车前草泡水喝,那天知道周文芳进了冬天也容易咳嗽,特意去落雁山给她采了一箩筐回来留着冬天喝。 林云咬断缝衣线,撑着裤子在花芽腰上比了比,然后递给花芽让她试一试,说:“她还求着我在你面前帮她说点好话。” 正在套裤子的花芽停下动作,不解地问:“她也没得罪我啊,为什么要求着你说她的好话,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 林云说:“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先跟你说,你可别生气。” 花芽说:“我不生气,好端端的有什么好生气。” 林云把针扎在毛线球上,直接说:“她知道你给她安排以后当兵的路子,以前是因为身体好,没往这边想,觉得能活下来就行,没什么梦想可言。” 花芽问:“那她病好了就有梦想了?” 林云说:“你还真猜对了。这次去了省军区医院,看到不少守在生命线上的医生。她觉得自己也想要成为拯救生命的人,而不是拿着枪去消灭对方生命的人。当然,她也说如果真到了那时候,她会毫不犹豫的将子弹射进敌人的胸腔,但如果能多给一个选择,她还是想当一名守护生命线的医生。” “这是很伟大的事情,我怎么会生气。”花芽对安安的选择表示理解:“她从小就被病痛缠身,不说咱们家人做了什么,她也是被医生拉了回来。对这个行业生出了渴望,也是应该的。既然她不想要当兵,那就不当兵好了。” 花芽觉得人的一生很漫长,永远不会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她的大姐、三妹,甚至是她的生命都因为选择而发生的重大的转折。以后过了十年、二十年,一定还会有影响未来走向的选择。 她无法笃定未来的道路,眼下她能给的只是一个当兵的名额,以后人生的路到底要怎么走,自始至终都掌握在安安自己手里。她若是不想当兵,哪怕以后真当了兵未必能做好一名军人的职责。 可万一她真的热爱当医生,说不定能在有限的生命里大放光彩呢。 花芽不替她做选择,不控制她必须要当兵。所以安安自己有了选择,花芽根本不会生气,也许还能当面跟她说一声恭喜。 林云笑着说:“她就怕你说她浪费了机会,多难得啊。咱们村子里不少姑娘都想要嫁给军人,做梦都没想过还能去当女兵。要是知道安安把送上门的机会推辞,咱们林家村的天都能被她们炸开。我啊就是年纪大了,要不然也想当兵试试呢。” “你现在跟当兵也差不多了。吃在部队、住在部队、姐妹在部队、工资也是部队给的,照顾的也是部队的人。”花芽坏坏地笑着说:“你要是嫁到部队就更好啦,跟我一样当部队的媳妇。”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29节 “哎呀,你怎么又说这个。”林云拍了花芽一下,佯装埋怨地说:“快站起来看看腰,还要不要再紧一下?” 花芽穿着衣服裤子在床上转了一圈给林云看,林云看了看又改了个地方。最后花芽换下衣服,马上趿拉着鞋要走:“你先改,晚上我再过来拿。” “你这么着急是要干什么去?” 花芽摸了摸兜里的信,说:“我要去寄信,先走啦。”再去晚一点,英雄碑附近经过的人就多了。 她给王天柱的亲生父母写了封信,虽然王天柱现在还没有叫她妈,但这种事情花芽可以理解。她也是还没适应自己突然就有的大儿子。两人相互之间还需要慢慢的相处。 最近她觉得相处的不错,王天柱似乎有向她打开心扉的想法。花芽自然是展开怀抱,想要好好的接纳这个孩子。 光是在心里想总觉得缺少点什么,花芽昨晚上写了封信给王天柱爹妈,想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一定会替他们好好照顾王天柱。 给逝者寄信,这件事算是封建迷信。花芽只能偷偷摸摸的进行。不过就算被人抓到也不怕,她只是烧封信而已,问题不太大。一般想要慰藉一下自己对故人们的思念,也会有人选择给逝者们写信过去。就算被抓到,最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口头教育一下。 下午三点半。 花芽左顾右盼地走到英雄碑,英雄碑后面全是无名的刻着五星墓碑。花芽找到第四排第十四位和第十五位,这里正是王天柱父母长眠的地方。上次她特意问了高婶子,高婶子带她看过一次。虽然墓碑都是一模一样的,花芽还是感觉的到这两座墓碑的与众不同。 也许王天柱每次想自己的爹娘,过来看到这两座墓碑,同样会觉得温暖吧。 悬崖下面卷着海风,吹乱花芽额前的碎发。 她怕被人发现自己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脆蹲在地上,把自己尽量缩成一团。 兜里还揣着块新抹布,她把两个无名的大理石墓碑擦了擦,咽了咽吐沫说:“在么?” 一阵风吹过。 . 花芽说完觉得有些不对,抽了自己一嘴巴,捏着皱巴巴的信封开始自我介绍:“我叫花芽,来自鄂州县榆树农场林家村二趟三排第三户.你们的儿子现在在我手里.” 花芽一旦打开话匣子,就在这里絮絮叨叨的说了不知道多久。原本还跪着跟人家夫妻俩说,膝盖实在是还没恢复彻底,她就一屁股坐在他们面前开始演绎花式脱口秀。 先是让夫妻两人放心的把儿子交给她,然后是王天柱现在学习进步了,全班三十五人能考第二十九名。其次是告状,王天柱私藏违禁小零食,誓死不说他的上线是谁。还说王天柱是个小没良心的,穿她的毛衣毛裤睡她的棉被厚褥,就给她毒豆干,差点让她英年早逝。 原本躲在后面准备给父母忌日烧点黄表纸的王天柱还很感动,他一直蹲在墓碑的斜后方,蹲的腿都麻了不敢吭声,就怕打断花芽同志的絮叨。 没想到花芽同志真够可以,说的好好的就开始告邪状。 王天柱听不下去,正要站起来跟花芽说让她不要扭曲事实,结果看她吭哧吭哧的划着火柴。 王天柱探出头,看到花芽手上的信封厚的跟书一样.他估摸着全是跟他有关的事情,八成阎王爷手里关于他的生死册都没她手里的信厚。 花芽好不容易点起火,奈何信太厚实,她只能用身体挡着风一点点烧着信角。 王天柱每年都要过来烧纸,部队不允许这种封建迷信行为。他就躲着人烧。看到花芽越点火越点不上,马上就要生气暴走,忍不住小声说了句:“我兜里有白酒.” 花芽猛地抬头,看到墓碑后面出现一张人脸。她“嗷呜”一声惨叫,吓得王天柱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天柱怒道:“你叫什么啊你!嗷一嗓子,我咋不知道你嗓门这么亮堂呢!” 花芽也气急:“我还不是被你吓的!人吓人吓死人!你躲在后面干什么,过来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王天柱反驳:“你过来也没跟我说啊!” 他俩还在指责对方之时,英雄碑前面传来脚步声。巡逻的士兵同志们,听到这边有惨叫声,马上跑了过来。 “什么人,赶紧出来!” 花芽拿着烧着一半的信,看了眼王天柱的手。 王天柱手里拎着一袋还没烧的黄表纸,看了眼花芽烧了一半的信。 一人有火,一人有黄表纸。两人相辅相成,谁都别想跑。 这回王天柱想要谎称买来擦屁股的都不好使了。 “赶紧出来!跟你们五秒钟的时间!五——四——三——” 花芽和王天柱两人气呼呼的从里面高举双手出来。 半个小时后。 顾听澜接到电话,从办公楼赶往031家属院管理办公室。 他的老婆孩子全在里面写检查。 反对封建迷信,打倒牛鬼蛇神。 王天柱冷笑着看着花芽烧了一半厚实的信,唰唰写到:“要努力学习科学,用科学破除一切愚昧无知的思想!逝者已逝,让他们消停点吧!” 花芽瞪了眼王天柱,愤怒地在纸上写到:“迷信烧纸有何用,文明祭扫为故人。有钱多尽孝,事后莫铺张!” 第128章 顾听澜先跟管理处的人打了声招呼。这种事情都是内部处理, 一般不会上升高度,小事化了,也不会故意给扣什么帽子。 对方见到是顾听澜的家属, 还特意腾出一间办公室让两位家属进去写检讨, 避免被其他人看到影响不好。 两人面对面坐着, 骂骂咧咧地总算把检讨憋出来,还在相互指责。结果一拉开门, 见到门对面站着的面带微笑的顾听澜,两人顿时怂了。 墙上显示下午五点半,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顾听澜面对两个不省心的家人,叹口气:“你俩先跟我回去。” “我还是先回学校.”王天柱知道顾听澜越是波澜不惊的态度, 后果越严重。他宁愿回学校背书,也不想跟顾听澜回家。 花芽也说:“大姐给我改的衣服我还没拿呢,说好这个时间去拿的。” 顾听澜被他俩气笑了:“我发现你们俩真挺有默契的。放心吧,这件事可以理解。我让你们跟我一起回去,高婶子在家里做好饭菜, 说要咱们一家三口过去吃个饭。” 走廊上偶尔会有经过的管理处工作人员, 他们路过如此优秀的一家三口, 忍不住笑的肩膀抖一抖。 要是平常花芽和王天柱两个人肯定会嚷嚷过去,问人家“笑什么笑”。现在他俩都不敢了, 耷拉着脑袋瓜, 顾听澜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去高婶子家吃饭是吧,走。 王天柱的黄表纸被没收, 花芽的信被装到塑料袋里带了回来, 为此花芽深表遗憾。她也就刚念了个开头而已。 到了高婶子家, 高婶子知道了以后先是笑了好一阵,然后指了指一楼院子说:“去院子里烧了吧, 我不讲究这个。” 花芽说:“万一被别人看到多不好。” 高婶子笑道:“谁敢到我家里来抓人。” 花芽竖起大拇指,拉着王天柱两人去烧信了。 高婶子递了盘大蒜让他剥。顾听澜伸手,高婶子又拿了回去:“差点忘了小花不能吃大蒜。” 顾听澜又把大蒜拿了回来说:“正在脱敏治疗,已经比过年前好了不少。正常吃饭没事。” 阮旅此刻下班回来,见到饭桌上菜品很丰富,就到厨房里看眼:“今天是什么大日子,怎么你亲自下厨?” 高婶子抬抬下巴,阮旅走到阳台上,看到楼下撅着屁股烧信的两人。 阮旅:“.” 顾听澜坐在沙发上,笑着跟阮旅说:“我本想着晚上去祭拜他的父母,没想着快下班被人叫到管理处去,说是他俩违规扫墓。” “天柱又弄了黄表纸给他爹妈?”阮旅无奈地笑了一下说:“也不知道他都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有些大人想要暗地里买点去祭拜都买不到。” 顾听澜要说的不是这个。他把剥完的大蒜送到厨房里,仔细地洗了洗手,走出来跟阮旅说:“他们俩都有心接纳对方,婶子说趁热打铁,让他们一起吃个饭,再把关系亲近亲近。” 王天柱性格有多倔,阮旅是清楚的。 当初不大点的时候,就敢把惦记他父母抚恤金的那帮远房亲戚扯到他面前讲道理。 自己心里主意正,说来说去,骨子里还有股混不吝的劲儿。 对他抱有某种目的想要接近的人也有,全都被他赶的远远的。 阮旅没说话,再次走到阳台上低下头。 花芽和王天柱争执起来,一个要把剩下的信念完再烧,另一个小的说什么不同意,拿着白酒就往上面浇。 花芽蹲在地上还能叉着腰跟王天柱骂骂咧咧,王天柱一句话都不让,噼里啪啦怼回去。 最后俩人烧完信,一个从101进屋,一个从102进屋。 阮旅皱着眉头也进了屋,觉得自己老了,有点弄不懂现在年轻人的相处方式。这就是感情好?相互接纳?要成为家人? 他很想跟顾听澜说一句,强扭的瓜不甜啊。 吃饭的时候,花芽主动坐到顾听澜的左边,王天柱坐到顾听澜的右边。 高婶子一拍脑门,怎么就忘了这两个是肉食动物,晚上的荤菜就做了一道。 她还琢磨着要不要再炒个鸡蛋凑个荤菜,就看到原本喜欢吃腊排骨的王天柱一块腊排骨都没吃。 而在家中啃腊排骨能把小嘴啃得油汪汪的花芽同志,也是一块腊排骨不动。 高婶子看了眼顾听澜,顾听澜心领神会地给他俩一人夹了块腊排骨。 见到对方碗里都有,花芽和王天柱这才开始慢吞吞的啃着排骨扒拉着大米饭。 顾听澜看他俩直乐,高婶子比阮旅能知道一些这俩人的相处方式,也觉得挺有趣的。 就只有阮旅有些拿不准到底是自己年纪大了还是他们相处有些许小小的瑕疵,不过瑕不掩瑜,能成为一家人当然很好。 一顿饭吃的很和谐,高婶子的手艺获得了大家的高度赞扬。高婶子一高兴,把第二天的晚饭也承包了。 大家吃的差不多,按理说就能各自回去。 高婶子把王天柱叫到厨房里不知说了什么,花芽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跟顾听澜说着话。 王天柱从厨房里出来,花芽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见到王天柱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冲着她就来了。 她往沙发上一缩,警惕地说:“你要干什么?” 王天柱把脱口而出的话憋了又憋,回头看了眼高婶子。高婶子对他点点头说:“你想说什么就说。” 王天柱脸红脖子粗,大冷的天,脑门和鼻尖上出了汗。 花芽也感觉到微妙的气氛,她往顾听澜这边看了眼,顾听澜轻声说:“你也算是心想事成了。” 花芽不明所以,一抬头,看到王天柱把热茶捧起来送到她的面前。 花芽赶紧伸出手:“小心烫手。” 王天柱的确觉得手指烫的生疼,他咽了咽吐沫,蚊子小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个什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30节 花芽:“昂?你说什么,大点声。” 她是真没听清楚啊。 王天柱磨了磨牙,又说了一遍:“小妈妈.喝茶。” 小、小妈妈? 这是什么叫法? 花芽接过茶,懵逼的喝了一口,差点烫了舌头。 顾听澜在边上提醒道:“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花芽懵懵地转向他,中心思想有些偏:“为什么他要叫我小妈妈,难道你还给他找了个大的?” 顾听澜把她的脑袋瓜掰正,咬牙说:“大妈妈是生他的亲妈!你赶紧说点别的!” 花芽抹了把脸,紧张兮兮地说:“嘿,乖儿子。” 王天柱:“.”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像是骂人呢。 高婶子站在一旁倒是很高兴,她一手拉着花芽,一手拉着王天柱,把两只手放在一起拍了拍:“你们以后一定要成为最好的母子,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被遗忘的顾听澜默默地伸手,按在这对便宜母子的手背上。 高婶子哈哈笑着,扯着顾听澜的手拍了拍说:“以后你们一家三口一定要好好过日子,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跟我说,不要关上门打架。一定要相互爱戴、尊重。” 顾听澜从善如流地说:“您放心,我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向您二位学习。咱们楼上楼下的,都相亲相爱。” 阮旅也点点头,开口说:“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不然这个孩子总是没着没落的。你工作忙,没时间管束他,现在多了个人帮着你管他,也挺好的。” 王天柱闷不吭声地往花芽那边瞥了一眼,他不觉得多了个人管束他,反而觉得他的便宜爹得操两份心。 高婶子想的比较多,她再次拉着花芽的手说:“我也知道当后妈不容易,不管对错难免会有些人在背地里指手画脚。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心肠,一心一意的对天柱好,以后你想怎么管他就怎么管他,他要是不听话你可以跟小顾说也可以跟我说.” 花芽觉得跟他们说还不如跟王天柱班主任说效果更好,可眼下她得识趣,听着高婶子的话认真的点头。表示自己会把这些都放在心里。 王天柱也被高婶子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堆话,低着头一副虚心的模样跟花芽没啥区别。 最后还是阮旅看不下去,跟高婶子说:“你就让他们一家三口上去说说话。现在都几点了,咱们也该休息了。” 花芽忙说:“没事没事,婶子说的我都记在心里呢。” 王天柱不甘落后地说:“高奶奶的话我也记在心里呢。” 顾听澜往他俩后脑勺上一人拍了一下:“咱们上去聊。” 又跟王天柱说:“明天我帮你写个请假条给周老师,跟他说一下夜不归宿的原因。” 花芽在一旁穿着鞋嘟囔着:“能有什么原因,不就因为被抓了么。” 王天柱瞥了她一眼说:“你嗓门那么亮堂,干脆今年的联欢会你报名唱歌得了。” 两人又不好了。 回到家里,顾听澜脱了鞋跟王天柱说:“晚上你睡楼下还是睡这边?” 王天柱想也没想的说:“当然睡楼下,我的东西都在楼下。我可不打扰你们新婚生活。” 花芽冷笑着说:“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因为楼下你自己住的自在。” 王天柱的小心思被戳破,他嘿嘿笑了笑。 不想打扰他们是真的,在楼下想几点起来就几点起来,想几点睡觉就几点睡觉,每个月就回来四天,谁不想自在快活点。 顾听澜给他俩一人泡了杯热牛奶,一大一小窝在沙发上盯着他。 顾听澜笑着说:“你们母子俩就没什么贴心的话说一说?电影里面相互‘儿子’‘娘’喊完以后都要抱头痛哭,你俩不哭也就算了,相互挤兑像个什么话。” 顾听澜知道他俩闹着好玩,你来我往说着话都没往心里去。但正经话也得说两句。 王天柱听他便宜爹这么说了,挠了挠后脑勺,转过头跟花芽说:“咱们也算是重组家庭——” 顾听澜马上阻止他:“诶诶,小子,不是重组。是你入组。别整的我是个二婚似得,像什么话。” 花芽在沙发上笑的直哆嗦,跟顾听澜说:“你这岁数说出去二婚也有人信,都老大不小了。你跟他走一起,说是亲儿子别人都不带怀疑的。” 王天柱也乐,他不敢当着顾听澜的面说他岁数大,可他的小妈妈敢啊。瞧把他便宜爹气的,嘿嘿嘿。 顾听澜说:“你俩是不是在背后说我来着?” 王天柱后背一凉,跟花芽一起齐齐摇头说:“没有!” 顾听澜眯起眼睛往他俩脸上转了一圈,将信将疑。不过今晚上一家人应该趁这个机会把话都说开,免得以后有什么隔阂。 花芽明白他的意思,咳了一声对王天柱说:“我以后会把你当亲儿子看待的,不管我跟你爹以后有没有孩子,你都是我的大宝。” “大宝”喊出来,王天柱通体生寒,他跟花芽说:“求你别喊我这个。” 花芽遗憾地点点头。 她想起在楼下高婶子希望她跟王天柱和和美美的相处,就跟亲生母子一样。她不想王天柱觉得自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她也想表态:“我以后真的会把你当亲儿子对待。” 王天柱又开始脸红脖子粗,他嘟囔着说:“说一遍我记住就行了,你以后想管我就管,我不会往心里去的。我身边同学跟爸妈相处什么样我都知道,不会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去质疑你跟我爹什么。” 顾听澜倍感窝心,觉得这孩子总算是长大了。 花芽也很感动,主动拉着王天柱的手说:“你有这个话我也就放心了,我也不会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去质疑你。你也放心,我原来在娘家的时候有妹妹和弟弟,对待熊孩子我非常有经验。” 王天柱觉得这话稍许有些不对劲,不过还是很感动。但是为了避免多一个人跟他便宜爹一起进行男女双打,他还是声明:“咱们口头管束就行了,别动手,这种行为不好。” 岂料花芽一口回绝地说:“那可不行,我绝对不会有身为后妈的负担。” 她拍拍胸脯向王天柱保证:“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别人亲妈什么样我就什么样。该打打、该削削,该没素质的时候绝对不会有素质。” 顾听澜捂着脸,笑容扭曲。 王天柱整个人都要裂了。 顶天立地王天柱丧着脸问便宜爹:“她怎么比我还混呢?” 这是亲妈么?这是活祖宗。 * 两天后,跨海大桥的庆功会和苏联顾问的欢送会开始了。 花芽比刚来的时候会打扮许多,她把头发松松的编起来盘在脑后,简单地用纱巾打了个蝴蝶结。 纱巾颜色是周文芳帮她挑选的,淡雅又衬肤色,跟一身绿军装不冲突。原本就白净漂亮的小脸蛋,越发显得靓丽多彩。加上身穿军装,甜软的气质变得英气了些,走起路来带着风。当然原来也是带疯的。 顾听澜过来接她过去,在楼下看到小妻子,笑道:“这是谁家的绝色小美人啊。” 花芽扭捏地原地转了一圈说:“是老顾家的媳妇呀。” 顾听澜走到她边上,四下无人之际,捏了捏巴掌大的小脸:“跟谁学着叫我‘老顾’?没大没小。” 花芽不服气:“咱们家我最大,你才没大没小。” 顾听澜很服气,帮她把围巾又往上绕了一圈:“今天零下七度,晚上回来估计还要下雪。你的棉鞋里垫了几个鞋垫?” 花芽把小脚一翘,被顾听澜扒拉下去,哪有在外头脱鞋检查鞋垫的。 花芽有眼力见地说:“垫了两层呢,大姐给我做的。你的我给放鞋柜上了,明天我给你垫鞋里。” 顾听澜想要揉揉花芽的头,抬手看了眼,改成捏脸蛋。 “待会去了先听领导讲话,讲话的是周政委。你接触不多,听着就行。”顾听澜跟花芽慢慢往西院走去,路上顾听澜跟花芽说:“讲完话就开表彰会,这次有北京来的记者要采访一团的领导,其中就有你大哥。” “我大哥出息啊。”花芽高高兴兴地说:“那是不是报纸上就能看到他了?回头你记着给我要一份,我要存着。不不,我要两份,还得给我爹寄过去一份,让他继续拿着嘚瑟。” 顾听澜非常宠的说:“一百份都行,小事情。到时候记者对他们采访,咱们就在下面该吃吃该喝喝,按照苏联人的习惯来办。” 花芽便把话题转到苏联人身上:“他们习惯边开大会边吃东西?” 顾听澜想了想说:“可能还会跳舞。” 花芽感叹:“啧啧,彪悍。” 顾听澜有另外的事情交代花芽,趁现在路上没人,他勾着花芽的小手揣到自己兜里说:“你记好了,要是有苏联人跟你说话,你别傻乎乎的什么都说。他们当中有一个会中文的我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到场。他要是在,你就别理他。另外还有一个红鼻子年纪比较大的,他酗酒,你看到他在喝酒就离他远一点。其他人你都不用管。” “嗯!”花芽脆脆地说:“我干脆都不理他们。” 顾听澜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好奇他们的黄头发,想要摸摸看呢。” 花芽小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软一点硬一点的区别么,大家都是人类,区别不大。” 顾听澜没忍住,揽着花芽的肩膀紧了紧。 走在路上,顾听澜突然想到另外一个让他心烦的男人,便压低声音说:“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苏联男人,诡计多端,会一点点的中文。他说什么花言巧语你都别信,他就喜欢骗小姑娘。” 第129章 两人慢慢走到西院门口, 站在门口的卫兵见到顾听澜,没像上次登记检查,直接敬礼放行。 花芽走了几步, 突然咯咯笑了。 顾听澜莫名其妙地问:“怎么这么开心?今天你可没有大红花戴。” 花芽往两边看了看, 这边多了不少参加庆功会的人。大家都往同一个方向走。 “那个人是不是得罪你了?我总觉得你对他有很大的意见。”花芽一语中的地说:“我想听呢。” “在外面别撒娇。”顾听澜吃着飞醋, 把花芽的围巾往上拽了拽,挡住她俊俏非常的小脸蛋:“回去再给你说。” 正好有人从他们旁边擦肩而过, 看到顾听澜还点了点头打招呼。 这边是全封闭军事管理区,林娟就在这里当兵。家属们没有邀请是无法进来的,里面的军人没有申请也是出不去的。 花芽上次过来还是帮小瓜子他们包饺子,这次过来大概一算快一年了。 可走在路上, 看着两边的风景,像是一点都没改变。 这次依旧在礼堂里进行。 花芽跟着顾听澜进去以后,顾听澜带着她走到第一排右边一点的位置坐下。 顾听澜帮花芽把军大衣脱下来,小瓜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帮他们把军大衣拿走。 花芽对第一排这个位置略微有些应激, 特别是看到台上有一排桌子, 就跟王天柱教室里一样。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31节 花芽偷偷拽了拽顾听澜的衣袖, 原本坐着跟旁边人交谈的顾听澜马上转头,轻声询问:“怎么了?” 花芽凑过去用气音说:“咱们是不是坐的太靠前, 第一排是领导的位置呀。” 在花芽的印象里, 村委会召开大会,头一排都是村子里七老八十有身份和地位的糟老头子们。她的小八斤还小, 不应该跟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们坐在一起。 顾听澜学着她可爱的气音说:“这可怎么办呢, 我就是领导呀。” “诶。”花芽愣了一下, 后知后觉的又笑了:“对哦。” 等了半晌还没有开始,她觉得有些无聊。 顾听澜跟旁边的人继续说话, 可大手从扶手上拿了下来,放在座椅之间的空隙处。 花芽马上把小手拍了上去,嘻,不觉得无聊了。 十来分钟以后,高婶子和金欣一起过来。 高婶子看到花芽已经到了,坐下来侧了侧身子跟金欣介绍说:“这就是顾听澜的妻子,花芽。” 金欣伸出手,花芽也探出头伸出手跟对方握了握。高婶子说:“这位你可以叫她金婶子,是咱们建设军团第一政委周政委的夫人。” 花芽礼貌懂事且克制地说:“金婶子您好。” 高婶子还以为她会长篇大论,没想到就这样打住了。她抿了抿唇,忍住笑。 金欣是朝鲜族人,身上虽然穿着的是军装。头发却是按照鲜族人的一惯打扮盘在脑后的。眼睛是个单眼皮,眼窝比较深,颧骨有些高。 看人的时候免不了会给人一种审视的感觉。是久居高位的人惯有的看人的方式。有些不熟悉的人会觉得眼神里带有轻视。 花芽不这样觉得,因为她打完招呼,就转过头往台上看去。 台上出现了几位苏联人,花芽以为只会出现两位,顾听澜也说过只有两位苏联顾问。 金欣看到花芽面对自己不卑不亢的样子,心里多了几分喜欢。又因为对顾听澜的印象很好,知道他这位小妻子也是个了不起的人,又是满意了许多。 花芽不在乎别人对她满不满意,她让自己满意就行。 竣工表彰大会很快就开始,主持会议的主持人话筒里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花芽看到不少戴着大红花的军人一个接一个的走上台,她仔仔细细地看着,终于在人群里面看到了他大哥林八一。 顾听澜在下面捏捏她的手,压低声音说:“你大哥厉害呢,还站在前排。” 花芽替大哥感到骄傲,也低声说:“我大哥真有本事。” “你男人也有本事。”顾听澜说:“你怎么不夸夸我。” 花芽眼睛里闪烁着星光,小声说:“我大哥出来当兵的时候才十六岁,没有文化没有背景,就为了有口饭吃。一步步走到这里,都是拼了命得来的。他吃苦耐劳,一把年纪肯静下心学习,当上了一团的副团长,他就是有本事。” 顾听澜是部队出身,不清楚这种穷乡僻壤能蹦出来一位副团长有多难得。毕竟在他成长的大院里,他这种级别算不上太高。胜就胜在他还年轻。别的团级干部年纪都在四十多岁,只有顾听澜才三十岁,又有赫赫军功傍身,前途无量。 在林家村大家知道林八一成了副团长之后,都把他当成偶像,认为他就是村子里的传奇人物。 要知道,花芽在没到部队来之前,去县城里赶集能够遇上一两名普通军人都会觉得对方是很了不起的人物,更何况是团级干部呢。她的大哥是从一穷二白的半大小子,没有经过高中学习,没有人在身边指导,完全是凭着自己成长成这样的。 顾听澜很快想明白这一点,认可地说:“的确了不起。” “但是,”花芽侧脸笑着露出小犬齿,软软地说:“我男人最了不起。” 顾听澜的心尖被她搔的痒痒的。 台上继续传来说话声,顾听澜把目光直视前方,双手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花芽也有模有样的鼓掌,她还看到前面有不少记者正在拍照。 花芽在脑子里深刻地记住了今天站在最中间的大哥容光焕发的样子。 表彰大会结束后,由周恩先讲话。他用温和的声音一个个感谢着远赴万里过来帮助中国做建设的苏联专家同志,以及做出杰出贡献的顾问同志。 “三天后,他们就要离开我们的小岛,回到他们美丽的西、希望的国度。能够安心的享受美味的面包和土豆。能够品尝好喝的伏特加和蜂蜜,和他们最友善的熊瞎子来个热情的拥抱。” 前面还好,后面越听花芽越觉得有些阴阳怪气呢。 这位第一政委周同志,不能当着五六百号人的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吧? 花芽转头看向顾听澜,见他面带微笑地带头鼓掌,并向不远处坐在圆桌上的苏联同志们点了点头。 花芽又把这个疑问压了下去,觉得自己肯定是阅读理解做多了的缘故。 周政委在台上颔首微笑,大有一代领导风范地说:“一晃眼你们就要离开了,我尤记得去年初说要过来的苏联同志只有一位。没想到来了一位又来一位,来了一位还有一位。就像你们的套娃一样,各个都对我们的工作指点江山。哎,永远难忘与诸位相处的岁月。每天就在我们的总建筑师和建筑团的人面前挥斥方遒。归根结底,我们终于能够在此时此刻欢送你们了,祝你们一路走好!你们的精神永垂不朽!” 花芽倏地抬头,确定台上的周政委正在大庭广众下阴阳怪气对方。 他们一行六人,会中文的,不够精通连猜带蒙以为在夸奖他们。不会中文的被场中热情的掌声所感染,纷纷站起来,跟大家摆手示意。 鼓掌声很热烈,持续响了至少一分钟。 “永垂不朽?”花芽凑过头问了句:“你确定这是欢送会?” 顾听澜如浴春风地说:“当然,你看大家笑的多欢。” 花芽闭嘴了,小嘴咧着笑跟广大同胞们连成了统一战线。 台上所有流程走完,军乐队上场。 打一棍子给颗糖的手段,031玩的最明白。这次奏的是苏联人的歌曲。他们听到以后一个个都表示很开心。 顾听澜跟花芽站起来:“其实这里正经顾问就两个人,其他人就是来到中国捞点好处的。” 碍事的桌椅被拿开,花芽看到有两名苏联人已经站在礼堂中间开始跳舞。 礼堂角落的门被打开,聂连长带着炊事班的人送上水煮土豆和伏特减。考虑到对方要走了,到底肉疼的安排上一只吊炉烤鸭。 吊炉烤鸭的桌子边上站着一位炊事班的小战士,也不知道司务长从哪里挖来这么个宝贝疙瘩,他手里拿着刀正在片鸭皮。鸭皮被他切的薄如蝉翼,恨不得八百张卷饼都卷不完一只烤鸭。 花芽非常肯定的认为,他们全场的人都吃饱了,烤鸭最多缺条腿。 “我在照片上见过你。”红鼻头的德得斯基拿着酒杯走过来,站在娇小的花芽面前,更显出他的高大。 花芽昂着头看着他,觉得他比顾听澜都要高半个头,至少有两米的身高。 顾听澜见这个酒鬼拿着酒杯,不着痕迹地站在花芽面前,用流利的俄语说:“那边还有美酒,不如先过去品尝品尝。” 德得斯基往顾听澜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满眼不屑地说:“你们中国人扎辫子的日子过的太久了,毫无思想,做出来的酒也跟酒精一样,丝毫没有让人品尝的心情。” 顾听澜内心不为所动,毕竟给他们喝的伏特减的确都是酒精勾兑出来的三无产品,这一点人家没说错,没有生气的道理。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酒不醉人人自醉。有时候喝的不是酒,而是一种心情。”顾听澜摆了下手,很快过来两位战士。他们都是特意挑选出来陪德得斯基喝酒的能手。 德得斯基见到他们俩来了,给他们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我跟那么多人喝酒,只有你们两个受到我的尊重。走吧,我们继续到那边去喝酒,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其中一位战士从兜里掏出一瓶贵州大曲跟德得斯基晃了晃说:“我远道而来的朋友,给你准备的酒太过珍贵,我们两个还是跟从前一样,喝这个陪你好了。你知道的,尊贵的伏特减,只留给尊贵的你。” 德得斯基非常受用,他高高昂起下巴,跟两位战士一起离开了。 顾听澜唇角噙着笑意,回头看到花芽正在盯着自己,便问:“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花芽得意地说:“你一般做坏事才这样笑,那个苏联人得罪过你么?” 顾听澜简单地说:“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相反很感谢他们的指导。要不是他们,我们的跨海大桥至少还得提前半年完成。” “啊?!”花芽震惊地瞪大眼睛。 顾听澜眼睛看着前方,拿着装着白开水的酒杯跟对面的苏联人示意,对面的苏联人一口闷掉杯子里的伏特减,换回顾听澜小抿一口白开水。 第130章 “就是那个德得斯基, 他在工作期间抽烟喝酒,把办公室里的一份图纸烧毁。烧毁以后,他死不承认, 说中国人没有那个能力设计出那样的图纸。” 顾听澜说起来牙还痒痒着, 他越笑越冷:“所有人都知道是他的过错, 可是上级让我们忍耐下来,不要破坏中苏友谊。” 花芽记得苏联在91年年底就会解体, 给当时的世界局势带来了巨大震荡。而后中国崛起,当初看不起中国的那些国家,最后在中国的屁股后面追都追不上。 “没关系。”花芽深深地看着顾听澜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家人还有打架的时候,何况是十几个国家呢。” 顾听澜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妻子, 而小妻子表现跟往常一样,冲着他甜甜的笑着。 顾听澜的心脏猛跳,如果花芽不说这句话,如今苏联如此强大,所有人都不会往这方面想。可花芽说的这句话让他听见了, 仿佛一粒小小的种子在他心中扎下根。 花芽看到旁边桌子上放着五六大盘的坚果, 她拽了拽顾听澜的衣袖, 让他跟着一起来到桌子边。 花芽能看到对面桌子上还有两位苏联女同志,一个劲儿的盯着顾听澜。 花芽抓着一把榛子, 想要用手捏开。顾听澜按住她的手说:“还是让我来吧, 你手里没个准,万一蹦到哪位国际友人, 虽然我会很高兴, 但毕竟对两国关系不大好。” 顾听澜找了个地方让花芽坐, 他则取了一小碟榛子开始给花芽开。偶尔会有人过来跟他说两句话,他也没有掩饰地帮小妻子剥榛子。 谢伟民忙完过来, 看他这样觉得自己牙都酸了。他问道:“今天副院长同志怎么没来?” 顾听澜头也不抬地说:“谁知道。” 谢伟民没话找话地说:“他不是想要认识一下小嫂子么。” 花芽在外头不像在家里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顾听澜剥一颗,她慢慢的拿牙磕一颗。听到有人想要认识她,她看了顾听澜一眼。 顾听澜不以为然地说:“是这次来中国带队的苏联人,列宁国家建筑学院最优秀也是最年轻的副院长先生。叫什么来着?” 谢伟民挠挠头:“一大窜谁记得。” 顾听澜说:“嗯,我也不记得了。” 花芽不觉得是个大问题:“不记得就算了。” 很快小碟子里的榛子被吃完,顾听澜问她:“需要喝点水么?用我的杯子。” 花芽当然愿意用顾听澜的杯子喝水,她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 喝完水,还没等放下杯子,感觉前面站了一个人。 “美丽的女士,可以请你与我共舞一曲么?” 巴巴列夫一头灰色卷发,眼睛是蓝色的。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很厚实,身上自带一股勾兑的白酒味儿。 花芽拒绝了他的邀请:“不了。” 不需要顾听澜在边上翻译,巴巴列夫听得懂少许中文。他又说:“请美丽的女士原谅我的唐突,忘了介绍,我的名字叫做巴巴列夫,是叶甫根尼先生的首席学生,也是学院里的一名副教授。” 说道这里,他神情骄傲地说:“我的老师今天有别的事情没办法过来,让我跟你问声好。如果有时间,希望能一起喝个下午茶。这次是我的老师叶甫根尼先生向阮先生邀请您来参加这次盛大的晚宴。希望你能好好享受这次晚宴。当然,我也有向阮旅提过这个要求。” 花芽隐隐觉得这人话里的意思是他们要是不要求,她就没办法过来参加似得。就凭她的八斤坐在第一排、凭她的大哥戴着大红花、凭她发现了炸弹都来不了。全都比不了他们轻飘飘的一句要求? 真是可笑。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32节 她转头问顾听澜:“这位粑粑先生的意思是,我还得感激涕零呗?本来我就不愿意来,原来是他的老师和他非要我来的。” 花芽的语速很快,巴巴列夫挑眉看向顾听澜,希望能得到他的翻译。 顾听澜装作没看出他的意思,只跟花芽说:“自视清高的人到处都有。” 巴巴列夫没等来翻译,他不大乐意地的问边上的小翻译:“‘自视清高’是什么意思?” 作为翻译的小战士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是自己热爱自己,有高尚情操的意思。” 花芽都要给他鼓掌了。 她算知道了,031部队上到周政委、顾听澜,下到炊事班和小翻译,简直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从上损到下。 巴巴列夫很满意地点头,他看向面前美丽的中国女子,明明已经结婚,长得娇小可爱,就跟他家乡的未成年少女,带有天生的纯真和诗意。 他等了一晚上,希望这名女子能够受宠若惊的过来与他攀谈。他在其他小国家去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这样的女人。可他来到中国,明明这里美丽的女人众多,可愿意与他交往的几乎没有。 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不求艳遇,只求一位红颜知己。所以,他头一次主动的伸出手,想要邀请这位女士跟他浪漫的共舞一曲。 可显然对方对他的身份地位不感兴趣,连多一个的眼色都不给。 他打算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他这次选择了绅士的行了个礼,把手放在腰间弯下腰开口道:“晚上好,美丽的女士——” “快,小聂连长拿蜂蜜栗子来啦!” 花芽掐了一把顾听澜的手,按捺不住激动的心:“高婶子说蜂蜜栗子最好吃,用的是百花蜜。” 顾听澜不屑地瞥了巴巴列夫一眼,站起来跟花芽说:“咱俩一人拿一份?” 花芽满眼都是蜂蜜栗子,看都不看巴巴列夫,径直从他面前绕了过去。 顾听澜来到巴巴列夫身边,用俄语说了句点什么,别人没听到,巴巴列夫和小翻译的脸一下变了。 顾听澜最后拍拍巴巴列夫的肩膀,深情地望着花芽的背影,面带微笑用俄语缓缓地说:“为了中苏友谊万岁,永远不要打我的姑娘的主意。除非你不想回到美丽的西伯利亚啃土豆。毕竟,我手上的人命比你教过的学生都多。” 巴巴列夫听叶甫根尼说过,这位中国上校是为狠角色,能不得罪最好不要得罪。他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在原来的相处当中,这位上校同志一直跟他们保持着客气疏远并尊重的立场,他慢慢的以为顾上校跟其他人一样都是个软柿子。 顾听澜看他青红交加的脸,继续微笑地问:“记住了么?我尊敬的粑粑先生。” 到了放蜂蜜栗子的桌子前,顾听澜帮花芽拣板栗。 小翻译跟着踉跄的巴巴列夫身后离开。 顾听澜低声问花芽:“其实你看出来他想跟你认识。” 花芽说:“友谊是双方面的,我并不想跟他认识。” 顾听澜挑眉:“为什么?” 花芽说:“我讨厌目中无人的人。” 顾听澜笑了一下说:“对,他也不给你发工资,没必要搭理他。” 花芽对刚出现的两位国际友人的观感都不好,吃完蜂蜜栗子时间差不多散场。 她小声地打了个嗝儿。顾听澜佩服地说:“能在这边吃饱的你是第一人。” 花芽不好意思地说:“还不是小瓜子非要给我拿烤鸭卷吃,我本来没想吃的。他说怕浪费,请求我吃掉的。” 知道要拿给花芽吃,这位传说中的团长夫人。片鸭皮的小战士频频“失手”,一个大鸭腿只片出了三块肉。 小瓜子抱着他们的军外套过来,花芽和顾听澜两人走在门口看他满头大汗。 顾听澜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小瓜子厌恶地说:“那位高个子的斯基同志又开始酒后闹事,满嘴胡说八道。说他们苏联多么的伟大,反观咱们这儿.” 顾听澜摆摆手,让他不用再说下去。 “他原来在列宁建筑学院同样担任教授,因为酒后无德差点被开除。后来被‘发配’到咱们这里指点江山。每天喝的酩酊大醉,喝完就闹事。” 顾听澜也很厌烦,他三言两语说完,帮花芽把军大衣穿上。正在帮着套衣袖的时候,听到身后有飞快走路的步伐声。 德得斯基把伏特减喝完以后不依不饶,非要拉着另外两位战士继续喝。两位战士想把他弄回去,他在台阶上面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大吵大闹。 战士们被他甩开手,他想要转身回到礼堂里找酒喝。已经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失去了平衡,在结冰的台阶上摇摇欲坠。 小瓜子喊了声:“危险!” 德得斯基两米高的个子从台阶上摔了下来,不偏不倚地往花芽这边冲撞! 顾听澜迅速挡在花芽面前,微微弯下腰打算用身体挡住他的冲击保护花芽之时,花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伸出脚,猛地往德得斯基滚落的身体上蹬了一脚! 小山般的身体顿时改变了滚落轨迹,横向撞上旁边的立柱,发出很大一声冲击声。整根粗壮榆树做成的立柱很明显的晃动了几下。 德得斯基发出一声惨叫后,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顾听澜飞快的跑过去,翻开他的眼睛检查瞳孔,看到对方还有生命特征,转头给他的小妻子竖起大拇指。 花芽没看对方,反而低下头看她新换上的小棉鞋有没有踢坏,要是踢坏了她真该心疼了。 小瓜子小声说:“这一脚太解恨了。” 巴巴列夫从旁边跑了过来,毕竟跟德得斯基当了三年同事,他很想看一看他的情况。也许是喝了点伏特减的原因,他脚下一滑,结了冰的台阶使他站立不稳,马上就要摔倒下去。 顾听澜正在犹豫是要推一把还是拉一把的时候,花芽大喊一声:“我来!” 接着,她小炮筒似得冲了过来,双手狠狠地怼在巴巴列夫的胸口上,把他整个人推飞了出去。 顾听澜预判了花芽的力量和巴巴列夫下落的轨迹,躲在立柱后方,看他一摔三弹的躺在地上出溜了好远。 延迟半分钟的顾听澜假模假式地冲过去,抱起巴巴列夫的头,大着嗓门喊道:“天啊!感谢花芽同志救了你!不然你从这么高的台阶上摔下去还能活么!谢天谢地,我的好朋友,你没事就好!” 巴巴列夫咳出一口血吐沫,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指了指只有短短五阶台阶的高度,又颤颤巍巍点了点可能骨裂的胸口,痛苦地说:“我、我自视清高,从没这样伤害过自己。” 顾听澜沉重的点点头说:“你自视清高伤害的是我们啊!我的好同志,你就不要再说话了,快点感谢我的好妻子拯救了你吧。” “谢谢、谢——”个屁! 顾听澜握住他的手说:“谢一遍就行,中国有句古话,大恩不言谢。你铭记在心,也就是不辜负她的好意。” 巴巴列夫激烈的喘了两口气,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顾听澜的衣摆说:“送、送我去医院。” 顾听澜:“啊?”然后掏了掏耳朵。 阮旅和周政委赶了过来,小瓜子在旁边添油加醋地把事实真相扭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多亏花芽嫂子救了这两位苏联同志啊!” 阮旅看着昏迷不醒的德得斯基,周政委看着吐血的巴巴列夫,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干得漂亮。 巴巴列夫艰难地说:“她、是她推的我.” 周政委笑呵呵地说:“对呀,要不是她推你,你可就摔下去了。整整五级台阶,把脑仁甩出来怎么办呢。” “甩、甩不出来。”巴巴列夫捂着胸口,又吐了口血说:“是她把我弄这样的。” 阮旅当即说:“怎么可能,这么一位娇小的女同志能把你弄成这样?你底子也太虚了点吧。你回到你的国家去跟别人说,别人都不带信的。要我说你们苏联人就是外强中干了。是被酒精还是被熊瞎子掏空了身体啊?” 巴巴列夫白眼翻了又翻,最后留了句:“你们等着,我、我要通知我、我的老师叶、叶、叶——” 顾听澜抓住他的手,激动地说:“耶耶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巴巴列夫艰难地说:“好、好——”个屁! 顾听澜猛点头:“好朋友!对,我们都是好朋友!” 巴巴列夫再强悍的身体素质也容不下这样憋气,一口气没上来跟德得斯基一起昏厥过去。 以一己之力干翻两位高大苏联人的花芽,矫揉造作地在边上抽泣着说:“我、我只是在救他们。” 周政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温和地说:“花芽同志,你放心,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第131章 阮旅深感窝心, 走上前拍拍花芽的肩膀说:“下次救人可以再尽心尽力点。虽然你是军属,但政治角色还是百姓嘛。” 花芽有些没听懂,顾听澜把巴巴列夫往地上一扔, 无情地挥挥手叫人抬走。 他跟花芽说:“老百姓出手的高度跟军人出手的高度不一样。小妮子, 你这次帮你男人狠狠出了一口气呢。” 花芽有些不放心:“真不会影响不好?” 周政委说:“你一个小老百姓, 只不过是好心要救人嘛。我们都听到巴巴列夫昏厥之前还在感谢你,不用担心。天塌下来还有顾听澜同志嘛。” 顾听澜笑道:“您别吓唬她了, 就两个酒鬼而已,但凡在苏联有点背景也不会被弄到这里来。他们想要上升高度都上升不了,酒后摔跤被身为老百姓的女同志所救后还要倒打一耙的事情,他们没脸干出来。” 没事就好。看着人已经被抬走, 花芽也不演了,低着脑袋瓜想把军大衣的扣子扣上好回家。 顾听澜走过去,伸出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帮她把扣子一颗颗系好。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一度让阮旅和周政委等人反过来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谢伟民跟着车一起去部队医院, 总体来说问题不大, 伤到哪里没伤哪里也都是咱们自己人说的算。 往家走的路上, 花芽想起他们老是在嘴里提的那个人,问:“他们说的叶老师就是你告诫我需要保持距离的那个男人么?” 顾听澜不愿意从花芽的小嘴里提到别的男人, 应付的点点头说:“对。” 花芽感觉到他的敷衍中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今晚发生了些事,又是天寒地冻的半夜。顾听澜不舍得花芽走回去, 叫了个吉普车把他俩送到西院家属区门口。 隔日, 礼拜一。 花芽也不穿军装了, 把毛坎肩加在高领毛衣外面,又套了件厚棉袄。鞋柜上方挂着厚棉帽, 戴在头上可以把脑门、耳朵和下巴全捂上。 棉袄帽子穿戴好后,花芽伸腿把旁边的小凳子拖过来,坐在小凳子上吭哧吭哧套棉鞋。 脚丫子刚踩上就知道顾听澜帮她把里面的鞋垫换成新晒好的。脚丫在鞋子里舒服的拱了拱,一早上的心情又好上三分。 家里头很冷,外头更冷。 昨天半夜回来还没下雪,早上起床看到窗外一片厚实的白色。 今年顾听澜的煤炭票早早拿回家,还找人用烟票多换了些煤炭票回来,就想着要把家里的炉子烧的热乎乎的,不能再冻着小妻子。 奈何煤炭票拿回来,煤今天刚到。 花芽把五百斤煤炭票妥善地放在棉袄兜里拍了拍,打算下了班以后跟周文芳一起去供销社登记排队领煤。 大多数家属没有院子,每个礼拜可以在供销社领一次。其他时候煤就堆在供销社后面,用大块的防水布罩着。 楼洞口,融雪带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33节 顶上的红砖外沿有四五个半截的冰溜子。 也不知道是谁怕冰溜子砸到出行的人,早早的敲了扔到小路旁边的草丛里。花芽心中有个人选,走过去的时候唇角一直带着笑。 还有两天就要封岛,封上岛就到了腊月天。 腊月天再一过,就是春节。 花芽此时来到部队整好一年。 她先到三食堂买了碗大米粥和咸鸭蛋,小肚子能装,又到隔壁窗口买了份夹腌菜的烧饼。 端着盘子找座位的时候,遇到来吃早饭的赵雪和赵雨俩姐妹,打了招呼以后,赵雪给花芽抓了把新炸出来的花生米。这是她们带过来下饭吃的。 “脆生生的可好吃了。”赵雨又给花芽抓了一把:“我姐炸花生米舍得放油盐,我最喜欢吃她炸的花生米。” 花芽捏了一粒花生米扔到嘴里,嚼起来真是满嘴都是花生的香气。 花芽跟她们坐在一起,一边吃早餐,一边说了会儿闲话。突然有人扯了扯她的麻花辫。花芽回过头,见到是周文芳。 周文芳说:“早上睡懒觉了吧,辫子又扎歪了。你先吃饭,吃完我帮你重新扎一下。” 她没要赵雨给的花生米,夹了几颗花芽碗里的尝了尝:“真是好吃,一点胡巴味儿没有。可惜我早上这个吃多了会积食,下回我带花生米和油找你们去,让雪儿帮我炸点。” 赵雪说:“还用你带什么油,要是不嫌弃我今天早上炸的油只用了一遍,还是亮澄澄的。我家里专门留着炸东西用呢,我就给你用这个油炸了。正好我也要把过年用的丸子慢慢炸起来了。” 一说炸丸子,花芽忍不住说:“去年我就听人家说你炸的鱼丸子特别好吃,还有萝卜丝丸子和糯米丸子,还有夹了豆沙的豆沙丸子。” 赵雨哈哈笑着说:“大姐,你看小花早早就惦记上你的手艺啦。” 花芽嘿嘿了两声说:“我提供半桶油做手续费。” “那我太谢谢你了。”赵雪知道花芽家条件好,她自己每年又要替不少人炸丸子,虽然人家也给点油,但也不会一出手就是半桶的给。想着多多益善,今年炸东西得油有了着落,赵雪高兴地说:“那我给你用第一拨的油炸,你想吃什么丸子就跟我说。” 周文芳也想炸点,可她吃的少,每次三五颗就够了。正在犹豫的时候,听到花芽说:“你就别另外炸了,我们家一人少吃一筷子就给你的省出来了。你吃点东西小鸡啄米似得,别叫雪儿费那个闲事。” “行吧行吧,求你们家多给我省下一口。”周文芳笑着说:“我最近把烤炉改造了一下,正在学着烤果仁面包。要是成功了,过年给你们一家送几个过去。” 花芽叹气说:“哎,就你这手艺,八成今年我没这个口福咯。” 周文芳听了气的扯她的小辫子。四个人吵吵嚷嚷吃完饭。 等赵雪和赵雨两人走了后,周文芳跨坐在凳子上给花芽编麻花辫。 她嘴巴里还不忘叨咕:“都结婚的人,梳个头发还像个毛头丫头,我之前是不是教你要对着镜子先用橡皮筋把两边的头发揪对称再编?睡一觉又给我忘到后脑勺去了。” 花芽不喜欢编两个麻花辫,可她自己编不好独辫。每次编都要拆开重新弄两次,搞得她好烦躁。 现在就连顾听澜编麻花辫都比她编的好,要是早上她能及时起来,就能收获一个心灵手巧的顾八斤编的麻花辫。要是睡懒觉就只能自己动手。 索性现在出门就戴帽子,图书馆里还没开始烧煤,她不用摘帽子就想着偷个懒随便编了一下。 花芽喃喃地说:“我就是喝粥喝的太热,不然也不会摘帽子。” 周文芳往她后背拍了一下:“坐好!” 花芽马上坐的溜直。 周文芳飞快地帮她编好头发,两股麻花辫紧登登的。扯的花芽头皮疼,就跟小时候她娘给她编的时候一样。 她想要揉揉头皮,被周文芳打下手。 花芽和周文芳走到门口,遇到高婶子和大芳姐两个人,她们身后还跟着小聂连长。看起来是要检查家属食堂的后厨卫生情况。 高婶子见了花芽喊了一声:“下午到活动室开会,这次别又给我装迷糊不出席。” 大芳姐也跟花芽说:“上次我缝的衣服袖子秃噜了,下午带过去你帮我看看啊。” 花芽脆生生地答应下来。 周文芳见识道了:“一早上你比你们家大团长还忙。” 花芽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周文芳不知道。 花芽说:“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你还记得么?你当时都不跟我说话,你见了顾八斤冲了上去,说你是高婶子——” 周文芳的脸一下黑了,她赶紧捂着花芽的嘴手动让她闭嘴。 那简直是她的黑历史。 现在想想知道自己那时候做事太莽撞,怎么在一位刚到部队的姑娘说那种话。多亏对方是花芽没有记恨上她,还跟她处成了好朋友。换成别人,得做仇人了。 花芽捂着肚子笑,又被周文芳锤了几下:“好好的别给我提那时候。” 花芽还手还反嘴:“我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 俩人正闹着,突然有人从食堂门口出来。她俩赶紧站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俩人嫌弃的手挽着手往图书馆去。 不挽着也不成啊,抄近路过英雄碑那块,地面上都是大冰块。动不动就有家属从这边出溜到对面去。 到了图书馆阅览室,不知道谁一早上把窗户打开了。 呼呼的北风往室内卷。 花芽和周文芳俩人分头把窗户都锁上了。 登记桌上还是那些东西,借书的登记册、借阅流程、借阅时间等。桌子旁边的椅子上,被花芽织了两个花里胡哨的小屁垫盖住。 做棉衣剩下的棉花全让她塞到这里面来了,坐在上面软软弹弹的。 今天陡然降温,她俩偷懒不想拧抹布擦桌子。花芽用鸡毛掸子往桌子椅子上扫了扫。 天气实在不好,过来借书的人没两个。周文芳坐在一旁不断地跺脚,花芽低头一看,嘿,这小浪蹄子居然没穿棉鞋。 花芽跟她嘚瑟:“我垫了双层鞋垫,八斤给我垫好了才去上班的。” 周文芳说:“不用可怜我,臭脚丫子垫你自己留着用吧。” “我又没说要给你。”花芽晃了晃桌子下面热乎乎的小脚,笑着说:“我晚上回家做栗子面窝窝头,你想吃不?” “栗子面?我还真没吃过。”周文芳站起来,从桌子下面的抽屉翻找:“咦,你见我放在这里的热水袋么?” 花芽说:“没见到呀,不然找个玻璃瓶灌点热水得了。” 花芽记得二楼有,起来扭了扭腰说:“我去帮你拿。” 花芽哒哒哒往二楼跑去,翻找了一下,找到很早前从医院吊水顺回来的葡萄糖的瓶子。这东西到了冬天是个宝贝,倒上热水塞到棉衣兜里能热乎一上午。 花芽找到玻璃瓶,又到开水房给周文芳打热水。她看到周文芳小嘴都白了。不知道是忘记涂口红还是冻的。 回到一楼,阅读室里多了一个人。 谢伟民坐在登记桌对面,把手里的信封推给周文芳:“电报在里面,别人怎么发来的,我就怎么拿过来的,半个字没看。”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周文芳接过信,指尖冻的发紫。谢伟民看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大的军绿色热水袋递给周文芳。 周文芳二话不说收下了。 花芽在他们身后看的啧啧称奇。 这是什么神奇的相处方式。 “我不是特意给你带的,我——” 周文芳接着他的话说:“你虚,走哪里都要抱个热水袋,我没说错吧?” 谢伟民强咬着牙说:“是,我虚我虚我虚!” 花芽在后面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你虚你就补补呗,我家晚上做栗子面窝窝头你吃不吃?就是传说中慈禧太后吃的那种,特别补。里面我要放蜂蜜的!” 谢伟民吁出一口气,站起来准备找本书修身养性一下:“什么面的玩意它都是窝窝头,我谢谢你啊,不用了。” “诶,你等会我。”周文芳叫住谢伟民说:“我写完你帮我带过去。” 谢伟民站住脚,唇角艰难地勾起一个笑容:“你俩通信需要这么频繁么?” “又不花钱,又不用我跑腿。”周文芳把信纸摊开,最近“电报”发的字越来越多,她把钢笔帽套在笔上,不经意似得说:“你要是不想帮我,我就自己去发电报。” 谢伟民哪里敢让她自己去发电报,她一去发电报不就露馅了么。从始至终谢伟民就没帮周文芳发过电报,全是他以于奇的名义跟周文芳通信。 别人是于奇,他就是于鬼。 谢伟民上不了正席,更不敢让周文芳知道。 他随便找了本书回来,坐在周文芳对面打开书,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周文芳抱着他的热水袋,回着他发的电报,心里惦记的却是别的男人,这个认知让谢伟民心火狂烧。 这是个什么事啊。 花芽知道谢伟民可能冒充于奇给周文芳发电报,却不知道周文芳早就看穿这件事。 这年头姑娘主动追求人的太少,周文芳闹过一次笑话,心里多少不敢往前踏一步。另外也是生气谢伟民这么大个男人连句告白的话都不敢说。只要他愿意主动向前一步,周文芳就敢拉住他的手。 可谢伟民不但不往前,还往后跑。周文芳恨铁不成钢,就想着要气气他。 花芽把玻璃瓶自己捧着,坐到一旁看看周文芳,看看谢伟民。 花芽打心眼里希望他俩能成,谢伟民虽然做人傻了点,他是个好人啊。 被花芽默默在心里发了好人卡的谢伟民,悄悄偷眼看周文芳给“于奇”写电报的表情。眉眼带着温和笑意,笔下娟秀的字一排又一排.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跟别的男人聊,隔着千里之外还眉开眼笑。对他就是秋风扫落叶,板着一张脸,阴晴不定的。 心里又酸又涩,谢伟民忍不下去,伸手敲了敲登记桌提醒道:“不是,周文芳同志,你这个电报也太长了点,谁家电报想你写信一样啊?凑合写两个字不就得了?” 周文芳停下笔盯着谢伟民:“嫌长我自己发。” 又是这句话! 谢伟民心服口服,看到隔壁桌子上有英雄墨水。他勾到手上递给周文芳:“天还亮着呢,慢慢写。墨水不够我去给你买。” 周文芳唇角勾了勾,轻声说:“够的,就是信纸准备少了。” 谢伟民忍无可忍,倏地站起来。 周文芳抬头问:“你怎么了?” 谢伟民深呼吸一口,说:“给你买信纸去,好给那位于奇同志多写几封信。我会好好的帮你把电报发给他,你放心。” 周文芳展开笑容道:“有你这句话我自然放心。” 花芽到底想着闺女,等谢伟民走了以后,她凑到周文芳身边欲言又止。 周文芳写了几句停下来,看着花芽说:“有屁就放。”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34节 花芽捂着鼻子说:“你也太不文雅了。就这样还给于奇写信,要不你还是别写了吧。” 花芽就怕周文芳好生生写的信到不了于奇那里都被谢伟民看光光。 周文芳摇摇头,也憋着一口气说:“这信我必须写,还得写的很亲热。” 花芽往门口瞅了眼,偷偷跟周文芳说:“你就这么放心他给你发电报?被他看了去怎么办。” 周文芳眯着眼,看到花芽鬼鬼祟祟的表情说:“你怎么突然说这话?以前你也能注意到这种事?” 花芽心想,这哪里是我现在注意到的,分明就是谢伟民到我家里坐在沙发上说的。 她既担心破坏谢伟民在周文芳心目中的形象,又担心周文芳给别人的私人信件被谢伟民看见,整张小脸纠结的不行。 周文芳也没什么好写的,装模作样写了点最近发生的事,就把信纸叠起来。 花芽见周文芳把叠好的信纸放到谢伟民刚才坐着的桌子上,焦急地说:“你就这么相信他?” 周文芳说:“当然不相信。” 花芽:“.那你为什么还要把私人信件给他?就算是发电报这样也不对吧?” 周文芳说:“我看他还在喘气,我就生气。” 第132章 因为下午家委会要开会, 花芽中午跟周文芳俩人简单吃了一口提前到供销社排队登记煤炭票。 每年发多少票,拉多少煤。领煤登记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天。 好在中午吃饭的人多排队的人少,花芽和周文芳俩人堪堪在一点半之前登记上了。 供销社后身已经传来卡车运输煤炭的声音, 哗啦啦倒下来, 在寒冬之中都是黑黄金。 周文芳下午去自习室上自习, 跟花芽一起风风火火往回赶。 “听说北京都是集体供暖了,不需要每家每户自己烧煤。那多好啊, 太方便了。” 花芽挎着周文芳的胳膊,走了一会儿走热了,把围巾扯到下巴。小嘴呼出一口白气:“咱们这儿什么时候能集体供暖就好了。” 周文芳说:“咱们这里都是老房子,原来盖楼房的时候也没想着弄暖气道。估摸着短时间是不可能集体供暖。不过我家那块跟隔壁的墙薄, 大家都烧炉子,墙都是暖和的,跟我在北京时候差不多。” 这可把花芽羡慕坏了。她在林家村,每当到了冬天只能上山砍柴取暖,能烧煤炭的人家算上林家村的富裕人家。 她还试过自己烧煤, 烧出来的效果不尽人意。不如几十年如一日专门烧煤做买卖的人家烧出来的好, 人家的煤烟少经烧, 也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 她试过几次,后来也想开了, 这都是卖煤人家一代代传承下来的经验, 要是随随便便一烧就成功,人家也不能靠这个养活一大家子。 一阵北风刮过, 周文芳缩了缩脖子:“其实客厅上面做好烟道, 大半个屋子都是暖和的。就是脚下冰凉, 特别是我住平房,就像踩在冰面上。” 花芽知道这种感觉, 她家平房也是这样。屋子里的地面还不如周文芳现在住的平房,还是泥面的。到了冬天,外面冰面什么温度,屋子里的地面什么温度。 想一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有时候还能在冬天往山上溜达一圈,吃着婶子做的梆硬的窝窝头,砸都砸不开。 周文芳歪着头问:“你乐什么呢?” 花芽说:“就是想到窝窝头的事。对了,上午跟你说的栗子面窝窝头你到底吃不吃?加糖加蜜做的,就跟慈禧皇太后吃的一样。” 周文芳听她提了两遍栗子面的窝窝头,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接了栗子面窝窝头的活儿?” 花芽挠挠鼻尖,不大好意思地说:“还不是昨天在礼堂吃的蜂蜜栗子太好吃,小聂连长说剩下的栗子不好放,就都给我拿着了。” 周文芳闷闷地笑着,佩服道:“也就是你能从司务长手里弄出来好东西,他可是咱们部队出了名的抠门人。” 花芽心想岂止司务长给她好东西,就连阮旅和周政委都想再给她戴一次大红花呢。 昨天半夜回到家,她跟顾听澜俩人洗漱完了抱在一起睡觉,她隐隐约约还听到顾听澜在笑。大半夜的睡到一半开始笑,多亏她胆子大,换谁谁不害怕。 “既然是司务长给的好东西,这个便宜我就占了。”周文芳走到图书馆大门使劲跺跺脚,把鞋上的雪泥跺了下去:“我吃不了太多,给我几个尝尝就成。” 花芽跟她说:“栗子面没有苞米面那么实,轻飘飘的一个,我给你拿十个。反正天气冷,放在家几天不带坏的。” “成。”周文芳冲花芽摆摆手,让花芽赶紧去活动室开会。 花芽把脚上的雪泥跺掉后,也冲周文芳摆摆手,进到活动室里。 这次家委会的会议内容很简单,就是冬期来临,对于家庭用煤用火和防冻方面的宣传。另外有孩子的家庭,尽量让孩子在学习班进行第三学期的学习,跟去年一样,没有特殊原因不要让孩子自行在外面玩耍。 花芽认真学了学防冻知识,特别是人身上容易冻伤的位置应该如何预防和治疗。 她记得去年结婚不久,顾听澜就去进行冬期拉练。回来的时候,两只脚上都有冻伤。要是换成现在她肯定会大大方方的拉着顾听澜的脚帮他搓点药酒什么的。去年刚结婚,束手束脚,让她都没发挥好。 开完会,花芽帮大芳姐把毛衣袖子改好,嘴巴上嘟囔着说:“等你织完都得开春了。” 大芳姐见花芽穿的圆滚滚的着实可爱,没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笑着说:“我哪里有你心灵手巧,咱们这边谁要是不跟着你学点织毛衣的样式,穿出去旧款式都觉得丢人。”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花芽说:“毛衣在乎的还是它的功能性,能取暖就是大头。光顾着美观失去了保暖,那就是顾此失彼。” 高婶子笑着说:“瞧我们小花同志最近没有白自学,说起话来就跟写文章一样,一套一套的。下回再给我们讲点什么啊?” 花芽还记得高婶子把她骗到台上念检讨的事,鼻子里“哼哼”两声不吭声了。 高婶子跟大芳姐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大芳姐跟哄小孩似得说:“听说你要做栗子面窝窝头呀,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口福啊。” 高婶子故意说:“我跟我们家楼上的住着那么近,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口福哦。” 花芽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做的好吃的,她忙说:“有的有的,你们等我回去多做一点,明天有时间都到我家去拿。” 大芳姐说:“那我得拿个脸盆过去装。” 高婶子说:“你用脸盆我就用桶装。” 花芽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们在故意逗着她,赶紧说:“小聂连长也就给我十斤蜂蜜栗子,做不了那么多。我就留一点给我的八斤和我的一双儿女吃,其他的都给你们行不行?” 她俩捧腹大笑,大芳姐说:“逗你玩呢,什么话都当个真。你跟你们家顾团长在家里不开玩笑么?” 花芽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开玩笑的时候很少。顾听澜似乎知道她很容易把玩笑话当真,一般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特意逗她让她苦恼。 花芽最后得出结论,还是自己的男人疼自己啊。 这边忙完,花芽得在供销社下班前把煤炭领回去。 今天是第一天供煤,过来领煤的人很多。 花芽排了老半天的队,光看着前面人的后脑勺一点意思没有。眼前的队伍半天才往前面走一个人,花芽闲的直望天。 忽然有只手在她脑瓜顶轻轻拍了拍,花芽双手捂着头烦躁的转过头,看到是下班回来的顾听澜过来了,一下子换了张脸,眉开眼笑的。 这下有人跟她说话了,她赖赖唧唧地撒娇说:“你怎么才来,我自个儿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 “周文芳没在?”顾听澜以为她们俩能在一起,随口问了一句:“她不冷?” “她火多大啊,还冷。”花芽跟顾听澜并排站着,前后都有人。她小声说:“你好哥们去了,在自习室里跟人家一起学习呢。还要帮小芳把电报发出去。我看他都能把电报生嚼了咽肚子里。” 顾听澜怒其不争:“该的。”说着又温柔地垂下头,低声问:“站着累不累,我在这里排队,你上边上歇一歇?” 花芽不愿意,她就想黏着顾听澜。而且看到这里大多数家属都是独自过来提煤的,她有顾听澜在旁边很高兴。有一个这么会疼人的在边上,其他人见了都很羡慕。 家属里不少人都会看军衔,哪怕没见过顾听澜,见了军衔也能猜到这位姓氏名谁。年纪轻轻能当上正团级干部的,放眼整个军团也就顾听澜一人。 这样的人下了班第一件事是跑过来帮媳妇提煤,可不比家里只会吃饭拉屎的臭老爷们强多了。 高婶子知道花芽要放煤,把一楼102的院子借给她放煤。她本来打算背个两百斤回去,顾听澜说什么都不同意。就算花芽说自己有力气,顾听澜就是不让她背回去,就是舍不得让她干一丁点的重活。 轮到他们的时候,拿了一百斤煤回去。 顾听澜把上衣脱的就剩下一个军背心,把蛇皮口袋往肩膀上一扛,跟花芽扬了扬下巴,威武帅气地说:“回家。” 花芽脆脆地说:“回家!” 前后都是拿着桶二十斤三十斤往家里搬的家属,见到这样的顾听澜直感叹,这么好的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上辈子干了什么好事,这辈子遇到这么个男人。 回去以后免不了也让自家老爷们出来扛煤,又有几个真愿意出来的就不好说了。 走在路上,顾听澜跟花芽算了一下五百斤煤一个炉子应该能用三个月。他再零零碎碎去落雁山弄点柴火回来,今年冬天算是冻不着小妻子了。 回到家,顾听澜把煤分好后先去洗了个澡。出来看到花芽还在搓窝窝头。 锅里已经蒸好不少窝窝头,饭桌上除了这个还有一盘炒好的油渣土豆丝。 花芽小嘴巴哄骗顾听澜:“咱们俩晚上凑合一口,今天做别的来不及,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 顾听澜检查了一下客厅里搭的暖炉,又看了看烟道有没有漏烟的地方,浑不在意地说:“吃什么都行,不给哥饭吃,哥大不了吃你。” 花芽抓着一个窝窝头塞到他嘴里,把他的油嘴滑舌堵上。 栗子面的窝窝头软和,面有点像发面,不是死面。顾听澜吃到嘴里还有股栗子的甜香味。再配上花芽的拿手土豆丝,简简单单还是吃的五饱六撑的。 顾听澜在厨房里刷碗,看花芽站在厨房门口刷牙说:“今天你猜我接到谁的电话了?” 花芽想了想,摇摇头。首先肯定想着是她爹的电话,可她爹刚跟她和林云通过电话还寄过包裹,应该不会这么快联系。要说是林回,上个礼拜也写了信,要是没急事也不会打电话。 顾听澜也没卖关子,把碗洗干净控了控水,一个个放在碗架上说:“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位叶甫根尼么?他邀请咱们明晚到他那边吃饭。会专门给咱们做俄国菜吃。你想去么?” 花芽不想去,毕竟她刚把他的学生送进医院。 她跑到厕所漱口,漱完口又跑了回来跟顾听澜说:“必须要去么?那位粑粑先生怎么样了?” “粑粑先生没什么大碍,只有两根肋骨骨裂。他觉得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让医生在胸前做了简单的固定就出院了。另外一位斯基先生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轻微脑震荡。跟粑粑先生一起出院的。”顾听澜一个一个回答道:“如果你想去就去,不想去我帮你拒绝。” 花芽问:“明天过去吃晚餐.马上就要封岛,吃完饭他们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顾听澜点头说:“原定是明天就走,阮旅帮他们往后推迟了一天,后天离开。再晚就要等封岛后用军用直升机送,阮旅心疼机油,干脆就让他们后天坐最后一班客船离开。” 花芽一下乐了:“他们不是不远万里过来帮忙么.就坐小破船走?跨海大桥不是可以走了么?” “跨海大桥可以走,但是阮旅不让走。虽然桥体正式完成,还要等一段时间进行养护。相信他们也是能理解的。” 顾听澜笑道:“再说用小破船已经不错了,难道还要开航空母舰送啊?等到萨丁过去会有专门的人将他们送到军用机场,不需要咱们操心太多。” 即便他们马上就要走,花芽也不想跟他们一起吃饭。主要就是第一印象太差,她不愿意花费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吃一顿俄国菜又不能升仙,吃完屁股一拍该走的走,该留的留,没什么值得纪念的地方。 可顾听澜知道叶甫根尼的性格,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他见小妻子不愿意,也不强求。打算第二天直接打电话过去拒绝。 可没等他打电话,花芽跟他分开,独自走到图书馆门口,就被一位陌生的苏联人拦了下来。 拦下她的自然就是叶甫根尼。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35节 第133章 花芽站在台阶上, 即便如此也要抬着头看对方。 叶甫根尼的头发也是银色,像是月光的颜色。在冬日的暖阳下很好看。想必他自己也知道这个优点,把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用花芽的话来形容那就是看起来油光水滑, 挺有营养。 他的眼睛很深邃, 是深褐色的颜色。高挺的鹰钩鼻和厚厚的嘴唇, 显得这个人的英俊中带着一股质朴的感觉。 穿着一身棕色西装,外面是呢子风衣。到底是来自美丽的西伯利亚, 鼻子冻红了也没见有鼻涕流下来。 反而是裹的圆咕隆咚的花芽同志吸了吸鼻子,率先开口道:“这位叶老师,你有事?” 叶甫根尼爽朗的笑了一声,伸出大手要跟花芽握手。 花芽往他手上拍了一下, 就当意思意思了。 叶甫根尼了解过这位女士,据说有突出的外貌和突出的性格。 这两点他刚站在这位面前半分钟就显现了出来。 他摘下帽子,非常绅士地说:“我是您丈夫顾上校的朋友,叫做叶甫根尼。如果您愿意叫我叶老师,我也很荣幸。这次贸然打扰, 是想为我的学生巴巴列夫和前同事德得斯基表示歉意。” “先进去说吧, 这里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花芽不想跟他站在图书馆的门口让走来走去的人瞻仰。毕竟这时候老外还是很难得一见的物种。他们住在另外规划出来的地方, 被限制往别的地方溜达。 花芽以己度人的想,也不知道叶甫根尼是怎么进来的, 看他悠然的模样, 应该不会是翻墙。 “你坐吧。”花芽带着叶甫根尼坐在阅览室,此时阅览室里还没有人。她也不关门了, 大大的把门敞开, 颇有避嫌的意味。 叶甫根尼见状了然, 但没有多说什么。他把帽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这是我亲自书写的邀请信, 用诚恳和饱含歉意的心,希望今晚能够在我的住处款待您和您的丈夫。要是我早知道能见到您这么一位漂亮优秀的女士,我肯定会备上一束完美的鲜花。” 没有谁能拒绝列宁国家建筑学院史上最年轻的教授的殷勤,更何况他年纪轻轻不但是正教授还成为了学院的副院长。 即便巴巴列夫年纪比他还要大上五岁,能够成为他的学生,还是让巴巴列夫很骄傲的一件事。 可惜鲜花什么的花芽不稀罕,要是鲜花饼倒是能考虑考虑。 花芽不会绕弯子说话,直白地说:“我还有别的事,不想去。” 叶甫根尼笑道:“是‘不想去’而不是‘无法去’,对么?” 花芽板着脸说:“你一个老外要跟我比语文么?”被周争渡在作文里疯狂挑刺的花芽对此格外敏感,甚至在他流畅的中文对话之中燃起了一丢丢危机感。 叶甫根尼大笑着说:“不不不,我尊敬的女士,你显然更胜一筹。能跟你交谈,让我这个老外很高兴。你的直接让我很喜欢,比起兜弯子,我更喜欢跟你这样性格的人打交道。” 花芽发现跟他说话居然让她感觉挺舒服的。 是一种很自然不做作的感觉。但是想到巴巴列夫和德得斯基,花芽又把小脸板了下来,她不能放松警惕。 这个老外有些不一般。 叶甫根尼跟花芽闲聊了几句,见她还不松口,便进退有度的将邀请信放在桌面上。他起身把帽子扣在左胸微微躬身,极有涵养的离开了花芽的视线。 花芽敢保证这件事要是换成顾听澜来邀请,谁要是不去谁就能获得一个套麻袋扛着你跑的顾听澜。 “刚才那个人是苏联人?”周文芳在自习室听到这边有声音,看到花芽跟叶甫根尼说话就没有过来打扰。 “对,是来支援我们建设的苏联人的领队。”花芽简单地说:“我已经拒绝了他,他还是把邀请信留下来了。” 周文芳拿起信封正反看了眼,上面字是用中文写的,并且非常识礼数的写着:花芽女士与顾听澜先生同启。 没有单方面给花芽一个人,而是捎上顾听澜,这样就算被人看见也不会说些什么。不光是周到,还很细心。 “那你到底想不想去?”周文芳把邀请信递给花芽,花芽也看了眼上面的字,要不说是苏联人给的,还真能当做是中国人写的字。不说写的多好,横平竖直,倒是跟叶甫根尼的为人一样,看起来很规矩。 “不去。费那劲儿干什么玩意。”花芽惦记昨天没搓完的窝窝头,她今天还得赶紧搓出来,再放可就不行了。 她想起周文芳昨天没有领煤,不知道她今天去不去,要是去的话她也想再拿些回去。 周文芳想了想说:“我那还有点柴没烧完,不过咱们可以先过去看看,要是排队的人少就多拿点。等这两天过去,一个礼拜就只能领一次,我怕我拿不了太多。” 花芽脱口而出:“你让谢伟民帮你去拿呗,他力气看起来就不小。” 周文芳说:“可得了吧,我昨天把信给他,他直接就走掉了,都没跟我说话。” 花芽把藏在登记桌抽屉里的课本翻出来,跟着周文芳一起往自习室里走,边走边说:“你写了什么把他给刺激到了?我就说他肯定能看到你的信吧。” 周文芳想了想说:“还真没写什么,就把每天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写了写,就跟你平时记流水账一样。” 花芽不服气说:“你这个老是跑题的凭什么嘲笑我的流水账,我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了好么?上次把作文交给周老师,周老师二话没说就让我走,根本就没提我的错误。我比你进步太多了,你上次又把作文写成散文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还不是在心里笑话你呢。” 周文芳握拳想要揍她,被花芽侧着身子躲了过去。 花芽小嘴巴还在叭叭说:“你这样就是在戳他的心窝子,你明知道他喜欢你,还这样做,你真是个坏女人。” 周文芳冷笑着说:“我都把机会不止一次的摆在他眼前,只要他说出口就能成的事。他就不说,他就要当柳下惠,你要我怎么做?再腆着脸冲到男人面前去说什么?当时是我活该,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就戳了。现在也不是拿乔,知道他喜欢我我就故意抬高自己。我只是想让他像我一样彻底想清楚自己的心。” 周文芳想的很明白,别人推着走远不如自己想走。自己想清楚自己的心,做出的决定比借着外部力量决定的慎重的多。 花芽想想说:“好吧,你一向比我有主意,你自己考虑好就行。反正我听我家八斤说过谢伟民这么大把年纪没跟别人相过亲,也没有说喜欢过谁,你是独一份呢。” 周文芳觉得长路漫漫:“这个朽木还得我来雕啊。” 到了中午,花芽和周文芳又去了一趟供销社准备买煤。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过来领煤的人当中多了不少男同志。花芽和周文芳两人估摸着队伍长度,应该要排挺长时间的,俩人就打算换个时间再来。 花芽先到102院子给周文芳拿了十斤煤,再怎么也不能让她大闺女冻着。周文芳提着煤说:“明天是这个礼拜最后一天领煤,不管人多不多我都得把一个礼拜的整出来。你这十斤煤我下个礼拜还给你。” 花芽又把做好的栗子面窝窝头给她,周文芳提着煤揣着窝窝头回去了。 中午顾听澜回到家里吃饭,花芽还真下厨做了道虾爬子肉炒韭菜和一个拌三丁。 韭菜对于顾听澜这样身体素质的人来说太旺,本来身上火气就大,每次吃过韭菜晚上就翻来覆去的作。后来花芽学聪明了,做韭菜的同时弄一道下火的凉菜,双管齐下,晚上也能消停点。 可败家的顾听澜不吃三丁不吃虾爬子肉,笑呵呵的捡着韭菜吃。花芽在饭桌上看他一口接一口的吃韭菜,人都要疯了。最后看顾听澜笑的太不怀好意,赶紧把剩下的韭菜扒拉到自己碗里,抡起筷子往嘴巴里炫,不给顾听澜再吃的机会。 顾听澜遗憾的收手,捡了两口脆萝卜吃。 吃完饭,顾听澜洗碗,花芽在水池旁边非要挤着洗苹果。顾听澜洗完碗,她的苹果都没洗完。 他走到沙发边,看到花芽堆在沙发上的棉袄,下意识地想要挂起来。突然看到衣服兜里有个信,问:“你兜里有信?家里人来信了。” 花芽捧着大红元帅出来,被顾听澜抢了过去:“刚吃完饭不许马上吃苹果。”说着揉了揉她的小肚子,发现是饱的。这下干脆把苹果放在客厅架子的最上面,不给花芽吃。 花芽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伸手:“把信给我。” 顾听澜把信掏出来,看到上面的字迹,脸就耷拉下来:“是叶甫根尼?” 花芽顿时感到惊奇:“你怎么一下就能认出他的字迹?” 顾听澜半笑不笑地说:“你跟他见面了?怎么不告诉我。” 花芽咽了咽吐沫,说:“就是说了两句话而已。” 顾听澜又问:“你确定你们就说了两句话?多一句没有?” 花芽感受到浓烈的醋酸味儿,她赶紧走马灯的回顾了一下她跟叶甫根尼的交谈,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啊。 花芽不敢说谎,小声嘟囔着说:“可能、可能不止两句.” 顾听澜把邀请信打开,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唇角一直噙着冷笑。也不知道花芽说的话他听见没有。 他看完邀请信直接揣到自己兜里,转过头看向花芽:“我没别的意思,真的,我就问问。” 第134章 花芽坐在小板凳上, 对面是茶几,茶几对面是坐在沙发上的顾听澜。 顾听澜手里削着苹果,头也不抬地说:“继续。” 花芽咽咽吐沫说:“我就跟他说, ‘你一个老外要跟我比语文么’——他说‘不不不, 你更胜一筹。’” 顾听澜绷不住笑了。他怕误伤到自己还把水果刀放在茶几上, 捏着苹果嘎嘎笑。 “我跟他说的话都很官方,真的没有别的东西。”花芽双手乖巧的放在膝盖上, 瞧着顾听澜乐了,她也腆着小脸乐着说:“我都拒绝他啦,他把邀请信放在桌子上很绅士的走了。” “‘绅士?’”顾听澜的劲儿还没消完,他唇角带着花芽看不懂的笑意说:“你觉得他很绅士?” 花芽的小雷达哒哒哒启动, 不用顾听澜说,自己先坐的直苗苗地开口:“假的假的,他要是真绅士在我第一次拒绝的时候就会走啦。” 顾听澜的目光总算柔和下来,他小指往刀柄上一按,手指灵活的弹动, 水果刀打着旋转到他的手心:“过来吃苹果。瞧你嘴巴干的, 我说了我就问问, 你慌个什么。” 花芽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的八斤更不例外。人家让她吃苹果, 她就拖着小板凳到沙发旁边等着投喂。顾听澜见她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缩在小板凳上眼巴巴看着自己, 于心不忍, 单手把她抱到腿上。 花芽装可怜成功, 似乎慢慢找到对付顾醋包的办法。但她还是不明白顾听澜怎么就跟姓叶的对付上了,姓叶的也没做什么啊。 花芽小口小口咬着苹果吃, 脑袋靠在顾听澜的颈窝里。快到他下午上班时间,花芽舍不得他,干脆把另外一只胳膊环在他的腰身,不老实的在后背上摸来摸去。 顾听澜有正经事,认真地跟花芽说:“这个叶甫根尼看起来无害,也只是看起来无害。有些话我不能跟你说,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坏人,但也不会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他的身份地位让他在苏联很受女性的欢迎。特别是在他们的国家当中,一个不抽烟不酗酒并且尊重女性浪漫情怀的男人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花芽的苹果吃不完了,拿着牙签戳起一块塞到八斤的嘴里,八斤嚼吧嚼吧吃了:“我也不是说他是个花花公子,反正也是在女人堆里成长的片叶不沾身的人。” 花芽一想,这样的人比花花公子更可怕啊。 好歹花花公子辜负了女人,大家能臭骂他、棒揍他。可叶甫根尼即便在女性堆里打转,也没有任何一位女性说他不好。颇有种大家都心悦诚服的感觉。 反过来一想,花芽对苏联人印象不好,但是短短接触之后似乎没那么厌恶叶甫根尼。 软耳朵根的花芽把头埋在顾听澜的怀里,像个小变态一样嗅了嗅自己男人的味道,内心感慨不已。还是自己家的男人香啊。 像她的八斤就从来不在女人堆里打转,就在爷们堆里训练。这才是真爷们! 顾听澜垂下头,看到笑的一脸荡漾的小妻子,问:“我快要去上班了,需要我先侍寝哄你睡午觉么?” “要!”花芽习惯被顾听澜当做孩子般照顾疼爱,双手自然而然地挽在顾听澜的脖颈上,让他抱着回卧室。 顾听澜抱着轻飘飘的小妻子回到卧室,感觉没到五分钟,小妻子便睡的呼呼的。顾听澜见她小脸粉扑扑的,把她抱在怀里的热水袋塞到她的脚下面。随便捏了捏看看脚丫凉不凉。 托他侍寝的福,脚丫都是热乎乎的。顾听澜宝贝的恨不得把她藏起来。在她孩子气的睡脸上亲了一下,轻轻关上房门。 下午三点钟,花芽还没睡醒。 顾听澜从办公楼打了申请回来,准备带小妻子参加去参加叶普根尼的晚餐。 要说顾听澜是不想让花芽跟叶甫根尼接触,他不好在花芽面前说太多别的男人的坏话,这样显得他嫉妒心很强似得,这样不好。 他心胸多么宽广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因为对方持续多次的在他面前夸赞他的小妻子,而觉得他的小妻子会美的魂儿都被人骗走,飘飘然的让他们的婚姻生活陷入问题之中。 想一想也知道,原话是“放在苏联的女性当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拥有美丽和智慧,并受幸运之神眷顾的优雅女人”。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36节 这类的话,是多么的虚无缥缈。这种耍嘴皮的人就应该跟谢大嘴相互中和一下,不要在伤害爱他们的女性。 他的小妻子就适合跟他这种扛个百八十斤的煤炭、带着去挖野菜跑大山、跟鲣鸟在海面上蹦迪这类务实主义精神的纯爷们相好。 他想这么多绝对不是因为对自己的不自信,或者是对小妻子感情的不自信。而是小妻子那么善良纯粹耳根子又软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好骗了,碰到个虚伪的嘴皮子能炸出花来的异国教授难以分辨对方是人还是鬼。 花芽披着头发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趿拉着拖鞋突然站住脚,她看到站在客厅里一脸黑的顾听澜正在注视她这个方向。 “你你你——” 顾听澜马上换成灿烂如花的笑容,殷切地拿起暖瓶给花芽倒了杯热水:“媳妇,渴了先喝点。要不要整点麦乳精?” 花芽捧着搪瓷缸,警惕地摇摇头说:“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顾听澜当然没做亏心事,就算做肯定也不会是针对花芽同志。 他伸手要拿搪瓷杯,花芽抱着不给用胳膊挡着。顾听澜干脆把麦乳精的罐子从架子最顶上取下来。 他们家的糖儿、罐儿、零嘴啊,只要是限制给花芽吃的,全让他放在客厅大立柜的最上面。神乎其神的是,只要花芽踩着小板凳够罐儿,他下班回家肯定能发现。两人你来我往闹腾过几次,花芽最后因为龋齿甘拜下风。 “再来一勺。” 顾听澜大方地往搪瓷杯里倒麦乳精,还不忘替花芽搅拌一下。 花芽一脸迷惑的望着他。顾听澜先说:“你喝,喝了我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喝到嘴里的抢不走,就算不答应也不怕! 花芽捧起搪瓷杯咕嘟咕嘟往下灌,顾听澜忙按住杯子说:“宝贝,慢点,我不抢。” 花芽一口气干完,嘴巴里全是麦乳精的香甜味道。 “说吧,什么事?” 顾听澜能屈能伸地说:“组织上让咱们一起去参加叶甫根尼的晚餐邀请,所以我提前回来了。” “可我拒绝了。””花芽冷笑,摸了摸头发。男人啊就是这副嘴脸,用到你的时候脸变得飞快。 顾听澜见了,赶紧去厕所拿来梳子,给小疯子一点点梳头发。 花芽开始拿乔,端着架子等人伺候:“你给我找衣服,帮我穿。” 顾听澜“嗯嗯”,麻利地编着麻花辫。 要是换成一年前,没结婚之前谁要是说他会编麻花辫,他准以为对方扯淡。现在麻花辫编的溜齐,可以算是能工巧匠这一级别。 编完麻花辫,小心地给花芽套上纯白色的毛坎肩。左抻抻右拽拽地看了眼,到梳妆台找来一条浅蓝色纱带,给花芽两个麻花辫用蝴蝶结系在一起。 花芽在镜子里看了,直给顾听澜竖大拇指。 顾听澜按下她的大拇指,给她套棉袄。花芽问:“不用穿军装么?” 顾听澜说:“扎个蝴蝶结就算对得起他了,还穿什么军装。” 花芽有眼力见地把袖子套上,顾听澜帮着把扣子一个个扣好。 “你说你现在要是没我在旁边怎么办?”顾听澜看着被自己打扮的利利索索的小妻子直乐:“别的男同志是媳妇帮着打扮,到我这里就反过来了。” 花芽小嘴抹了蜜地说:“那还不是因为你天生丽质不需要我来动手。咱们家属区的人都羡慕我嫁了你这么个好男人,打着灯笼她们都找不到。” 甜言蜜语最能攻克人心,反正出门的时候顾听澜心情大好。觉得小妻子太上道了。 叶甫根尼住在西院的一个边角处,专门给远方来的尊贵朋友的小洋楼。小洋楼绝世而独立,被一圈圈围在西院的角落里。不管从什么方向出行,都会有人关照到。 他们的人分成三栋住,叶甫根尼自己独门独院,倍显清净。 隔壁院子里传来喝酒和烧烤的声音,装有伏特减的酒瓶相撞,让巴巴列夫和德得斯基欲罢不能。 顾听澜和花芽来到院子门口,这里院门高、围墙也高。有一种高门大户的既视感。不知被里三区外三层围着住在里面的叶老师感觉如何。咱们这也是为了外宾的安全嘛。 叶甫根尼的院子如果没人说这是外国人的院子,肯定会被误以为是中国人自己的院子。 他在院墙处种了一排竹子,春夏是郁郁葱葱的。到了秋冬只剩下一根根光杆。因为院子里南边水池里还有在冰下游动的黑鲤鱼,有一丝活力在也不感觉到萧瑟。 小院地上铺着木质栈道,栈道的木纹清晰,木板颜色新鲜发亮,应该是最近往上面刷了防水漆的缘故。 往前走个七八步,是个用石头围起来的两个小菜圃。里面插着半米高尖头有些发黄却还活着的大葱。再往前面就是屋檐下方,有三张藤椅和木桌。看着搭配,花芽可以肯定是临时借过来的两把藤椅。 叶甫根尼很高兴他们的到访,一路往前走,慢悠悠地介绍他居住了大半年的小院,遗憾地说:“可惜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无法感受到这边的一年四季。我想留有遗憾也是另一种美,好让我下次有机会再次来到中国。” 显然在场的只有他是这样想的。 他们过来时,叶普根尼正在拔大葱。 他要在临走之前,把种下的大葱送给相熟的中国战士。顾听澜猜测,应该是在巴巴列夫他们身边一直陪同喝酒的那两位能人。那两位战士正是山东籍贯,想必会很高兴能收到两个菜圃的大葱。 花芽的下巴埋在围巾里,一声不吭地跟在他们后面,听他们寒暄。她以为像叶普根尼这样的人会把院子里种满月季花,没想到还挺务实的。看房屋墙根下面还有一堆大白菜,应该是他都没预料到中国人能够顺利在年底竣工。还准备在这边度过一个冬季。 花芽揉了揉鼻子,瞧不起谁呢,真当她大哥的团长是白当的。 上面领导要求要在十二月冬期前完成,咱们的人一个吐沫一个钉,坚决服从命令,绝对完成任务。 这位叶老师看来对中国人的了解都是表面上的,不知道中国人面对困难的坚韧决心和谁都打不到的毅力。 第135章 可能顾听澜灿烂如花的笑容打动了叶甫根尼, 毕竟他来这么久,这位中国上校先生对他都是黑着一张脸。他暂时顾不上对花芽的到来表示高度赞美,坐在藤椅上还在跟顾听澜说着话。 两人鬼扯了二十来分钟, 花芽看来看去没看到有晚餐。她摸摸肚子, 外国人请客都这么磨叽的么? 隔壁烧烤的味道源源不断的传过来, 伴随着还有喧闹和一串串让人听不懂的俄语。 正在花芽纳闷的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叶甫根尼走到院子前面打开门, 看到一位小战士捧着一大盘烤肉送了过来。 他表示感谢后,问:“巴巴列夫喝多了?” 小战士正是陪同喝酒的一员,他身形不高,年纪看起来二十刚出头。憨憨地笑着说:“巴巴列夫先生说, 中国的伏特减刚开始很难入口。喝了这么久,一想到回到苏联再也喝不得了,反而觉得有些不舍。正在那边跟德得斯基和他们的同事们玩游戏喝酒呢,今晚看来会玩的很愉快。” 小战士暗搓搓地告了个状。言外之意是他们打算伏特减喝个够,并且还在无厘头的疯闹。 顾听澜往小战士这边看了眼, 小战士的铁盘被叶普根尼拿走。他原地脚跟并拢给顾听澜敬了个礼:“团长好。” 顾听澜没戴军帽, 颔首回礼。 小战士敬完礼后, 回到隔壁的院子里继续跟他们醉天醉地去了。 花芽没看出小战士有醉意,瞅了顾听澜。顾听澜看叶甫根尼在窗户那边切烤肉, 笑着轻声说:“他们家祖上就是酿酒的。这行业要是酒量不好, 一进酿酒的屋子人就得醉。他打小就在烧刀子的酒雾里长大,每天不喝点还觉得不精神呢。” 花芽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身怀绝技的人, 还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上回那位片鸭子的战士也是, 切出来的鸭肉对着灯都能透亮。 叶甫根尼在住处穿的很休闲, 里面一件衬衫配着外面一个夹棉的夹克。裤子是黑色西装裤,脚下穿着的是单层的解放鞋。就这样, 他一点没觉得冷,院子里刚刚点起火炉。 他把切好的烤肉分成三份,用铁盘装着放在炉子上面持续加热。另外他跟顾听澜都不是好酒的人,干脆跟花芽一样都喝上了橙汁。 花芽看到烤肉上撒了些薄荷,尝了一口,的确很香。 他们那边人做烤肉跟咱们不一样,咱们烤肉多是五花肉之类的猪肉,或者是鸡鸭肉。他们做的烤肉大多是牛肉,烤之前猛锤一顿,加上一些他们那边带过来的香料,吃到嘴里挺香还容易嚼的。 叶甫根尼跟顾听澜和花芽说了说在中国的见闻,适当的感慨了一下国内环境。花芽没觉得什么,可有些话在顾听澜面前听起来就有点不对味。 叶甫根尼见花芽吃的很香,他也很高兴。又给花芽盛了一块烤牛肉后说:“不知你有没有吃过烤熊肉,它们的肉肥而不腻。放在火上滋啦滋啦的。” 他说“滋啦滋啦”的腔调怪怪的,逗得花芽哈哈笑,她没看出来叶甫根尼看她沉默故意逗她的,她却直接说:“把你放上面烤,你也滋啦滋啦的。” 叶甫根尼觉得这个玩笑有点那么的不大好笑。 顾听澜强抿着唇不让自己笑出声。他餐桌礼仪很好,完全没有在家里吃个苹果耍花刀的样子。装模作样地用餐巾擦擦唇角,他说:“我的妻子心性就是这样,她在我心里还是个孩子。” 孩子? 叶普根尼面皮上带着笑意,心里怎么想的就让人琢磨不到。 他又开口邀请道:“我听你的先生说你很喜欢爬山,喜欢在深林和旷野里玩耍。你知道么,在我的国家,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西伯利亚与远东地区的土地属于无人区。面积超过1200万平方公里。我记得中国的国土面积也还没到1000万平方公里吧。” 这话里怎么听着像是在挤兑中国面积小? 顾听澜没等说话,花芽先“昂?”地发出一声疑问:“你们国家是没钱搞开发么?空那么大的地方多可惜,不要的话给我们也行啊。” 顾听澜装作咳嗽,掩盖出脱口而出的笑声。 叶甫根尼唇角抽了抽说:“.国土不是说给就能给的。这里面涉及到很多政治与军事上面的问题。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很多。你知道,光是在国防方面就要花费巨额开销,用来阻挡美英帝国主义国家的野心。我们的武器远比中国人的武器要先进的多.” 花芽才不管他的长篇大论,既然邀请她来吃晚餐,她就是来吃晚餐的。 她“哦”了一声说:“国家再有钱,修再多的高楼大赛,拥有再多的先进武器,可老百姓兜里没钱,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你们当领导的都那么虚荣么?” 叶甫根尼一怔,他的思想里只有强大的国家,人民只需要奉献。人民的兜里有没有钱是其次,国家强不强大,有没有国际地位才是最重要的。这是虚荣? 叶甫根尼说:“不,这也是为了人民能够安居乐业。” “可安居乐业了么?” 花芽咽下一块牛肉说:“归根结底老百姓过的是穷日子。要是有闲钱,你们那么肥沃的土地也不会闲置着,谁不想自己圈出大大的土地,多耕种些庄稼,多养些牛羊呢,过美好的生活呢。” 的确,拥有再多的武器,老百姓兜里却没多少钱。想要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奈何手上没有足够的本钱。 叶甫根尼笑的很勉强:“是的没错。” 花芽吃了一口牛肉得出结论:“你看我们国家轰轰烈烈搞开发,只要团结起来就是力量。哪怕穷一点,勒紧裤腰带,富裕下一代嘛。你们要是一直都这么松散,出门在外还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穷,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叶甫根尼怔了一下,没想到花芽说话这么犀利。他复述了一遍:“勒紧裤腰带,富裕下一代。真的很有中国人智慧的话。” 他苦笑着承认道:“的确你说在点子上了。不得不承认我们国家远没有你们国家的人民团结。在中国偏远的山区,所有人都知道中国的领袖是谁,说过什么话,大家的共同目标是什么。然而在我的国家,甚至都有人不知道现在的领袖是何人。” 顾听澜见花芽已经吃了两盘牛肉,在下面按住她的小手不许她再去盛牛肉。他则帮花芽弄了些素菜过来,让她吃了好消化,免得晚上积食闹腾他。 花芽不大情愿,还是乖乖地用铁叉子戳着花菜吃。 叶甫根尼觉得跟花芽继续沟通下去的效果不大,总会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转而把目标放回到顾听澜身上。 他说的很含蓄,但在顾听澜的耳朵里跟直接与他说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苏联目前处于用人之际。加盟共和国的数量越来越多,如果想要有步入政坛的想法,除了在本国有一定助力外,外国政军方面要是能给与一定的支持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其中暗示什么,顾听澜很明白。 顾听澜跟他你来我让,尽说了些打哈哈的场面话,正儿八经的关于正事上面的话那是一点不说。什么态度不表。 离开前,叶甫根尼对花芽说:“今晚上也许是咱们最后一次相见,我作为你和你丈夫的好朋友,真诚的邀请两位有机会能够到苏联走走看看。感受一下我们伟大的红场阅兵和美丽的土地。” 花芽犹豫了一下没说话。顾听澜反而笑着跟他握手:“如果有机会的话。” 花芽吃的五饱六撑的从院子里出来,感叹道:“老外做牛肉就是好吃,咱们这儿的人不喜欢薄荷的味道,实际上薄荷是很好的东西呢。” 顾听澜脑子里还在转着叶甫根尼的话,他抽出功夫跟小妻子说:“你看好他院子的薄荷了?明天在他离开的时候,我会让他送给你一盆薄荷。” 花芽摆摆手说:“咱们不承这个人情。”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37节 顾听澜挑眉,让她自己说。 花芽嘿嘿笑着说:“明天等他走,这个院子就没人管了。你让小瓜子拔两根回去给我就成,大不了让小瓜子帮着浇浇水就当扯平了。” 说起这个,花芽打开话匣子叭叭道:“这玩意好养活,拔两根回去只要冻不死,明年春天就能长出一大片。我就把它种到在楼下的小花坛里,跟香菜种在一起。天气热的时候还能做薄荷糖,泡薄荷水呢。” 顾听澜原本皱着的眉头渐渐的松开。他回头望了眼还在远处摆手告别叶甫根尼点了点头。在夜色中拉着花芽的手放在兜里,脑子里繁杂的事情越来越少,只有小妻子的小嘴在巴拉巴拉畅想着明年夏天的美景。 算了,官场上的事就由白天的他去做打算,夜色朦胧之下,他只想牵着小妻子的手,慢慢地往家里走。 “今年冬天似乎比我去年过来还要冷一些。”花芽的小手在顾听澜的大衣兜里捂的热乎乎的,但她还是感受到来势汹汹的寒潮。 “气象站发了三次寒潮预警,往年只有一次。”顾听澜吐出一口白雾,在夜色中把花芽的围巾往上面圈了圈:“希望不会太严重。” 他们从碎砖路转到大路上,还没感受够浪漫的冬日夜景,身后便传来奔跑和喘息的声音。 顾听澜和花芽不约而同地往后看,晚餐时间给他们送烤牛肉的小战士在前面带路,后面有四五个抬着担架的战士。 小战士边跑边喊:“团长,酒精、酒精中毒啦!” 担架下面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毛茸茸的一双大手,应该是大高个德得斯基的。 他在担架上昏迷不醒,嘴里不断地吐着白色泡泡。因为刚才呕吐过,被安排在担架上侧身躺着。担心他会滚落下来,还用绑带在他身上五花大绑着。 顾听澜厌恶地说:“别要耽误,速速送往医院。” 花芽看着风风火火往远处跑的一行人,不由地想:喝假酒,害死人啊。 顾听澜担忧明天他们出行的问题,只得与花芽一起往医院去。 路上花芽还很奇怪地说:“为什么他们院子里的人还在那边喝酒玩乐?不用担心他们的伙伴吗?” 顾听澜很有经验。这帮苏联人刚来的时候还能勉强装一装。时间一长就露馅,动都不动喝的上医院。一次两次下来,别说他们自己人,就连顾听澜都觉得无所谓。 “那不会耽误他们明天离开的行程吧?”花芽担忧地说:“明天就要封岛,要是耽误了行程可就走不了啦。” 顾听澜对他们忍耐到了极限,绝对不会为了个酒鬼延误送走他们的船。 “你放心,不走也得走。” 第136章 “这位先生的确出现了酒精中毒的反应。”医生拿着检验报告, 对于时不时会送来一位苏联酗酒份子,已经感觉不到波澜。 他给开了针剂,跟顾听澜说:“他的身边要有人陪同, 避免因为呼吸道梗阻产生误吸。” 顾听澜颔首, 已经有战士在旁边陪同:“他们明天要离开, 明早之前必须要他清醒过来。如果不能清醒,也得让他能自行走到船上, 顺利离开部队。” 医生很明白顾听澜的意思,就说:“他常年饮酒过量已经导致肝脏损伤。虽然不能一次治愈,但是明天早上让他站起来还是能达到的。”说着他叫了另一名医生过来说:“准备插管洗胃。” 顾听澜来到花芽身边,担心她害怕说:“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他现在还有些意识在, 上个月送到这里的时候都休克了。” 花芽还真没见过这样嗜酒如命的人,听说没什么事也就放心了。 顾听澜陪在她身边休息了一会儿,走廊上有打热水的地方。一名小战士跑去打了热水送过来给小嫂子喝,获得了领导口头嘉奖一次。 花芽喝完水,看到手表上的时间显示是夜里十点半钟。 她明天还得上班, 跟顾听澜说:“要不我先回去?” 顾听澜说:“我陪你一起回去。” 花芽见他并不把这个事当事看, 松下一口气。两人在走廊上往医院门口走, 迎面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走廊上只有他们的脚步声,还有轻声说话的回声。 “我今天在叶老师那里表现的怎么样?”花芽想起自己跟叶甫根尼说了不少话, 不知道有没有哪句话说的不应当。 顾听澜想也不想地笑着说:“你今天表现的太棒了, 从来没有人敢在苏联人面前让他们把国土让出来一部分。哈哈,就连美帝也不敢这么嚣张。我的小妻子说出来还让对方生不了气, 我都差给你拍手叫好了。” 花芽半信半疑地说:“真的吗?我跟他说话还有些小紧张呢, 老实说我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反正我总觉得他有时候在暗戳戳的挤兑咱们国家。你一个军官说出来的话意义非凡,我想着就我来说几句得了吧。可惜后来他不愿意跟我说话了。明明很高兴地邀请我来着。” 叶甫根尼的想法顾听澜能猜到一点。如花芽这般年轻美貌的中国女人, 缺少的就是叶甫根尼这种毫不掩饰的赞美。多少能收获些好感。加上晚餐时间推心置腹的交谈,不懂的政治小女人面对他去往苏联的邀请多少会动心。说不准以后在面对叶甫根尼带有目的性的邀请时,能助他一臂之力。 顾听澜刚出来的时候没来得及问,此刻走廊上空荡荡的,他问道:“你不是对无人区很动心么?不想去苏联看看?” 花芽脑袋瓜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顾听澜觉得好奇,跟花芽强调说:“那边的确面积很大,可以让你撒野玩个几年都会感觉无聊。” 花芽嘟囔着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可我不想吃小土豆,天天大列巴小土豆我会疯的。” 顾听澜笑道:“就因为这个?” 花芽反问:“我是中国人有中国胃,这个就是天大的事。” 顾听澜点点头说:“对,咱们都是中国人。不但有中国胃,还有中国心和中国魂儿。” 说到“魂儿”,在医院长长走廊上行走的花芽顿了顿,咽了下口水问顾听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呀?” 顾听澜停下脚步,花芽把小手塞到他的大手里让他握着,美其名曰:“我怕你害怕,你抓好了,千万别撒开。” 顾听澜从善如流的抓着花芽的小手,还感觉到她的小手在大手里拱了拱。顾听澜觉得好笑,把她牵的紧了些。 走到走廊的尽头就是楼梯间,花芽和顾听澜从这里往下走了两层,花芽又问了顾听澜一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回花芽的表情就不那么自然了,有些紧张兮兮。 顾听澜知道花芽耳聪目明的,于是他停下脚步认真的听了一下,当真听到呜咽声。 医院里面传来哭声太正常不过,总会有那么几个得不到治愈的病号。可这是031部队医院,是顾听澜眼皮子下面发生的事,他跟花芽说:“你站在这里,我下去看看。” 花芽看到墙壁上忽明忽暗的灯光,抓着顾听澜的衣袖说:“我、我陪你吧,我怕你害怕。” “那太好了。”顾听澜拉着花芽顺从的小手,轻轻说:“你要是不陪我,我都不敢自己下楼梯呢。” 花芽咽了咽吐沫,呜咽的声音越来越大,她颤颤地说:“是、是吧。我就觉得你能害怕。” 顾听澜想笑,担心花芽同志恼羞成怒,便一路忍着笑往下走。 走到二楼的楼梯口,里面的灯干脆就是不亮的。 顾听澜站在楼梯口说了句:“是谁在哪里?大半夜不在病房出来干什么?” 花芽躲在他身后,又怕后面的楼梯上突然冒出什么东西,眼睛瞪得滴溜圆。 呜咽的声音随着顾听澜的话音落下而消失,接着里面传来让花芽震惊的声音:“我、我是病人家属。” “王婶子?!”花芽一下就听出是王梨花的声音,她这下也不害怕了,摸黑就要往里面跑。 顾听澜比她谨慎些,拉着她,把兜里手电筒打开,照着走廊往前看。 花芽一眼看到走廊尽头的王梨花,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坐在走廊尽头的地上, 顾听澜皱着眉,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发现有医生和护士出现。值班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倒是王梨花勉强地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把眼泪说:“他们都去手术室抢救我家那口子了,他要活不了了!” 花芽扶着王梨花让她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说,王梨花哭的天昏地暗,几步路走的摇摇欲坠。花芽细声细气地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慢慢说。别没被敌人打倒,你就先倒下了。想想在里面的前进叔,你倒下他该怎么办!” 王梨花此时还是很激动,她坐在椅子上,抱着花芽痛哭:“他要活不了了,我的命也要跟他一起走!” 花芽抚着她的背,让她把先冷静下来。 王梨花哭了好久,应该是难得见到有贴心的人来,发泄了一通以后,靠在椅子上肩膀一抖一抖的抽噎着。 “这是病危通知书。”走廊对面跑来一位小护士,她气喘吁吁地说:“王连长继续出血,血库里面的rh血袋告急!萨丁医院不配合我和调血,眼瞅着、眼瞅着封岛,再远的地方的血送不进来啊。” 顾听澜一听火了,他咬着牙说:“萨丁医院不配合,是想对我的战士弃之不顾吗?!” 小护士赶紧说:“最近大桥修好以后,咱们这边跟萨丁的关系紧张。他们说咱们这边明天就要封岛,那从明天开始就不往咱们岛上发船了,没有船就便有血也到不了咱们这里.王连长的身体最多支撑一天,要是一天之内弄不来rh的血袋.” 王梨花应该是早就听到这种话了,她愤怒地说:“我丈夫在萨丁执行任务,为了保护他们受的伤,被送过来进行抢救。要不是他们、要不是他们我丈夫不会躺在那里。现在就因为咱们岛上的人以后可以从海城通行,不需要再坐他们的船,他们居然做出这样禽兽的事!想让我眼睁睁看着我丈夫失血而亡啊!” “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顾听澜来回走了两遍,让花芽在这里陪王梨花。他去想办法解决。 走之前,他跟王梨花说:“天无绝人之路,都是我手底下的兵,我一定会把他救回来。” 大家都知道顾听澜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这句话说完他就走了,但在处于崩溃之中的王梨花而言这就是定海神针。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翻来覆去的问花芽:“萨丁那边没有船过来,也不许咱们的船过去,怎么才能把血袋送过来,是不是顾团长想要安慰我,特意这么说的?” “别人会说瞎话,我家八斤绝对不会说瞎话!他说能救就能救!你安心等着!” 花芽气的不行,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开绿色通道也就算了,居然还明目张胆的使绊子!多大的仇恨要这样做?这可是军人的性命! 举国上下都在为跨海大桥的落成而骄傲庆祝的时刻,萨丁镇上的领导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说不走船就不走船,不但自己不走还不让部队的船过去! 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了这样的结果,花芽都觉得萨丁的这位领导简直就是个鼠目寸光,没有民族大义的坏家伙! “除了这个,前进叔还得罪过谁么?”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问的,可惜王梨花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一片浆糊。她就知道她男人在手术室里一直流血,快要不行了。到底为什么发生受伤事件,为什么萨丁镇上的领导冒着得罪部队的风险也要把他往死里逼,王梨花一概不清楚。 她是在家属院被叫过来守着病床,本以为是一次简单的手术,没想到因为用血告急,接连下了三次病危通知。 花芽扶着她坐着,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抖,花芽解开围巾裹在王梨花脖子上,伸手环住她。 “没事我在呢。”花芽在王梨花耳边不停地说:“你别害怕,我陪着你,前进叔一定不会有事。” 第137章 花芽从医院食堂打了饭, 揉揉眼睛,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外面实在太冷了,刚打出来的热乎饭被北风一吹就凉透了。这跟她的心差不多, 哇凉哇凉的。 她缩了缩脖子, 把兜里揣着的包子又往里面戳了戳。冷饭不好吃, 冷包子更不好吃。 花芽整宿守着王梨花,就怕她干什么傻事出来。她从见到花芽就开始哭, 哭到后面连声音都哭不出来。花芽把她半拖半抱弄到病房里休息,即便这样她还是止不住的抽泣。 病危通知书一直往她手上送,一夜之间,原本充满精气神的婶子, 变得苍老许多。她话说出来都显得艰难,嗓子沙哑,嘴唇皱裂出血。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熬的,黑色的鬓角上夹着明显的银丝。脸色憔悴带着菜色。唯一庆幸的是两个孩子都在学习班里没出来,不然这个家得成什么样。 “你先吃两口东西。”花芽把饭盒打开, 顾不上自己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叫, 先夹了口茄子送到王梨花嘴边说:“张嘴。” 王梨花的神志已经不大清醒, 她麻木地跟随着花芽的动作张开嘴吞咽。突然之间家里的顶梁柱在生死线上徘徊,而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哪怕把她的血都给他也行啊, 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 花芽喂了她几口, 又让她喝了点水。 王梨花喃喃地说:“不管他活不活的成,我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38节 “说什么傻话, 顾听澜打了一晚上电话联系血袋的事情, 你不相信他我相信他。”花芽把饭盒“啪”地方在病床边的矮柜上, 佯装生气地说:“你赶紧打起精神来,等着前进叔从手术室出来, 你还得照顾他呢!换成别人照顾你能放的下心?” 王梨花有气无力地说:“可是、可是我能照顾的上么,只要他能活的好好的,别说照顾,就是让我伺候他一辈子都行。我这个家,没了他就散了啊!” 试想一下在手术室里躺着的人是顾听澜,花芽觉得自己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她叹口气,拿着搭在床头的毛巾去厕所里洗。边搓边想自己要是遇到王梨花这样的事会怎么做呢? 花芽把毛巾往水盆里一扔,气呼呼地说:“一命顶一命,谁不给我家八斤血袋,我就、我就掐死谁!我这条小命也不要了,我就掐死他个大王八!” 花芽成功把自己惹生气,紧紧抿着小嘴从厕所里出来。她见王梨花都哭懵了,把袖子一挽,将热腾腾地毛巾“啪”地盖在王梨花脸上。 王梨花开始没感觉到,后来觉得烫了,挣扎着把毛巾拿下来。 “知道疼就好。” 花芽嘟囔着把毛巾拿在手上,给小孩擦脸似得按着王梨花的天灵盖开始使劲抹。 王梨花没她力气大,挣扎不过就任由她磋磨了。 擦完脸,王梨花脸被她搓的通红。花芽又给她擦了擦手。完事把毛巾重新拧了一遍,搭到床头。 她早上没吃上饭,中午这个样子八成也是吃不了。她就把兜里买的素馅的包子掏出来,扒拉着塑料袋开始啃包子。 包子不怎么热乎了,就跟王梨花的心一样,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点点的凉。 医生说王前进坚持不到一天,凌晨的时候又说王前进失血过多,四个小时之内弄不到血袋人就没救了。 听到这话没半个小时的功夫,王梨花的嘴巴上起了好大一个燎泡。四个小时的时间说起来很快。她看着指针一针一秒的转动,仿佛是看着催命的阎王一步步走近。 王梨花撑着矮柜站起来,她心如火烧根本坐不住。要不是花芽强拉着她在床上躺了片刻,她恐怕又是彻夜地守在手术室门口。 她咽了咽口水,嗓子里仿佛被刀划烂了。她艰难地说:“我出去到手术室门口看看。我就看一眼,你先吃。” “不行,你等我吃完,马上就好。”花芽迅速把包子往嘴巴里面塞,看的王梨花心惊胆战,忙说:“你慢点、你慢点啊!快喝水!” 她可真怕手术室里的还没怎么地,花芽先把自己噎的差不多。 花芽接过水壶,咕嘟咕嘟干了小半壶的温水,用手背抹了把嘴巴说:“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王梨花感动的不行,她紧紧握着花芽的手说不出话。她的家人都不在身边,现在的主心骨就是花芽。昨天晚上要不是花芽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她早就要崩溃了。 “不管能不能救活,我、我都记得你的好。”王梨花无比后悔当日跟花芽单方面闹掰,现在想起来无地自容。可花芽两口子不计前嫌的跑前跑后帮助自己和丈夫,这份恩情她一定会记住的。 “什么‘能不能救活’,一定能救活。前进叔在手术室肯定也在努力,你不能在外面丧气!”花芽搀着王梨花往外走,长长的走廊上依旧只有她俩。 因为小半年封岛的时间,医院里情况不怎么好的病人都会选择到外面的省军区总医院就医,避免出现医疗治疗跟不上的情况。还有些特殊药品,这里没有,都得往总医院去。 人少说话也方便,花芽哄着王梨花说了不少王前进跟她刚认识的事。 花芽这才知道,王梨花够时髦,跟前进叔俩人是破除父母包办婚姻,逃婚私奔出来的。后来王前进跟她两人有了第二个儿子的时候才回老家探亲,那时都快四十的年纪了。娘家人和婆家人见他们过的不错,也就顺水推舟的认了这门亲事。 上次遇到王梨花就是她把老家住了一年的小儿子接了回来。也顺带跟家里说了,她的丈夫如今是位响当当的连长,根本不是挖沙子的工人。 得知这个情况以后,王梨花和王前进的家人更是原谅了他们之前的行为。还说等有时间也想到岛上瞅瞅部队是什么个样子。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往很好的方向发展,偏让这个美好的家庭遭遇如此重创。 手术室在旁边的小楼里,花芽牵着王梨花在雪面上缓缓行走。说完曾经的往事,王梨花又变得沉默不语。 只是她的眼睛不住地往王前进做手术的二楼看去,她就站在楼下,望着那堵白墙,明明两人这么近,又那么远。 她能想象的到王前进躺在手术台上该有多痛苦多无助,眼睁睁看着他自己的生命与血液流逝.他能知道她就站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等着他么。 王梨花没忍住,无声的眼泪成串的往下掉。花芽见状,眼眶也红了。 她陪着王梨花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实在冻的受不了,才把她往手术楼里带。 光站在门外,就能听到里面的医生喊道:“这次熬不住了!身体失血超过2000毫升,控制不住了!血袋再不来,病人就要失去生命特征了!” 里面突然冲出一个小护士,她手里捏着王梨花再熟悉不过的病危通知单。她见到王梨花就站在手术室外,年轻的她于心不忍地说:“可能.是最后一道病危通知了。” 血袋没有,船也没有,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梨花接过病危通知单,缓缓团成一团。 她靠在墙上,望着手术室的方向,用嘶哑的嗓子说:“前进啊,这次不能跟你一起走了,你先走吧,我帮你把两个孩子拉扯成人就去找你。” 花芽抹了把眼泪,哽咽地跟王梨花说:“婶子,你别乱说,总会熬过去的。我家八斤还没回来,你们俩都扛住,等八斤回来——” 王梨花这个时候反而清醒过来,她拍拍花芽的手背说:“婶子没事,婶子还有两个儿子,他们还没长大,婶子会撑住的。等他们长大,婶子再去找前进去。上次我俩从家中私奔,还是我在榕树下等了他两个小时。现在就让他等等我,我这辈子就认准他了,他只要等,一定能等到我。” 这话还不如不说,惹得花芽扑到她身上嗷嗷地哭,边哭边锤:“你说什么傻话呢,说什么傻话!呜呜呜,我不要你出事,我陪着你,你要好好的!” 王梨花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有些时候事情真的摆在眼前,总比悬着一颗心要好的很多。这些日子七上八下的心、滴血的心,早已经麻木不堪了。 “婶子谢谢你,也替你叔谢谢你。”王梨花脑子一片苍白,她缓缓地把手搭在花芽的肩膀上,看着痛哭的花芽说:“你别哭,好姑娘,你不要再哭了。” 花芽不认识王前进,却跟王梨花关系最好。见到她如此痛苦,花芽的心也被揪着疼,她哽咽地说:“你不许说傻话了,你不说我就不哭了。” 王梨花死死看着手术室的方向,手术室门口上方的红灯忽明忽暗。她知道,等着这盏灯真的暗下去了,她的世界也会变得漆黑一片。 “嗡嗡嗡——” “嗡嗡嗡——” 就在她们相拥哭泣之时,陡然间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突然冲出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军医。他们飞快地往楼下赶去。 花芽离开王梨花的肩膀,她正对面的走廊窗户里出现一副转出残影的螺旋桨。 巨大的引擎声戛然而止,一款军用097次军用直升机稳稳地落在雪地中央。 顾听澜推开驾驶舱的门,迈开大长腿跳了下来。冬日的暖阳在他身上晕染出一道金色的光圈。 他风尘仆仆地交代着什么,身后的小瓜子从机舱里爬出来,把来之不易的手提箱递给军医。 赶过去的军医把带着血袋的手提箱交接完,向顾听澜火速敬了个礼后飞快地往二楼冲跑。 小瓜子的脸白的不行,站在雪地上晃了晃,小声埋怨地说:“团长,俺都晕机了,俺想吐。” 顾听澜帅还没装完呢,冷酷无情地说:“憋着。” 他余光看到窗户上趴着的小妻子,一脸花痴的小傻样,顿时觉得这一趟航行物超所值。 小瓜子噘着嘴,还得去跟闻讯赶来的武装设备处的人协调。帅都让他的好团长装了,突然驾机离岛,手续问题还得他跑腿处理。 免不了求爷爷告奶奶别让人深究。他就是个苦命的小瓜子,到哪里都是磕。 不过磕就磕了,兵贵神速嘛,瞧军医的意思,这不就把王连长的小命救了。 花芽趴在窗户上,看着顾听澜露出一张傻乎乎的小脸,她不敢相信她的八斤居然从天而降带着血袋站在这里! “八、八斤.”花芽兴奋到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转头跟同样傻了的王梨花说:“前进叔有救了,有救啦!”说着就往楼下跑去,雀跃地连续不断地喊道:“八斤!八斤!八斤!” 顾听澜身边的战士不约而同地垂下头憋着笑。这位阎王爷最讨厌别人叫他“八斤”,偏偏遇上最喜欢叫他“八斤”的小嫂子,这下家庭帝位非常明显了。 花芽跟小鹦鹉似得,一路兴奋地嚷嚷过来,堪堪在顾听澜面前刹住车。人太多,她不好猛地扎到顾听澜的怀抱里。 她激动地小脸像冬日暖阳下盛开的小花,短短两层楼梯,还是让她激动的鼻尖冒出薄汗。她昂着头,眼睛里坠着璀璨的星星,她眼眸弯弯地笑着,语气骄傲地说:“你是大英雄,我的八斤是大英雄!” 顾听澜看她兴奋的小脚不停的在棉鞋里拱着,棉鞋的鞋尖一动一动的,她还毫无察觉。 拿着手/枪顶着萨丁医院院长头上,好好地耍了威风抢到血袋回来的顾听澜,放柔了声音,云淡风轻地跟小妻子说:“嗨,都是小意思。” 第138章 顾听澜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花芽的眼尾, 只有在她哭泣时,眼尾才会泛出粉色。 “我就意思了一下,没怎么哭。” 花芽不想承认都不行, 她也不想在顾听澜不在的地方哭, 她就是看着王梨花太痛苦, 一时没忍住。 顾听澜用手背贴了贴花芽的脸颊,小脸烫呼呼的。这哪是意思的哭了一下, 简直是嚎啕大哭。 顾听澜举动亲密,说完事情转头过来的小瓜子“哎哟”了一声,完事就开始咳嗽,他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他的团长眼里还是只有小嫂子,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得了,他也不讨这个人嫌了。 收声,上楼。 花芽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小声地说:“别摸了, 回家给你亲亲。” 顾听澜放下手的瞬间, 还不忘她小耳垂上捏了一下, 趁小妻子不备,众目睽睽之下揩了个油。 花芽的脸都要红的爆炸了, 她抓着顾听澜的衣摆, 把他往手术室里带,结结巴巴地说:“去、去看前进叔。” 他俩走到楼梯上, 前后无人。 陡然间, 顾听澜翻身她按在墙上。 他使劲亲了亲甜甜的小嘴, 罚似得在唇瓣上咬一下说:“不许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哭,下不为例。” 花芽抬头亲了下他的下巴, 见他是真生气了。就又亲几口,从下巴亲到喉结,亲到他的火气下去,新的火气马上要上来,赶紧停下巴巴地说:“再不会了。” 这小东西认错态度一流,犯错水平超一流。 顾听澜早就对她没脾气,见她如此,放开她,习惯地拇指擦点唇角的湿意。他坏心眼地在花芽视线下舔了下拇指。 这下可好,小妻子不但脸红的更厉害了,连耳朵和脖颈也开始泛着粉色。 “我要去看王婶子,你放开我。”花芽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她的脑袋瓜会变得满是黄色废料。要求进步的花小芽扭着身子躲开顾听澜,站在两步以外,回过头嘟囔着说:“你正经点,机长先生。” 顾听澜的脑子被突如其来的称呼炸的“轰”一声,突然发觉换个称谓的好处。 他走近一步,站在台阶之上,本来就高大的身体完全将花芽笼罩在身影之下,他单手撑着墙面挡住花芽的逃跑路线,似笑非笑地说:“这样喊我,咱们俩到底是谁不正经?” 花芽闭上嘴,想打自己一个大嘴巴。 顾听澜咄咄逼人地凑了过来,在花芽的颈窝里嗅了嗅,满意地说:“这位小姑娘,机长都很厉害的,咱们晚上要不要试一试?” 花芽脊梁骨窜出一股麻嗖嗖的感觉,她伸出小拳头杵在顾听澜的胸口,轻轻顶了顶说:“这位流氓先生,我的拳头也很厉害,你要不要试一试?” 顾听澜收回手,低声笑了好一会儿,一点没诚意地说:“我错了,媳妇。咱们先过去,回家你再罚我。” “那成吧。” 花芽同志把百试百灵的小拳头收到兜里,双手插袋,雄赳赳气昂昂带着一张红透的小脸往楼上走。 男人嘛,有时候就得好好紧紧皮。 瞧她给她家八斤紧的多好,收放自如的一腔流氓心肠。正经跟不正经之间随时保持切换。 没听出来顾听澜话里腔调的花芽,还以为回家真能好罚上他,还在心里暗自得意洋洋。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39节 快走到手术室,花芽的脸上的热度总算下去不少。因为顾听澜闹的动静太大,驾驶着军用直升机飞跃海岸,在无数双眼睛瞩目下降落在部队医院内院。 在花芽和他上来半个多小时后,高婶子、大芳姐、赵雨、赵雪等人,还有麦婶子和周文芳都来了。 说来也巧,她们正好在图书馆开会。周文芳正帮着花芽记录会议内容。遇到从部队医院回来的家属,见到直升机感叹道:“王梨花的男人这下有救啦!” 她们这才知道这次是事情闹得多大。 王梨花死咬着牙没跟她们透露半句话,大芳姐找了她,她也不吭声。得知整件事情以后简直要把高婶子气死了。 王梨花顾不上跟她们说明情况,她满心满眼都在盯着手术室的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手术室上面的灯亮的晃眼。 她难得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旁人说什么问什么,她一概听不见。她只想让里面躺着的王前进再坚持一下,只要再坚持一下他就能再次见到她。 花芽帮着王梨花把事情说上一遍,家属们听后特别愤慨。萨丁镇的人真是胆子太肥,这种事都敢做! 顾听澜正派人调查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军区和地方的权利很难达到平衡,经常处于微妙的相互协调之中。 照理说,这种事情不应该也不可能发生,偏偏就是发生了。这显然并不是一次偶然事件,是故意而为之的行为。 顾听澜现在不管是个人行为还是镇政府的命令,他都将通过031部队的正式身份,向萨丁镇政府发出通告。必须要让他们向031做出正式解释说明。并且告知萨丁镇政府,031势必会继续深究此次事件的责任人。他们唯一的选择是提前把人交出来,给031所有战士们一个交代。否则一切后果,由他们镇政府人员自负。 五个小时后。 王梨花虚脱般半伏在病床边。 医生跟顾听澜和花芽等人说:“这也是王连长自己救了自己一命,他要不是有献血的习惯,血库里rh型的血液存量不足以支撑整场手术。他上个月献过一次400毫升。想着这次又封岛就提前献了400毫升。我们并不提倡间隔时间太短的献血行为。可王连长想着自己的血型稀有,考虑到他人的紧急需要的时候,能派上用场。没想到阴差阳错,救了自己一命。” 说这话的主刀医生唏嘘不已,身为唯物主义的他,也不得不相信冥冥之中会有注定。 花芽坐在王梨花旁边,也感慨道:“好人真的有好报,你跟前进叔一定是好事做的够多,不然也不会这么凑巧。” 高婶子等家属们分工帮助王梨花料理家里的事。 肖大姐帮着往家里拎煤送煤,麦婶子给学习班的孩子们送饭送被。赵雨赵雪两姐妹,做好了饭菜送过来,还给王梨花捎带了换洗衣服。 周文芳瞧着花芽的小脸也难得憔悴下来,跟花芽说:“这里我们轮流守着,你快些回去睡一觉。” 高婶子拍拍顾听澜的肩膀说:“你这次干的太漂亮了,老阮本来还在办公室里发火,听说王连长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松了一口气。怎么说咱们都是自己人,相处几年下来不是家人胜似家人。你救了王连长,相当于给所有岛上的战士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大禹岛,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掐住咽喉拿捏的。” 顾听澜一直压着火气,他冷笑着说:“掐住咽喉拿捏?我倒是想看看谁敢掐住我的咽喉拿捏我。” 高婶子知道顾听澜脾气上来了,匆匆地给花芽使了个眼色。 花芽望过去,纳闷地说:“婶子,我这边有什么啊,你一个劲儿地往我这边看。” 高婶子气的把手里的棉帽往花芽身上扔,顾听澜一把抓住棉帽,重新放回到高婶子手上,浅笑着说:“我带她回去休息,一夜没睡了。晚点我去找阮旅把这次事情写个书面报告。我们先走了。” 花芽懵懵地站起来,跟着顾听澜走了两步。顾听澜帮她戴上棉帽,把小脸整个儿裹在帽子里。又缠上一圈圈的围巾,挡住往脸上吹的寒风。 就这样,花芽小嘴还嘟囔着说:“婶子干什么拿帽子扔我?她帽子不要啦?她可别是看上你给我买的这顶帽子,特暖和,要我也不给。” 顾听澜在高婶子拿鞋扔他们之前,把花芽成功带出门外。托她的福,病房里面的气氛好了不少。 好不容易缓过来点的王梨花,见到一屋子的姐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家前进最怕被人说他攀附关系,他性格拧巴心眼却是好的。从前不擅长表达,不是怕耽误了自己的前程,而是怕因为他哪里做的不好,让身边的人受到连累。” 王梨花接过周文芳递给她的温水,小口抿了一下,又嘶哑的嗓子缓缓地说:“回头等他醒了,我让他跟大家好好的道个谢。” 大芳姐坐在门口,知道王前进没什么事了,等着醒过来就好。她畅快地说:“我可不敢接受他的道歉啊,万一有人再在背后戳谁的脊梁骨说是攀附关系可就不好了啊。” 说着屋里的姐妹们都小声笑了起来,这可不就是原来王前进的心声么。 王梨花的心放在肚子里,虽然还在紧张没清醒过来的王前进,可整个人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她听到大芳姐在打趣儿她,她也没生气,反而说:“我们两口子到时在家里做饭,请大家上我家里吃饭去。” 高婶子说:“你可算了吧,从前那点事我们都没往心里去。你们两口子真要谢,就好好谢一谢小花和小顾他俩吧。因为王前进,他俩一晚上没合眼,为你们两口子操碎了心。你刚才听见没有,小顾还要继续找镇政府的茬儿呢。按照他的性格,绝对不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王梨花心里恨极在生命攸关的节骨眼上使绊子的人,她所有的感谢的话汇集到一起都无法说出对小俩口的感激之情。他俩无异于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 想到这里她又抹了把眼泪:“我会把他们小两口记在心里的。” 第139章 已经是下班时刻, 走在路上不见多少人。 花芽困得走路打晃,迷糊糊地贴着顾听澜的胳膊往前走。 冬天大家穿的都很多,挨在一起不打眼。这就给了她可乘之机。她悄悄从袖口里伸出小手, 想要勾着顾听澜的大手。 顾听澜知道这玩意的小手一勾上, 就得被他一路拽着回家。他不怕被别人看到, 而是这样在路上半梦半醒的很容易感冒。 他故意躲着花芽的小手,来来回回躲了几次, 小手还在隔着袖子努力的够。有时候碰到一下,他就故意缩起来,引的小手指头挠痒痒似得抓了个空衣袖。 渐渐地花芽察觉到这人的坏心眼,气呼呼的双手插袋, 决定不爱。 顾听澜笑了一声,想要去握花芽的手,被她无情地扭着身子躲过去了。 两手揣着兜里,走起路来像是小企鹅,气呼呼闷着头往前走。 走着走着停下来, 看着大家都往一个方向跑去。 花芽现在都怕了, 小声说:“是出什么事了么?” 顾听澜说:“笨不笨, 都说了今天是封岛的日子。码头正是热闹的时候。” 花芽一脸跃跃欲试,她上次来没看成封岛的场面, 这次怎么说也不能错过。要是错过又得等一年。 她走路嫌热, 把围巾松了松。洁白的后颈肌肤若隐若现。 顾听澜摘下手套,搓了搓手, 伸手贴在花芽的后脖颈上, 感受到热乎乎的温度, 这才说:“码头太冷,陪你过去看一会儿咱们就回家。” 花芽缩了缩脖子, 想要躲开他的手。被顾听澜掐着命运的后脖颈捏了捏。她一动不能动地僵在原地,羞着脸压着声音说:“快放手,有人来了。” 顾听澜适时的松开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看你冷不冷,专家说了,身上冷脖颈就冷。” 花芽转过头,穿着臃肿的她艰难地捂着后脖颈说:“你还说专家尽放洋屁不让我轻信呢。” 顾听澜忙捂着她的嘴说:“小祖宗,小点声。” 花芽“昂”一口咬着他的掌心上,小小地报了个仇。 顾听澜倒吸一口冷气,花芽忙撒口。 顾听澜笑道:“这次不成啊,连牙印都没有,舍不得咬我啊?” 花芽恨不得咬死他。他要不是装作很疼,她才不会撒口。 “走走走,哥带你看风景去。”顾听澜眼见花芽又要被他逗生气,忙转移话题说:“今天要把所有冬期物资运送上岸,码头那边热闹的不像话。” “热闹?”花芽绷着小脸说:“热闹的地方怎么会没有我呢。” 顾听澜边笑边拉着她的袖子带着她抄小路下去。 这条小路到码头近,下雪天难走。顾听澜在下面带路,花芽亦步亦趋地坠在后面。 顾听澜主动扯着自己的衣摆让小妻子拽着:“小心点,踩在雪上,别踩在冰上。” 花芽乖乖地抓着他递出来的衣摆,像学前班的小朋友,老老实实牵着前面人的衣摆跟着他慢慢往下走。 走了一半,听到远处码头传来吆喝声,花芽探出头往远处张望说:“这是在做什么?” 远处小黑点的人们把船只拉纤上岸,岸上已经正反放着各式的船。 顾听澜见她东张西望,伸出胳膊挡在她的腰前:“避免冬期海洋污染,拖上岸后还能定期检查和保养船舶。” 花芽看到还有不少小船往远方行驶,船的后面拖拽着红色巨大的浮标。小船开的都要没影了,还能看到随着海浪浮浮沉沉的浮标。 顾听澜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俩,干脆揽着花芽的腰,带着她慢慢走下最后几级台阶。 “这些小船要往海岸线外推五十海里下浮标,所有经过大禹岛的船只见此浮标必须绕行,不可闯禁。这也是咱们大禹岛封岛标记之一。” 他们下到沙滩上,往大溶洞的方向走了五百多米的距离,花芽看到海面上出现不少小船队。从远处看起来好像是蚂蚁搬家的队伍,整齐划一地从停泊在暗礁前方的货轮上装载货物,一趟趟地往岛上搬。 花芽这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往这边赶,原来都是过来帮忙搬货的。今晚八点,正式封岛,除非有特殊命令,其他的人、机、物,皆不予出岛批准。 “这是最后一批冬期物资,一共是六百八十吨。”顾听澜望着货轮的方向,轻声跟小妻子介绍道:“今年的物资是这些年当中最充足的一次,希望这个冬期也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 “咱们部队有物资,那岛上的老百姓他们怎么办?”花芽看着海岸线上轰轰烈烈的场面,心中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撸胳膊挽袖子下去扛物资。 “当然也有政府扶持的物资,而且他们世世代代都在岛上,比咱们过的更有经验。” 顾听澜悄悄按住小妻子的肩膀,担心她撒手没,嘴巴上还若无其事地说:“从这个礼拜开始,咱们的冬期巡防队就会在大禹岛各地开始巡防,咱们绝不会要老百姓的一针一线,也绝不会让老百姓封岛以后孤立无援。” 仿佛031里的所有人都出现在海岸线上,擦肩而过的不少人都在说这次物资的事情。纷纷说道今年能过个好年。 花芽打心眼里高兴,她还记得去年八斤跟他大哥为了物资愁眉苦脸的样子。 “走吧,天要黑了,咱们回家。” “好。” 夕阳如火,照耀着在忙忙碌碌的人们身上,美的好似一幅画。 远处拉着船舶靠岸的军人们,一起喊着响亮的口号。他们不知道从谁开始脱掉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黝黑的肌肉在花芽眼前一晃—— “啪!” 顾听澜的大手无情地拍在花芽的眼睛上,不管她怎么使劲扒拉,就是不撒手。 顾听澜夹着色小芽,逆着人群往上走,边走边数落:“自己家的男人给你看你都不看,外面的野男人就这么香?我看你是真的得挨顿收拾。花小芽,你这毛病不是一次两次,我跟你讲,你要是再这样,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花芽在他胳膊下面咯咯笑个不停,她是故意想要气气顾听澜。谁让顾听澜老是撩巴她,她也让他尝尝这个滋味。 回到家,花芽就后悔了。 男人嘴巴碎起来,可真让人遭心呐。 她洗完澡,想要他递一下衣服。要是往常,屁颠屁颠地就过来了,甚至还要往浴室里冲。今儿倒是好,喊了三遍,哼哼唧唧地过来,把衣服往她身上一扔就走了。 洗完澡,花芽同志晚上睡前的热牛奶也没了,得自己泡。奶粉罐子在立柜上面,花芽站在立柜前面等着罐罐,那个醋精拖地洗衣服,来回路过就是不给拿。 花芽拖着小板凳自己把罐罐够下来,转头一看,搪瓷杯子还没刷。 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让花小芽同志非常恼火。她抱着罐罐对着墙壁站着,决定对顾听澜实施的家庭冷暴力予以猛烈还击。 顾听澜忙完家务活,看到还对着墙壁站着的气鼓鼓的花小芽同志,一时无语。这个小色痞当着她的面看野男人,还不许他作一下? 顾听澜简直心服口服,看着把自己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的花小芽同志,决定身体力行地道个歉。 这个歉,道的很好。 花小芽同志第二天在床上呼呼睡了一大天,等起来的时候看到外面黑乎乎的天还以为自己就眨了个眼睛。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40节 顾听澜在旁边看书,见她醒了,马上端来一杯热乎乎的牛奶。殷勤的样子,跟昨晚叼着花芽后脖颈不放的死玩意,像是两个人。 大半个晚上,花芽觉得世界是白茫茫的一片。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睡过去。 醒来以后,感觉身上干爽舒服。花芽把自己往棉被里缩了缩,露出个小脑袋瓜,一小口一小口啄着牛奶喝。 顾听澜把书放到一边,揉揉她的头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花芽红着脸说:“都挺舒服的。” 顾听澜低声笑了笑,他太喜欢小妻子的这份坦诚。 他不敢再把小妻子撩吧生气,靠在床边帮她把乱发捋顺,说:“王前进醒过来了,你可以放心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花芽捧着热牛奶,声音也奶呼呼的:“王婶子一定很高兴,她是真的很爱前进叔。你知道他们俩是私奔到岛上的么?” 这个顾听澜还真不知道,小妻子喝完牛奶,趴在他身上八爪鱼似得抱着他,神神秘秘地把王梨花和王前进的过往说了一遍,还叮嘱顾听澜说:“这是秘密哦,你千万别跟别人说。” 顾听澜笑着点头说:“好,我帮你收着你的小秘密。” 花小芽表示很满意他的懂事,打了个哈欠,小嘴叭叭地嘟囔着什么,渐渐地又睡了过去。 一礼拜后。 花芽背着下午要用的书本,揣着顾听澜给她热的酱肉包子,开开心心地往图书馆去。 封岛以后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非要说那就是食堂里的菜品少了一半,供销社里供应的商品也少了些品种。 其他的她暂时没感觉出来,觉得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她走到图书馆,还没进到门,就听到大芳姐打趣儿的声音:“你现在往女人堆里扎,怎么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了呢?” 一个老实巴交的声音说:“我也不是往女人堆里扎,这位同志,你不能这样说话。我来这里是要给大家送礼物,想要感谢你们的。” 王梨花也哈哈笑着说:“你们就放过他了吧,你们瞧他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还逗他干什么。” 王前进昨天从医院出院,今天一早跟王梨花俩人迫不及待地到活动室逮人感谢。一改从前见人就回避的态度。 第140章 他们把老家的特产整理出来十来个小份, 那天到医院里面陪护的家属们人手一份。 高婶子不在,肖大姐帮着收下了。还有大芳姐、赵雪、赵雨她们也都乐呵呵的拿着了。 在所有礼物当中,还有一份特别显眼的用干花做成的小花篮。里面装着王梨花亲手做的琪玛酥。里面加了多多的冰糖, 还有用手一点点剥出来的核桃仁、瓜子仁。最珍贵的应该是里面还放有大个头的西北狗头枣, 这东西可是漂洋过海两千多公里来的。王梨花平时舍不得吃, 只有熬粥的时候才往里面放上一两颗。 这次为了给花芽一份让她惊喜的礼物,王梨花把家里本就大个的狗头枣里筛出了极大的十来个, 全都压在琪玛酥里面。 她还另外拿了一碟琪玛酥给大家品尝,大芳姐她们吃在嘴里,酥酥脆脆的,直开玩笑:“你就别在后厨帮忙了, 干脆到供销社准备做琪玛酥卖吧。” 周文芳也在旁边咬着琪玛酥说:“她这里面下了功夫,不光是放了坚果,还放了豆油和蜂蜜。花芽肯定喜欢吃。” “谁在背后说我呀?”花芽从门框边上露出个脑袋瓜儿,看到大家都在这儿,纳闷地说:“高婶子没来你们怎么就开上会啦?” 侧过头, 看到王梨花和王前进两口子, 花芽一下高兴起来, 围着王前进转了一圈说:“前进叔,你真好啦?” 王前进局促地捧着花篮, 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嗯, 好了,大好了。托你和顾团长的福。” 王梨花拉着她的手, 跟她说:“别的大事没有, 被货物撞上的地方已经拆线了。他到底是伤了元气, 大夫说要好好养一冬。就因为这个,今年冬天进不去巡防队, 还让他好遗憾呢。” 花芽拍着小手替他们高兴,还说:“你等着,我回头给你们拿点好东西补补。” 她的好东西自然就是从太阳山上弄过来的野山参。她估摸着王前进不需要太大年头的野山参,拿两根小的一个礼拜切一点熬汤,估摸着冬天过去就能大好。 王前进见到花芽表现的手足无措。他把棉帽扯在手里,咽了咽吐沫说:“花芽同志,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你大人有大量——” 花芽马上捂着耳朵做作地“哎呀哎呀”,王梨花打了她一下,花芽就说:“我好怕你不让婶子跟我玩,你别说话啦。” 王前进憨憨地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抓着棉帽的手紧了紧说:“你们两口子就是我家的恩人,跟你们走的近一点理所应当。谁愿意在背后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王前进死过一回什么都想开了。” 花芽“啪啪啪”给王前进鼓掌,拍了几下被周文芳按下来,往嘴里塞了块琪玛酥。 花芽的眼睛一下瞪的滴溜圆,我的老天,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她想小仓鼠一样“咔咔咔”飞快地往嘴里炫,王梨花看着赶紧把小花篮递给她说:“这里面都是给你的。”说着还小声说一句:“你的大枣是最大的,婶子一颗颗给你挑的好枣子。” 花芽抿唇偷着乐,也小声说:“婶子最疼我啦。” 王前进站在边上憨憨地傻笑。 她们说着话,突然活动室角落挂着的大广播响起电流的滋啦声。 花芽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听过里面传有音乐,一般时候很少用到大广播传递信息。多数都是张贴大字报,或者在会议上宣传。 花芽不知事情的严重性,其他家属听到大广播响起来,脸色一下变得凝重。 电流声过去以后,大广播里终于传来女性普通话的声音:“紧急通知:三日后,将有极寒气流途径我岛,请各部门与各区家属同志做好迎接极寒天气准备。” “极寒天气?”花芽隐隐约约听到顾听澜提过一次,说是今年极寒警报已经来了三次,那算上这次广而告之的应该是第四次。 王梨花皱着眉头说:“我记得上回大广播通知极寒天气预警的时候,天上落下的雪花真比鹅毛还要大。路上都走不了人,岛上气温降到零下三十摄氏度以下。当年岛上的老百姓还冻死了不少。” 她这么一说,大芳姐也想起来不少那时候的事,她说:“我们还捐了不少物资给老百姓们,巡防队的人彻夜在外面救援,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瘆得慌。” 花芽听她们这样说,心也提了起来。 大广播把刚才的内容重复了两遍后,开始播放需要家庭储备的物资和极寒天气应对方法。 在部队的好处这时候体现出来,基本上家家户户每年过冬都会相应号召,提前准备好手电筒、电池、蜡烛、应急药品、罐头、毛毯、帐篷等物资。还有不少人家取了煤炭在院子里面堆着。 大广播里不但要求大家合理利用这些资源,还让大家在遇到暴风雪时,要保持冷静,不要恐慌。 花芽也不跟她们嘻嘻哈哈的闲聊,她得要抓紧时间检查图书馆里的门窗,如果有松动的迹象,还要提前报给维修部门,让他们抓紧时间进行加固。 让花芽没想到的是,大广播的声音刚落下,图书馆里就涌来不少借阅书籍的家属。 这回大多数人都不是一本两本的借,而是十几本二十本的借。这个阵势让花芽震惊不已。 周文芳也没经历过早几年前的极寒天气,倒是大芳姐和王梨花过来帮忙登记,跟她们说了不少。 大芳姐帮着把书名登记上面,再把借书证的编号记录在空白的纸上,等着花芽不忙的时候抄写到登记册上。 她说:“要是暴风雪的天,咱们都上不了班,只能在家里窝着。能打发时间的就只有看书了。多借一些书回去省的无聊,有备无患。” 花芽想想自己被关在家里出不去的情况,估计墙上的大白都得被她挠掉了。她生性好动,不让她出门的话,她比什么都难受。 周文芳想起跟朋友书信往来里提到的一种物品,说:“现在外头流行一种半导体收音机,一百多元钱一个,里面跟广播一样能放歌听戏。要是能有这个东西就好了,被关在家里抱着‘话匣子’也不怕无聊了。” 花芽知道这个东西,内陆差不多是在七三年左右时兴起来的。大禹岛相对于内陆比较封闭,知道的新鲜事物渠道少,新鲜事物过来的也慢。 七三年以后,半导体收音机成了家家户户都有的玩意,特别是结婚的时候,这种“大件”就是三转一响里必须要配置的彩礼之一。 可惜现在是七二年底,内陆地区也刚刚兴起,还没有传到岛上来。要说花芽最想念的玩意,半导体绝对是其中之一。 里面可以听许多评书,只需要竖着耳朵听,都不用自己看的。里面的大师傅们说的绘声绘色,就跟在你眼前表演,比连环画还要身临其境。 周文芳提着这个简直就是勾起花芽的痒痒肉,让她又一次惦记上了。 花芽和周文芳忙完一波人,大芳姐和王梨花两口子也得回去做准备了。他们也都借了几本书回去看。 趁着午休时间,花芽和周文芳只吃两块琪玛酥垫肚子,各自找了五六本感兴趣的书籍放在包里打算下班的时候借回去。 王梨花两口子走了以后,大芳姐正要走,阅览室里迎面来了一个人,大芳姐一见就乐了,原来是她丈夫陈志来了。 陈志也是过来借书的,见到大芳姐在这里,皱了皱眉说:“家里还什么事都没准备呢,你就知道忙活家委会的事。自己家里都不管了?” 花芽与周文芳二人相视看了一眼,默默地当做没听见陈志对大芳姐迎面而来的埋怨。 大芳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根本不把埋怨放在心上。她笑呵呵地说:“这不正要往家里去呢,我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会遇到这事啊。你过来借书还不许我过来帮忙啊。” 陈志干脆没理会她,走到通往二楼楼梯口处的书架上,找到几本机械相关的书籍。 他在周文芳手里登好记,转身就走。大芳姐加快步伐,跟他一起走到图书馆门口。 大芳姐昨天看到花芽和顾听澜小两口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勾着小手,她跟陈志结婚十年也没这样过。 她今天突发奇想地也想要在袖口下面偷偷地勾一勾陈志的手,没料到的是,陈志仿佛触电一样,甩开她的手,冷漠地说:“你手这么凉碰我干什么?” 大芳姐一下怔住,随即骂道:“我碰你?谁他娘的想碰你。” 陈志抱着书先一步走出门,嘴里说道:“娘们就知道作怪。” 大芳姐本来迈开的脚步一下停了下来,她看着陈志越走越远的背影忽然感觉到一丝陌生。 花芽和周文芳下午没学习,在阅览室加班登记借阅。过来借书的人们排的队伍从室内到室外石桌后面,场面特别火爆。 好在家属们都很有素质,见到她们俩人忙不过来,有几个人主动的帮着她们还书登记。 等到这一场忙完,已经是下午六点。 听到墙上响起六声钟声,花芽一下想起来她回家超时了。 周文芳自从知道她有回家门禁后,开口闭口就是阴阳怪气。今儿看到花芽晚点了,幸灾乐祸地说:“我可真想看看你家老爷们作翻天的样子,你是不是特吃这一口啊?” 花芽还真往心里寻思了一番,她原本还真不吃这一口。久而久之,确实觉得挺有滋味的。 小作怡情,花芽喜欢。 周文芳对此深深地表示了唾弃。 花芽背着包,抱着书往家里走。路过供销社又被吓了一跳,排队领煤的人比她刚才登记的人还要多。 花芽想了想,赶紧跑到队伍的尾巴上打算多领点煤回去。 登记领煤的人是供销社的营业员。她们也是家属,多亏人多,可以轮班换着登记。 这回大家不再提着小桶二十斤三十斤的往家里提,基本上是煤炭票上有多少就往家里弄多少。来来回回的奔走着,又是一轮蚂蚁搬家。 花芽还有四百斤的煤炭没有取,她还有高婶子借给她的102院子可以用,干脆也学着前面那些家属把煤炭一口气全领回来。 她跟跟别的家属蚂蚁搬家一点点的拿不同,把四个百斤的蛇皮口袋放在一旁,找供销社的人借了个扁担,就要一口气把四百斤的煤炭往家里扛。 旁边供销社的人正好是上次推荐便宜奶粉的大姐,她见花芽想要把煤炭一趟都扛回去,赶紧按着蛇皮口袋说:“这位同志,你的腰不要啦?这可是四百斤的煤炭,我知道你着急,你也不能这样逞能啊!你快点放下吧,里面有木板车,我把木板车借给你用行不行?” 大姐也是好心,她是真的怕花芽一使劲把小细腰给整折了。 花芽不想占用木板车,她完全可以把煤炭扛回去。她拽着蛇皮口袋往扁担上面系,大姐就把蛇皮口袋往下面划拉。 花芽气不过,跟大姐说:“我行的!我真行的!四百斤我真的可以!” 大姐拽着口袋的一角,跟花芽对着扯着说:“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行。你快放手,我马上把木板车拿过来。咱俩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41节 花芽急切地说:“不是我耽误时间啊,只要你放手我就能回家的啊!” 大姐死活不同意,甚至还找来一位女业员去拿木板车。花芽看到不少家属都没能用上木板车,她不想占用资源。可大姐说什么不让她走。 花芽最后服气了,把扁担往地上一杵,心累地说:“你要是再不放手,我把你也扛回我家去!” 第141章 花芽最终没有把大姐说服, 也没把大姐扛回家。 反而是她在前面像个倔驴似得拽着木板车,大姐在后面推着木板车,一路骨碌着回家。 站在单元楼下, 大姐拽着蛇皮口袋的一角说:“咱俩一人一边。” 她实际上是好心, 看花芽柔柔弱弱的样子, 以为她手上没劲儿。小媳妇最喜欢逞能,这还不是一般的小媳妇, 是顾团长的媳妇。大姐说什么也不能让顾团长在前面带兵布阵,后院里的旗帜折了。 适当的照顾首长家属,不也是为了军中稳定么。 花芽认命地伸出一只手抓着小角角,听着大姐喊的口号:“一、二——” “三”还没说出口, 花芽抡着小胳膊就把百斤重的口袋扔到院子里。 大姐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花芽不跟她磨叽,一手提溜一袋,“嗖嗖”两下扔完。 大姐:“.你真拿的动啊?” 大姐这下知道自己错了,又说:“天、天生神力?” 花芽把最后一袋煤炭扔到院子里, 拍拍小手说:“刚才人多我不好意思使劲, 免得闹的你下不了台。你看我的的确确力气很大, 你以后就别担心我了。喏,木板车在这边, 正好你拉回去吧。哦对了, 我谢谢你。” 大姐:“.” 大姐上次为了花芽好,让她买便宜奶粉, 结果没讨到好。这次怕花芽闪到腰, 累的一头大汗帮着把煤炭送过来结果又没讨到好。现在看来, 只能算是讨人嫌。 大姐讪讪地笑了一下,拉着木板车走了两步说:“那个物资包——” 花芽客气且疏远地说:“谢谢你嘞, 我家也有。” 大姐拖着木板车边走边想不明白,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她走在路上停下来,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摇摇头,搞不清楚自己明明想要帮忙,怎么老是帮倒忙。 高婶子家不需要担心,有警卫员早早地把煤炭送了过来。顾听澜也可以叫小瓜子弄,花芽心疼他们冬季忙,还要准备冬期拉练、还得搞巡防,就自己动手。 她进到小院里,把煤炭好好的整理在一起。一百斤煤远比一百斤的沙子体积要大上许多,她把煤炭整理好后,又把去年登岛的时候买的防水布罩在上面用绳子勒好。做好这个以后,又学着高婶子家的样子,把防水布上面压了几块大砖头,免得防水布被北风刮跑了。 她弄好这些,往小路上瞅了眼,还是没见到顾听澜的身影。应该还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极寒天气做准备。 花芽不想让他操心部队的事情还要操心家里的事,力所能及地把小家里的事情打理好。 “你回来了?”高婶子从小路上走过来,见花芽在小院里面忙活,跟花芽说:“小聂明天在三食堂外面准备了两吨大米和面,需要领的明天赶早去领。” 她不说花芽还打算明天到供销社里买五十斤大米放在家里,既然司务长放大米出来,那她正好不用再往那边去了。省的再见到那位大姐,又自作主张地替她拿主意。 也不能说她讨厌,就是有点缺乏边界感,自作主张。 花芽跟高婶子说完话,高婶子跟她说一些极寒天气需要注意的地方,又告诉她:“不用太害怕,咱们楼上楼下,有什么事也好照应的上。诶,对了,你晚上吃饭了没有?过来一起吃点?” 花芽还想去方圆家走一圈,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她摇摇头没在高婶子家吃饭:“我到我嫂子姐家看看,要是八斤回来你帮我告诉他一声。” 高婶子说:“行,天黑了,你走路慢些。” “嗯!” 也就隔着一栋楼,花芽很快到了方圆家。 方圆家的地上全是家里零零碎碎的食物,她正估摸着这些东西能吃多少天。 部队对家属们的要求是尽量不要超量囤积物资,岛上的物资有限,每个人把自己需要的量控制好。等到真的有短缺的地方,部队会及时供应。 花芽家里刚把过冬的储备粮弄好,花芽心里大概有数。阳台上还堆着不少娘家寄过来的干菜蘑菇,还有北京寄过来的腊制腌制的各种肉类。 她给方圆又带了不少鱼干和虾干,帮着方圆算了算,把高婶子跟她说的消息告诉给方圆。 方圆正愁家里大米吃的差不多。大米这么精细的粮食,部队里会优先供给给西院的军人。家属们则是细粮和粗粮混着一起,每天搭配着吃。 方圆把粮票拿出来,感叹地说:“一年到头粮票攒不下来几斤。明天还得往学习班给天天和乐乐送去口粮,对了,你们家王天柱的粮票交了没有?” “还要交粮票?”花芽根本没想到这一点,一拍脑门说:“我怎么把我家小猪给忘了。他吃喝拉撒的东西我还没准备好呢。” 方圆告诉她:“这个也不能怪你,学习班每年都要这样准备,只是今年可能要多准备几天的出来。” 花芽就问她:“那还要带些什么?” 方圆说:“可以把粮票交给学习班一些。他们今年初一,初一的学生一个月要交十斤的粮票。剩下不够的那些细粮粗粮的,学习班直接跟司务长对接不需要票,走的是部队的渠道。部队一个月也给补贴一部分。” 花芽知道今年气候糟糕,担忧地问:“那煤炭需要咱们送些过去么?” 方圆对这个很有经验,她说:“煤炭这边就看个人,谁家有富裕的就多捐点,没有就少捐点。剩下的都是部队的子弟补贴。等着天气好的时候,也会组织学生到附近的矮山上集体捡柴。” 花芽想了想,决定明天带着粮票背五十斤煤炭送过去。至于大姐和三妹那里,都有部队直接管着,自然不需要她操心。 回到家里,走到二楼。 高婶子听到她的脚步声打开门说:“回来了?你嫂子准备的怎么样?” 花芽说:“都差不多了,明天一起去领点大米,然后去学习班送点东西。” 高婶子点点头说:“警卫员刚才过来告诉我不用等老阮回来了,他跟小顾一起还没忙完。你今天也早点睡,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呢。” “行,我知道啦。”花芽站在楼梯上搓了搓快要冻僵的小手,说:“那婶子也早点睡,我上去啦。” 花芽回到家里,独自洗漱完,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立柜上面的罐罐,没有喝的心情。 只有八斤冲的罐罐最香,自己冲的味道都是寡的。 她给自己灌了两个热水袋,一个抱在怀里,一个放在脚下,就像顾听澜经常在早上离开时那样照顾着自己。 花芽在床上辗转了好一会儿,睡睡顾听澜的那边,又睡睡自己这边。 折腾了片刻,最后还是从衣柜里翻出顾听澜的背心抱着,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清早。 窗户的缝隙里传来呼啸的北风声,尖锐的声音破出寒意袭击人的耳膜。 花芽迷迷糊糊地用小脚够了够热水袋,热水袋没够着,勾到一双热乎乎的大脚。 睡梦中的顾听澜,下意识地把花芽的脚丫夹在小腿之间,将她整个人从背后环抱在怀中。 被窝里暖呼呼的,一夜过去,花芽贴着他胸膛的地方甚至出了些薄汗。 花芽悄悄地转过头,难得见到顾听澜还在熟睡的脸。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发现顾听澜脸蛋上一点肉都没有,全靠骨相支撑。 要是往常,她一定会闹着顾听澜醒过来。今天早上,她轻手轻脚的起床,先把背心偷偷地放回衣柜里。然后跑到厨房里打算给顾听澜熬上一顿海参小米粥。 顾听澜睡到一半,习惯性地想要把人捞在怀里。他试了两次,没捞到人,渐渐睁开眼睛,看到前面空了的床铺。 外面的北风还在叫嚣,冬季就是它的主场。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卷起大雪,悄无声息地落了半米深。 顾听澜眼眶下面有点青,他叼着牙刷,走到客厅,听到厨房里小妻子忙活的声音。 “你醒啦?”花芽冲到顾听澜的怀里,乖乖地蹭了蹭脸,昂起头等着亲吻。顾听澜嘴上还有泡泡,捏了她的小鼻子一下,说:“等会儿的。” 花芽不同意,非要亲。顾听澜单手搂着她的腰,把树袋熊似得小妻子一起带到水池边漱了口,这才落下一个甜蜜的薄荷味的吻。 “我给你熬了小米粥,里面加了大虾和海参。”花芽担心他马上就要离开,飞快地说:“马上就好啦,你等等。” 顾听澜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指尖绕着她的发尾,点头说:“我八点才过去,不着急。” 花芽抬头看了眼挂钟,现在已经是七点四十五了! 花芽拍掉他的手,伸手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茬说:“你快去刮胡子,我帮你把粥盛出来吹吹。” 顾听澜今天是真的没起来,要不然也不会让小妻子一大早做上早饭。 他听话地去刮胡子,外头花芽跟他说:“我今天要给学习班送物资,你有什么要给小猪带的?” 顾听澜没什么要给王天柱带的,军人家的男孩,必须放养啊。绕着女人膝盖长大的孩子是没有出息的。 但是顾听澜不敢这么跟花芽说,他斟酌了下说:“这种小事当然不用麻烦我,你自己看着处理就行。” “那可好,咱们家反正也没什么大事。”花芽笑的甜甜的,端着小米粥放在饭桌上。 她一边用勺子搅着小米粥,一边说:“热水袋子要带过去一个,还有嫂子姐说的粮票和煤炭。” 顾听澜说:“热水袋就算了,你上次不是给他带了一份么。” 花芽尝了一小口小米粥,发现还有些烫,又开始不停地搅动:“他晚上腿老是会生长痛,大冬天的多个热水袋能舒服点。你不也经历过生长痛么,设身处地一下嘛。” 顾听澜洗干净脸,用手在下巴上摸了一圈,拿起毛巾擦干脸说:“那这些足够了。” 花芽想到自己上次得了急性肠胃炎的事,不放心地跟顾听澜说:“上次.上次我听你说小猪吃豆腐干厉害,有时候为了吃豆腐干还不吃饭。这次要不要跟周爷爷说一声,让学校里面不要再卖豆腐干了?” 顾听澜走到客厅,坐到花芽对面,笑着问:“为什么不卖豆腐干?怕吃出跟你一样的急性肠胃炎?” “胡说,才不是的。”花芽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摸了王天柱的豆腐干吃才生的病。 她挠挠鼻尖,装出一副好家长的面孔说:“小猪不是长身体么,我担心他吃多零食不长个子。” 再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她觉得豆腐干实在太好吃了,明知道吃了就会进医院,她还是吃一口想两口,吃两口想三口。 为了避免出现她控制不住又吃了豆腐干最后上吐下泻的,就扭曲事实地说:“我想取缔豆腐干,都是为了孩子好啊。” 顾听澜去厨房拿了个碗,把凉下来的小米粥分成两半,打算跟花芽一起吃。 听到花芽这么说,他说:“我也觉得他豆腐干吃的太多,脑子都不长了。” 花芽咽了咽口水,味蕾上还记得好吃的豆腐干的味道。 她努力坚定自己的内心说:“对吧对吧,我就说对他成长不好,那玩意必须取缔。” 顾听澜一语中的:“不是因为你想吃,怕自己控制不住?” 花芽连连摆手:“当然不是,我都是为了他好。” “在取缔之前,”顾听澜似笑非笑地说:“我看王天柱应该去检查检查身体,特别是看看脊椎。” 花芽惊了,勺子掉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是哪里长的不对么?” 顾听澜抿唇笑道:“他肯定是脊椎出了问题,要不然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背起这么大的锅呢?”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42节 第142章 高婶子打开门, 准备去家委会办公室。 她见到顾听澜从楼上下来,一反常态的捂着脸。 高婶子关心地问:“怎么牙疼么?” 屋里传来阮旅的声音:“谁牙疼?小花牙又疼上了?” 顾听澜站在二楼门口,凑到高婶子面前, 把手拿下来。高婶子看到整整齐齐一圈浅淡的小牙印。 她锤了顾听澜后背一下说:“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了?” 顾听澜摆摆手说:“这是夫妻恩爱的证据, 回头您给阮旅也啃一个呗。” 高婶子听了想要拿脚踹他, 被他闪身躲了过去。 顾听澜三步并作两步下到楼下,又看到门口结了冰溜子。他伸着长胳膊打掉四五个又长又尖的冰溜子, 用脚把它们踢到一边。 “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别把她给砸了。” 顾听澜嘟囔完,习惯性往三楼看了眼。 花芽正好裹着小花棉袄从卧室的窗户往外偷窥他。正好被顾听澜看到,花芽大声“哼”了一下, 把窗户关上了。 “哎,都是我惯得。怪谁?怪我。” 顾听澜谴责完自己,边走边寻思自己的小姑娘太可爱了。路上遇到几个熟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花芽没睡回笼觉,她把在家里穿的小花棉袄脱下来换上出门的厚棉袄, 收拾了一番打算先到三食堂领点大米。 顾听澜再忙也会抽空在家吃饭, 她也是这样, 除非他不回来才会到别的地方吃饭。一日三餐,两人一天能一起吃上两到三顿。当然这是在顾听澜不出任务不忙的情况下。 花芽在家里算了算需要的口粮数量, 学着方圆管家的方法, 用纸跟笔记下来。家里的菜和肉是不缺的,目前就是大米和面要多做点准备。还有给鸟儿的苞米碴也不能少。 上次去橘子岛, 不小心把小肥雀忘在岛上逗留了一个多礼拜。那小玩意儿被顾听澜托人在招待所附近找回来以后, 对花芽生了好大的脾气。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最近都没见到它。 不光是它,还有鲣鸟首领的口粮也得提前准备出来。 好在部队对鲣鸟们看的比较重, 今年冬天还多了一份阮旅特批的鸟类补助,不会让它们在冬期饥寒交迫。花芽只需要准备少许的苞米碴就行。 到了三食堂,排队的人远远超乎了花芽的想象。 原以为借阅书籍和领煤炭的人就够多了,到了大米这里,全都是弟弟。 花芽还打算上午有时间到学习班去,现在看来得安排到下午去了。 轮到花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她要了十斤的大米和五斤的面,另外拿了十斤的苞米碴、二十斤的地瓜面。 顾听澜上次分了一桶油,家里还有炸猪油渣剩下的一盆荤油,至少能用到过完年。 腊月天,即便没有预警,也是格外冷的。 要不然年关也不能叫做年关,这就是个需要人熬过去的关口。 花芽两手分别提着二十来斤的东西,迈着小步子蹭蹭蹭往家里走。 路上遇到提不动东西的方圆,忙说:“嫂子姐,你靠边站着别挡到别人。我马上回家送完东西帮你拿。” 方圆站在小路中间,她力气没有花芽大,比花芽多拿了十斤的白面,此刻把东西放在脚前,呼着白气说:“你先回去吧,我走一点是一点。” 小路两边都是雪,只有路中间被提前清理过,家属们全都挤在小路上相互擦肩而过。花芽不管嫂子姐让不让她帮忙,急冲冲地回去把东西堆在家门口就过来找她。 好在这边治安不错,不怕门口的东西被偷。 花芽帮方圆拿了一大半的东西,送到门口后跟方圆说:“现在都是十一点多了,你什么时候去学习班?” 方圆说:“你要是不着急咱们就下午去,我胳膊都要断了,还没吃早饭,人都快低血糖了。” 花芽赶紧让她在沙发上休息,自己钻到厨房里。她看到蒸锅里还有隔夜的大馒头,探出头说:“吃个馒头?” 方圆忙说:“不吃不吃,那是给他们送到学习班的。” 花芽震惊:“硬邦邦的怎么吃啊?” 方圆自然地说:“烤着吃啊,外面烤的糊糊的,里面都是面香味。我们家乐乐最喜欢吃这个了。” “早知道可以烤东西我就给小猪准备点地瓜什么的。”花芽问方圆:“你这里还有多余的地瓜不,借我几斤。” 方圆笑骂道:“几个破地瓜还跟我借不借的。我告诉你,我不借。” 花芽能屈能伸地说:“我拿,求你白给我吧。” 方圆也不逗她了说:“王天柱的份我都给准备出来了,天天乐乐有的,他都有,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说着,方圆站起来把门口归整好的塑料袋提给花芽看:“地瓜、土豆、粉条,加上锅里的大馒头,够他们三个吃上个几天。” 花芽的思路被她打开了,她先到厨房里给方圆下了碗面条,后知后觉想起粉条的事,问:“你还给他们带粉条做什么?他们能自己炖大白菜?” 方圆靠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说:“你小时候就没用火烤过粉条吃?地瓜粉烤起来膨的好大,吃起来好香的。” 花芽还真没试过,主要是小时家里食物珍贵不允许她搞新奇开发。方圆就闭着眼睛指挥着花芽从厨房里翻出粉条,用火烤了一下,看到粉条前面像是大米花一样胀大两三倍。 方圆睁开眼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便说:“你尝尝。” 花芽闻了闻,香的很。 她把前端咬了下去,发现新大陆地说:“好吃诶,到底是什么神人发现的这种吃法。我在家里的时候,什么零食都没有,早知道我也这样干。省的偷摸烤生面疙瘩解馋。” 花芽嚼着粉丝,把面条端给方圆吃,方圆夹了一筷子萝卜干说:“我们老家都这样吃,可能是风俗不一样。” 花芽点点头,见方圆正在吃着面条,跟她说:“你可别都吃完了,给我留一碗我拿完东西过来吃。” 方圆逗花芽说:“你不说我肯定吃不完,你说了那我觉得我一定会吃掉。” 花芽认真地说:“不,你一定吃不完。”说完跑到鞋柜换鞋,套上大棉帽就往外面去。 开门关门的功夫,屋子里卷过一阵北风,顿时觉得气温又低了几度。 方圆没等多久,花芽抱着东西敲门进来。 方圆一看,嘿,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小零食:“你这是把自己的存货都交出来了啊。” 花芽摸摸鼻子说:“我怕他吃到不卫生的东西,这些给他们磨牙齿。” 方圆走到茶几边上翻了翻,里面不光有王梨花给花芽的琪玛酥,还有巧克力、鱿鱼干和大虾干。 “他们看到有这么多好吃的,一定高兴坏了。”方圆把面条端到茶几上,花芽回去的短短时间里,她给花芽在面条上卧了个鸡蛋。 花芽正好也饿了,端着碗先咬了一大口鸡蛋。 方圆把花芽带的东西放到门口,转头跟花芽说:“慢点吃,看外头的样子,下午不会下雪。咱俩待会提着东西慢慢走过去,你鞋子防滑么?” 花芽吸溜着面条说:“我棉鞋下面带着防滑扣,八斤特意叫人给我按上的。” 方圆笑着说:“你们两口子你惦记着我,我惦记着你,多好啊。” 花芽说:“你跟我大哥不也这样,只是我大哥不善于表达,总是掖在心里头。你细品品。” 方圆说:“果然还是亲妹子,我刚说一句你就帮着你大哥说话。还让我细品,我跟他过了十三年还不知道他啊。我就是夸你跟小顾两人感情好呢。” 花芽摆摆手,风卷残云地把最后一口面条咽下去说:“不用夸我俩感情也好。” 稍微歇了片刻,俩人就出门了。 她俩大包小包地往学习班去,外面的北风小了些。路上多了不少来来往往的家属。 有的家属跟她们的目的地一样,都是给孩子送东西的。有的家属煤炭票用完了,不知从哪里弄了个箩筐背着家里的煤炭往学习班送。 花芽好不到哪里去,她的箩筐丢在院子里不知道被高婶子收到哪里去,只好拖着笨重的蛇皮口袋往前走。 蛇皮口袋在雪地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印迹,前面是大包小卷的姑嫂二人。 方圆想着难得过去一趟,还给孩子们带了饭盒吃。东西东拼西凑起来不少,差点让她们拿不下。 周争渡今天把学习班的大门打开,专门有老师守在门边,指挥着家长们把带来的煤炭登记,再统一放到仓库里。要是直接给煤炭票的更方便,大名一签就能走。 孩子们上午上完课,有的在食堂里吃饭,有的在操场上堆雪人打雪仗。热热闹闹的跑跳着,尽显青春朝气。 王天柱和乐乐等在学习班门口,乐乐不耐冷,在原地不断地跺着脚。她怀里抱着玻璃瓶,跟王天柱说:“到底是不是今天来,你别听错了。” “小瓜子哥哥亲口跟我说的,你再等等。”王天柱看着乐乐舌头都快捋不直,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扔给她:“你赶紧把你的脸挡上,鼻涕都要下来了。” 乐乐跟他从小在一个班,算是一起长大的。也不管太多,拿着他的围巾往脖子上绕了两圈。 花芽跟方圆俩人到了学习班门口,白给人送东西居然还要排队。 花芽要疯了:“我这两天尽在排队!” 方圆跟花芽说:“还不是那个极寒预警闹的,我看今天天气也还好,明天估计也不能差,说不准那一阵寒流被大北风给刮跑了呢。” 花芽也巴不得如此:“最好刮到小日本那边,实在不行,大饼子脸那边也不差。反正他们脸大,能吹!” 第143章 王天柱看到花芽拖着蛇皮口袋, 挎着大包小卷的过来。他喊了声:“来了。”自己率先跑到到门口跟老师说明:“我小妈妈来了,我要去接她。” 老师往外头看了眼,点点头:“记得让你妈过来签字。” 王天柱干脆地说:“好。” 老师继续拿着小本本做记录。王天柱在前面跑, 乐乐在后面跟着, 俩人一前一后到了花芽和方圆的面前。 王天柱伸手先把花芽背着的帆布包拿下来, 里面都是给他捎带的零食。他又把蛇皮口袋的一角拽着,跟花芽一起往门口拖。 花芽这回也不说不需要帮忙了, 笑盈盈地和他一起把煤炭送了过去。 登记的老师一看,笑道:“王天柱妈妈是吧?带了这么多煤炭,受累了。我替学校感谢你。” 花芽像个人似得说:“老师,您客气啦。” 王天柱往年都是给煤炭票, 今年跟绝大多数的同学一样交上实货。学习班鼓励家长拿实货,这是冬期的硬通货,拿到手里的才是真的。有时候煤炭票没来得及换,像顾听澜去年似得,也没用。 王天柱拍拍大口袋, 得意地说:“我们家肯定是班上第一名。” 老师把煤炭放到称上简单过了一下, 跟王天柱说:“厉害, 你妈挺能拿的,六十三斤。全学校第一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同志拿来这么多煤炭。” 花芽站在王天柱后面小声跟方圆说:“不小心多划拉了十三斤, 亏了。” 方圆推了花芽一把, 知道她在开玩笑。要是真舍不得给王天柱,恐怕一斤都不会往这边拿。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43节 王天柱可算是得意了, 长这么大, 从正面数还没得过第一名。这一回子凭母贵, 嘿嘿。 方圆把东西给乐乐,问她:“你哥呢?这么些东西你跟天柱哥怎么拿?你哥又被留堂了?” “你送我们进去呗。”乐乐说完, 跟方圆告状:“不知道谁说咱们学习班要封校,封校以后什么吃的都没有。我哥就跟别的同学琢磨弄点解馋的东西吃,结果把肚子吃坏了,校医室给开了止泻药,现在怎么样我不知道,男同学宿舍我一个女生不好意思进去。” 方圆担心地多问了几句,乐乐都跟她说了。方圆还是不放心,打算跟乐乐一起往天天的宿舍看看。 花芽也想去摸摸王天柱的豆腐干,主要是不想让他再吃那个,便跟着一起往宿舍里去。 碧空无云,暖阳高照。 操场上不少学生把积雪清扫到一边,有跑步的,也有打篮球的。最受欢迎的应该是兵乒球,球台边上围了不少人。 咱们国家的乒乓球在1971年成功地“小球转动大球”,邀请美国队访华后,在老百姓之间又掀起一轮乒乓球热潮。快两年的时间,热度迟迟未退,不管在祖国的哪个角落都是最受欢迎的“国球”。 学习班操场的一角原来有两个乒乓球台,后来又新砌筑了四个。即便有六个球台,还是远不够大家使用。 花芽跟王天柱一起从球台边上路过,看到里面挥舞着球拍的不但有学生还有老师。遇到打出个稀罕球的,不管老师还是学生都会喊一声:“好球!” 大冷的天,打球的人穿的不多,脑门上还流了不少汗。边上鼓劲加油的也好不到哪里去,都在帮着一起使劲。 从操场这边穿过去,路上还能遇到小卖部。 小卖部里的两个营业员正在跟带着袖章的军人说着什么,军人摇摇头,指着几箱东西让他们开箱检查。 花芽现在能分辨的出来一般箱子和“偷渡”过来的箱子的不同之处。说出来很简单,就是没有部队盖的绿戳。 有绿戳的东西就是经过部队的认可在小卖部里出现的,没有绿戳的显而易见就是一些“走私”的三无产品。 他们不好在边上逗留,从小卖部门口走过。就听其中一位营业员小声跟另外一个营业员嘟囔着说:“也不知道是谁举报咱们,有什么好眼红的,我上个月也就多挣了五元钱。” 带着袖章的其中一名军人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说:“不管在哪儿,严格禁止投机倒把的行为。你们投机倒把也就算了,还利用职务牟利。我听说不少学生吃你们的东西把自己给吃坏了的,还有的光吃零食不吃饭,一个月上不了几次食堂。你们赚的就是黑心钱,别管是谁举报,你们这种行为就要从根上断绝掉。” “是我们的不对,我们被猪油蒙了心。”年纪稍大一点的营业员知道这件事的定性可大可小,就看对方想不想给他们扣帽子。他认错态度良好地说:“这位班长教育的太对了,我肯定会好好反省,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违纪所得我一定全部上交,一分钱都不留。” 花芽面无表情地从边上路过,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她昨晚上跟顾听澜说了豆腐干的事,顾听澜一早上就派人过来清剿.虽然知道自己这样不算做坏事,迎面遇上还是不免心虚。 王天柱气愤地说:“豆腐干不让卖也就算了,小卖部里不少零食都被清剿。我虽然不再吃零食,免不了我哥们几个要吃,怎么一点活路都不给大家。也不知道谁在背后打的小报告。连我都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打报告的人怎么就不懂。” 花芽慌得不行,紧紧抱着给王天柱带过来的毛衣袋子,小声说:“也许是为了不让学生吃坏肚子呢。” 王天柱一下戳中花芽的肺管子:“我们又不是傻子,真能把人吃坏肯定就不吃了。” 傻花芽捂着胸口,闷闷地不想说话。她昨晚上还在想豆腐干的味道呢。 一行人来到宿舍,天天把自己毒在床上哼哼唧唧。他们先到天天床前看了眼,已经不闹肚子,就是稍微有些虚。 他妈没来前,天天还在宿舍里跟其他人拍洋画呢,他的一百零八将到底分开了。上个礼拜少了一张智多星吴用以后,其他的最近显得可有可无。 可刚刚得知小卖部被清剿,零食玩具都被没收不少,洋画片又少了一处可以购买的地方,他顿时觉得手上的一百零七将重新珍贵起来。拍起洋画恨不得把地板凿穿。 “来,趁饭菜还热乎赶紧过来吃一口。”方圆拖过桌椅,让他们三个小的围在一起吃饭。她给天天打了点大白菜粉丝说:“你就别吃油腥,先吃点清淡的。” 乐乐不怎么好吃肉,王天柱就把天天的那份蒜泥白肉吃了。边吃边气天天:“真香啊,看到没有,一层又一层,正正好好五层花肉。” 天天不想看他大口吃肉,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可怜巴巴地咬着大白菜梆子。 花芽看到小卖部那样,心怀愧疚。她便没去摸王天柱零食,把她带过来的零食摆在桌子上让他们自己分。 乐乐胃口浅,吃了半碗饭就不吃了。花芽从兜里掏出一把大枣塞给她,让她没事多吃点这个。 乐乐比男孩子敏感些,看着窗户外面不断有家长过来送煤炭和柴,还有给学生们加棉被的,便问:“今年比去年还要冷么?怎么外面像是有什么情况似得。” 怕学生们之间有恐慌,学习班这边没有用广播播出极寒天气的消息。 周争渡开了教师会议,让老师们给学生们口头传达可能会大降温的消息,并且在班会上教导学生们应对雪灾天气的方法。 王天柱从小到大在这里成长,对此见怪不怪。 关于各种极端天气的应对方法手到擒来。他见到学习班这么大费周章地把家长们组织过来,不用过脑子,直接跟乐乐说:“还能有什么情况,肯定有大降雪呗。说不定还有大风暴,不然教务处的老师也不会急冲冲地加固屋顶咯。” 花芽拍了他脑袋一下:“你小子脑袋瓜挺争气的啊,第三学期再给我前进几名呗?” 提到学习王天柱就嘚瑟不起来了,闷头扒拉着大米饭,不再吭声。 花芽跟方圆相视一笑,等他们把饭吃完,交代了几句就要离开。 她们俩先送乐乐到女生宿舍门口,上面写着男同学勿入的标志。 跟着她们出来的王天柱“啧啧”两声说:“凭什么女同学可以进我们宿舍,我进不了女同学的宿舍,这不公平。” 花芽说:“你要是想当女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打住打住,你的思想很危险,不能再发展了啊。”王天柱及时制止花芽,正要继续说话,突然宿舍走廊上冲出来一名女同学。 看起来也就三、四年级的样子,她身后还有一位比她大点的女生,在后面喊道:“小妹,你别跑,咱爸早就走了。他给我带了不少东西,我跟你一人一半。” 方圆站在宿舍门口,一下拦住前面奔跑哭泣的女生,她蹲下来抓着女孩的手说:“这不是丽丽么,你哭什么?有谁欺负你了?” 花芽一看,认出来了,这是大芳姐家的小闺女,名叫做李丽。 王天柱不好意思站在旁边看女孩子哭,赶紧跟花芽说:“我先走啦,我什么都没看到。” 花芽说:“走吧走吧。” 方圆扶着李丽,李丽泣不成声。 她姐姐李美,跟方圆和花芽说:“我爸老是丢三落四,这次又把小妹的东西忘记了,只给我送了吃的和热水袋。小妹生气,想要去找他。我想劝劝小妹,可小妹不听我的。” 李丽使劲把胳膊甩下来,也不抹眼泪了,大声说:“你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叫做把我的东西‘忘记了’,他怎么从来都不忘记你的东西!” 李丽说起这个,又开始哽咽:“一年到头过来送几次东西,每次都把我的东西忘记。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就是偏心眼不想给我送。” 李美其实心里也有差不多的想法,可事实上真要说出口太难。 这两年李丽年纪小看不出来,李美其实能发现父母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太好。她不想再给爸妈找麻烦。 方圆看了花芽一眼,花芽跟两位小姐妹说:“我跟大芳姐都是家委会的,等我回去就让她这两天把东西送过来好不好?” 李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李美比她大三岁,妈妈教的好,知道谢谢花芽:“谢谢大姐姐,麻烦你跟我妈妈说一声,有时间就送,没时间我先跟小妹一起用。别让她耽误工作。” 李丽“哼”了一声,非常叛逆地说:“好人全都让你做,便宜全都让你占。” 花芽从兜里掏出红头绳,她准备拿给乐乐的。方圆说乐乐已经有了一对,就没送出去。 她拉过李丽的小手,弯腰把她的小辫子系上一对红头绳,红艳艳的特别好看:“现在这个我送给你,不给你姐姐,独你有的。” 李丽的脸一下红了,她不知道该不该收人家的东西。即便她很喜欢,这种事情上还是拿不了主意。 李美感激地看了花芽一眼,跟李丽说:“你还不赶紧谢谢大姐姐。” 李丽抓着两条辫尾,看表情就知道很喜欢这对红头绳。她小声地说:“谢谢大姐姐。” 花芽听到小丫头叫她大姐姐心里很开心,可惜辈分不能错。她更正道:“叫我阿姨吧,我跟你妈妈玩的不错,平时叫她姐姐呢。” 李美推了李丽一把,李丽改口说:“谢谢小阿姨。” 把小丫头哄好,还接了个传话的活儿。 花芽交代了她们几句,就跟方圆俩人手挽着手往家里走。 现在天短,感觉中午刚过去没两个小时,天边就灰蒙蒙的,好像很快就要日落。 花芽跟方圆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她打算先把小丫头的问题解决,绕一点路到家委会办公室找大芳姐,让她尽早把东西送过去。 方圆走着走着突然说了一句:“陈志这种事不是第一次闹,上次你肠胃炎没过来,我在学习班门口看他就给大丫头带了饭盒,小丫头的饭盒根本就没带。你说饭盒什么的不都在一起放着的么,咱们还给三个孩子送饭呢,咋就不会忘记哪个孩子的饭盒呢。” 方圆言外之意就是陈志“忘记”的行为就是故意的。听李丽话里的意思,真还不是一次两次的行为。 说起这个,方圆又想起去年给天天和乐乐买铅笔盒:“我看到陈志只买了一个,还问他怎么不买两个,正好供销社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他非说李丽的铅笔盒才换过不需要再买。现在想想,恐怕压根就没打算给小的买。” 要说花芽也怪心疼李丽的,不过十岁的年纪,自己的爸爸明目张胆的偏心眼,换成谁谁都受不了。小丫头也只是哭一哭,想要多寻求些安慰而已。稍微哄一哄就不闹了。 花芽嘀咕:“真不知道为了个什么。” 方圆也想不通地说:“可不是么,要说重男轻女吧,都是两个女孩。要说偏心眼,许多人偏心眼的都是小的那个。别说你弄不明白,我也弄不明白。” 花芽把头发往棉帽里面掖掖,头发太长,被风一吹就扫眼睛。她说:“得了吧,他怎么想的我懒得猜。反正我对他第一印象就不好。” 上次在阅览室,不管有没有外人在旁边,劈头盖脸地先说了大芳姐一顿。看大芳姐的反应,应该是经常这样,她都不往心里去了。 花芽试想她的八斤要是敢这样跟她闹. 呵呵,小鸟都给他掰折! 第144章 今天家委会没开会, 大家都在忙别的事情。 大芳姐在家委会办公室里和一位闹离婚的军人家属谈话,她半路见到王梨花正在开导对方,也忍不住过来说上两句。 她打心眼里不是个劝和的人, 可大环境在这里, 离了婚的女性比离了婚的男性艰难很多。不用说太早, 就二十年前妇女们都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牢牢地被封建婚姻桎梏着, 别说真离婚,就连离婚的想法都没有。 后来还是一九五零年《婚姻法》的发布,才给封建婚姻中的女性带来了一束阳光。 一开始《婚姻法》的效果不是很好,推行起来非常艰难。当时的人们都被封建思想所侵害。经过二十年的推行和改革, 直到现在还有不少妇女在婚姻当中宁愿选择忍气吞声也不愿意选择离婚。 还有一句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由此可见,想要去劝分,还是得有很大的骨气。 大芳姐跟那位家属只说了一句:“你要是想继续往下过,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要是不想过, 家委会也会为你争取你该有的权益。” 那位家属说:“可是军婚受法律保护, 我们当家属的不受保护。” 大芳姐叹口气,扯了把手纸给她:“不管是哪一方, 只要犯了过错, 都要付出责任。不是说军婚就会保护军人,在军婚当中, 家属也是受到保护的。完全可以追究过错方的责任!” 还在家委会的王梨花听了头皮都要炸开, 她听出来大芳姐这是暗示这位家属主张离婚啊。 这年头离了婚的女人能怎么办?娘家要是能靠的住倒也还好, 就怕娘家也不收留,到最后祸害的是女人自己。 “你跟你男人一起过了这么多年, 多想想他的好处。不要满心都记着对方的不好。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男人,要我说啊,咱们别冲动行事,再给对方一个机会。” 王梨花一边说,一边给大芳姐使眼色。 大芳姐装作没看到,把桌子上的废纸团吧团吧往墙角扔去。扔完拍拍手说:“说的也没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天天也就这么过。” 花芽进来时,就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当下来了精神说:“怎么能这样过日子呢。眼睛一睁一闭一天过去了,眼睛一闭一睁一夜过去了。眼睛要是一闭不睁一辈子可就过去了。像这样稀里糊涂的活着,跟死了有什么两样。要我就要把小日子过的津津有味,绝对不能白来这一趟。” 方圆有别的事先走了,花芽进了办公室,找把椅子倒着坐着说:“为什么要提倡女性在婚姻当中的奉献论?现在多少婚姻都是对女性的隐形奴役。咱们同为女同胞不去破除这种思想也就算了,怎么还帮着一起桎梏女同胞们。这样不好,我不喜欢。” 一个就不好对付了,这下又来了一位劝分的。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44节 王梨花都想把她俩的嘴巴堵上。 花芽发表完言论,欠兮兮地问那位坐着的家属:“什么情况?” 那位家属有点不好意思,大芳姐也问:“对啊,你到底什么情况?” 家属支支吾吾地说:“让梨花大姐说吧,我、我先走了。” 瞧她落荒而逃的样子,花芽问大芳姐:“你说那么多,你不知道咋回事啊?” 大芳姐说:“你不也不知道么。” 王梨花赶紧把门关上,锤了她俩一人一下,哭笑不得地说:“就是她男人脚臭还不洗脚。她上个月得了肺炎,医生说她家卫生条件不好,细菌多。她觉得就是她男人不洗脚闹得。” 这是个有味道的矛盾。 花芽难受地挤出双下巴,嫌弃地说:“她结婚这么多年是怎么忍下来的,简直是不可思议。” 她晃荡着脚,俨然忘记顾听澜是怎么帮她搓脚丫的。 好在今年冬天学聪明了,棉鞋换着穿,鞋垫穿完就刷,刷完就放炉子上面烤,保证每天脚丫子都是香喷喷的。 大芳姐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过了,她还以为多大的事,结果就一个脚臭。 她跟花芽对上小眼神儿,谁都不敢抬头瞅王梨花。 “你俩以后别听话听一半,哪有脚臭就劝离婚的。”王梨花把抹布往桌子上一扔:“晚上罚你俩把办公室收拾了,我替你俩保密,不跟高会长说。” 花芽拿起抹布,让大芳姐去接水:“您放心,保证收拾的发亮光!” 大芳姐从门后面找到盆,端起来说:“我们花小姐的小手娇气,赶紧把抹布给我,让我来洗吧。” 花芽扭捏着把抹布扔到盆子里说:“知道就好,洗干净些。” 王梨花看她们开始收拾了说:“那我也不在这里碍事,你们忙着,我回去检查检查我家那口子晚饭做的怎么样。” 王前进有半个月的病假,天天在家里伺候王梨花衣食住行。王梨花日子过的得意,人也精神焕发。 送走她,花芽见大芳姐回来了,俩人干了一会儿活。大芳姐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有屁快放。” 花芽把抹布往盆里一扔,拍拍手装作不经意似得地说:“我今儿去学习班,遇到丽丽了。你家那口子忘性也太大,小丫头的东西都能忘记拿。多亏有她姐在,能跟她俩人共用一份。我跟她说等着你明天有时间去送一份。” 大芳姐怔了怔,随即笑着说:“嗨,他就是丢三落四的性子,给孩子送东西这么大的事都能忘。” 花芽笑嘻嘻地说:“那你俩关上门打,可别让我听见了。” 大芳姐心里有些不好受,听了花芽这话,笑骂了一句:“小崽子,你等我把他薅到你们家楼下打!” 花芽对怎么打没什么兴趣,只说:“别忘记丽丽的东西,明天赶早送过去。” 把办公室收拾完,花芽洗过手回到家。 顾听澜带队巡防,晚上不回家吃饭。花芽便到方圆家蹭饭。 就这样过了四五天,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好。 花芽今天出门,连围巾都没裹。走在路上,一点风没有。 天气好的仿佛是快要开春,日头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家属区里,还有不少后勤的人修缮房屋、检查管道。花芽来到图书馆外头,看到小肥雀和小伙伴们落在石桌上吃苞米碴。 吃也堵不上它的嘴,咽下一口就叽叽喳喳叫唤两声。 见到花芽来了,小肥雀爱答不理地转过头,把屁股对着花芽继续啄小碗里的食物。 花芽也不理它,她都赔过不是,怎么气性这么大。 一人一鸟互不搭理,花芽进到图书馆,又看到有人正在加固窗户。 周文芳给花芽带了鸡蛋卷饼,跟玻璃瓶放在一起,此时还热乎乎的。 花芽拿着鸡蛋卷饼咬了一口,香喷喷的。周文芳特大方的往上面撒了不少熟芝麻,一张面饼上至少摊了两颗鸡蛋。 图书馆不许有人坐在桌子上,花芽和周文芳俩人没到上班时间,就靠着登记桌边吃卷饼边聊天。 吃的差不多,就有家属抱着一堆书过来还。 还书的家属还不少,一问之下,大家都说暴风雪可能飘到北朝鲜去了,除了按照部队要求进行防御外,不少人都放松了警惕。 他们还来的书好多都还没看,花芽认命地跑上跑下把书籍重新归位。 上午一刻不带停地忙完,中午就和周文芳两人一起去三食堂吃饭。 吃过饭路过操场,操场上与往常没什么不同,有许多趁着午休时间出来运动的人。 操场边上的单杠和双杠上被家属们搭着厚棉被,看台上也摆放着不少需要暖阳照晒的厚棉鞋。 花芽走在路上,觉得自己的棉鞋也有些穿不住。她跟周文芳嘀咕着:“等到自习室你提醒我把鞋垫子取出来一双,我的脚要烧着了。” “好。”周文芳点头说:“你先陪我去供销社,我家的红豆吃完了。我想做点红豆沙。” 于是,两人往供销社走去。 供销社院子里堆放的煤炭暂时无人领取,前些天大家都在家里积攒了不少。花芽兜里随身带着两百斤煤炭票,这是顾听澜早上刚给她的,说是参加巡防队的补助。 巡防队员冬期时间都在岛上各处巡逻,没有可以砍柴伐木的空闲。部队深知每家每户下发的煤炭票省着用都未必能够。每年都得靠砍柴或者适柴应付几天。巡逻的人也就给了两百斤的补贴。 阮旅去年托花芽的福,发了一笔小财。小聂身为司务长抠门到极致,硬生生省下一笔不少的开销留着今年采购煤炭,想给大家过个温暖的年。 “你先到里头买红豆,趁现在没人排队,我再领两百斤的煤炭回去。”花芽把小胳膊往周文芳面前一杵,周文芳都不用过脑子,双手自动抬起来给她挽棉袖。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挽好一只棉袖。 “那你快些。”周文芳知道花芽力气大,也就不多说什么。看花芽到边上去领煤炭,她走到供销社门口又转了回来。 花芽见她又回来了,就问:“怎么不去买红豆?” 周文芳说:“现在没什么人,我干脆借个木板车把煤炭都领回去。一趟趟地拿太累人,正好今天天气好,我不遭罪。” 今天那位自作主张的大姐不在,花芽打算先帮着周文芳把煤炭送回她家。周文芳没打算让花芽帮忙,可她在前面一拽木板车,木板车没动,她差点摔跤。 花芽好好笑话了她,笑话完,就像头任劳任怨地小毛驴,再次在前面拉着木板车。 第145章 花芽把煤炭堆在周文芳的院子里, 周文芳在边上着急,还帮不上忙,特别不好意思。都是女同志, 整的她好娇气的样子。路上不少人往她俩这边看。 花芽浑然不在意, 闷头干活。干完活, 花芽拍拍棉衣、棉裤上面的灰,打算再去一趟, 把自己家里的煤炭弄回去。 周文芳不舍得花芽白出力,走在路上约花芽下午自习完到她家吃豆沙包。 花芽自然乐意,暗搓搓地说:“我不光喜欢吃豆沙包,还喜欢吃带肉的包。” 周文芳说:“今天没有带肉的包。”没等花芽噘嘴, 她先说:“但是可以给你往豆沙里面放颗冰糖。” 花芽顿时觉得舒坦了。 俩人又一起去往花芽家送煤炭,花芽想着点火费火柴,又让周文芳跟她一起买了两根蜡烛。 随后去了自习室,学习完,来到周文芳的家中, 周文芳果真做了十五六个放着冰糖的豆沙包给花芽吃。 周文芳的豆沙包做的跟她本人一样秀气, 豆沙包放在掌心里刚刚好。小小的圆滚滚的。 把热乎的豆沙包掰开, 红豆沙冒出浓郁都豆香气。因为加了冰糖的缘故,豆沙的外层仿佛裹了层晶莹剔透的水晶。 花芽食欲大增, 俩人就把豆沙包当成晚饭, 花芽一口气吃了五个才饱。 周文芳又给花芽装了二十个豆沙包,让她给高婶子带十个, 剩下的留着明天吃。 从周文芳的屋子里出来, 天色已暗, 气温好像低了不少。 隔壁院子里的吴毓指着周文芳院子里的小风卷说:“唉呀妈呀,这也太唬人了, 哈哈哈,这么大点的风卷能吹个啥。” 空气中可以感受到有两股相对的风互相吹来吹去,慢慢地把地上的尘土和杂草卷在半空中。 花芽出门,没搭理吴毓。 她嫌着小风卷扬出来的沙子眯眼睛,还容易把周文芳家的小院子蒙上灰,干脆操起扫帚往转动的小风卷上使劲拍过去! “啪!” 小风卷被扼杀在摇篮当中,它卷起来的尘土和枯草飘荡着落在地面上。 周文芳震惊:“.还、还能这样啊?” 花芽把扫帚往矮门边一支,拍拍手说:“这就是个弟弟。” 她没带围巾,缩着脖子哈出一口白雾说:“我怎么觉得比刚才进屋冷了些呢。你可别送我了,进去把炉子点上,晚上能睡的好些。” 周文芳便站在门口说:“你走路慢点,别把东西弄掉了。” 花芽拎着红豆包,跟周文芳摆摆手说:“你记得把窗户留给小缝出来,别把自己熏个好歹。” 周文芳笑道:“少说废话,赶紧回去吧。感觉要变天呢!” 没人搭理吴毓,吴毓脸皮厚,也说道:“还真是要变天,全是灰蒙蒙的。” 不光她们有这种想法,在操场上打球的那帮人,还没分出个胜负,就把球一抱回家去了。 还有晒棉被、晒鞋子的人全都四处跑着收东西。 花芽走在路上,感觉脚底下涌出一股妖风,由下往上把她露在棉帽外面的头发吹的乱七八糟。 她勾出唇边的碎发,回头看到灰沉沉的天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路上同一个方向回家的家属不少,往反方向出去的人几乎没有。 花芽的心随着步伐变得沉重,呼出的白雾越来越浓厚。 她走到楼栋下,看见中午流下来的雪水不知何时冻成冰溜子挂在房檐下。而身后的云,从灰色变成了黑色。 短短的二十分钟,花芽明显能感觉到气温骤降。 她先到一楼把门窗检查了一遍,又将院子里她与高婶子家的煤炭重新用防水布铺盖好。瞧着天边风雨欲来,黑云压城的诡异景象,花芽动作麻利地往防水布上多压了几块大石头。 弄完这些,她就跑到二楼找高婶子。可惜高婶子不在家,花芽就把带给她的红豆包挂在门把上。 回到自己家后,花芽仿佛从一个冰窟窿进到另一个冰窟窿。 屋子里黑漆漆冰凉凉的,花芽没脱棉衣,开了灯先到客厅把炉子点上。她把自己团成一团坐在火炉前面,烤了一会儿,感觉屋子里有了暖和气,才把厚棉衣换成在家穿的小花棉袄。 闲着也是闲着,她干脆跑到阳台上翻出两个土豆、两个地瓜扔到火炉里面烤着。 家里没什么事干,花芽就一边看书一边等顾听澜回家。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45节 大约夜里八点,顾听澜踏入单元楼内的当口,天际边传来一阵阵响雷。随着响雷越来越近,天上居然下起鸡蛋大小的冰雹! 担心小妻子在家害怕,顾听澜飞快地往三楼跑去。 花芽被急促的敲门声吓了一跳,从远及近的闷雷伴着闪电像是在耳边爆炸。 花芽打开门被顾听澜紧紧抱在怀里:“别怕,我在。” 顾听澜轻抚她的后背,一下下安慰着说:“楼房很坚固,不需要害怕。” “怕什么?” 花芽昂起小脸,在灯火中露出小黑嘴巴。她手里还握着吃了一半的烤土豆。 顾听澜:“.”一腔爱意差点把自己给淹死。 花芽捧着烤土豆,献宝似得说:“还温乎呢,跟在灶坑里烤出来的味道一样!我给你留了一半,你快吃。”说着,把剥好黑皮的土豆喂到顾听澜唇边。 顾听澜就着她的小黑手把烤土豆吃了,见她意犹未尽地吸了一小口手指头,盯着看了片刻,动了动喉结问:“好吃么?” 花芽抬头甜甜地说:“好吃。” 顾听澜勾唇笑了一下说:“小傻子,外面下冰雹了。” 花芽听了,跑到窗户边往外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冰雹从刚才的鸡蛋大小,现在俨然跟她吃的土豆一般大小。霹雳吧啦重重地落在地面上,一个个炸开花。这要是砸到人身上可就完蛋。 她回头担忧地问顾听澜:“不会有事吧?” 顾听澜专门为了极端天气准备了许久,对此虽然担忧,但也应对的了:“都有准备,剩下的就看老天爷想要怎么折腾。” 外面下着巨大的冰雹,所有人都躲在屋子里避难。阮旅亲自上来敲门,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交代顾听澜道:“你二十四小时待命。” “是!” 等阮旅走后,花芽抿着被焦糊的土豆皮蹭的小黑嘴说:“比你们预想的还要严重么?” 顾听澜点头说:“什么都料到了,就是没料到会下冰雹。估摸会有一批房屋和机械的损失。这些都要等着冰雹停下来以后再做打算。” 冰雹一下就下了一晚上。这种天气真是诡异,电闪雷鸣配着大冰疙瘩,一个劲地往下砸。等到冰雹停下来以后,世界仿佛安静了。 花芽在被窝里揉着眼睛松了口气,昨晚太吵,她都没睡好。 结果还没放松多久,早饭没吃完,暴风雪汹涌地席卷而来。 呼啸的北风从门窗缝隙里发出尖锐的声音,屋子里的炉火闪了闪。顾听澜挪了个床头柜挡在炉子前面,挡住大半的风。 他想着花芽要是在客厅看书估计会冷,独自下楼到院子里找到些防水布,用锤子敲敲打打地封在窗棱的缝隙上。 花芽从卧室出来,发觉客厅暖和许多。顾听澜嘴里咬着钉子,稳准狠地钉着。 顾听澜问:“吵醒你了?”他等了好久,小懒虫都不起床。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开始钉钉子。 花芽从背后搂着他的腰,侧着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蹭叽了两下说:“这就是极寒天么?” 顾听澜一改嬉皮笑脸,严肃地往窗户外头看了一眼说:“这只是开始,今年恐怕比往年都难。” 花芽没遭遇过这样的气候,昨天白天没觉得什么。昨天夜里睡不踏实,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后来还是旁边的顾听澜发觉,将她搂在怀里才彻底睡过去。 她觉得很幸运,这样的气候能跟顾听澜待在一起。哪怕他是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家。可现在只要有他的地方,仿佛天塌下来也不怕。 在感受到顾听澜努力地把他们的小窝弄的暖呼呼的,花芽那一点为未知气候的恐惧之心,降低了大半。 伟人有句话:不能小看敌人,也不能畏惧敌人。 花芽就是这样的状态。 她有些担心院子里的防水布会不会被冰雹砸漏,要是漏了,风雪一来,免不了煤炭都要被打湿。 这样的煤炭就算能燃,烟雾也呛人,到时候屋子里根本待不住人。 顾听澜从客房的衣柜顶上找出军雨衣,他跟花芽说:“我下去再盖一遍,你不要离开屋子。” 花芽乖乖地送他到门口,拖着小板凳坐下来靠着鞋柜等着。 顾听澜站在门口,见她黏黏糊糊的小样,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一口。 怕一氧化碳中毒,阳台上面的窗户留了一指宽的小缝。小缝里源源不断地有妖风钻到屋子里。 花芽靠在鞋柜上,离火炉有些远。很快感觉手脚的温度变的冰凉。 顾听澜上来以后,看到小妻子还在小板凳上等着他。揽着她的腰,面对面的将人抱在怀里。花芽盘着他的腰,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即便如此也不撒手。 她被顾听澜带到沙发上,就着这个姿势盖着毛毯。 两人裹在毛毯中,花芽在他颈窝里蹭了蹭,美滋滋地说:“我们早上吃豆沙包呀。小芳特意给咱们做的冰糖豆沙,特别好吃。” 顾听澜觉得小妻子浑身上下都是软呼呼的,抱在腿上舍不得放下来。他手不老实地捏了捏花芽的小胳膊,同样的地方,他那是二头肌,小妻子是糯米团,捏起来很叫人上瘾。 直到花芽在他耳边打了个哈欠,顾听澜不让她饿着肚子睡觉,想要把她放下来,自己去厨房拿豆沙包。 花芽夹着他的腰不放,顾听澜扒拉了两下,没扒拉下来。只好带着小树袋熊一起去厨房。 他的力气不比花芽小。就是平时控制的好,不想莽撞地将力气用在花芽身上。这回单臂托着花芽,让她搂住脖颈,去了一趟厨房回来,坐回沙发上,继续让她窝在怀里。 豆沙包没用蒸锅热,垫着铁盘放在火炉上慢慢烤。 豆沙包奶白色的外形慢慢地爬上金黄的颜色,外壳被火烤的酥脆。 他掰开一块豆沙包,看到里面冒着白气,吹了一下送到花芽嘴边让她尝。 外面风雪呼啸。 暖烘烘的屋里,小夫妻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着甜糯的豆沙包。 等到他们吃完,花芽犯饭盹。 顾听澜把她裹在毛毯里,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睡了过去。 他则拿起茶几上的书,在炉火前慢慢的品读。 第146章 花芽被对讲机的嘈杂声吵醒, 电流滋啦滋啦的响着。 顾听澜站在阳台边,正在跟对讲机对面的人通话。对方说话的语气很急促,似乎遇到很严重的问题。 花芽裹着毯子, 趿拉着被火炉烤的暖呼呼的棉拖鞋来到他的身边。顾听澜揽着她的腰, 垂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花芽伸出食指, 轻轻地揉了揉他紧皱的眉头。 与对方通完话,顾听澜带着歉意地跟花芽说:“有任务了。” 花芽点点头,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凌晨五点。 外面的暴风雪似乎感受到人们对它们的忌惮,狂野怒放着它们的力量。仿佛天地间只有一种颜色,所有的一切黯然失色。 顾听澜站在门口,花芽跑到立柜下方的抽屉里翻出她珍藏的大块巧克力。她急冲冲地来到门口, 在顾听澜出门前把巧克力塞在他的军大衣口袋里。 顾听澜把小疯子的头发揉的更乱,温柔地说:“乖乖在家等我,哪里都不许去。” 花芽点头。 顾听澜不满意:“说话。” 花芽拉起他的手贴在脸颊边,乖顺地说:“我就在家里等你,哪里都不去。” 顾听澜又吻了吻她。 花芽目送顾听澜离开。看着他的背影, 仿佛天大的事都能扛过去。 暴风雪一直持续。 花芽偶尔会从外面的大广播里听到天气预报和目前灾情。 外面的温度已经从零下二十度骤降到零下三十七度, 这样继续下去, 再过两天突破零下四十度不成问题。 一直没有顾听澜的消息,但花芽知道, 只要她等, 顾听澜就一定会回来。 他答应过花芽的事,从来没有失信过。 花芽把屋子里所有的门都关上, 只留下阳台上的一条小缝隙。 多亏顾听澜前几天把窗棱的缝隙用防水布封上, 不然屋子里不会这么暖和。 她独自在家里待了一个礼拜, 后来高婶子找了过来。 “咱们部队里面没什么事,准备的够充分。就是外面老百姓, 有的人不听部队的预警,柴火、煤炭、粮食没有增加储备。有的人就跟往年一样,把家里的房顶简单修补一下,还以为能凑合过去。” 高婶子在棉袄外面又裹了件军大衣,上下一层楼的距离,她冻的直哆嗦。 “往年咱们岛上巡防队只有五支队伍,今年小顾多安排了二十支队伍。”高婶子喝了杯热水,喝完又把搪瓷杯放在火炉上继续加热。 她庆幸地跟花芽说:“咱部队有两三位老领导看着前段时间天气变好,以为跟往年一样平平安安的过去了。还去找了老阮说这个事。当着小顾的面,说他年轻人没经验,准备的太过度,浪费部队资源。应该赶紧抓紧时间做冬期拉练。” “该不会是在干休所里修养的老干部吧?”花芽听林云说过,干休所里有几位老干部手上没有权利,就喜欢对现在的部队决策指手画脚。意义不大,重在添堵。 “说的没错。”高婶子说着说着,冷笑起来:“现在你再瞧瞧看,这外面老百姓现在都在指望着巡防队过去救助他们。要不是小顾提前准备的好,现在得一团糟。还有房屋老化维修,即便不是这样的气候,也该修一修。更何况要提前预防这样的气候呢。那几个人老了老了,脑子都不好使了。退休前也没见有什么贡献,到了关键时候,嘴皮子一磕一碰,倒是给自己的人添堵。” 花芽根本没听顾听澜提过这茬儿,她从高婶子嘴里了解以后,气不打一处来:“我看是他们年纪大了,抱着侥幸的心里得过且过。就应该把他们都扔到外面跟受灾的老百姓们一起过上几天,他们才知道巡防队的好。” 高婶子笑了笑说:“小顾肯定知道说了你会生气,就没跟你说这事。他对自己的判断一向自信。他还没往心里去,你别把自己气够呛。回头小顾还得说我得不是。” “怎么会说你不好呢。”花芽抱着搪瓷杯暖着手,嘟囔着说:“这种天气在外面奔波救人比冬期拉练还要有难度,就知道整一些形式主义,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高婶子说:“所以小顾今年主张将冬期拉练暂停后挪,开展了两个礼拜的极端气候应对训练。我们家老阮是绝对信任小顾的安排,力排众议地把小顾的训练安排放在首位。这些天下来,他们的判断一点没错,应该有不少百姓得到他们的救助。” 花芽跟高婶子说着话,突然打了个寒颤,感觉屋子里有冷了几分。 她跑到阳台上,打开门,用撮箕铲了些碎煤炭,回到客厅倒进火炉里。又用炉钩挑了挑火。 她嘀咕着说:“咱们有煤炭住楼房的还冻成这样,别的老百姓家里该怎么办啊。”要是遇灾的人太多,她的八斤得遭多少罪。 花芽知道岛上不少百姓住的都是平房,在大降雪以后,很容易被深雪掩埋。顾听澜让他们家家户户准备一面小红旗,挂在最高的树上。这样巡防队的人一看到小红旗就能知道这边有人家。 红旗不但是他们的指向标,也是老百姓们生活的希望。 高婶子也是想到老百姓生存情况,她听到阮旅说好多百姓家中受了灾,有的房屋倒塌、有的棉被被雨雪打湿不能保暖、还有的人家有老弱病残孕人群等等。 即便正常的没遇到上述那些情况的人家,遇到这样的极端气候,也难以忍受接近零下四十度的气温。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46节 “我想咱们家委会的成员都是军属,不能坐以待毙。老百姓们的生活物资紧缺,外地的物资暂时进不来。”高婶子坚定地开口说:“我想咱们搞一场捐赠,捐些冬期用品。咱们不提倡燃烧自己、温暖别人的奉献行为,只把家中多余的取暖物资或者是食物拿出来。” “那咱们怎么通知其他家委会成员呢?”花芽皱着一张小脸,外面风雪这么大,她答应过她的八斤不出门。即便她出门了,大风一刮,她魂儿都得飞了。 高婶子就是过来跟她商量这件事的,听到花芽发问,就从兜里掏出一个对讲机。 花芽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高婶子说:“你不知道咱们楼里有楼长吧。” 花芽对此一无所知。 高婶子笑着说:“咱们这栋楼三户人家,周政委家本来住在这里四楼,他身体不好常年在部队医院待着,这边有什么事他们家都不管的。里外里就咱们两家人在这里。正常来说,每栋楼都会设一名楼长,你没来之前,就默认是居住在这边的我来担任。” 也不是高婶子爱当官,花芽没来前,这边家属就她一人,她不当也得当。后来花芽过来了,他们相处的其乐融融,没什么矛盾。楼里的卫生两家人轮流收拾,楼长身份早就被忘在脑后。 要不是有这件事发生,高婶子还忘记自己身兼数职,多了个楼长身份。 “每栋楼的楼长手里都有一个对讲机。老阮当年为了这个跟别人吵了好久的架。这些对讲机都是部队淘汰下来的。有些报废的都是小聂一点点修理好的。”高婶子扭开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对讲机里马上传来滋啦的电流声。 高婶子很有经验地说:“这里是幺号楼,这里是幺号楼,其他楼栋听到请回复,请回复。” 等了片刻,没有其他声音传来。 高婶子皱着眉说:“是不是放太久,大家都忘了怎么用啊。不然就是没电了?” 花芽没用过这玩意,帮不上什么忙,挠挠头问:“三区的人能听到吗?” 她担心周文芳,周文芳现在住的就是平房。 花芽的话音刚落,对讲机里传出周文芳的声音:“这里是三区拐幺四,这里是三区拐幺四,听到请回答,请回答。” 花芽高兴的跳起来!知道周文芳没事真是太好了。 “幺”是“一”的意思,花芽这个明白。可“拐”她就听不懂了。 她急切地问高婶子:“‘拐’是什么意思?” 高婶子在对讲机里回复了一句后,跟花芽说:“她没什么大事,有事就跟我报告了。这丫头脑子很灵光的。” 听到花芽发问,高婶子解释说:“‘拐’就是‘七’的意思。她是那边7-14排的楼长,手上也有对讲机。” 因为是公共频道,后面陆陆续续出现几名家属楼长的声音。高婶子把意思传达下去,很快得到了家属们的一致同意。 花芽眼巴巴听着周文芳的声音,觉得挺有精气神的,也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后面还有方圆的声音出现,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花芽板了几天的小脸总算露出笑意。 “好了,该传达的传达完毕,剩下的咱们就把自己家里的东西归整一下。后面会有战士过来在每个楼长家里收。” 高婶子跟花芽交代着说:“知道你很有积极性,但是务必要考虑好自己的需求。把照顾好自己排在第一位,这不是自私,是对大家负责,明白我的意思么?” 花芽当然明白,这些天她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只有照顾好自己,才能让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八斤放心。 高婶子离开以后,花芽就开始忙里忙外的收拾。 她手上有两件毛衣毛裤可以捐出去,还有一些干粮食物。另外省出四十斤煤炭,可以捐出去。这不是她小气,家里的煤炭堪堪够用。她要是不捐,想到老百姓们正是需要雪中送炭的时候,于心不忍。 她知道只要熬过这几天外面的物资进来就好了。 高婶子临走前让她别下楼,直接从窗户里扔到一楼就行。花芽当然不想在这种天气出门,把物资裹好,打开窗户扔了出去。 短短的十几秒,屋子里卷进一股寒风。花芽打着哆嗦把窗户关的死死的。然后跑到火炉前面好好的烤一烤身上的寒气。 也不知道八斤在外面能不能抗住这种冷。 花芽搓着小手,真想象不到这样的天气还要出去救人,会是怎么样一副场景。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屋子里比刚刚高婶子离开还要冷了些。 她又往里面加了些煤炭,把加煤的口关好,裹着毯子离的近了些。 外面风雪声实在太大,楼下来人过来搬物资,她都没听见声音。 晚上她给自己烤了个鸡蛋吃,别的什么也吃不下。 卧室没有客厅暖和,她干脆把被子抱到沙发上,又拿了件顾听澜的背心抱在怀里缓慢地入睡。 第147章 周文芳把家里所有御寒的衣服全都裹在身上, 谁让她是楼长,要在院子里接收其他人捐赠的物资。 这边不像干部区,家属们相互熟悉, 知根知底。 这边不少人是合同工, 今年干了明年不干了, 走了旧人来新人,大家相互也就看个眼熟。为了避免被其他人顺手牵羊, 周文芳登记完还得把物资整理到院子里堆放着。 抱在怀里的热水袋渐渐失去温度,周文芳舍不得把它放回屋里,只要能比她体温高点,她就不放手。 钢笔不能使用了, 笔管里的墨水冻成冰块。她找来一根不知什么时候扔在抽屉角落的铅笔,一个个登记其他人拿来的物资。 快两百户人家,拿过来的东西有多有少。应该是每家每户都参与进来了。甭管是不是心甘情愿,给老百姓们雪中送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快到晚饭时间,拖着大型板车的军人冒着风雪过来。 周文芳往院子里一指, 鼻子嘴巴都冻僵了, 发不出声音。 对方点点头, 给她竖起大拇指。站在风雪中,把她往家里撵。 周文芳巴不得赶紧回到屋子里, 她把登记的清单交给对方, 小跑着回到家中。 到底还是家里暖和,火炉里莹莹点点的火星, 是她继续撑下去的希望。 隔壁两口子自从前天就开始为了吃的喝的吵架, 谁多吃一口少吃一口的事。周文芳觉得闹得慌, 后来觉得有点声音也好,总比孤零零的对着空屋子强。 听到隔壁吴毓嚎啕大哭的声音, 周文芳真想学学她的精神头。大冷天的两口子窝在一起相互取暖不好么,非把精力都浪费在吵闹上。 周文芳知道这样不好,可这两天的的确确是听着他们家吵架的动静来打发时间的。 她白天睡的多了,晚上睡不着。到了后半夜隔壁不吵架了,她就找了本书开始看。 看着看着,突然头上的灯泡闪了闪,“啪”停电了。 周文芳独自在黑乎乎的屋子里傻眼。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想起前些天花芽说点火方便买回来的蜡烛。她点上两根蜡烛,一个放在吃饭的饭桌上,一个放在茶几上。又把卧室里的镜子照出来,放在茶几上对着蜡烛,希望能折射出更多的光线。 浑浑噩噩地睡不着,周文芳心里一点安定的感觉都没有。她来这里是为了工作,为了年年能给父母扫墓。她成长的家已经分配给了别人。爷爷奶奶那边不是她的家,只能算作老家。 周文芳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感受着周遭冰冷的空气,她想:“难道这间破平房就是我的家么?” 厨房四处漏风,屋顶下雨漏水。管道时常堵塞,洗澡要去公共澡堂。 到了夏季蚊虫都来了,只要打开窗户,纱网都防不住。 在家里有时候睡着睡着觉得胳膊上有东西在爬,一睁眼睛看到一只多脚的钱串子正在胳膊上看着她。 周文芳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来大姨妈了,要不就是极端天气闹得。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她是个坚强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一早醒过来,这位坚强的女性差点崩溃。 原因无他,目前唯一能给她支撑的,堆在院子一角的煤炭消失了。 花芽辛辛苦苦帮她拉回来的煤炭,足有四百斤。昨晚上她登记物资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周文芳望向旁边的小院,吴毓跟她丈夫又开始新一轮的吵架。 今天的主要内容是吴毓的丈夫把组织上发下来的煤炭卖了三张大团结,吴毓本来挺高兴的,结果见到这么寒冷的天气,不烧炉子根本就扛不住,于是跟她丈夫骂了起来。 吴毓家一点煤炭没有,仅有的一丁点柴火烧完,已经两天没有取暖了。 周文芳看了眼他们家的烟筒,的的确确没有烧煤。 那事情就很简单,是她昨晚上着急回屋子里取暖,简单跟收物资的人交接了一下。估计对方打算拉回去以后再核对清单,干脆把院子里的东西全都拉走了。 两百户人家捐赠的东西堆满小院,对方可能看着煤炭和这些物资堆放的近,想要赶紧给老百姓送过去,就没仔细分辨。 这事说不上是谁的错,非要说,那就算周文芳倒霉。 吴毓逼着她丈夫大雪天出去砍柴,骂骂咧咧地从屋子里出来,嚷嚷道:“眼见着雪要停了,后面的矮山上能弄到柴火。你卖了老娘的煤炭,就补多少柴火回来!” 吴毓的男人是锅炉厂的合同工,原来本不是光头,自从他们家有了虱子他就剃了光头。 光头在这种天气里不讨好,出来短短的几分钟,觉得天灵盖都要被冻裂了。就跟熟透的西瓜一样,一个是热的想炸开,他是冷的想炸开。 吴毓跟着出来,身上也裹着衣服,她往周文芳小院里瞥了眼,看到周文芳小院里堆放的煤炭全都没了。 她还想着能顺点回家,震惊之余骂道:“啐,没见过不要小命装积极的人。咋地,部队能给你封官啊?真是爱出风头!” 周文芳故意说:“对啊,我就是爱出风头。总比有的人投机倒把强!” 吴毓夫妻怕她向组织打小报告,顿时不再说话。 他们倒是提醒周文芳可以砍柴,她赶紧回到屋里把自己武装起来。 不为别的,她也要去砍柴。不然等到晚上,气温下降,她的小命还真得交代在这里。 光头看到周文芳拿着镰刀顶着北风出门,回过头跟吴毓说:“你个死娘们就知道跟我顶嘴,赶紧给我拿顶棉帽出来。还有,把酒壶给我带上。” 吴毓见他要去砍柴,也不吵闹了,溜溜地进屋拿棉帽和酒壶。 光头站在小院里,看着周文芳一扭一扭离开的背影,想着总得要比这个娘们弄的多些。不然家里的老娘们肯定又叽歪。 “你在外面少喝点酒。”吴毓担心地说:“你要有个好歹的我咋办。” 光头说:“你能咋办?当寡妇呗。真是的,成天说些不中听的废话,要不然就跟一群低级家属们传些不入流的流言八卦。你们这种人,下地狱都要被拔舌头的。” 吴毓就是关心的一句话,换回他满满的怨气。吴毓知道自己能过上好日子全靠这个男人,硬是把他说的气话忍了下来。 吴毓小声说了句:“等你回来我再给你算。” 光头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娘们平时装出多贤惠的样子都是为了他给出的一口饭。喂狗都得讲点感情。就因为她冷,暴风雪刚一停就逼着他出去冒着危险砍柴。 光头一路走一路骂。遇上同样去砍柴的人,忍不住跟他们絮叨。 对方都知道这是位酒蒙子,明年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留在部队。对他说的话都是爱答不理的。 反而是走在前面的周文芳,跟另外几位妇女结伴而行,看起来比他热闹多了。 光头走到一半,想起自己在外面受苦受冻,怎么能让家里的老娘们坐着享福。他站住脚,没多寻思,干脆往家里回去。 吴毓好不容易把丈夫哄出去砍柴,见他走的没影了,赶紧把厨房里藏的五花肉用锅煎着吃。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47节 五花肉还没熟,她丈夫却回来了。 光头闻着肉香味,一下火气上来了。冲到吴毓面前骂了几句脏话,又抽了一个大耳光! 吴毓被他打蒙了,光头嘴里带着酒气,又说道:“你他娘的嘴怎么就这么馋?叫吴毓的都这么馋么?还什么‘无欲无求’的同音,我看你这个吴毓就是个又丑又馋又懒的老母猪。” “你怎么能这样骂我!”吴毓一下哭了,知道光头是真的发火,她忙凑上前说:“我不懒,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砍柴!” 光头打掉她抱上来的手,指着五花肉说:“先给老子热了,老子在家喝酒不去了,你去。” 吴毓说:“我不行啊,我哪里能砍柴?” 光头已经拿着酒壶闷了一口,说:“隔壁的小娘们都能自己去,你还不如她?” 吴毓恨死周文芳了,光头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周文芳有情调会过日子。这次,要不是周文芳当着她丈夫的面去砍柴,她丈夫也不会气不过半路回来找她的岔儿。 吴毓把所有过错都推卸到周文芳身上,她把能穿的厚衣服全都穿上。回过头,看着在厨房里吃着五花肉喝着小酒的光头,恨得牙痒痒。 吴毓赶到矮山上时,这边不光有砍柴的大人,还有学习班出来拾柴的高年级学生。 大家闷头砍柴拾柴,多余的话没人说。 矮山上的石头路很滑,大家都从树林里的小路走到山腰上。吴毓找了一圈,看到跟几个妇女在一起砍柴的周文芳。 因为劳动,周文芳冻得发白的脸有了血色,年轻又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刺痛吴毓的脸。 四十多岁的吴毓,摸了摸自己的脸,俨然成为她自己最讨厌的那种黄脸媳妇。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周文芳身后,故意把脚一崴,往周文芳身上撞过去! 她本意想要摔她一跤,没成想,周文芳体重轻,在众人的惊叫声中,被她一撞之下顺着山坡的坡度飞快地往下面滚下去。 山坡上有雪有石头,这要是撞到身上少不得受皮外伤。 吴毓急切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一下没拉住。自己也没站稳,脚居然真的崴了。她跟周文芳一前一后,叽里咕噜地往下滚,还带着山上不少的积雪往下滑。远远看去,像是小型雪崩。 周文芳觉得浑身都要散架,她有时候被积雪埋住口鼻,有时候又冒了出来。滚着滚着,速度越来越快! 周文芳知道山下有一条冰封的小河,若是摔到河面上被后面追赶的积雪埋住,恐怕凭着自己的力量爬不出来。 她的头不知道是撞到地上的石头还是枯树桩,多亏她死死的抱住脑袋,没有受重伤,棉袖上的棉花都跑了出来。 渐渐地她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身后的积雪也越来越多。甚至发出压断树枝的声音。 她隐约听到后面有人嚎叫了一声,其他的事情她两眼一黑,什么也顾不上了。 半个钟头后。 谢伟民带着巡防队往这边赶来,十多名队员身上挂着不少战利品。 要说大雪封山的时候最适合打猎,什么野鸡、麻雀、兔子,冻死的大把。 谢伟民今天运气好,腰上别着一只野兔,尼龙网里还有一只小野鸡。 他身后的队员先发现这边有初步雪崩的迹象,没人通知他们有家属过来砍柴,他们还以为是惊慌失措的小动物导致的积雪滑落。 这在北部地区是常有的事,大家溜溜达达地往那边走真不当个事。 分到矮山巡防的时候,谢伟民还老大不高兴呢。他一身好本领就应该用在救百姓们与水火之中的呀。 顾听澜只说了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 “雪灾过后,应该跑出来不少家禽,也不知道能便宜了谁。” 谢伟民二话不说,带着队员就往矮山来。一路上果真如顾听澜说的,收获多多。 他身后一名战士指着前面两个雪包,兴奋地跟谢伟民说:“副团!肯定是这两个家伙引起来的雪崩,我去看看!” 这东西谁第一眼看到就是谁的,谢伟民秉着不便宜别人也得便宜自己的思想,二话不说向其中一个雪包冲锋! 后面的战士早就料到谢副团会这样干,不敢当着他的面骂他谢大嘴,只好憋着一口气跟着冲了过去。 “副团,你都捡到兔子了,这边的好东西你就便宜便宜我呗!” 谢伟民先跑到一个雪包前,扒拉了半天,见到后面的战士马上就要过来了,终于扒拉出一个人出来. 谢伟民看着一脸血的吴毓,当时就傻眼了,忙问:“跟你一起滚下来的是谁?” 吴毓奄奄一息,被他晃来晃去,只得勉强开口道:“是、是小娘们。” 小娘们? 靠。 说起小娘们,三区排第一的除了周文芳还能有谁?! 就她整天劲劲儿的样儿,她排第二绝没人排第一! 谢伟民猛地扔下吴毓,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周文芳所在的雪包处疯跑。 后面的战士们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忙喊:“有便宜不能光想着自己占啊,你得发扬风格啊!” 这个时候发扬个狗屁风格! 谢伟民把军工铲掏出来,猛往下挖,边挖边跟后面来的战士说:“这便宜我必须占,不占也得占!谁要是抢我的功劳,跟挖我墙角没啥两样!” 周文芳感觉自己被人从雪地里拔了出来,就跟拔大葱一样。多亏她棉裤的腰带系的紧,不然可就难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一根筋的人的共识,周文芳被谢伟民试了试口鼻处的呼吸,捏了捏四肢,发现一切正常。 然后,他将周文芳扛在左肩上,像是扛起一袋沙包,拔腿就往吉普车方向跑。 周文芳感受到曾经噩梦般的感受,拼死睁开眼睛。 谢伟民到底有些慌了,他肩膀上扛的不是别人,是他未来的幸福啊。 他越跑越快,大口大口的呼吸。 忽然他感觉周文芳的胳膊把他的脖子勒住了,而且有越勒越紧的迹象。 他知道周文芳醒了,一边狂奔一边喊:“我送你去医院,你别动!哎哎,你轻点勒我脖子啊!” “你稳着点跑!”周文芳都应激了,顽强地跟谢伟民说:“你一定要记得我是个人,不是炸药包啊!我遭不住第二次了!万万不能再把我扔出去了!” 第148章 花芽伸手试了试周文芳脑门的温度, 稍微有些热。 周文芳打了个喷嚏,浑身发抖的情况好转了。 她被谢伟民送到部队医院进行的检查,医生说她没有任何问题, 只有轻微的软组织挫伤, 便把她赶出来。 医院的走廊上躺着许多受灾的老百姓, 每个人看起来情况都比她要严重许多。 谢伟民把她从医院送到花芽家里,非要说让她自己回家待着不放心。其实私心里是想让周文芳蹭点暖气。 谢伟民发下来的煤炭票全都捐赠出去, 他懊恼不已。要不然正是他雪中送炭的好时机。 周文芳到了花芽家就开始发烧,睡了一天一夜才好转。 花芽把沙发摊开,原就是个折叠沙发。摊开以后,她跟周文芳俩人就在炉火边挤着睡了一晚。 谢伟民帮着把野兔和小野鸡收拾完, 交给花芽让她给周文芳补补。说完自己来不及喝上一口水,接到命令离开了。 花芽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人,周文芳一睁眼睛就听见她在叭叭叭,闭眼睛昏睡前还是她的小嘴巴在阿巴阿巴。 周文芳愤怒了,从厚实的棉被里挣扎着起来:“有你这样照顾病人的么?我脑子里嗡嗡嗡的, 你上辈子是蜜蜂啊。” 花芽见她有了精神, 把泡好的热牛奶往她手里一塞:“不管哪辈子是蜜蜂, 我都会围着你转哒。” 周文芳无力地问:“为什么?” 花芽小嘴抹了蜜似得说:“因为你甜甜的呀。” 周文芳的脸爆炸了,牛奶也不喝了, 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而后迅速露出脑袋瓜跟花芽嘱咐:“说话可以, 不许偷偷在被窝里放屁。” 花芽凶巴巴地说:“人在屋檐下,你怎么就不低头?!” 周文芳睡在暖呼呼的被子里, 转过头心情很好地说:“你第一次跟顾听澜亲密接触的时候, 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话题跳跃性可真够大的。 花芽也钻到被窝里, 不好意思地嘻嘻笑着说:“就觉得好硬哦。” 周文芳在心里先大骂了一句“顾听澜是牲口”。完事,嘴巴上说:“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认识多久的事?” 花芽一五一十地说:“就在暗礁岛上呀, 我冲过去开门,一下撞到他身上。他把我的腰抱着就不撒手。” 现在想起来,花芽总觉得那时候顾听澜悄无声息地揩了自己的油。不过也不是很确定。 她挠挠头,小疯子似得往周文芳枕头边拱了拱说:“你俩亲嘴啦?” 周文芳红着脸,把花芽脸上的乱发扒拉到一边,看的顺眼了点才说:“怎么可能亲嘴。一撇都没有,更别提一捺。” 花芽搞不懂他们俩的恋爱怎么谈的这么费心费力。想她花小芽一头莽过来,跟顾八斤一拍即合,火速修成正果。到现在别说吵架,就连瞪眼睛的时候都没有。 周文芳和谢伟民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怎么就凑不到一块儿去。别到时候演一出有缘无分,那简直是见者伤心听者落泪。 “那你说的亲密接触是什么意思?”花芽忍不住冉冉升起的八卦之心,小心试探着黄花大闺女的内心:“他摸你手手啦?” 周文芳羞涩的摇摇头。 花芽又猜:“贴脸蛋啦?” 周文芳说:“不是不是,你怎么那么庸俗。” 庸俗的花小芽彻底恼火,把被面一拍,说:“那怎么亲密接触了,绝对不可能光屁溜——唔——” 周文芳捂住花芽的嘴,不让她说羞人的话。 “也没什么,就是我被埋在雪里的时候,是他把我扛到部队医院。”周文芳用指尖缠绕着鬓角处的头发说:“他的肩膀好宽。” 花芽唇角一抽一抽的,她觉得周文芳肯定是被雪冲到脑子里,脑仁被雪水泡了,不好使了。她要是帮周文芳控一控头,里面的水能从沙发淌到楼梯口。 周文芳长这么大没跟男同志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她见花芽不吭声,就说:“你说话呀。” 花芽还真说话了:“要是这就叫亲密接触,那咱俩的孩子能打酱油了。” 周文芳掀起被闹着要回家,花芽按住她不许她走:“你回那个冰窟窿干什么,冷宫有瘾?” “你才进冷宫呢。”周文芳“噗呲”笑了,闻到火炉里有烤地瓜的香味,把炉勾拿在手里掏了掏。 花芽一拍脑门:“你不掏我都给忘了。赶紧拿出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48节 周文芳一连掏出五个小地瓜,戴着劳保手套捡出来扔到火炉上面继续加热。看到火炉上还烤着橘子,就说:“烤橘子吃了对人可好了,我以前咳嗽就爱在冬天吃这个。你怎么突然想起吃这个?” 花芽剥着烤地瓜,嘴里吹着气,头也不抬地说:“就是给你烤的。” 周文芳的心软了软,伸手把花芽的地瓜接到自己手里:“我来帮你剥,瞧你剥的满手都是黑的。” 花芽感叹不已,孝顺的儿女是爹娘的福,这句话果然有道理。 不过这话她不敢当着周文芳的面说。毕竟这孩子大了大了,心叛逆了。总是在当孝女和不孝女之间随意切换跳跃。 她们俩人在一起待了三四天,困了就睡,醒了就看书唠嗑。 一区的电路比三区的要好,晚上还有电。俩人就趴在茶几上看书自习。时不时拌个嘴。 中途,顾听澜回来一次。 花芽见到他黏黏糊糊的劲儿就上来了,周文芳看不下去,收拾收拾东西想走。 顾听澜跟她说:“三区管道老化,自来水管爆了。没水没电,你就在这里待着。就当陪我媳妇了。” 周文芳没料到三区会这么严重,她还想着身为楼长得做点贡献,就听顾听澜说:“你出的事故是吴毓人为造成的,拐幺四楼由巡防队负责,你不用管了。先好好修养。” 说着,他把背包放下,掏出用塑料袋层层包裹好的小野鸡说:“这是谢大嘴让我带过来,叫我媳妇熬给你补身子。” 花芽舍不得周文芳走,周文芳走了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她见了收拾干净的小野鸡忙说:“我来炖野山参鸡汤,八斤,你喝完再走啊?” 她眼睛里都是期待,可顾听澜把休息时间用来看望小妻子,多一分钟不能逗留。 他临走前把自己特意托人弄来的礼物送给花芽说:“要是无聊就听听这个,说明书在盒子里。” 花芽捧着盒子一看,欢呼雀跃! “半导体收音机!” 周文芳在书信里听人说过这玩意,也来了兴趣,跟花芽一起蹲在茶几边上摆弄。 顾听澜揉揉花芽的脑袋,趁周文芳没注意,啄了一口小嘴。 花芽舍不得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顾听澜走到门口看到小妻子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说:“我没受伤,外面的物资已经在路上,阮旅加派了救援人手,你就放心吧。” 周文芳突然说:“我听谢伟民讲,萨丁那边不给咱们物资.” 顾听澜点头说:“只是政府不作为,但是群众老百姓自发为咱们岛上送了不少物资。镇上的领导和百姓不是一条心的,这事等着灾情过去再好好的跟他们算。第一批物资是海城送过来的,收音机也是托那边的人带过来,你们先听着打发时间。” 花芽走到顾听澜面前,摸摸他的手。 短短十天的时间,顾听澜的大手又变的粗糙很多。花芽捧起来看了看,果然看到有冻伤的痕迹。 顾听澜抽回手贴在花芽的脸上:“还记得我说的话?” 花芽点头:“在家乖乖等你,哪也不去。” 等顾听澜走后,花芽回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周文芳。她看着天花板翻着白眼。花芽往周文芳背上抽了一下,说:“闹什么妖呢?” 周文芳说:“我腻的慌,缓缓。你俩动不动就这样,我看着难受。” 花芽无情地说:“你难受就去找一个,关我屁事。” 俩人相对无言,缓了片刻,花芽把半导体收音机的电源插上。 这时候的半导体还很大,有两个鞋盒大小。左边是音箱,右边是两排按钮和波频。 现在信号不怎么好,花芽和周文芳两人调了半天,终于听到里面传来剧情京戏《智取威虎山》。 周文芳好多年没听过这个了,抓着花芽的袖子说:“就听这个,这个特别好。” 花芽也想听这个,把电台确定以后,赶紧去泡上两杯麦乳精,还拿出鱿鱼干跟周文芳俩人边烤边听。 家里有了各种声响后,感觉时间也过的快了。 听完《智取威虎山》后,又找到一个节目:《每日金曲》,播放的是《乌苏里船歌》《马儿你慢些走》。等到这两首歌放完,又来上几首充满童趣的童谣。 花芽抱着搪瓷杯,摇头晃脑着欣赏来之不易的音乐。 周文芳也觉得很快乐,仿佛脑子繁杂的一切都被一句句美丽动听的歌谣赶走了。 等到气温出现回升,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 整整一个月阴晦的天空终于看到碧空和白云。 花芽试着打开窗户,伸出手感受了一下,激动地跟周文芳说:“妖风真的停啦!” 她们从大广播里听到这两日会有气温回升的迹象,没想到真的恢复了晴朗。 周文芳趴在窗户边,呼吸着外面冷冽的空气。跟极寒气候相比,正常的零下十来度的温度,对于她们而言已经是春天。 外面已经有不少家属踏雪出来,似乎都受够了这场暴虐的暴风雪,纷纷拿着大扫帚和铁锹,誓要在第一时间把雪除干净。 花芽拉着周文芳的手,兴奋地跺着脚说:“咱们也快去帮忙!” 第149章 “你们听说了没有?这次的大雪灾一条人命没出, 顾团长这次立了个大功。”一个扫地的家属,大大咧咧地跟旁边的人说:“要是听退休的那几个老头子的话,指不定死多少人呢。” “唉呀妈呀, 你可说的太对了。我在屋里待着都怕屋顶被吹跑啊。” 她旁边的家属也是个粗线条, 一边扫雪一边说:“我们家老朱也说了这话, 原本五个巡防队,加到二十个巡防队, 后来直接派了两万人支援百姓,谁能有这么大的力度?除了阮旅,在031能有这个手腕的除了顾团长没别人。” “多亏阮旅相信顾团长,不接受那几个糟老头子提的建议。要不然不增加巡防队, 不做基本设施的修缮,不增加物资储备,别说老百姓了,咱们都得玩完!” “就是,我们家现在还有八十斤的煤炭, 回头再拾点柴火用到过年不成问题!” “你们听说没, 海城那边给咱们送来不少物资呢。果然是大城市, 出手就是阔气。” “原来咱们去一趟海城得坐船从萨丁绕过去,现在有了大桥可就方便多了, 直接通过去。”这位家属突然小声地说:“听说上次大桥的爆炸是敌特干的.顾团长的媳妇发现的——” “你们都在呐!”她们边上扫地的正是李萍, 她见她俩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赶紧转移话题说别的:“你们家用了多少煤炭?我们家实在太冷, 点了两个火炉, 煤炭用了一大半。” 老朱家媳妇没多想:“我家今年分到三百斤煤炭, 现在还剩一百多斤呢。你家真舍得,点两个火炉。” 李萍随意跟她们聊了几句, 看到花芽与周文芳下来。 她跟她们打了声招呼,听说周文芳摔下山的事,慰问了两句:“你现在身上好些没?多亏被巡防队的人撞见,不然后果难以想象啊。” 周文芳抿唇笑着说:“我也是命大,碰到一位好心人。回来发了一场热,第二天就没事了。” 花芽听到“好心人”三个字忍住笑,决定以后就叫谢大嘴好心人得了。 李萍说:“那你也要好好保暖,千万不能再闪着。这种天气生病太难受。” 周文芳谢过她的关心,找来铁锹把小路上的冰敲了敲。 花芽拿着撮箕把积雪收起来堆到路边去,周文芳帮了一会儿忙。还惦记家中的事,花芽就让她先回家去。 走到家中小院前面,周文芳愣住了。 小院被人精心的收拾过,里面的积雪早早被清理出去不说。小院的桌椅和炉灶等等,都被人擦洗过。 走进小院,还能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这是怕积雪融化后细菌多,知道她爱干净,提前给消毒了。 屋子里面跟她走的时候一样,没人进来过。她点的蜡烛还在汽水瓶里插着。蜡油顺着瓶口流在瓶身上,像一条小小的瀑布。 周文芳试着点点灯,灯亮了,再试试水龙头,冰冷刺骨的地下水从水管里冒出来。在她不在家的时候,三区已经修好管道重新通上了电。 她检查了一圈屋内,重新走到小院时,发现院子原来放煤炭的地方堆着高高的柴火。 因为堆的太高,她刚进院子的时候居然扫过去没发现。 隔壁的光头听到动静出来,他看到周文芳回家了,浑身酒气咧着嘴客气地笑着说:“你回来了?那个.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他媳妇被谢副团长亲自带人押走,关在拘留室里待了一个多礼拜还没出来。他多方打听才知道是他媳妇恶从胆边生,居然想要在砍柴的时候谋害周文芳。 光头吓的要命,说什么都要跟吴毓撇开关系。他大张旗鼓地宣称这事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他喝酒喝多了,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事实上跟他说的差不多,但是这样把媳妇撇出去,力保自己的行为还是让不少人不齿。 周文芳不喜欢吴毓的同时更不喜欢这个酒蒙子。 剃了光头以后,他笑起来脸上还带着酒气,猥琐又危险。 光头明显想要找周文芳聊聊这件事,正好周文芳家另一头的邻居不在,他就走到矮栅栏前,想要迈过来找周文芳说理。 周文芳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她跟醉汉真没什么好聊的,她随手捡起地上的锤子,喊道:“你别过来。” 光头没听她的话,一条腿迈进周文芳的小院,嘴上说着:“我就跟你聊聊天,没别的意思。” 周文芳才不信他的鬼话,拒绝道:“你现在赶紧给我回去,要不然我就喊人了!” 光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像三区这种低级区域有人愿意过来帮你?再说,我也不干别的啊,你紧张个什么?” 说着他摇摇晃晃地扶着矮栅栏,要把另一条腿迈过来。 就在周文芳握紧锤子,犹豫着要不要一锤子砸过去的时候,骤然间,一个黑影从周文芳身后窜了出来,灵活地好像周文芳奶奶家养的大黑子。 “大黑子”一脚踹到光头肚子上,接着一个过肩摔! 光头被狠狠地掼在地上! 谢伟民止不住地生气,又往他身上踹了几脚! “你有种别紧张,看老子让不让你歇口气!” 光头在地上抱着头胡嚷嚷,大呼小叫的引来好几位路人的目光。 他们原本想要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见到穿着高级军服的干部撸起袖子,正在凶神恶煞地动手揍人,身后还有小战士挡在后面,纷纷有眼力见地加快脚步离开现场。 谢伟民专往他肋骨下面,腋窝底下揍,这样不留痕迹还巨疼。 他后面的小战士看到光头被揍的上不来气,翻着白眼马上要过去了。这才伸手拉着谢伟民假模假式地喊道:“副团,使不得啊!” 光头的脑瓜顶不知是被他摔红的,还是喝酒喝的。被谢伟民一顿狂揍后,抱着头开始哭:“哎呀,别打了,好疼!求求你放过我吧,呜呜呜——放过我吧!我真没想干别的啊!我错了,兄弟我错了——” 谢伟民吼道:“你他娘的有资格做老子的兄弟?放眼031能跟老子称兄道弟的就他娘的一个,你给他提鞋都不配,你算哪根葱?!” 周文芳见多了光头在吴毓面前大男子主义的一面,下班回家就吆五喝六的,没想到就被揍了几下,开始掉眼泪。 还以为多刚强的一个男的,原来就是个废物。 谢伟民才不惯光头毛病,让身后的战士把他提溜起来,指着矮栅栏说:“没事喜欢跨这玩意是不是?来,给我跨,来回跨!”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49节 周文芳走到他的身后,拽拽他的袖子。谢伟民正在气头上,谁让他一过来就看到光头色眯眯的想要翻栅栏欺负周文芳。 他不把光头挂在栅栏上当腊肠就不错了,揍几下算轻的! 感觉到周文芳拽着自己的袖子,谢伟民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他好像说了脏话。 谢伟民偷偷用余光瞥了眼周文芳的脸色,见她并没有因为几句“老子”“他娘的”生气,稍稍松下一口气。 谢伟民一脸正义地跟周文芳说:“你别怕,这是部队的地界,有坏蛋部队帮你管着。” 周文芳看着他的背影再没吭声。她可不是圣母白莲花,对一个像要侵进她私人地界的醉汉抱着不该有的同情心。 光头不敢拒绝,一边低声呜呜哭,一边来回跨栅栏。周文芳捂着眼睛,觉得这双眼睛真没法要了。 小战士看不下去,把头扭到一边,恶心巴拉地说:“这个男的看起来多爷们,怎么娘们唧唧的。” 周文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娘们怎么了?” “爷们”是夸人的,“娘们”就成骂人的话? 小战士忙说:“不是不是,我只是说他没有男子气概。并不是瞧不起女同志。我打嘴,我错了。” 谢伟民回过头,看着周文芳欲言又止,最后跟小战士说:“我这几天还有事情忙,你有空帮我盯着这里。那个死玩意要是敢靠近一步,就把他皮剥了。” 小战士干脆地说:“是!” 周文芳见他要走,追了两步指着高高的柴火说:“这些是你弄的?” 谢伟民瞅了眼没说话闷头走了。 周文芳恨死他不长嘴的鬼样子。 倒是他留下来的小战士灵光,体会到他们副团和这位女同志之间的暗潮汹涌。 “这些柴火来的可不容易了。”他抓住机会帮谢伟民说话:“这些都是我们副团利用休息的时间积攒的柴火,每次执行任务回来他都不休息,吭哧吭哧地去砍柴。累死累活地这些天,居然有这么多了,真是位体贴勤劳的好同志啊,绝对值得托付。这样的好同志也就咱们031有,未婚男青年排号第一名——” 周文芳笑了一下说:“再夸就过了啊。” 小战士挠挠头,嘿嘿一笑说:“我叫王文龙,嫂子可以叫我小龙,或者是小王。” 周文芳听他喊了一声“嫂子”,就说:“哦,那叫你小王吧。” 小王丧着脸说:“咱们说‘王’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周文芳被他逗乐了:“行,我记住了。” 对面来回跨栏的光头见周文芳笑了,忙喊:“大妹子,你看我这里——” 小王蹭蹭蹭地走到他面前,下巴一抬,眼珠子一瞪:“我让你停了吗?继续!什么时候让你停你再停,随便停下来加罚半个小时!” 周文芳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说:“挺会教训人的啊。” 小王说:“这才哪到哪儿啊,我们谢副团训人的本事多了去啦。小芳姐,咱们不说别的,我先帮你把柴火往屋子里搬一些吧,等到晚上你自己拿肯定拿不了多少。你要是有空地方,我都给你搬过去也成。” 周文芳不想他受累,本来救灾就够辛苦的,于是说:“那谢谢你了,帮我抱两抱放到火炉边上就好。” 小王不同意,一心给谢伟民拉好感,殷勤地说:“那怎么成,你直管使唤我,把我当成谢副团长使唤就成。千万别跟我客气,跟我客气就是跟谢副团长不熟,他知道会难过的。他难过做任务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胡思乱想就容易犯错误的咯。” 周文芳笑道:“你这话的意思我不使唤你都不成了。那就麻烦你,帮我搬一半过去吧。” 周文芳不可能真让小战士一个人搬,她跟着一起往屋里的角落里堆放了不少柴火。 小王出色完成任务,周文芳给他倒杯水喝。他也没多想,咕嘟咕嘟喝了。天知道,他的谢副团长还没享受过这个待遇。 最后,外面不断跨栏的光头在摔了两个跟头后停下了处罚。他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连连跟周文芳道歉后赶紧回到自己家中紧紧关上了门。 小王站在门口又警告了他一遍,回到小院里跟周文芳打招呼也要走了,周文芳给他拿了个大苹果。 “小芳姐再见!” 小王圆满完成任务,高高兴兴的揣着大苹果回去了。 周文芳看着他的背影,想着谢伟民要是长了这张嘴,她也不至于三天两头被他气的睡不着觉。 第二天,周文芳在家里烤了烧饼给花芽送来。烧饼里夹了扣肉馅,花芽百吃不腻。 俩人一起吃完东西,周文芳又跟花芽一起到英雄碑看看鲣鸟们。 她们到了英雄碑,这边靠着海岸,比家属区要凉个三四度。以鲣鸟首领为首的鲣鸟群们,像是企鹅族群,把其他鸟类围在中间取暖。用它们肥胖的身子抵挡不断袭来的寒风和雪花。 鲣鸟首领更是发扬风格,自己站在最外围。 吃了大半年的好东西,养出来的一身膘总算有了用场。它见花芽过来了,“啾啾啾”地叫着邀功。 花芽冲它点点头,表示日后好好奖励它。 鲣鸟首领骄傲不已,知道自己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这离重新上位还远么?不远啦! 周文芳不知道花芽的小秘密,还以为它饿了,把带过来的苞米碴放在手心里喂它。鲣鸟首领早就吃够苞米碴,见花芽在一旁,故意装模作样地一粒粒吃着,就为了图个好表现。 花芽走到鸟群中央,看到里面冻得瑟瑟发抖的小肥雀。除了它以外,还有不少小个头的海燕们。 虽然部队有人给它们搭了窝棚遮风避雨,但它们前几日还是难以忍受极寒天气。要不是鲣鸟首领大人有大量把它们收留,它们早就冻成冰雕了。 见到花芽过来,小肥雀也不置气了,扑到她的掌心小声:“啾叽啾叽。”我错啦错啦。 花芽不可能真跟它生气,见它哆哆嗦嗦地样子,心疼坏了。 她把小肥雀捧起来塞到兜里,用食指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瓜,小声说:“让你不去我家,长记性了吧。” 第150章 海城的第二批物资送到岛上, 战士们都在忙着清扫和救援工作。家委会的成员们自发前往受灾严重的地方帮忙分发物资。 临行前,顾听澜站在吉普车外面跟花芽交代:“你和周文芳俩人一起行动,头上的红纱巾不要摘下来。” 花芽从窗户里探出脑袋, 想要伸手摸一摸顾听澜的脸。吉普车里严重超载, 光是后排就挤了五名家属。花芽不好意思伸手, 反而是顾听澜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与她装作公事公办地握了握手。 两手相贴的瞬间, 他还假公济私地挠了挠花芽的掌心。 花芽娇艳的小脸红了红,埋怨地瞪了顾听澜一眼。 顾大团长是个大忙人,刚松开手,小瓜子就跑过来打报告。他点点头, 跟前面开车的战士说:“这辆车只许坐这几位家属。其他人等不许乘坐。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几个人去的,几个人回来。” 开车的战士干脆地说:“是!” 等到车开远,花芽还趴在车窗上眼巴巴看着顾听澜的身影。 周文芳凑到花芽的耳边说:“演什么牛郎织女呢,半天的功夫就回来了。真舍不得就别去呀。” 花芽当然想去, 她也想为部队尽一份力。听出周文芳话中的揶揄, 她把头扭过来说:“你还说我, 那你舍得给你砍柴的那位‘好人’啦?” 跟她们一起挤在后面的是赵雨、李萍和另一位不怎么熟悉的家属。五位女同志先后错着坐,离得近, 不小心听到个八卦, 赵雪等人相互偷偷竖起耳朵。 周文芳一下红了脸,与花芽说:“伶牙俐齿, 说你一句非得还回来。” 花芽嘿嘿一笑:“那你就是不舍得‘那位’啦。” 赵雪跟她们关系好, 忍不住问:“小芳这是有‘情况’啦?” 花芽知道周文芳现在还没正式跟谢伟民谈对象, 赶紧替周文芳掩饰说:“能有什么‘情况’,我就是跟她开玩笑的。只是遇到个活雷锋而已。你们可别乱说话啊, 她本来就嫁不出去,小心怪在你们身上。” 周文芳还以为花芽诚心实意地帮她说话,结果又是在挤兑她。 她动手想要掐花芽一把,结果人家对象给人家套的严严实实,左三件、右三件,胳膊撑得都快放不下来,根本掐不动。 李萍在边上挤得难受,大家棉衣臃肿,人还多。过了一会儿周文芳跟花芽说:“你坐我腿上吧,挤的我快要上不来气了,你坐我腿上咱们后排也好松快松快。” 花芽抱着前面的座位,周文芳挪了挪,花芽坐在她腿上。 “你腿坐起来太不得劲了。”花芽坐在上面动来动去,觉得太细,没有安全感。 周文芳顺嘴说:“是没有你们家顾团长的腿好坐,都舍不得下来吧。” 花芽一下结巴了:“你、你乱说个什么,我没坐过。” 周文芳说完就后悔,忙打了下自己的嘴巴。 解释就是掩饰,这几位家属太了解花芽的性子,这完全就是间接承认了啊。 这话一出口,其他说话的家属都闭上嘴,相互疯狂的使着眼色。前面开车的小战士突然踩了脚油门,吉普车一晃。小战士忙跟几位家属说:“有、有块石头。” 到底是不是因为有石头,大家都心知肚明。 顾听澜是个什么人? 031私下里的二把手,混不吝的铁腕领导。手底下再混的兵,见了他毛都是顺的。 女同志往前靠近三步,他能把人家挤兑三十步远。不说话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戾的气质,说起话来能把人活活气死。 大家都以为他一天到晚就知道琢磨练兵打战的事,没想到关上门抱着媳妇不撒手,刚刚车里车外的俩人眼神都要拉丝了,啧啧,男人果然一结婚就变了副模样,钢铁也成绕指柔。 花芽的小脸要炸了,她气呼呼地劈开腿,低下头往周文芳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周文芳咬牙忍住攻击,没有还手。用行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该,嘴欠的人不配拥有大腿。 她们到了千岩村附近的帐篷里,这边受灾有些严重,转移了不少灾民在这边驻扎。 花芽下车后,一眼就看到李福生大哥。 周文芳疑惑地问:“你在这边还有熟人?” 花芽说:“就是渔村的大哥,我跟八斤留宿过,还给我吃大鱼来着。” 周文芳见她兴冲冲地样子,恨不得把她捆在自己身上。她跟花芽强调说:“顾听澜可说了,要咱俩一起行动。你可别撒手没啊,我可不想有命救灾,没命回去。” “说什么傻话呢。”花芽遥遥地跟李福生打了招呼,喊道:“我一会儿来看望你!” 李福生在火边烤的脸红彤彤的,他也摆摆手说:“不急不急,你先忙!” 花芽跟周文芳站在一堆家属里面,听着发放物资的战士们分派下来的任务。 不来不知道,外面的灾情比想象的严重。房屋倒塌是其次,有不少轻伤或者重伤的伤员因为部队医院装容不下,紧急送往海城医院救治。 好在救援及时,目前为止死亡人数为零。 即便如此,家委会组织过来的家属们还是忙的不行。 花芽跟周文芳两人被安排在帐篷里发放物资,花芽负责碘伏和棉球,给轻微擦伤、冻伤的老百姓消毒。周文芳给排队的老百姓发白糖。白糖是给他们泡水,补充体能用的。只有老弱病残孕的人才能领上半两。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50节 花芽和周文芳忙活许久,把东西分发完了以后,帮着帐篷里面的婶子们熬粥。 热腾腾的白粥最能抚慰人心,在临时搭建的营地里待了多日的老百姓,见到炊烟升起,心中的焦虑能减少许多。 海城的卡车停在不远处,里面是用来修缮房屋的砖头和水泥。 老百姓们自发地排队帮忙卸货,一个接一个忙的满头大汗。 花芽和周文芳忙完,一起找到李福生待着的帐篷。帐篷里的人说李福生扛水泥去了,花芽又往卡车那边找。 李福生扛着水泥满头大汗,见到花芽来了,摆摆手硬挺着把水泥送到堆积的地方。他年纪不小了,还这样干活,是不少年轻人的榜样。 边上的小伙子跟他说:“老叔,你去歇歇吧,这边的活不多。我们几个一下就干完了。” 李福生看了眼卡车,锤了锤腰跟他说:“你们几个小心点。” 花芽见他总算休息了,走过去把揣在兜里的鸡蛋送给他吃。 李福生说什么不要,跟花芽说:“我哪里能要你的鸡蛋,你们部队的人对我们老百姓帮助的够多了。你们不要一针一线,我也不要你们的口粮。现在谁都不好过,你自己留着吃。” 花芽不同意,往脑门上一敲,鸡蛋破了。她把鸡蛋剥开,递给李福生说:“你不吃我就丢了。” “你这个姑娘真是.”李福生哭笑不得,把鸡蛋接过来三两口的吃了:“好吃好吃,你给的鸡蛋最好吃。” 花芽高兴了,见他吃完才问:“我嫂子呢?怎么没见她。” 李福生带着她们自己住的帐篷边走去,说:“房顶塌下来的时候,她在做饭。不小心把胳膊砸了,送到海城医院去了。部队的人说,骨头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老实说,现在在医院待着比在这里受冻的好,李福生送媳妇去医院前,巴不得她在医院里多待几天,最好等着房屋修缮完回来。 花芽看着远处敲敲打打修理房屋的战士,大冷的天,还要不停的干活。在这里修屋子还算好的,不少要到别的地方去排险的,情况要更危险。 当然,最危险的就是在当时的风暴天还要出去救援的巡防队。顾听澜从大风暴开始后的第二天就出去展开营救工作,其中艰难险阻他从不与花芽说。 花芽把脑中思绪甩开,坐着陪着李福生说了会儿话。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听到外头又开来一辆卡车。 卡车的小伙长得贼精神,有一股的很朝气的精气神。 他把卡车倒进营区后,跳下驾驶座,跟交接的人交代了几句。花芽跟周文芳往那边走,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走了没几步,看到赵雨小跑着过去喊了声:“家庆哥!” 哇哦。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对了一下小眼神,默契地又往他们跟前挪了两步。 花芽瞪了周文芳一眼。 周文芳莫名其妙地问:“你瞪我做什么?” 花芽说:“瞧你一副不争气的样子。” 花芽敢肯定,只要周文芳舍得喊老谢一句:谢哥哥。老谢能把命给她。 周文芳:“.你争气,你坐大腿!” 花芽龇牙咧嘴地冲上来要掐她,可惜棉服太厚,严重拉低她的活跃性。等她笨重地扑上去,周文芳早早地闪躲开。 她们所处的千岩村距离海边不远,就在她们打闹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热闹的招呼声。 她俩手拉着手跑到旁边的小山丘上,放眼望去,不远处,结了冰的海面上出现不少雪橇车。 冻了一个多月的冰面非常坚固,以至于萨丁镇上过来帮忙的老百姓,有的坐着狗拉车,有的居然是驴拉车! 他们都拖着上百斤的物资过来,冰面悍然不动。 周文芳看着跨行拉冰车的驴,鼻子里呼呼喷着白气,一脸不爽快的样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花芽不明所以:“你笑什么?这不挺让人感动的么?有什么好笑的?” 知道是萨丁老百姓自发组织的捐赠,没有通过不中用的镇领导们,花芽是真心地觉得感动。这些年,031跟萨丁的老百姓真没白处啊! 周文芳笑着抹了把眼角的泪水,指着跑在最前面,冻得嗷嗷叫的小毛驴说:“对,我是看到一位熟人。” 第151章 赵雨跟张家庆说完话, 见到花芽扭扭哒哒地过来,一脸想要八卦的样子。 她红着脸装作很忙,没想到一转身看到周文芳在她身后堵着。 赵雨哭笑不得地说:“你们看我姐不在这边, 搭伙过来欺负我。” 花芽欠登登地说:“你跟你的家庆哥怎么认识的呀?是堂哥表哥还是哪种哥哥呀?”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挤了挤眼睛, 现在主张自由恋爱, 她们也想看看别人谈甜甜的恋爱呀。 赵雨装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年纪比我大, 叫一声哥哥怎么了。” 看她死不承认,花芽跟周文芳佯装要走,故意说:“哎呀,原来就是普通的哥哥啊。我见他长得不错, 回头咱们家属这边谁家有单身的姑娘可以介绍一下。” 赵雨一下急了,拉住她俩的衣袖说:“你们别乱介绍,他不需要别人给他介绍对象。人家原来在海城念大学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老家去了。介绍了也没用。” “看不出来还是个高材生。”周文芳没忍住夸了一句:“该不会是北京大学海城分校的吧?”海城出名的高校就这么一所,在沿海地区都精贵着呢。 赵雨猛点头说:“当年他的分数差一点儿就能上本校, 不过海城的分校前两年分数都快赶上本校了, 在这里的学生不比本校的学生差。他还竞选去北京本部做学生交流呢。要不是其他原因, 他早就去北京了。” 花芽不知道海城原来还有北京大学,多问了一句:“是我知道的那所北京大学么?居然这边有分校?!” 周文芳当年想考大学, 对这个有过关注, 就说:“你这都不知道?” 花芽上辈子考是考了,为了省学费, 考的还是师范专业。即便高考分数很优秀, 但学校远没有北京大学的牌头硬, 更何况她还没读。 她知道海城有北京大学分院,顿时蠢蠢欲动。 这是老天爷专门给她的机会么?! 天知道她在自习的时候还想过, 等恢复高考以后她要是考到外地去该怎么办,现在眼前就给她答案了啊。 周文芳看着花芽兴奋的小表情,不想让她失望,便说:“现在还不知什么时候能高考.说不定以后都没这个可能了。” 花芽当即说:“会有可能的。知识只有被遗忘的,没有被打倒的。” 周文芳笑着说:“你倒是小道理不断,算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该学习的时候还是得学习,学习是给自己学的,也不是为了毕业证书。” 花芽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想要那一纸毕业证书。 忙完这边的事情,花芽想起顾听澜来之前交代她的话,又去找到张福生大哥。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电话号码递给他嘱咐着说:“这个电话可以找到我们,你有急事记得打过去。” 李福生拿着纸,跟花芽说:“你跟小顾相处的都挺好的呀?看你的样子应该过的不错,回头我跟你嫂子说一说,她一定会替你高兴的。” 花芽扭捏着说:“我俩那次回去没多久就结婚啦,等你这边安顿好,我叫人送些喜糖给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嫂子一直都说你跟小顾俩人男才女貌是绝配呢。” 李福生发自肺腑地笑着说:“我明天就去海城找你嫂子去,部队安排家属过去照顾。那边比这边条件好,你就放心吧。记得帮我跟小顾说一声,我这边他不用担心。让他好好做工作,既然结了婚,早点把事业做好,最起码当个连长,以后你们的日子就过的好了。” 周文芳和花芽相视一笑,谁都没捅破。 花芽不跟李福生说顾听澜现在远比连长高多了,脆脆地应下来说:“我会转告他,让他抓紧时间进步!” “哎哎,这就好嘛。”李福生大哥憨厚的笑着说:“你们的车在那边等着,你们回去吧,受累了啊,这一天都没怎么歇着。” “你也保重啊,有事记得打电话。” 花芽跟李福生大哥告别,与周文芳她们坐到吉普车上。 周文芳刚一上车,看花芽抱着座椅撅着等呢。 周文芳腿还酸着呢,心里暗骂:真是个祖宗啊。 骂完人家还妥妥地坐在她的腿上,嘻嘻哈哈地侧着身子与赵雨说话。 赵雨听说她们在自习高中课程,也有些动心。只是考虑到大环境,外面那些读书的下场. 花芽倒是说:“甭管外面环境怎么样,咱们学咱们的。天塌下来有阮旅顶着,他是一位好领导,知道读书有多重要。” 她还知道用不了几年就能恢复高考,那时候再学就来不及了。 现在她闲工夫多,慢悠悠地学,没压力还能把基础打牢,比什么都好。她对自己的成绩有自信,又意外的得到这个讯息,花芽激动的想要马上跟顾听澜分享。 赵雨想了想说:“等我有时间跟你们一起去学习。” 周文芳说:“行,你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们。” 吉普车开在路上,迎面来了不少装着老百姓的大卡车。 李萍问开车的战士:“这是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战士说:“应该是检查到他们的房屋有坍塌的危险,转移到海城的空置校区去。” 现在的学校多数都是空着的,学生们全都不读书了。 大禹岛原来是一座封闭的岛屿,现在有了跨海大桥,马上跟内陆地区有了联系,感受到岛上不一样的某种气氛。 花芽望着大桥的尽头,轻轻地说:“希望早点能好。” 她们回去以后,花芽又到部队医院帮了两天忙。 回到家里已经是腊月三十。 王天柱他们从学习班出来过年,在供销社里买到一种叫做“雪地腊梅”的鞭炮,跑到楼下跟小伙伴们一起放。 这种鞭炮不光是外皮是火红的,连里面的筒子也是火红的。炸开以后,梅花红的碎纸在雪地上铺成一片,像是一地盛开的红梅。 白红相间,洋洋洒洒,格外漂亮。 顾听澜忙到今天总算有功夫陪陪花芽,在楼下遇到玩耍的王天柱,把袋子里托人带的“酒桃花”送给王天柱。 玩完“雪地腊梅”又来了“酒桃花”,王天柱美的嘴角咧到天上去。 这个可不是一般的爆竹,是一个大筒子,能有半米高。 形状像是一棵歪歪扭扭的桃花树,上面串着许多小花炮。各种颜色的小花炮都有,点着火捻子,满树喷开五颜六色的火花。火花尽了以后,树枝上面还留有一朵又一朵粉色的小桃花。 这种桃花的芯儿是用棉花浸了高粱酒做的,绚烂的火花结束后,粉色的小桃花静悄悄地燃着红莹莹的火苗,经久不熄。 王天柱得此宝物,在孩子们当中极有面子。再加上他小妈妈家里有半导体,里面还能放《西游记》的说书,这个年让他过的特带劲儿。 他们在楼下玩,楼上大人们都在忙活着。 花芽早上在家中做了炒米,满满一坛子让她贼有安全感。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51节 到了上午,周文芳过来,带了不少自制的所谓的京式糕点。 花芽是个小土包子,没吃过正宗北京的糕点是什么味道,全以周文芳唬弄的为主。 周文芳得意地指着盘子里的桂花糕说:“就是这个味儿!” 花芽很捧场的鼓掌,扯着小嗓子喊道:“正宗!” 顾听澜在旁边揉着面团不敢作声,桂花糕明明就是湖北的特产,但他不敢说。 甚至于,在花芽用胳膊肘怼了他之后,他冲着周文芳发自肺腑地说了句:“佩服。” 揉好面团,谢伟民跟王天柱还有天天、乐乐他们一前一后的来了。四个大人围着桌子先把酸菜馅的饺子包好,王天柱他们三个负责跑腿送饺子给方圆煮。 人多了,厨房待不下,围着桌子包饺子都没地方。后来大家一商量,中午吃饭前还是分成两帮各自行动。 方圆那边有林云和林娟帮忙,弄上一大桌好菜。林八一今年轮到他值班,不能回家跨年。方圆也习惯了,准备好了以后给他送点饺子和饺子汤过去,也算是原汤化原食。 本来按照他们的习惯应该是晚上吃饺子,可今年部队没有时间和精力搞联欢会,干脆经过领导批示,弄了个电影,放《奇袭白虎团》。 这可是最新的电影,比一板一眼放的样板戏要有意思的多。王天柱他们早早地把小板凳送到操场上抢占前排座位。 别说孩子们,大人们也想看,干脆就把饺子提前包了,等着晚上直接一煮,吃完就去看电影。 饺子包完了,花芽就跟大家一起往方圆家去。 谢伟民不知从哪里弄到一瓶自己酿的葡萄酒,坐在饭桌上想要跟大家分享。可惜大家都不给他这个面子。 顾听澜甚至还掉他的底子说:“老谢有一年想不开,自己酿葡萄酒。把葡萄放在玻璃罐里面,没几天就开始冒泡。罐子就摆在宿舍里,从透明变成了黄色。” 花芽寻思,葡萄酒有黄色的么? 顾听澜又说:“后来有一天老谢想要尝一尝,倒了一杯自酿葡萄酒,闻着味道有些冲鼻子,就随手倒在花盆里。第二天,不光花死了,就连地上的大理石都泛成黄色。当年阮旅还问老谢,你干什么要用硫酸浇花。” “硫酸?”花芽哈哈大笑着说:“老谢啊,你还有这一手啊。化学高材生啊。” 林云和林娟俩人也在笑,她们没见过这么“能干”的老爷们。 谢伟民好说歹说劝着周文芳倒了小半杯葡萄酒,这可是他听说周文芳喜欢,特意托人弄来的。 眼见着她要放在唇边要品尝,听到顾听澜的话,默默地把酒杯推到一旁。 谢伟民:“.。” 第152章 顾听澜休息了两日, 随后出了一场任务回来就到了正月初十。 正月里面都是节,出了正月这个年才算过完。 花芽心疼顾听澜出任务回来眼底都是青黑的,这些天都没睡个好觉。让他先在卧室好好睡上一觉, 她去供销社买点新鲜菜做给他吃。 她把钥匙挂在脖子上塞到棉衣里头, 刚下了一层楼看到王天柱正好出门。 不知是年轻小男孩火力旺还是故意穿的少显得自己很厉害, 王天柱在毛衣外面套了件棉马甲就往外窜,花芽叫住他说:“你陪我去供销社呗。” “你去供销社买什么?大冷的天我帮你买回来不就得了。”王天柱孝顺完, 一点掩饰没有地说:“出门多浪费时间,你还不如在家里帮我抄两遍全文抄写呢。” “我才不给你抄呢。”花芽往下走了两级台阶,小手往他脖颈一塞。王天柱马缩起脖子:“凉凉凉凉!” “让你爸知道你让我帮你抄书看揍不揍你。”花芽试了试王天柱的体温,的确热乎乎的。她往王天柱屁股上轻踹了一脚说:“那你可真就凉了。” 王天柱拍拍屁股蛋, 说:“这可是新棉裤,踹坏了你再给我做。” 花芽冷笑:“踹坏了就让你光屁股蛋满地跑。” 王天柱大呼小叫地说:“我已经十四了,我不是小孩了行不行!别老说这种丢人的话,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花芽跟他一起走出单元门,遇到相熟的人都会说两句吉祥话。王天柱得了不少压兜的糖和花生瓜子, 大方地抓了一把分给花芽吃。 花芽就着他的手扒拉了一下, 没看到有她想吃的大虾酥, 把王天柱的手一推说:“小孩才吃糖呢。” 王天柱也冷笑:“行,我现在就数一数有多少颗, 少一颗就是你偷吃的。” 花芽又抬起脚, 准备蹬他一脚。她动不动蹬人的毛病还是跟顾听澜学的,大冷的天不用把手抽出来, 多好。可周文芳老笑话她这是尥蹶子, 让花芽很不满意。 “哟, 过年好啊!你们娘俩上哪去儿呀?”李萍挎个篮子拐了过来,见到王天柱第一反应从兜里掏出一把糖。 见王天柱收下糖, 跟她说了吉祥话,还有模有样的抱着拳鞠了鞠。李萍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往王天柱手里一塞说:“留着买文具用。” 花芽挡在她的手,推却道:“要什么压岁钱,他都多大的孩子了。你把这钱拿回去。” 六几年灾害多,大家过的都不好。大过年见了小孩给两颗糖算不错的了。现在日子过的好了些,有些关系好的人家见了面会给两元五元的压岁钱。有的条件好的人家,给出十元的也有。 部队这边人都朴实,碰到关系好的给个一元两元就算意思意思。领导们知道了,也不会阻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 “我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李萍把花芽的手推开,笑呵呵地跟王天柱说:“等到天暖和就要上初二了吧,眼瞅着要上高中,文具开销别省着,也没几个钱,你就拿着吧。” 花芽跟李萍你来我往假意推了推,王天柱看她玩的差不多了,把红包收了下来,客客气气地跟李萍说:“谢谢李萍阿姨。” 李萍比量了王天柱的肩膀,感叹道:“你儿子长的真快,感觉去年还没多高呢,过了个年就窜起来了。” 花芽跟方圆俩人轮流送饭,给孩子补充营养功不可没。王天柱一点没辜负他吃下去的每一口饭菜,全都用来长身体了。 十四岁的年纪,身高已经到了177厘米。要知道这时候大多数同龄孩子的身高也才在165-170厘米打转。林天天虽然没他高,也到了174的高度。王天柱每次排队都是最后面,在一群小萝卜头中间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花芽得意地说:“他爸189的个子呢,他怎么地也不能矮啊。” 王天柱欲言又止,侧头看到花芽骄傲的小表情,无奈地点点头。 也不知非血缘的父子俩,是不是真能“遗传”到什么。王天柱记得他的亲生父亲也才175的身高,照他现在的成长趋势,180以上那是妥妥的事。说不定还真是冥冥之中有注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萍还要到别人家拜年,花芽跟她在路口摆了摆手。 等到李萍走了后,花芽板着小脸伸手:“拿来。” 王天柱乐了,就知道会有这一出儿,他偏不拿:“那是给我的红包。” 花芽大言不惭地说:“妈先帮你存着。” 王天柱说:“两元钱有什么好存的,走,去供销社我给你买大虾酥去。” 花芽三秒被说服,当即点头:“成。” 便宜母子一拍即合,两人溜达达地往供销社走。 到了供销社,发现门口堵着不少人。花芽与王天柱两个人还以为上了什么新货,一脑门的好奇。 不想里面传来大芳姐的声音:“你有这个闲工夫教育我,不如多管好你自己的嘴。我看你耳朵不好使嘴巴也不好使,脑子也是个摆设!你是谁啊?你是我妈还是我祖宗,当着我的面说我的不好,还教训起我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大芳姐向来与人为善,有时候被人说两句也不往心里去。能让她大庭广众之下破口大骂的人,真是有些本事。 花芽从门外的人群里挤过去,看到大芳姐站在柜台外面,指着柜台里面的那位营业员大姐吼到:“大家到柜台买点东西说两句好话还真喘上了?你以为你是谁?张嘴闭嘴让我多守守妇道,你算老几这样编排我?你让边上人听了我还怎么做人?!” 大芳姐越骂越气,大过年的,她高高兴兴过来买糯米粉打算十五做元宵。里面站着的营业员大姐见了她第一句话不是过年好,而是:“你怎么把家折腾成那样了?你看你男人可怜的,你也不知道多心疼一下,好好伺候他。别成天在外面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你得多守守妇道。” 为我好? 大芳姐简直都要气死了,这算个什么事啊?她算个什么东西,大过年的相当于当众打她的脸啊。 这话要是传回她丈夫那里,说她被人当面指责不守妇道,没影的事反而被传出影来了,陈志要是跟她有了隔阂,她的日子还怎么过。 花芽听了紧紧皱着眉,她本就不喜欢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的这位营业员大姐,上她这里买点东西就喜欢替别人做决定,还不听别人的想法。 家委会接过好几次关于她的投诉,真要说想当雷锋不是这样当的。 大芳姐叉着腰气喘吁吁地站在柜台前,就等着里面的王凤云出来她好给她几个大耳光。不把她的嘴抽肿了不罢休。 营业员大姐就叫王凤云,她在柜台里面见到自己招惹了个厉害角色,讪讪地躲在其他人的后面说:“这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再说,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你们两口子想要过得好,你就该本本分分——” “你嘴怎么就那么欠呢?怎么这么喜欢造谣呢?”花芽拉住想要翻过柜台揍人的大芳姐,她发现不少人看着大芳姐在窃窃私语。 花芽挡在大芳姐面前指着王凤云说:“我可告诉你,我们家委会接到不少投诉,全是关于你的问题。你自己不好好做营业员专门传谣造谣,你要是那么喜欢造谣也就别当营业员了,拿个大喇叭在操场上面逢人就喊去。我现在就去找高会长,把你的问题好好跟她说说。” 大芳姐见到花芽过来,压下气急败坏的态度,知道自己越愤怒越摘不干净自己的清白。她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来,大家都在这儿,你说我不守本分、不守妇道,我问问你,我怎么不守本分,怎么不守妇道?!” 花芽也知道这事情必须当场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不然等到看热闹的人都回去,指不定会这么传出一些不好听的话。哪怕妇女权益正在提高,但“不守妇道”这一点,始终是压在女同志身上的一座大山。 不管有没有真实的发生,被沾上这个污点的妇女,这辈子算是活在别人的轻蔑与指责中,下半生在痛苦孤立中度过。 花芽气得不行,大芳姐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不管家委会的家属们来自哪里,对象的军衔高低,大芳姐都是一视同仁。 在干部区,大芳姐那是出名的热心肠,谁家有事她都乐意拉把手,怎么就无缘无故被人造上这种脏谣。 边上有两个家属,她们对大芳姐好言相劝道:“算了算了,她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她啦。” “是啊,我看她也就说说而已,大过年的大家别伤了和气啊。” “后面都等着买东西呢,得了,有什么好计较的,多大的事啊。” “伤和气的是王凤云!”花芽听着来气,转过头说:“你们不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会多坏吗?你们觉得事情不大是不是?那我说你们俩不守妇道、不本分,让在座的人都听听,你们能算了?” “就算你是顾团长的家属也不能这样说话啊,什么不守妇道啊,我们怎么就不守妇道了。我们就是好心提醒。” “这跟我是谁的家属一点关系没有,我跟你说需要你提醒吗?”花芽冷笑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不是?麻烦你们管好你们自己,看热闹可以,别说风凉话!” 大芳姐感激地看了眼花芽。 “你听谁说的,对方怎么说的,你都说清楚。”花芽死瞪着王凤云,气愤地说:“造谣光凭一张嘴可不行,你得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你就等着我们怎么告你!” “你是看着我不守妇道了还是怎么一回事,你说啊。”大芳姐也说道:“这件事我还非要跟你掰扯个明明白白。别想着泼完脏水你就能溜之大吉,把所有的后果让我来承担。到底是你编造的还是你听别人说的,都交代出来!” 其他人见王凤云神情闪躲,也察觉出不对劲。她要是真有把柄被人逼在柜台里面早就该说了,指着鼻子被教训还不说,看来她恐怕是真的在造谣。 花芽学着王凤云一副热心肠的口气说:“你快说啊,我这也是为你好。” 跟王凤云站在一起的几个营业员纷纷离开,她们可不想跟她划成等号。她们相互之间使着眼色,其中一个年轻的营业员小声说:“王凤云长了张伪善的脸,其实她心特别坏。你们最好把事情问清楚,不要归在我们供销社其他人身上。” 花芽转过头,看着她。年轻的营业员飞快地看了王凤云一眼,王凤云眼中的阴险一闪而过。 这一幕落在花芽眼里,她蹙眉训斥道:“王凤云,你到底有副面孔?你刚才毒怨的眼神是在看谁?” 第153章 王凤云缩了缩肩膀, 往人群里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愿意为她出头的样子,佯装委屈地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王凤云最让人恶心的一点就是打着“我是为你好”的旗号做事。 不少人跟她八竿子不认识, 她习惯性的替别人做一些决定。若是单纯的买东西推荐一下也好, 她是替别人决定。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52节 就如花芽在年底的时候, 想要买点奶粉留着封岛之后喝。作为一名营业员,有货就卖, 没货就拉到。可以适时的去推荐别的产品,可也要想想对方的综合情况。 明明能享受到更好的商品,为什么一个劲儿地让人家用低端产品?最后闹得花芽奶都不好意思喝了。多亏顾听澜惦记着她,托人帮着买好了。如果让王凤云解释, 她必定一个“我是为你好,想让你学会怎么过日子。” 还有那次花芽要抬煤炭回去,按照花芽的力气,跟她来回推却的功夫,花芽都能把煤炭运回去了。还被迫拉着木板车承了她的人情满足她的“雷锋精神”。 柜台里面还有几位营业员, 她们早就看王凤云不顺眼。仗着自己年纪比她们都大一些, 好多事情就喜欢指手画脚。 若是真有替人出主意的本事也就算了, 偏偏总会多些麻烦事出来,还不如人家自己去做。时间久了, 她们也看出王凤云并非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别人, 而是喜欢看别人的热闹。最好别人过的不好,她就开心了。 这次王凤云算是碰上硬茬儿, 看着大芳姐见谁都是笑呵呵的和善模样, 张口就将不入流的流言蜚语当着本人的面说出来。 也不管是不是真的, 反正先以“为你好”的立场高高在上的指责你一番再说。 大芳姐问的她哑口无言,王凤云往身后看了眼, 柜台里的其他人也都避开视线。 王凤云本身就没道理,更别说这两位都是家委会的成员,能直接到高会长面前投诉她们,另外一位还是031里如日中天的顾团长的妻子,听说宠的不得了。 顾听澜近年来展现出惊人的决策力。不光是031就连岛上的老百姓对他也是推崇不已。他借着极端天气的这个机会,把在干休所里不安分的老头子们赶出领导圈,让他们该退休就好好退休,别把算盘打到031这儿来。 这些老头子原本也不是031出身的人,只是见到031如今发展的好,被首都的大领导点名称赞。而阮旅的权利单一纯粹,让他们眼红。于是就特意把自己安排到这边修养,老了老了还想争名夺利。 现在他们老实了,阮旅三五年之后也要退休了,后面是谁要接班已经不再是小道消息,而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一件事。 眼下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面前的这位女同志啊。 王凤云的脸胀的通红,她年纪不轻,马上五十了。还没被谁当着面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她看到大芳姐要跟她对峙,她的神情有些慌张。支支吾吾地说:“我的确没有亲眼看到,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大芳姐一听,就问:“你到底是听谁说的?你最好跟我说清楚,我跟你一起过去找那个人!” 后面不知道谁喊了句:“对!找他们去!凭什么编排人啊!” 围观的不少人看出点苗头,这恐怕是真是被造谣了啊。但凡有丁点不守妇道的苗头,也不至于这样理直气壮。 花芽讨厌这种被人说三道四的感觉,所有这样的人都被她打上“赵小燕同类”的标识,让她很是厌烦。 王凤云还想说两句什么,无奈围观的群众们呼声太激烈,都想看看是谁在背后编排的人。 王凤云只好跟大芳姐说:“我是听三区的一个姓吴的女同志说的,你要找就去找她,别的事我不管。” 大芳姐不认识三区姓吴的人,她干脆转过头面对看热闹的一大群家属们,问他们说:“有劳问一下,三区姓吴的女同志你们谁认识?” 马上就有人说:“我儿子有个女同学叫吴苗!” 大芳姐眼睛一瞪:“说正经的!” 花芽小眉头皱的紧登登的,她问王凤云说:“姓吴叫什么?要说就赶紧说清楚。” 王凤云说:“叫吴毓。” 花芽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她原地走了两步,一拍脑门冲上去拉着大芳姐的衣袖说:“你别问了,我知道这个吴毓,就是小芳家隔壁的那个人!” 大芳姐一把拉住花芽的手说:“你带我过去,我要跟她对峙!” “哎呀,我倒是想让你跟她对峙,可现在没办法啊。”花芽也不怕人听见,当着大家的面说:“雪灾的时候,这个叫吴毓的人黑良心,趁着一位女同志不注意,把对方推到山下去。她自己也摔了下去,到底有没有受伤我不知道,反正现在还被拘留着呢。” 大芳姐听说过这个事,没想到居然是同一个人干的。 她想了想说:“那我去找高会长,问问她能不能让我见吴毓一面。” 花芽认同地说:“最好能让她给你写一封道歉信,贴在宣传栏边上,让那些传播流言蜚语的人都看看。再狠狠地处罚她,让她长记性不要再害人!” “对,你说的对。”大芳姐有了应对的办法,憋屈的心总算松快了些。 此刻小聂也跑了过来,供销社的商品归他管,出了纠纷都是先找到他来解决。 他一进门看到花芽站在里面,小心脏咯噔了一下。心想:要是这位受了欺负,顾团长不得把我的供销社给拆了? 问了以后,知道是大芳姐受了委屈,他马上说:“王凤云,你从今天开始停止在供销社的工作。” 王凤云觉得自己只是说了几句话,怎么会丢了工作。她惶惶不安地说:“我、我的工作是高会长安排的。” 花芽说:“你等我马上去跟高会长说明情况,你看她怎么处理你!” 小聂见花芽跟大芳姐去找高会长了,干脆跟王凤云说:“你别在柜台里面站着了,里面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赶紧跟着一起找见高会长,趁着人都在,把事情都说清楚。” 王凤云更是惶恐,她知道高会长眼里容不下沙子。她能借着年纪大,欺负欺负小姑娘,可在高会长面前她连个屁都不敢放。也不知道高会长能不能念一下以前的感情。 她们前后来到家委会办公室,因为过年里面并没有人。王天柱从别的地方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高奶奶在家里马上过来。” 花芽和她们就在办公室里坐着等着。 王凤云此时也不再开口闭口“为你好”,站在墙角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跟小聂说:“我们都是女人家的嚼嚼口舌,不至于你也跟着来吧.” “谁跟你嚼嚼口舌?”花芽瞪了她一眼说:“你就积点口德吧。” 王凤云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高婶子走到半路上,碰到转头过来找她的王天柱。王天柱把刚才的事跟高婶子学了一遍,高婶子恨得不行。她不好在孩子面前说王凤云的不是,但也忍的够够的了。 她来到办公室,看到里面跟王天柱说的一样,就跟小聂说:“是我分派人手的问题,没考虑到有些人长了一张正直的脸,其实是个黑心肠的人。” 王凤云本来还有一丝希望在高会长这里,她跟高会长还有金欣原来是中山女校的校友。想着高会长能考虑到曾经的同窗情谊帮助一下她,万万没想到高会长一进来就把她的罪钉死了。 “你别觉得自己委屈,这两年投诉你的人不少。我考虑到你是烈士家属,对你多有包容。如今看来,这不是包容,是对你的纵容。”高会长从书柜里翻找出一个档案袋,把里面的书信倒出来,各式各样的纸上写着关于王凤云的种种“当雷锋”的行为。 有位姑娘跟她妈到供销社买东西,王凤云见到姑娘手上戴着银镯子,眼红嫉妒。打着“为你好”的口号,戴高帽子,非要姑娘把银镯子摘下来藏在家里不带。 姑娘说这是去世奶奶给的手镯,想戴。王凤云表面纯善,言语刻薄,硬是气的姑娘把手镯摘下来扔到柜台上还跟宠爱她的妈妈吵了一大架之后走了。 还有一个军人小伙子当兵,去年把爹妈和兄嫂接过来看看部队。王凤云当着对方爹妈兄长嫂子的面,问小伙子家里有多少储蓄,他要是执行任务没了,是要留给媳妇还是给爹妈兄嫂。 一大家子的人开开心心的来,满怀心事的离开。最后小伙子提了退伍申请,带着媳妇不知去哪里了。 还有其他不少事情,高婶子一件件一桩桩说出来。看似不大点的事情,累积起来够吓人的。这些投诉都没经过高婶子的手,值班的人看着事情不大,都是嚼口舌,念着她是烈士家属就暂时放下了。 没想到,小事积累起来,会变得如此可怖。 花芽看着王凤云的脸,觉得这张脸越看越狡诈阴险。 这人怎么就见不得别人好啊,纯纯的心理变态啊。 这个想法不光是花芽有,连大芳姐看着王凤云都觉得她可怕。 “你并不适合与人接触的工作,也不适合待在031。”高婶子感觉到王凤云简直就是灯下黑,她摇摇头说:“今年会提前开岛,等到开岛之后,你就遣返老家吧。在回去之间,你就在房子里不要出来,我会派人看着你的。” 王凤云慌了,她在老家连块地都没有,回去她能干什么?这么多年没回去,家里的屋子还在不在她都不知道。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王凤云大喊道:“我承认就是嫉妒他们年轻、受宠!我男人死了以后,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没有任何人想要关心我,我特别憎恶在我面前过的幸福的人。是我的错,我心胸狭隘,嫉妒心强。现在我知道错了,会长,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高婶子淡淡地说:“晚了。” 王凤云突然做出让人出乎意料的举动,她冲到高婶子面前,“噗通”跪下给高婶子磕头说:“咱们都是中山女校的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放过我一次,我回去以后真的会被饿死啊。” 大芳姐居高临下地问王凤云:“你还知道害怕?你破坏别人母女情分,家庭亲情,还想破坏我跟我丈夫的感情,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饶恕。” 花芽不知道事情怎么一下发展的这么可怕,她想到她最近几次跟王凤云的接触,觉得王凤云对她也不单纯。 花芽干脆问她说:“那你为什么让我买便宜奶粉?” 王凤云依旧跪在地上,高婶子怎么扶她都不起来。听到花芽问她,她膝行到花芽面前说:“好姑娘,是我嫉妒你过的好。我哪里不知道你是谁啊,你长得这么漂亮,大家都认得你。我就不想让你喝到好奶粉,故意想让你买便宜的喝。” 花芽往后退一步,站在她身后一直闷声听着的王天柱冲上前挡住王凤云。 花芽又问:“那你帮我推木板车送煤炭回去又是为了什么?不能是真的学雷锋吧?” 王凤云摇头又摆手地说:“我是故意跟你套关系,跟你一路送回去肯定会被不少人看到。他们看到咱们走在一起,会觉得咱们关系好,以后、以后我也硬气点。” 花芽被她恶心坏了,王天柱见了再次往前一步,凶着王凤云说:“你别往这边跪,我可不想受你的叩拜。你要拜就把你丢掉的良心找回来拜一拜吧。真没见过你这样心里扭曲的人。高奶奶,咱们家属区用人能不能考察一下心理状况啊,你看这吓人的玩意。” 他主要怕花芽被吓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花芽越变越小。 王天柱暗暗比对了一下两人的肩膀,高大却不敢当着小妈妈的面乱叭叭。 高婶子也觉得自己看走眼了,也许不光是老阮过几年要退休,她也该退休了。 小聂站在旁边,跟高婶子的想法一致。这样心理扭曲的人是绝对不能在再供销社里做事。怕就怕她那天脑子抽筋给大家下个毒什么的。 他出门喊了两个战士过来,指着地上跪着的王凤云说:“你们把她送到她家里去,把门窗全都关严实,绝对不能让她离开她家。” 高婶子从他点点头说:“我来给组织写个报告,将她驱逐离岛的缘由我来报告。” 大芳姐还惦记着吴毓呢,她问高婶子:“高会长,我能见吴毓一面么?” 第154章 高婶子跟大芳姐说:“她故意伤人在先, 部队要转交给地方追究刑事责任。我可以先跟你去看看,她要是还在部队,你就能见到她。” 大芳姐表示理解, 她叹口气跟高婶子说:“我还寻思早点去供销社买点糯米面来包元宵呢。白白让那么多人看了场热闹。” 花芽安慰她说:“怎么是看你的热闹?看也看的是王凤云的热闹呀。这些事你别往心里去, 想当年我们村子里狗血的事情更多, 要是一桩桩都往心里去还活不活啦。” 高婶子站起来,把围巾裹在脖子上, 微微笑道:“小花说的没错,不要太在乎别人说什么,过好自己的才是真的。” 大芳姐说:“哪有那么容易啊,走到哪里都得跟人交流, 你在别人心里的形象能影响别人对你的态度。想要活的轻松点,就得像我之前那样,与人为善。” 花芽可不认同她的话,她觉得人还是得有点脾气才行。尤其是不能活在别人的嘴巴里:“你知道人活在别人嘴巴里是什么样么?” 大芳姐摇摇头说:“我还真不知道。” 高婶子笑道:“你就说吧,别跟我们卖关子。” 花芽说:“人活在嘴巴里就是‘囚’呀, 囚犯的囚, 坐牢的囚。你们都比我有思想, 这还想不明白要我来教么?” 大芳姐跟高婶子相视一眼沉默了,三个人默默地出了办公室的门。 高婶子忽然笑了, 跟大芳姐说:“你看她每天没心没肺的德行, 原来比咱们活的明白多了。” 大芳姐解决了王凤云,心情好了不少。得了花芽这句话, 觉得是这个道理。之前是她狭隘了, 成了别人口中的“囚”。日子到底还是自己过的, 过得苦别人不会替你遭罪,过得好, 也没多少人能诚心实意地替你高兴。 她点着头,伸手在花芽的脸蛋上掐了一把说:“顾团长的眼光真好。” 花芽笑道:“你这话可真会说,一下夸了我们两个。” 王天柱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去,这时又跑了回来。站在她们面前呼呼喘着白气。 花芽好奇:“你干什么去啦?” 王天柱从兜里掏出一把六颗大虾酥说:“可真够抠门的啊,一元钱只能买三块大虾酥。喏,全在这儿了。” 花芽只拿了一颗,剩下的留给王天柱。王天柱不要,给高婶子和大芳姐分了一颗,自己一颗没拿全塞到花芽的兜里。 高婶子说:“一元钱三颗不算贵,这可是从首都运过来的稀罕物。要不是过年,咱们这边还都吃不上呢。”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53节 高婶子家就有一包大虾酥,她如此大方的一个人,也要抠抠搜搜地留给花芽和王天柱吃。可见大虾酥的可贵。 供销社一元钱三颗卖出来不是为了暴利赚钱,是怕卖的便宜被人都抢光了,大过年的有人吃不上。这在老北京人的眼里,是过年必须得有的玩意。 高婶子跟王天柱解释了一遍,王天柱想了想,认同地说:“这样也对,要不然小妈妈也就吃不到了。” 花芽小脸一红,用王天柱的压岁钱买糖吃就挺羞耻的,还被他说出来。 显然大家对她犯出来的事情见怪不怪,大芳姐甚至还说:“我家有内蒙古的亲戚寄过来的奶条和奶豆,你等我明天给你拿来吃。用来泡茶也挺好的。” 花芽跟王天柱走到路口,他们不去找吴毓,就在这边跟高婶子和大芳姐分开走。 回去的路上遇到方圆带着天天和乐乐要出去,看到花芽就说:“你们这是回家?” 花芽笑盈盈地说:“我们家八斤回来了,我打算回家给他做点好吃的。” 方圆说:“回家干嘛啊,一起出去看看啊。这两天咱们家属院外头来了不少老百姓摆摊,我带着孩子过去看个热闹。你现在不去可就来不及了,听说部队要清理,不允许他们继续在门口摆摊呢。”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花芽犹豫着拒绝道:“可我还要做饭呢。” 王天柱灵魂发问:“拿什么做?” 花芽笑脸一下僵了,低下头看着空着的一双手。 妈呀,这可怎么办?她光顾着大芳姐的事,忘记买菜了。 方圆拉着她往东院大门口走,拽着袖子不撒手:“正好外面有好多卖东西的摊位,你看看有没有卖菜的。我成天吃那几个菜,嘴巴寡的很,也想买点新鲜菜呢。” 花芽看了眼时间,离晚上饭还有两个多小时,完全有时间可以溜达溜达。 天天见王天柱也去,忙跟王天柱说:“我听二狗子说外面好多卖元宵节灯笼的,我妈说了,给我跟我小妹一人买一盏,留着过两天点呢。” 王天柱偷偷看了花芽背影一眼,说:“别得意,我不觉得灯笼有什么好玩的,你喜欢我还不喜欢呢,幼稚。” 没想到花芽脑瓜后面像是长了耳朵,转头就说:“我们家小猪要什么我给买什么。” 王天柱一怔,随后冲天天扬了扬下巴,天天求了好久才有了灯笼,见花芽一口答应给王天柱买灯,恼羞成怒地说:“你就不怕惯坏他?他还是小孩子呢。” 王天柱也怒了,扑到天天身上勒着他的脖子说:“我还是你爹呢!” 花芽跟方圆和乐乐走在前面,对他们打打闹闹熟视无睹。 花芽他们走到东院大门口,站在门口就傻眼了。 花芽张大嘴问方圆说:“这就是你说的几个摊子?” 方圆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摊位,还有穿插在近千人当中不断巡逻的军人巡逻队,一下说不出话来。 跟大人不一样的是王天柱和天天、乐乐他们仨。 除了一年两次的大集,他们还真没遇到过这么热闹的场景。有时候因为要上课,一年到头大集还不见得去上两趟。冷不防见到如此热闹的景象,顿时兴奋的不行。 与其说这是个临时集市,还不如说是元宵节的庙会。 即便因为不久前的灾害,让这里贩卖的商品变得稍微寒酸破败了些。但也有压在箱子里面的吃饭家当还是好好的。 正对着门口表演手艺的大爷正在拉“天嗡子”,也就是抖空竹。他能把天嗡子拉的很响很响,就像是一头老牛在哞哞叫。他还能把绳变成花,把天嗡子抖出去以后,原地翻个跟头,然后稳稳地接住天嗡子。 花芽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手帕,手帕打开,里面是一卷毛钞。说来害臊,这还是她从家中收罗出来打算在供销社买菜用了。现在看来,打赏给卖艺的人们正好。 她把毛钞塞给王天柱,反正也没几元钱,就让他看着给。 他们看完天嗡子,前面又来了“走马灯”。 走马灯不算很大,不过是来回转动的车、马和兵将们。点上蜡烛,外面的纸做的轮子自己在转,仿佛图案上的活物在动。 这东西看上几圈就够了,不停的重复罢了。 花芽觉得没意思,可王天柱看的兴致勃勃。 他前面的走马灯演的是《西游记》里的师徒四人,唐僧骑马在前,孙悟空站在筋斗云上跟着。猪八戒撑着钉耙懒洋洋地走着。最后面是沙和尚挑着扁担。 花芽站在一边等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完就去前面挑元宵节的灯笼。 这边摆着的灯笼不是很精巧,远看倒也还行。总不过是受灾的百姓为了挣点生计做出来卖的。一排摊位前面的军属们也没怎么还价,喜欢什么就原价购买下来。默契地用这种行为帮助这些靠自己双手重建家园的老百姓们。 这边有兔子灯、鲤鱼灯、桃子灯和牛灯、马灯、狗灯之类的,还有的手巧些的,能做出十二生肖灯。 乐乐选了个兔子灯,喜欢小兔子抱着大萝卜的乖巧摸样。天天选了个鲤鱼灯,希望自己的成绩能鲤鱼翻身。 王天柱笑的不行:“明明是咸鱼翻身,鲤鱼跃龙门,你怎么还能弄混淆。看来你注定要被我超过去。” 花芽走到王天柱边上,问他:“你赶紧也选一个吧。” 王天柱没想到花芽真的说话算数,能给他买一个元宵灯。他自从亲爸妈去世以后,都没舍得钱买过元宵灯。 “我不要。”王天柱不想浪费花芽的钱,就说:“我也不是很喜欢。” 花芽说:“你要是没喜欢的我就乱买一个。反正这钱必须得花,要么选你最喜欢的,要么我来选最丑的。” 王天柱的目光一下落在做歪脸的大猴子上面,当机立断地说:“我要那边那匹马。” 他选的马灯分成两端。前面一个棍子支起来的是马头,后面一个棍子支起来的是马屁股。 花芽买下来以后,看他很珍惜地摸了摸。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点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地在空地上炸着。正月十五的气氛越发浓厚,被气氛感染的人们,相互间都说着:“恭喜恭喜,新年好啊。” 花芽跟王天柱逛了好久,他们跟方圆走着走着走散了,最后花芽跟王天柱一起,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玩意回去。 回到家以后,顾听澜已经起来了。 看着小妻子满脸愧疚地跑到阳台上取出一颗酸菜,巴巴地说:“我本来想给你做点好吃的,遇到一些事情.” “那你休息,我来做饭。”顾听澜往茶几上扫了一眼,笑道:“是去大门口了?好玩么?” 花芽见他没生气,就凑过去说:“太好玩了,今天去的太晚摊位上的好东西被买走不少。明天要是还有,我就早点去看看。” 顾听澜很笃定地说:“明天肯定有。” 花芽不确定地说:“可我听嫂子姐说,咱们部队门口不允许摆摊了。”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顾听澜笑道:“允不允许,我说的算。” 第155章 “我不同意。” 阮旅办公室内, 一位六十多岁的倔老头大声地说:“哪有军区门口摆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人!别忘了,所有军区门口都要求庄重、严肃!咱们的军区, 更是军事重地, 怎么可以容忍那些老百姓摆摊喧闹?” 也不知道顾听澜听到了没, 他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下面的小抽屉里拿出阮旅珍藏的铁观音。阮旅眼皮子一跳, 见顾听澜慢悠悠地捻茶泡茶,对自己格外舍得。 阮旅闭了闭眼,独自面对这位退休的老军长。这位老军长退休前,军衔比阮旅高, 这么大把年纪,是为数不多的没遭过罪的仅存硕果。 老军长知道在北京时时刻刻会被人盯着,干脆不管北京的那一摊子,放手交给年轻人。他自己则来到大禹岛,痴心妄想成为031的一把手。 可惜阮旅不是吃素的, 由不得别人对他的工作指手画脚。他身边的周恩先, 更是老狐狸, 一起与阮旅红脸白脸的唱着,让老军长一点好处没讨到。 下个月就要提前开岛, 老军长还想多安排几位后辈子侄进来。在这之前, 他多多少少得在031掌握些话语权。 他仗着身上有功勋,被大领导接见过, 处处绊手绊脚。阮旅对此头疼不已, 干脆把一些大事小事, 以锻炼的名义让顾听澜着手处理。 顾听澜是什么人?有阮旅的脾气和周恩先的脑子,深得两位真传。这些年低调修炼, 早就成精了。 他瞧破阮旅的心思以后,日日过来蹭阮旅的沙发、喝阮旅的好茶、上上下下带着二团的人没少占便宜。人家得了便宜还卖乖,装作一副“我就是个小团长,你们大人物说什么我可管不了”的态度。 见他安逸的吹一吹,撇一撇的尝着茶,阮旅唇角抽了抽,也不暗示了,直截了当地说:“小顾,你有什么意见也可以说一说嘛。” 小顾能有什么意见? 他摆摆手,露出谦虚的笑容说:“我没意见。” 老军长深感欣慰,就差脱口而出“孺子可教”。 阮旅走到茶几,黑着脸把抽屉里面藏的铁观音、碧螺春、君山银针全都收起来,绝不让这个小王八蛋挨排喝了。 老军长有点聋,年轻时候战友踩了鬼子的地雷炸了,他就在边上,大难不死,聋了一只耳朵。说起话来,粗声粗气的吼着:“这就对了,咱们的大门口,可是写着‘卫兵神圣,不容侵犯’八个大字。不是给那些乌央乌央的老百姓们搞巡逻,抓小偷的。” 顾听澜深深地点头说:“对,虽然没让卫兵脱岗抓小偷,不过门口摆摊的四位数的老百姓,你要是看不顺眼,咱们可以处理处理。” 老军长觉得“处理”这个词用的有些微妙,他身后的警卫员已经察觉出顾听澜话里的不对劲,奈何这位老领导性格太倔,从不听别人的劝告。在位时,就喜欢搞一言堂,到了这里恨不得也搞起一言堂。 警卫员劝不动这位老领导,无奈地往后站了一步,免得他大发雷霆的时候殃及到自己。 阮旅拿着茶叶罐的手定住了,他心领神会地与顾听澜来了个你唱我和,顺着顾听澜的话问:“你要怎么处理?” 顾听澜微微一笑说:“当然是把他们全都赶走,把军区大门的地方全拉上警戒线,谁要敢闯禁,就拉到禁闭室里关个十天八天的。日子一久,他们就服气了。” 老军长没听出他话里的意味,信以为真地说:“这样.影响不好吧?他们胆子小,拿枪吓唬一下就成了。” 阮旅已经听出顾听澜说的是反话,也不把茶罐收起来了。绷着脸给自己倒了杯茶,又不着痕迹地把老军长面前的热茶收走。 “光吓唬有什么用。”顾听澜眼睛一瞪,神神秘秘地跟老军长说:“这有什么影响不好的。咱们都说‘一切为了人民’,其实人民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有没有钱过日子关咱们什么事呀。就算开岛以后,他们兜里连修缮房屋,用来买水泥、砖块的钱都没有,一个个住在土屋帐篷里,只要上面的人看不见,咱们手握军权,当个土皇帝吃香的喝辣的,照拂子孙后代,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都能分上一杯羹,老百姓上告无门,这样的影响就是好的。” 老军长听着听着反应过来,顾听澜这小子是在挤兑他呢。居然把他心里的想法猜的一清二楚。 他恼羞成怒地大喊:“你给我闭嘴!谁,谁要当土皇帝啊,你这是想让我挨枪子!” 顾听澜笑盈盈地说:“您当啊,难不成我来当啊?那可不行。要论对老百姓的狠心排,在座的您排第一,没人排第二呀。” 老军长气羞恼地想要掀茶几,茶几是纯大理石的,他没掀动。又想着拿热茶泼顾听澜,奈何热茶被阮旅提前收走了。 老军长这个气啊,破口大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跟战友挖地雷打鬼子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毛都还没长齐的玩意,还阴阳怪气地挤兑上老子了!” 顾听澜根本不怕他,别说他是个退休的军长,就算是在位的军长他都不怕。他家里的那位司令员可比眼前这位厉害多了。 对方骂人,那顾听澜干脆不做人。 他掏掏耳朵越过老军长,跟老军长的警卫员说:“小同志,你们家老领导的亲戚们什么时候到呀?我好命令底下的人,把军区大门口好好扫一扫,让他们三跪九叩的迎接他们呀。” 警卫员见老军长被气的上不来气,忙说:“您说什么话呢,没有,没有!” 顾听澜眉毛一挑,“错误”地理解警卫员的意思说:“怎么会没有子孙后代呢?难不成年轻的时候被地雷炸坏了,还是缺德断种了?” 警卫员吓得不行,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他赶紧说:“您就别说了,这位心脏不好啊。” “心脏不好?”顾听澜点点头,玩了个谐音重重地说:“那是心脏的。” “你、你、你!”老军长捂着心脏,一口气喘了半天。嗓子里发出急促的呼吸声,一口气憋着没上来,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阮旅指着警卫员说:“赶紧的,救心丸喂进去!” 他见顾听澜要上手掐老军长地人中,把顾听澜的手扒拉下来,哭笑不得地说:“你劲儿太大,可别把人家的人中掐掉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54节 顾听澜见老军长又喘上气了,淡淡地说:“脸皮都掉了,还在乎一个人中?” 警卫员都要跪下求他了,哭丧脸说:“顾团长,您就少说两句吧。”这么些年,没人敢在老军长面前说这些风凉话啊。 顾听澜没什么好顾忌的,他不把老百姓当人,谁又会把他当人。 阮旅跟警卫员一起把老军长扶到沙发上坐着,又将顾听澜拉到一旁说:“我知道你见不惯这样的人。都是在军中待久了,习惯一句话让成千上万人跑断腿的权利。特别是他这种性格的人,在北京没熬住,‘退而求其次’到了咱们这儿,还不习惯手里没权,被人忽视。再则他自己混了一辈子,想给儿孙们讨点好处。以后我就让他在干休所里待着,没事别出来乱晃。” 顾听澜混不吝地说:“怎么?你很理解啊。” 阮旅被他气笑了,在顾听澜鼻子前面点了点,气不打一处来的说:“你别指桑骂槐啊,我告诉你,老子不是个贪权恋位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早早的把些事情交给你小子处理。” 顾听澜低头笑了笑,轻声跟阮旅说:“你可别跟我生气,跟我生不完的气。” 阮旅噎了一下,怒道:“滚滚滚!我告诉你,军区外面的百姓摊位出一点事,我就拿你是问。” 顾听澜笑道:“你拿我打靶都行。” 他走到门口,看到悠悠转醒的老军长,对阮旅说:“对了,帮我转告一下老军长。他的权利也是人民给的。刚入伍的时候就发誓要爱党、爱人民,别老了老了,他还晚节不保咯。” * 直到正月十五的正日子,花芽彻底领悟到大禹岛百姓们生存的智慧。 原来在前两天看到的破铜烂铁都是假象,全是迷惑人的。他们把破烂东西赶早卖出去,卖到后面同样的价格越卖越是些好东西!就问你动不动心,买不买? 在确定今天还有百姓摊位,花芽一大早跟王天柱出来。 王天柱明天就要去学习班,花芽不想做早餐,就打算带着他买点甜豆腐脑喝。没想到走到路上就跟王天柱争执起来。 王天柱非说豆腐脑要喝咸的,最好加各种卤子。听到花芽要喝甜豆腐脑,义愤填膺地认为甜豆腐脑根本就是反人类的东西。 花芽就喜欢喝甜的,还得加双倍甜的那种。咸豆腐脑把豆花的香味都盖住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于是她与王天柱俩人一甜一咸势不两立。 他俩气呼呼地出了军区大院的门,打算谁都不搭理谁。谁知道又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了。 两个土包子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摊位,还有黑压压的擦肩摩踵的人们。朴素的只想吃豆腐脑的两人,默契地靠近了些。不约而同地想着,可别在军区大院门口走丢了。 他们面前摆着一溜儿早餐摊儿,卖五香大烙饼的、卖葱花酱油面的、卖花生灌香糖的、卖盐水荸荠的、卖水煮鸡头米和紫皮菱角的。 往前走,一个挨着一个的摊位,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单一个饼摊,就能卖红糖千层饼、南瓜饼、萝卜丝饼、西葫芦饼.旁边蒸笼里还有蒸饺、小笼包、大花卷. 除了卖早餐的,还有数不清的卖各式商品的摊位。有的胆子大的还卖洋货。像什么钳眉毛的镊子、抿子、僧帽牌的洋蜡烛、阳光牌的皮鞋、松齐电灯泡之类的。 这些冒出来没几天的摊位,仿佛无边无际。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卖不了的。 王天柱咽了咽吐沫,回头看着警戒的军区大门,揉了揉眼睛。完全没想到,这么大的阵势就是他便宜爹弄出来的。 他跟花芽俩人看花了眼,顺着摊位中间的小路走了几分钟,又到一个粥铺。 粥铺后面不少人站着喝粥,有大米粥、小米粥、青菜粥、杂粮粥、还有山楂粥.另外还有各种汤、米糊、浆汁等等,简直就是一锅熬天下。 王天柱控制不住自己的嚎叫声,捂着嘴疯狂地往各式各样的摊位上看过去。 花芽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兜,没有他那么激动,毕竟刚刚发了工资,还算薪贫气和。 第156章 王天柱放弃了咸豆腐脑, 当机立断买了千层饼,还让人刷了厚厚的酱料。他边吃边问花芽:“怎么会有这么多好吃的?” 没等花芽回答,摊主大妈就乐呵呵地说:“咱们岛上跟海城有了互帮互助的政策, 给咱们供应了帮扶物资。要不然谁舍得把这么好的粮食拿出来卖啊, 全都卖的是家里不要的玩意。” 买了一堆家里不要玩意的花芽:“.再、再给我刷一层酱。”哪怕吃回来一分钱也是好的。 王天柱笑的肚子疼, 他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千层饼,眼睛又盯上对面摊位上的小馄饨。 卖小馄饨的大爷冲他摆摆手, 招呼他过去说:“小伙子,想吃馄饨啦?爷爷多给你放几个?” 花芽对他有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见王天柱毫不犹豫地坐在摊位边,她咬着饼子也过去了。 花芽问:“怎么卖的?” 大爷说:“五毛钱十二个, 我多给你们几个。你们姐弟俩吃一份就够啦。” 王天柱有自己的小金库,大方地跟花芽说:“我请你吃馄饨。” 花芽还以为是大爷提前做好的,原来是当着他们的面现包的。可能是大爷年纪太大,手有些抖,但不妨碍他往馄饨里塞大大的肉馅。 花芽乐着说:“够啦够啦, 再多就成水饺啦。” 馄饨大爷充耳不闻, 就往里面塞肉馅。 王天柱听到大爷刚说的话, 小声说:“你跟我一个辈分,高不高兴?” 花芽解开围巾, 歪了歪脖子说:“那是你显老。” 王天柱无话可说。 馄饨大爷说多给几个是假话, 完全是多给了一整份啊。 花芽用小碗碗吃了七八个就够了,剩下半块千层饼死活吃不下去。王天柱一脸嫌弃的把她咬过的饼子边边揪下去, 然后把饼子吃掉了。 看的花芽很想要行使一下坏后妈的权利。 吃饱饭, 花芽没让王天柱给钱。她掏兜翻出装有工资的信封。一个月二十二元钱, 每个月初发的。 至于补贴十元,是按季度发, 这个月还没有。 她把信封的二十二元工资拿出来,王天柱“嚯”了一声。不为别的,花芽居然从里面掏出了一小沓的大团结,少说两百元。 王天柱赶紧挡在她前面,问她:“你贪污啦?” 花芽推了他一把,看到信封后面顾听澜的留言:花完回家。 王天柱“啧啧”两声,跟花芽说:“花不完咱都别回家了。” 花芽抽出两张大团结,然后把信封揣到兜里拍了拍。她小心地往两旁看了看,一转头见到笑呵呵望着他俩的馄饨大爷。 馄饨大爷一脸慈爱地说:“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不知道你有钱啊,你左边的兜浅不浅啊?” 花芽冲上去想要呼他。 王天柱拦着花芽说:“爷爷逗你,你怎么什么事都当真呢。” 花芽挠挠头,瞅了馄饨大爷一眼,跟差点受惊的大爷说:“我也逗你玩呢,谁真能跟老人家动手啊,哈哈哈。” 王天柱板着脸从兜里掏出五毛钱给馄饨大爷,拉着花芽走了。 “我真是逗他玩的。”花芽走在路上还在解释:“我怎么可能真揍一个老爷子啊。” 王天柱说:“以后我也不跟你开玩笑了,跟你开玩笑太吓人。你都不知道你刚才一抬手,掌风都出来了。要不是跟你熟,我也得被吓到。” 花芽觉得没意思:“那我不跟你开玩笑了,你爸可比你厉害多了,就算我真呼过去,他都没事。” 王天柱冷笑:“那你也太不懂男人了。” 花芽也冷笑,大言不惭道:“谁说不懂?我要是不懂能把你爸的心抓的紧登登的?” 王天柱一语中的:“你那是姜太公钓鱼,我爸就是上钩的那条鱼。你就算没钩子,站在岸边招招手,他都能鲤鱼跃龙门找你去。” “嗐。”花芽被说的不好意思,总结了一句:“那不也是咱的魅力嘛。” 王天柱小声嘀咕说:“有没有可能,我爸,瞎?” 花芽脸垮下来,把小拳头杵到王天柱面前晃了晃,王天柱双手合十,虔诚地说:“妈妈,最深爱的妈妈,我错了。” 他跟顾听澜做父子交谈的时候,便宜爹把他带到英雄碑后面,指着远处百米高的悬崖明显被人为锤断的一块坚硬的山岩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弄的么?” 王天柱不知道,猜测:“雷劈的?” “男人不要太天真。”顾听澜说:“你妈徒手爬上来,想要挂东西挂不上,轻轻用手锤的一个豁儿。” 王天柱石化。 顾听澜又问:“你要是惹你妈生气,你的肋骨是什么下场知道么?” 王天柱做了个掰东西的动作,便宜父子俩心照不宣,离开教育现场。 花芽对他的态度表示满意,两人维持着表面友善一整天都在逛吃逛吃。 到了太阳要下山,花芽与王天柱玩够了准备回家,惊讶地发现过来的路上与回去的路上商贩似乎换了一拨人。 卖吃喝的少了,点元宵灯的多了。 王天柱还跟天天约着与其他孩子们比一比谁的灯厉害,原本着急想要回去,见到眼前的场景脚挪不动了。 大禹岛上出狠人,狠人不光在031,还在民间。 不知谁搞了个围屏出来,硬木头做的长方形的框架,一寸多高,半尺的宽度。上面铺的是绢布,绢布上用较好的工笔画出三国演义的人物。也不碍人物多,一个个描画的栩栩如生。专门在灯节的时候拿出来。 一堂围屏五六十幅,占着极大的空间。围屏后面点着蜡烛。就像是大型的连环画,挤着层层叠叠的人看屏。 等过半个小时,《三国演义》的围屏被换下去,《封神榜》的围屏换了上来。 《封神榜》一出来,还没换完,看屏的人顿时少了许多。 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可是牛鬼蛇神啊。 岛外面破四旧,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但凡沾到一点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有的人家祖坟被刨、家庙被拆,这还是小场面。 一些大型的佛道庙宇,不管是上天入地在哪里,原是多么庄重的地方,全都给你破坏掉。谁要是拦着,谁就还有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和旧习惯。 这么一大顶的高帽扣下来,别说被刨祖坟了,恨不得自己把祖坟给扒了。 他们惊慌失措之际,巡逻的军人们整队从围屏前经过,大檐帽、军大衣,目不斜视,靴子发出坚韧的声响。 有的人机敏,觉出味道来了,赶紧跟围屏边站着的摊主说:“快把《封神榜》换上,部队不管咱们咧!” 王天柱跟人群挤在一起,他不知道岛外的世界闹成什么样,小声跟花芽说:“为什么要管?” 花芽眼睛笑的弯弯的:“没什么好管的,所以就不管啦。” 旁边带着孩子的大姐也说:“就是嘛,有什么好管的。要是真要追管起来,年都别过了,反正也是个封建风俗。” 其他人都点头称叹,有的刚来大禹岛不久的人跟旁边的朋友后悔:“要知道岛上这么仁和,我就该把家里人全都接过来。总比在外面提心吊胆的好。多亏顾团长管理的好,现在天塌下来我都不会怕。” “是啊,他还带着兵把我们一村子的人都给救了,在雪里没日没夜的挖了两天。真不知道他要是不在,我们村子里的人能活下来几个。”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55节 王天柱没听见他们说的话,干脆往前挤了挤,继续看屏。花芽悄悄捏紧衣摆,从侧面了解到一些顾听澜出任务的情景。 等到再次换成《三国演义》的时候,花芽才带着王天柱离开。王天柱恋恋不舍地往屏前的瓷碗里放了一元钱。这数目可不小,比起碗里的五分、一毛的,大方多了。 摊主追上花芽和王天柱,从怀里掏出掌心大小的一幅小小屏,上面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美猴王。 摊主与他们说:“本是师徒四人都有,没想到三人遭了灾,只剩下大圣一幅,送给有缘人,请别嫌弃。” 王天柱会嫌弃么?他高兴的都要跳起来。 花芽见摊主身上的棉袄都是补丁,从兜里掏出五元钱给他。 他死活不要,花芽死活要给他。最后摊主珍惜的收下五元钱,给花芽鞠了一躬。 花芽赶紧扶着他说:“大哥,千万别客气。你这个手艺活,我拿钱出来就是亵渎了你。” 大哥红着眼眶说:“都是混口饭吃,哪有什么亵渎不亵渎的。等我有功夫把师徒三人画出来,一定托人给你们送来。” 王天柱激动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姓王,王天柱,就在学习班上初一。你可记得啦?不过你别着急,我一直都在这里,不妨多等等。” 大哥说:“诶!我记住了,小哥你可放心吧!” 王天柱和花芽正要走,被大哥叫住说:“你们在大院里能见到一位姓顾的团长不?长得贼英俊的一个军官。” 王天柱正要说话,花芽拉着他,笑着问大哥:“你找他做什么?” 大哥不好意思地说:“我媳妇和儿子是他从倒塌的屋子里救出来的,他的后背还被房柱砸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主要是我想感谢他,也想跟他说一说,老张家的老婆孩子都活着呢。” 花芽抿着唇点头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带到。” 就在她们说话的工夫,全黑下来的天边被人点上祈愿的孔明灯。 最开始,天上只有一盏红灯笼。竹篾做骨,外面糊着剪窗花的红纸。长方形的筒里点了蜡烛,脑线不用牵,在一个角上系上线就能飞到天上去。 红灯笼缓缓升到天上,慢慢地飘动着转过来,正面被人用毛笔写着一个大大的“安”字。 花芽看到这个“安”字的同时,它的下方出现了成百盏写着“安”字的红灯笼,从不同的人们手中飘起,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与无数人心中的祈愿,如星辰般闪耀,点亮黑漆漆的夜空。 让花芽遗憾的是,如此震撼人心的场面,没能跟顾听澜一起看。 就在她失神地看着冉冉上升的群灯,在她眼底闪烁。王天柱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往军区大门的方向指去。 他的动作在一群看孔明灯的老百姓当中格外扎眼,大家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军区大门的围墙之上,在数百盏莹莹灯火之后,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恍然出现。 顾听澜表情严肃地望着下面数千人的集市,缓缓地从临时街巷的一头,扫视到另一头。 他双目如炬,容不得丁点沙子。笔挺的军装和闪耀的军衔,以及让人无法忽视的英俊容貌与凌人气场,叫下面昂头望过去的人们纷纷猜测他的身份。 收摊的馄饨大爷走到红墙之下,看到这位吃了他好几年馄饨,眼见着成长起来的男人,看直了眼。 “好啊好啊,我没看走眼,是个爷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对一大帮子身后还在盯着看的人们说:“不是要感谢顾团长救了你们么,喏,他就是顾听澜。” 花芽感觉周围有小小的欢呼声,也有抽气声。她顾不得别人怎么看顾听澜,她只想在这个时刻好好的抱抱他。 也许是真的感知到有一双炽热的双眼注视着他。顾听澜微微垂下眼眸,看到在人群中偷偷跟他摆手的小妻子。 花芽脸蛋红扑扑的,激动地发现顾听澜看到了她。她踮起脚,往上窜了窜,希望顾听澜不要把目光挪走。 就在此刻,站在花芽周围的人发现,原本冷峻严肃的男人,在看向这边的瞬间,表情变得温柔。 他居高临下的站着,俯视红墙下芸芸众生。唇角噙着笑,好看的眉眼牢牢地盯向某个人。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花芽的心脏迅速的跳了跳,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手背贴着脸,想要让发烫的脸颊尽快冷静下来。 伴随着顾听澜表情变化,周围再一次发出惊呼声,不少人往两边张望,有的胆子大的人甚至窃窃私语地说:“他为什么要看咱们这边,该不会看上哪位女同志了吧?” “八成是的,你们眼神那么好,难道看不出来这是跟他谁打招呼呢吧。笑的这么温柔,肯定是喜欢的人。” “哇,他该不会对谁一见钟情了吧!” . 王天柱麻木地望着红脸的花芽,把她往人群外面推搡着。 往外挤的过程中,他还不忘回过头跟八卦的群众们喊道:“别造谣,我爸结婚了!”说着,指了指挤出人群往军区大门飞奔的花芽说:“她就是我妈!” 第157章 热热闹闹过完年, 转眼二月底。 部队已经来了通知,不比去年四月份开岛,今年将会在三月份开岛。 花芽该干的活已经干完, 百般聊赖地趴在登记桌前, 与周文芳说:“昨天、今天、明天, 怎么过的都一个样呢。” 周文芳翻看着新到的文集,头也不抬敷衍着说:“你放心, 后面二十年也会是一样的。最多你身边多几个需要你拉扯大的孩子。” “几个?”花芽瞪大眼睛,小手欠登登地捂着周文芳的书上,没事找事地说:“我的人生价值就在生孩子上吗?” 周文芳掐着她手背一丁点的皮,把她的手吊起来, 疼的花芽龇牙咧嘴,她才说:“不生孩子,你的人生价值只剩‘欠儿’了。” 花芽不想当“欠儿”,这是北方的方言,等同于“贱次次的人”。她拄着下巴, 畅想道:“你说咱俩要是一起考上海城分校该多美丽啊。” “你说的该不会是北京大学海城分校吧?”周文芳的确想上好大学, 却不敢往顶尖大学上面想。她伸手摸了摸花芽的脑门说:“早上吃坏东西了?尽做梦了。” 花芽不想做梦, 想美梦成真。 趁着没人的功夫,她把课本拿出来, 认认真真地学习。 周文芳知道她一根筋儿, 推了花芽一下说:“你该不会说真的吧?” 花芽茫然地说:“这事能作假么?” 周文芳:“.我没想过考北京大学。” 花芽笑嘻嘻地说:“哦,那你就是不如我了。” 周文芳:“.但我现在想了。” 她俩说话的时候, 阅读室来人了。对方正是想要过来和她们一起自学的赵雨。 她抱着书进来, 见这里就她们俩。也不压着声音了说:“下午我跟你们一起自学啊, 中午咱们一起吃中饭,吃完饭就开始。” 周文芳正好问她:“上次你说帮我带的参考书带了吗?” 赵雨说:“哎呀,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家庆哥帮咱们都买好了,全是在北大校区后面的老书店里弄到的。老书店里的书太多了,差点被闹事的学生给烧了。他帮忙把书转移了一部分,书店的人为了感谢他,给他送了不少考大学相关的书籍。里面还有一些是北大学生用过的笔记本呢。” 这事简直就是天降鸿运啊,她们约好等笔记本过来,大家一起抄写学习。 赵雨又说:“马上就要开岛,可惜不能去萨丁镇上买老莫家的墨水了。” 花芽说:“那还真是奇怪,怎么就连个墨水不能买了。” 花芽问的无可厚非,赵雨摇摇头说:“哪里是因为这个,原是萨丁镇长被革职,换了一位新镇长。那边变的不安定,老莫墨水也关门了,不知什么时候开门。” “真是哪里都没听过的道理,不念书反而光荣了。”花芽对此很恼怒。她经过一次,更是知道外面的情况多严峻,除了在岛上好好待着,面对那种吞噬一切的大浪潮,无计可施。 周文芳觉得萨丁突然换镇长有些奇怪,整个冬期萨丁都不按常理出牌,净往破坏双方关系上操作。 花芽正好问道:“对了,原来的那位镇长为什么革职?” 这事换成别人不知道,换成赵雨还真知道。 她的那位家庆哥,在海城读大学停学后,辗转到萨丁岛谋差事来着。认得三四个在萨丁镇政府工作的学长学姐。近期因为支援大禹岛,海城跟萨丁政府有了往来,张家庆跟着原来的同学们往萨丁去过两次。 “这可是个秘密啊,千万千万别跟其他人说。”赵雨往后看了眼,没发现其他人,她凑到登记桌旁边,把花芽和周文芳往下拽了拽说:“一直给咱们使绊子的那位就是萨丁原来的镇长。” 花芽隐约感觉王前进向萨丁医院求血不得,这件事情跟这位镇长有关系,忙说:“你快说啊。” 赵雨胳膊交叠拄在登记桌上,把声音压的低低的说:“家庆哥说原来的镇长有个独子,据说是三代单传。上回咱们部队在封岛前接收物资,他也在现场指挥。后来他跑到空仓库里跟一位女同志‘聊天’,偷懒不干活,结果正在那时候,吊装的吊车臂脱落,差点砸到下面工作的人堆里。” 周文芳寻思了一下说:“难不成咱们部队的机器把他给砸了?” 赵雨忿忿不平地说:“哪里是咱们要砸他的,是他看着机器要掉下来,死活不开仓库的门让其他人躲进去。他假装仓库上锁内部无人,想要自己和那位女同志一起躲在里面安全。可能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吧,他不是装着仓库里面没人么,咱们部队一位军官见状,奋不顾身地冲到机器下方,冲到操作舱,将吊臂甩向空仓库。整间仓库塌了一半,把里面的两个人都压在下面了。” 花芽和周文芳俩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赵雨继续说:“女同志的胳膊断了,别的没什么事。三代单传的独苗苗也受了点伤,不过不危及生命,小命还在。.但是有传言说他伤在□□那边,以后失去生育能力了。他爹因此恨透了当兵的人,一改以前的态度,恨不得大禹岛沉没呢。” 周文芳理解不了,问赵雨说:“既然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沟通呢?说不定送到别的地方能医治好呢。” 花芽反而先明白过来,解释给周文芳说:“他哪里敢说,明明是他自己不顾其他人的性命安危装作不在。人算不如天算,反而是他遭殃了。” 周文芳后知后觉这一切,张大嘴看向花芽说:“该不会救人的那位军官是王梨花的丈夫,王前进吧?怪不得萨丁医院不给血袋,原来里面还有这么一件事。” 赵雨“嘘”了一声,她们直起腰,看到有人过来借书。花芽把借书登记后,对方拿着书离开。 她们仨再次趴在桌子上,脑瓜对着脑瓜。 花芽摇头说:“害人终害己啊,三代单传的儿子,这下废了。归根结底,也是他活该。要是把人们都引过去,前进叔也不会冲到操作舱把机器吊臂往他那边甩。” “就是因为他们不占理,想要去告王前进和031都没办法。他爹又想要报仇,就处处给咱们部队下黑手。”赵雨磨着牙说:“后来是省内组织部的人突然过来调查,当场把他革职了。后面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这件事都是因为那位镇长儿子的一念之差造就的悲剧。她们唏嘘不已,好在王前进熬了过来,好在大禹岛在天灾当中熬了下来。 她们安静了一会儿,花芽起头聊了些别的。 等到下班,她们一起去三食堂吃饭。吃饭的功夫,赵雪忙完过来。 她最近顶替了王凤云的工作在供销社任职,刚工作几天还没上手。 她匆匆地打了饭菜坐到她们面前说:“真是饿死我了,早上开门太早,我差点迟到。” 赵雨起来给她打了点海菜鸡蛋汤,送到她面前说:“中午不是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么,你慢点吃。” 赵雪大口吃了两口,感觉胃里好了些,放慢吃饭的速度,跟她们说:“你们不知道吧,咱们下个月要来不少新人呢。小聂连长弄了好多后勤的生活物品过来,我们要入库清点,还要顾着前面的柜台,全都忙的团团转。” 周文芳不觉得奇怪,跟花芽说:“你来的那一年031算是对外正名。这两年有不少人看好咱们这里的发展前景,我有好些朋友都想过来工作呢。不过这里来的人多,走的人也多。反正都跟我一样是签合同的,干得不好直接走人。” 周文芳还算是被照顾的,毕竟是英烈后代,给她安排在图书馆相对轻松的职位。只要不出大错,在这里想工作到什么时候就工作到什么时候。只不过没有军人的头衔而已。 其他人有的就是挂了个合同工的身份,不光要在031里面工作,更多人要在大禹岛各处搞建设。 花芽听林八一说,最近有个新工程要动工,说是要建一个非常大的码头,专门有大货轮过来直接运输商品,从大禹岛通向海城。再从海城通向其他城市。 这样大禹岛就成了一个中枢岛屿,光是运作新码头的建设就要来不少人。 大禹岛不是封闭的岛屿,也有符合条件的老百姓定居在这里。特别是不少军人的家属,和三区工作人员们的家属,他们不少人愿意在岛内生活。有的不符合随军政策的,干脆就在部队外面住下了。 随着大禹岛发展势头越来越好,闻讯过来寻找机遇的老百姓也不少。只能说任何时代都不缺机遇,缺的是发现机遇眼光的人。 赵雪说:“除了过来的新同志的需求,我们还收到不少二手物资。都是离开的那些同志留下来不要,供销社这边低价收购起来。专门组织时间统一销售。”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56节 花芽对二手东西没多大兴趣,倒是赵雨和周文芳两个人知道了,想去看看有什么可以捡漏的。 她们约定好一起过去的时间,赵雪吃完饭,又急冲冲地赶回供销社。 花芽和周文芳、赵雨三人,慢悠悠地往图书馆走过去。 赵雨简直就是个小喇叭,许多花芽和周文芳不知道的八卦她全知道。往图书馆过去短短的二十分钟,花芽和周文芳两人完全是大开眼界。 到了自习室,花芽和周文芳无心学习,还想听她继续八卦。 第158章 赵雨挨不住她们俩左右夹击, 干脆坐在她们中间又说了两个八卦。周文芳和花芽两个人顿时感叹,原来一样的031,不一样的人生啊。 还以为大家在031过的都是一样的日子, 原来还能如此精彩。 赵雨话里有话地说:“咱们说别人的八卦, 难免别人也会说咱们的八卦。” 她想说的是周文芳和谢伟民两人之间的互动, 谢伟民嘴巴上没承认在追求周文芳,私下里做的事情都是暗搓搓地献殷勤。 谢伟民今年三十, 个人问题摆在首位。虽然处处有顾听澜压在前面,可顾听澜已经结婚,跟花芽两人日子过的甜甜蜜蜜,大家有目共睹。剩下排号第一名的单身汉非谢伟民莫属。 暗中关注他的人不在少数, 见他频频对周文芳表现出好感,偷偷议论的人可真不在少数。 “就说谢副团,咱们部队里数一数二的单身王老五。年纪轻轻当上副团,等到顾团长往上升一级,他妥妥是正团了呀。” 赵雨口中意有所指地说:“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 能获得他的青睐。据我所知, 有好几个想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的人都被他拒绝了呢。” 花芽紧紧抿着唇, 她可不能乱说话,免得赵雨这个小喇叭传出去了。要说也得是周文芳自己说。 显然赵雨也知道自己小喇叭的身份, 与她们说:“你们俩总是有小秘密, 可我也是你们的姐妹呀,我跟你们分享了那么多, 你们怎么也得跟我分享点什么吧。” 周文芳装作自己很忙地样子, 翻着书本不停地做题。赵雨确实想要探探周文芳和谢伟民两人之间的底细。也不是说为了谁而刨根问底, 就是想要满足一下小小的八卦之心。 花芽不想单方面接受别人的八卦,也想分享一下自己的小秘密。思前想后, 吭哧了半天,在赵雨期待的小眼神说:“我、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别说是赵雨,连周文芳都诧异的看过来。 毕竟在周文芳的眼里,花芽简直就是个透明的人,纯粹坦荡,能有什么秘密? 花芽把头凑到她们俩中间,用气音说:“其实有时候我偷懒,不想做饭,就会到三食堂找师傅包饺子,等八斤回来煮给他吃,他都会说我做的饺子最好吃啦,嘿嘿。” 周文芳翻了个白眼,而赵雨一副没救了的表情看向花芽说:“他在这里待了十多年还能吃不出来是谁包的饺子?他吃东西多挑剔在部队出了名,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花芽懵了,她的八斤吃东西挑剔? 完全没有啊。 给啥吃啥,吃的溜干溜净。 赵雨只想分享八卦,一点都不想吃狗粮。 她打开面前的笔记本往她们中间放了放,单方面终止了这个话题:“自习,谁说话谁是小狗。” 花芽不知道顾听澜挑剔,对此抱有一定的疑问。 她干脆说:“他怎么挑剔了呀?你说给我听听呗,汪汪。” 赵雨捂着她的嘴,哭笑不得地说:“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周文芳懂花芽,她把课本往花芽面前推了推说:“肯定是因为你做饭好吃他才不挑剔的,来来,帮我看看这段公式应该怎么套,怎么稍微变形了一下我就不会用了。” 花芽觉得周文芳说的很对,她的手艺本来就好,获得了大家一致好评。八斤就算挑剔也无从挑剔。至于饺子的事,这边包饺子的馅料大差不差,也许真没吃出来呢。 “让我看看。”花芽很快把这个小插曲忘在脑后,开始帮周文芳推公式。 今天下午没有家委会的会议,也没有扫盲班的课程。大家过的都算很轻松。 花芽和她们在这边学习了一下午。另外一边,大芳姐因为前一晚没有睡好,趁着烧水的功夫在沙发上小歇了一会儿。 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因为吴毓跟她说的事情让她格外在意。这些天的晚上,她总会梦见有个人拿着菜刀站在她的床头盯着她。 她夜里半梦半醒间老是会被吓的惊叫,等她彻底醒来以后,发现旁边的陈志还在睡的很香。 而在梦中从床尾走到床头凝视着她的“陈志”,狰狞的表情,掩盖不住的杀气让她夜不能寐。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些天下来,她看陈志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感觉陈志像是有很多事情隐瞒着她。 而吴毓一张破相的脸,跟她说:“小心你的枕边人。”让大芳姐陷入很深的恐惧之中。 以前大芳姐很忙碌,并不在意。最近闲暇下来,她发现陈志下班以后虽然会按时回来,但跟他一起工作的其他人总会比他提早回来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的样子。这段时间差,陈志去干什么了,大芳姐无从知晓。 还有孩子们的房间,有一个抽屉一直落着锁。 陈志说,里面都是他老家寄过来的信件,他想要珍藏起来担心孩子们损坏所以锁上。 原来的大芳姐对自己家人从来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哪怕你把钥匙给她一把,她也不会去特意看里面的书信。可偏偏陈志锁上抽屉以后,不光没把钥匙给孩子,连她也没有给。 还有陈志这两年对她越来越冷淡,大芳姐的心慢慢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这个不对劲,在她拿着刚做好的韭菜盒子,想要跟对门陈志的同事媳妇分享的时候,更加明显。 原因无他,对方见是她敲门,往地上“啐”了口吐沫猛地关上门。 大芳姐不愿意做被动的人,她再次敲响对方的门。 王兰把门打开,单手撑在门框上一改往日的热情,冷淡地说:“有事说事。” 大芳姐端着韭菜盒子,问她:“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对我有意见你可以当着我的面提。我这个人不是听不得别人意见的。” 王兰用眼神上上下下扫视了大芳姐一个来回,眼神尖锐看的大芳姐浑身不舒坦。王兰并没有跟大芳姐说别的,只说:“我不愿意跟不守妇道的女人来往。” 大芳姐听到是这个事,还想着该是王凤云闹出来的。 她有心解释说:“我知道你心里介意,但是这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是王凤云造谣生事。她已经被高会长申请遣送回去。我是受害者,这跟我本身的人品和道德没有关系。” 结果王兰不但不听她的解释,冷笑了一声,再次当着大芳姐的面把门关上了。 连续吃了两次闭门羹,大芳姐再好的脾气也被闹出火来。她是个受害者,怎么不指责传播谣言的人反而用攻击性的言语来伤害她? 她在这个时候还以为是王凤云的谣言造成的影响,毕竟那天在供销社里围观看热闹的人太多,估计有的人道听途说。 她憋着气,在家里做好饭菜。天气慢慢暖和起来,冬天的冻白菜要抓紧时间吃完,要不然等到冰雪融化后,白菜都得烂。 她做了大白菜粉条炖肉,还把腌制的小咸菜端出来摆着。考虑到陈志喜欢吃鸡蛋,还给陈志单独煎了个荷包蛋。 等到陈志下班,大芳姐第一次站在阳台上看着路上单独回来的他。错过下班拥挤的小路回来,周文芳要是以前还觉得是他为了避免人挤人。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问题。 她装着什么都没发现,如同以往般站在门口迎接陈志回来。 陈志把手提包递给周文芳,随后脱掉棉大衣也是递给周文芳。周文芳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她又不是佣人,哪有一回家什么话都不说就递东西的。哪怕有个笑脸也行啊。 陈志大爷一般坐在饭桌前,大芳姐让他去洗手他也充耳不闻。 他问都没问怎么只有一颗鸡蛋,三两下吃掉鸡蛋后,扒拉了两口大米饭,将饭碗递给大芳姐命令道:“加点汤。” 大芳姐坐到他面前不接碗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陈志总算把眼睛挪到大芳姐脸上,颇不耐烦地说:“让你加点汤。” 大芳姐问:“我是你家佣人吗?” 陈志愣了一下,这些年他早已经习惯大芳姐对他无私的付出。许多动作都是下意识的。 他没说话,站起来自己到炉灶上盛了汤,也不问大芳姐吃不吃饭,自己先把大白菜粉条里的肉片吃的一干二净。 大芳姐看他不停的翻动大白菜,想要找到最后剩下来的一两片肉,这样的行为让她的心脏很是刺痛与恶心。 “不知道给我留点?”大芳姐面前的碗是空空的,陈志也不问。他把残羹剩饭一推,自己吃完抹了抹嘴,走到门口就要出去。 大芳姐问他:“你要上哪里去?” 陈志低头穿鞋,理都不理大芳姐,径直开门出去。 大芳姐愣愣地站在原地,随后冲了出去,跑到楼梯口喊住陈志:“都说了那是王凤云造的谣!她跟吴毓一直想破坏咱们俩的关系,你怎么就不理解理解我!为什么要冷冰冰的对待我!” 陈志站在台阶下面,冷漠地跟大芳姐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你自己背地里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你自己心里明白。” 大芳姐一下恼火了,指着陈志说:“你他妈的别走,把话跟我说清楚,你说谁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结婚这么多年我有对不起你过?我天天在家伺候你伺候的不对了?” 陈志没听她的嘶吼,仿佛大芳姐就是个更年期爆发的无理妇女。偶然间有人从楼道里上来,听到他们之间爆发的争吵。陈志居然还能游刃有余地跟人家点点头,完全没把大芳姐的愤怒放在眼里。 不光是王兰对大芳姐抱有异样的眼神,上来的两三个人对大芳姐似乎也带有有色眼镜。 大芳姐看着越走越远的陈志的背影,仿佛看到是个陌生人。 第159章 扫盲班。 因为极端天气停止学习的扫盲班终于开课啦。 这次过来上课的人很齐, 应该是在家里憋得差不多,都想要出来透透气。 花芽在黑板上抄写要学习的汉字,隽秀的字体受到一致好评。 她抄完字, 找了个角落等着家委会的人分发纸质材料。眼看着课程就要开始, 发资料的人还没来。 赵雨坐到花芽旁边, 焦急地说:“今天是高会长上课,大芳姐怎么还没把学习材料带过来啊。她该不会忘记今天要上课吧。” 今天学习的内容是家属区的各项行为规范, 课程会持续三个月。开岛以后会有不少新人到来,原来在家属区的老熟人们被要求学好制度,以便帮助新人早日适应部队的生活。 大芳姐则要提前复印好纸质的资料,上面还带着拼音, 连着认字一起给大家分发下来。 高婶子先到活动室里面转悠一圈,看到人到的很多,活动室百来张椅子坐的很满。虽然都在交头接耳,也不算太过喧哗。只是大家面前的桌子上空荡荡的,应该提前下发的学习资料还没发下来。 她走到赵雨面前问:“大芳怎么还没来?你通知她今天要过来了么?” 赵雨冤死了, 赶紧说:“我跟她说了两次。”她抬手看看表, 已经两点过十分。课程应该在两点准时开始。显然大芳姐迟到, 耽误了大家的学习。 赵雨往门口张望了一眼说:“要不我去她家里找找吧。” 高婶子知道大芳姐办事很稳妥,必定是有原因迟到的。她跟赵雨说:“那你去找她吧, 记得把复印的材料拿过来。” 她们正说着话, 大芳姐从门口跑了进来。她怀里抱着乱七八糟的资料,见到高婶子, 一脸歉意地说:“抱歉啊, 耽误了时间。我现在就把资料发下去。” 高婶子点点头, 跟她说:“你最近是没休息好么?要是觉得太累,可以把工作移交给别的同志, 你好好休息两天。” 这话并不是挤兑大芳姐,主要是连神经大条的花芽都看出来大芳姐脸上掩不住的疲惫和憔悴。高婶子这样说无可厚非,是出于关心。 大芳姐把材料往桌面上敲了敲,稍稍整理好后,抓紧时间分成几摞交给花芽她们分发下去。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57节 好在大家过完年第一次上课,相互之间说不完的话,没注意到大芳姐的迟到。 等到课程上完,大芳姐一反常态地没有跟她们在这里开会,请了个假说家里有事就走了。 她前脚走,后脚花芽听到有几位家属在那儿窃窃私语。说的话很不好听,都是关于大芳姐私下里的难听的话。 花芽跟周文芳她们了解大芳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们相互看了眼,花芽紧皱着眉头打算过去跟这些人理论,站在前面的高婶子就厉声呵斥了这些传闲话的人。 高婶子训人的力度不用说,花芽没错都不自觉的想要把脖子缩起来。 赵雨悄悄凑过来小声地说:“大芳姐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哪儿都有人看她不顺眼呢。” 周文芳生气地说:“谁知道怎么了,上次的事情不都说清楚了么,怎么还有人信以为真。狗肉上不了正席的玩意,就知道在背后说三道四。人家在这里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 花芽气的不行,闭了闭眼睛。高婶子狠狠地教训了这帮人,散会以后把花芽她们几个玩的好的留下来。 “你们知道大芳最近怎么了?”高婶子担忧地说:“我看她状态不对劲。平时多大的事儿也没见她憔悴成这样。该不会把那些流言蜚语信以为真了吧。” 大芳姐一直是高婶子的得力助手,要是家委会出了个副会长,那大家一定会推选大芳姐担任。 家委会的成员们对大芳姐很是了解,但家委会的人始终是少数,一区二区三区的家属加在一起三四万人,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大芳姐的本性。 花芽回家的路上,偶尔会听到有人说“搞破鞋”“不要脸”之类的话,等花芽转过头去问她们说谁,她们全都支支吾吾的说是乱说的话,没有说谁。 还有的人会跟花芽说听谁谁谁说的,说大芳姐是个不要脸的女人。甚至于说,大芳姐的小女儿都是大芳姐搞破鞋生出来的,并不是陈志的亲骨肉。 这几个人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平时也没怎么见过。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走了一个王凤云,来了这么多王凤云?三区的风气怎么这样啊!都是不认识的人,有些人说的话就像亲眼见到似得,叫不知情的人很容易信以为真。 花芽简直要气炸了,这事怎么没完没了!她用眼睛死瞪着这几个专门在人来人往路上说闲话的,有一种故意传播的感觉。 明明大芳姐是受害者,怎么还会被一些人用言语攻击和侮辱。那些人也都是道听途说,让他们拿出证据,一个两个全都跑了。 花芽回到家,脸色很难看。她决定要跟高婶子提议,把家属区的制度上加上一条造谣中伤的条款,把那些随意伤害别人的人都好好惩罚一下。 打开门,撞见正在客厅换衣服的顾听澜。 花芽把别的想法抛到一边,跑过去让顾听澜把后背露给她看。 要不是上次元宵节听到人家说顾听澜为了救人后背受伤,顾听澜还打算瞒着她。 好在伤的不是很重,就是些擦伤,涂了两三日的碘伏就开始结痂。眼看着已经要好了,花芽还是心疼地吹了吹。 温热的呼吸在后背拂过,顾听澜背上的皮肤紧了紧。他反手想要捞过小妻子到面前亲一亲,小妻子却着急想要给他做饭,闪身进了厨房。 顾听澜不情不愿地靠在厨房门边上,瞧着小妻子在厨房里忙活。 花芽早上出门前做了麻豆腐。 这个是找食堂留的做绿豆粉丝的渣子,她拿回家自己发酵,做成的微酸的灰绿色的豆腐。 麻豆腐要用荤油加上黄豆炒出来,样子不好看,味道确实很不错。 麻豆腐炒好后暂时放到一边,她将另点成的白豆腐炒成鸽子松那样,起锅的时候倒上半碗葱花。 这样就有两样包饭菜了。 花芽又炒了些别的,指挥顾听澜到阳台上抱来一根大白菜。让他专门把冻白菜剥开,留下来嫩叶白菜芯。 顾听澜洗好白菜芯送了过来,花芽在厨房里往白菜芯抹上大酱,加入麻豆腐、豆腐松和卤肉、二米饭,拌匀称后上面放上一个泡发好的大虾仁。最后每个菜包里抱着半颗水煮蛋的切片,这样把菜叶子裹起来,一连做了六个。 顾听澜以前吃过菜包,跟花芽做的完全是两样。那是豆皮、黄瓜、土豆丝、豆芽炒肉、大葱等,加上大酱用包饭的绿叶大菜裹起来吃的。 用白菜芯加上麻豆腐和这些玩意做的大菜包,他还是头一次吃。 花芽在饭桌上得意地跟顾听澜说:“我在书里看到这样吃饭,可惜弄不到小肚儿,不然切成丝加进去才叫正宗。”她没说自己另外往里面加了虾仁和鸡蛋,反正都是好吃的东西。 顾听澜咬上一口,里面饭汁和菜香味浓郁开胃,虽然没有什么卖相,味道的确很好。虾仁吃起来爽口,鲜甜,不像是泡发的。 他好奇地问:“你刚说这是哪里的吃法?你是南方人,能做出来已经很让我惊喜。” 花芽本想看他会不会露出挑剔的神色,却见他一连吃了三个,像是胃口极好的样子。 花芽也咬了一口,觉得的确不错,就是稍稍有些咸。毕竟豆腐松和白菜丝里都加了盐,再用鸡蛋酱拌着吃,实属有些齁的慌。 花芽喝了口水,见顾听澜神色正常,便说:“书中说这是满洲人的吃法,家中有剩菜就随手用大白菜叶包起来吃。我也不知道正不正宗。人家本来用的是蒜酱,可是我不想再吃大蒜了,就换成了鸡蛋酱。你觉得怎么样?” 顾听澜浅喝了一口水说:“很好吃,下次谢大嘴过来你记得教他做这个。简单一点的,省的他在外面乱吃东西。” “他该不会又吃坏什么东西了吧?”花芽问:“他这样不行啊。” 顾听澜笑道:“这一年还算省心,等到开春他还得带队进野区,那就听天由命吧。” 花芽乐得不行,顾听澜见她吃完了,起身把饭桌上的碗碟拿到厨房里清洗。 清洗完,特别贤夫的擦干净饭桌、洗干净抹布,搭在水池边上。 收拾完,他跟花芽一起坐在沙发上,伸手摸了摸花芽的小肚子。感受到她是真的吃饱了,便打算过一个小时再给她削苹果吃。 花芽的小手欠欠的,洗完手就从顾听澜后背的衣服里伸进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受伤的地方。 顾听澜当初没敢告诉她,就怕她伤心害怕。等她知道以后,第一反应是给他再上点药,其他的话一句没说。 顾听澜心疼她的懂事,让一个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小女人懂事是个很残酷的事实。他宁愿花芽在他面前作一点,发发脾气。 可花芽就是抱着他的后背,将脸贴上去静静地待了一会儿。 知道顾听澜不疼了,花芽心里能好受点。她知道顾听澜最近忙的事情很多,似乎近半年以来他就没有好好休息的闲暇时间。 花芽想着要不要等着下次顾听澜休息,她和他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上一天。顾听澜却开口说:“我有一个亲戚,开岛以后可能会到咱们这边来玩一玩。” 亲戚? 花芽抬起头,她很少听顾听澜提过他有什么亲戚。 “好啊,你要是忙我可以带着这位亲戚好好玩一玩。”花芽热情好客地说:“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啊,要是男同志我还得找其他人一起作陪。免得被人说闲话。” 这话说完,她不免想到大芳姐。 顾听澜没让她走神太久,回答花芽的疑问说:“是男同志。” 花芽疑惑地问:“你们关系不好么?”照理说,顾听澜应该陪一下。 顾听澜说:“一般般吧,我没工夫跟他浪费。你想溜达了就让他陪你走一走,不想溜达了,就别搭理他。” 花芽这下有点犹豫了,要是关系一般般的话,她接待起来分寸得把握好啊。 前提是知道他们是什么亲属关系,看样子也不是血缘很亲近的人,应该简单陪同一下就成了吧。她可不想反过来让人家陪自己。 花芽思考了一下问:“需要我提前安排点什么?” “不需要提前安排什么,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顾听澜皮笑肉不笑地说:“你随意就好。” 花芽更疑惑了,直接问:“那他是你什么人?” 顾听澜说:“弟弟。” 花芽脱口而出:“表弟还是堂弟?” 顾听澜眉头皱了下说:“亲弟弟。” 花芽:“.” 顾听澜又说:“你也不用太上心接待。他自己会安排。他这人就是有点不着调,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要是说了不中听的话,你直接揍他就行。” “.这样不好吧?”花芽真是无话可说。她的确知道顾听澜有个亲弟弟在北京家中,但是顾听澜并没怎么提起来过。 顾听澜狠心肠地说:“没什么不好的,该揍就揍,他皮实,从小挨到大,也没见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除了脑子。” 花芽笑了笑,又犹豫道:“那我揍坏了怎么整?我力气大着呢。” “反正他也没好过。”顾听澜不讲骨肉亲情地冷酷道:“揍坏就揍坏吧,你高兴就好。” 顾涛涛在北京家中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屁颠颠的出门追求女神去了。 第160章 晚上睡觉之前, 花芽赖唧唧地争取到在卧室泡脚。 顾听澜坐在床下的小凳子上,一副贤夫态度地在水盆里帮花芽搓着小脚丫。 感受到她的脚丫泡的滑溜溜、热乎乎的,把腿上的毛巾拿起来, 包着她的脚擦了擦, 然后将人掀到床上去。 花芽在软和的大床上打了个滚儿, 瞅着顾听澜继续用她的洗脚水泡脚。她爬到床边,想要伸手学着顾听澜给她搓脚的样子, 帮他也搓一搓。 顾听澜挡掉她的手,水盆里的艾草药包扔到垃圾桶中,与撅着小嘴准备撒泼的花芽说:“作的话晚上就不抱抱睡。” 这句话着实有力度,花芽马上滚回到被窝里, 乖巧地眨巴着大眼睛等着顾听澜上来。 顾听澜把水倒掉,将外面的炉子检查一遍。随后门窗也检查了一遍。 “你干嘛呐!”花芽拍着空被窝,催促道:“快点。” 顾听澜关上客厅的灯,来到卧室,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唔.”花芽明白顾听澜的意思了, 她把被子挡住半张脸, 结婚这么久, 她还是对这方面有些小害臊。只是她愿意在顾听澜面前表现出她的坦诚。 顾听澜见她的小模样,关掉卧室的灯, 借着窗户外微弱的星光来到小妻子的身边。 他对于花芽而言, 像一座高山,像一块坚硬的岩石。 可靠又充满着雄性掠夺的力量。 * 一九七三年, 三月二十日。 这是大禹岛上最为重要的日子——开岛。 冬日之前在冰面上定下的红色浮标, 被军人们一一回收。冰面没有完全融化, 封禁解除的第一时间,岛外涌来近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 最前面驶过来的三艘船只, 是专业破冰船。由黄海一路顺洋流到大禹岛外,为了今天这个日子,已经等待了十天。 破冰船呈现三角形前进的领航姿态,后面有拉着新上岛的人们过来的客船、有运送春季物资的商船、有专门装载着果蔬种子和牛羊崽子,送往大禹岛的养殖船。 花芽头上的棉帽换成毛线帽,里面夹着薄薄的一层棉。她与周文芳二人一起看着海面上数不清的船只,感叹地说:“真是太壮观了。” 周文芳指着远处缓缓行驶来的大型船舶,应该是为了新码头的建设从别的地方调配而来海上建设船种。奇形怪状的样子,她与花芽两人闻所未闻。 “我大哥说,新码头要填海,还要把海下的暗礁全都炸掉。”花芽难掩言语中的骄傲,显摆地说:“这次是咱们军团自己建设,不再邀请外国顾问专家什么的啦。” 周文芳能理解这份激动的心情,别人愿意伸出援手固然是好事,但总是依靠别人的帮扶,自己永远不可能真正的站起来。更何况,对方的帮扶还是建立在表面上,并不是诚心实意的。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58节 破冰船刚驶入码头附近,码头上响起霹雳吧啦的鞭炮声。 海岸边、码头上、英雄碑栏杆前,全都挤满了人。这种景象即便年年都能见到,可谁都看不够。 岛屿解封,大禹岛上上下下的齿轮开始重新转动。 花芽笑盈盈地拍着手,特喜欢这副积极向上的景象。周文芳眼神中同样透着笑意,她与花芽说:“过几年说不定真看不到解封的场面了。” 花芽想了想说:“还真是的,等到跨海大桥能够投入民间使用,正常的生活往来可以从路上走,岛屿封不封真的没有太大关系。最多是在冬期的时候限制货船出入,别的不会再受到制约。” 周文芳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感叹道:“你大哥他们遭的罪没白受,大禹岛再也不怕成为一座孤岛了。” 海上与陆地双面通行,的确有了可以权衡利弊的选择权。像是萨丁镇原来的镇长,若是在没有大桥可以通行的时候,也许真能害一害大禹岛。 可惜跨海大桥的竣工,以及海城政府对031部队有积极交好的态度和紧急救援的行动,于情于理,都会成为大禹岛上下的第一选择。让原萨丁镇长的一腔恨意与计划打了水漂。 不过这不会破坏大禹岛与萨丁镇的老百姓之间的友谊,看到政府不作为,萨丁的老百姓自发组织救援的行动,感动了大禹岛许多人。 落井下石易,雪中送碳难。 大禹岛的百姓和031的所有人都不会忘记这样的恩情。 花芽和周文芳两人看完整场岛屿解封仪式,天气正好,她俩慢悠悠地往操场上走走,趁着太阳好,晒晒太阳、散散步。 她俩走在路上,看到三五位提着红油漆桶的同志,脚步匆匆地往墙边走去。 她俩顺着看过去,靠着操场的办公楼侧面,已经有人站在木梯上用白漆刷着大字:要抓革命,促生产。 墙根处,还有人不断的用喇叭重复宣传这几个大字。 花芽小声跟周文芳说:“伟人批示。” 周文芳“嘘”,瞅了眼刷漆的几个人,她们绕到别的地方散步去了。 “你说我把说闲话的那几个人报给高婶子,她能处理么?”花芽说:“最近怎么觉得乌烟瘴气的。别的地方倒也还好,就是咱们老是经过的地方,老觉得有人故意说些难听的话跟咱们听。” 周文芳说:“你也发觉到了?我还以为就是我遇到了呢。回头问问赵雨和赵雪她们有没有听过。我也觉得这事情不寻常。” 她们先到供销社去找赵雪,赵雪正在给新来的同志配脸盆、毛巾等生活用品呢。供销社里空地上,摆满了一份份分好的日用品。除了脸盆、毛巾,还有茶杯、漱口杯、牙刷、暖壶、香皂、洗衣服之类的。 花芽看到一个生面孔同志过来,把手中的票据给了赵雪,赵雪熟练地抬抬下巴,对方客气的感谢后抱着一套生活用品离开了。 随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花芽和周文芳见赵雪太忙,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她俩今天没打算学习,哪有天天闷头学习的。正赶上开岛,闲的无事四处转了转后,就往赵雨和赵雪的家里找去。 赵雪在上班,赵雨自己在家。 她们住的地方跟大芳姐是前后两栋相邻的楼,花芽和周文芳刚走到楼下,就听到后面传来有人吵架和斗殴的声音。 她们往那个方向看去,发觉不偏不巧是大芳姐家。 花芽和周文芳相视看了一眼,随后拔腿就往大芳姐的家里跑去。 花芽跑到一半,还停下来在小路边捡了个打狗棍,打算冲过去帮大芳姐的忙。 她们跑到大芳姐家门口,看到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大门敞开着,花芽首当其冲挤了进去。 客厅里一改往日的整齐干净,玻璃碎片、杂乱的物品,遍布各个角落。 “打的可真厉害啊,没见过夫妻两个打架这么下狠手的!” “唉呀妈呀,真是老吓人了。我家孩子嗷嗷哭啊。这晚上不得做噩梦啊。” “我都不敢进去拉,刚才我都看到有人拿着菜刀在里面挥来挥去!” 伴随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屋里不断地传来争斗声。 站在门口的都是住在附近的人,大芳姐对面住着的王兰这时也出来了。她神色畏缩地站在人群后面,很怕大芳姐冲过来把她砍死。 她暗暗在心里骂道:“这个母夜叉。” 花芽按住周文芳,不让周文芳进去。周文芳浑身上下那点小劲儿,也就在谢伟民面前嘚瑟嘚瑟。 花芽握着木棍,在周文芳的嘱咐下走到客厅里喊道:“大芳姐,你在哪儿呢?王八蛋陈志是不是打你了!” 她喊了一声没人理她,花芽于是往房间走去。路过客房,里面没人。卧室的方向有人在低声呼救。 花芽生怕大芳姐被陈志伤害,一脚踹开门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 花芽傻眼了。 本还以为大芳姐会被陈志打,没想到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人就是陈志! 花芽迅速检查了一下陈志,发现没有流血的地方。就听到大芳姐冷笑着说:“你放心吧,我就拿菜刀的刀背吓唬他。这男人胆子跟芝麻一样大,被我吓得差点尿出来。” 大芳姐手里的确拿着菜刀,她的脸被气的发白,跟花芽说:“你赶紧出去,我还没揍够呢!这种狼心狗肺的男人,就算被我揍死,我也愿意去劳改!” 陈志忙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说:“救救命啊——花芽同志,你救救我,快找人来把她抓起来,她疯了!” 花芽只问了一句:“你们谁先动手的?” 陈志闭上嘴不说话了。大芳姐冷笑着侧过脸,给花芽看她脸上的掌印。 花芽冷笑一声,她才不帮陈志,转头问大芳姐:“你有没有劲儿啦?没劲儿我帮你揍。” 她把棉袖撸到胳膊肘,挥舞着小拳头跟大芳姐说:“我帮你把这个狗男人的骨头一寸寸敲折!” 陈志赶紧“哎哟哎哟”地嚎叫,希望能引来几位“善良”的人帮助他。他被大芳姐用刀背砍了脑袋,现在头晕目眩,根本站不起来,恐怕是脑震荡。 他摸一摸额头,温热的血流顺着他的太阳穴流下来。他的双腿在地上抽了抽,到底没能站起来。 大芳姐听说过花芽力气大,见她不是作伪,拍了拍花芽的后背说:“这个畜生居然说丽丽不是他的女儿。我真是要被他气死了,你别动手,我来揍死这个狗男人!” 大芳姐来了帮手,顿时力气如泉涌。刚刚内心里的憋屈与愤怒,全都在花芽的到来的那刻烟消云散。她知道还是有人相信她的,哪怕她的枕边人不信任她,到底还是有人相信她的! 大芳姐早就受够陈志这两年的冷暴力,她也把袖子路起来,走想陈志,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一改往日的和善。 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高婶子赶了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高婶子迈步进到客厅,看到周文芳,问她:“人呢?” 王兰挤到高婶子旁边,没等周文芳说话,她添油加醋地跟她说:“就在卧室打架呢!您可不知道啊,丽丽不是陈志的女儿,咱们家属区里传遍了,她是大芳在外面跟野男人生下来的野——” 高婶子再修养好,也容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嚼舌根,她刚开口准备让王兰住口,一个娇小的身影如同箭一般弹射了出来,“咚咚咚”跺着地板冲到门口,对着王兰的左脸呼了一声巨大声响的耳光! “啊!” 王兰被花芽一巴掌抽的撞到旁边人身上,她边上的不是别人,正好是周文芳。周文芳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王兰晃了晃,摔倒在地上。 花芽握着手腕,不顾王兰在地上哀嚎声,活动了一下手腕说:“还有谁要嚼舌根的,站出来。” 周文芳低下头,看到王兰的左脸迅速肿起来,显出青紫色的五指印。 花芽不顾高婶子的阻拦,抓着王兰的衣领把她提溜起来,一张肿到狰狞的脸对着门口看热闹的人们。 花芽咬着牙说:“还有不想当然人的,都给她一个下场!” 第161章 周文芳和其他人合力把花芽的小手掰开, 高婶子叫人把吓得昏过去的王兰扔回到对门去。 高婶子指着花芽,半天说不出来话。花芽冷静下来,硬挺着腰杆, 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大芳姐是好的!” 高婶子着急看卧室里大芳姐和陈志的情况, 跟花芽撂下一句:“你啊你, 哎!”完事,到走到卧室敲门。 大芳姐趁花芽出去, 把自己和陈志一起关在卧室里霹雳吧啦一顿爆锤。老实人被欺负狠了,原来的哀怨都堆积在一起爆发。 陈志在里面哀嚎声一声接一声,奈何大芳姐用菜刀比划着,他惜命, 不敢太反抗。 高婶子在外面敲着门劝说许久,大芳姐揍得陈志脸肿成猪头说不了话,这才施施然地把门打开。 陈志外强中干,这些年家里的活从来没干过。干巴瘦的身材,根本不是丰韵的大芳姐的对手。 他推大芳姐, 大芳姐底盘稳, 动都不动。可大芳姐推他, 不但能把他推到撞墙,还用刀背把他砍成脑震荡, 任由大芳姐发泄心中的恨意。 “他说丽丽不是他亲生的。”大芳姐笑着说的这句话。可花芽看她的表情, 还以为她要哭。 高婶子见陈志也就是被狠揍了一顿,放下心来跟大芳姐说:“你打算怎么办?” 大芳姐说:“离婚!我可不跟他过了, 我要把孩子一起带走, 回我四川老家去!” 嚯! 花芽暗叹, 果然是辣妹子啊。 可陈志晕头晕脑的情况下,还不往撕心裂肺地大喊:“丽丽不是我的女儿, 她是个野种!丽丽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个野种啊!”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陈丽和她姐姐被人接回家,想要劝劝打架的父母。没想到一进到门口听到的居然是这样的话。 陈丽当下就愣在门口,不知所措。 花芽拉着陈丽的手腕,把她带到陈志面前,指着陈丽跟他宛如一个模子刻下来的眼睛、鼻子说:“你是不是瞎啊?这不是你闺女是谁闺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志还想着辱骂花芽,刚一张嘴,想起她后面还站着一位顾听澜,马上哑火了。 可他哑火,外面的人没哑火。 花芽听到外面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肯定不是陈志的女儿,我看着他们根本就不像!大芳就是搞破鞋!” 没等花芽冲回去跟这个女人对峙,外面站着的周文芳学着花芽的样子一巴掌招呼过去! “啊!你打我!” “让你嘴欠!” 对方只有一人,还想着在围观人群里浑水摸鱼。被周文芳一巴掌抽傻眼了,顿时喊道:“你敢打我,看我不撕烂了你!” 周文芳没有花芽力气大,可赵雨、还有后赶来的方圆、赵雪等关系好的家属们,容不得她撒野。 以方圆为首的妇女们,开始拉偏架,扯着那位三十多岁画着细细柳叶眉的女子,不让她动手。 嘴巴上还纷纷狡猾地嚷嚷道:“哎哟,你们别打了,打什么呢!” 实际上全都是帮着周文芳拉着柳叶眉,让周文芳又多打了她几下。奇怪的是柳叶眉很少还手,双手总是挡在肚子前面。 赵雨性子也急,她转过头站在门口看着一众人,掐着腰骂道:“乱嚼舌根的都是这个下场!” 方圆比她冷静点,看着围观人中大多数都是家属,便说:“大芳姐到部队这么些年,咱们家属里受到她帮助的人还少吗?她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别人不了解,受过她帮助的人难道不理解?我希望大家不要放任这种不入流的流言伤害大芳姐,我选择相信大芳姐,站在大芳姐这边!” 赵雨当即喊道:“我也相信大芳姐,她不是做那等下作事的人!要是真有花花心思,早就暴露出来。我们整日整日的在一起,怎么就没人说她的不是?我看是有人害她!” 其他家属们见了也纷纷附和,她们最近也听到不少关于大芳姐的流言。仔细一想察觉出不对,怎么全是那三两个人说的,要是真闹的那么大,咋就没有其他人发现些蛛丝马迹?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59节 “大芳,我们相信你!揍死陈志那个狗日的!” “高会长,请你主持公正,还大芳一个清白啊!” “我就说她们不像好人,尖嘴猴腮的在背后说别人的闲话,这样的人最是恶心!” 还有的想要冲到里面去帮着大芳姐揍陈志的,被周文芳她们几个人拦了下来。虽然她们也很想去揍,但场面不能失控。 她们还以为这些人都是看热闹的,没想到居然全是站在大芳姐这边的。 周文芳说:“现在我们嘴里说相信是没用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打击流言蜚语,从精神和行动上支持大芳姐!” 赵雪想起过来的路上遇到的两个人,背对着门跟楼梯上站着的人群说:“三号楼下面有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唠嗑,声音可大了,专门说大芳姐的不是。大家看看,要怎么处理?” 一位二十多岁的家属站了出来,撸起袖子说:“谁跟我去把她们抓过来!我看是谁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畜生!” 别人不认识她,方圆认识。 这是去年生育时差点难产的妇女,她丈夫出任务不在,家里无人在身边,还是大芳姐不辞辛苦,陪在她身边陪产鼓励照顾,想尽办法让她和孩子度过一劫。要不然等她丈夫回来,一尸两命,该多么的痛苦。 她一喊出来,还真有人应和。四五个人匆匆往楼梯下面跑,就怕那两个造谣的人跑了。 周文芳和方圆她们一看,面面相觑,大芳姐的人缘好到超乎她们的想象。 原来她们误会了,这些人是帮大芳姐放风,让她安心揍陈志的,不是单纯看热闹的. 屋内。 陈丽惊慌失措下,跑到坐在墙边的陈志面前,用乞求的口吻说:“爸,你跟她们说啊,我是你的女儿,我是你亲生的女儿!” 陈志冷漠地打掉陈丽的手说:“我没你这样的野种女儿,滚!” 陈丽大喊:“爸爸,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是你的女儿,你相信我啊!” 陈志还在那里喊:“野种,滚滚!” 花芽看陈丽的眼泪一串串落下来,一脚蹬到陈志的肋骨上,骂道:“王八蛋闭嘴!” 陈志哀嚎一声,惨叫道:“打人了,顾团长的媳妇打人了!” 花芽气不过,恨不得踹死他。 周文芳跑过来双手架在她的腋下,把她往外面拖。赵雨也寻着动静跑过来,帮着周文芳一起把义愤填膺的花芽往外拖。 花芽蹬着小腿不停的空踹,奈何踹不到陈志,气的小嘴嘚啵嘚啵的,场面一度好笑。 大芳姐用冰冷的目光盯着陈志,仿佛看一个死人。 高婶子知道再这样下去,大芳姐会干出不可逆转的傻事。陈志到了这样的情况,还在刻意刺激大芳姐,并没有拿出解决事情的态度,其动机很可疑。似乎就等着大芳姐干傻事,他好站在高点拿到主动权。 高婶子把大芳领到外面,又叫人把陈志拖到客厅里,面对着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人。 高婶子跟陈志说:“现在这么多人都可以给你作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陈丽不是你的女儿?趁着人多,你说出来。” 陈志的脸疼的扭曲,他虚弱地说:“陈丽出生的那个月份往上推,我跟这个疯女人根本没有一起睡过觉。我在岛外出差,她怎么可能会怀孕?” 大芳姐骂道:“我去安徽看你你忘记了?你怎么现在还要血口喷人!” 陈志说:“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跟没跟别人睡过觉!” 大芳姐气的说不出来话,外面的家属们闻言也想进来狠狠地揍陈志。 不知谁喊了句:“你怎么说话的!光是你出差啊,我们的男人都是军人,不比你一个外聘职工忙?!怎么就你遇到这种事?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家属都不安分?” “丽丽跟你多像啊,你好狠的心说出那样的话。我看是你就是不想把日子过下去了!” 又有家属喊道:“大芳,我们站在你这边,让陈志都交代清楚!你别怕!” “给你造谣的人我们去抓了,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们毁坏你的清白!” 大芳姐哽咽地说:“.谢谢你们。” 大芳姐一直忍着眼泪,听到她们的话,回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人们。包括气鼓鼓的花芽、周文芳、方圆、赵雨、赵雪等等,还有几个她说不上名字的人。 大家眼神里对她充满了信任和感情,跟她面前的陈志形成强烈的对比。 大芳姐的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她转过身抬起手背擦掉眼泪。回过头用一张坚定自信的脸面对陈志,眼睛里全是怒火! 高婶子又问陈志:“既然这样,我有个办法可以证实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你敢吗?要是孩子是你的,今天这样的闹剧你打算怎么收场?” 陈志心里咯噔一下,眼神闪躲地问高婶子,没有回答别的问题,反而说:“什、什么办法?” 高婶子对他说:“海城北大分院有个生物学院,最近刚引进一种生物学血缘测试,可以测出你跟丽丽是不是直系血统。你要是认为丽丽不是你的女儿,就把你的血和陈丽的血送过去,经过机构检验确定你和丽丽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大芳二话不说地表示:“去,现在就去!” 外面大家也都喊着:“去,谁怕谁!” “对!我们陪大芳和孩子一起去!” 陈志畏缩地抖了抖,他犹豫地捂着肋骨说:“这玩意能准么?” “这个不准,造谣的一张脏嘴就准?”花芽冷笑:“谁不敢去谁就是心虚!” 门口被人拉扯住的柳叶眉突然说:“谁心虚.” 花芽顺着声音,看到柳叶眉捂着半边肿了的脸。 柳叶眉没料到自己说话的时候旁边突然没了声音,这让她的声音突兀地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她害怕的想要跑,被后面的人堵住路。身边拉着她胳膊的人更是把她直接拽到门口:“还嘴欠?还没挨够打啊。小心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赵雨站在她旁边问:“你怎么就这么笃定陈志说的是真的?我看你一直在帮陈志说话,难不成你认识他?” 陈志在客厅里马上喊道:“谁认识她,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柳叶眉惊惶地说:“我、我也就是乱说说。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花芽不信她的假话,跟高婶子说:“我想起她来了。这两天专门赶在人多的时候传播大芳姐流言的就有她一个。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男一个女。要说不认识陈志,鬼都不信。” 花芽心中突然冒出某个想法,眼睛在柳叶眉和陈志身上打转。 不光是她,其他人的想法都差不多,都觉得陈志跟这个女人关系一定不正常。 花芽小声地跟周文芳说:“我怎么觉得有问题的是陈志,他跟这个女人感觉不清不楚的呢?” 周文芳也说:“对啊.我也有这种感觉。” 这样提起来,事情就显得有些可怕。 花芽在心里捋了捋整个经过,颇有种陈志出轨在前,想要找茬离婚,故意给大芳姐泼脏水的既视感。 陈志火急火燎地闹出这样的事.迫不及待地想要甩掉大芳姐. “我想柳叶眉是不是怀孕了。”花芽跟周文芳说完,周文芳眉毛立了起来,半天说不出话。她不是傻人,一下就明白花芽的想法。 周文芳简直三观炸裂,她控制不住地往柳叶眉那边看了一眼。柳叶眉刚跟她打过一架,此刻怕人再动手,双手本能地挡在小腹前。 周文芳用胳膊肘怼了花芽一下,花芽把柳叶眉的动作看在眼里,脸色沉了下来。 花芽知道这种测试很有可能就是后来的dna测试,准确率很高。现在刚刚引入,还没被普罗大众认知。不过没关系,只要官方认可就行。陈志和丽丽要做,柳叶眉也别想跑! 高婶子也审视地往柳叶眉身上扫了扫,陈志不知道想要遮掩什么,突然喊到:“我不同意做生物学血缘测试!” 大芳姐说:“那你就是心虚。” 陈丽抹着眼泪,在陈美的怀里陡然喊道:“我要求做测试!求高奶奶带我跟陈志去做测试!”她被陈志伤透了心,连“爸爸”都不愿意喊。 高婶子走到陈丽面前,伸手帮她捋了捋脸颊边被哭湿的碎发。转过头跟陈志说:“眼下这种情况,由不得你不去。” 花芽主动要求跑腿道:“我们去安排人开车送他们过去。” 花芽说完,给周文芳了一个眼神。 周文芳心领神会,默默地跟方圆她们说了几句话,大家一起走向门口柳叶眉的身边。 第162章 四十分钟后。 柳叶眉睁开眼睛, 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坐在移动的汽车里。 前面驾驶座位和副驾驶上都是穿着军装的军人,她身体的左右两边也有两名军人。 她正想开口发问,瞥见窗户外面移动的海面。 她喃喃地说:“跨海大桥?” 她旁边的军人见她醒了, 严肃地说:“你任何话不需要说, 保持肃静, 配合我们的工作。” 柳叶眉叫做刘玫,她惊慌失措地问:“你们这是要把我送到哪里去?我要下车, 我是三区的职工,不是敌特。” 坐在副驾驶的军人转过头跟她说:“我们是巡逻队的人,经人举报,你有破坏他人婚姻的嫌疑。现在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刘玫惶恐不安,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吉普车上。她的记忆里,她还站在陈志家门口. “啊,有人打我,是她们把我打晕拖上车的!”刘玫既恐惧又怨恨地说:“就是那个个子不高,长得像个狐狸精的女人, 她绕到背后打了我。她边上的叫周文芳, 周文芳也打了我。你们看我的脸还肿着在!” “你最好保持安静。”坐在她旁边的军人听到她把花芽喊做“狐狸精”已经很不高兴, 花芽同志义勇的行为在031部队的军人当中传遍了。怎么能让她随口污蔑。 “你还想再晕过去一次么?” 刘玫挣扎着想要动弹,听到他说的话, 怨恨地剜了他一眼, 冷笑地说:“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此时已经无人回答她的问题。 刘玫脑子里疯狂的回忆刚才的事件,反应到自己可能在打架的时候暴露了怀孕的事情。她用手捂住了肚子, 激烈地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副驾驶上的军人回过头, 冷冰冰地眼神让她控制不住地战栗。对方往她肚子上看了眼, 毫无感情的眼神让她恐慌不已。 “抽羊水,测试你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否是陈志。” 哪怕陈志只是外聘职工, 但事情发生在部队里,就得调查清楚。 刘玫从没听过这样的手段,最多听一个滴血认亲。她不敢冒这个险,她咬着牙说:“我没怀孕,谁说我怀孕了。而且就算我怀孕了,难道孩子就不能跟别人一个血型么?” “不需要反抗,反抗也是无用的。”前面的军人冷漠地说:“我们不是鉴定血型,而是将羊水中的脱落细胞穿刺取出,用来对比陈志的细胞得出结果。哪怕你现在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也是于事无补。” 坐在她旁边的军人说:“做丑事的时候怎么就不多想想后果呢?” 刘玫的脸胀的通红,她想反驳,却不敢。 她不再说话,急切地想要与陈志见一面,想要把他们之间的事情想办法隐瞒。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60节 可惜陈志她是见不到了。 花芽把她拍晕以后,跑去找车。正好碰到小瓜子。小瓜子二话不说,派了车出来,还请了巡逻队的同志协同调查。 在刘玫坐的吉普车前面还有两辆吉普车,一辆里面载着陈志,一辆里面载着大芳姐和她的两个女儿。 按照规定,其他无关人员,不被允许一同前往。 花芽坐在大芳姐家的客厅里走来走去,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错。周文芳见她走来走去,干脆拉着她坐在沙发上说:“要不然咱们先回去吧,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结果的。” 高婶子跟外面的人说完话,走到客厅里跟周文芳说:“先不提大芳的事,我还以为你是个不冲动的性子,怎么也学着小花动手打人?” 花芽维护周文芳,冲着旁边还没离开的方圆等人问:“你们谁看到小芳打人了?” 没等方圆说话,帮着收拾屋子的其他人纷纷装起睁眼瞎:“没啊,谁打人了?我们都没看见谁打人啊。” “诶,难道不是陈志家暴大芳?” “对对,小花同志也是刚过来的,没做任何参与。” 花芽瞅了周文芳一眼,两个人不敢大笑,在高婶子面前缩着脖子捂着嘴咯咯咯乐,像是刚抱窝的小母鸡。 高婶子见大家都这样说,摇摇头说:“好了好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小花和小芳刚过来,根本没打人是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狂点头。 方圆甚至拉着花芽的手,跟高婶子说:“她胆子小,哪里敢做那样的事。” 话音刚落,大家都笑场了。 要说胆子小,花芽绝对排不上号。 “好了好了。”高婶子笑着说:“你们说的对,小花和小芳并没有动手。这事既然大家都能作证,那就这样到此为止。” 这话就是封口的意思,大家心照不宣地揭过这一篇不再提。 在场的人帮着大芳姐把屋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其他人三三两两的离开。花芽和周文芳正要走,被高婶子叫住。 “小花,你当着我的面已经动过两次手,再有下次——” 花芽马上说:“再有下次我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念检查!”说完,拽着周文芳哒哒哒往楼梯下面跑了。 高婶子哭笑不得地问方圆:“这就是你的小姑子。” 方圆说:“谁?我怎么没看见。” 高婶子被气笑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赶紧走吧,我看你们就闹心。” * 一个月以后。 花芽在家里摆弄着半导体,听到有人敲门。 她打开门一看,见到的是周文芳和赵雨。她们俩人脸上止不住的高兴,拉着花芽的手说:“快点,操场上贴了大字报,大芳姐的那件事终于水落石出了!” “太好了!我马上来!” 花芽听了赶紧把半导体放到茶几上,自己跑到屋里找了个棉外套穿上,跟她们俩一起往操场上跑去。 操场上有不少人正伸长脖子看着张贴的大字报,上面用密密麻麻的字写明白了大芳姐和陈志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陈志和刘玫两人暗度陈仓,原就是刘玫因为利益才会选择跟陈志在一起。陈志每天下班都会跟刘玫私会,并且利用工作便利给刘玫带来不少的好处。刘玫也背着他收取了不少好处。造谣的两个人是她安排的,并许诺了一定报酬。 刘玫嫉妒大芳姐的名分,想要更长久的利用陈志,有意的怀了孩子,推说是陈志的孩子。威逼陈志必须与大芳姐离婚,否则就跟单位举报陈志奸/污了她。 陈志逼不得已,想到这么个贼喊作贼的阴损办法。他记得几年前也有因为流言蜚语在单位待不下去而离婚回老家的妇女,于是效仿着想要逼迫大芳姐主动提出离婚,这样的话,哪怕他后来与刘玫结婚,别人也说不得他什么。哪怕以后他不在岛上工作,去到别的地方,这边的工作履历也是漂漂亮亮的。 没想到大芳姐外柔内刚,人缘也格外的好,获得了众多支持。 经过机构检测,陈美和陈丽都是陈志的亲生女儿。 最让人拍手叫好的是,陈志虽然被刘玫以肚子里的孩子逼迫离婚,可刘玫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陈志的。 刘玫因为通/奸罪和行贿受贿,在她三十二生日的这天,被判处七年十个月的有期徒刑。 陈志也因为通/奸罪,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他人利益的行为,被单位开除。经法庭审理,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并在审判结果下发的第二天,被押送到狮泉河监狱服刑。 昂着头看着大字报的人啧啧称叹,能把一个家破坏成这样的男人,真没资格当男人。 大芳姐重获清白,花芽看完大字报,一整个上午,小嘴笑的没合拢过。嘚啵嘚啵的说陈志罪有应得,是个现世报。 赵雨跟花芽说:“听说陈志还想见丽丽一面,被丽丽拒绝了。可笑的是,他居然还让丽丽给他一次机会。” 花芽紧张地问:“丽丽该不会原谅了他吧?” 赵雨冷笑着说:“丽丽才没那么傻,直接说‘当时我求陈志再给我一次机会的时候,他直接让我滚。现在我也把这个字送给他’。” 花芽高兴的直拍手叫好。 中午的时候,顾听澜听她叭叭叭说了半天。吃完饭,天气暖和起来,两人不打算回卧室睡午觉,就在沙发上窝着听半导体。 最近出了本新书,是巴金的《沙家浜》。电台的说书人每天都会说上一段,让花芽着迷的不行。 顾听澜把她抱在怀里,揉着小肚子,见她心情非常好的样子,更想让她再开心点。 “你知道狮泉河监狱在哪里么?”顾听澜掰着花芽的下巴,让她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花芽摇摇头,把半导体放到茶几上,靠在顾听澜的怀里认真想了想说:“甘肃?” 顾听澜笑着说:“你可以再猜远点。” “比甘肃更远啊?”花芽琢磨着说:“青海?云南?” 顾听澜把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说:“你可以再猜远点。” 花芽还真不知道这个地方,思考了一下说:“青海和云南已经够远了,总不能在天边上盖了间监狱吧。” “说是天边也没错。”顾听澜笑道:“狮泉河监狱在西藏。” “西藏!”花芽傻眼:“他怎么会被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啊。这跟流放没啥区别了吧.” 顾听澜蹭了蹭花芽的颈窝,低声说:“当然是让他去西藏修公路。” 花芽震惊:“到西藏修公路?!” 据她所知,那边条件非常艰苦,一般人去了高反严重,光是走几步就上不来气。更别提要去干重体力活,是真能要命的。 顾听澜漫不经心地说:“陈志又蠢又坏,正好狮泉河缺人,就让他过去安心改造,早日重新做人。” 第163章 大芳姐顺利跟陈志离了婚。考虑到是陈志的过错, 大芳姐跟他在这边属于元老级员工,家属区最开始开发时只有一区,不然职工也不会住在一区, 进到家委会工作。 高婶子到底心疼大芳姐, 跟部队申请让她以合同工的身份, 继续带着两个女儿在031生活。要不然让大芳姐就这样带着孩子离开,她们娘仨在岛外没有立足之地。 大芳姐在031十多年, 生活的习惯和重心都在这边,得知高婶子帮她申请到能够继续在这里工作,孩子也能继续在学习班学习后,感动的潸然泪下。 她知道这都是大家对她母女们的关心才让她们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发自肺腑的感激031。决心一定要好好的报答031对她们的恩情。要不是能够留在这里,她还真不知道出岛以后住在哪里,怎么活下去。 大家也都心疼她家逢巨变,在她面前不再提及“陈志”这个名字。之前的一切事情,都翻篇, 让她的日子向前看。 花芽依旧是两点一线的上班, 等待即将到来的小叔子。 这位小叔子从没跟她通过电话, 书信里公婆对这位小叔子提及的也少。花芽问过顾听澜几次,顾听澜都说:“见了你就知道了。” 这话让她怎么琢磨怎么觉得奇怪。 确定小叔子将在三日后到达, 花芽在休息的时间, 拉着顾听澜一起把家里收拾了一遍。 下午,花芽按照习惯, 到自习室里学习。 周文芳和赵雨已经在自习室里。 最近天气暖和, 不少人脱了棉衣换了薄一点的衣服。花芽也把棉衣脱掉, 毛衣外面套了件马甲就跑了出来。 她进到自习室,发觉里面居然没什么人。要知道前段时间过来学习的人有五六个呢。 周文芳和赵雨俩人正在做题, 见花芽来了,赵雨叹气说:“我还以为你不来学习了呢。” “为什么不学习?学习多好啊,我爱学习。”花芽虽然有半导体,这些天却都在听《沙家浜》,没怎么听新闻。 周文芳说:“你不知道就算了。” 花芽把包放在桌面上,掏出笔盒和作业本说:“你这人说话有意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算了就算了,我也习惯了。反正外面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我就想好好学习。” “这倒也是。”周文芳笑着说:“咱们别管别人,先看好自己的书。” 就在她们专心看书的时候,自习室外面走来几个新人。 应该是刚过来参加工作的合同工,四五个人一起来了自习室不学习不说,还大声喧哗,嚷嚷着说:“别光顾着看书把思想给看歪了。” “就是。” “要我说,031太古板,一点都不先进。我看啊,咱们应该把同样想法的人都组织起来,好好的宣传一下。省的咱们在这边没两年,就跟不上外面的潮流。” “就是,这边还私自办学校。” 花芽板着小脸站了起来。 周文芳以为她又要去揍人,想要拦着她,结果花芽把东西收拾好,转身走了。 赵雨注视着花芽离开的背影说:“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原来可怕的并不是她揍人——” 周文芳接着道:“而是掉头就走。该不会在酝酿着什么吧。” 那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俨然没把墙上的“安静学习”“读书明智”八个字放在眼里。他们还对周文芳和赵雨两个人多有鄙视,认为她们脑子轴,不接受先进思想。 花芽没回家,径直走到顾听澜的办公楼楼下。 上楼的时候遇到谢伟民,谢伟民跟她打了声招呼,见她脸色不好,便说:“老顾在办公室呢,你要是揍他就告诉我,我帮你把门守好。要是再让人知道他在家地位不高,以后就没得混了。” 花芽看了他一眼说:“我有正经事找他。” 谢伟民还有任务在身,挤挤眼睛说:“我懂得,小嫂子快去吧。” 花芽:“.”也不知道顾听澜是怎么跟他共事这么多年的。 敲敲门,里面是小瓜子开的门。见到花芽来了,小瓜子先喊了声:“嫂子好。”然后转过头跟正在批示文件的顾听澜说:“俺嫂子来了。” 顾听澜这才把目光从文件上拿开。 也不知道他持续工作多久,盯着花芽三四秒后,才惊喜地站起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61节 “你怎么来了?”顾听澜拉着花芽往沙发上走:“想你爹了?要打电话?” 花芽摇摇头,知道小瓜子不是外人,图书馆的事情跟顾听澜说了一遍。 “这个苗头的确不对。现在正值用人的时候,在外面新招了三千人进来,都是经过政审的人。按道理来说思想激进的分子已经被排查掉了。” 顾听澜思索了一下,跟花芽说:“你跟周文芳她们转达一下,我会想办法解决。” 花芽信得过顾听澜,知道他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以后,跟他说了两句话就让他继续忙工作。 花芽回到家里,不知道顾听澜能想到什么好办法来分辨这些激进分子。 没想到,第二天三区就来了安排。安排中,简单粗暴地表示,三区所有合同工都将进行文化考试。 花芽拍手叫绝。 没什么比考试更容易筛选的。 周文芳和大芳姐都要参加考试,还担心自己考不好。花芽知道这场考试的目的,简单安抚了周文芳和大芳姐,让她们正常发挥就行。 一天两场考试,一场是文化常识,一场是三区规章。 周文芳和大芳姐还在忐忑她们的成绩,根本想不到,考完试仅仅两个小时,部队来了动作。 两场考试里,一共有七十三人被查了出来。感到庆幸的是,这七十三人都是刚进岛不久的人员,还没能跟部队正式签署工作合同。 这样可操作性就太大了,不需要顾听澜出手,这七十三人就接到了一份极为苛刻的用人合同。 不但要他们增加劳动时间,减少工资待遇,还让他们到民风彪悍的另一座小海岛上搞建设。 虽然都是搞建设,可在部队里做建设与去别的地方做建设,含金量完全不一样啊。 许多人都是嘴上说的好听,一旦自己利益受到损害后,多好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都站在办公楼下大骂031是狗,骗他们过来给的全是烂活。 后来有人出面做协调,报销来回路费,再给一小点的补贴,让不愿意去小岛上搞建设的人可以自行选择离开与否。 用词之恳切,合同之苛刻,让他们毅然决然地接受了协商安排,纷纷拿了补贴和路费,去往别的地方求发展。 后来不光是三区里的人进行了考试,就连家属们也进行了这样的筛查考试。 结果还是可以的,在高婶子多年扫盲班的宣传教育下,家属们都觉得学会了知识才是光荣的。 大禹岛上,依旧保持着安静祥和。老百姓们托031的福,继续过他们的小日子,毫无察觉的准备着春耕。 今年部队农场加大了种植面积,特意跟部队申请,需要人手帮忙。 一干家属们闲着也是闲着,响应号召,一起到农场里帮忙春耕。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各个团的军人被派遣过来。 花芽会跑山,不会种地,主要是娘家当初也没有地给她种的。 早上跟着车到了农场,望着广阔的土地,花芽傻眼了。 周文芳让她把裤脚卷起来,头上戴上斗笠,学着别人的样子,亦步亦趋地插秧。 一上午下来,花芽的腰都要断了。回头一看,插的秧苗歪歪扭扭。花芽很懊恼,觉得自己太不中用。对比周文芳像是尺子量出来的直,她这个简直就跟瞎子插出来差不多。 “小花,你别干活了,快来看,这里有好多樱桃啊!”赵雨大声地喊着:“你快来摘了给大家解解渴。” 这可是花芽的老本行,从泥巴地里出来,她光着脚丫不怕地上扎脚,拎着鞋子跑到树下一看,嚯,满满一树的樱桃! 这些樱桃已经成熟,落在地上不少烂掉了。 花芽没有箩筐,三下五除二地爬上树,把斗笠倒着抱在怀里,像只小猴子,飞快地摘着野樱桃。 野樱桃个头不大,就跟两分钱硬币一样大小。黄晶晶的,肚皮上带着一点点粉红色。 花芽摘着尝了两颗,甜中带着一点酸,吃起来爽口还不容易腻。 这就来到她的主场,花芽一扫插秧的不给力,在树上窜来窜去,把装的满当当的斗笠递给树下的赵雨,赵雨把樱桃倒在地上堆起来,又把斗笠递给花芽。 第164章 暗礁岛换乘的客船上。 一位油光水滑, 穿着中山装,提着小皮箱的男同志正在跟边上的老太太神侃了一路,成功收获到一根嫩出水的小黄瓜。 小黄瓜的尖上还带着黄色花骨朵, 是老太太从自家园子里赶新鲜摘下来, 带到大禹岛上给女儿女婿吃的。拢共也就十来根。 顾涛涛“咔咔咔”咬的嘎嘣脆, 胃里排山倒海的不适感被清香的黄瓜味压下去不少。说出来谁信,他居然有些晕船。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大禹岛, 嘴里哼着《打虎上山》的京戏文,嘴巴咧的越来越大。 他七年前来过一次大禹岛,荒凉、穷困,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这么些年过去, 要不是因为在北京待得不大顺心,他也不愿意大老远跑到这边来。 要说不顺心其实也不准确,事实上是失恋了。 他追求小雯同志两年未果,跑前跑后出人出力,最后被拒绝了。他想不明白小雯同志为什么会拒绝他, 不过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中国人常说的四个字:来都来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 开心点吧。 他干脆走到甲板上,在微凉的寒风中架上黑墨镜, 正经的又冷又酷。 大背头被他梳的十级狂风过来未必能打乱, 再配上这副圆圆的黑墨镜,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够淳朴。 好在一米八几的身高和帅气的下巴颏, 让人觉得他多少有些正气在身。不像是在内陆犯事, 道听途说逃到岛上的坏家伙。应该是从哪里跑来度假的大少爷。 望山跑死马, 在海上看大禹岛也差不多。 明明近在眼前,客船呜呜呜地行驶了大半天的功夫, 才慢悠悠地往大禹岛码头靠近。 他揉了揉胃,上次过来还是蹭他爸坐的直升飞机来的。没想这次这么折腾。 而且这次他们二老帮他收拾了六七个大包,还让一名小战士帮着“护送”登岛。就怕他打着找他哥的旗号,跑到别的地方撒野去了。 顾涛涛本来还挺高兴的,他爸妈总算对他有了那么一丁点的爱心啊。等到上车前,他妈说:“一共七个包,六个包给你嫂子带的衣服和吃的,我收罗了一冬天,弄丢一个你可就别回来了。” 顾涛涛寻思就算只有一个包也好啊,谁料他妈又说:“剩下的那个包是给你高婶子带的,记得去了就给她。” 顾涛涛在家庭弟位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带上七个包扬长而去。这一路上几经周折,多亏有人帮忙。 他从船上下来,第一眼见到的是谢伟民。 “哎哟,我最亲爱的谢大哥!您怎么亲自来接我啦!” 谢伟民跟他抱了一下,很高兴他的到来,俩人比起顾听澜更像是亲兄弟。 “我还不是怕你哥忙,接不了你你走丢了么。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拿。” 顾涛涛推推墨镜说:“到底还是谢哥疼我,我哥说我要是把包弄丢一个他就把我沉海里。你说我容易么我。” 谢伟民知道他有个喜欢的姑娘,据说巴巴地追求了挺长时间的,便说:“你怎么就一个人来呢?我弟妹怎么不带来?” 谢伟民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涛涛抿抿唇说:“我受伤我失恋我过来求安慰的,你就别戳我心窝子了。” 谢伟民也好不到哪去,俩人感同身受,相互唏嘘。 顾涛涛见了谢伟民,开始叨逼叨逼地说:“有他这样当大哥的么,我千里迢迢来看望他,他不接也就算了,我嫂子居然也不来。” 谢伟民好些年没见他,比划了一下两人差不多的个头,替顾听澜解释说:“你哥是真有事,刚开年阮旅把不少工作交给他练手,今天一整天的电话会议,他走不开。” “那我嫂子呢,到底都是一家人,她怎么不来接我。”顾涛涛做作地说:“是要给我下马威么?” “你放心吧,你哥给你下马威你嫂子都不带给你下马威的。”谢伟民站着码头往南边一指说:“人家可是奉献劳动力,去农场干活去了。再说了,你不是明天才到么,今天就来了,你可怨不得别人。而且,我不是站在你面前么,咱俩哥俩多好啊,你不想我啊?” “想!就想着谢哥今年带我去野区见识见识呢。”顾涛涛贼好哄,知道都有正事不是故意冷落他,玻璃心七拼八凑了一下,还算齐整。 他见谢伟民穿着便衣,跟他勾肩搭背起来,招呼着他身后的小战士一起往岸上走。 三个人大包小卷先一步到了谢伟民的宿舍,顾涛涛说什么不愿意去他哥嫂家住客房,不如在宿舍里自在。 谢伟民原就是跟顾听澜一起住的,后来顾听澜带着王天柱搬了以后,他就自己住一个房间,旁边的床还是空的。 “这地方可真好,青山绿水,滋养人啊。”送顾涛涛过来的小战士还有别的任务,跟着其他人走了。顾涛涛洗了把脸,靠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说:“你有什么安排没?没安排我先眯半个小时。” 谢伟民看他摊开的皮箱里有诗集和纸笔,笑道:“飞行员、画家不当了,现在改当诗人了?” 顾涛涛瘫在床上,也不隐瞒,把过来的缘由说了:“我原来追求的那位姑娘,就喜欢郭沫若的诗。还说不会写诗的男人都是粗糙、肤浅的生物。哎,我也是为了心爱的姑娘,迫不得已转行了啊。” 谢伟民大老粗一个,挠挠头说:“咋地,你是过来写诗的啊?” “可不么。”顾涛涛深沉又忧郁地说:“知道她喜欢诗,我去年把安定门的地坛、什刹海的船,八达岭的长城、尼姑的庵。全都翻来覆去写了好几遍。现在绞尽脑汁没什么写的。还打算过来写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结果我的爱情先死亡了。” 谢伟民搞不懂现在年轻人是怎么个恋爱思想,他听顾涛涛这么说,觉得他们的恋爱不像有什么思想的样子。还是他喜欢的小芳有脑子些。 为了不打击顾涛涛的积极性,谢伟民好心好意地提醒说:“你也知道,咱们这儿跟北京比不了,人民的生活都很朴实。想要找浪漫气息,你就来错地方了。” “没来错。”顾涛涛眉毛一挑,也不瞌睡了,起身起床拖着椅子坐到谢伟民身边说:“就连我哥那么一大颗铁树都能开花,这地方就是个风水宝地啊。我怎么也得过来看看。” 谢伟民说:“你是想看看你嫂子吧。” 顾涛涛被戳破,潇洒笑道:“主要还是好奇,另外想着平复一下失恋的心。” 说到这里,他打开其中一个包裹,里面有他给花芽带的礼物。郭沫若的诗集和精致低调的一套进口化妆品。 谢伟民看在眼里,表情一言难尽。 花芽要是能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他就把顾涛涛吃了。 顾涛涛打了个哆嗦,问:“谢哥,你咋的了?咋那样看我呢?” 谢伟民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拍拍顾涛涛的肩膀说:“我带你去找你嫂子,晚上你哥会提前一点下班,咱们一起吃个饭。” “那可太好了。”顾涛涛搓搓手说:“来个海鲜全席,四角城里的海鲜总是不够新鲜。吃起来还得偷偷摸摸的,不如到这边海鲜烧烤小啤酒,想想都觉得痛快。” 谢伟民让他走在前面,然后把门锁上,闻言大脚趾一胀,说:“还痛快,我看你等着痛风吧。” 顾涛涛见过花芽的照片,端着小花篮站在他哥旁边,娟秀漂亮,笑起来甜甜的,落落大方的一位美人。别说在大禹岛,就是放在北京城那也是响当当的容貌。 这么一个端庄贤淑的女同志,被他哥看上了。 顾涛涛觉得,他哥跟他挺像的,都还蛮肤浅的.专门奔着漂亮媳妇去。 不过他在他哥面前是个怂蛋,这些话绝对不敢说。 他爸那么挑剔的人见过他嫂子,都说他哥找了个最符合他期望的儿媳妇。 顾涛涛先入为主地想,能符合老爷子期望的女同志,那得古板到什么境界啊。可惜长了一张好脸蛋。想着这样性格的人跟他哥结婚,还真挺适合的。 听闻花芽是农村出来的,没上过什么学。顾涛涛特特地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大大咧咧什么话都说。万一戳到敏感脆弱的心脏怎么办,他哥能活剥他的皮。 他把用彩纸包装好的礼物板板正正的放在腿上,一路坐车往农场去。 农场刚开始春耕,早上露水能结成薄冰。到了中午太阳暖和过来,干活的人们把身上的外套都脱了,专心致志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锄地。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62节 过来农场帮忙的人不少,顾涛涛下车往地里找了一圈没找到那位传说中的嫂子。 谢伟民问了几个人,然后带着顾涛涛往田埂的北边走去。 顾涛涛看着大家忙碌的样子,很好奇那位娇弱的嫂子能否干得了地里的活。 就在他四处张望之时,有一名气质很好的女同志向谢伟民走过来。顾涛涛见谢伟民明显举动局促起来,心里明镜儿似得知道了,这位八成就是谢哥的心上人。 周文芳摘下斗笠,因为干活,额角上出了薄汗。见谢伟民带着一位年轻的男同志找过来,她猜想应该就是花芽的小叔子。 “往北走,她就在那边,你过去就能看到。”周文芳对顾涛涛客气地笑了笑,心中感叹老顾家的基因就是好。顾涛涛虽然比不过他哥的袭人气场,总是披了一层俊朗的皮。 顾涛涛不打扰谢伟民,跟他挤挤眼睛说:“我过去找找,谢哥你先在这边把手帕给这位女同志吧。我看你在兜里捏了半天,再捏人家可就走了。” 周文芳一怔,原本还没发现谢伟民的小动作。再一看,谢伟民触电似得把手拿出来,挥着拳头要揍顾涛涛,动作之下,兜里确实有个手帕的小角。 顾涛涛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撒丫子往北边跑去。 谢伟民的拳头没揍到人,转过头还得面对周文芳。他吭哧半天,把手帕从兜里掏出来,递给周文芳说:“你擦擦汗?” 虽然是被动,但也是谢伟民往前迈了一步。周文芳大大方方地把手帕接在手里擦了擦汗。谢伟民看的眼睛都直了。 顾涛涛跑了两百多米,确定谢伟民不会追上来揍他,就放缓了脚步。 他走着走着,看到一颗樱桃树下站了好几个人。他不着痕迹地往这些人身上打量一圈,发现没有哪位符合“团长夫人”“司令员儿媳妇”这样严肃打扮的人。 树上,有一个灵活地身影在树杈之间来来回回的窜,活像只兴奋的小猴崽。她飞来飞去,如履平地,一把把成熟的樱桃落在树下等候的人手中。 顾涛涛顺着他们的动作抬头往上看,然后傻眼了。 这张脸,怎么看起来那么熟呢。 说好端庄古板的嫂子呢? 花芽趴在树杈上,把最上面的一串樱桃摘到手里,往下一探,嚯,她的小叔子来啦!不是说好明天到的么。跟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张着大嘴傻得很呢,单看气质就很好认。 她一点不见外地喊:“你来了呀,小桃桃,接着,给你樱桃吃!” 小桃桃. 旁边不知道谁看到这位高大的男同志被叫“小桃桃”,一下没憋住:“哈哈哈哈——”笑的颇为猖狂。 突然被黑历史袭击,涛涛脑子空白了一刹。 感受到旁边人探究好笑的视线,顾涛涛捂着脸,崩溃地说:“不许这样叫我,我哥怎么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男孩子的童年不都有穿着小花裙子,扎着冲天揪,涂着红嘴唇的照片嘛。 不算个事呀。 花芽从树上出溜下来,脆脆地说:“昂,说啦。” 第165章 花芽歪着头看着顾涛涛, 见他不说话也不问好,特别大度地将手里的一把野樱桃塞到他手里。 “你拿着吃,别跟我客气。” 顾涛涛见她的性子虽不是刻板端庄人, 但也不是坏心肠的样子故意挑事。他接着野樱桃, 花芽当着他的面吃了一颗, 美滋滋地说:“可甜啦。” 见周文芳和谢伟民也过来了,花芽把剩下的野樱桃分给他们。 周文芳吃了一颗, 点头说:“的确很甜。”然后递给谢伟民。 谢伟民吃了,点头:“你尝尝,不错。”然后递给顾涛涛。 顾涛涛没想到如此淳朴的小岛上,能出现一窝丧尽天良的人, 他把野樱桃塞到嘴里,顿时脸酸的扭曲。 没等他先吐,花芽、周文芳和谢伟民三人,扭头“呸呸呸”。吐完一个两个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哈哈大笑。 顾涛涛:“.”他吸溜了一口被酸出来的口水,指着不远处吃野樱桃的那几个人说:“他们怎么不嫌酸?” 花芽成功骗到人, 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说:“那是他们的熟了啊, 你看不出来这个果儿没熟啊?” 顾涛涛还真没看出来。 花芽“啧啧”两声:“城里来的同志还真应该在咱们这里好好锻炼锻炼。” 谢伟民跟花芽说:“那你可得温柔点, 咱们顾涛涛同志可是失恋来的,专门过来散心的。” 他说话嗓门大, 话音刚落, 又有不少人看向顾涛涛。 顾涛涛一言难尽,大禹岛上的人都是这样的没心没肺的么? 花芽记在心里, 跟顾涛涛说:“你别太伤心, 回头我跟我们家委会的同志们说一声, 让她们开导开导你。” “别别别啊!”顾涛涛服气了,忙说:“家丑别外扬了行不行?” 花芽板着小脸说:“我是为了你好。” 顾涛涛疯求了:“我哥也老说这句话, 你们把嘴巴闭上就是为了我好。” 花芽叹气:“你怎么这么叛逆呢。跟我儿子似得。” 顾涛涛此时此刻感觉不对已经晚了,他这位嫂子似乎跟别人的嫂子都不大一样。 稍作休息,有人给花芽派活。 因为花芽不会插秧,被安排后勤工作。 田埂边搭了个临时的土灶台,花芽开始给大家烧水。烧完水,用大水舀子在瓷碗里舀上一勺,撒上点茶叶末,算是给干活人们的福利。 到了三四点钟,活没干完,人是最饿的时候。花芽就拉着顾涛涛说:“我见那边小池塘里有螺蛳,吃够了海螺,咱们弄点螺蛳吃吃?” 顾涛涛像个大爷,他也不干活,就拿着扇子装模作样地在茶碗边上赶着飞虫。早就待的不耐烦,听到花芽有别的打发时间的事,一口应下来说:“成啊,我最会摸螺了。池塘里面小虫子多,你在岸边捡,我进池塘里摸。” 花芽跟周文芳打了声招呼,带着顾涛涛往池塘去。 周文芳摇摇头,跟谢伟民说:“你不跟过去看看?” 谢伟民好不容易凑到周文芳身边,说什么都不愿意走。周文芳见了,也就不多说什么,弯腰继续插秧。 一天下来,她的腰早就疼的不像样,心里暗想着回去一定要小木槌锤锤腰,不然明天肯定起不来。 她心里想着事,谢伟民离开了一会儿又回来她都没发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谢伟民递给她一个小凳子。 “把这个捆在腰上,站起来不需要端着。想坐下的时候直接坐下。”谢伟民还是看农场本地的人有,他找人借了个没人用的,赶紧给周文芳递过去。 周文芳把小凳子垫在屁股后面,将四指宽的带子系在腰上。她试了试原地坐下,果真如谢伟民说的一样稳稳的。看起来挺好笑,就像是屁股上长了个小凳子。 花芽在田埂上烧水,烧着烧着顾涛涛人没了。 等十几分钟后,顾涛涛抱着一堆小个头的地瓜回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咱们烤着吃啊?”他挺喜欢这样野炊的,奈何在北京能轻轻松松野炊的地方并不多。好些地方原都是人民的,被划上这个公园、那个广场的,渐渐地失去了当初草木自然生长的趣味。更有专门的人管理,不会让人随意点火。想要野炊野营便有些困难。 花芽见着土灶里的炉火不大,犹豫了一下说:“这恐怕不好烤。” 顾涛涛随口说:“你们在农村是怎么烤的?” 说完,他突然打了下嘴,看的花芽莫名其妙。 顾涛涛以为花芽跟小雯一样,不喜欢别人给她带上农村人的标签,忙找补说:“我不是说你们吃不上饭,总要吃这个的意思。” 花芽不解地说:“吃不上饭当然不会老吃地瓜啊,能有地瓜吃,那就有地瓜面、地瓜饼、地瓜粉条子,算不上吃不上饭啦。” 顾涛涛见花芽没往心里去,松了口气,端详了花芽一眼。 花芽不明白他的意思,找了个不用的锹丢给顾涛涛,自己寻了个土质松软的地方使唤人说:“你把这里挖开,咱们往里面添点柴火,把地瓜扔进去。” 顾涛涛巴不得赶紧烤地瓜,他肚子都有点饿了。可是大家都在干活,他没干活不说,再嚷嚷着饿,会影响他哥的光辉形象的。为了他哥,他也打算忍着。 可花芽见到他眼睛都要冒出绿光来了,大铁锹挥的都出现残影。她见差不多了,铺好柴火,扔进去地瓜。然后上面架几根木棍点燃。 她跟顾涛涛说:“等木柴烧完你用铁锹把土盖上闷一会儿。等我回来咱俩再去摸螺蛳。” “你干什么去啊?” 花芽说:“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她笑了笑,不想戳破小叔子的窘迫说:“我饿啦。” 顾涛涛听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捂着肚子说:“行吧。那你快去快回。” 花芽回头瞪他一眼:“你使唤谁呢?” 顾涛涛双手合十:“嫂子,快回来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一点,他最擅长。 花芽找了一圈,没看到什么能吃的东西。就连野菜都被农场里其他人挖的差不多了。 花芽在一片地里找到几个小的紫皮萝卜。应该是个头太小,别的萝卜被挖走了,这些半个鸡蛋大小的萝卜被遗忘了。 她把扒拉着地上土,挖出不少小个头的萝卜。斗笠被拿去装樱桃了,她就把衣服下摆扯着,将小萝卜头们兜在衣摆上。 花芽哒哒哒抱着萝卜往顾涛涛那边跑,中途还不忘招呼周文芳和谢伟民过来吃。 她跑的太快没看路,抱着萝卜“啪叽”一下,正面摔到地上。紫皮萝卜叽里咕噜滚了到一个男人的脚边。 顾涛涛还坐在炉子边上翘着二郎腿呢,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地上有萝卜滚在他凳子下面。再一看,他亲爱的哥哥,顾大团长黑着脸扶着嫂子起来。 顾涛涛吓得魂都要自行飞走了,还没等他解释什么,顾听澜皮笑肉不笑地说:“现在厉害了,让你嫂子伺候你。” 顾涛涛都要给他跪下了,忙三两步跑到花芽身边,打算给她拍拍膝盖上面的土。 顾听澜才不让他碰花芽,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说:“还不去捡萝卜。” 花芽看着眼色,偷偷拽着顾听澜的胳膊小声说:“是我馋萝卜,想快点吃才这样。” 顾听澜帮她拍完膝盖,看着外裤蹭破了线。他拉着花芽坐下,慢慢地卷起裤脚,看她膝盖有没有受伤。 花芽红着脸说:“别人都看着呢,我没事。” 顾听澜不听她的,检查了膝盖只是破了些表皮,连碘伏都不用上。 “你直管使唤那小子,别让他在你面前作威作福。” 顾涛涛耷拉着脑袋瓜,抱着紫皮萝卜回来,听到这句话不敢吭声。 顾听澜特别会敲山震虎,他见顾涛涛站在边上,又跟花芽说:“他要是不听你的话,你就告诉我。咱们这边缺什么就是不缺大海,你看我怎么把他填进去。” 顾涛涛再不争取点人权,怕是鬼权都得没。 他赖赖唧唧地说:“哪里是我弄摔嫂子的啊,而且我也没使唤嫂子。你不信你问嫂子啊,是嫂子自己去挖萝卜的。我还等着去摸螺蛳给嫂子吃呢。对不对啊嫂子?”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63节 花芽点头:“是的,小桃桃说的没错。” 顾涛涛抿抿唇,不敢更正这个称呼。管他小桃桃还是大桃桃,至少还是个人,并非填海的工具。 顾听澜瞅了顾涛涛一眼,跟花芽说:“你先在这边休息,我去跟他弄螺蛳回来给你吃。” 花芽十分想跟着一起去,但看出来顾听澜和顾涛涛有话要说,她就乖巧的点点头:“知道啦。” 顾涛涛走了几步,往后看了眼说:“哥,原来你好这口儿啊。是北京大妞不够小巧玲珑,还是女大学生脑子太好使,你怕忽悠不住啊?” 顾听澜站住脚步,回头看了眼一脸心疼地摸着膝盖破洞地方的花芽,淡淡地说:“一百个你比不过一个她。看不出来她的好的人,那就是本性心黑,活的复杂不纯粹。” 顾涛涛又打了两下嘴巴,跟顾听澜解释说:“我不是说她不好.我就是看照片还以为是个智慧型端庄女士,没想到,如此、如此开朗活泼。” 顾听澜瞥他一眼说:“智慧型?你一个脑残型还好意思去评价你嫂子。你自己追人,追了两年没追上,你咋不把脑壳打开看看你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离家出走了呢?” “哥,求你了别说了好不好。”顾涛涛心窝子都要被他哥戳成蜂窝煤,他抱着脑瓜说:“我错了,我再也不说嫂子了行不行。” 第166章 顾听澜说是去摸螺蛳, 还真的弄来不少螺蛳。个头还不小,鼓鼓的像是榛子。应该是这边的人吃海螺比较多,不大喜欢吃这种螺蛳。倒是内陆的人吃的多。 顾听澜找人要了些白酒, 把池塘里的螺蛳用白酒浸了浸。花芽踮脚看他拌着螺蛳, 惊奇地说:“你居然会做这个呀?” 顾听澜指挥顾涛涛捡柴, 他则把螺蛳清洗干净,跟花芽说:“小时候吃过几次, 我妈听人家说吃这个可以明目。” 顾听澜把清洗干净的螺蛳尾巴用铲子敲掉,小瓜子找人借来锅和佐料。顾听澜挽着袖子,一脸正气地给花芽炒螺蛳吃。 顾涛涛抱着柴火回来啧啧称奇,看来还真是老房子着火, 爱的不行。原来哪见过他这位好哥哥动过手做过东西给人吃的。 做好的螺蛳先给花芽装一小碗,让她乖乖地坐在樱桃树下用牙签慢吞吞地挑着吃。锅里剩下的螺蛳谁愿意吃谁吃,顾听澜也不在意。 谢伟民知道顾听澜做这个味道好,颠颠地给还在插秧的周文芳送过去一碗,引得其他家属起哄。 周文芳今天没少干活, 拍拍屁股起来, 让谢伟民跟她到田埂那边一起吃。 顾涛涛捧着碗, 蹲在地上嗦着螺蛳。看看樱桃树下的哥嫂,看看旁边的谢伟民和周文芳, 他顿时觉得碗里的螺蛳不香了。 他不住地往哥嫂那边看, 见他哥一反对他的秋风扫落叶,对嫂子百依百顺的样子。 花芽昂着头, 小嘴巴一撅, 顾听澜从善如流地帮她把嘴巴擦了擦。用商量的语气说:“这些吃完别吃了, 这玩意吃多了不好。” 花芽也没那么馋,砸吧个味道就够了。主要是顾听澜下厨做的, 她舍不得浪费。没见到锅里那些螺蛳早早地被家属们瓜分干净了么。谁不想尝尝顾大团长的手艺啊。 “我们家里摸的螺蛳会把肉挖出来晒干,拿到中药局去卖。”花芽把碗放在膝盖上,将最后一颗螺蛳吃完,吧唧了一下嘴里的香味,意犹未尽地说:“开始能卖些钱,晒干的一斤能有一元。后来被别人发现了这条财路,村子里的人都跟着一起卖,一斤都值不到三角钱。一不值钱,大家摸的少了,吃的也少了,都觉得是个赔本的玩意。” 花芽丝毫不掩饰过去生活的贫苦,哪怕在衣着鲜亮的小叔子面前,也没有什么好自卑介意的。 “后来大家挖到这些东西都给鸡鸭吃,拌着野菜和糠料,吃的还挺欢实。” 顾听澜拉着花芽的小手用手帕一点点擦着,发现上面有一块破皮的地方,冒着血丝,估计是刚刚摔得,好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些放到北京一些饭店里,都是挺好的下酒菜。”顾听澜摩挲了一下花芽的手,把小瓜子叫过来,让他把车里的酒精拿来。 花芽往回抽手没抽动,索性就那样让他握着,反正边上也没有别人。 花芽听顾听澜说那些是下酒菜,眼睛瞪得提溜圆,她说:“这东西自己偶尔吃吃也就算了,还能卖到饭店里去呀?” 顾听澜刮了刮她的鼻子,觉得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很可爱:“又土包子了吧,饭店起了名字叫池塘三鲜,跟泥鳅、莲藕一起爆炒,价格还不便宜呢。” 顾涛涛端着碗,忙站起来说:“什么土包子,嫂子洋气的很,不是土包子。” 花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插话,挠挠鼻尖说:“我是有点土气,我自己心里知道。不过已经往洋气发展了,对不对啊,小芳?” 周文芳刚吃完螺蛳过来放碗,听了后说:“对,已经有点小洋气了。不过是在小土包子和小洋人之间来回切换。” 花芽哈哈笑,说:“把我说的像神经病似得。我现在不是不用大红和大花了么,进步了很多啦。你看,今天的麻花辫也是我自己编的,还盘上了呢。” 顾涛涛见花芽一点不为别人说她是“土包子”“土气”之类的词介意,不但不介意,还能自嘲。 这跟他印象当中同为农村出身的小雯大有不同。 他试探着问:“是不是因为是我哥说你是土包子你不生气?” “实事求是嘛,没关系的。”花芽用小眼睛余光瞅着锅底,心里非常遗憾。 见到顾涛涛还在听她说话,她赶紧收起小馋猫的表情,认真说:人的认知并不是不能改变的,审美可以在认知的过程中提升的嘛。否定过去就是否定自己,认清楚自己就好啦。再说又不是骂人的话,就是一种形容。更何况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总会有比你有见识的人,怎么比都难免会成为土包子。只有把心态放平和,自我要求进步,生活才会过的美好啦。” 顾涛涛端着碗站在她面前傻眼,难以想象这是一位小学生说出来的话。大大地颠覆了他对农村出身的没有什么文化素养的妇女的认知。 “原来农村出来的人,还可以有这样的想法。”顾涛涛默默地想了想,把心思揣到肚子里。 “农村怎么啦,往上三代人,谁家不是泥腿子起家的。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花芽干脆把小腿盘在凳子上,特骄傲地说:“我可是又红又专,少瞧不起人哦。” 周文芳用手扇了扇风,觉得今年热的早了些。她笑着说:“瞧不起谁,都不敢瞧不起你。那边都快干完活了,你给大家做的田间饭怎么样了?” 花芽一拍脑袋瓜,赶紧起来往炉子那边走。 田间饭是给地里干活的人们补充体能的,不拘于是热腾腾的饭菜。像他们烤的地瓜,拔的紫皮萝卜,还有螺蛳之类的都可以。 主要是给干活的人们一个休息的空闲,简单吃完这些,晚上回家还有一餐主食呢。 顾涛涛一直盯着花芽的背影,被顾听澜抽了一下后脑勺。 “看什么呢你?” 顾涛涛捂着脑袋瓜说:“哥,我咋了我,看一眼嫂子都不成么?” 顾听澜独占欲非常,知道他弟不会有些歪门邪道的想法,就是见到别的男人看花芽他不高兴而已。 顾涛涛无力的放下手说:“得了,我去扒拉地瓜吧。” 顾涛涛一边扒拉着地瓜,一边琢磨着花芽的话。 顿时觉得主席说的不错,果真要多向贫下中农学习。瞧他现在思想突飞猛进了不是。 顾涛涛叹口气,把烤的发出软糯香气的小地瓜一个个挑出来。寻思着,人跟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为什么他的小雯对别人说起她的出身就那么的深恶痛绝,觉得是一种侮辱呢。她一个学生,好不容易到北京学习,吃穿用度都要拔尖的,打扮的也像是苏联那边的留学生。穿的布拉吉、的确良.哪里会像花芽,裤子破了心疼半天,仔细一瞧,也就是个细棉料子。 顾涛涛不是个傻人,在北京追求姑娘也是被猪油蒙心。现在上面管的严格,他们这些子弟都在暗中较量。忆苦思甜不作伪,娇生惯养也是真。对小雯的一些行为,大家都很理解。理解理解着,根本就忘记她的出身. “说不准她自己都忘记自己的出身。”顾涛涛蹲在地上划拉着小棍子嘟囔着说:“我怎么没早点醒悟呢。” “醒悟什么?”顾听澜帮花芽把洗萝卜的水倒掉,径直走到顾涛涛面前说:“醒悟你屁颠颠跟在人家姑娘后面做牛做马还不落一点好?醒悟你百般邀请姑娘到岛上来做客人家嫌弃咱们这里穷山恶水,衣食住行配不上她的大驾?醒悟她作天作地丝毫没有分寸,要是进了咱们家的门,早晚把咱们家给害了?” “哥,我给你跪下了哥,我真的醒悟了!”顾涛涛哭丧着脸捂着耳朵不想听顾听澜的心灵暴击,跟顾听澜说:“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人计较。我只是说了句嫂子活泼开朗,又不是说她别的,您能不能放过我啊!我跟小雯已经掰了,真的,绝对不会再有一点点可能了!” 顾听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地说:“主席让咱们不忘与贫下中农学习,也是要让你去糟粕留精华。为什么要破四旧?为什么要知青下乡?很多人都把出发点搞错了,思想不是太左就是太右。特别是一些觉得自己肚子里有些墨水的年轻人,一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说得好听点叫一呼百应,说的不好听就是群没脑子的蠢货。被人三言两语的使唤利用,去攻击这儿、去攻击那儿。” 顾听澜严肃地跟顾涛涛说:“顾涛,你是顾家的人,更不要学着他们把大人的肚量,当做可以放肆的地方。” “我、我记住了,哥。”顾涛涛垂着脑袋瓜,他过来也不光是因为失恋,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觉得在北京的生活太飘忽,有些不真实。他也想脚踏实地的去工作生活,可边上总会有乱七八糟的声音让他分散注意力,去做一些原来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他内心呐喊着要脱离北京的小团体,这次不管他曾追求的姑娘是如何的冷言冷语,瞧不上大禹岛这座无名小岛,想要去上海那类大都会去“游学”。顾涛涛还是执意要过来,哪怕让小雯生气,让他脱离玩得好的那帮人他也要过来。 “我来这里觉得特别心安。”顾涛涛喃喃地说:“我知道我是顾家人,一直以来都是谨言慎行。只是我没控制住自己,喜欢上一个姑娘而已。现在我知道,我跟她不是一路人,我祝福她,也希望自己能有新生活。真的,我需要新生活。” 花芽从他们后面哒哒哒跑过来,冒个头,小脸一下变得通红。 她瞪大眼睛看看顾听澜,再看看顾涛涛,眼神中全是探究。 顾听澜疑惑地问她:“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花芽把他拉到一边,跟顾听澜说:“你们兄弟之间讲话的话题这么开放啊.你俩也不知道去个没人的地方说,大大咧咧的就那样说出来,被我听到也就算了,要是被别人听到怎么整。” “我们好像也没说别的。”顾听澜迅速回忆了一下,只说:“我就是教导他不要识人不清,稀里糊涂的过日子。” 花芽埋怨地说:“他不是也说了么,他想要个媳妇!咱们赶紧给他划拉划拉吧。他年纪也不小了,看起来脑子也不是很好,找个差不多的就行啦。” 顾听澜更迷惑了,他用手背贴着花芽害羞滚烫的小脸蛋,说:“他没说要媳妇,你听错了吧。” “可拉到吧,我耳聪目明的。”花芽神神秘秘地拉着他,小手撑着他的肩膀,踮脚凑到顾听澜耳边说:“他就差扯脖子喊想要x生活啦,我全听见啦!” 第167章 “嫂子为什么老是那样看我?”顾涛涛坐在回去的吉普车上, 悄声跟顾听澜说:“感觉怪怪的。” 顾听澜跟他一起坐在后面,花芽坐在副驾驶,小瓜子开的车。 闻言, 顾听澜抬头看了眼前面的后视镜, 果真看到花芽不断往后面偷瞟的小眼神。 “管好你自己, 你嫂子的事轮不到你管。”顾听澜脑子里不断回响着花芽说顾涛涛想要x生活的话,越发看这个不着调的弟弟不顺眼。 顾涛涛从小到大, 那是在顾家处于食物链条的最低端。在严父和严兄以及不那么慈的女兵头头的亲妈教育下,他深刻知道了眼力见的重要性。大了以后,家里人都忙,他野蛮生长到这么大, 还没长歪,也是托了这个的福。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顾涛涛都不用过脑子,先拍了拍马屁,然后说:“我嫂子哪是一般人啊, 我刚过来见上一面, 都让我思想上有了顿悟。我回去就会反思自己的不足, 为自己未来的前进步伐打好基础。” 顾听澜捏捏鼻梁,忍住把亲弟弟沉海的冲动, 点点头不再说话。 花芽在前面听他们兄弟之间说话觉得有趣儿, 她还以为她的八斤不够着调,原来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居然还有个更不着调的弟弟。 他们一起回到家中, 花芽说什么都要顾涛涛吃顿饺子再回宿舍休息。 周文芳和谢伟民也过来了, 俩人帮着花芽一起包饺子。 “小桃桃呀,你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呀?”花芽洗好手, 抱着大铁盆准备拌馅。家中来了客人,势必要征求一下客人的意见。 可别说,他还真做了功课。顾涛涛也不扭捏:“海菜馅的吧,我听说是这里的特产,家家户户都吃这个。” 海菜? 三食堂日日夜夜都有的那个海菜? 一天三顿顿顿不少的那个海菜? 话音刚落,屋子里包括顾听澜在内所有人都“咔咔咔”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顾涛涛觉得有一丝丝瘆得慌,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话。 一天天吃海菜喝海菜炒海菜骂海菜的众人自动跳过他的话,花芽抱着大铁盆欢欢喜喜地说:“呀!大白菜五花肉啊,太好啦,大白菜五花肉我最爱吃啦!” 顾涛涛忙说:“不是大白菜,是海——” 周文芳“砰”地一声把擀面杖放在饭桌上。顾涛涛受到惊吓,一下闭上了嘴。周文芳转头温柔地对他笑着说:“原来你也喜欢吃大白菜的饺子,咱们的口味都一样啊。” 谢伟民不管不顾,反正周文芳说什么都是对的:“对对,一样一样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顾听澜也点头:“喜欢。” “.我是捅了大白菜窝么我。”顾涛涛又说:“不是,你们要吃大白菜的饺子,何必还要假惺惺问我呢?”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64节 没人回答他的疑问,仿佛刚才征求意见的不是他们一样。成年人的虚伪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花芽拿着两把菜刀站在厨房里,挥着手腕开始剁馅。 “咚咚咚咚咚咚——”抡出的残影,切的仿佛不是大白菜,是顾涛涛身上的排骨。 “大白菜饺子挺好,呵呵。”顾涛涛乖巧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打算做一个懂事的小叔子。成年人虚伪就虚伪吧,反正也只是为了活着。 半导体里还在播放《沙家浜》,说书的闻堰老师正好说到“智斗”这一段的唱词,阿庆嫂智斗刁德一,说道:“我需察言观色把他防!” “防”倒算了,“察言观色”乃是安身立命之根本啊。 顾涛涛够着一颗大蒜,闭上嘴默默地剥大蒜瓣,准备给好吃的大白菜饺子添砖加瓦。 花芽把饺子馅弄好以后,观察了一下水池里泡发出来的鲍鱼、大虾和海参。这都是去年没吃完的。担心夏天太热放不住,花芽干脆给小桃桃做个海鲜炖盅。 她在内陆待过,知道那边吃点海鲜不容易,特别是活蹦乱跳的玩意金贵的不行。她来到海边以后,时常惊讶这边海鲜的种类和鲜灵的口味,将心比心地给顾涛涛做了几道海鲜菜。 “明天早上我给你做大虾仁的馄饨。你要是愿意早早起来,就跟我一起到码头那边看看有没有新打捞上来的海货。”花芽麻利地起锅炒菜,一盘盘飘香四溢的海鲜佳肴惹得顾涛涛拔不开眼睛。 也不是说在北京吃不到,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甭管是多高级的场所,多能耐的厨子,一百种花样做海鲜,远不如在当地吃来的正宗。哪怕就是家里将各式各样的小海洋往蒸笼上一搁,等个一刻钟什么佐料都不放,也比外地吃的美味。 顾涛涛听闻花芽的安排,大蒜剥的更起劲了,力求给嫂子一个良好表现。 虽然顾涛涛到的突然,好歹花芽是个能耐的小巧妇。到底整了一桌子饭菜。 鲍鱼海参的炖盅不说,还有葱烧黄花鱼、爆炒螺肉、贻贝海菜汤。 顾涛涛本来还想跟他们客气客气,拿着筷子也就犹豫了三秒。按照外面的习惯,还得喝点小酒鬼扯一番。结果见识到这里的人真的不需要客套,赶紧跟着一起风卷残云。一顿饭吃的宾主齐齐打嗝儿,也是他没有过的体验。 顺利蹭了饺子和菜饭,周文芳抱着花芽给她“打包”的饺子准备离开。临走时,花芽跑到门口送周文芳说:“你回去要是有时间帮我做点烧饼呗。” 周文芳忘记当初忽悠花芽烧饼是北京人民走亲访友必备佳品,诧异了一下,后知后觉地说:“好、好吧。” 花芽说:“我不是怕我小叔子觉得我不够重视他么,你记得多给我整点口味,回头我请你吃食堂小炒。” 周文芳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委婉地提醒:“说不定他不喜欢吃烧饼呢,咱们可以做点别的糕点,我刚学了几样新的,还没给你尝过。” 花芽小手一挥说:“不行,我得重视我的小叔子。回头跟我公婆告状,说我连烧饼都不给他一个怎么成。” “那、那行。”周文芳关上门落荒而逃。回去的路上盘算着到底怎么样才能把烧饼做成高大上的糕点样子。 路上,遇到赵雨。 赵雨拉着周文芳的手说:“我听说顾团长的亲弟弟来啦?你见了没,咋样?是不是跟顾团长一样优秀?” 周文芳跟她在小路上并肩走,想了想客气地说:“嗯.挺好。不过你是从哪儿来的小道消息?小花跟我在农场干活,直到她小叔子到了农场我们才知道人来了。” 赵雨不隐瞒地说:“咱们部队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了我啊。以前跟你们走的不近,许多事情我也就看看不说。现在咱们不是关系好了么。不过你放心,我不是个乱嚼舌根的人,我就是好奇,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同志。” 周文芳不好在背后议论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同志,只把外貌谈吐简单形容了一下。 赵雨说:“我姐从码头上路过原来看到的是他。听说打扮的可新潮呢,中山装、小皮箱。头发一丝不苟的,看起来就是个公子哥。倒是顾团长在部队里这么些年,少了不少纨绔的气质,看起来应当比他弟弟正经些。” 到底顾听澜私下里正经与否,作为花芽的好友,周文芳是绝对不会跟外人说。哪怕花芽整日往她嘴里强塞狗粮,那都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并非不相信赵雨,仅仅是不好把别人夫妻间的事情传出去。 三区现在正在严厉打击谣言传播,所有喜爱八卦的家属们都被紧了皮。周文芳只怕自己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嘴闭紧。 “算了,你陪我去供销社买点白面吧。”周文芳把赵雨的胳膊一挽,把话题强行转到别处去:“你喜欢吃面食不?我明天做烧饼,你吃不?” “那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做?我给你帮忙啊。”赵雨快人快语,想到什么是什么,很快注意力被转走,跟周文芳说:“你会不会做方姐的奶香大花卷?要是会,帮我做两个,我都要馋死了。我自己出奶粉。” 周文芳自知撼动不了方圆的“花卷王者”的称号,边走边说:“做什么花卷,我做的烧饼也是一绝。” 赵雨连连点头:“那也行,明天你做的时候喊我,我给你打下手,烧炉子。” 周文芳和赵雨两人到供销社,赵雪正好在柜台后面。让赵雪称了五斤白面,还有二两芝麻。 “再给我来二两红豆、二两白糖、二两的花生、二两的梅菜干,还有这边这些零零碎碎的也给我称点.”周文芳越说越心虚。 “你要这些玩意做什么?”赵雪一边拿一边觉得这些东西无法用到同一道菜上。 周文芳抿抿唇说:“你们听过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么。” * 谢伟民带着顾涛涛回宿舍。 路上谢伟民跟顾涛涛说:“你嫂子叫你桃桃你还真答应了啊,我还以为你能翻脸。” 顾涛涛摸摸肚皮,人一吃饱,天大的事都能原谅。他慢悠悠地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爸妈想要闺女,我哥想要妹妹,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可以理解。” 谢伟民笑道:“你家岂止是希望你生成个闺女,简直把你当闺女养到七八岁。要不是怕你性别障碍,兴许现在还叫你桃桃呢。” “来到大禹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多事不是个事。”顾涛涛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也乐了,说:“反正我就是个爷们,叫我顾花花也好,顾芳芳也罢,不过就是个虚名。” “嘿,你小子现在说的好听。我那年在北京叫了你一声桃桃,你差点跟我翻脸。”谢伟民打了个饭嗝,很纳闷地说:“之前你家里人都叫你桃桃,后来怎么突然不叫了?” 顾涛涛走着走着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谢伟民不明所以。 顾涛涛说:“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跟家里抗争的胜利事件。不但不让他们叫我桃桃了,还能不去当兵。嘿嘿,乐得我哟,小小年纪,我怎么那么聪明呢。” 这完全勾到谢伟民的好奇心,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顾涛涛也不藏着掖着,跟谢伟民说:“就是有一天他们逼我去当兵,我妈习惯性喊我桃桃的时候,我跟她说,‘妈,当兵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谢伟民问:“什么条件?” 顾涛涛说:“我说,‘我想去当女兵’。” 第168章 现在天气还不能下海, 早上顾听澜没有出操,带着花芽和顾涛涛去大溶洞那边挖海蛎子。 刚退了大潮,去往溶洞的沙滩边有些卷到岸边的海带和小辣螺。 这可把顾涛涛兴奋坏了, 跟花芽一起挽着裤脚撅屁股开始捡辣螺。小辣螺也就比钉子头大一些, 其实吃起来没什么肉, 就是嗦吧个鲜灵味。 花芽见小桃桃喜欢,她也不给他扫兴, 跟他一路走一路撅着捡。顾听澜跟在他们后面,就听着小水桶“咚咚”响。 还没到挖海蛎子的地方,已经装了小半桶。 海蛎子对男人而言是好东西,顾涛涛到了地方, 顿时觉得小桶里头的辣螺不香了,专心致志地开始撬海蛎子。 撬开一个海蛎子,里面的肉颜色是奶白的,还带着鲜水。顾涛涛生吃了一个,表情一度扭曲:“怎么这么腥啊!这玩意跟牡蛎不一样么?” 花芽不知道什么牡蛎不牡蛎的, 就知道用海蛎子摊鸡蛋, 顾听澜吃了以后, 自己能被他摊一晚上。她面无表情地从海蛎子区域走开,从小桶里拿出盐开始找小洞, 开始吭哧吭哧拔蛏子。 顾听澜知道她的小心思, 笑了笑没说话。在地上捡了两块带根的大海带唰了唰丢到桶里。 顾涛涛感叹道:“原来海带可以直接飘到岸边随手捡啊。咱家大院里食堂给点海带都舍不得,每次都切成碎碎, 在大铁桶里飘飘荡荡, 跟鸡蛋一样难打。” 顾听澜瞅了他一眼, 告诉自己弟弟是亲的,这才说道:“有没有可能那是紫菜, 不是海带?” 顾涛涛不做声了,拿着小铲子继续撬海蛎子。 过了半刻,花芽拿着一颗小海星跑过来:“小桃桃,你看,送给你!” 顾涛涛一副毫无见识的样子,接过粉嘟嘟的小海星说:“这玩意能吃么?” 顾听澜踹了他一脚:“以后少跟谢伟民玩。” 花芽倒是回答了他的话,说:“可以吃,就是要——” “噢!”顾涛涛一口下去,差点把牙齿崩掉。 花芽拦住顾听澜,不让八斤对弟弟动武,跟顾涛涛说:“这玩意要油炸之后吃里面的黄啊,你、你怎么——哎呀,笨死了。” 顾涛涛面子挂不住,挠挠头,把咬了一口缺个角的粉海星扔到桶里。 他们又挖了一会儿,顾听澜看到远远回来的渔船,招呼两个人到码头那边等着抢购。 为什么要说抢购呢,因为等着吃开海头一拨海货的人还真不少。 吃了一冬天的干货,都想着换换口味。有好些人,天不亮出来赶海,赶完海回家先把饭焖着,又跑回来准备购买两条大海鱼打打牙祭。 幸运的是购买的人多,打捞回来的渔船也不少。 花芽买到一条镰刀鱼和一袋子细长的小银鱼。 “小银鱼收拾完用菜籽油炸了,连鱼刺都能嚼了。”花芽美滋滋地说:“镰刀鱼回去我炖黄豆给你吃还是直接红烧呀?” 顾涛涛深知不做饭没有发言权,有了“大白菜事件”在先,这次学聪明了:“嫂子做什么我吃什么,我不忌口。” 花芽一乐:“孺子可教。” 他们出门之前吃过煎饺。顾涛涛还吃到了传说中的海菜包子。现在离中午做饭的时间还早,顾听澜去上班,让顾涛涛跟他嫂子混。 有了一条跟屁虫,花芽征求了他的意见:“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顾涛涛昨晚跟谢伟民约好一个礼拜以后去野区玩,目前对别的事情没什么心思,于是说:“你平时干什么?我跟着你一起,几年前我也来过这里,没什么好转的。” 花芽想了想说:“那行,我就带你去我上班的地方。本来约好上午跟周文芳自习的,她上午没空,我自己过去太无聊。” “自习?”顾涛涛八百年没听过这个词儿,跟花芽说:“到图书馆是吧?那我可以借书看不?小人书有吗?” 花芽跟他说:“小人书有几本给小孩看的,我有借书证可以给你用。等你走之前还给我就行。” 两人一拍即合,花芽先在家里把要带过去的书收拾了。顾涛涛看着茶几上的高中语数外,诧异道:“你不是小学生么?” 花芽把笔盒找出来,给钢笔吸入墨水,头也不抬地说:“小学生咋啦?” “不是不是,我没有任何其他意思。”顾涛涛翻开着让他感到陌生的课本说:“你还真挺要求进步的。” 他原本以为花芽就是学着玩玩,看到教材上认真的笔记和作业本上密密麻麻的做题记录,一下不做声了。 “我还打算考大学呢,就等外面大环境好了,考个北大给你看看。”花芽不以为意地说。 顾涛涛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跟着一些人一样交白卷呢。” “那是你的思想被腐蚀的严重。”花芽板着小脸说:“我发现你脑子里有不少外面的坏思想,时常跟我说话就担心受怕,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担心受怕的。总觉得你像是被什么人刺激过,还是说你被谁周教过?” “你、你说话注意点啊,谁被周教过.”顾涛涛打死不承认:“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啊。” “好吧。”花芽把东西收拾好,带着小桃桃一起到图书馆去。 到了图书馆,顾涛涛被安排在阅览室找书看。只要不借走的,就能在这边看,只要把借书证放在登记桌上就行。 花芽在隔壁的自习室埋头做题,做完题开始背单词。 顾涛涛拿完书,到自习室找花芽,发现她是真的沉浸在学习当中。嘴巴里面念念有词,为了不打扰别人学习,无声地嘚吧嘚吧,手里拿着笔还在纸上勾勾画画增加记忆。 顾涛涛怕打扰到她,轻手轻脚地坐到她旁边。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65节 花芽立马注意到他来了,小声地说:“你能不能帮我报个听写呀?” 顾涛涛早就把高中单词望到脑后了,实话实说道:“我怕我发音不太准。我哥英语好,你让他给你报吧。” “没事,你就报中文,我来写就成。”花芽把教材往顾涛涛手上一拍说:“你哥还要考我的,我俩相互督促学习,共同进步,嘿,羡慕吧。” “你俩还真是.妇唱夫随啊。”顾涛涛拿起教材,看了一眼,开始给花芽报听写。在花芽写字的空档,他也在思考自己在小雯身上得到了些什么。 这两年除了单方面向小雯付出,衣服皮包化妆品就算了,还有其他一些交际支出,反馈给他的就是无穷无尽的焦虑、患得患失、迷茫以及越来越倒退的思想。 他看着花芽,不得不承认还是他哥老谋深算,眼光好。 “小桃桃,我写完啦。”花芽把本子往顾涛涛面前一推,跟顾涛涛说:“你快帮我打分,九十分我就给你煎个油汪汪的鸡蛋饼!” “嗐。”一个鸡蛋饼对顾涛涛没多大吸引力,可一看花芽兴奋的小脸,顿时理解他哥为什么会选择这位姑娘了。 对生活永远充满热爱,像一颗寻求阳光的向日葵,在乏陈的日常里给人无尽的活力和关怀。 顾涛涛埋头给花芽打分,打来打去,居然发现小学生的正确率居然超高! “说吧,你是不是就想给我煎鸡蛋饼才故意说九十分就行?”顾涛涛用红笔在纸上给花芽打了个一百分,嘟囔着说:“你这个小学生也太厉害了些。” “那是你不求进步。”花芽美滋滋地把一百分夹在教材书里,准备留着纪念。 顾涛涛想了想,还真是因为他不求进步。 他小时候就有家庭教师教育,后来大环境不允许了,但学习的底子还在,大可不必成为今天连几个高中单词都念不出来的状态。 顾涛涛知道原因在哪里,觉得花芽说的很对。他的确越活越倒退了。 “走啊,你们这里有副食店吧?我请你吃点好吃的。”顾涛涛想哥俩好的揽着花芽肩膀,忽然发现这样可不行,这可是他嫂子啊,甭管关系处的咋样,勾肩搭背被他哥知道,可是要被沉的。 他摸摸鼻子,发自肺腑地说:“你要是个男的,我绝对跟你当铁哥们。” 花芽瞅了他一眼,老实巴交地说:“可我只跟聪明人当哥们啊。”说完,她捂着肚子开始笑。 顾涛涛:“.你够了啊,杀人诛心啊。” 俩人一起有说有笑的到了供销社,花芽跟他说:“听你哥说原来三区有个小副食店,后来发现大家都爱去供销社买东西,就把副食店给关了。现在供销社里什么东西都卖,你想买什么都有。” 顾涛涛走在路上一直东张西望,花芽疑惑地问:“你怎么不说话,咋啦?” 顾涛涛跟花芽保持一步距离说:“我怕别人说咋俩的闲话。” “那你可想多了。”花芽哼哼笑着说:“这边说学逗唱全都有,就没有说闲话的。” 顾涛涛不知道大芳姐的事,花芽也不说,就简单讲:“高婶子最近在抓家属区的人际环境,处理了不少嚼舌根子的人。” 顾涛涛听到高婶子严抓,他也就放心了,跟花芽说:“我不叫你嫂子行不行,我想叫你姐,这样亲近点。” 花芽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一拍脑门,嘿,这不是她来到这边跟方圆说的话么。 花芽一口答应下来:“成,处不成哥们当姐弟也行,反正以后在这边我罩着你,你哥要是削你,你就报姐的名号。” “妈呀,那可真是太好啦。”顾涛涛的马屁赶紧跟上,拍的花芽笑的眼睛都没了。完全不管他俩一个弟弟二十七,一个姐姐二十一。 第169章 隔日上午, 顾涛涛先跟谢伟民跑了几圈操场,又远远跟着二团战士们训练了一会儿,吃过中午饭就去找他花姐。 他花姐也不含糊, 见他来了, 就把身上的小包一挎, 带着弟弟去看春耕。 昨天她觉得顾涛涛不够深入群众,于是这次就打算让他好好看看农村人是怎么生活的, 根本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小瓜子开着吉普车,送他们到了农场边上的红蛤村。 为什么要起这么一个名字,小瓜子跟他们介绍说:“俺团长刚到岛上的时候,饿的头晕眼花, 看着村子前面的红海滩,还以为全是红色的蛤蜊。带着人奔过去一看,哪里是什么蛤蜊,都是一种红色海草。后来大家觉得有趣,把这里叫红蛤蜊村。等到住在这边的人多起来, 要做正式规划, 就给起名字叫红蛤村。” 花芽又心疼又好笑, 抱着小包乐了半天。 车开到一半,顾涛涛想要开车。小瓜子认真检查了他的驾驶证后, 才允许自己让出方向盘。 要说顾涛涛脸长的跟顾听澜有七分像, 多了一些公子哥的潇洒气质,没有顾听澜那么假正经。开个车也不嫌外面的风冷, 窗户开的最下面, 把胳膊肘垫在窗户边上, 吹个口哨在路上奔驰。 有时候吉普车停下来,遇到路上一些走路的妇女, 见到这么一个眉眼风流的男同志看着她们,往地上“啐”了一口,跑掉了。要不是见着是部队的绿吉普,早就得急眼。 顾涛涛晕菜了,回头跟花芽说:“你们这里的民风如此朴实么?我就是看了一眼,想问问她们身上棉布的花色在哪里买的,至于吐我吐沫么。” 结果一回头,看到被车窗外的风吹得披头散发的花姐,顾涛涛傻眼了:“你不冷啊,你冷你就跟我说啊。” 花芽把头发往两边扒拉扒拉,一派包容的口吻说:“没事,你开心就好。” 顾涛涛也不嘚瑟了,收了心思也收了车窗户,专心致志地沿着031公路往红蛤村开去。 红蛤村的人口不多,跟千岩村差不离。这次没有遭到雪灾,到了春耕时节,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小瓜子在这边有熟人,找了位朱大姐,介绍给花芽和顾涛涛认识。朱大姐很热情,非要给他们一人冲一碗白糖水喝。 顾涛涛见花芽二话不说把一碗白糖水闷了,还瘪着嘴说:“啊——好喝。”完事抹了抹嘴,还跟大姐点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三两白酒呢。 他跟小瓜子也把白糖水喝了,喝完以后,三个人慢悠悠跟着大姐下地挖野菜。 顾涛涛就跟在他花姐后面,看她把田埂上面随处可见的小紫花挖到篮子里。这种小紫花叫什么名字顾涛涛不知道,反正在北京公园里随处可见,他还真不知道这玩意还能当野菜。 “这个叫紫头花,你看,你就挑这样嫩的,或者还没长开的小苗苗摘。”花芽指着紫花地丁说:“这东西焯水以后不管是做面食还是炒着吃都好,药食同源,还能清火呢。” 朱大姐在前面听到了,回过头看到花芽篮子里的东西说:“没看你小小年纪还认得这么多野菜,我成天在田埂上来来回回,竟然没你认得得多。” 花芽嘿嘿笑:“我原来是跑山的,山中有的东西我差不多都认得。” 顾涛涛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那么会爬树,我说呢。” 花芽跟他说:“你喜欢爬山不?去年我就听人说二妃山有野猴王,小猪自己去看了我没去成,你要是喜欢爬山,明天我找上几个人咱们一起去,还能去买点野蜂蜜。” “别的不成,逗猴我可一流啊。”顾涛涛跟花芽说:“我小时候最爱去的就是工人动物园,自己不舍得吃的水果全贡献给里面的猴子大王了,要说这几年还真没再去过,得,咱们明天就去二妃山,说定了啊。” 花芽拿着小棍,高兴地戳了戳泥巴。她可太聪明啦,打着顾涛涛的旗号去看猴子,不然八斤还不许她去。 长了那么一丁点心眼子的花芽,带着顾涛涛挖了一篮子的野菜。然后找朱大姐借了锅,现场在朱大姐家用地菜给顾涛涛他们做了春卷吃。 朱大姐见花芽往里面放的油,特别不舍。不过是人家自己带过来的油,剩下的还能给她,她也就没吭声。原是对花芽做的面卷子没什么兴趣,结果花芽给她盛了几个,朱大姐一尝,嘿,还真不错。 花芽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瓜,就见朱大姐把家里的油壶端了出来,往锅里又倒了些说:“油大点好吃。” 花芽把地菜春卷的做法交给朱大姐,朱大姐感叹:“怪不得这么香,原来里面还加了些碎肉馅。” 碎肉馅是包饺子剩下来的,天气虽然凉快总不能放个几天。花芽想着既然要开火,就把肉馅带过来免得浪费。 顾涛涛看了一眼,埋头又吃了几个春卷。 吃完春卷,花芽又带着他往红蛤村后面的山脚下逛了逛,发现几株桔梗,连根挖了出来。 “这东西干什么?”顾涛涛看着带土的根说:“背回去又脏又累.” 花芽说:“这可是好东西,春咳的时候喝点桔梗水,保证你第二天就好。哪怕嗓子带点喘都能治。就算不咳不喘,把它洗干净,放点辣椒酱和咸盐拌一拌,也是一道下饭的小咸菜呢。” 顾涛涛双手抱拳敬了敬花姐说:“在下鼠目寸光,不知花姐生活如此多姿多彩。” “这有什么的。”花芽指着山下的红蛤村,看着地里田间不断忙活的农民,还有远处红海滩边,刚捕捞回来的渔民:“这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也是我曾经的日常生活。我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不能忘本,不能有了好生活就成了不识五谷的废物。要珍惜每一颗粮食和每一滴的水。” 感觉到花芽话里的深意,顾涛涛闭上嘴巴思考着。 花芽深沉地拍拍顾涛涛的肩膀说:“我这也是心疼你哥,他来的时候这座岛上是什么样子你也应该有所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不说都是你哥的心血,也是他辛苦十多年付出的回报。老百姓安居乐业,虽然面朝黄土背朝天,也是值得骄傲珍惜的。乖乖,你不要继续腐蚀下去了,要学会扎根,做人脚踏实地最重要。” 顾涛涛咽了咽吐沫,他明白花芽说的“扎根”是什么意思。他花姐必然是看出来这些天他的心思漂浮,虽然嘴上说着好听,还是因为某个人让他很痛心。多少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觉。 付出两年的心,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拿回来的,不过他会努力找回本心,做个踏踏实实的人。也会把眼睛擦的亮堂堂的,不要再被花言巧语蒙蔽。 “花姐,我叫你一声姐,这辈子你都是我姐。”顾涛涛没有辜负花芽特意说的这些话,颇有感触地说:“我遇人不淑,以后我一定记得你的话,要是再犯蠢,你就一巴掌抽死我!” 花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有力的小手,犹豫地说:“一巴掌抽死你?” 顾涛涛说:“对!说话算话!” 小瓜子多多少少知道花芽有些玄学和力量在身,忙站出来说:“说的好好的,干啥子不想活了。”转头赶紧跟花芽说:“嫂子,他就是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顾涛涛不知道小瓜子的苦心,把小瓜子的肩膀一扒拉,又站在花芽的面前说:“我是认真的,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 小瓜子要哭了,跟花芽说:“嫂子,杀人犯法啊!你骂骂就好,千万不要动你的小手手啊!” 见顾涛涛还要说话,小瓜子挡着他说:“你对俺嫂子的力量一无所知啊,俺劝你冷静。做人挺好,你要珍惜。” 顾涛涛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耳朵软听人劝。他及时收手,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及时地打了个补丁说:“我只是表达了我的坚定,并不是真想被你抽死。” 花芽搓搓手,闻言“哦。” 小瓜子头皮发麻,跟花芽说:“嫂子,你搓啥手啊,感到可惜吗?你千万别往不好的地方想啊,你赶紧想想好的方面。” 花芽懵逼地说:“我手上沾了面疙瘩,没别的意思,没想真动手抽小桃桃。” 听到花芽解释完,小瓜子松了一口气。 虽然顾涛涛觉得小瓜子有些反应过度,也还是跟着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刚才说完被抽死的话,他自己的后脊梁骨发麻。 第二天。 花芽说话算话,跟顾听澜说明了缘由,在顾听澜百般叮嘱下,答应他不去追着猴儿爬树。 顾听澜到底不放心,又把空闲着的林八一叫上,嘱托他照顾好这么两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林八一见了顾涛涛还挺喜欢的,顾涛涛嘴巴甜,比其他人都知道怎么表达情绪。加上花芽在边上,就是个小献媚鬼,求着林八一早早地带他们去看猴王。 花芽惦记了一年终于如愿以偿,看完猴王又去找养蜂人大叔买了百花蜂蜜,一整天的行程才算结束。 他们的车路过办公楼下,突然被小瓜子拦下来。 小瓜子气喘吁吁地说:“俺还想去家里看看你们回来了没有,碰到你们正好。” 花芽从车窗探出头:“你咋这么累?什么事啊?” 小瓜子说:“涛涛哥的电话,北京打过来的。说是有特别着急的事情想要找你,需要你过去接听。还说是家里人出了事,让你第一时间给她回电话。” 顾涛涛一下站起来,脑袋撞到车顶棚。花芽看了他一眼,他揉揉脑袋坐下来说:“找我的人叫什么?” 小瓜子说:“叫李雯。” 花芽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顾涛涛自己怎么应对。 顾涛涛下了车跟小瓜子说:“我跟你过去。”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66节 第170章 顾涛涛来到顾听澜的办公室, 感觉里面气压有些底。 他缩了缩脖子,小瓜子跟过来小声说:“不是因为你的电话的事,是别的事, 你别害怕。赶紧给你、你朋友回过去吧。” 顾涛涛走到顾听澜办公桌旁边, 小瓜子尽职尽责地站在一旁监督, 避免泄露军事机密。这是家属拨打电话的规矩。 顾涛涛没什么不敢让人听的,他心中对那个号码倒背如流, 直接给小雯拨打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两声、三声.顾涛涛原来不觉得烦躁,现在越等越觉得浪费时间。 电话那边的小雯手按在话筒上,默默地数了二十秒珊珊地接起电话,用婉转地声音说:“喂, 哪位。” 顾涛涛听到当初朝思暮想的声音心头一紧,接着,他定定心神说:“我找小雯。” 小雯在电话那头一怔,冷笑着想,这个人还想跟我玩欲拒还迎。她也不气恼, 淡淡地说:“我就是小雯, 你是哪位?” 顾涛涛根本不会被她这些小伎俩影响, 以前是被猪油蒙心,当局者迷。现在他把自己的情感抽身出来, 就是旁观者清。本就不是笨人, 看出一些小伎俩不足为奇。 他没管小雯问他是哪位,直截了当地问她:“你说你亲爹要死了, 怎么看你不急不缓的?有空给我打电话, 没空去伺候爹?” 小雯握着话筒的收紧了一下, 感受到电话那边顾涛涛来势汹汹的怒火。她往小卖部旁边看了眼,好几个等在她旁边的同学都在看着她。 小雯在电话里说:“要不是这样说, 给部队打电话接线员也不会给我转。你又不是军人,贸然打过去谁能保证一定能让你接到电话啊。” 顾涛涛说:“我跟你说了,这个电话没有重大事情不要给我打。算了算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我只有三分钟通电话的时间,有事说事。” 小雯旁边打扮时髦的女同学说:“你赶紧说啊,再不说明天去上海的火车票就要卖光了。他不是说好要带你过去玩的么!” 另外的女同学也说:“都说要跟顾涛涛一起去上海,怎么他先跑到外地去了?会不会是他有了新欢,忘了你这个旧爱了?” 她的话音刚落,另外三四个男同学、女同学们都笑了。 小雯被架在台前,不得不跟顾涛涛说明打电话的目的:“我上次跟你说我想去上海的和平饭店吃本帮菜,你都答应我了,怎么突然就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也不知道提前征求我的同意。” “我为什么要征求你的同意?”顾涛涛冷淡地声音从话筒那边传了出来,围在小雯边上的几个人一下子都傻眼了。就听电话里的顾涛涛说:“你又不是我对象,也不是我司令,我去哪里要给你打报告批准啊?” 时髦的女同学叫周艳,一下笑了说:“他还是忘不了你,这是逼你跟他搞对象呢。你千万别答应,就吊着他。” 周艳是小雯的感情顾问,发际线很高,露出光亮的脑门。人长得不怎么样,自诩看透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人追求过,反正帮小雯分析起顾涛涛来头头是道。 小雯听到周艳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把声音又放软了点说:“你这人怎么答应我的事不当真,这样我怎么能跟你好。你上次还跟我说和平饭店的西点好吃呢。” 顾涛涛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把电话挂断:“半个月前你第三次拒绝我的追求,我也有脸有皮,也有不少的大姑娘暗恋。东边不亮西边亮,你要是不喜欢我,也别让我带你去上海玩,男女授受不亲,被人知道了该说你的闲话。你不是最怕别人说你闲话么,总是不让我跟你太亲近。现在挺好的,你就跟你的那帮同学们一起去上海玩,让他们带你去和平饭点吃西点。”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小雯提高声音,还没等埋怨就听到话筒里“嘟嘟嘟”的声音。 顾涛涛把电话直接挂断,抬头看到他哥和小瓜子都在给他鼓掌。 顾涛涛揉了揉鼻子,跟顾听澜说:“哥,我成长了。” 顾听澜不上他的套,说:“就算你八十岁,犯了错老子一样沉你。” 顾涛涛“哼”,生气,想要摔门而出。就在门合上的瞬间赶紧把门边抓住,轻轻关上。 顾涛涛内心流泪,他在家里就是这么个弟位。发脾气还得消音。 见他走了,顾听澜往电话上瞅了一眼,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工作。 顾涛涛下楼见到花芽已经从车上下来等着他,他颠颠跑过去说:“花姐,圆满完成任务,我先把电话挂断的!” 花芽倍感欣慰,拍拍他的肩膀说:“好样的,桃桃,走,去供销社!花姐给你买大盘海吃!” 大盘海? 顾涛涛迷惑地看向林八一,林八一笑着说:“就是飞蟹,大螃蟹。她从南方过来,一激动口音就会有点变化。” “大盘海好啊!”顾涛涛吸溜着口水说:“我早就想吃清蒸的大盘海,我们那儿只有断气的盘海,没滋没味的,蒸熟了打开盖儿一包水。” 林八一跟他说:“现在的飞蟹正是肥的时候,再过一个月天气暖和就要下籽,下过以后,螃蟹就空了。” 原来如此,顾涛涛学到了。 走到供销社,花芽看到供销社门口鱼篓前排着不少人。她伸脖子看了看,愁苦地说:“今天好多人,恐怕轮到咱们吃不到大盘海了。” 林八一还有别的事,正打算走,一看,他媳妇就在人群里排队呢。 花芽也看到方圆了,叫着:“嫂子姐,你们家今天也是盘海啊。” 方圆觉得飞蟹太寒凉,生孩子的时候落了点小病,她就不爱吃寒气重的东西。她见花芽过来了,笑着说:“你小叔子不是来了么,我听说这边难得有飞蟹上来,就赶紧过来,想着你一定会想让他尝尝咱们本地的飞蟹。不管他是从哪里来,绝对没吃过这么鲜灵的盘海。” 花芽激动坏了,搂着方圆的脖子亲了两口:“还是我嫂子姐最懂我!” 晚上顾听澜回到家,迎接他的是大螃蟹和两个垂涎欲滴的家伙。 吃过饭,夫妻俩把顾涛涛送走,然后在楼下散了会步。 顾听澜把顾涛涛接电话时候的表现说给花芽听,小嫂子非常欣慰。 他俩觉得这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没成想,又过了两天,顾听澜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您好,我是顾涛涛的女朋友。” 小雯被顾涛涛单方面挂断电话后,被身边的同学好一顿笑话。她被顾涛涛追求的时候他们是一张面孔,想要多蹭点好处。她被顾涛涛挂了电话之后,又是一张面孔,嘴角耷拉着都像是在嘲讽她。 她从农村来到北京不容易,不想被人瞧不起。农村人低人一等的思想根深蒂固,哪怕现在宣传的再好,表面上光荣,内心还是想要跟城里人平起平坐。这两年被顾涛涛惯的她习惯被人围绕奉承,冷不丁被冷待,让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回到家里越想越不对头,顾涛涛这个态度她从来没有见过。她仔细想了想,这帮同学里没几个是真想让她过上富太太的生活,背地里左一句土包子右一句泥腿子的嘲笑她,这些她其实都知道。要不是顾涛涛追求她,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她根本不会融入这个由北京本地人组成的小团体。 她这次背着他们联系顾涛涛,想要挽回一下顾涛涛的感情。一个棒槌一颗糖才能长长久久的拴住男人,太上赶子不行,太冷淡也不行。 想明白这一点,她偷跑到学校后面的邮局里拨打了电话。 顾听澜接到电话眉头皱了起来,低声问:“你是哪位?” 小雯听到电话里陌生男人的声音,抓紧话筒,红着脸说:“我是小雯,是他的女朋友,你、你应该听涛涛提过吧。他——” “女朋友?”顾听澜打断她的话,当机立断地说:“我弟弟没有女朋友,更不会有小雯这样的朋友。” 小雯知道顾涛涛的哥哥是个人物,在北京军区大院里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她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跟这样的人通话,她的脸涨红,抓着衣服的领口,急切且激动的说:“你是他哥哥吧.我是李雯,他一直想跟我好,我、我现在想让他接电话,我有话跟他说。” 顾听澜冷漠地声音说:“他并没有跟我提过任何女同志,还请你自重。避免你继续纠缠骚扰他,我会安排接线员拒绝接听你的电话。” 哪怕没有见到顾听澜本人,光是在电话里她就能感受到高高在上的阶级差。她痛恨这种感觉,更希望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上人。 她想抓住机会,殷勤地说上几句话,不料对方说到做到,当真把电话挂断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小雯觉得这样的行为太没有风度,可她一个穷学生根本奈何不了。 她心里藏着事,回到宿舍闷闷不乐。 她从穷困的豫南考学到北京,虽然只是一个免学费的师范学院,但光是生活费等开销也是用尽了家里的每一分钱。人云亦云地嘴上跟别人一起喊着“学习无用”到底还是无法离开学院给的庇护,依旧住在宿舍当中。 顾涛涛无疑是她能接触到的人里,最高等级的一类人。京圈红墙子弟,父母兄长手握实权,他人傻钱多还愿意掏心掏肺掏钱包的哄着她。一请客就带着她的一帮北京同学,让她特别有面子,飘飘呼呼的。 冷不防顾涛涛远离了她的生活,抽身到别的地方去,短短的二十天时间里,就让她感觉不适应。 她捏了捏手里红色的皮包带,为了避免麻烦,她特地用灰色的棉布缠了起来,做出一副深藏不漏的样子。只有仔细打探她行头的人,会一眼认出她手上的高级货。她喜欢看到对方突然惊讶的眼神,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很大的满足。 可惜高级货不能吃,不能穿。没了顾涛涛的供养,此时的她早就把这个月的生活费花的一干二净。手头上的拮据不想表现出来,她咬着牙,找到周艳,想把红皮包抵押给了她,借二十元钱做路费。 “你真要去找她?”周艳不认可李雯的上赶子行为,转念一想,她也觉得能理解。土包子进城,不得傍个冤大头啊。眼瞧着冤大头要移情别恋,着急是应该的。 周艳的父亲是工人,家庭成分好,收入固定。但要拿出二十元钱一下真拿不出来。 她见到李雯慌里慌张的样子,在背后翻了个白眼。她端详着李雯从不离手的红皮包,表面上答应借钱给李雯,实际上已经想好把她的皮包倒卖给别人,从中赚点差价。 李雯要是能跟顾涛涛继续好上,不会在意一个皮包。要是不能好上,二十元钱肯定还不上,皮包卖了也就卖了。就算被李雯知道她也不怕,师范学校外地学生不少,本地学生精贵着呢。 不少外地农村人都想要留在四九城,攀关系比背景的,谁敢得罪她她就耍小手段弄坏多方的名声,久而久之,周艳成为师范学校的大姐头。 周艳把算盘打的啪啪响,把包放到桌子上,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抻抻身上的百褶裙:“正好我也想去海边晒晒太阳,我的泳衣好久没拿出来用了。” 李雯脸色一变,目光不由得落在周艳的大胸脯上。这样的身材再穿上泳衣. 李雯转头看向镜子当中干瘪身材的自己,顿时升起危机感。 “那咱们这些人一起都去了吧,反正都好久没见到顾涛涛了。他说好要带咱们去上海玩,结果失言了,咱们过去找他度假,也是能理解的。” 周艳说着笑了一下:“到时候你记得让顾涛涛给咱们报销路费,嗯?你什么表情,该不会想着要给顾涛涛省钱吧?他家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咱们吃香的喝辣的。你别想不开啊。” 如果说李雯是附在顾涛涛身上的吸血虫,那周艳绝对是李雯身上的吸血虫。她在小团体里说一不二,想要融入本地同学的圈子,就不能得罪她。 她咧着红嘴唇笑着,笑容刺痛李雯的眼睛。 “那、那就一起去吧。”李雯笑的比哭还难看。 周艳又笑了,走上前拍拍李雯的肩膀说:“别担心,以后你就是军区大院的二少奶奶。一点投资而已,算不得什么。拿出你的气度来。” 李雯抿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离开宿舍前,眼睛不舍得在红皮包上打了个转。 她安慰自己:没事,只要搞定顾涛涛,以后这个要多少有多少。 第171章 顾涛涛一个人慢悠悠地往一号楼走, 路上零星遇到几名家属还跟他打招呼。他对此表示很满意,代表这几天他没白跟着花姐混。 到楼下,单元门口就能闻到香气四溢的菜香味。 “酱烧茄子、辣椒回锅肉.”他站在原地吸了吸鼻子, 点点头说:“最好是五花肉, 把肉煸出来, 连肥带瘦一起吃,这才下饭呢。” “喂, 快上来呀!”花芽从厨房窗户上探出头,往楼下看去,还想着小叔子什么时候能到,探头就看到他就在楼下站着。 顾涛涛这人对山珍海味没什么兴趣, 就喜欢吃家常饭菜。原因也很简单,小时候吃的不是食堂就是保姆做的,他妈做饭啥味他都快不记得了。知道花芽是小炒能手,整天往这边蹭饭蹭菜,吃的五饱六撑的。惹得顾听澜嫌弃的不行。 顾涛涛两级台阶、两级台阶地往上跨, 上到三楼, 花芽已经把门打开了。 他进到屋里, 先换上拖鞋,准备去洗手。瞥眼见到茶几上摆着五六碟掌心大小的烧饼. 再一看, 沙发上还坐着个人:“你来了啊。”仿佛是自己家里, 顾涛涛先跟周文芳打了招呼。 拖着小板凳坐在茶几对面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大禹岛上有吃烧饼的风俗?” 周文芳五点钟起来开始揉面发面塞馅,顺便编织下一个谎言, 蒙骗两个小傻子:“对, 有这样的风俗。面对客人, 这是最好的礼遇。” “啊.还真是与众不同。”顾涛涛拿起一个烧饼尝了尝,老天爷, 居然是蛋黄馅的. 周文芳板着脸:“你也知道这边穷,白面珍贵。.味道怎么样?” 顾涛涛这几天被教育的不错,格外珍惜粮食,哪怕不合胃口,还是说:“好吃!”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67节 周文芳吐了口气,跟顾涛涛说:“别辜负你花姐的好心,你也知道,这也是她能拿的出手的好东西了,待会知道怎么说吧?” 顾涛涛特洋气地给她比划了个“ok”的手势。 饭桌上,顾涛涛很有眼力见的主动盛饭。 花芽做的是藜麦饭。顾听澜有战友从青海回来,带了一种三色的藜麦给他们。黄色、褐色、红色三种,比芝麻粒大一圈,用水提前泡一泡,会发出草绿色的小嫩芽。混在大米里蒸熟,嚼起来有种清香柔韧的奇妙口感。 花芽本想让顾涛涛多吃点藜麦,这东西据说挺养人的。往顾涛涛那边看过去,见他一个劲儿地吃烧饼。 花芽感叹地说:“有这么好吃么?” 顾涛涛不想辜负她的心意:“好吃啊,我都能吃完!太谢谢你特意给我准备这么多烧饼,真香。” 周文芳提起心,来回看着他俩,默默地夹了块桔梗咸菜。 花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给她一大块回锅肉,给她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而狂炫烧饼的顾涛涛则冲周文芳抬抬下巴,暗示:“我给力吧。” 周文芳默默地按了下小心脏,觉得有些亏心。骗了两个小傻子,总觉得良心不安。 吃完饭,去自习室学习了一下午。花芽提前回来给王天柱他们做饭送饭。 顾涛涛还没去过学习班,听说还能摘到槐花,就跟着一起去。 他从小到大都在北京念书,对口的子弟学校,条件好,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没有过在阴冷的平房里,坐在瘸腿的桌椅边读书的情况。 乍一眼看到,还以为在哪个农村的贫困小学。就是学生们念书的精气神儿特有部队子弟的风范,双目有神,读书声郎朗悦耳。 他们的黑板就是黑油漆在墙面上直接刷成的,老师擦黑板还得用口罩把口鼻遮起来。一堂课下来,第一二排的学生脑袋瓜飘雪花。 “你们这儿还这么艰苦啊?”顾涛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还以为学习班能建设的好一些。岛上大变样,苦什么不能苦了教育啊。 花芽知道原因,站在教室外面小声跟他说:“学习班的校长姓周,他说读书不是用来享受的,在艰苦的条件下能磨炼心智。你看到墙上的大字没?” 顾涛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平房外面漆着大大的红字: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顾涛涛看看教室里认真学习的学生,又看看这几个大字,不得不认同地说:“可比刷的乱七八糟的别的东西好。不,应该说,就得刷这些有力量的文字。” 花芽深表认同。经过允许后,带着顾涛涛在校区里溜达了一圈。 王天柱他们中午下课以后,照常到槐树下找饭吃。王天柱遇到顾涛涛,惊喜地喊道:“小叔!” 顾涛涛把扑过来的王天柱一下举了起来,这么高个子的男孩被他举的不好意思,蹬着腿要下来。 周文芳已经摘了不少槐花,见他们来了,把脚边的雨伞拿出来给他们挡住纷飞的落花。 三个孩子坐在花坛边上狼吞虎咽的吃,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完饭一会儿就饿了。 花芽跟他们说:“慢点吃,喝点汤。别不消化了。” 乐乐说:“二姑,你做的饭菜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我班上同学一听说是你给我们送饭吃,都羡慕的不得了。” 天天想要偷偷地把乐乐碗里的大虾偷出来,被乐乐发现,拿着筷子头狠敲了敲脑袋。 花芽板着小脸说:“都吃自己碗里的,吃饭的时候不许打闹。” 三个孩子乖乖地继续吃。 “这些槐花你打算怎么做?”顾涛涛个子高,帮着花芽她们摘槐花。他不用花芽在下面捧着小筐等着,自己摘完直接扔到筐里,挺有准头的。 花芽坐在花坛边仰着头看他摘槐花,手里拿着一串槐花咬着花根的地方砸吧。顾涛涛被他哥警告过,见花芽啄着花根吃,忙说:“你可别乱吃东西啊,吃坏肚子我哥该把我沉了。” 花芽根本不听,递给他一串槐花说:“你把花骨朵拔下来,看到这个小根没,好甜的!” 顾涛涛犹豫了一下,没经受住诱惑,尝了一口:“真甜。” 王天柱哈哈大笑,咽下嘴里的饭菜说:“瞧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子。” 顾涛涛拿出杀手锏:“上次考试多少分?拿过三好学生没?作文及格了没?” 王天柱不吭声了,愤怒地扒拉着饭吃。 给孩子们送完饭,他们又到高婶子家吃晚饭,吃完饭各回各家。 顾涛涛躺在宿舍的木板床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军号声,回忆了一下在北京自己这个时候做什么呢。 想了想,居然没多大印象,似乎都是千篇一律地为了小雯团团转,自己的生活反而一点值得记忆的都没有。 “我真是个废物。”顾涛涛气恼自己虚度的时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最后起来,把谢伟民桌子上看的书拿来翻了半宿。 谢伟民执行任务回来已经是后半夜,见他还在看书,惊讶不已。 “你不是屁股上长了钉子坐不住么?”谢伟民呼哧呼哧洗了把脸,人精神了点,说:“大半夜闹什么妖呢?” 顾涛涛思考了大半晚上,跟谢伟民说:“我爸一直想让我去基层锻炼,我心不静,嫌弃基层不好。就想留在北京吃喝玩乐。现在想一想,我爸妈还有我哥看不上我也是应该的。” “你怎么就想通了?”谢伟民诧异不已。 俩人都不抽烟,干脆泡了杯茶面对面的聊起来。这茶叶还是谢伟民从阮旅那边摸回来的,贼香。 顾涛涛挠挠头,叹口气说:“可能是跟花姐接触了这段时间,觉得脚踏实地的生活挺美好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都是生活里的乐趣。看似简单的生活当中,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智慧。我原看不上的农村,可现在想想,也许农村就是我应该去的地方。” “你该不会是想下乡吧?”谢伟民大惊失色,他说:“你们家都是军人,你有免除下乡的条件。” 顾涛涛摇摇头说:“下乡能做的也很有限,我爸他们和地方政府合作要搞一个基层思想推进的工作,我想去试试。并不是我不想当知青干活,我更想跟农村的老百姓传达一种‘走出来、往远看、不忘初心’的观念。” 谢伟民思考了一下,问:“你真考虑好了?” 顾涛涛饮下一口茶说:“对,我打算好了。去基层锻炼个三五年,回来以后,希望能脱胎换骨,不要让人家一看到我就觉得我是个纨绔分子。我也是个要求上进的好群众。” “也行。你有这样的想法我支持你。回头记得跟你大哥商量商量,他考虑的比咱们多,眼光也长远些。” 谢伟民站起身,拍拍顾涛涛的肩膀,说到这儿突然想到顾听澜让他带的话:“有个叫李雯的打电话到你哥办公室,说是你的女朋友,希望你能接听电话。你哥帮你拒绝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他都拒绝了还跟我说什么?”顾涛涛已经水泥封心,丝毫没有波澜地说:“再说,她也不是我女朋友。当初我不配,现在她不配。再来电话也不用跟我说,直接挂了。” 谢伟民闻言哈哈大笑,瞌睡都笑跑了。 “你小子早就该到岛上来了,这一趟折腾挺值得的。” 隔日。 顾涛涛找到花芽,顾听澜正好给花芽打了早餐。 花芽刚睡了个回笼觉起来,趿拉着拖鞋窝在沙发里。看两个兄弟大眼瞪小眼地面对面坐着。 顾听澜帮花芽把木耳肉沫的卤子倒在碗里拌了拌,转头问:“吃了吗?” 顾涛涛受宠若惊,正想说,虽然吃过,可还能炫炫。就见他亲哥哥把前一日剩下的烧饼推到他面前:“你不是喜欢么,吃吧。” 顾涛涛含恨看了眼热气腾腾的手擀面,咬着掉渣的烧饼。 “你别逗他了。”花芽起来又给顾涛涛盛了碗面条,端给他说:“吃吧,都放在厨房里没端出来,吃完了还有。” 顾涛涛发自肺腑地觉得他花姐好,花姐知道疼他。 早饭吃到一半,顾涛涛忍不住问顾听澜:“你还不上班啊?” 顾听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今天我休息半天,你又琢磨什么坏事呢?还想带着你嫂子一起?” “昂?”花芽吸溜着面条,炯炯有神地望着顾涛涛说:“我有空!” 顾听澜无奈地捏了捏花芽的脸蛋,看的顾涛涛牙都酸了。 他干脆实话实说:“我昨天问了谢哥,西院那边还有些瓦剩着没用,我想借个板车拖到学习班去,给天柱他们的屋顶补补漏。” 顾听澜怀疑地看了眼顾涛涛,谁让顾涛涛原来的问题太多。后来还是花芽做担保,这才放他们一起出门。 “我哥怎么就不相信我进步了呢。”顾涛涛叭叭叭地埋怨着说:“只许他进步,不许我进步啊。” 第172章 学习班的老师不多, 能上房掀瓦的没有。 这回不需要花芽像头小毛驴倔倔地在前面拉板车,自有顾涛涛在前面出工出力。 花芽在后边吃着冰棍,还不忘封口:“说好我陪你来, 你不跟你哥说我吃冰棍的事。你要是说了我就抽你大耳光。” 这些天没少听到花芽的事迹, 知道她能一耳光把人抽的翻白眼晕过去后, 顾涛涛再也不敢跟她说“你抽死我”这句话。 “你放心,咱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绝对不跟我哥说你十几度的天吃冰棍。还想一口气吃两根被我阻止这回事。”顾涛涛在前面擦了把汗, 小板车的轮子是木头削的,咕噜咕噜的挺费劲。拉东西近一点的距离还好,远了太累人。 俩人磨磨唧唧到了学习班,嘿, 周争渡在门口迎接呢。 难得的青壮年劳动力啊,还是自愿奉献,现在不赶紧使唤,还待何时。 顾涛涛受到学习班从校长到老师再到同学们的热烈欢迎,在掌声中又一次的迷失了自我, 吭哧吭哧地给学习班当了十来天的苦力。 修完房顶补墙面, 补完墙面钉桌子腿。钉完桌子腿给操场咯吱咯吱响的单双杠拧螺丝, 拧完螺丝刷油漆,然后再给三步跳远的沙坑换沙子。 全都弄完了, 周争渡指着操场中间的大槐树说:“你能顺便帮我给它挪到招待所去么?老头老太太们就想吃口新鲜槐花, 太远,走不动。” 顾涛涛站在七八米高的槐树前差点哭出声, 妈蛋, 好人难当啊。他还是回头是岸, 继续当他的浪子吧。 大槐树到底没挪成,在顾涛涛激情要求下, 换成了砌花坛。 五月的天,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顾涛涛累的站在花坛前面直晃悠。 还是他花姐救了他,让他逃出学习班,回到家庭的怀抱中。 一进门,顾涛涛傻眼了。 他花姐为了鼓励他的无私奉献,特地请周文芳同志做了一筐芝麻烧饼. “吃吧!像城里干部那样吃!”花芽大方地抄起一个烧饼递给顾涛涛,顾涛涛含泪咬了一口:“真香。” 好歹顾听澜有些良知,到底还是血脉亲情。当晚,西院食堂吃的是梅菜扣肉,知道顾涛涛喜欢吃这个,特特地打回来一份给他打牙祭。 顾涛涛都要抱着顾听澜的大腿哭了,顾听澜看他伸出手掌,低头,嚯,三四个大水泡。 “你明天哪都别去了,陪你嫂子去图书馆上班,你也看看书静静心。”顾听澜对顾涛涛的转变很满意,给他放了个小假说:“后天谢伟民就要带队进野区,听他说你俩说好了,他要带着你一起进去?” 顾涛涛来这边最期盼的就是到野区打猎!武装打猎多神气啊! “对,我刚来这里就跟他说好了,他说能带我一起去。”顾涛涛难掩激动的神色说:“我来这儿,主要也是想去传说中的野区里耍耍。” 花芽伸个小脖子,她要上班去不了野区,就说:“那边要是有菖蒲记得挖点回来,我记得还有地皮菜什么的,外面都没有,你多弄点回来啊。” “得令,花姐嘱咐的事,我一定做到。”顾涛涛想着马上就要去野区,坐不住,跟他们说:“我回去准备准备,先走了,拜拜。”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68节 等一关上门,花芽哒哒哒跑到顾听澜旁边张开手。顾听澜从善如流地把她抱起来,双腿盘着腰。 “你回来都没先跟我抱抱。”花芽撅着嘴叭叭亲了顾听澜两口,赖赖唧唧地说:“我可想你了。” 顾听澜失笑道:“离中午回来吃饭也才过了四个小时,怎么像是几天没见。” 花芽不乐意地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算四个小时没见,在我心尖尖上,仿佛过了半个月呢。” 这话顾听澜很爱听,他巴不得花芽满心满眼都是他。他笑了笑,把人抱到卧室里,直到半夜睡觉。 小妻子的嘴巴带着艳色,眼尾皮肤还有水汽。顾听澜见她累的睡过去,伸手帮她把被子盖好。 拉被子的时候,看到露出来的小肚皮,轻轻用手摸了摸,他想象不到里面孕育生命的样子。应该跟他的小妻子一样,很有活力吧。 顾听澜微微皱起眉,觉得要是小生命充满活力会不会过度消耗妈妈的精力.思前想后,觉得是个文静的孩子也好,喜欢看书写字,文雅大方。 但是这样的小闺女容易被坏男孩骗,不如有活力的小闺女挥着小拳头能直接揍过去。 活力的小闺女要是能揍人挺好,万一被人揍回来呢? 顾听澜牙齿痒痒了,低头看了眼腹肌,觉得应该能为小闺女报仇雪恨。 他去洗了个澡,回来还在纠结要活泼开朗的小闺女好,还是文静大方的小闺女好,一晚上天人交战,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早上,顾听澜把他的想法说给花芽听。 花芽在镜子前面扣着衣服,看着身上星星点点的痕迹,瞪了顾听澜一眼:“你怎么没想过,万一是个男孩呢?” 正在刷牙的顾听澜动作一怔,“咔咔咔”转过头看向花芽,仿佛她说了个天大的笑话。 顾听澜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恢复成往日的笑容,帮花芽编着头发说:“你这么可爱的妈妈,有这么可爱的小肚皮,一定会生出可爱的小闺女呀。其实闺女的小名我都想好了,咱们在鄂州县初见,千里迢迢在这里组成家庭,“谣”通“遥远”的“遥”,就叫谣谣吧。我还希望她能够每天开开心心像黄鹂一样歌唱幸福的生活,叫“谣”正好。” 花芽忙说:“打住打住,你这个畅想太浪漫了些。” 顾听澜说:“不是浪漫,是基于事实。她一定会过上无忧无虑的一生。我是谁啊,顾听澜。顾听澜给闺女保驾护航一辈子。” 花芽悟了,顾听澜原来在老婆奴之外,还有个隐藏属性,女儿奴。 她憋着笑,推着顾听澜到门口:“你快去上班吧,瞧你闺女八字没一撇呢,现在说起来就容光焕发的。” 顾听澜一下乐了,亲了亲花芽的脸蛋说:“主要是想到闺女要是像你,我就能看到小一号的你一点点长大,我想看,特想看。我要让小号的你,从小就知道自己生长在爱里。有爸爸的爱、妈妈的爱,生活富足、家庭圆满,人生不留缺憾。” 花芽单手捂住脸,突如其来的心灵暴击啊。这哪里是想要给闺女一个美好人生,这是顾听澜内心深处想要弥补花芽童年不幸的一个潜意识的表达。 因为太爱花芽,他想要从小小的花芽开始,一点点守护长大。 对于顾听澜而言,人生不能回头,他只有将这样的感情倾注在未出生的闺女身上,保护她从小长大,结婚生子,美满一生。 这个男人浪漫起来,随口一句话都让花芽感动的想哭。 花芽扑到顾听澜的怀里,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说:“那咱们就要个闺女。” 顾听澜笑着说:“嗯。” 他要去上班,花芽在门口跟他贴了贴脸,送他下楼。 * 顾涛涛在宿舍里把需要带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想到还缺一件雨衣,打算到花芽那里借一件他哥的,刚站起身,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小瓜子。 准确地说,是脸色不大好看的小瓜子。 顾涛涛的心咯噔一下,走马灯似得回忆了一下他最近在031的所作所为,确定自己没干什么坏事后,问:“找我?” 小瓜子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俺不找你还能找谁啊,你北京的朋友都跑到千岩村那边的码头等你呢。” 顾涛涛心凉了半截,问:“我哪有什么北京的朋友要来?要来也会提前跟我知会一声,不可能突然跑过来的。” 小瓜子拉着他要往外头走:“就是那个叫李雯的女同志,带着三个人一起过来的。他们在千岩村等着你咧,说是要你给个说法。他们都说你在031,当地老百姓还以为你怎么地人家闺女了。俺团长跟俺说,让俺赶紧带着你过去,看看是打发了他们还是怎么地,总不能让他们凭白破坏了咱们部队的好名声。” 小瓜子一口气说完,狠狠地吁了一下。 顾涛涛火气一下上来了,冷笑着说:“我追求她的时候她不理不睬,现在不理她了,还上赶子追过来。我能怎么的她啊?是她对不起我才是。还带着其他人过来,没打好主意。” 谢伟民锻炼完回来换衣服洗澡,在走廊上听到顾涛涛愤怒的说话声。知道前因后果以后,也气的不行。 他比顾涛涛会处理事情,跟小瓜子说:“不管他们怎么说,先让他们离开千岩村,要吵要闹都在部队范围内处理。免得被老百姓听了,还以为咱们当兵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 小瓜子忙说:“俺团长就是这个意思,俺过来就是叫他过去接人的。” “走,我跟你一起过去。”谢伟民推了气呼呼的顾涛涛一把:“真是反了天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杂种们,还当这里跟外头一样由得他们搞运动,戴高帽,想把你架在火上烤。呸!” 顾涛涛原没有往这上面想,被谢伟民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小雯上次打电话就说自己是“女朋友”,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想要用舆论逼着他认下这个女朋友。 反正他追过小雯,那帮人会觉得他对小雯还有感情在。半推半就,这个事儿说不准就成了。 顾涛涛越想越来气,坐在吉普车上,连连催促小瓜子:“快点开,我的瓜子哥,让我看看他们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想玩我是不是?看我怎么玩死他们。” 第173章 花芽和方圆一起到办公楼复印扫盲班的学习材料, 见到他们在车上问了两句。 “真是岂有此理,翻了天了!”花芽腰一插,准备上车跟他们一起过去找那帮人理论。 方圆怕她又冲动行事, 赶紧拉着她的胳膊, 跟顾涛涛说:“你们快走吧, 要不然她又该去揍人家了。” “我不打人!”小瓜子正要开车,花芽一条胳膊拖着方圆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车边, 扒住车窗框跟顾涛涛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给你出出气,你要不要听?” 顾涛涛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户,马上问:“我听我花姐的, 你说!” 花芽露出狡猾的小表情,跟顾涛涛说:“他们想要找你吃香的喝辣的,过舒坦日子。咱们就偏不,你听我说.” 花芽凑到顾涛涛耳边嘚啵嘚啵半天,顾涛涛的脸色又阴转晴, 很快喜笑颜开地说:“就照你说的办!嘿嘿, 还是我花姐有脑子!” 方圆看看谢伟民, 谢伟民看看方圆,然后谢伟民跟方圆做了个往楼上去的手势。 其实不用方圆去告诉顾听澜他小妻子要干坏事, 花芽也要去找顾听澜帮着配合。 顾涛涛他们往千岩村去, 花芽转头去找顾听澜。 * 周艳等着不耐烦,跟孙思一起在千岩村外面溜达。 千岩村遭过雪灾的袭击, 小半个村子都在修修补补。 村民们用的砖是旧砖, 原是红色的砖块呈现出橘色的色彩。深深浅浅拼凑在墙面上。为了能在以后无法避免的暴风雪中显眼些, 有的村民把大门漆成朱红色,有的漆成亮黄色。配着尖尖的房顶, 还挺有艺术的美感。 当然这种艺术感只有外来的客人能体会到。被极寒天气肆虐过的村庄,只想安详地度过每一个冬季。 “你们看,那边居然有个二层楼。”孙思指着窄窄的小房子跟李雯、周艳、邱因说。 邱因带着一副眼镜,排骨一样瘦瘦的身体,被连日来的奔波折腾的精疲力尽。他不耐烦地看了眼,说:“一看就是地基都没打稳的假楼座,不光是瓦是破的,连窗户都得用木棍支着,破破烂烂的有什么好看的。” 说好的和平饭店,换成破砖烂瓦,他已经要崩溃了。要不是说能报销路费,还能品尝鱼翅鲍鱼,他才不愿意过来这一趟。 周艳挤兑着李雯说:“你们村子里的房子是不是也这样?你看那边的玻璃好小,买不起整块才用一块块小玻璃拼成的窗户吧?你家是大玻璃还是小玻璃?” 李雯心急如焚地等着顾涛涛来接她们,听出言外之意,也只说:“我家房子不是这样的,比这些房子好多了。农村跟农村是不一样的,像我们家那边院子里挂的都是肉,这边人吃的起么。” 周艳和邱因俩人闻言挤挤眼睛,他们觉得偶尔刺激一下李雯很有意思。看着穷鬼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比什么都有意思。还能蹭点好处,何乐而不为。 孙思皱着眉头看向031公路,问李雯说:“他说什么时候过来接咱们?都等了一个小时了。” 李雯紧张的说:“说了要接,我用村子里的电话打的,他们一下就接了通了,听到我的话就去找人,应该快到了。” 事实上部队以为千岩村这边打电话是有复建援助的请求,没想到是她打了过去。经过顾团长授意,才帮她联系了一下,想看看她千里迢迢过来要闹什么幺蛾子。 又等了一个小时,远处有汽车的喇叭声。 李雯赶紧跑到路口看过去,一台吉普车和一台农用车慢悠悠地晃过来。 她从车窗外看到顾涛涛坐在吉普车里,终于松下一口气。脸上垮着的脸挤出笑容看了周艳他们一眼,优越感爆棚。 顾涛涛车都没下,在打开的车窗上拄着胳膊肘,挑挑眉。 周艳走到李雯身后,虽然嫉妒,还是退了她一把小声说:“赶紧过去打招呼啊,没看见这么多人在,男同志在外面你要记得给他面子。” 李雯什么时候怎么上赶子过去招呼过顾涛涛,可她不动,顾涛涛也不动,老神在在地吹着口哨,扮处一副二流子的样子。 谢伟民在副驾驶上坐着都要抽他了,硬是忍了下来。 孙思看到谢伟民的肩衔,咽了咽口水,跟周艳说:“这位也是个团级干部.好厉害,小涛一点没吹牛皮,他哥在这边说不定真是一把手。” 邱因不以为然地说:“屁的一把手,我都打听过了,他哥上面还有个旅长和政委呢。离他哥一手遮天,还等着十万八千年吧。” 这个邱因,嫉妒顾涛涛已久,嘴巴不干不净,还自命清高,顾涛涛见他就烦。 “小娘们,你哥们见你来了怎么不跟你打招呼呢?跟你摆什么谱呢?”邱因又逗着孙思说:“你赶紧让你哥们下来啊。” 孙思男生女相,唇红齿白的一个男娃娃。性子也有些软,出于未来毕业想要周艳父亲推荐他进工厂工作,他跟邱因等人都围着周艳转悠。 他曾经跟小团体外面的人显摆过他跟顾涛涛关系好,是哥们,被邱因知道后三不五时地会挤兑他一下。 见孙思不理他,邱因无聊地往地上吐了一口,低声骂道:“他娘的,老子都要累死了,赶紧让老子上车。” 这个邱因脾气火爆,时常跟别人动手。 见他发脾气,李雯惊了一下,赶紧走到驾驶座旁边,想要打开吉普车的门。 奈何吉普车从里面锁上了,她拉了一下没拉开,顾涛涛在里面也坏心眼的装作没看到,让她闹了个大红脸。 “小涛,你接人还不开门。”周艳不想把人惹的太急,过来打着圆场说:“我们都饿死了,赶紧让我们上车,待会带我们吃点好吃的,再睡一觉醒醒神。” 顾涛涛当初追求李雯的时候就觉得周艳神烦,现在见她更没好气,斜着眼睛看着她说:“去后面的车坐,我这是部队的车,你有资格坐么?” 周艳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想要破口大骂,见到副驾驶上坐着一位军人,忍了又忍,总算憋了回去。 小瓜子在最后面坐着,眼神看来看去,恨不得一个人把后面一排的位置全占着。 李雯皱皱眉,软下声音说:“后面是农用车,根本没有坐人的位置,你让我们怎么坐啊。” 周艳附和着说:“你哥不是团长么,安排一辆红旗轿车来接未来的弟媳妇不为过吧?弄个农用车来让我们坐斗里么?” 李雯没说话,她觉得周艳这句话说的很对。水往低处流,女往高处嫁。自己不把自己的身价抬起来,以后会被人瞧不起的。 顾涛涛转过头,到了千岩村后第一次用正眼看李雯。他看到李雯脸上用着的廉价脂粉,因为出汗浮了起来。嘴巴上虽然涂着口红,却掩盖不了长时间使用低廉口红,导致铅沉淀的黑色素斑。 原来他看着这个斑居然会觉得俏皮,还以为是个痣。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挖掉自己的眼睛,怎么当初鬼迷心窍就看上这么一位“清纯、不知世事”的姑娘呢。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69节 “你知道我跟你提过我哥吧?”顾涛涛在车内慢悠悠地说:“我哥过来接我嫂子,他俩回部队坐的还是农用车。农用车坏了,又转成卡车。大冬天,风都能把面皮儿吹掉了,我嫂子也没吭一声。” 顾涛涛想起周艳的话,想要红旗轿车接,这得多大的官威? 可笑的是,李雯居然默认了,觉得自己应该坐在红旗轿车里面大摇大摆的进入031部队,要在这么个功勋部队里面作威作福么?难不成还想带着小团体在031里面搞事情? 顾涛涛现在想明白了,现在的他是绝不会让这样的女人进入顾家的门。李雯就是个祸事精,配不上任何人对她的善意。 说到花芽,顾涛涛冷笑着说:“你拿什么跟我嫂子比?你也配比她坐更好的车?是我求你来着?现在过来接你,还有你们,爱坐坐,不坐就两条腿自己跑!受不了这待遇,就趁早滚蛋。” “你!”李雯喘了好几口气,脸羞愤的红紫。 周艳和邱因两人傻眼了,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好拿捏的顾涛涛么? 孙思赶忙拦住想要跑掉的李雯,开玩笑,李雯要是跑了,他们这趟岂不是白来一场。 周艳看顾涛涛像是变了一个人,看了李雯一眼。跟孙思一起拉着想要哭出来的李雯往农用车去,邱因也不骂骂咧咧了,厌恨地扫了顾涛涛一眼,闷头上车。 两个男青年穿的是中山式学生装,李雯跟周艳穿的都是布拉吉。 周艳推着李雯往那边走,知道她面子过不去,给她下了个台阶说:“男人不都是这样,你对他爱答不理的,现在就想着给你个下马威。你诚心想要跟他和好,就服服软。我看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等着他憋不住脾气,自然叫你往吉普车上坐。” 邱因先一步爬进三轮农用车的车斗里。伸出手想要拉周艳一把,周艳把李雯推到前面。邱因嫌弃地抽回手,跟孙思说:“你拽她,我嫌泥巴多。” 这就在影射李雯是泥腿子出身。 李雯瘪瘪嘴,借着孙思的力气登上车斗。车斗后面是拉货的,没有人坐的位置,她从包里翻出一条红白编织的围巾,铺在地上,小心地坐了上去。娇娇气气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里来的大小姐,过来忆苦思甜呢。 周艳也心疼自己身上的布拉吉,还是为了这趟出门旅游找她表姐买的二手货。她推了邱因一把,邱因把解放鞋脱下来一只扔给她。她便坐在鞋上面。 等到他们都上车,谢伟民问顾涛涛:“这么一帮牛鬼蛇神,你想要放到哪里安顿?我可先跟你说好了,别往部队里面送,要是被你哥看到,指不定把他们全都赶回去。” “赶回去才好,又不是我让他们来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顾涛涛启动吉普车,方向盘往031反方向打过去。 见谢伟民疑惑,他跟谢伟民说:“花姐说了,他们蹭过我那么多好处,也到了该报答的时候。自己送上门让我磋磨的,让我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小瓜子双手一边一个撑在驾驶和副驾驶座位上,从中间伸个脖子出来跟他们说:“俺也觉得他们过来的目的不单纯,这几个人都不像好人。” 顾涛涛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往农用车那边看。车斗里的四个人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邱因暴脾气上来,不知道在那边骂着什么。 顾涛涛淡淡地说:“这是我和花姐送给他们学习改造的机会,这几个人兜比脸还干净,这更好,来了就跑不了。” 谢伟民见他有主意,便问:“你花姐打算让你把他们送到哪里去?” 小瓜子也问:“俺也想知道,反正部队里面绝不能去,这四个人的思想都不好。” 顾涛涛踩下油门,嘿嘿一笑,跟他俩说:“农场挖水渠的那边不是缺人吗?我打算让他们过去挖水渠背石头。就当把以前吃我的、喝我的,用工钱还上。给李雯的开销,大都也是给他们吃喝玩乐。她装矜持,许多东西非要我送好多遍才收下。手上也什么值钱的玩意,也就一个包两双鞋,三四身裙子。这些还给我我也不会要,她愿意留着就留着,愿意扔了就扔了。” 小瓜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琢磨了一下说:“我觉得不可能把你送的东西扔了,最多是拿出去卖掉,好继续吃喝玩乐。” 顾涛涛诧异地说:“你怎么这么笃定?” 小瓜子老神在在地说:“这种人就是爱慕虚荣,那句话怎么说的,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习惯过你给她过的好日子,端起来的架子不是那么容易放得下去。” “一点没错。”谢伟民哈哈大笑,转过头跟小瓜子说:“这几年你没白跟着老顾身边,看人越来越准。别说你是这样认为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你瞅瞅让他们到咱们岛上来一趟,个个都是屈尊降贵的样子,等到送到农场里,找几个人看着他们干活,那可是比让他们死了还难受。” “我的心也被她弄死了,一点点体力活,算不上什么。”顾涛涛握着方向盘,咬着牙说:“我也有错,等回去就跟我爸说我接受他安排的工作,去基层最艰苦的地方锻炼。端正我的思想,磨炼我的眼光,让我不要一瞎再瞎。” 小瓜子在后面鬼叫一声:“爷们,你真是纯爷们!” 顾涛涛唇角勾出笑容继续说:“我花姐已经去让我哥跟他们户籍地联系,叫他们在这边多待上一段时间进行‘学习交流’。” 第174章 农场里面的活有轻有重, 最重的非挖水渠莫属。 岛南的地下是土与岩石混合在一起的。种地的时候耕耘的浅,遇不上太大的岩石块,零碎的随手捡起来扔到筐里倒掉就是。 水渠挖起来难度就大了, 越往下挖, 岩石越大, 像在土里扎了根,怎么也挖不出来。 为避免挖好的水渠受到周边土壤的挤压, 一般在一定范围内是不许机器运作,更不许机器挖。唯一的办法就得将巨大的岩石用榔头敲成碎块,再由人力背着背筐一点点运送到水渠远处。 往农场过来的路上,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李雯坐在农用车的车斗后面觉得备受侮辱, 她千里迢迢过来不是要当疯子的,她是要把她下半生的荣华富贵重新抓住的。 她背对着周艳他们,把头埋在膝盖中间希望借此能挡住狂风对她发型的破坏。农用车烧着柴油,一路上速度不快,冒出刺鼻的味道。把她身上的香水味都压下去了。 路上遇到不少人都跟开车的大哥打招呼, 大家笑呵呵的, 在李雯眼里似乎都是在嘲笑她连个吉普车都坐不上。 她想起小时候, 坐在她爹拉的驴车上。她爹在前面赶驴车,她坐在稻草堆上, 跟着他爹一趟趟把别人家不要的零碎稻草捡回去留着烧火。 在烧火之前, 还要一点点扒拉着稻草,看看上面有没有稻穗。 每次坐在驴车上, 前面的毛驴脖子上的铃铛总要叮叮当当的响着, 跟她一般大, 家庭条件比她好的孩子们都会跑上来喊她“捡破烂的”。 其实这也没说错,除了捡稻草, 她还跟着她娘到别人家地里捡地上掉下来的黄豆。一粒一粒,一亩一亩地的探过去。一个农忙时节过去,他们家能白捡别人家五六十斤的豆子和稻米。 农忙以外,他爹会带着她走街串巷的换破烂。用别人家不要的铁、铝制品,换地瓜、苹果给人家。换完以后,再到别的地方把金属卖掉,赚些差价。 再大一点,她能干活了,她娘就会带着她去讨好七大姑八大姨。专门挑家里人都聚会的时候,带着她去给别人家洗衣、喂猪、打猪草。 她的那些表亲的兄弟姐妹,一个个在炕上吃喝玩乐,就她跟个佣人一样,围着围裙洗菜扫地,干着根本干不完的活儿。 从那个时候起,她心中的虚荣开始发芽,她强烈的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人上人,备受他人的尊敬。 一开始这只是个虚无的念头,等她花光家中的积蓄,考到大学里,机缘巧合下遇到在学校打球的顾涛涛。 那一刻他身上发着光,她对他是一见钟情。 后来得知他的家境比她所能认知的最好的人家都要好,一家人全都是军官,都是高级将领! 那一刻,她对顾涛涛的喜欢开始变质。一边害怕自己跟他的接触中会露怯,会让他嫌弃她的出身。一边又无比的享受其他原看不上她的那些女同学对她的嫉妒,看着她们眼神里嫉妒的都要滴血,李雯的虚荣心得到巨大的满足。 看不上农村人的小团体,为了好处开始在她身边打转。李雯把顾涛涛给她的好处全都撒给了他们,她开始挥霍顾涛涛对她的真挚情感,没有考虑到顾涛涛是什么样的心情,只顾着享受着小团体的嫉妒和奉承这种扭曲的态度。这叫她享受到无比的精神上的快乐。 一年零八个月。 其实还没到两年。 顾涛涛来岛以后,七零八碎的心终于醒悟了。 * 李雯感觉车身晃了一下,她从童年的回忆当中抽出来,听周艳慌张地说:“这是什么地方?顾涛涛把咱们拉什么地方来了?喂,你们看看,这根本不是部队!” 还想着要去部队好好哄骗顾涛涛,让他回心转意的李雯往四周看过去。全是敲敲打打的人。从他们车边路过的人后背背着的不是泥土就是碎石。周围全是刺耳的击打声。 邱因也慌了,他跟他们说:“这该不会是劳改的地方吧?妈的!都怪你,李雯,你要是不想着过来,我们也不会被他送到这里来!他人呢,他车呢?!” 李雯扫视一圈,周围埋头干活的人有穿军装的也有条纹衣服的。穿军装的显然是军人,那些穿条纹衣服的难不成是劳改犯? 不,不可能。 李雯放眼过去,只有一间比千岩村看到的屋子更破烂的屋子,似乎大风一吹就能倒。 这个点应该是吃饭时间,抬着饭桶的人们从他们车旁路过。李雯看过去止不住地皱眉。 吃的都是猪食么?大白菜和萝卜块,油花也就那么一点点。 邱因想要把开车的大哥抓着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没成想就在他们分神的空档,车边上围过来几个穿着军装的军人。 “下车。”其中一名军人黑着脸跟他们说:“所有过来进行思想改造的人,我给你们三十秒钟马上下车。” 思想改造?! 他们四个人一下慌神,就连脾气火爆的邱因看到几个拿着家伙事的军人,声都不敢吭一个,典型的窝里横。 周艳赶紧挤出笑容,跟军人说:“我们是过来找顾团长的弟弟旅游的同学,你看这是我们从北京过来打的介绍信,这是火车票。哦,这还有船票,你看,我们不是改造犯,一定是误会了。” 三十秒钟已过,被提前打过招呼的赵武根本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邱因以为没人盯着他,想要翻车逃跑。赵武一个健步冲过去,把地上翻滚起来想要逃跑的邱因掼在地上,背着手押住。赵武旁边两名战士用膝盖抵着他的后背,拿着麻绳将他的手捆了起来。 邱因哪里遭过这样的罪,当下破口大骂出来,什么市井里的脏话浑话都脱口而出。 李雯他们赶紧下车,周艳还想说什么,被孙思拉住衣袖:“你别说了,我看这不一定是个误会。” 孙思观察好久,发现他们不管怎么闹都没人往这边多看一眼,显然是被人提前打好招呼知道会有这么一出闹剧。既然是提前安排好的,那么弄错的可能性非常小。 他们是奔着顾涛涛来的,能见了他们就给这个下马威的势必就是因为他的缘故。 李雯也想明白这一层,她想起顾涛涛的哥哥跟她通话时冷漠的口吻,她咬着牙说:“一定是他哥跟他爹妈一样不喜欢我,瞧不起我是个农村人。” 孙思“啧”了一声,无奈地说:“这时候还谈什么出身不出身啊,大家现在都是劳动阶级。到底该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都给我干活!” 赵武冷漠地说:“听说你们最喜欢不学习到处胡闹。今天来到这边,挺巧的。” 李雯打了个寒颤,话都说不出来。邱因被拉到小黑屋关禁闭,周艳躲在孙思身后,不停的哆嗦。 孙思咽了咽口水,问了句:“为、为什么巧?” 赵武发自肺腑地笑了,笑的阴恻恻:“巧就巧在我父母都在北京当老师,差点被你们学生教育了。我心急如焚,还想着回去看看,没想到你们几个小头头自己送上门来了。呵呵,你们说巧不巧?” * 一个月后。 花芽跟顾听澜两人散步到英雄碑,顺便喂鲣鸟。 六月的天气隐约出现高温的迹象。去年这边最高温度三十七摄氏度,南方来的花芽表示还能接受。目前六月份,气温已经升到三十五度,他们中午出门,顾听澜不管别人怎么看,亲自给花芽打了把雨伞遮阳。 “现在他们还在干活?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花芽特别不走心的问了问,专心地把身上挎着的小水壶拧开,捧着喂了顾听澜两口,自己咕嘟咕嘟灌了一口。 这种事对顾听澜来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他跟花芽说:“四个人当中,三个是北京本地人。他们户籍地所在的街道,听说部队这边要留他们进行青年思想改造,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也跟咱们照实说了,这三个人让他们头疼太久,就怕他们闹出什么大事情。我们这边跟他们出具信函,那边收到以后马上就批准了。什么时候思想改造好了,就让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那个外地的就是豫南的李雯吧?”花芽说:“那她改造完还要回北京?”就怕她心存怨念,继续害人。 顾听澜笑了笑说:“这事我还没考虑好,结果学校那边主动跟农场联系,说‘改造结束后,建议发往原户籍地,由当地政府继续安排处理。’” 花芽吃了一惊:“她犯了什么事?学校都不要她了?” 考大学不容易,花芽上辈子被念成,都快成执念了。看到这么不懂珍惜的人,恨其不争气。 顾听澜说:“查出来她把顾涛涛送给她的礼物全都倒手卖了,典型的投机倒把的行为。学校对此严肃处理,结合她之前不尊重老师,没有教书育人的品德,北京师范学院要将她开除处理。不光是她,另外三个人也都被开除学籍。” “要是她老老实实读书,师范学校出来就会安排到北京的初级学校里担任教师吧,活该。”花芽犯不上为李雯可惜,就觉得她浪费了资源,实在可恶。 “的确活该,自己看不上农民出身的自己,难得争取到的可以留在城市里的机会,叫她自己破坏了。” 顾听澜伸出捏了捏花芽的小手,天气热,花芽的小手也热乎乎的。感受到顾听澜捏她,花芽微微使劲:“捏完换我捏你咯。” 顾听澜马上撒手,狗腿地笑着帮她把脸颊边的碎发勾到耳后:“我跟你玩呢。”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70节 花芽笑道:“我可没打算跟你玩。” 顾听澜叹气:“哎,结了婚的男人不配有人疼啊。” 他俩慢慢往家属区走,花芽突然说:“另外那些人呢?就让他们干点活算是便宜他们了。” 顾听澜闻言摇摇头说:“也不算便宜他们。李雯已经在地里干活晕倒了三次,姓邱的一个人,被关了十五天小黑屋,出来被罚加倍干活。” 他掏出手帕,给花芽擦擦汗:“最有意思的是一位叫做周艳的女同志,她想勾搭军人给她点好处,让她从‘采石组’调到‘挖渠组’,结果还没遇上军人,就被李雯举报。一气之下两个人还打了起来,相互之间打的不成体统。” 两个人把对方的布拉吉都扯破了,脸上还冒着血。让劝架的人不忍直视。李雯也不端着了,嘴里骂出来的话比邱因更肮脏。 还有不少上不来台面的事,在艰苦的环境里全都暴露出来。这帮人也就是个酒肉朋友,上不了正席的。 这话顾听澜不跟花芽说,免得污了小妻子的耳朵。 “她们关系不好么?为什么要举报和打架?”花芽有些闹不懂,试想了一下自己要是跟周文芳和方圆姐妹们出去玩,如果遇上这样的事情,八成会自己铆足劲多干点活,让她们两个娇气包少干点活吧。 顾听澜哪能不知道花芽的心思,他趁路上没人,垂下头亲了亲花芽的侧脸说: “周艳一直瞧不起李雯,觉得李雯是农村人,穷凶极恶。李雯也瞧不起周艳,觉得周艳就是利用她谋取好处。干了一个月活,他们手上都是大水泡,脸黑的跟包公似得,相互之间一点伪装都没有。打起来都算轻的。李雯告发周艳偷东西,说周艳是三只手,拿了她的皮包要卖。周艳反过来做证李雯投机倒把,还说李雯贪财虚荣,被资本思想腐化。” 花芽“啧啧啧”了几声,完全想不到这样的关系还有什么好相处的。大家一拍两散得咧。世间的事全是人们自己搞复杂的,活得简单点不好么。 他们溜达了一圈,去供销社里买了两米的棉布回到家。 顾涛涛跟着谢伟民去野区待了一个月回来,身上的衣服破破遭遭的,花芽打算给他做两件短袖,让他换洗着穿。 他们前脚到家,后脚谢伟民和顾涛涛就来了。 顾涛涛最近跟谢伟民混的多,人也黑了。野区洗澡不方便,他干脆把头发剃了个短寸,笑起来呲着一口大白牙,看起来阳光开朗不少。 “小桃桃,我还想问你,打算让他们在这边改造多久呀?”花芽说:“水渠再有三个月就挖好了,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听农场领导的安排。看他们自己思想改造的好不好。”顾涛涛已经想明白了,想要彻底抛开过去,就不能老是在过去里打转。他们以后怎么样,已经跟他没有关系,哪怕就是现在让他们回去,他内心毫无波澜。 他是这样想的,花芽却还是生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短短几个月就想把一个人的思想观念转变,是根本做不到的。 顾涛涛给他哥使眼色,顾听澜伸出大手在花芽头上顺了顺毛说:“他们的事迹已经被地方机关记录在案。用不了多久就能跟他们秋后算账。” 花芽不清楚“记录在案”几个字代表的问题严重性,担忧地看了眼顾涛涛说:“那小桃桃这两年也跟他们在一起过,会不会被牵累啊?” 顾涛涛说:“我不怕,我又没有做坏事。” 顾听澜点点头补充道:“所有能够调阅他们档案的单位或组织,都会查阅到他们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这本档案会跟随他们走完一生。要让他们感受到什么叫胡闹的代价。” “你小子真是釜底抽薪啊!”花芽开玩笑地说:“你该不会追求小雯的时候就这个打算吧?哇啊,可怕可怕。” 顾涛涛忙摆手说:“我才不是这么恶心的人。那都是我的日记,我无意中把这些都记下来了。老实说把私人日记本上缴,我也不想的好不好!可我能怎么办啊。是他们找我要的啊。” 谢伟民看过他的日记本,哈哈大笑说:“上面都是一些凄凄惨惨戚戚的心声,什么情啊爱啊,风花雪月啊。我开始看的时候还以为错拿了林黛玉的日记本,我的个亲娘啊,现在想起来头皮都发麻。” 顾听澜记性超好,嗝都不打,嘴巴叭叭背了一遍说:“日记本里还夹着树叶,正面写着‘她爱我’反面写着‘她不爱我’。” 顾涛涛冲过去想要捂住顾听澜的嘴巴,他红着脸说:“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花芽毫无负担地给出会心一击:“没脑子的孩子不配拥有隐私。” 谢伟民从后面拦住顾涛涛,顾听澜站在花芽面前继续说道:“‘我心里受伤的时候,就让风吹落秋叶,告诉我,我与她最终的结局。希望风能将我内心的呼唤吹拂到她的耳畔,让她知道我爱她。今生今世,我都会将她呵护在掌心里怜爱。’” 顾听澜说完,花芽和谢伟民俩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花芽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感觉整个人都麻了。 顾听澜笑道:“托他成天跟在李雯屁股后面转的福,他们胡闹的事无一遗漏都记下来。他这也算歪打正着,立了个功。” 顾听澜还记得对面调查的地方人员,突然在顾涛涛的日记本看到一系列人名,不费吹灰之力,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真真地拍着桌子大笑,彻底演绎了什么叫拍案叫绝。 顾涛涛脸红的不行,捂着耳朵大叫:“不要再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写那种日记了!” 花芽唇角抽了抽,根本不相信这小子说的屁话。 再说,他写的是日记么? 不,他写的是举报信。 花芽要笑疯了,顾涛涛拔腿就要走,被谢伟民按住。 花芽也拉着顾涛涛跟他说:“你千万不要不好意思,我知道你绝对不是故意的,你是爱之深恨之切。得了,这个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跟你都没有关系啦。” 顾涛涛悲愤地说:“你们刚才都在笑话我,必须给我道歉!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日记这么私密的东西都被你们拿出来取笑。早知道我就一把火烧了算了。” 花芽小脸一板吓唬他说:“我先跟你道歉。原不原谅是你的事。但是你要是不原谅我,我也无所谓,大不了我晚上不给你炖肉吃了。” 在野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顾涛涛咽了咽吐沫,转头跟谢伟民说:“都怪你让我的立场都不坚定了。我也想强硬起来,逼着他们给我道歉。” 谢伟民了然地说:“但是你花姐的炖肉太香,让你无法坚定立场是吧?那你怪你自己啊,你怪我做什么。我好心好意带着你去野区玩耍,你也不说感激我。” 顾涛涛说:“我后悔了,我下次要跟我花姐一起去。跟我花姐肯定能吃香的喝辣的。你看看我跟你去野区成了什么鬼样子,人都要饿的脱相了。好不容易回来,精神上又遭受巨大的创伤,我不找你找谁啊。” 谢伟民纳闷地说:“我又不是没给你吃好吃的,野区遍地都是好吃的,给你你不吃,你怪我?” 这话说的顾听澜都听不下去了,他说:“你吃的那些一般人还真吃不了。” 顾涛涛马上来劲儿说:“对吧对吧,我跟你们说,那种穿着小裙子的蘑菇,头顶上的帽帽红的艳艳的,就那样的谢大哥居然让我吃!还说这样的最鲜灵。多亏我没吃啊,要是饿急眼吃了,你们可就看不到我了。” 花芽生气地跟谢伟民说:“你自己看小人跳舞就自己看,为什么要把带小裙子的蘑菇给我们家小桃桃吃。他还是个孩子!” 第175章 又过了两天, 顾涛涛到花芽这边蹭饭。 开门的是王天柱,端午节学习班放了三天假,王天柱就在这边茶几上写作业。 顾涛涛进门闻到一股鸡蛋液混杂着的酒香味, 他换好鞋, 走到厨房, 看到花芽拿着暖壶往一个碗里倒热水,边倒边用筷子搅拌。 顾涛涛走过去看到碗里面有搅拌好的生鸡蛋, 还有米粒和糖,被开水一冲,鸡蛋成了鸡蛋花。白色米粒飘在黄色鸡蛋花上,像是点缀的花蕊。 “这个东西叫蛋酒, 是我老家的特产。要趁热尝尝,凉了就腥了。”花芽把冲好的蛋酒分成三碗,她端着一碗走到前面,顾涛涛端着两碗跟在后面。 花芽站在饭桌前招呼王天柱:“过来喝蛋酒。” 王天柱早就等不及,把钢笔往茶几上一拍, 麻利地来到饭桌。 “用酒泡的?”顾涛涛没喝过, 问花芽说:“怎么还有米粒?” 花芽说:“这是米酒冲的, 米酒是我自己前几天用糯米酿的,酒味不大, 今天喝正好。” 王天柱小吸了一口, 尝出里面不光有淡淡的酒味,还有香甜的鸡蛋味, 入口滑嫩, 感觉很有营养的样子。 顾涛涛也尝了一口说:“米酒和黄酒我都喝过, 原来用米酒还能冲鸡蛋,回头我也试试。” 花芽跟他说:“得拿烫烫的开水冲, 冲完速速的搅,但凡凉一点鸡蛋就冲不开,还很腥。” 他们三个坐在饭桌边上先喝了蛋酒,蛋酒喝了一半,花芽不急不缓地到厨房把蒸锅打开。 白色的水汽带着米的香气,味道弥漫了半间屋子。王天柱跟到厨房里,看花芽把蒸锅里用竹筒做的米糕拿出来,惊讶地发现上面洁白的米糕上,还有红色和绿色交错的丝丝。 花芽用瓷盘各装了两块米糕,让王天柱端出去。王天柱问了句:“上面的丝是什么?好像高奶奶喜欢的青丝玫瑰啊。” 花芽说:“你说的对,就是萝卜丝做成的青丝玫瑰。大过节的我看白花花的米糕不喜庆,就往上面加了这个。你看,我还在米糕上面缀了个大红枣呢。” 花芽给自己也盛了块热气腾腾的米糕,坐到饭桌旁边,边吃米糕边喝蛋酒。 顾涛涛没喝过南方的蛋酒,也没吃过米糕,问花芽:“米糕也是用糯米做的么?尝的有点不像。我像是没吃过的样子。” “你们北京什么玩意吃不到,最多就是以前你没注意到。”花芽用筷子把米糕撬出来,用筷子戳着咬了一口,香浓的稻米香气让她满足地闭上眼睛。 王天柱也咬了一大口:“好吃,我小妈妈太会做好吃的了。” 顾涛涛也觉得很好吃,三两口就把一块米糕吃完。 “这个是用大米做的,大米面没吃过吧。”花芽得意地说:“你啊吃惯大馆子,有时候就得去小街小巷里转转,有时候会有惊喜呢。” 顾涛涛又把一块大米糕吃掉,不好意思再去盛。因为过端午节,免不了大费周折地做些点心,好给关系好的邻居们送一送,借此增加一下感情。他要是吃多了,他花姐就没得送了。 花芽不用顾涛涛纠结,用脚踹了他一下说:“你再去盛两块吃,帮小猪也带一块。我这个吃完就去做饭,中午咱们吃简单一点。我把糯米泡上了,咱们晚上包粽子吃。” 王天柱不乐意:“为什么他还有两块我只有一块?” 花芽说:“就这一块也不是白给你的,吃完你就去给我跑腿。给你大舅家,还有高奶奶家、大芳阿姨家、小芳阿姨家,还有赵阿姨家都送过去一趟。每家带过去一份米糕和一碗米酿。” 王天柱讨价还价:“那我晚上能多一个粽子吗?你会蛋黄的粽子吗?” 花芽说:“蛋黄粽子可以有,但是你只能吃一个。糯米吃多了,胀胃。你个小玩意五脏六腑还没长好,不许多吃。等你大了,我就不管你了,想吃多少我都不拦着。” “噢。”知道是为了自己身体着想,王天柱也不闹了,专心吃完自己的东西就去跑腿。 顾涛涛闲的没事,到楼下高婶子家串门去了。 花芽很快做好中午饭,不光他俩及时回来,顾听澜也回来了。 他看到饭桌上金黄色的南瓜花,笑道:“炸的?不能让我中毒吧。” 王天柱和顾涛涛嘴巴里塞着偷吃的南瓜花,两人坐在茶几边上不敢开口。 花芽从厨房冒头,没看出一大盘炸的南瓜花被两只小狗偷了两个。她把刚炸出来的南瓜花用小碗装给顾听澜,偏心眼地说:“里面夹着肉馅,是塞馅的南瓜花,你快尝尝。我第一次做,给你第二个吃。” 顾听澜问:“那第一个是谁吃了?” 花芽得意叉腰道:“当然是大厨自己吃啦,要尝尝熟没熟嘛。” 顾听澜从善如流地吃了一个,南瓜花里果真塞满了带着汁水的肉馅。比起用面皮包的饺子,用南瓜花包起来油炸,不但不腻味,还有南瓜花的清淡香气。 他咬了一口,把剩下带着一大半肉馅的南瓜花塞到花芽的小嘴里,花芽嚼了嚼,美滋滋地说:“我简直就是厨神!” “厨神小心油,我来帮你炸吧。”顾听澜回到客厅把军外套脱掉,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在沙发上擦嘴巴。他装作没看到,转进厨房关上门,从背后抱着花芽的细腰,闻了闻她的脖颈说:“怎么没有我的味道。” 说着,他伸出食指,把花芽的衣领往下拉了拉,看到后脖颈上的痕迹,贴在花芽耳旁说:“难不难受?你这个月快来了,我昨天没控制住,今天上午还怕你肚子疼。” 花芽后知后觉地说:“啊,今天几号啊?” 顾听澜说:“22号,端午节。小傻子。” 花芽一拍脑门:“那是快来了,你提醒我不要再吃冰棍了。” 顾听澜亲了亲她的脖颈,看她耳朵都红了,没敢再招惹。将人拉到一边,把围裙解下来自己戴上说:“我说你就能听?梳妆台下面饼干盒里偷偷攒了多少冰棍的小棍子,我不说,你就每天两个三个往里面藏。” 花芽本想跟他贴贴,闻言身上一僵,想要推门逃跑。 顾听澜不是真要跟她算账,是想着她月事要来还不注意,到时候肚子又该疼上了。 “你要跑了,我就把你攒的小棍子都扔掉。”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71节 花芽站在门口,瞪着顾听澜。 油锅里噼里啪啦地响着,花芽瞪了两秒,就担心顾听澜被油花溅到,赶紧拿起锅盖当在他前面。 顾听澜看她拿个锅盖像拿个盾牌一般神勇,伸手把锅盖拿到自己手里,抬抬下巴说:“出去等着。别吃冰棍,里面有多少个小木棍我都数了,虽然不知道你攒着要做什么,但是这个月不许再往里面藏。” 花芽不占理,乖乖地说:“我知道了。不吃就不吃。我留着小木棍也不是别的.是想着以后咱们要是有了孩子.孩子上学算术用么。” 顾听澜的呼吸一下静止了,他诧异地回头,见小妻子满脸不好意思的表情,他忙把锅盖扣在锅上,不管里面会怎么样,先把小妻子抓到怀里好好的吻一吻。 他们跟客厅里的顾涛涛和王天柱就隔着一道门,花芽忍着声音推着顾听澜。顾听澜胸膛有力厚实,她怎么也推不动。后来就窝在他的怀里让他亲的软乎乎的。 天气热,顾听澜燥的慌。又在花芽后颈的地方印了个印子,见花芽红的跟小虾米似得,恋恋不舍地挪开唇。 顾听澜正要放开花芽,就听到客厅里顾涛涛喊道:“差不多得了啊,我都闻到糊味啦!” 花芽小拳头轻轻地锤了下顾听澜,这种力度顾听澜很受用。他用拇指揩掉花芽唇边的湿润,跟她说:“不用给咱们闺女攒这个,等到她要用之前,我就给她削上五千根不带刺的黄檀木的小签儿。” 花芽忙说:“你疯啦,要那么多做什么。大家都是随随便便的小棍子,你用黄檀木,你、你——” “好好好,你别气,当心月事来了不舒畅。”顾听澜捏了捏花芽的小红脸,打开锅盖,一股糊巴的味道冒了出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 顾听澜舔了舔唇说:“糊的我吃,不算浪费。” “不行,不好的东西大家都别吃。”花芽知道顾听澜总是把最好的留给她,可她也想把最好的给她的八斤呀。 顾听澜听后点点头,说:“那就给顾涛涛吃,反正脑子不好使,吃坏了也不怕。” “那也不行。”花芽把顾听澜拱到一边,把糊了的南瓜花捡出来扔到垃圾桶里说:“我小弟也不能吃坏的,咱们给他弄点好的。回头我跟咱爸咱妈说一说,好好给小桃桃养一养,多吃点核桃,说不定能补回来呢。” 顾听澜被她逗笑了说:“行,下次给他们打电话,我会提醒你跟他们说的。” “这还差不多。”花芽踮起脚,在顾听澜的俊脸上亲了一口。 顾听澜又问:“正好我妈还问你需不需要其他的教材?” 花芽说:“不用了,我跟小芳两个人相互借着书看,正好。” 顾听澜接着问:“那衣服呢?今年给你寄的衣服没见你怎么穿,我妈还想着你拍照片给她看看。她年轻的时候爱臭美,可惜当兵以后没那个条件。现在有你这么个漂亮儿媳妇,巴巴地把她觉得好衣服都给你寄过来。不过你也别觉得负担,她让我跟你说,喜欢就穿,不喜欢就放着,或者送你的嫂子、姐妹们都行。” 花芽说:“那我知道了,回头我把我穿着大了的捡出来,都是新衣服,我看看她们谁穿的合适就给谁。” 顾听澜又帮着花芽煎了四条一掌长的愣把头鱼,这种鱼大脑袋,身上就一条刺儿,有点像大连的辫儿鱼。就是尾巴的地方,辫儿鱼是圆的,愣把头鱼是扁的。 这鱼之所以叫愣把头,就是因为大脑袋瓜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傻虽傻了些,吃起来怪香的。特别鱼脸蛋上的蒜瓣肉,吃到嘴里有大闸蟹蟹钳肉的口感。 花芽指挥顾听澜炸完愣把头鱼,把他往门边推:“我再扒拉个小白菜就能开饭了,你出去洗把脸等着吧,瞧你热的一头汗。” 小白菜在锅里三两分钟就能好,时间再久会破坏里面的营养。花芽扒拉了几下撒点盐和酱油盛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顾听澜已经洗好脸,换了身衣服清清爽爽地坐在饭桌边等着了。 顾涛涛有眼色地站起来,到厨房里盛饭。看到他花姐红透的脸蛋,嘻嘻傻笑。 顾听澜咳了一声,顾涛涛马上夹起小尾巴低头盛饭,像个在公婆家受气的小媳妇。 第176章 顾听澜下午休息, 让顾涛涛在家里陪着王天柱写作业,他跟花芽两人一起到供销社买艾草。 走到半路上,遇到王梨花, 王梨花拿着一小把艾草往家里走, 见到花芽说:“哎呀, 你过去是买艾草还是粽子叶的?两样都没有了,今年不知道咋搞的, 咱们这边就弄了一点点过节的东西,我中午都没吃饭,就买到这么几根艾草。” 王梨花说完,把手里的艾草分成两半, 要给花芽一半。 顾听澜先一步说:“既然没有你们家自己留着用,我带她到别处看看。” 王梨花知道顾听澜的性格,也不推让了,把艾草拿好说:“那你们看到有粽子叶帮我带些回来,不管是芦苇叶还是箸叶, 只要有都行。” 芦苇叶多是北方包粽子用的绿叶, 宽厚青绿。箸叶南方人用的多, 相对芦苇叶要细窄些。 大禹岛南北气候交错,虽然属于北方岛屿, 也会有不少南方作物。也算是一座神奇的小岛屿。 大家生活习惯以后, 不觉得有什么。王梨花跟他们说完,就走了。 花芽歪歪头, 问顾听澜:“还能到哪里买?现在集市也没有了, 到部队外面买也来不及了。” 顾听澜说:“你上次不是说我做的螺蛳好吃么, 正好下午我休息,陪你去农场转转?” “行啊, 把小猪也带上吧,他老是在学习班里闷坏了。”花芽想把顾涛涛也带上,转念一想说:“咱们过去会不会遇上李雯她们?小桃桃见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他有什么不好受的。自己把人家举报个遍,我看人家不来剥了他的皮就不错了。”顾听澜说:“把他也带上,省的咱们俩下池塘。” 花芽抿唇笑了说:“那咱们就在阴凉处待着,指挥他干活。” 花芽跟顾听澜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回到家里,先把小桶给了顾涛涛一个,说是带他出去玩。王天柱主动说:“我也要个桶,不,给我个箩筐,我要去摸黄鳝!” 顾涛涛一听:“什么地方啊,居然还能抠黄鳝?” 花芽瞅瞅顾听澜,顾听澜说:“就是你爱而不得把人举报了现在人家在思想改造的那个农场北边二号地附近。” 顾涛涛拿着小桶“当啷”掉在地上。 门外凑巧传来敲门声,王天柱跑过去开门,看到拿着一把五彩绳的周文芳。 她见他们都在,举起五彩绳晃了晃说:“我编的,赶紧戴上。等到下雨天剪断扔水里,能把一年的灾祸都带走。” 花芽听了就上钩了,跑过去要五彩绳。 周文芳给她抽了四根出来,花芽惊了:“一根不就够了?” 周文芳说:“两手两脚都要系上,让你家八斤给你系。”说着她给了顾涛涛四根,又招招手,把王天柱叫过来:“我给你系,你坐沙发上别动。” 顾听澜拿着五彩绳给花芽系上,花芽见到右手上的五彩绳还坠着个彩色麻球做的小粽子,憨憨的很可爱。另外的五彩绳上面各是一个小指尖大小的铃铛,走起路来声音不大,却很动听。 顾听澜不系这种东西,帮花芽系好后,看到顾涛涛捧着五彩绳一脸渴望地望着他。 周文芳偏心眼,把带坠子的五彩绳都给了花芽,顾涛涛就是光秃秃的花绳。就这样,他还喜欢的不行,非让他哥给他系上。 顾听澜非常双标的觉得他媳妇系丝根五彩绳那是可爱、应节气。顾涛涛一个大老爷们系五彩绳,简直娘炮的要命,说什么不给他系。 顾涛涛在边上逼逼赖赖半天,还是王天柱受不了给他系上一根左手的。 系完五彩绳,周文芳又从兜里掏出两个小香囊,跟上次到野区里给花芽准备的艾草香囊一样,飘着艾草的香味。 花芽把香囊别在腰上,周文芳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合适,拉着花芽说:“你婆婆不是给你寄过来好多新衣服么,你找一身穿上呗,反正过节,没谁会说你什么。难得出去一趟玩玩,你也给自己上上心。” 顾涛涛学过几年画画,因为李雯弃画投诗。现在看到外面的好天气,说:“赶紧去换漂漂亮亮的衣服出来,我给你和我哥画个像,回头给我爸妈带过去看,托你的福,说不定能欢迎我一下。” 花芽见周文芳也是特意打扮过的样子,还在头上别了朵淡蓝色的绢花。她看了顾听澜一眼,顾听澜笑道:“不着急,车还没来,够你打扮的。” 花芽拉着周文芳进卧室换衣服,要周文芳陪她一起去农场转转。周文芳听说那边有艾草,就答应下来。 她打开花芽的衣柜,看到里面全是花芽的衣服。而且一看就是提前被婆婆搭配好,打包邮寄过来的。有全套的西装、陆军装、海军装、空军装、改良的中山女装、布拉吉泡泡袖和百褶裙套装.个顶个的布料好。 还有各式各样的草帽、布帽,宽沿的、窄沿的都有。另外还挂着改良的大檐帽和俏皮的贝雷帽。 “啧啧,你婆婆对你真好啊。我婆婆要是有你婆婆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周文芳过来的路上觉得天气炎热,给花芽翻出一套泡泡袖配百褶裙的套装,又帮她用粉手绢叠成蝴蝶结别在头上。 她往后退了两步,把兜里的香水掏出来给花芽喷了喷,呛的花芽直咳嗽。 周文芳怒其不争地说:“这可是洋货,我刚从邮局收到没舍得用给你使上了,你还咳。”喷那几下把她心疼坏了。 花芽捂着嘴,眼巴巴地说:“谢谢你呀,小芳。” 周文芳帮她扇了扇说:“你咳就咳吧,要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就换一身衣服,放在外面透透气两天就好了。” “我喜欢,特别喜欢。闻起来、闻起来有果子的香味,再一闻还有别的味道。”花芽不知道怎么形容一个香水的前调,也不知道香水会有前调中调后调,想夸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周文芳被她逗乐了,跟她说:“这就是带果木香的前调,说太多你也不懂,反正就是适合夏天。香水是要配合季节、服装和心情的,以后我再慢慢教你。” 花芽问:“香水有名字么?” 周文芳把花芽转过去,帮她把衣服抻了抻说:“怎么没有名字,这个就叫做玛格丽一号,是法国货。你千万别跟别人说哦。” 花芽捂上嘴,居然是法国的东西,小土包子的样子又把周文芳逗乐了。 周文芳喜欢给花芽做打扮,花芽长得明艳而不俗气,衣服穿在她身上腰是腰、条是条,随随便便搭配就很漂亮。小嘴巴还会叭叭地说谢谢,乖乖地让你打扮,一副全然相信的样子,完全把周文芳拿捏住了。 看外面太阳实在大,周文芳给花芽弄了顶宽沿帽戴上。花芽不好意思自己戴,也给周文芳戴了顶差不多的出门。 “咱俩这样好像书里画的小妖精,哈哈哈。”花芽看着娇花似得自己,觉得有点不适应,对着镜子挥了挥小拳头:“这才是我嘛。” 多亏周文芳正在整理帽子没看到,不然又得掐她胳膊肉。 出门的时候周文芳还问花芽:“衣柜里都是你的衣服,顾听澜不换衣服?” 花芽推开门小声说:“他的都在客房呢,是他自愿主动的!” 周文芳抿着唇忍着笑,见到客厅里望着小妻子挪不开眼睛的顾听澜,觉得他跟花芽俩人真是绝配。 顾涛涛难得见到花芽正儿八经地打扮出来,这一下跟照片里面典雅大方的气质女性对上号了,他竖起拇指佩服道:“你们女同志真是深藏不漏啊,在下佩服。” 花芽就这样还没化妆呢,只是简单的涂了点口红。看起来比平常的唇色相差不大太,这也是周文芳念着她涂不好口红,怕她把自己涂成血盆大口特意送给她的蝴蝶牌的好货。 顾听澜听到楼下喇叭声,走到门口,从鞋柜里找出一双北京时兴的三七鞋厂的绑带真皮皮鞋。花芽踩上脚,挺胸抬头佯装高傲的样子,来回走了两遍,哒哒哒地贼能唬人。 一家老小给她报以热烈的掌声。 花芽嘚瑟瑟地下楼,一下傻眼了。 居然停了一辆红旗轿车! 花芽要嚎叫了,她捂着嘴跑到顾听澜身边想要扑到他怀里,借此挡住自己因为没见识而要扭曲的脸。 顾听澜用两根手指头戳着她的脑门不许她靠近,冷酷地说:“别把口红蹭我外套上。” 花芽很想作一下,说:“外套重要还是我重要”,结果看着顾听澜穿着笔挺的军装,顿时萎了:“哦,好的。我上一边去。” 顾涛涛开车,顾听澜坐在副驾驶。 花芽和周文芳、王天柱坐在后面。 花芽用手爱惜地摸着前面车座后面的真皮说:“我只是去摸螺狮,这样会不会太奢侈了?” 不等顾听澜先说,顾涛涛开口:“花姐,你打扮的高兴、玩的开心,这一趟出门就是值得的。” 花芽觉得孩子是真成长了,不是那个把爱情诗歌写成举报信的不争气的东西了。 周文芳后来听花芽说过李雯的事,她撇撇嘴说:“外表的贫穷可以改,骨子里的贫穷永远改不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72节 花芽认可地说:“贪婪不知足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穷的。” 红旗轿车在路上行驶,不得不说很惹人注目。 外面的人在猜想是多大的人物坐在里头,而花芽往前凑了凑说:“对了,八斤啊,你给我带胶鞋没?我也想下去摸螺蛳。” 王天柱发言说:“你可别下水了,就你这一身下去全是泥点子。回头我爸洗不干净,又得让我帮他搓,我搓不干净,他还教训我。你就心疼心疼孩子吧。” 花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家里的衣服都是顾听澜在洗,她根本不知道顾听澜竟然还会背着她压迫王天柱。 花芽久久说了句:“有后妈就是后爸,果然是真的。” 顾听澜点点头,随后担心花芽以为自己真欺负了王天柱,低低地补了句:“一元钱搓那么一件,搓也没搓干净。收钱办事哪有那么容易。” 王天柱早就把一元钱花完了,企图暗搓搓告状耍赖,没想到花芽根本不觉得事情不对。沉浸在后妈剧本当中无法自拔。 “收费的啊?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一元钱搓一件都搓不干净?”小后妈开口跟后爸说:“这样不行,奸商物价虚高,态度还差,下次给他一元三件。对了,不给钱也行啊,我是后妈啊,谁家后妈让孩子干活还给钱的,这不符合逻辑。” 一车人顿时笑了,丝毫没有同情心,世态炎凉淋漓尽致。 王天柱郁闷地把脑袋瓜转到窗户外面看风景。 周文芳拍拍他的脑袋,王天柱以为她要安慰自己。 转过来,就听他周阿姨说:“冬天大棉袄接么?那玩意太难洗了。” 第177章 希望农场范围很大, 有将近八百平方公里,占了大禹岛一半的面积。相当于内陆的一个县城,带有县团级的行政级别。里面配套设施逐年改善, 修建好的有内部的运输火车道、独立的水利电力设施、住宅楼群、若干供销社和公园等。 若是在内地多归为地方管辖, 大禹岛情况特殊, 又是031的军人们花了十多年开垦出来的土地,与031军团的基本供需息息相关。经过北京领导特批, 归为031部队管辖。 目前还在大力搞开发,正在筹备建立031第四团,农工团。目前属于严重缺乏劳动力,兵民协作的阶段。 红旗轿车开入三米高的大铁门, 又继续行驶了一个小时。 农场分为南北十个区,种植或养殖不同的作物牲畜。因为气候条件好,经常会有研究人员过来做研究,今年开岛的时候更是拉了一批研究院的人员在农场留驻研究。 他们今天要到的地方是北二区,离进来的地方不远。 从主路下到蜿蜒的土路上开了二十分钟, 花芽终于看到期待已久的湖, 顾听澜说叫做瓦尔挲湖, 用本地的土话说是“天边的蓝色镜子”的意思。 轿车沿着湖泊继续向前行驶,道路两旁有不少干活的人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绝尘而来的红旗轿车。 车头上的五星红旗分外夺目, 是只有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才有资格乘坐的轿车。 顾听澜的级别和功勋是完全可以乘坐红旗轿车, 他嫌弃轿车没有吉普车能翻山越岭的跑,动不动就刮底盘, 基本上是不坐的。 这次还是顾涛涛跟顾听澜说了:“像李雯那样的人的梦想都是能乘坐红旗轿车, 你已经够资格坐红旗轿车了, 为什么不让我嫂子圆圆梦?” 顾听澜很想说,他的小妻子八成连什么是红旗轿车都不知道, 更没有兴趣为了面子兜个风,还不如让她多吃根冰棍来的高兴。 但转念一想,她知不知道是她的事,他有没有这个心就是他的态度问题。 再加上顾涛涛在边上一个劲儿的说:“你接人家用农用车,走到半路还坏掉,最后坐的大卡车。有几个姑娘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你就欺负我花姐性子好,能吃苦吧。” 顾听澜二话不说,给顾涛涛来了一脚。完事把借调的车辆由吉普车换成了岛上唯一一辆红旗轿车。 花芽不知道这哥俩的心路历程,就觉得红旗轿车好归好,汽油味太重。她必须把车窗户都摇下来吹着风才不会晕车。倒不如破吉普,四面漏风,不憋汽油味,透气! “诶,你看那边有两个女子,一个劲儿往车上看.”周文芳指着左边车窗外不远的两个人,没等说完话,已经成了两个小黑点。 顾听澜看了顾涛涛一眼,见他用力地踩了脚油门。 到了农场二区办公室,早有人在那边等着。 “这是小陈,农场二区的负责人。”顾听澜下车以后,跟花芽介绍。 小陈板着的脸,难掩眼中惊艳的神色。他定了定心神,知道这样不礼貌,挪开目光严肃地跟花芽问好:“花芽同志,久仰你的大名。” 花芽觉得这位小陈也太严肃了些,伸出手正要跟他握手,就听到办公室旁边的屋子里突然发生撞击的声音,接着一个七八岁抱着土鸭子的小男孩从里面跑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大妈。 小陈是本地人,退伍后长久在农场里工作,经过组织批准,把家里的母亲和儿子带了过来。他媳妇在海城工作,两个人一个礼拜见一次面。 男孩叫陈必成,一边跑一边跟他奶奶喊道:“这东西好臭,我才不要往脸上涂!要涂你自己涂!” 大妈跟在后面跑出来,见到陡然出现的陌生人,还有穿着军装的四口袋,一下子站住脚,喊道:“小活驴,雄黄酒是给你辟邪招好运的,你跑个什么,不想吃粽子啦?!” 小陈赶忙跟他妈说:“妈,你这是封建迷信——” 花芽开口说:“招好运?我能不能也涂点!还有我小弟,最近走背运,给他也避避邪。” 大妈一怔,不知如何是好地看了眼小陈。 顾听澜看在眼里,笑着说:“阿姨,我们就是一家人过来玩的,不是来检查工作。你随意,不用管我们。” 小陈听到这话松了口气,看来部队里面的传闻也不是太可信么,都说这位顾团长是个铁面无私最不好说话的人,怎么今天一见,却是个性格温润的好青年。 他转头跟他妈说:“那就听领导的指示,你弄点雄黄酒给大家都涂涂。”说着他跟花芽他们介绍说:“我们这里认为五月初五,人容易心燥,就是你们说的容易上火。这就是有热毒的表现。每年我们把自己做的雄黄酒,往耳朵、鼻孔里擦一擦,可以醒神清火,还能杀掉身上的虫子。” 别的花芽只是有兴趣,听到能杀虫,她第一个把王天柱推出来说:“我儿子最皮了,上山爬树的,先给他擦一擦。” 王天柱斜着眼睛看着花芽,心里冷笑,也不知道家里谁上山爬树最厉害。还好意思说他咧。 小陈端着酒碗,用棉花球蘸着雄黄酒按照他说的,往王天柱的耳朵孔和鼻孔里擦了些雄黄酒。雄黄酒的味道很难形容,冲的王天柱直皱眉头。 小陈妈总算把抱着土鸭子的陈必成抓了回来,看到小陈给王天柱在擦,抽了陈必成胳膊一下,让他把土鸭子放下,开始给他也擦。 花芽看到她给陈必成擦完以后,还用手蘸着雄黄酒在额头上画了个“王”字,就问到:“这是有什么讲究么?” 小陈妈虽然有些拘束,还是笑着说:“就是说他有‘王’的保佑,王者最大,百毒不侵,百鬼不近,福禄不请自来的意思。” 花芽听了,恨不得把自己全身画上“王”字。 顾听澜按下花芽不老实的小手,亲自给花芽额头上画了个“王”。花芽也蘸了蘸雄黄酒,给顾听澜也画了个“王”字。 顾涛涛等不及别人给他画,自己先画了一个。看到他们两人这样亲亲蜜蜜的,酸的龇牙咧嘴。 周文芳是小陈妈帮忙画的,她不喜欢雄黄酒的味道,还打了两个喷嚏,让花芽好一顿笑话娇气。 等到大家都画好,花芽给王天柱仔仔细细地画了个“王”字。小陈妈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就说:“这是你弟弟吧?长得比我孙子高好多,几岁啦?” 花芽“啪啪”拍着王天柱的肩膀,大笑着说:“这不是我弟弟,是我儿子啊。快要十五岁了,个子高吧?再高也是个公鸭嗓,哈哈哈。” 小陈妈一阵感叹,还夸花芽长得太年轻,根本看不出有这么大的儿子。 花芽也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王天柱低头看着地上啄陈必成脚丫子的土鸭子,有股莫名的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问陈必成:“它啄你不疼么?” 陈必成看着这位人高马大的“大哥”,小声说:“有一点,但是它通人气,不会使劲啄我。” 王天柱来了兴趣,伸手把土鸭子抱了起来。土鸭子被人抱习惯了,也不挣扎,就在他怀里啄着翅膀上的羽毛。 花芽他们问了附近哪里有芦苇,然后几个人慢悠悠地往那边走去。 花芽和周文芳第一次过来,对周围挺有兴趣的。听说刚修建好的水渠是贯通农场南北的大型建设,顿时来了兴致。 反正时间还早,顾涛涛没什么意见,他们就往那边走了走。 花芽穿着皮鞋走路不方便,踢到两次石头。顾听澜心疼她,想要背着她走,花芽忸怩着拒绝。 周文芳和顾涛涛俩人不约而同地想:“装,让你们装。” 王天柱跟陈必成去玩了,大人们没管他们。就看两小只玩的挺开心,不一会儿就混熟了。 顾听澜看出花芽的羞涩,就伸出胳膊绅士地抬了抬,让花芽挽在上面。 这样的行为若不是在交际场所,显得有些接触过度。不过碍于这边上没有外人,花芽就红着小脸把手腕挽了上去。 顾听澜的胳膊很有力量,花芽安心地借着他的力气,东张西望地观看大水渠。 顾听澜坏心眼地说:“看仔细点,回去让周老知道,说不定会让你写一篇观后感呢。” 花芽顿时心凉了一截,在顾听澜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一行人个顶个的赏心悦目,男才女貌。离得八丈远就能感受到身上与众不同的气息。 * 李雯刚回来,就被农场里看管的军人催促着把地里收获的萝卜往独轮车上抬。 李雯口干舌燥地盯着手里的萝卜,水嫩的脆皮儿,咬上一口又甜又辣。她很想就那么咬下去,但她不敢。这样会被扣纪律分,纪律分扣多了,不光没饭吃,还会影响工分。 她还没从被开除学籍的晴天霹雳下晃过神儿,听着不远处出来说说笑笑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幻听。 刚才看到的红旗轿车一定也是幻觉吧? 这个苦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笑成这样? 炎炎烈日之下,她光是站在原地都晃了晃。 她神情麻木地往周艳那边看去,想问问她有没有听到人笑的声音。 周艳看到她,往地上吐了一口,随后把身后背着的箩筐卸下来,跪在地上往里面扒拉萝卜。 因为长时间背萝卜,肩膀上的粗麻布料被磨破。她跟李雯一样,在肩膀上垫了些稻草然后缝了个补丁,希望这样能让肩膀被摩擦的轻一点。 周艳恨她恨得要命,总觉得自己到了今天都是被李雯害的。他们的小团体在改造中四分五裂。 邱因因为打架,并且思想不进步被发送到别的地方进行更严苛的改造,能不能顺利回北京都难说。 孙思背地里打了不少小报告,都是检举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要做污点证人。被送到农场三区去,跟他们隔离工作。 这里就剩下李雯和周艳两个人,一眼望不到边的萝卜地,谁能相信都是她俩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种出来的! 最让周艳无法接受的是,萝卜是她们种的,但是她们居然没有权利吃! 当初过来还在嘲笑这边干活的人吃的都是猪食的两个人,连口萝卜都要求着好表现才能得到。 最可怕的是,在太阳暴晒下工作,她们年轻的肌肤失去光泽,黝黑黝黑的脸蛋和胳膊,跟在远处干活的本地庄稼汉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吃的喝的还不如他们。 周艳看李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捡起地上的土块往李雯后背上扔了一块。穿着粗麻布衣服的李雯也不说土块脏了,只是定定地看着远处。 周艳总算听到有人在附近说说笑笑,这么严肃的农场工作,她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能在看管她们的军人附近嚣张成这样。 周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顾涛涛?” 周艳看到他身边还有三个人,前面走路的明显是一对,光天化日之下还手挽着手!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73节 男人高大挺拔,举手投足都是高位者的气场。挽着他手的女性,穿着打扮好似外面留洋回来的高级人才,仅仅是被帽子遮挡住半张脸,还是能看出对方让人惊艳的脸蛋。 而顾涛涛,让周艳惊讶。他不但一眼都不往这边看不说,身边还站着一位打扮时髦的女同志! 周艳幸灾乐祸地往李雯这边看了一眼:“你说他现在还能认得出来你是谁么?” 李雯全身都在哆嗦,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觉得后悔的。 第178章 “为什么只有那有粽子叶?”花芽站在水渠上, 从高处往下看,只看到水泥管子,怪没意思的。想要摘的粽子叶则在几百米外的浅湖边。 顾听澜抓着她的手臂, 见她对人工修建的水渠没什么意思, 便说:“那就去湖边看看, 走过去要不了多远。让你过来看水渠是因为前两天就这边,就是你脚站的这块水渠上了报纸, 想让你看看新鲜。” “上报纸啦?回头记得把报纸给我看看。”这件事远比水渠有意思。花芽勉为其难地踩着小皮鞋在上面走了走,顾听澜担心她崴下去,连哄带骗把她抱下来。 顾涛涛跟周文芳去摘芦苇叶,花芽挽着顾听澜慢慢地缀在后面往湖边走。 走着走着, 花芽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们。 顾听澜见过李雯的照片,调查过她。拍拍花芽的胳膊说:“是李雯跟在顾涛涛后面,不知道想要做什么,你别害怕。” 花芽握着小拳头, 根本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她要是敢动我小弟, 我锤她头!” 顾涛涛到底是军区大院出身的小子, 哪里需要花芽保护他。他早就发现李雯跟在后面,提高了警惕。 可李雯跟着就跟着吧, 没有任何的举动, 就是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像一个深情等待丈夫回心转意的女人。 花芽看到湖泊边上的芦苇,茂盛非常, 时不时还传来野鸭子的叫声。 她往前跑了几步, 追到顾涛涛旁边, 冲顾涛涛挤挤眼睛。顾涛涛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花芽跟他一起走了两步,指着野鸭子的方向说:“小弟, 能给姐弄到那个嘛?” 顾涛涛看过去,一言难尽地说:“那里面太深,全是泥巴,你舍不得我哥进去,你让我进去?你的心偏的太厉害了。” “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么,你心长在正中间啊。”花芽被戳破偏心眼,试图蒙混过去。说完,哈哈笑了笑。 她哪里想的到,自己清脆悦耳的笑声,成了李雯耳朵里最为刺耳的嘲笑声。 李雯其实想靠近顾涛涛,但是顾涛涛身边的这个女人太过于光彩夺目,让她感到相比较之下的自己,就像是仰望着天上的星星。 不管是她现在因为暴晒而蜕皮的黑脸蛋,还是干体力活导致的粗手臂,还有身上连做顾家抹布都不配的衣服。 李雯看的出来,顾涛涛身边畅快嬉笑的女人身上全是昂贵的装扮。从帽子到上衣裙子,一直到脚上穿着的皮鞋,都是她可望不可即的东西。当他们走过去,风中飘来馥郁淡雅的香水味儿,都是她梦寐以求的外国进口货。 跟着走了一段距离,心里内心五味杂陈。她想念疯狂想念顾涛涛这个人,也渐渐明白了,自己跟他永远的成为阶级的两端。他的身边就该有那样富足明媚的女人陪伴。李雯自惭形秽,不敢上前一步。 不管她的眼神有多么热切,顾涛涛是不会回头。 他来到湖边,捡起一块石头,往芦苇里砸过去,惊的野鸭窜飞。 顾听澜站在花芽身后,面对着湖泊,两个容貌让人惊艳的人在别人眼中将会是多么美好的一幅双人画,就像是诗歌中描述的画卷。 然而顾听澜说的却是:“要是敢往湖里扑腾,我就给你扔这儿,别回家了。就算回家我也不帮你搓脚丫子,让你脏着脚丫睡沙发。” 花芽委屈顾听澜的狠心,赖赖唧唧地说:“好不容易带我出来玩一趟,你就端起团长架子吓唬我吧。” “别作,别闹。”顾听澜铁面无私地戳戳花芽脑门,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说:“我给你带了长胶鞋,换上之后可以到那边池塘去玩泥巴。” “少来,我都多大的人,还玩泥巴。”花芽藏不住高兴,小嘴咧起来说:“你怎么那么烦人呢。”说着撩起裙摆,想要系上个结。 顾听澜拦着她说:“先别急,王天柱在那边抓黄鳝。你敢过去看么?” 花芽瞪着眼睛说:“你说谁不敢呢,我抓黄鳝的时候,你、你——” 顾听澜不要脸的说:“你抓黄鳝的时候我已经长很大的,很大很大,你知道的。” 花芽为他感到无耻,推了他一把,被顾听澜抓着手亲了亲手背。 周文芳站在远处,虽然听不见声音,光是看也让她觉得牙根发酸。 她拄着芦苇杆子想要把自己戳瞎。完全不知道,自己也误入了李雯眼中的“上流画面”。 周文芳不想去玩泥巴,只想看看风景。就在她东张西望的时候,看到一个匆匆逃离的身影。 是谁? 她“咦”了一声,就听花芽欠欠地说:“姨什么姨,有这么跟娘说话的么?” 花芽一打岔,周文芳注意力回到她身上,拿着芦苇杆追着花芽抽。 花芽边跑边嗷嗷叫唤,跑到一半,还把拌脚的皮鞋扔到周文芳脚下,周文芳气急败坏,不顾地上的泥巴脏,团起泥巴对花芽比划了比划。 姐妹间的怨债,顾听澜不管,也不敢管。 他慢吞吞地走到不远处的池塘边,把裤脚挽起来,开始兢兢业业地给小妻子摸螺蛳。 李雯从湖边往回跑,看到路边停着刚才那辆红旗轿车。 她小心地走过去,想要摸一摸车头前的红旗。小陈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她鬼鬼祟祟地样子吼了一声:“干什么呢?还不去干活!这是你能碰的东西?” 李雯倏地收回手,低着头往干活的萝卜地走去。 她心心念念的红旗轿车就这么与她擦肩而过,也许一生都不会有机会靠这么近了。 * 王天柱说他会挖黄鳝一点不假。 他指着池塘边的软泥说:“你看这边有气孔,那边也有一个气孔,就是黄鳝在里面游走的通道。挖开一边以后,再把另外一边挖通就能找到黄鳝。但是要把胳膊伸进去掏深点,要是胆子小的人是不敢往下伸的,害怕有水蛇。” 花芽其实有些怕那玩意,滑溜溜的吓人。她在顾听澜面前吹了牛皮,现在是硬着头皮听王天柱的教学。 顾涛涛已经下到池塘边上开始动手实验,半边身子趴在泥巴上,浑身上下全是泥巴,简直没眼看。 花芽瞅着不远处游闲地摸螺蛳的顾听澜,又低头看了眼难得穿上身的漂亮衣服,她挪了挪,自以为没被发现地偷起顾听澜的小桶,打算做他的摸螺蛳助理。 顾听澜见她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拿着小桶指指左边,又指指右边,嘴巴嘚啵嘚啵地指挥他摸螺蛳。 顾听澜无奈地说:“你要不要下来跟我一起摸?” 花芽拒绝说:“我不要,你现在是我的奴隶,你赶紧给我干活,不然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顾听澜乐于当花芽的“奴隶”,勤勤恳恳地挖了一小桶螺蛳。 可惜他的螺蛳助理擅自离岗,跑到边上跟周文芳剥芦苇叶,找艾草去了。 四个人空手来的,满载而归。 因为红旗轿车后备箱窄,放不下大筐。他们不得不把装着鳝鱼、泥鳅、螺蛳的筐捆在轿车的顶部。筐边上捆着一大捆艾草,都是花芽打算拿回去送人的。 就算这样,花芽在车后面坐着还不满意。 她跟顾听澜叨咕说:“下次咱再过来别再开这破车,你看,一个大筐都不装不下,放在车顶还要担心会不会被刮掉油漆。这破车真真是个样子货。” 顾涛涛在前面都要笑抽抽了说:“我花姐就是不同凡响,说的一点没错,就破车就是样子货。” 周文芳靠在车背,玩了一下午感觉有点累。她看着外面的农用车,跟花芽说:“是不是觉得那个车实用?” 花芽头上插着蜀葵花,明艳的笑着说:“我说了你们又得笑话我土包子。但是我还是要说,那个带斗的农用车才好呢,装的东西多,你们看没看见,一口气能装一千斤的大萝卜。不装萝卜还能装人,最关键的是斗里没有汽油味,我一点都不会晕车。” 某人眼里代表阶级地位的高级轿车,在花芽眼里连抬农用车都比不上。顾听澜他们在车里好一顿笑,笑完,答应花芽一起到家里包粽子才避免被她挨个锤过去。 他们把车停到楼下,王天柱兴奋地先冲下车喊他高奶奶过来拿粽子叶和艾草。 花芽也去方圆和王梨花她们几个人的家里送了趟东西,随后,到了家,花芽使唤王天柱往门上挂艾草:“要把艾草的根根冲上面,系紧点,干了会掉叶叶。” 王天柱把艾草挂在门框上边:“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进去。” 花芽被赶进屋里,他们几个大人则坐在饭桌边上开始包粽子。 花芽准备了大枣、蛋黄、瘦肉三种馅,教兄弟二人怎么叠粽叶。王天柱挂完艾草也跑过来帮忙,五个人大大小小的挤在饭桌边上,一口气把花芽泡的十斤糯米全包完了。 包完以后,没等他们开始新一轮的挨家挨户送粽子。高婶子先上来送了六个粽子。接着方圆、王梨花、赵雪她们也纷纷过来走动。过来拿的不是粽子就是红皮鸡蛋。 “端午节安康啊!” “端午节好,哟,你们家是咸粽子啊,我们吃甜的。” “我们家吃红豆馅的,端午节安康,大家都要好好的啊。” 到最后,自己包的粽子没送去出不说,桌子上又多了好几种不同口味的粽子。 因为太多,分不出都是什么口味。花芽就按照包的不同样子的各捡了两个放到锅里煮。 顾听澜见她今天出了汗,自己看火,让她先去洗个澡。 王天柱和顾涛涛在茶几边上鼓弄半导体,周文芳体力没他们好,靠着沙发闭目养神。 过了二十分钟,锅里煮的粽子好了。 花芽换好居家的短袖出来,看顾听澜正在用冷水冲鸡蛋。这还是花芽教他的,煮好的鸡蛋用冷水冲一冲,剥起来不粘皮。 吃完粽子,周文芳先离开了。顾涛涛也准备走,临走前站在门口挠挠头,与花芽说:“花姐,我明天就不来了。” 花芽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看了他一眼,无情地说:“不来拉倒。” 顾涛涛低头穿鞋,小声说:“我明天上午的船票.我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我要回北京等着出发去基层。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你了。” 顾听澜被气笑了,擦着饭桌的手停下来,团起抹布往顾涛涛身上扔:“这是我媳妇,你惦记个屁。” 顾涛涛也笑了,这一笑倒是把离愁冲淡了不少。 花芽站起来,看着他,吸吸鼻子说:“那你去给祖国做建设吧,记得,要是把握不住对方是好是赖,就先放放。” “知道了。” 顾涛涛见他哥站在花姐身后,闷头把鞋穿好,站在楼梯口正要开口说话,想让他们别去送了,他自己走就行。 结果,他哥“砰”把门关上了。 顾涛涛心里这个恨啊,所有的不舍全都变成了恨。 他想冲进去给他哥一拳头,可他只敢想想。就在他准备独自悲伤地往台阶下面走去,就见门打开了。 他花姐露出一个脑袋瓜,拿着两个粽子扔到他怀里:“路上吃。别花钱买,浪费钱。” 顾涛涛伤心:“我不配吃点别的么,这个是吃剩下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见她又要关上门,赶紧把门拦住说:“花姐,你都不跟我说再见啊?” 花芽晚上吃的太饱,站在门口正想要说话,突然“唔”地打了个嗝儿。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74节 顾涛涛心灰意冷地说:“好歹我叫你这么多声姐,你、你居然看我都恶心了。” 花芽很想说自己吃被粽子撑的想吐,就看顾涛涛伤心地从楼梯上跑了下去。 顾听澜从花芽身后把门带上,低头问她:“你胃不舒服么?” 花芽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像有点积食。那个他——”到底是小叔子,就让人这样伤心欲绝的离开太不应该。 顾听澜笑了一下说:“一家人,还会有见面的时候。” 第179章 顾涛涛离开后, 已经过了半个月。 顾听澜早上起来,没像往常一样干脆地起来准备出操。而是坐在还在熟睡的花芽旁边,盯着她因为睡觉乱动, 露出来的小肚皮。 顾听澜照顾花芽照顾的仔细, 大清早, 算了算日子,花芽的月事推迟了半个月。 上次顾涛涛离开的时候, 花芽出现了反胃的情况,那时候顾听澜还以为她真的是糯米吃多积食。 不过还是为了确保不出问题,这些天都没碰小妻子。明显这个小没良心的根本没发现他的苦心,每天过的没心没肺。 大手轻轻抚摸着小妻子的肚皮, 小肚皮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着。他莫名的激动起来,不知为什么总像是有一种感觉让他的手舍不得离开。 “你怎么了?”花芽迷瞪瞪地睁开眼,见自己跟他有些距离,第一反应就是拱到顾听澜的怀里,哼哼唧唧地贴着他的胸口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 这样的声音让她非常有安全感, 很快, 她的眼皮又要合上。 顾听澜好笑地伸出食指, 撑着她的眼皮说:“我上午请假,你跟我去医院看看。” 花芽一下惊醒了, 还以为顾听澜哪里不舒服, 趴在顾听澜身上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以前受伤的地方疼?” 顾听澜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轻说:“我想让医生检查一下你为什么还没有来月事。” 他怕花芽失望, 先把他的怀疑压一压。听说有不少女同志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会导致日子不准, 他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准确的。 “啊?”花芽把乱乱的头发往两边扒拉了一下, 丝毫没有为人母的感觉:“是不是冰棍吃多啦?” 顾听澜不想听她胡扯,光着上半身站起来, 走到衣柜边上给她找衣服穿。 “跟我去医院,要是没事,我回来给你买鱼片吃。” 花芽一下起来了,站在床上,伸手要够顾听澜的脖子。 顾听澜往后退一步,让小妻子心想事成地挂在精壮的后背上。他给花芽找了身奶白色的底,印着淡雅兰花的布拉吉。 在这个内地人们都在穿蓝灰黑服饰的年头里,这样的衣服实属潮流货。 大禹岛这方便管理的宽松,许多百姓自己做衣服自己穿,什么样子的都有。也没谁上赶子去给人戴高帽子。 因此花芽的婆婆弄到什么稀罕的样式衣服,都会偷偷摸摸给花芽寄过来,让她在岛上打扮的美美的。 再则,也是心疼花芽,在娘家的时候都没什么好衣服。孩子自己不在乎,当大人的也不能糊弄孩子。 顾听澜帮花芽把裙子套上去,把头发拨出来用手顺了顺。小妻子的头发长到腰,又黑又厚实。油光水滑的头发到了夏天让她苦不堪言,总是把头发编起来顶在头上。 好在脸蛋长的好,撑的住她胡作非为。周文芳又教会她怎么把蝴蝶结系在上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多时髦的一个人。 顾听澜带着她先到食堂里吃饭,天气热不少人都没胃口。 三食堂早上难得没做海菜包子,整了过水面条,配着炸酱和黄瓜丝做卤子,也算是清凉。 花芽胃口一般,跟顾听澜面对面坐着,就吃了小半碗。 顾听澜皱皱眉,把她剩下的面条吃了。 “顾团长难得啊,今天休息?”赵宏为跟顾听澜打了个招呼,见到花芽点点头。他看到顾听澜在吃花芽剩下的面条,瞟眼过去轻轻皱了皱眉。 赵宏为是李萍的丈夫,副营职干部。平时工作忙,李萍经常在方圆家串门。花芽很少见到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光亮的脑门和靠后的发际线。 顾听澜没跟他说要去医院,只淡淡地说:“有点事。” 赵宏为没问别的,说了点其他的就去打饭。他转头差点撞上赵雪的丈夫。 赵雪的丈夫比赵雪小三岁,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连长,名叫魏华。平时被赵雪吃的死死的,做的工作也是斯斯文文的文职。 他每天早上都要给赵雪打了早餐回去,赵宏为每次见了他都要挤兑两句。今天又遇到赵宏为,魏华想要绕着走,就听到赵宏为大着嗓门跟魏华说:“魏连长真是心疼媳妇,又来给媳妇打早餐?” 魏华没办法,转过身笑了笑算是跟他打了招呼。 赵宏为站在窗口前给自己打了四两的面条,加上多多的卤子,然后随便找了张桌子呼噜噜地吃面条。 魏华打好面条,拿出两个手掌大小的饭盒。一个装卤子,一个装黄瓜丝。然后又掏出一个小饭盒,往里面盛了些葱花。还不忘记把葱花里掺着的香菜给夹出来。 花芽看的真真切切,跟顾听澜说:“你看赵雪的丈夫多仔细的一个人啊,还知道赵雪不吃香菜,帮他挑出来。我怎么没见过你给我挑香菜呢。” 顾听澜吃完最后一口面条,抬头问花芽:“那你吃香菜么?” 花芽哽了一下:“吃。” 顾听澜又问:“那你有什么忌口的么?” 花芽想了半天,恨恨地憋出一个:“没有。” 顾听澜乐了,拍拍她的头说:“你要相信哥是世界第一好,走吧,去医院。” 他俩走到赵宏为边上,赵宏为正跟魏华说话:“就算你媳妇怀孕了,那你也不能这样惯着啊。” “怀孕了就得有人照顾。”花芽还不知道赵雪怀孕的事,但第一反应就是转头怼过去说:“人家愿意惯媳妇,和你有关系?” 赵宏为看了眼顾听澜,没回答花芽的话,低头继续吃面条。 这可把花芽气够呛,反倒是魏华过来说:“谢谢嫂子,我从来不听别人的话,就听我媳妇的话,你放心。明天早上我还会过来打饭的。” 花芽当着赵宏为的面说:“看不出来,你斯斯文文的还挺有性格的,倒是比死要面子的男同志强多了。” 赵宏为吃完面条,端着碗走了,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这句话。 魏华傻傻笑了笑说:“我就不跟你们多说了,待会面条该坨了。我还得叫她起来呢,不然上班迟到她该跟我生气了。” 花芽看着他的背影,转头跟顾听澜说:“没想到赵雪还挺有福气的。” 她等了一会儿,没见顾听澜理她。她昂头往后看,对上顾听澜似笑非笑的脸。 花芽的小警铃一下响起警报,她忙找补道:“当然我是最有福气的,放眼家属区没一个家属比我有福气。” 顾听澜掏出手绢,出门在外,让她自己擦嘴巴。花芽擦完嘴巴,悄悄借着递手绢的功夫挠了挠顾听澜的手心。 顾听澜心里惦记着她的小肚皮,往下面看了眼,也不弥漫醋味了,带着花芽往医院去。 他们到医院,正巧遇到方圆。 花芽还以为方圆哪里不舒服,过去跟她打招呼说:“嫂子姐,你这是咋啦?怎么自己到医院来了?” 方圆看到她过来也很紧张,说:“我是陪李萍过来看看,她好像又怀孕了。倒是你,过来干什么?还让小顾陪着你一起来,你是哪里不得劲?” 花芽乐了,今天倒是巧,也不知道李萍要是真怀孕,赵宏为会是怎么个心情。 她傻傻地跟方圆说话,还不知道自己过来也是为了检查有没有怀孕。 “李萍不是有个孩子在学习班住着呢?”花芽想起三食堂遇到的赵宏为,小眉头皱起来说:“我倒是希望她别怀孕。” 方圆打了她一下说:“现在哪里是说别人的事,我问你,是你不舒服还是小顾不舒服?” 花芽小声地说:“是我的日子拖了,他带我过来看看。要是因为冰棍吃多了,我死期就到了。” 方圆是过来人,站在走廊上看着花芽红晕的小脸蛋,气色好,精神也好,不像是身体不调。她第一反应跟顾听澜一样说:“你该不会有了吧?” 花芽傻咧咧地说:“有什么?我有病?” 方圆无奈地瞪她一眼说:“我看你确实有点什么毛病,脑子怎么就那么轴。”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李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听方圆说花芽过来检查月事的,毫不犹豫地说:“你也到了该有了的时候。你看顾团长都比你要上心,你啊你,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 花芽更傻了,转头看向顾听澜说:“好端端地都数落我做什么?我咋地了?我就是个月事不调,大不了不吃冰棍了么。” 顾听澜见她懵逼的好笑,把她往医生办公室推,跟她说:“待会医生问什么我来说,你闭上嘴听就是了。不然又得挨数落。” 李萍看他们进去觉得好笑,跟方圆说:“你家这个二妹,多亏有顾团长在边上照料着。” 方圆叹气说:“她啊被小顾惯的,越活越像个小孩。希望有了孩子以后能成熟点。别带着孩子上房揭瓦,挂树上当泼猴,我就阿弥陀佛了。” 李萍被她的话逗笑了,说:“女人家当了妈妈就不一样,你别操心她了。” 方圆想想说:“也是,傻人有傻福。” 方圆和李萍惦记着花芽,就在外面坐着等着。 李萍淡淡地跟方圆说:“我又有了。” 方圆也不意外,她自己都一儿一女,李萍只有一个,生个二胎不意外。 “那你好好养养,别干太辛苦的活。” 李萍叹口气,无奈地说:“我家那口子虽然把工资和家都交给我来管,看起来不错,实际上是个不会疼人的主儿。我上次就没少遭罪,这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长点记性帮我分担分担。” 方圆跟李萍住对门,知道赵宏为的尿性,笑着说:“别人不知道我知道,他就是好个面子,关上门不都是你说的算。” 第180章 “什么?”花芽站在医生面前, 听医生说:“根据b超显示,你已经有了身孕,恭喜你。” 顾听澜激动的说不出话, 紧紧握着花芽的小手, 也不管有没有别人看见。 医生表示理解, 笑着送出祝福。 花芽傻傻地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肚子说:“那我不是撑得想吐啊?” 医生板着脸教育说:“当然不是。你怀孕只有一个月, 在我这边也算是发现的很早的孕妇。经常有怀孕三四个月还不自知的。” 说着她表扬了顾听澜说:“像顾团长这么惦记妻子的男人太少见了,居然比你自己还要快的感知到你身体的不对劲。你啊,也太心大了些。我劝你尽早学习一下孕期的注意事项,还要改掉不少的日常习惯。你现在月份太小, 一定要注意不要剧烈运动,夫妻之间也要克制住。” 花芽还没缓过神儿,她以为自己进来就是调个经,真没料到肚子里多了个玩意。 顾听澜面上还很平静,灼灼有神地盯着医生说:“她在半个月之前有轻微想要呕吐的状态, 这几天没有了。就是吃饭的时候有点食欲不振。你看她这个状态正常吗?” 医生见花芽懵懵的, 便面对着顾听澜说:“这个很正常, 一般都会有恶心、乏力、呕吐、头晕等症状,可能还会逐渐严重一些。但是在三个月的时候会消失。你可以给你妻子调整饮食, 调节心情, 保证她的好心情和充足的睡眠。”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75节 顾听澜一一记下来,又跟医生请教了一些孕早期需要注意的地方, 定好每个月过来产检的时间。 站在门口听了个真真切切的方圆见他们出来了, 笑着迎上去。 花芽还以为她是来搀扶着自己的, 挺着根本没显形的小肚子要过去。没想到方圆直接越过了她,跟顾听澜握手:“小顾啊, 恭喜你要当爸爸了。也多亏你记着花芽的日子,对她上心,不然照她上蹿下跳的性子,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李萍生过一个有经验,这次自己发现的早。赵宏为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 见到花芽跟她正好相反,是顾听澜先发现她怀孕的,顿时感叹地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啊,我们家老赵要是能像顾团长一半细心就好了。” 花芽从办公室出来顿时觉得自己的肚子千斤重,她用手虚虚扶着肚子,另一只手勾着顾听澜的胳膊说:“你们能不能关心一下孕妇的感受。” 方圆把她的手拍掉说:“你还没显怀呢,做作。” 花芽小心脏受伤了,叉着腰把小肚子往顾听澜面前一挺。 刚做准爸爸的顾听澜,钢筋铁骨的顾大团长腿肚子都要软了,忙说:“乖,别伤到瑶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萍和方圆简直没眼看,还有九个月呢,这不得作上天? 刚从办公室出来两分钟,孩子的名字都给取好了,这还真没谁了。 他们往家属区回去,顾听澜先去上班。把小妻子交给两位姐姐,让她们教教花芽怀孕应该要注意些什么。 花芽跟在她们后面上楼,来到方圆家里。 李萍先回家里把中午要做的高粱米泡起来。 方圆等她过来,知道她泡的事高粱米,跟李萍说:“高粱米最寒,你刚怀孕,吃不得这个啊。” 花芽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捏核桃吃,她在路上才知道李萍怀孕的事。 她拉着李萍做在沙发吃核桃仁,李萍坐在花芽旁边,跟方圆笑着说:“剩下点高粱米再不吃就坏了,我都给老赵吃,我不吃的。” 花芽抿着嘴说:“干得漂亮。”话音刚落,挨了方圆一下。 方圆尽到做嫂子的责任,和李萍一起给花芽教了一些准妈妈需要注意的事。 方圆又说:“家委会办公室有专门针对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宣传科学怀孕,男女平等的,回头我给你拿过去看看。” 花芽摸摸自己的小肚子还是觉得很神奇。她现在能慢慢感觉到里面有一个小生命的羁绊感。 李萍家上一胎是女儿,赵宏为没怎么显露出来重男轻女的态度,对女儿也算符合爸爸的身份要求。这一点让李萍很欣慰。 “你家得要个儿子吧?”李萍说:“小顾家里不就是两个儿子么?” 花芽摇摇头说:“他弟弟是我婆婆拼闺女失败生出来的,其实他们家都喜欢闺女。顾听澜也是喜欢闺女的。” 李萍含笑说:“也是,他们这样的家庭没必要讲究这个。” 方圆坐在她们对面,掰着手指头算:“小花明年三月初的预产期,还算不错。不是太冷的时候,等孩子四五个月到夏天也不算太遭罪。主要是把冬天躲过去了。” 花芽嚼着核桃仁“咔咔咔”地含糊说:“冬天在屋子里多烧点炉子也还好吧?” 李萍大闺女是冬天出生的,很有过来人经验地说:“好个什么啊,光是每天换尿片你就得头疼死了。洗完的尿片一时半会儿干不了,给孩子脱来脱去又怕感冒。我生我大闺女的时候,可真是没少遭罪。尿片不够用,还得在火炉上面烘干,满屋子都是尿片的味道。” “那就弄多多的尿片呗。”花芽捏碎一个核桃,捡出核桃仁给李萍吃。 李萍说:“哪有那么好的条件给孩子做太多尿片,你不知道,做尿片的布得用棉布。小孩皮肤嫩,粗一点就容易磨破皮。” “原来如此。”花芽记在心里,现在得多攒点棉布的票。 方圆又说:“萍儿,你是明年年头生吧?跟赵雪应该是前后生。她也是第一胎,听说反应很厉害,最近都没去上班。” 花芽说:“那我得去看看她,怪不得最近都没见着她。” 方圆笑着说:“她不好意思跟人说她怀孕了,你等她好一点再说。特意过去,赵雪该说我是大嘴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花芽低头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什么感觉都没有。 花芽从方圆家拿了一袋子核桃回家,后面的几天,花芽都以为自己是个享福的命,不会难受。 可就赶着顾听澜出任务,她晚上没睡踏实,第二天起来头晕脑胀,吃什么吐什么。 王天柱准备期末考试呢,等到升到初二以后要跟外面的学期一致,都改成两学期制。他算着这样假期时间能长二十多天,没等着高兴呢,回到家看到小后妈嗷嗷吐。 王天柱赶紧把楼下的高婶子叫上来,高婶子看着花芽难受,让她躺在床上休息。 花芽怕把床铺吐脏,非要在沙发上躺着。 王天柱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见到花芽难受样,小脸白白的,半天憋了句:“你吐就吐吧,大不了我爸不在我给你洗。我不嫌弃你臭。” “你才臭。”花芽摸了个核桃要弹他,高婶子笑着说:“现在知道有孝心了?赶紧帮你妈揉揉脑袋,我去给她做个糖鸡蛋补充补充营养。” 王天柱拖着小板凳坐在沙发的一头,开始给花芽揉揉太阳穴,搓搓脑门。 他像是不知道累似得,花芽都睡着了,他还在那摁。 等到高婶子把糖鸡蛋放的不冷不热,端过来给花芽吃,看到王天柱这样,说:“厨房里还有个鸡蛋,你去吃。” 王天柱到底心疼小后妈,见她难受自己也没什么胃口。 高婶子帮花芽把鸡蛋用勺子切成小块,让花芽靠着沙发上慢慢就着糖水吃。 花芽睡一觉感觉好了不少,高婶子还有别的事就交代王天柱好好照顾着,她先走了。 王天柱就坐小板凳上看花芽一小口一小口吃鸡蛋,半天说了句:“怀孕真遭罪啊。那我希望你能一口气生两个,龙凤胎。弟弟妹妹都有了,你就儿女双全,不会再遭第二次。” 花芽把碗放在茶几上,接过王天柱递给他的纸,擦了擦唇角说:“我有你和你芳姐,早就儿女双全了。” 王天柱“啧”了一声说:“我是认真的说。” 花芽见他板着脸,像个小大人似得关心着她,笑了笑说:“那就给你要个妹妹,瑶瑶妹妹。你当哥哥,这样我也是儿女双全。” 王天柱一怔,半天没有动作。 过了会,还是不做声,就是走到厨房把高婶子留给他的鸡蛋用勺子切了切,学着高婶子的样子递给花芽说:“都吃了吧,我下次跟高奶奶学着做。下次我爸不在家,我回来照顾你。” 花芽笑的甜甜地说:“那真好,我的确是享福的命。” 从花芽家里出来,王天柱回学习班的路上经过英雄碑。 鲣鸟首领跟他关系不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王天柱拐了个弯,找到亲生爸妈的墓前,用手摸了摸墓碑。 不远处巡逻的战士看到他在那边,站住脚,笑道:“这次又要烧什么玩意?” 王天柱回头说:“不烧,我就说说话。” 战士理解的点点头走了。 王天柱坐在墓碑对面,挠挠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他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王天柱站起来,再次摸摸墓碑,哽着公鸭嗓说:“爸妈,我小妈妈想给我要个妹妹,想要儿女双全呢。有我,再加上一个妹妹,她说这就是儿女双全。” 王天柱横着食指在鼻子下面来回揉了揉。 脚边的鲣鸟首领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啾啾”叫了叫。 王天柱看了它一眼,拍拍它的头,一副小没良心的表情跟墓碑说:“ 哎,拿别人的手短,你们的儿子还在她手里,已经是她的儿子了。你们帮她使使劲儿,别在下面光拿好处不办事啊。不然我就不让她再偷摸给你们烧纸了。” 第181章 没隔几天到了七月。 王天柱这小子争气, 期末考试上回全班35人考了29名,这次考了12名。成为班上的进步之星,得了班主任奖励的作文本一本。 王天柱把作文本摆在茶几上, 谁都不许动。顾听澜要是跟他瞪一下眼睛, 他就把作文本拿起来, 把大大的红笔写的“奖”显摆给他便宜爹看。 家中有孕妇,天气又燥热, 不宜动武。 顾听澜交代王天柱不要淘气,便出门上班去了。 王天柱见他便宜爹走了,把作业本一推,起身就去找书房里听广播的便宜后妈。 花芽被顾听澜劝着去客房里躺着听广播。花芽不喜欢起床以后动不动往睡觉的床上躺着。顾听澜知道以后就把客房收拾出来让她折腾。还给配了沙发和小桌子, 不管是看书听广播还是小憩都能满足。 再则在客厅里听广播会影响王天柱学习,主要是两个人听到《西游记》二郎神和孙悟空,总是会因为这俩爷谁厉害而争执。 王天柱站在门口,看着花芽翘着脚横躺在单人沙发上,悠闲又自在。小声地敲了敲并没关上的门。 花芽回过头, 小眉头一下皱起来说:“我告诉你, 天庭第一战神就是二郎真君杨戬, 你家大圣手下的都是乌合之众,远没有正规军厉害。” 王天柱一下被她拐到这上面, 为偶像争辩说:“孙悟空七十二变, 杨戬也就三十六变,拿什么比。” 花芽坐起来, 不服输地说:“就算只有三十六变那也是天罡三十六变, 比毛猴子高一个档次呢。再说他的第三只眼可看破一切幻术还有法术,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根本不比上。” 小后妈肚子里有尚方宝剑,王天柱不敢惹她生气, 连带着齐天大圣跟着一起忍气吞声,被小后妈和杨戬欺负的不做声。 “我过来不是跟你吵嘴的,我今天跟天天他们约好去大溶洞摸鱼,下午吃饭之前会回来的。” 花芽可不同意,这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啊。夏天就是玩水下海的时节,学习班可给了《告家长书》,里面第一条就是让孩子们不许无大人陪伴戏水。 王天柱早有准备,跟花芽说:“我同学王雷锋的爸爸跟着呢,乐乐也会过去看着她哥。你就放心吧。等我抓到好东西,回来给你补身子。” 王天柱不是个说谎的孩子,既然有大人跟着花芽也就放下心。好不容易放假,她也不好整日把半大的小子圈在家里面看着。 “大海坑那边不许去。”花芽起来找到蒲扇,望了眼窗户外面,看到楼下有人坐着乘凉道:“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下楼。” “藤椅要我帮你搬下去不?”王天柱从阳台上拿到鱼篓,走到门口问花芽:“你记得拿水壶。” 花芽说:“藤椅你爸帮我拿下去了,我把半导体拿下去就行。你不用管我,把自己的东西带上。对了,带点草纸,别像天天那样,拉个粑粑没得纸擦,用辣叶子擦完嚎一晚上。” 王天柱摆摆手,咧着嘴笑着说:“他还让我用呢,我才不听他的。” 俩人慢吞吞地下楼,王天柱看到他便宜爹因为小后妈一句“太阳太大,楼下坐不住。”的话,一夜之间,让战士们从别的地方挪了个旧凉亭过来。 凉亭很大,放了张八仙桌,还能在角上放上小后妈的藤椅和小几子。 前头还带着葡萄藤的短廊,短廊两旁是砖砌的长椅,都是可以坐人遮阴的地方。 所有人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凉亭表示惊讶,等知道花芽怀孕以后,成日在凉亭里面乘凉,顿时心照不宣。顾团长疼媳妇一点不作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没几天,楼下凉亭成了花芽她们几个闲暇时候躲阴凉的地方。特别是李萍和赵雪,一样怀孕的,身上渐渐燥热,就喜欢在凉亭里待着。 不管是给没出生的小孩做衣服、缝尿片,还是其他像王梨花她们纯属闲聊聚会,都喜欢往这边来。 后来高婶子也加入了她们,这下凉亭里闲聚的人更多了。 花芽下楼看到短廊里已经有人待着,她慢悠悠地往那边走。有三四个家属扇着蒲扇,翘着脚边说话边吃西瓜,见花芽到了还故意馋她,问她要不要吃西瓜。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76节 刚怀孕哪里能吃西瓜,花芽知道她们馋她呢,也不生气。扇着蒲扇,听她们在旁边闲聊。 王梨花和赵雪坐在凉亭里面,见花芽在短廊站着,喊她说:“你来看,这边支起来的竹篱笆,是不是你说下午西晒,顾团长记在心里,特意给你遮阳的?” 花芽真不知道这事,走过去见到小瓜子带着人把最后几根竹竿插到土里。 花芽跟王梨花说:“你见了他还这样问我,就是在笑话我。” 其他人知道她性格好,不轻易生气,都哈哈笑着打趣儿。 特别是王梨花,又说:“我以前还觉得我家前进够疼我的了,我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现在看来是我鼠目寸光咯,远不知道原来一个男同志能疼媳妇到这种地步。” 赵雪把针线串好,她也是头一胎,正在学着做尿片。听到王梨花的话笑着说:“我家小华子也算尽心尽力的,跟顾团长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王梨花笑道:“有这个心就是好的,千比万比,咱们家属区谁能跟顾团长比疼媳妇。” 李萍也说:“可不是么,要是认真比起来,我们家老赵要是能有一点点这样的心,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花芽跟李萍说:“没事的姐,老赵就是嘴巴笨,不会表达。你慢慢教他。” 她们说着话,旁边小瓜子擦了擦汗。见花芽来了,邀功地说:“嫂子,你别看这些竹竿干巴巴没有根也没有叶,它们皮实的很,过不久就能长根发芽呢。” 花芽见他热的慌,走过去帮他扇扇风。 小瓜子赶紧跳到一旁说:“嫂子别折煞了俺,俺不热。” 花芽看了他一眼,还有另外过来干活的两个小战士,都是一头的汗。她想了想说:“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买冰棍回来吃。” 小瓜子可不敢让怀孕的嫂子去给他跑腿,好说歹说接了花芽的钱自己去买冰棍了。 不大会儿功夫,小瓜子拿着铁盆回来,跟小战士们一人拿了根冰棍吃。 花芽把铁盆放在八仙桌上,招呼其他家属过来吃冰棍。 她则坐到自己的小宝座藤椅上,悠闲地扇着蒲扇,看边上李萍和赵雪俩人埋头缝尿片。 经过竹篱笆的遮挡,的确没有太大的太阳过来。夏风还能从缝隙中穿过来,吹得人身上舒舒坦坦的。 半导体里放着京戏,花芽窝在藤椅里一点点撕着鱼片嚼着磨牙。 不远处,短廊上面的葡萄藤结出一串串小小的绿葡萄,再过一个多月能变成成熟的紫色。 红屁股的蜻蜓挑衅似得在花芽面前飞来飞去,花芽眯着眼睛不去管它,让它落在半导体的按钮上。 远处时不时传来放暑假孩子们嬉闹的声音,呼大呼小的。 天边一大团一大团低矮的白云,缓慢地飘动,仲夏的白天一分一秒仿佛过的很慢。 花芽扇着蒲扇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后过来的方圆还打算教她怎么给小婴儿做开档裤。见她睡着了,把搭在藤椅边上的小毯子抖了抖,给她轻轻地搭在肚子上。 李萍和赵雪两人还在缝着尿片,见花芽在睡觉,压低声音说着话。 花芽这一觉睡的格外好,在藤椅上窝着娇憨的惹人怜爱。 李萍偷偷跟赵雪说:“我要是个男人,也想宠着她。” 赵雪笑了笑说:“小花可不缺咱们来宠,不光是丈夫好,北京的公公婆婆,大包小包寄过来包裹呢。” 远处传来少年人们的喧闹声,拎着鱼篓的王天柱顶着湿乎乎的脑袋瓜,雄赳赳地走在前头,像是个小将军。 他后面跟着天天他们六七个少男少女,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在大溶洞那边的趣事。 “那天鲈鱼我也看到了,差一点就套住了,被王天柱抢了先。” “你那叫差一点啊,离着十万八千里呢!” “就是,人家王天柱往下面潜了好深才套到的!” “王天柱说他跟他爸去年还往大海坑里去过,一定是真的。他潜水好厉害,一定是他爸教的,顾团长潜水在咱们部队是第一人。我也想要这样厉害的爸爸。” 王天柱回头跟他们说:“都别想了,那是我爸。不然你给他当孙子也成。” 话音一落,迎来群众疯狂反击。 花芽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孩子们顿时老实了。 王天柱把鱼篓往藤椅下一放,她扒着扶手看到里面居然有一大一小两条鲈鱼。 花芽很是惊喜,她最近胃口闹的慌,就想吃点清淡的。 王天柱得意的昂起下巴,正想说点什么,见到八仙桌上的小棍儿,板着脸问:“你吃冰棍了?你这样能吃冰棍?” 花芽脸上还睡着藤椅的印子,反应过来王天柱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教育她,气呼呼地说:“我没吃。” 王天柱半信半疑地往她衣服上看了眼,衣服干干净净,不但没有糖水的渍也没有西瓜的渍,满意地说:“算你识相。” 花芽不想在一群家属们面前丢人,站起来打算教训过去。她一个大人,凭什么要一个小孩子教育。 她要反抗! 边上传来一阵笑声,家属们看到做家长的被孩子教育都觉得稀奇的很呢。 结果王天柱把装着鲈鱼的篓子提溜起来,大鲈鱼在里面活蹦乱跳,他又问了一遍:“你识相不?” 花芽小手叠在肚子上,老老实实地说:“我识相,天下第一识相。” 王梨花和赵雪她们笑的最大声,起哄地说:“识相好,总算有人能管着你咯!” 花芽惦记着鲈鱼,忍辱负重不做声。 王天柱满意了,扬扬下巴说:“把你的东西收好,上楼去。” 赵雪感叹地说:“鲈鱼对孕妇最好了,你儿子对你真有心。回头我也叫我家那口子买点鲈鱼吃。本来不想的,今儿见了就馋了。” “可不是么。”李萍抬起头,揉了揉颈椎说:“我也该回去做饭了。” 方圆站起来跟花芽说:“你们娘俩也别折腾着做鱼,我上去给你们做好再回去。” “那你们娘仨就在我家吃完回去。” 花芽把脖子上的钥匙取下来给方圆,让她先上去开门。自己则慢吞吞地收拾好八仙桌上的半导体、鱼片、核桃仁、连环画和蒲扇。 第182章 “你帮我看看火候, 蒸成这样行不行?”方圆在厨房里招呼花芽过去,花芽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站在厨房门口往灶台瞥了眼说:“蒸的鲈鱼好了, 都十五分钟再蒸就老了。” 方圆喜欢做炖鱼, 不怎么做蒸鱼, 总觉得做不好会腥。花芽指挥她把鲈鱼蒸好后,还有条小鲈鱼, 方圆也趁着新鲜给炖了。 花芽看她要整条的炖,忙说:“你切成块块,先煎再炖啊。” 方圆把花芽往外面撵:“你做饭还是我做饭,我怎么不知道先煎后炖呢, 叫你说。” 花芽抿唇笑着离开厨房,走到客厅看到王天柱和天天正在一起背课文。乐乐在一旁当裁判,谁要是错的多,谁就给对方叫“爸爸”。 不管叫“爸爸”还是叫“爷爷”,一切能让学习进步的行为, 花芽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 王天柱的记性明显比天天好, 再这样下去,花芽觉得她大哥真要少个儿子, 她多个孙子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 花芽伸出小手往下按了按,让他们继续, 自己走过去开门。 她还以为是顾听澜回来了, 打开门看到林娟和她的班长王亚菲。 “二姐!”林娟知道花芽怀孕早就想出来看看, 好不容易今天休假,特意到农场里弄了一筐土鸡蛋, 还有两只小笨鸡。 王亚菲手也没空着,给花芽带了她高邮的咸鸭蛋。她有战友老家是高邮的,专门出咸鸭蛋。青皮的鸭蛋敲开一头,里面的黄油能往外冒。这样的咸鸭蛋蛋清不咸还下饭,一碗清粥配半颗咸鸭蛋绰绰有余。 “听说偶像最近胃口不大好,我战友家的这个咸鸭蛋最能开胃。”王亚菲没有第一次见面的紧张,微笑着说:“虽然不是很咸,也别空口吃,免得到了夜里嗓子齁的慌。” 眼瞅着就要吃晚饭,花芽拉着她们坐下来,让王天柱不要再当爸爸了,把她们带来的东西先放到阳台去。 方圆见她们来了,让天天回家把家里的排骨拿过来,做了道酸菜炖拆骨肉。要说酸菜炖白肉也好吃,就是最近的五花肉有些肥,怕坏了花芽的胃口。 饭菜上桌没一会儿,顾听澜从西院回来。最近花芽怀孕,那边赶上大练兵,把他忙坏了。 王亚菲不由得站起来想要给他敬礼,花芽按住她的手,笑的不行不行的:“都是家里人,你随意就好。” 顾听澜把带回来的豆腐干装了点出来,放在饭桌上。 花芽上次吃了王天柱弄的豆腐干,得了急性肠胃炎。但是嘴巴记住了它的味道,几次吃豆腐干都觉得不对。这次怀孕以后,更是变成执念。这次不知道顾听澜从哪里弄来的豆腐干,颜色形状跟学习班“走私货”一个样,就是不知道毒性是不是也一样。 显然顾听澜是试过以后再拿过来的,坐在饭桌上大家一起吃饭,他还给花芽夹了两根品尝。 花芽现在是浅浅的小鸟胃,吃了一口豆腐干觉得真不错,又吃了一口,兴奋地说:“一样,一个味道!” 顾听澜点点头:“一个人做的当然是一个味道。” 王天柱都要惊掉下巴,他的便宜爹也太狗了吧。 怎么这么双标呢? “真是一个味道?你没骗我们吧?”他不信邪,也尝了两根,傻眼了。 顾听澜说:“这个你最有发言权,吃豆腐干吃的饭都吃不下了。你妈都尝的出来,难道你还尝不出来?” 王天柱马上把小尾巴夹起来,不再接话。这要是继续说下去,翻起旧账来可了不得。 方圆没吃过传说中的豆腐干,猛地一吃,惊为天人。她还是有点后怕,问顾听澜:“这吃起来没问题吧?小花有了肚子,可经不起那样折腾。” 顾听澜笑着说:“要是有问题我不会拿过来给她吃。这个人犯了倒卖粮食罪,被送到农场里改造三个月。我特意找到他,全程让小瓜子盯着做出来的干净豆腐干。你们要是喜欢吃,我再让他做些出来。” 花芽诧异地问:“倒卖粮食罪?我还以为他会被定个投机倒把罪。” 顾听澜说:“这个比投机倒把轻多了。阮旅不愿意在岛上搞这样那样的罪名,但是有些触碰底线的行为还是会小惩以戒。像是他把自制的不卫生的食品送到学习班贩卖给学生们,这个就是阮旅不能容忍的。其他为了生活需要,小打小闹的行为,咱们部队能放则放。归根结底,不能把人逼的太死。水至清则无鱼。” 提到鱼,花芽大大的跟顾听澜夸赞了今天王天柱弄回来的鲈鱼。顾听澜果然露出笑脸。王天柱羞涩地埋头扒拉着饭,不好意思接受大家的赞扬。 只是顾听澜又跟他说了多注意安全的事,王天柱都记在心里,知道是为了他好。 一桌子人先捡着豆腐干吃,幸亏顾听澜早有所料,只端出一小碟的豆腐干给他们吃,不让他们在吃饭时间占肚子。吃完豆腐干,顾听澜先把碟子放到厨房,免得小妻子眼巴巴地盯着空碟子,让他心疼。 顾听澜重新坐下,给花芽夹了点鱼和肉:“能吃就多吃点。” 花芽觉得今天的菜很合胃口,吃了点拆骨肉,用酸菜汤泡着饭扒拉了几口。 到底还是她便宜儿子的鲈鱼好,蒜瓣肉,嫩嫩地还没什么刺儿。大家见她胃口好,让她把蒸鱼都吃掉。花芽哪能吃的完,满打满算吃了小半条。 顾听澜下意识地看了眼她的小肚子,现在还没显怀,但是今天明显是吃饱了。乖乖地并不是因为想吃豆腐干而留了肚子。 他放花芽到茶几那边歇饭盹,跟着其他人一起把鱼和酸菜一扫干净。 也不知道是王天柱的孝心感动了天地,还是顾听澜找到的豆腐干让花芽的胃口变好了。在大家都以为她会孕吐个三个月的时候,她居然奇迹般的不吐了。 每天神采奕奕地在楼下跟一群家属玩耍,碰到开心事情捂着肚子哈哈笑,像个逍遥的小神仙。 顾听澜不放心,每天疑神疑鬼怕她哪里不对劲,拉着她去医院做产检。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77节 花芽看出他的辛苦,她能做的为数不多的家务活也被顾听澜包揽。 她摸摸良心,不敢逼逼赖赖。 让她起床,她就一骨碌爬起来,穿衣洗漱,吃了早饭,乖乖地跟着顾听澜去医院。 医生见到这个月第三次过来的小夫妻,一改对顾大团长的夸奖,面无表情地说:“可以理解你初当父亲激动的心情,我再跟你说一遍,花芽同志的身体状态比一般的孕妇都要好。而且精神状态和情绪也很好,没有任何地方表明她身体出现问题。还请顾团长放心。基本上每个月的产检就能够检查出她的孕期状况,孕妇的家属不需要太过于紧张。” 顾听澜又说了一遍:“她突然就不吐了。” 医生紧紧捏着笔杆子,觉得自己刚才放了一圈循环屁。 “这是好事,虽然这种情况不多,但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顾听澜说:“没有太大问题,那是不是会有点小问题?” 医生:“.”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跟花芽说:“我觉得你应该多注重一下家属的情绪问题。有医学资料表明,女同志在怀孕期间,男家属有几率患上孕期焦虑症——” 顾听澜忙打断她说:“我不焦虑,我真没焦虑。我闺女要用的一千块尿片和算数用的五千根签儿我都准备好了。签儿还是小叶檀木的,现在值不了多少钱,但用着好啊,一根根全抛光了。还有奶粉、奶瓶、奶嘴、小床、小被子、小褥子。对了,北京那边的包裹也寄过来了,里面有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小围巾、小袜子,还有不少孕妇心理和家属心态调节的书籍。还有育儿书、学龄前教育书、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博士——” 医生倏地站前来,跟站在门口笑的打颤的赵雪夫妻说:“下一位。” 顾听澜还坐在那里,无辜地跟花芽说:“媳妇,我一点没焦虑啊。” 花芽拍拍他的肩膀,拉他从椅子上起来:“走吧,大郎,去给你开药。” 顾听澜难得懵逼的站起来,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他明明准备的很充分,关键时候不掉链子不就是每位准爸爸的行为准则么。 他跟他的战友们一一谈过心,专门找了结婚有孩子的交流。学习了许多先进的育儿经验,还知道孕妇在怀孕的早中晚三个阶段,可能因为雌激素分泌的问题,会产生各种不同的心理问题。 做丈夫的要时时刻刻,提高敏感性,关注妻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还要帮助妻子把即将出生的小宝贝需要用的东西做好充分的准备。他全都做到了啊,不敢说完美打成目标,至少也能打个九十九分吧。 这难道有错? 魏华看出顾团长玻璃心要碎了,顾不上安慰,先扶着赵雪坐到椅子上。自己则像个兢兢业业的小太监,守在旁边让坐也不坐。 顾听澜站住脚,想要看看别的准爸爸是怎么个表现。 魏华见赵雪坐好了,先把包里他书写的赵雪的孕期日志拿出来放在医生面前。医生一看,嗬,吃喝拉撒睡全在上面。她看了眼魏华,又看了眼站在门口搀扶着小妻子的顾听澜,感到无比心累。 赵雪拉着魏华的袖子不让他跟医生说话,魏华拍了拍她的手背。开口跟医生输出:“您好,我的妻子最近只喜欢吃红薯是咋个回事啊?她原来就喜欢吃肉,见肉没命的一个人。现在每天吃红薯,吃了还胀气。我数了数昨天前天晚上放了六个屁,昨天晚上放了三个屁,产量少了一半,是不是肚子有啥问题啊?” 医生:“.我看有问题的不是你们的妻子。” 医生指了指办公室的门。 魏华不明所以,真诚地问:“大夫,是要做什么检查么?她是真的不对劲吧,我就是知道她吃多红薯肯定有问题。我跟你说,放屁的味道最近还变了——” 医生看了看捂着脸想要钻地缝的赵雪,赵雪从指缝里透出声音说:“我不想让他来,他坐在床边跟我叨咕一晚上不睡觉,我实在是没办法。” 一分钟后。 站在走廊上,顾听澜和魏华俩人手上捏了两张纸条。而花芽跟赵雪俩人手挽着手,双双抛弃丈夫,一起回家去了。 这位妇产科医生给她们的丈夫推荐了同一位精神科医生,让他俩有病赶紧看。 还送了一句话:尽早治疗精神疾病,早日拥抱健康人生。 第183章 这个礼拜天, 林娟又跑过来看花芽。 自从知道花芽怀孕,只要她休息都要过来照顾花芽。花芽不知道自己怀个孕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因为不光是林娟, 连她大姐也会在休息时间过来看望她。 花芽怀疑这是受了顾八斤的指使, 哪里是要看望她, 就是想看着她,看她有没有乖乖的在家。 花芽还真是冤枉了顾八斤, 林娟和林云都是想着她在娘家没想过什么福,念着她身体底子不好,怕她有个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娟到家没多久,林云就过来了。 林云进屋看花芽坐在小凳子上摘豆角, 把带过来的东西放到阳台上,笑着说:“她一怀孕还奇怪上了,怎么整日里的想吃豆角。” 林娟说:“越没什么越要什么呗,你看今年土豆产量大,她就不吵吵着吃土豆。反而是今年豆角遭了虫害, 变得金贵, 她就想起来吃了。” “我就吃。”花芽无视林娟当着她的面告状, 把豆角仔细的摘下筋,掰成三段扔到盆里。 林云洗过手, 往厨房走。她手艺比林娟强很多, 一过来就顶了林娟的活儿。 她见这里就林娟,问:“你那个班长呢?每次不都是你们俩个一起过来, 今天怎么没见到她。” 林娟让出地方, 从厨房走出来坐到花芽边上说:“她昨天收到家里来的信, 今天着急到连队里借电话去了。说是待会过来,应该快了。” 花芽摘完豆角, 端着盆送到厨房。林娟不让她碰凉水,接过豆角放在水池里接水泡着。 花芽靠在墙边懒洋洋地说:“我跟大姐一样,每次你们一起来我都看习惯了,冷不防你一个人反而觉得少点什么。她在这边没什么亲人,要是她愿意,就让她没事多过来走动走动,全当我是她姐姐了。” 林云笑着说:“你就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 花芽笑了笑,回到沙发上坐着:“也没什么事,上班也不忙。” 林娟洗完豆角没什么帮忙的地方,就陪着花芽在沙发上等着大姐的投喂。她摆弄着半导体,想找个军事频道听一听。 看着花芽拿着几页资料说:“这又是你们家委会开会材料?” 花芽摇摇头说:“你不知道吧,现在外面起了变化。上面给出了新指示呢。” 说这个林娟有兴趣,思考了一下说:“你说的是五七讲话吧,‘以学为主,兼学别样。’这是要重新开始重视学习了?” “可未必,长路漫漫啊。”花芽知道大趋势还得缓上几年,现在只是逐步的开始而已。 林娟是个学习积极分子,跟花芽说:“我听我战友说,咱们大禹岛上新建了一家高中学校,叫希望高中?你听说这个事没?” 花芽对这个没什么了解,反而是在做饭的林云从厨房里说:“我倒是听周老师说过要建学校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他想着把咱们部队的学校做专门的军人子弟学校,其他非军籍学生要往岛上新建的高中转移呢。” “也该这样了,外头部队里都是专门的子弟学校,就咱们学习班子弟和其他职工的孩子混在一起教学。也不是说瞧不起外面职工的孩子,只是子弟学校会跟地方的学校不一样,多一些军事化的训练。以后孩子们也都是要往军队发展的,还有不少考军校的。” 林娟看花芽不是很明白,就跟花芽说:“地方学校针对的是正常高考或者就业,跟咱们子弟的未来路线不一样。咱们子弟要是不想当兵,也可以出去读。早点分开,也是为了因材施教。” 花芽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想到王天柱说:“我儿子以后想要考军校,那就是要留在学习班里了。现在环境不好,先入伍再考军校也是可以。想想他今年十五,没两年就能进部队了。” 花芽跟顾听澜谈过王天柱以后的路,不光是他俩做家长的,连王天柱自己也想要当兵。以前没想过他考军校,入伍就从最基层的战士开始,跟林娟和林回一样。 现在学习成绩慢慢上来了,要是真能考上军校,毕业直接是军官,少遭不少罪。 花芽想了想,还是要把他的皮多紧紧,抓好学习和体能,争取考个军校。 林云把饭菜做好,姐妹三个在家里吃了饭。 林云吃完饭见林娟在洗碗,犹豫了一下跟坐在沙发上的花芽说:“你认识的人多,自己也有主意.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花芽来了兴趣说:“咋啦,你找对象啦?” 林云的脸一下子变红了,她轻轻拍了花芽一下,说:“不是的,是想交个朋友。” 花芽不知道她说的“交个朋友”有没有水分,窝在沙发上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说:“你讲,我帮你分析分析。” 林云也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你交过笔友么?” “笔友?”花芽摇摇头说:“你说的交朋友,就是叫笔友?” 林云还是红着脸,觉得自己老大不小,还要交笔友,会不会太幼稚。这个事是周大娘跟她的,仔细算一下,应该是在端午节前边找她商量的。 她犹犹豫豫到今天,还没下决心。 花芽一拍大腿,吓了林云一跳,她抓着林云的手说:“大姐啊,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去交交朋友,哪怕就是个笔友也挺好的。每天在干休所里跟一群老干部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啊,外面的世界是很精彩的!不要故步自封,你知道故步自封的意思吧,就是不要划一个圈圈把自己关在圈圈里面,要多感受一下外面的精彩生活。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 林娟在厨房里面刷碗,刷完碗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擦手说:“交笔友挺好的啊,我也想交笔友。我班上有两个战友都交了笔友,我还很羡慕呢。回头你们要是有品行端正的同志对方要是想要交笔友的话可以介绍给我啊。” 她俩这么一打岔,倒是让林云纠结好久的心松快了些。她其实还是偏向交笔友,只是对方的身份. 没等她说,花芽小八婆似得搂着她的脖子说:“是谁呀,让你这么犹犹豫豫的。要是别人你早就拒绝了,哪里还会这样。” 林云嫌大夏天她贴着身上太热,把花芽扒拉下来,走到落地大风扇前面,拧大了一个风档。 “说出来小娟不认得,但你肯定知道。”林云说了实话:“就是周老师的儿子,周凯齐。” 这个人花芽真有印象,去年在干休所见过一次面。 花芽冲林娟挤挤眼睛说:“是个帅气的大哥哦。看起来很有文化素养的样子,也很有孝心。” 林娟把围裙挂在厨房墙边的挂钩上,走过来问林云:“你是怎么想着要跟他做笔友的?他主动要求的?” 花芽那次见周凯齐,看出他是个性格不太外向的人。应该不会是他主动要求的。 林云坦白地说:“是周老师先说起来想让我多接收一些外界的信息,后来吴大娘也说了一次,还说让我跟她儿子通信。他儿子也是个不爱交朋友的人,也不善表达。她想着我俩多些交流,一来我能多练练文字,看看外面的世界,二来能帮他儿子交个朋友,多了解一下周凯齐在北京的情况。” 如此正经的理由,让花芽当不成小八婆。她热的瘫在沙发上说:“你现在不也在自学文化知识么,就当练笔了。写信而已,算不得多大的事。我看周凯齐大哥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人,也有很多的生活阅历,做笔友很合适。” 林云还是想再考虑一下,结果花芽“噌”地站起来,跑到客房里拉开抽屉翻出不少邮票和信封拿给林云说:“八斤给我写信用的,我用不了太多,你拿去写吧。” “我怎么能拿他给你的东西,我不要。”林云忙拒绝说:“你自己收好,以后给咱爹还有小弟写信都用的上。” 花芽说:“不就是点邮票么,他每个月发的都用不完,谁要就给谁。你就拿着吧。” 林娟也在旁边说:“是的,我们战士每个月还会发伍角钱的邮票和两张信封呢,你就收着吧。以后要是邮票用完,找我拿或者找二姐拿都行,别花冤枉钱啊。” 林云这才把邮票和信封收起来。 她们姐妹三人又说了会儿话,花芽肚子没多久又饿了。林云帮她把圆饼糍粑切成小块,用豆油慢慢的煎了吃。 糍粑不用水泡直接煎,小块的糍粑就会满满鼓起来。等到鼓的差不多就是熟了,得及时能夹出来放在盘子里趁热吃。 花芽喜欢在上面撒些黄豆面和白砂糖吃,林云知道她好这一口,也给她撒了一些,递给她的时候让她吃完记得刷牙。 花芽正在吃糍粑,听到敲门。林娟说:“一定是王班长来了,我得跟她一起回去了。” 打开门,还真是王亚菲。她每次过来看花芽都不空着手,这次却没有带东西。站在门口有些拘束,花芽给她拿了杯水,关切地说:“大热的天,出这么多汗,进来吹吹电风扇吧。” 王亚菲的脸色不是很好,跟花芽说:“我就不坐了,我还要回部队有事。” 林娟看出她有些不对劲,跟花芽说了声,就跟她一起回西院区了。 林云看着她们的背影说:“刚小娟还说亚菲是给家里打电话去了,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花芽吃了两块糍粑觉得差不多了,摸摸小肚子往门口看了眼说:“怪好的姑娘,希望她家里没事。”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78节 第184章 花芽还惦记刚才说的希望高中的事。 学习班发了通知书, 说是学习班高年级要跟希望高中的对应年级做一帮一的对象,要学生们的家长签好字,等着下次上学拿回去上交。 花芽不反对一帮一, 收到以后就在上面签了字。 听到刚才林娟说三区有的孩子也要过去, 更是觉得一帮一是对的。 等到林云离开, 花芽不想下楼,也懒得挪电风扇, 就把屋里的高中语文书拿到客厅来默默的记背。 刚消停不多大会儿的功夫,高婶子和赵雨在门外敲门。 等到她们进来,赵雨嘻嘻笑着说:“我跟高会长过来要债咯。” 高婶子捡起茶几上的蒲扇扇了扇说:“别听她胡诌,是过来拉捐款。” 赵雨把《倡议书》拿给花芽看, 上面密密麻麻已经有不少人签字。 她让高婶子和赵雨坐下来歇一歇,看着《倡议书》上的内容,说:“也是关于希望高中的事?我大姐刚才还说呢,咱们学习班高年级要跟希望高中做一帮一对象。” 高婶子喝了口水,笑着说:“不光是这样, 他们的学校建立好了。但是桌椅板凳还有一些教学设施没有落实。大禹岛归咱们部队主管, 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百姓的孩子上学没有桌椅板凳是不是。” “你放心吧, 我捐款。”花芽积极地说:“大家捐多少我就捐多少。” 高婶子指了指花芽,跟赵雨说:“你看她这个时候又机灵起来, 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太冒头也不能太落后。就在里面想要浑水摸鱼呢。” 这话可说中花芽的心思, 现在这个年头谁敢把兜里的钱都摆在明面上跟大家说“我有钱,快来打倒我吧!”这不纯纯的二傻子么。 也就顾涛涛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高婶子把捐款的名录摆在茶几上, 跟花芽说:“不光是你这样想, 其他的家属也是这样想。你看, 都按照自己家属在部队的职称级别捐款。” 花芽一看,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像是赵雪家的小华子连长, 捐了五元钱。李萍的丈夫赵宏为是副营长,捐了十元钱。方圆捐了十五元。 一个档次五元钱? 花芽有数了说:“那我捐二十元,这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咯。” 高婶子说:“不是强制捐款,你捐多捐少都随心就行。反正我们家捐了五十元。” 花芽:“.你这话说的好虚伪。” 这话的主要重点应该是捐了五十吧。 高婶子听这话笑骂着要削她。 花芽三根手指头一捏,做出数钱的姿势,高婶子马上停了下来:“你赶紧去吧,我还有好几家没走到呢。” 花芽也不扭捏,走到卧室,把衣柜最里面,厚厚的衣服下面压着的小钱袋袋翻出来。自己蹲在地上,打开小钱袋袋,拿出四张大团结。 这种捐款是有技术性的,不能压过领导,也不能比下面的人少。 拿好钱,花芽把小钱袋袋抠抠搜搜地重新放回到衣服下面压着,拍了拍衣服,才从卧室出来。 赵雨把大团结收好,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花芽肉疼归肉疼,觉得还是值得的。 她在《倡议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抬头看赵雨又想说什么话的样子。 “放吧。”花芽把笔往她怀里一塞,颇有种无法无天的架势:“有屁就快点放。” 赵雨拿手指点了点傲娇的小表情,高婶子摇摇头,上天了,真上天了。 赵雨还得抓紧时间说:“今天下午在操场那边有捐书籍衣物的活动,你家要是有的话,我可以帮你送过去。” 花芽转过来问:“还是给希望高中的么?” 赵雨说:“对啊,有些孩子要住宿,家里没条件提供被褥。有的孩子连双不露脚的鞋子都没有。好在现在是夏天,要是冬天都得挨冻。咱们要是有不要的东西,就往下面集中捐赠。但是别什么破烂都送下去啊,小心我拒收。” 花芽往屋里瞧了眼,说:“我这边东西全是新的置办,平日用起来也珍惜,不要的还真没有。要不然我去供销社买些作业本和铅笔,你看怎么样?” 不等赵雨说,高婶子先说:“那就更好了,只是你已经捐了这么多,少买些尽个心意就行。” 花芽明白地说:“我知道,捐赠是要把自己多余的东西拿出来分享,不是把自己都不够用的东西舍出来。不然,捐赠的意义也就变质了。” 高婶子跟赵雨走到门口,笑着说花芽:“你啊你,明明是懂事的。” 后面的话她不说,花芽也明白。明白又这么样,她就是顾八斤骄纵的小媳妇,与人为善固然好,却不能再委屈了自己。 委屈自己,就是让她的八斤心疼,她才不要咧。 再说,她也不是胡作非为的人,大道理都懂得,就是偶尔有点小性子,就这样啦,谁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 花芽等她们离开之后,自己也换上衣服去三区找周文芳。 周文芳正愁要捐点什么东西,听到花芽的话,也打算去买些文具送过去。 周文芳吃着冰棍说:“王天柱不是有些换下来的衣服,你也可以捐啊。” 花芽目不斜视,戴着草帽,贴着墙根阴凉的地方往供销社走:“他原来爸妈给他的衣服我先留着,等他以后大了好有个念想。以后结婚生子,还能给他的孩子看看,这是亲生奶奶给做的衣服。剩下的我给他做的还能穿穿,他皮归皮,穿衣服很仔细。每次我给他做衣服,还让我多收点袖口裤脚,等着短的时候再放出来。” 周文芳佩服地说:“你们俩还真该是母子,俩人都考虑的好远,还为对方着想。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天天想要好看的裙子穿,穿了也不珍惜,出去玩一趟不是脏了就是扯线了。” 花芽脚上穿着小布鞋,林云做的天蓝色绣着祥云鞋面,花芽穿着也仔细,对周文芳不懂得珍惜表示鄙视。 但还是表示自己会心疼闺女:“你要是想妈妈做的衣服,可以来找我——” 周文芳冷漠地说:“你快把你的嘴闭上,我不想伤害肚子里的小东西。” 花芽肚子还没显形,除了胃口变来变去,没有其他影响。但就是养成了一没道理就挺着小肚皮的毛病,奈何身边人都吃这一套,让她得意的不行。 殊不知大家对她的包容都等着她生完以后再慢慢讨算。 她们说着话来到供销社,见到供销社围了不少人。周文芳很有经验,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先抓住花小芽同志的手腕说:“别动!” 花芽还没想动呢,被她这样一喊,真有点蠢蠢欲动。 她嘟囔着说:“听着好像在吵架诶,大夏天怎么火气这么大呢。” 周文芳说:“想看热闹就直说,你跟我一起过去,别乱跑。别人要是打起来撞到你怎么办?” 花芽伸手虚虚挡在小肚子前面,用行动证明了她是听话的。 周文芳牵着她往前面去,真的听到有人在吵嘴,她回过头跟花芽说:“你这个耳朵啊,去当侦察兵绝对有用。” 花芽跟周文芳两个人站在人群边上,听到供销社的人指着中间用灰旧的破洞毛巾包着头的老汉和一名梳着两股麻花辫子的姑娘说:“你们还不承认偷了东西,我现在就找人过来搜你们的身!” 包头老汉还在跟她们犟嘴,打死都不承认他偷了东西。倒是他边上的十五六岁的姑娘,垂着头拽着自己的发辫,呼吸急促,窘迫的无以复加。 赵雪也在中间,呵斥着他们说:“一老一小,就不让别人尊重你们!相互打着掩饰,偷了白面也就算了,就当你们是饿慌了,不择手段。怎么连擦脸的雪花膏和麦乳精也要抱,这些难不成都要拿回去当饭吃?” 同是供销社的崔燕骂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咱们三区来了,最近来来走走的人那么多,指不定从哪里混进来,想趁着人多繁忙偷了东西走。你们说,你们是从哪里进来的?” 包头老汉见她们不似外头的愚妇好欺骗,嘴硬不过去,眼睛一转就开始服软着说:“你们这里是部队,知道冬天我们老百姓遭了灾。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跟着你们这里招人的队伍混进来的,就想着讨两口东西吃。哪想得到你们的东西个个这么金贵,我都不知道哪是可以吃的,哪是可以喝的,就随手塞给她两样。” 花芽没说话,见他们还在不停的叨叨。她低声问周文芳:“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混到咱们部队里偷东西?咱们部队管的怎么松么?” 周文芳说:“什么关系我是不知道,但是你有所不知,前几年咱们过来的家属都不敢随便出门。岛上的百姓绝大多数都是好的,却有极个别一些人,看着家属们比这边百姓穿着打扮富裕,就把眼睛盯在家属们身上。坑蒙拐骗的好多,明抢的也有。后来抓了一批人,才知道根本不是本地人,是流窜过来的犯罪分子!” 花芽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当下把小肚子捂的严严实实,还往后面退了一步。 周文芳又说了一遍:“特别是你,可真不能随便相信人啊。” 花芽点点头,往回看的一眼,见那个老汉鬼鬼祟祟的表情转瞬即逝。 她拉着周文芳又往后退了退说:“这个老汉怎么看起来一副凶恶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朴实的渔民。反而像是真来讨债的。那个女娃娃,也很奇怪,干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泪没掉下来。” 周文芳一把抓着花芽说:“你别动,小声提醒她们。” 第185章 周文芳一开始倒是没看出来什么。包头老汉穿着打着补丁的灰布衣服, 裤腿也掉着缺一截。腰弯的像只虾米,黝黑的脸上满布皱纹。 年轻的姑娘穿的洗的发白的短袖衬衫,衣摆的地方开了线。灰裤子倒是还好, 就是黑布鞋前面露了个洞。 周文芳仔细看了一遍, 的确发现那姑娘脸上的怯懦感似乎是装出来的。 花芽把她往后拉了拉, 小声说:“我就觉得要真过不下去,到咱们大门口哭一哭咱们部队能不管的?你看单单一个高中建校, 咱们家属都在筹款支持,哪能说眼睁睁看着老百姓饿死在部队门口。他说的明显就是谎话。” “那还是不要过去,咱们找巡防队的人来。”周文芳听出问题来了,把花芽挡了挡, 跟她说:“先不买东西了,咱们走,别在这里围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赔不起。” 花芽跟着她往后退,想要找借口喊一声赵雪她们离开。 她突然发现包头老汉在身后偷偷摸摸伸手, 要往年轻姑娘的腰上摸。而年轻姑娘背着手, 摸到长褂里面的腰带, 向外勾带出一个坚硬的泛着银光的东西。 花芽直觉东西不对,她跟周文芳说:“你快点叫人过来, 我控制住他们!他们要使坏了!” 周文芳被花芽甩掉手, 往大门口推了一下。 而花芽悄摸悄地捡起地上捕鱼的大渔网,往人群后面绕过去。 周文芳向人群那边看过去, 发现包头老汉接过菜刀。她差点叫出声, 忙捂着嘴, 往外头快步走了出去。 包头老汉看到有两位男同志离开了,这里剩下的都是女同志。他骤然喊了一声:“都不许动!” 赵雪和她的同事们一下愣住, 不明白刚才好声好气的老汉怎么突然吼了一嗓子。 接着就见他挥着菜刀要过来抓人,刚才还在哭的小姑娘也掏出一把菜刀,跟在老汉身后向崔燕她们扑了过去! “都给我站着!谁跑我杀了谁!” 赵雪和崔燕站在一起,难免会受到波及,她尖叫了一声,看着菜刀迎面而来—— 陡然,在老汉和年轻姑娘的头上出现一张巨大的渔网,措手不及地将他们二人笼罩其中! 包头老汉被渔网挂住脸,绊了个踉跄。接着,花芽捡起竖着供销社外面的扁担,往他拿菜刀的手臂挥去! 包头老汉惨叫一声,在渔网里面丢下菜刀,躺在地上抱着手来回翻滚。 他边上的小姑娘被飞落的菜刀划破手臂,捏着的菜刀也落在地上。她顾不上流血的胳膊,挣扎着要掀开渔网,眼神都要把花芽生吞活剥。 花芽才不给她机会,向后面大喊一声:“你们快跑,我殿后!” 说着她推了赵雪一把。站在赵雪前面的崔燕本来要跑,回过头拉着赵雪往外冲。 赵雪跑了两步,看到花芽还在拿着扁担招呼那对父女,焦急地喊:“小花!你快跑啊!” 花芽见他们没有还手之力,机敏地捡起地上的两把菜刀,又踹了一脚刚站起身的包头老汉!让他摔了个狗啃屎。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79节 她飞快地跑到供销社外头,将铁门关上。因为事发突然,大铁门上的锁链还在供销社院子里面没拿出来。花芽干脆把扁担横插在锁栓上别着,让他们在里面推不开门! 院子里头,年轻姑娘扶起包头老汉,两人协力掀着渔网。 周文芳的声音从她们后面传来:“都别怕!巡逻队来了!” 花芽看着从渔网里跑出来的两个人,他们正在找寻趁手的武器。 她又看看身后也就十来米距离的巡逻队员们,一声令下:“姐妹们,战略撤退!跑哇!” 先跑过来的战士拿起铁哨子吹了两下长两下短,然后跟四散的她们喊道:“都往后撤,全部撤到五十米外!” 花芽还管五十米一百米的,左手拽着赵雪,右手拉着周文芳,小腿轮的比谁都快,速速地往家跑去,哪里还有这些日子懒懒散散的模样。 她们一口气跑到家楼下,看到往日里乘凉的那帮家属才停住脚。 路上遇到好几拨往供销社跑去的战士,方圆她们还伸长脖子往路上看呢,就见她们三人往回逃。 方圆赶紧迎上去打了下她的背说:“你要把我活活吓死吧,怎么跑回来了!”说着又说赵雪:“你就算肚子稳了也不能跟她这样胡闹啊。” 花芽知道自己小肚子结实着呢,拉着方圆的手说:“供销社那边出事啦,你们没听到吹哨的声音么?可吓人了。” 方圆说:“听是听到,就是这么远,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啊。” 周文芳和赵雪俩人上气不接下气,多亏赵雪月份比花芽大一个月,还算稳定,她不管是谁的杯子在八仙桌上,先拿起来喝了一口:“咳咳,供销社里有人拿菜刀要砍人,战士们全过去了!” 她一声话下,消闲的家属们顿时坐直了身体。 “什么?供销社出事了?” “怎么可能?咱们这可是军区家属院,谁敢到咱们这里闹事?” “最近新来的人多,离开的人也不少,指不定是谁不顺心,心态扭曲了呗。” 周文芳往后面不断的看,明知道那两个人已经被战士包围了,不会过来,还是心有余悸。 她跟赵雪两人相互搀扶着,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花芽窝回到她的小宝座上,捧着水壶咕嘟咕嘟喝着水。喝完水,解下用别针别在胸口的小花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 三个人不管其他人怎么问,先好好缓了一下。 “咚咚”乱跳的心渐渐的放慢了些,周文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家属们听得一惊一乍,没想到刚才她们居然遇到这么惊险的事情。 赵雪被人让了椅子坐,她抱着肚子说:“幸亏小花用渔网罩住他们,不然我在边上跑也跑不掉。我那个同事也拉着我跑了一会儿,现在不知道上哪去了。” 周文芳跟方圆说:“这事太突然,小花要不出手,必定会让他伤到人。你也别教训她,事出紧急,她也没恋战,把人控制住以后,还是她喊着让我们跑的。” 花芽蜷缩在小宝座上,别的她不怕,就是怕方圆她们说她太冲动。可那个时候明明有办法,非要她在旁边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那俩人拿着菜刀砍伤姐妹们,她是真的做不到。 她眼巴巴地窥着方圆的脸色,轻轻地用手摸着小肚子。感觉小肚子跟平常一样,稍稍安心了些。 她除了五个手指数的出来的孕吐以外,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的不适。胃口慢慢好起来,吃得好睡得香。谁见了都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来报恩的。 方圆走到花芽身边,看到她的小眼神,骂也骂不出口。就说:“等着小顾回家怎么说你。肚子难不难受?” 花芽赶紧摇头:“不难受,好着呢。” 方圆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眼花芽的脸色,才把心放到肚子里:“算你心里有数,知道控制以后往家里跑,还不算太傻。这事虽然不鼓励你的行为,也是可以理解,我就不说你了。” 花芽听了挠挠头,嘿嘿傻笑。 她们又在凉亭下七嘴八舌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个什么要拿菜刀在供销社里抓人。 直到一个多小时以后,拎着一网兜橙子的王梨花过来。 她莫名其妙地说:“瞧瞧你们没见识的样子,前头的人早抓起来了,我亲眼看着被押着往西院去了。你们有啥好怕的,离得这么远。” “人抓住了啊?”花芽坐直身子问:“你听到是那俩人为什么要这么干不?” “你问我可就问对了。” 王梨花把橙子放到八仙桌上,看着一群人等着她,她水也没喝,跟她们说:“当然听到了,那个老的扯着脖子喊他儿子为了搞码头建设断了胳膊,以后没了劳动力,想要找部队赔钱呢。我问了个人说他儿子是个酒鬼,在码头是搬麻袋的。那次上工,队长不在,他醉醺醺的就去了。结果一下子摔倒海里被运输船的螺旋桨把胳膊削了。” 花芽捂着小嘴,不敢相信当时的可怕画面。倒是周文芳很冷静地说:“队长没做好监管的责任,负小部分责任。他是喝了酒去的,大部分责任在他自己。” “你说的可真对,文化人就是知道规矩。” 王梨花借了花芽的蒲扇,扇了扇,也没卖关子说:“就这样,一团还给他赔了一半的补偿金,想着毕竟是个壮年劳动力么,法外有人情。没想到拿着钱就被老汉赌光了。他撒泼打滚闹事,都是他闺女出的主意。” 花芽惊了:“老子赌博,儿子酗酒,闺女教唆伤人,真是一家人啊。” “可不是么。”王梨花说:“从那以后他们家就讹上咱们部队,动不动就过去撒泼打滚,要钱要米。给了两次以后,一团的人不再给了,他走投无路,就想着抓个当兵的家属,觉得家属的命精贵,能多逼着要些钱,好给他闺女做嫁妆。” 这出闹剧居然是这样产生的,别说花芽了,其他人都觉得荒唐。 大家知道了前因后果,全都议论纷纷。 花芽对此没什么好同情的,可惜她白跑一趟供销社,也不知道操场那边什么时候收摊,明天再送文具过去行不行。 知道闹事的人被抓,没有人因此受伤,大家紧张的心放松下来。 花芽这次表现的好,进退有度,得到家属们一致好评。还说要跟高会长打申请,把今年的《优秀家属奖》颁发给花芽。 花芽虽然扭捏,却还挺想得个小红奖状的,难为情地半推半就地说:“那你们可记得替我申请啊,我自己申请不像样。” “你还知道不像样。”王梨花她们要被她的小表情逗的笑破肚皮,方圆笑着无可奈何地说:“这才年中呢,你现在就给惦记上啦。” “昂。”花芽脆脆地说:“谁让我英勇嘛。” 赵雪算是被花芽救下来的,她很配合地说:“等到年底我帮你打申请,拉投票。” 她们议论完,说了些别的闲话。 周文芳去买了枣糕回来,分给大家吃。到下午三点来钟的时候,肚子总会觉得有点空。 花芽吃着枣糕,小眼睛却盯着王梨花买的橙子。 橙子看起来很不错,想着这个时节可以到橘子岛摘橘子。奈何她有身子不方便坐船,不然还能看看橘子岛上的那位老爷子和他的大白鹅馒头。 王梨花看花芽盯着她的橙子,笑呵呵地拿出来要给她,花芽听说是在大门口地摊上买的,内心蠢蠢欲动。 赵雪怀孕就想吃点酸甜的东西,刚才被吓了一下,缓了半天缓过神儿。此刻跟花芽说:“你想不想吃?我见了口水都要下来了。你要是想吃,咱们到门口走一走?” 花芽看了眼周文芳,周文芳说:“你想去我就陪你一起,你现在是祖宗,下次再有情况,你看我弄不弄个手铐把你挂我手上。” 花芽嘿嘿笑着说:“我买来分你几个,你是乖乖。乖乖别生气,做个好乖乖。” 方圆担心花芽肚子,也陪着一起过去。 花芽还以为正月十五过了以后门口不许再摆摊子,到了以后发现,还真不是摊位,是流动摊位。 流动摊位就是当地老百姓挑着扁担在大门口转悠来转悠去。谁要是问了价格觉得可以了,就把扁担放下来捡到草绳编的网兜里称重。 花芽她们几个去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看到买橙子的魏华。他显然还不知道家属区发生了大事情,还在磨磨唧唧的挑橙子呢。 这位卖橙子的大叔生意不错,边上围了五六个人,全都往网兜里塞橙子。 老汉一个个称重收钱,等到人走的差不多,魏华还蹲在扁担前面端详着手里的橙子。 赵雪看着觉得丢人,用脚踹了他一下。 魏华恍然抬头,看到赵雪,忙站起来扶着她说:“你怎么踹我呢,肚子惊了怎么办?” “呵呵,要惊早就惊了。”赵雪说:“我问你,你买就买,在这里挑花呢?” 花芽她们一下笑了起来。 “瞎说什么呢。” 魏华也不在意,转过头跟大叔说:“一角钱一斤太贵了,我去过橘子岛,里面也就五分钱一斤。你又无法保证是橘子岛的正经货,也被别人挑的差不多了,我给你三分钱一斤,我闭眼睛挑,你就卖给我呗。” “我卖给你我就赔本了。我跟你说,的的确确是橘子岛的货,坐着小船运过来的。一角钱一斤算了船费、人工之类的,加上我还要赚上两分钱么,根本就算不上贵。” 大叔拿着草帽扇了扇风,显然是不打算跟魏华浪费时间。对着部队门口喊了一长声:“卖——橙——子——咯——” 站在东院门口几位下班的职员们,相互说着话,往这边张望。 魏华不听就不听,自顾自地说:“你都卖出去那么多橙子了,要赚已经赚够了。我也不买多,挑上三四个就行,你就三分钱卖给我,做个人情呗。” 大叔无奈极了,不跟魏华直接对话,抬头跟赵雪说:“这位男同志是你家属吧?会过日子是好事,太精打细算啊,日子过的累啊。你看看,我这两担橙子刚过来的时候他就在跟我讨价还价,现在就剩这么几个了,还跟我讨价还价。” 赵雪在姐妹面前没面子,拉着魏华的胳膊让他站起来,并说:“你别买了,我不想吃了。家里还有橘子,没必要再买橙子吃。” 魏华不同意:“我都浪费这么长时间在这里,怎么也得买回去给你吃啊,不能赔本啊。我跟你说,时间成本也是钱。我们搞建筑的,特别在乎这一点,抓生产,抓时效!” 花芽见他还在跟赵雪俩人叭叭,她就凑过去看了眼还剩下的橙子。的确不是很好,有的被磕了有的烂了。要是一角钱买确实亏了些。 方圆帮赵雪打着圆场说:“就把不好的挑出来买嘛,我看还有两三个不错。你们也就两个人,足够了。” 花芽也大度地说:“我不吃了,都给你。肯定够你吃的。” “我不要你们让我。”赵雪红着脸,气的跺脚,转头跟魏华说:“你看看,弄得我像是多馋的一个人。平时你小气也就算了,怎么我怀了肚子想吃个橙子你都这么抠搜。有这个功夫,别人早就挑好的橙子走了。别人吃的起就咱们吃不起是不是?我看你就是舍不得给我花钱。” “我怎么舍不得给你花钱?”魏华大胆顶嘴:“我省下来的钱不都写你的名字存存单了么。” 赵雪一下没理了,气呼呼地站在原地。 花芽闷笑了一声。 她跟方圆和周文芳使了个眼色,夫妻吵嘴她们外人还是不在一边听着比较好。 她们走了两步,见到那边有卖本地水黄瓜的,聊胜于无,花芽过去买了一角钱的黄瓜。 她们重新回到卖橙子的地方,就见赵雪和魏华原地谁都不搭理谁。奇怪的是,扁担里的橙子全都没了。 卖橙子的大叔见到她们回来,非常开心地说:“哎哟,你看看,他还跟我讨价还价呢,来了一个军官豪气,把剩下的五斤橙子全买下来咯。” 花芽皱皱眉,她看的真真切切里面还有不少坏的果子,怎么就卖给人家了。 卖橙子大叔说:“你们可别觉得我是个奸商啊,来的那位军官脑门锃亮,一看就是个大领导。他就问了我多少钱一斤,我说一角钱一斤。还没跟他说可以便宜点,他就都买下来了。” 脑门锃亮的军官? 花芽跟方圆和周文芳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地说:“赵宏为?” 魏华气急地说:“不是他还是谁,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他、他挣几个钱啊,就是个冤大头。要不然,我还能给我孩子省出一块尿片呢!” 花芽抿着嘴忍着笑,这位小华子也挺有意思的啊。省吃俭用全是为了老婆孩子,也算是好男人。就是太过抠唆磨叽了些。 赵雪气归气,也知道魏华一心向着她,推搡着魏华往家里去:“别丢人了,赶紧回家。” 进到东院以后,各回各家。 花芽嘴巴也想吃点酸甜的东西,没买到好吃的橙子,刚才要是顾听澜也在,她肯定也要作一作。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80节 可惜她的八斤逃过一劫。 她拎着两根小水黄瓜晃悠悠地开门进屋,站在鞋柜前听到厨房有做饭的声音。 顾听澜从厨房出来,端着鸡蛋滑肉片,得意地说:“这位孕妇同志,快来尝尝我特意学给你的好菜。” 花芽拎着小水黄瓜挪到客厅,一眼见到茶几上放着的草绳网。草绳网里有五个金灿灿的大橙子,比她刚才看到的都要大! 顾听澜见她要抓橙子,围着小粉花的围裙,风风火火赶过来打小手:“吃完饭才能吃!” 花芽抱着被打的小手嘿嘿傻笑,顾听澜不明所以,伸手摸了摸脑门:“完了,我媳妇吓傻了,今天的事你看我怎么跟你算。” 花芽笑呵呵地指着橙子说:“你买的?” 顾听澜做出凶恶的表情说:“一大早第一波买的,一角钱一斤呢。他们都在跑操,就你男人撅个腚在那挑橙子,最大最好的都在这了。多亏这个月没花超,零花钱还有。不然你男人可就掉底子咯。” 花芽夸奖地说:“那你可真优秀!吧唧你一口。” “光吧唧一口就行?”说着说着,顾八斤来劲了,戳着花小芽的脑门,把她戳的脑袋瓜往后一仰一仰地说: “我告诉你,花小芽,别想蒙混过关,身为男人,一个月就五元钱,根本不够花。我警告你,这个月怎么地也要给我涨一元钱!” 第186章 一元钱算什么, 花芽还捐了四十元呢。 饭桌上,顾听澜听了这事,奖励花芽一筷子肉片, 说:“我的夫人是有大格局的, 平时抠抠搜搜也就算了, 关键时候总是能派上用场。捐的好,下次再有组织捐款的活动, 你自己看着办,不用跟我说。” 花芽觉得他做的肉片滑蛋比所谓的口头嘉奖好多了。 顾听澜看到小妻子格外买账,神神气气地说:“我们西院食堂来了个炊事兵,据说原来他妈是给地主家当厨娘的, 特别会给人做好吃的。我找他学了几样,等回头我都做给你吃。” 花芽想象不到顾听澜跟着炊事兵屁股后面学做饭是个什么场景,反正目前看来手艺提升的很快。八成人家看到顾听澜亲自过去学习,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也有可能。 花芽不管这些,吃的很欢快。 吃完, 顾听澜伸手摸了摸小肚皮, 顿了一下说:“应该不是撑的, 媳妇啊,你是不是肚子出来点?” 花芽懵懵地摸了摸, 似乎真的鼓起来了一丢丢。 顾听澜算了算:“五月二十号到今天, 已经三个半月快四个月了,是时候显怀了。” 他饭也不吃了, 把筷子一撂趴在花芽肚子上妄想感受一下肚子里瑶瑶的生命力, 被花芽推了起来说:“还早呢, 现在还是个小瓜蛋。” “医生说你现在应该可以慢慢开始运动了。”顾听澜把花芽剩下的滑蛋肉片拨在碗里扒拉着吃完,起来收拾碗筷。 花芽好久没做家务, 想要过去帮忙,被顾听澜凶巴巴地教训到沙发上:“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不知道么?玩,抓紧时间玩。等孩子生下来,想玩都没空了。到时候别跟我赖叽啊。” 玩就玩,花芽找出没看完的小人书,也就是连环画继续开始看。 顾听澜洗完碗筷,切了橙子端过来。等着缓缓食再吃。见到茶几上有两根小水黄瓜,就问:“买这个做什么?” 花芽抿唇笑着说:“我想吃这个呀,脆脆的磨牙呗。” 顾听澜拖着小板凳坐在茶几对面,生闷气:“我特意给你买的橙子呢?你不喜欢?” 花芽看到肉粒鼓鼓的橙子瓣,咽了咽口水说:“我也不是那么想吃。” 她的小表情瞒不住顾听澜,他见了就开始冷笑说:“那就别吃了,哼。” 花芽倏地抬头,不敢相信事实,她就想学着别人端个架子,她的八斤怎么就这么不上道! 顾听澜坏心眼地说:“我去给你洗黄瓜,你是吃一根啊还是吃两根啊?” “我吃两根!” 顾听澜还真起身打算把两根黄瓜都洗了。 花芽怒了:“我一根都不吃,你明明知道我是逗你玩的!” 顾听澜见她怒了,反而乐了,贱嗖嗖地过去抱了抱小妻子,把橙子端到她面前说:“来吃来吃,都给你切好了。” 花芽拒绝接受这种虚情假意,甚至站起来威胁顾八斤说:“走开,我要去洗黄瓜。” 顾听澜不逗她了,把她圈在怀里坐下,拿起一个橙子瓣掰出金黄色带着果汁的肉来,送到小妻子的嘴边,还特别恶劣的往嘴唇上蹭了蹭说:“吃吧吃吧,哥求你了。” 花小芽顺坡下驴,“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块,眼睛一下亮了,脆生生地说:“还要!” 这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德行,偏是顾听澜喜欢的,他给小妻子剥橙子喂到嘴边:“慢点吃啊,小祖宗。” 花芽借着他的手吃完橙子,心满意足地歪在顾听澜的怀里。 “当时可把我吓坏了,我拽着她们就跑。”花芽把今天的事情说给顾听澜听:“你说我是不是太聪明了,提前发现不对。赵雪就在他们边上还在教训人呢,还是我把她推了一下让她跑。” 顾听澜知道发生了这件事,听说很快就把他们逮捕了。万万没想到小妻子当时就在现场。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小妻子已经成功的帮着巡逻队抓到他们。 这事阮旅也听说了,狠狠地拍了拍顾听澜的肩膀说他娶了个好媳妇。 天知道,031要是闹出来部队的家属区里家属被歹徒控制,为了不伤害家属,让歹徒大摇大摆地走出部队,这该是多大的笑话! 说不定一直开031不顺眼的一些人,会趁机上眼药呢。 阮旅明确说了,能答应花芽一个条件,顾听澜跟花芽说完,花芽没什么反应,直接说:“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这个条件就先放放吧。” 花芽在他怀里团成一团,顾听澜爱怜的揉了揉她的肚子,发觉比刚才要鼓了点,应该是吃了橙子的原因。 顾听澜柔声问:“我不在你怕不怕?” 花芽其实不怕的,要是没怀孕她肯定要冲上去锤人家。可她现在不一样,肚子里有个小宝贝。是她跟顾听澜两个人的小宝贝。她怎么样也不能让她和顾听澜的小宝贝冒险。只能拿着渔网曲线救国。 “我不怕。”花芽把自己往顾听澜怀里窝了窝:“我知道你会担心我,我后来就跑了。” 俩人又在沙发上亲了亲,顾听澜抱着小妻子去洗了澡。 花芽听了会广播里的说书,慢慢地睡了过去。 顾听澜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憋了这么久难免火气有点旺。小妻子还不畏热,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蹭。 花芽听到耳边变重的呼吸声,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对上顾听澜难受的眼神。 “你.”花芽把手贴在他的脸上,发觉烫烫的。 顾听澜拉着她的手,亲了下手背说:“你睡你的,我下楼跑两圈。” 贴着的胸膛坚硬又炙热,花芽怯怯地问:“很难受?” 顾听澜拉着花芽的手说:“小祖宗,别乱摸了。” 花芽促狭地笑了起来,她真难得见到顾听澜脸上的窘迫。虽然很不好意思,她还是小声地说:“我来?” 顾听澜的呼吸倏地变重了,他咬牙说:“别跟我闹。” 花芽光着小脚下床关上了灯:“我认真的。” * 隔日。 天气慢慢地没有那么热了,图书馆里有了阴凉的感觉。 花芽坐在登记桌前面,给借阅的人做借阅登记,以前没发现,现在一看借阅表格上有不少陌生的名字。 周文芳起身把电风扇关小一档,打了个喷嚏说:“咱俩换个位置坐,我的魂儿都要被吹散了。” 花芽脸上总算长了些肉,她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 周文芳说:“高婶子不说了么,你要是累,就去歇着。这里有我,废不上你们俩个人。” 花芽懒懒地伸了伸胳膊,站起来看了眼时间说:“要下班了,上我家吃去?” 顾听澜最近忙完大练兵,得了空闲。赶着在秋收繁忙之前,一日三餐的给花芽做好吃的,要是换成以前,看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根本想象不到能做到这一点。 花芽虽然邀请,周文芳却不想去吃狗粮,摆摆手说:“我回家吃,你上次做的米糕不错,我回去学着做点。要是成功了,明天给你送过去吃。” 既然下班,争分夺秒离开图书馆。 花芽跟周文芳分头回到家里,顾听澜还真的做好饭菜等着呢,活像个贤惠的小媳妇。 真正的小媳妇对两菜一汤挑挑拣拣了一番,吃饱喝足后,被哄着睡了个午觉。 睡醒以后,花芽第一件事走到阳台看一看她的小宝座是不是安顿好了。 “很好,给八斤口头嘉奖一次。” 看到小宝座在位置上,花芽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慢吞吞地从书房拿了小人书、收音机和核桃,往楼下去。 到了楼下,就听李萍在凉亭下面吐苦水。 “你们说他是不是傻?花一样的价格买回去的橙子不是长毛的就是涩口的,我问他为啥不挑挑,他说他不好意思挑!” 李萍还在为橙子生气,见花芽下来了,点了点头,继续跟方圆她们说:“一角钱一斤,买回来六七个橙子一个能吃的都没有。面子值几个钱,我真是要被他气死了。我以前老想着能忍则忍,现在我这日子越发过不下去了。” 花芽弯下身,摸了摸李萍的肚子说:“乖乖,别怕,妈妈就是火气大,还是爱你的。” 李萍想到自己的肚子,火气消下去一点,转头跟花芽说:“今天你要是有空,陪我出去看看,要是有好橙子我去买来吃吃。原本不想吃这口,被老赵吊起胃口来了。就算买一个两个的解个馋也行。” 旁边连橙子都没买到的赵雪一提就来气,看了眼李萍说:“你们老赵多惦记着你啊,可豪爽呢,一口气包圆啦。” 李萍看看赵雪,感觉有些阴阳怪气。又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花芽跟她们关系都不错,不想她们为了橙子闹别扭,就说:“你们等着,昨天我家八斤买了橙子回来,可大可甜啦,我上去给你们拿!” 李萍和赵雪一听,嗬,你个刚长毛的丫头蛋子,显摆个啥呀。 俩人异口同声地说:“不吃!” 花芽一震,不知道自己咋得罪了这俩玩意。 方圆在边上拉着花芽坐回到小宝座上,明明白白地跟花芽说:“她俩就是吃不到橙子嫌橙子酸,你把钥匙给我,我上去切两个下来吃,谁要是看偷摸咽口水,看我笑不笑话她。” 方圆做事如此诛心,李萍和赵雪起身想走,被花芽冲上来抓住衣服不让走。 她俩看花芽敢伸手抓她们,也反过来伸手抓花芽的衣摆。 赵雪说:“放开,我要回家吃好吃的。” 李萍说:“我也是,我家吃的都吃不完,何必在这里眼巴巴的看你们姐俩吃橙子。” 花芽就不放手非要说:“你们刚才冷笑我,还不许我欺负回去?不许走,一个都不许走。” 方圆在边上看她们三个人,一个拽着一个不撒手。 三个人,六条命,壮观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81节 第187章 林云过来看到三个人相互牵制, 站在凉亭下面不知多久。方圆则端着切好的橙子站在她们边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你让她们快坐下吧,谁要是闪到了怎么整。”林云嘴上虽然这么说,首先上手把赵雪和李萍的胳膊扒拉下去, 仍由她的二妹花小芽拽着她们俩的衣服。 赵雪和李萍两人相视一眼。 林云偏架拉的如此明目张胆, 不亏是跟花小芽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姐姐。 再则方圆也放下碟子, 身为花小芽同志的姑嫂,必定也会帮着她。 赵雪和李萍顿时偃旗息鼓。 对方人多势众, 算啦,吃橙子。 橙子能灭火,吃到嘴里赵雪也不埋怨魏华小气了,李萍也不倒苦水了, 俩人齐心协力把一碟子橙子吃完,擦擦嘴哼哼两声走咯。 方圆最近把送饭的活都包揽下来,也赶回去做饭去了。 花芽笑眯眯地盘腿坐在藤椅上,问林云:“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林云坐到她旁边,把头发往耳朵后面挽了一下, 浅笑着说:“上次跟你商量交笔友的事, 我回去以后又仔细考虑了下。还是你说的对, 我不可以故步自封,人活一世, 要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哎呀, 你能这么想那可太好啦。”花芽拉着她的手,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方, 林云马上体会到其中暗示, 开始轻慢地帮她揉着胃。 花芽舒坦地眯着眼睛, 哼哼唧唧的。 花芽月份渐渐大了,吃点东西觉得顶的慌, 每次吃完都要让顾听澜揉一揉才好。今天吃完就睡,醒来八斤不在了,她一直忍到现在。就算不觉得顶得慌,心里也娇气的觉得该揉一揉。 “我原来在咱们林家村的时候,忍耐那么多年就是因为眼界有限,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因为我的愚昧无知,白白地浪费了十年的时间。” 林云不喜欢提以前那些破烂事,淡淡地笑了一下,平静地说:“要是知道女人可以离婚,可以走出村庄,我早就会做这样的选择。不过我也不觉得可惜,能来到这里为时不晚,能更让我珍惜现在的生活。只是我现在有时候觉得会不会是我的黄粱一梦。” 花芽忙按住肚子上的手,她摸了摸林云的手说:“你原来的手摸起来比男人手都要粗糙,你看你珍惜的一点没错,你也不是在做梦。你认识的人,还有我都在这里,都希望你能过更好的生活。” “我知道。” 林云继续帮花芽揉着胃,姐妹两个想到以前的那些事,都恍然如梦。 直到半导体里传来热闹的相声的声音,才回过神儿。 再过几天就要入秋,花芽在凉亭里越待越舒服。 晚夏的风吹的头发搔着她的脸,她把头发往一边拨了拨,听到林云说:“我跟周大哥通过一次电话,他说他这两天会给我寄一封信作为笔友来信的第一封。具体写了些关于北京的风土人情,我还挺想看看的。” “周大哥真不错啊,我觉得你们都是性格和情绪很稳定的人,既然决定好做笔友,应该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应该会持续很久。” 花芽没交过笔友,以前是没时间交,现在想着对面的人不知道是男还是女,光是写信来往,她的八斤怕是第一个不同意。 想着那个醋精,花芽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林云见她甜甜的笑着,也低下头笑了笑,继续帮她揉了会胃。 等到差不多了,她跟花芽说:“你们明天不上班,后天上班是吧?我想过去借书看,有什么手续要办?” 林云这一年多一直跟着周争渡学习文字,现在做阅读已经难不倒她了。她认真又刻苦,听周老师说多阅读会对文字功底有好处,她第一想的就是抓紧时间去借课外书来读。 花芽跟她说:“你是这边的职工,把你的工作证带着,我要登记你的工作证编号。还有你的个人信息和工作、住址。” “要这么多信息啊。”林云说:“跟查户口似得呢。” 花芽乐着说:“现在到哪里不都是这样?了解你的基本情况,不但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大家好啊。” 有些话点到为止,林云问清楚了,见花芽嘴巴有些干,想要去给她上楼拿水。 原本花芽会挎着小水壶下来,今天睡迷糊了,没带。 她在宝座上坐了半天,跟林云说:“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拿,正好活动活动腿脚。医生说了,我现在可以运动起来咯。” “那行,你慢点走。我就在楼下,你有事喊我。” 林云帮着把八仙桌上的垃圾收拾在一起,跟着花芽往单元楼下面走,扔到垃圾桶后,看花芽上了楼,她才回到八仙桌这边坐着。 花芽很快就下来了,下来以后,看到凉亭里多了两个人。 似乎是生面孔。 应该是新来的家属。 花芽慢慢地走过去,原本背对着她坐着的年轻家属被她朋友提醒了一下,回头看到花芽走了过来。 她站起身,大大方方地跟花芽打了声招呼:“你好,花芽同志。我是湖州来的家属,钱梦。” “湖州?”花芽一下瞪大眼睛,跟她握着手说:“那咱们是老乡啊,就挨着呢。” 钱梦个头不高,梳着学生头,看起来像是刚结婚。她笑起来婴儿肥的脸上有着两个小梨涡,整个人有些富态但不臃肿,还挺招人喜欢的。 “对,坐车也就两个小时能到。”钱梦指了指供销社那边说:“我刚才听供销社的人说了花芽同志的英勇表现,又想着咱们一个省的,也算是老乡,就过来看看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不请自来。” 花芽高兴地说:“怎么会呢,能在这里遇到老乡真是难得。我来这里这么久都没遇到咱们家乡人。” 钱梦也笑着说:“你说话还有点老家的口音,我听着好亲切。刚来这里,我老是想家,听到你说话感觉心里头舒坦许多。哦,对了,这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 说着,她把装在瓷盘里的鱼糕拿给花芽说:“这是咱们家乡的特产,鱼糕。你知道怎么做吧?” 湖州的鱼糕面上是一层鸡蛋黄,下面是草鱼的鱼肉和纯肥的猪肉搅成的肉糜,用葱姜水配着蛋清、盐,搅拌上劲儿后用蒸笼蒸出来的。 鱼糕洁白如玉,鸡蛋黄金黄诱人,特别的美味。花芽在娘家,经常会自己做些鱼糕吃。在这里来了后,不知道是水土的原因还是用的海鱼的原因,味道总是没有家乡的好。 花芽见她真心想送,收了下来,跟钱梦说:“你是今年才进来的新人?” 钱梦见到把鱼糕收下,觉得传说中的顾团长家属还挺平易近人的,关键长得也好看,她心里多了三分的喜欢,话里带着笑意说:“刚开岛我就来啦,只是家里事情多,好多东西要置办就没有出来走动。” 主要也有一层顾听澜身份太高,一来就贸然的走动,难免会有人说些不中听的话。她也暗暗地打听了下花芽的为人,确定是个值得交往的人,才借着这次机会跟她认识。 “我家就住在一号楼301,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花芽看钱梦面善,跟她说话都是乐呵呵的态度,心里觉得这位新家属挺有眼缘的,就把这话说了出来。 林云在边上跟另外一位新家属说:“那你呢,也是今年新来的?” 那位家属性格看起来有些内向,她点点头说:“我们俩是坐船过来认识的,后面结婚办酒都在一起,关系就还不错。” 钱梦跟花芽介绍:“她叫陈小兰,我们的丈夫都是战友,全在二团下面做事呢。” 二团就是顾听澜的团,花芽觉得不错,二团的人都是顾听澜的兄弟手足,见到她都会喊嫂子。花芽对二团人印象好,见她们俩更加觉得不错。 她俩跟花芽说了两句话,看到时间不早了,就结伴走了。 钱梦她们一走,花芽拍拍胸脯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来贿赂我的。我可不能走‘封资修’的路。” 林云说:“不过就是碗鱼糕,家属之间相互送点吃的喝的算不上什么。我看钱梦的态度很端正,你就放心吧。” 花芽站起来伸个懒腰,端起鱼糕说:“你跟我一起呗。” 林云笑道:“小混账,就想着我给你做饭。” 顾听澜下午又去出任务,花芽怀孕以后,娇气的不行。想吃好吃的,又不想闻油烟味。 林云跟花芽一起回到家,还有点时间,花芽想了想,到底跟她一起从家里收拾出两身旧衣服给操场的捐赠点送去。 路上拐到供销社,看到里面一派云淡风轻,已经从前一天包头老汉的事情中火速恢复,继续营业了。 花芽一边佩服,一边买了捐赠用的铅笔和作业本,还不忘给自己买上一斤鳐鱼做的鱼片。 她跟林云来到操场上。 操场上的物品堆成了小山,赵雨忙活的不行。另外还有几名家属帮着清点东西和做登记。拿着东西过来捐赠的家属有很多。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说着大禹岛希望高中的事情。 花芽跟赵雨打了声招呼,把自己捐赠的物品做了登记以后离开了。 忙完这些,花芽跟林云再次回到家中。 林云把想租的书目写给花芽,花芽先收好,打算提前帮大姐找出来。 俩人无所事事,想着林云要给笔友写信,花芽干脆手把手告诉林云信封要怎么写,邮编和邮票都要注意不要歪歪斜斜。地址一定要明确,最关键的就是收信人,绝对不能写错名字。 “你先练练怎么填信封,我给小弟写封信。” 第188章 一个月后。 王天柱今天放学回来, 拿着作文本愁眉苦脸。 开学以后,他的学习压力上来了。班上不少跟他差不多大的同学,已经明确的跟周老师表示准备在来年去当兵。 算一下明年那时候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班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打算继续学下去, 只有王天柱、林天天和林乐乐等为数不多的子弟坚持要上高中再去当兵。 高中也不是好上的, 学习班最近正在整顿,响应大领导的指示, 紧抓基础教育。但周争渡不是个稀里糊涂的人,不会浪费学习资源。 他已经在班上说了,高中即便是031内部的高中,也是要他们自己考上去。考不上去的, 通通从新兵蛋子开始做起。就别幻想着考军校下来直接当军官了。 王天柱想当军官,想早早的出息。他在班上的成绩目前是中上游,按照周老师的说法,整个年级三个班,最后可能只要二十名高中生。他现在的成绩还挺危险的。 王天柱没想着让家长走关系, 想凭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考上去。知道这个学期就要把中考班和毕业班分开, 他很是惆怅。 毕业班的同学经过毕业考试就能拿到初中毕业证, 然后等着春季招兵就行。中考班可是要兢兢业业地学习一年,等待中考以后升入高中。 他在家里待着闹心, 想到好多小伙伴就要分道扬镳, 作文根本写不下去。而且要写的内容是秋收,他光在学习班里上课下课两点一线, 哪里有什么可让他秋收的。 花芽也不是很好, 她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 在家属区每天乖乖的待着,小脚都要长出根。再不动弹动弹, 她都要发芽了。再憋一憋,都能给憋傻,成个傻木头疙瘩。 顾听澜开门回来,看到娘俩在沙发上挨着瘫着,像两条想要折腾又无从折腾的咸鱼。 王天柱在客厅,他跟花芽就先忍着没有亲亲,揉揉头。他洗了澡换了身军背心,从阳台上把水裤找了出来。 王天柱见他拿半身水裤,懒洋洋地问:“爸,你要去大溶洞啊?跟谁一起啊。” 顾听澜说:“不去大溶洞,我要去农场。” 王天柱眼睛倏地亮了! “爸,你要摸鱼还是摸螺蛳去?” 花芽懒哒哒地撑着身子,秋高清爽的时节,她只想在希望的田野上撒野的跑一跑。 “你俩换衣服,农场二号基地起鱼塘。”顾听澜把橡胶水裤扔到背篓里,头也不抬地说:“小聂跟农场那边联系好了,咱们一区家属区分到一个鱼塘。等到他们用大网捞完鱼,咱们可以进去捡剩。听说有不少大草鱼和鳝鱼,说不准还能弄到黑鱼和甲鱼。去年咱们这边没分到鱼塘,我看别人捡漏了不少。” 前面的话花芽没仔细听,但听到“草鱼”两个字,眨了眨眼睛。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82节 钱梦上次送的鱼糕,让花芽吃的舔嘴巴舌的,想吃又不好意思再找人家要。听到农场今年养殖了草鱼,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收获了! 关键是还能捡剩! 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啊。 花小芽的肚子算不上太大,像是放了个小西瓜。脸蛋和四肢长的肉不多,看起来还是健康活泼的样子。 就这样,顾听澜已经把她从小祖宗升级到皇太后。出一趟门,吃喝拉撒用的带了两个解放包。王天柱把两个解放包一起挂在脖子上,一左一右的夹在胳膊下面。 王天柱正在穿鞋,突然想起来说:“蚊虫叮咬的止痒膏带了没有?” 顾听澜也在给花芽穿鞋,只是花芽坐在椅子上翘着小脚,他弯着腰系着鞋带。听到王天柱的话,他说:“带了,在我兜里。” 顾听澜给花芽穿好鞋,又把鞋柜上灌好水的水壶打开闻了闻,确定是新换好的水,才递给花芽让她辛苦一下,自己背个小水壶。 这个小水壶是为了纪念中苏友好,给的纪念品。比正常的水壶小上一圈,正面印着“中苏友谊地久天长”的口号。后面是中国和苏联的旗帜。 花芽穿着棉布料的大套裙,松松垮垮,不认识的人见了兴许都发现不了她怀孕。 王天柱把门后挂着的大草帽扣在花芽头上,等她跟顾听澜拿好东西下楼,自己再把门锁上。 走到二楼,遇到高婶子回家。 高婶子看他们一家三口倾巢出动问:“这是要去哪儿啊?看这架势,是大活呢。” 顾听澜笑着说:“带他娘俩去农场看人家起鱼,我再弄点回来晚上加餐。” 高婶子看到花芽兴奋的小脸,笑道:“也该出去走走,憋在家里闷坏了。” 又问王天柱:“听说你要考高中啊?这是好事情。加油,奶奶精神上给你支持。回头需要什么学习资料跟奶奶说,奶奶托人给你找。” “谢谢高奶奶。”王天柱的公鸭嗓好了点,不那么刺耳。带着些微的成熟少年人的音腔说:“我尽力考吧,总不能我爸是大学生,我妈要考大学,我还是个初中生吧。” “有这个意识是好事,你家小柱真是长大了。”高婶子拍拍花芽的肩膀说:“路上小心点,肚子起来了,别磕到碰到。” 高婶子打开门,进到屋里。 一家三口下到一楼半的时候,花小芽同志开始闹妖。 “好累,脚疼,你看我的脚肿起来没有啊。” 顾听澜还没说话,王天柱先说:“你这才几个月就开始脚肿啊。老实下来吧。” 花芽站在上面不下,恃宠而骄,跟他们爷俩僵持。 顾听澜看她的架势是想要背。 他抿唇笑着扫了眼王天柱。 王天柱嘀咕:“赶紧的吧。”然后“咚咚咚”先跑下楼。 花小芽有了小肚子不能真背,顾听澜把东西放在一边,把她打横抱起来,往脑门上啄了一口,慢悠悠地晃到一楼。 花芽心满意足,搂着顾听澜的脖子,还跟人家讲条件:“我都给你抱了,你一定要给我抓草鱼回来呀。” 顾听澜也跟她谈条件:“光抱一下不成,我还得下到鱼塘里面。你知道的吧,全是泥巴,你得报答我。不然我抓到草鱼就放掉,要不就送给别人。” 花芽把小拳头握起来像往常一样晃了晃,奈何怀孕的小拳头软绵绵的算不上有威力。顾听澜还把脸侧过来让她锤。 他算是看出来,花芽对他的俊脸很满意。要不是脸长的好,说不定媳妇还骗不到呢。 花芽含恨把小拳头收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叭叭叭叭叭凶猛的狂亲一顿。 王天柱在单元楼门口靠着墙等着,听到脚落地的声音,再见花芽甩着胳膊走在前面,他便宜爹跟在后面。他便转头回去,把他便宜爹放下的东西拿过来。 顾听澜见他走进单元楼,笑着跟花芽说:“我记住了,一共要给你这抓十五条草鱼。” 花芽叉腰,孺子可教。 这次他们到农场开的是吉普车,吉普车前面还能刺啦刺啦放着断断续续的广播。偶尔放起完整的劳动歌曲,顾听澜还能跟着唱上几句。顾听澜一唱,王天柱也想唱,花芽就听着公鸭嗓在音乐声中浑水摸鱼,要不跑调了,要不就是忘词了。 花芽吹着窗外的小风,满意,觉得很高级。 王天柱上车前,先跑到林八一家里把天天喊出来一起去。 天天为了写《秋收》的作文,都要把自己薅成秃毛了。听到要去看起鱼,一拍大腿:“去!这不也是秋收的一种么!” 王天柱只顾着待会摸黄鳝,听了以后,也觉得妙极了。 这个作文怎么也算是出其不意吧。 四个人坐着吉普车晃晃悠悠地往农场去。 到了农场,他们还没下车就已经傻眼了。 鱼塘小路边上停着好几辆自行车、大侉子,塘边上不少换好半身水裤的人盯着鱼塘眼睛发绿光。 三十多亩的大鱼塘,用了四台抽水泵,不知抽了多久,碗粗的管口呼呼往外面喷水。全都引入到新水渠中。 小聂站在池塘边上,指挥着下水的战士们收网。花芽看到渔网里时不时会蹦出一条小臂长的大草鱼! 活力!新鲜!好吃! 顾听澜笑着拍拍她的草帽:“别急,哥肯定给你抓到最大的草鱼。” 岸边不光是顾听澜,里外里有二十多号等着起鱼以后准备捡漏的人。一个个摩拳擦掌,虎视眈眈。 有的看到岸边软泥里有螺蛳,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开始捡起来。 顾听澜给花芽做过两次螺蛳以后,不再给她弄螺蛳吃,担心里面会有寄生虫对身体不好。 花芽开始念叨了两天,发觉顾听澜是下决心不给她嗦螺螺吃了,也就有眼色的换成别的念叨。只要不太过分,顾八斤都能满足。 王天柱和天天四处走了圈,王天柱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木椅子,用手蹭了蹭,拽着花芽坐下。 顾听澜原地扎营,给花芽脚下垫个块草席,免得挨着鱼塘有小虫子爬到脚上。再把花芽的吃的喝的用的一一掏出来,用塑料袋挂在扶手边好让她翻找。 花芽被其他人看的略羞涩,轻轻拍了拍顾听澜。 顾听澜熟视无睹,咋地,疼媳妇还要给谁打报告啊。他疼他的,谁都别跟他乱放屁。 花芽也不反抗了,已经这样不如靠在椅背上当小佛爷。刚靠上,花芽感觉自己肚子动了一下,她拽拽顾听澜的袖子,往自己肚子上瞟了眼。顾听澜心花怒放地说:“又动啦?” 花芽点点头。 顾听澜望着面前的鱼塘说:“看来我闺女喜欢自然风光,以后我一定要把咱们家院子里弄个鱼池。” 花芽小声提醒他不要得意忘形:“这样太资本了。” 顾听澜说:“一区里本来就有小洋楼,一直空着没住人。主要是高婶子不愿意去住觉得太打眼。她家不住,咱家想想办法,应该能住上。”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里啊。”花芽说:“你好好摸你的鱼。” “有这个打算不是一天两天的,我见你喜欢周文芳的小院子,咱们家东西也不少.” 顾听澜做什么决定那肯定就是一个吐沫一个钉。详细的他先不跟花芽说,看到鱼塘里的水抽的差不多,已经有人噼里啪啦下去了,他也背上背篓,拍拍花芽的小手,下池塘了。 花芽就在岸边看着他摸鱼,看完他摸鱼,又看王天柱抠黄鳝。 这个爷俩要说不是亲爷俩都没人信,俩人比赛似得,一个比一个弄的多,一个比一个弄的大。 偶尔累了,拖着满是泥巴的腿上来,就坐在花芽的脚边喝口水歇一歇,然后继续下去。 边上有不认得的家属问起来,知道都是她的亲属,一个个羡慕坏了。 花芽兴致勃勃的看着池塘里面,众人一起摸鱼的壮观景象。 有的人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脚,嗷一嗓子喊出来,把花芽震的一哆嗦。 花芽看到顾听澜飞身扑过去,一把捏住一个锅盔似得黑玩意,她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到边上有个娇娇嫩嫩的声音说:“呀!是老鳖,顾团长抓到一只老鳖!” 花芽回身看到穿着洁白衬衫大翻领的一位女子,正在给顾听澜拍手叫好。见她回头,对方赶紧凑过来说:“你就是顾团长的夫人,花芽女士吧,我刚才看到顾团长对你真好,你们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好夫妻啊!” 是不是天造地设还用你说? 花芽皱着小眉头点了点头,又把头转过去了。 不是她没礼貌,是这位姑娘身上的香水味到太冲鼻子,花芽受不了。 第189章 看到花芽转过头不跟她说话, 这位年轻女家属也不觉得有什么,还在花芽边上“啪啪”给顾听澜鼓掌。 花芽莫名有些闹心,拿着小水壶喝了口水, 刚把水咽下去, 一只手伸过来把花芽手上的小水壶夺了过去。 这位年轻女家属名叫侯莉, 她看着明显比普通铝水壶要小上一圈的水壶,觉得有趣, 刚要开口,就听花芽冷冷地说:“谁让你拿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给我看看呗,你的水壶怎么这么好看啊?” 侯莉拿着水壶笑着说:“是不是顾团长给你特意找人做的。你放心,我又不喝你的水。” 花芽眉头皱的紧紧的, 可算是体会王梨花说的“眼缘”两个字。她对这位侯莉家属可是一点眼缘没有。 花芽站起来,伸出手说:“你谁啊?我让你碰我的东西了么?还给我!” 侯莉见花芽这样的态度,边上也有其他人看了过来。她怕惹事,讪讪地说:“不就是个水壶么,花芽同志你怀了身孕火气怎么这么大。” 这话说出来还成了花芽的不对。 花芽冷笑着说:“你抢我的东西还反过来说我?这就是你的素质?” 大芳姐今天正好在这边看望父母, 看见花芽在这里过来跟花芽打招呼。 看到花芽小脸绷的紧紧的, 见状出现在侯莉身后一把抢过赵莉手里的小水壶说:“你是哪里来的家属?怎么一点人跟人交往的分寸都没有, 随随便便动别人的东西!” 花芽接了小水壶往扶手上一挂,叉腰瞪着侯莉。 大芳姐知道花芽怀孕, 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转过头撑起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跟侯莉说:“我看的真真切切, 她刚喝完水还没咽下去,你怎么就抢过去了?” 侯莉声音小了点说:“我、我就看她的水壶好看, 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啊。我就是个性格大大咧咧的人, 要是让花芽同志不舒服, 我给她道歉。” 花芽不等大芳姐说,自己先开口说:“你想看不知道跟我说一声?直接从我手上抢过去的, 以为咱们很熟么?再说我可不需要你虚伪的道歉,可别打着大大咧咧的性格的旗号,做一些讨人厌的事。” 侯莉没等分辩,就看到刚刚鱼塘里摸鱼的顾团长迈开大步往这边来。 看样子是发现她惹到花芽不快,要过来撑腰了。 侯莉不敢直接对上顾听澜,她忙说:“我跟你诚心实意的道歉。我想着都是家属,你的水壶小巧玲珑的比我们的都好看,我就借着看一看。我、我先走了,你们聊。” 顾听澜走到岸边,看见侯莉仓皇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 低下头打量了小妻子一眼,见她状态还好,才问:“是不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女同志欺负你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83节 花芽不喜欢陌生人碰她的东西,说了句:“她看你给我弄的小水壶好玩,就拿起来看了看,把我吓了一跳。大芳姐过来说了她。” “这也太没规矩了。”顾听澜知道家属的素质参差不齐,没想到素质低到可以动他小妻子的东西。他把小水壶拿起来说:“这个咱不要了,我回头给你弄个更好的,纯钢的。” 花芽摇摇头说:“这个挺好的,我都用习惯了。” 顾听澜见她不舍,想想也是。这段时间每天她都背着这个小水壶,冷不丁换一个,的确不习惯。 只是那名妇女看起来就遭人讨厌,她用手摸过的东西,给小妻子用就有些膈应。 “那回家我帮你拿酒精消消毒,再用开水煮一遍。”顾听澜挺介意别人动小妻子的东西,见花芽听他的话点了点头,露出甜甜的笑容。 那人已经挨了教训没脸跑了,他就继续下去摸鱼。 走到一半,王天柱那边发出阵阵的惊呼声。 王天柱捏着一条快要两斤重的金黄肚皮的大黄鳝,举在头顶上向其他抠黄鳝的人显摆着,嘴里还兴奋地喊着:“哟!哟!” 顾听澜站着鱼塘边回过头跟花芽说:“瞧你儿子,争气啊。” “对!”花芽心情一下敞亮起来。 大芳姐靠在她的椅背上说:“你家这头小倔驴了不得,我看那边好几个大人都不如他抓的多。” 花小芽得意地说:“那当然啦,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大芳姐夏天的时候回娘家处理因为离婚带来的一系列事情,顺便把父母接到大禹岛,就农场里帮着干点活计维生。 她走的时候花芽的肚子还没显怀,回来看到花芽小肚皮,笑着说:“最近睡觉还踏实不?已经有动静了吧?” 花芽说:“我睡觉一向好。晚上就是动我也不知道。倒是刚刚过来的时候轻轻动了一下,怪好玩的。” 大芳姐跟她聊了聊怀孕的事,聊的差不多,花芽问:“丽丽还好吧?” 丽丽她们跑到王天柱那边看他抠黄鳝,一点之前的忧郁都没有。快快乐乐的跟她姐一起指挥着王天柱抠黄鳝,惹得王天柱一阵埋怨。她俩却还哈哈大笑。 “你觉得她现在这样好不好?”大芳姐唇角带着笑,把背上背着的箩筐放下来,挑拣出一些拳头大小的桃子说:“你别看硬,可甜了。你拿回去吃。自己留着吃就行,我后天回家属区,会给高会长她们捎的。” “好,我不跟你客气。”花芽嫌草帽一直戴着闷得慌,取下来放到背后。 想到刚才大芳姐教训人,花芽说:“你倒是会发脾气了,以前真没见过你跟谁发过脾气。” 花芽望着瘦了不少的大芳姐,见她精神不错,应该父母接过来以后,生活的挺好。 “我也想明白了,与其白遭人口舌,我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敬回去。” 大芳姐话音刚落,“诶哟”一声,跟花芽说:“快看快看!你们家顾团长这是抓到一条大黑鱼啊!这黑鱼可补身子了。” 花芽伸着脖子往顾听澜那边张望,果然看到他被围在兴奋的人群中。 顾听澜两条胳膊上都是淤泥,左手扣住黑鱼的鱼鳃,右手掐住黑鱼的尾鳍。黑鱼个头的确不小,都快有他小臂长,使出吃奶的力气凌空扭动。 可惜这条大黑鱼的力气大,顾听澜的力气更大。干净利索地扔到背篓里盖上盖子。 大家都以为也就这样了,没想到,顾听澜走了两步突然弯下腰往脚边抓过去。抬手的时候,两手空空,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滑不溜秋的跑了。 边上有人起哄,喊道:“顾团长,咱们可没见过谁一口气抓两条大黑鱼的,知足常乐啊!” “就是啊,抓一条就够让我们眼红了,怎么还想再来一条!” “抓一条运气就够好了,那可是黑鱼啊,我去年捡了五个塘子,可是一条都没抓到呢!” 顾听澜扭扭脖子,冲开玩笑说风凉话的几个人笑了笑,接着突然脱掉军背心,他双手借着背心防滑,再次弯下腰往脚下探去!精壮的上半身让岸边不少家属羞红脸。 刚刚溜走的黑鱼显然没料到这人会杀个回马枪,一大一小两条黑鱼被背心包裹着疯狂地拍打着尾鳍。 顾听澜背心兜着黑鱼往花芽脚下一扔,花芽赶紧把腿缩在椅子上,趴在扶手边看着活蹦乱跳的两条黑鱼。 顾听澜站在鱼塘边得意的翘起尾巴,指着花芽脚边的黑鱼,冲刚才说风凉话的几个人说:“就这?捉不到?” 接着又往旁边傻站着的那个人肩膀上拍了拍,整的人家衣服上全是黑泥。 顾听澜面上爽朗着笑着,实际暗搓搓地讽刺道:“五个塘子捉不到一条黑鱼?兄弟,我嫂子可真包容你啊,真让人羡慕。” 顾听澜宽肩窄臀细腰,龇着一口大白牙,站在鱼塘里,帅气逼人,就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公茶花。 岸上妇女们看着他交头接耳地说着悄悄话。 大芳姐帮着把一大一小两条黑鱼捡到背篓里,感叹道:“小花啊,你可真有福气,瞧瞧顾团长多给你长面子。你看这里的女同志看你的眼神全是羡慕,可得对人家小顾好点。” 花芽见顾八斤跟人嘚瑟,自己也开始嘚瑟:“还成,凑合呗。都跟我有孩子了,还能离咋地。” 大芳姐想抽她,但优秀的素质让她忍住冲动。 大芳姐跟花芽说了黑鱼的千好万好,又凑到花芽耳边小声说:“这种鱼还下奶呢。多吃点,以后孩子跟你不遭罪。” 花芽臊的慌,抿着唇推了她一把:“我现在还早呢。” 大芳姐笑笑说:“我都生了两个,比你知道的多了。你现在也得注意,慢慢就有感觉了。特别是出生前后,容易堵,得叫小顾帮你揉——” “我不听不听不听!”花芽捂着耳朵,红着小脸瞪她一眼。 大芳姐笑呵呵地背起箩筐,顺手摸了摸花芽的小肚皮:“你要乖啊,别让你妈遭罪。” 鱼塘里。 顾听澜的背篓沉甸甸的,他琢磨着这些草鱼够分了,于是上岸。 岸边的家属顿时离他远远的,这人好看归好看,嘴皮子不饶人啊。但凡被他看到有人流露出一点别样意思,他都能把人逼逼的水泥封心。 有不少今年新来的家属,不知道顾听澜的路数。大都没见过抓起鱼来的这种阵仗,或是红着脸,或是用余光瞟着他。 她们相互偷偷用眼神交流,原来这就是传说中钢筋铁骨的顾听澜,长得惊人的帅气不说,也很有劲的样子。不但身手好,脑子也好使。 花芽同志真有福气啊。 顾听澜先到不远处的水龙头,把上身的泥巴简单冲洗了一下,脱下水裤。然后从吉普车里找出一件干净的背心换上。 边上家属们的眼神顿时变得很可惜。 顾听澜满门心思都在给花芽补充营养上,顾不得别人。 他的背篓里有鱼有鳖还有泥巴,他干脆把背篓倒在鱼塘旁边的草里,活蹦乱跳的草鱼和黑鱼,拍在地上“啪啪”作响。 王天柱没多久也上来了,他的背篓也不轻。黄鳝会钻着缝隙往外跑,他就那块石头压在背篓盖上。 林天天看他背着重,让他学着顾听澜的样子,把背篓里的大黄鳝倒在草里倒倒泥沙,被他踹了一脚:“都得钻泥巴跑了!” 不少同志过来看顾听澜的收获,一个个赞叹不已。见到王天柱上来了,让他把背篓盖盖打开,看到里面缠绕在一起的大黄鳝,全都竖起大拇指。 顾听澜拍拍他的肩膀说:“可以啊,是个爷们。” 王天柱很是得意,冲花芽抬了抬下巴:“回头让高奶奶给你爆炒出来,够你吃上几天解馋了。” 大芳姐站在花芽边上,看到这爷俩的收获,感叹道:“你啊,有一个顾团长宠你就够了,现在又多了个王天柱。同人不同命,哎,我真是羡慕的眼睛要红啊。” 顾听澜应付完其他人,把鱼重新装到背篓里,看到花芽椅子上有桃子,知道是大芳姐给的。 他也不吝啬,知道大芳姐一个女人家不好下水摸鱼,当着花芽的面,从鱼篓里掏出一条大草鱼,用草绳勾着鱼鳃递给大芳姐:“拿回去给两位老人吃。” 花芽捂着嘴笑,看到王天柱也用袋子装了条大黄鳝给大芳姐,吭哧半天学着顾听澜的话说:“给爷爷奶奶吃。” 大芳姐心一下要化了,这孩子以前就是只小泼猴。她顾不上接黄鳝,直接捧起王天柱的脸说:“哎哟,越长越像个人了。” 第190章 花芽捂着肚子哈哈笑。 王天柱哭笑不得地说:“大芳阿姨, 我本来就是个人啊。” 大芳姐心中一算:“你跟我家美美是同班同学吧?你要上高中么?” 王天柱忘记大人们对他的套路,天真地说:“我们从小就是一个班,你忘记啦?我已经决定好考高中, 以后还要上军校。” 大芳姐回头跟花芽说话, 一开口就是:“亲家啊, 桃子吃完再找我要啊。这些鱼就当咱们走亲戚啦。” 花芽锤了大芳姐一下,哈哈笑着说:“乱说个什么啊, 他们还那么小一点。” 大芳姐说:“从小一个班,那就是青梅竹马啊。” 王天柱的脸红到脖子,他看了眼往这边走的美美,赶紧把背篓背起来往吉普车那边走。 玩笑开的差不多, 至少不能在小小少女面前开这样的玩笑。大芳姐跟他们告别,带着两个闺女走了。 王天柱把背篓用抹布擦了擦,准备放在吉普车上。听到林天天在边上悠悠地说:“真好啊,才初二,媳妇都要有了。” 王天柱握起拳头说:“你别乱说话啊。” 林天天阴阳怪气地说:“亲家都叫上咯。” 王天柱觉得不对劲:“这关你什么事啊?” 林天天冷笑:“你管我呢。” 王天柱看他莫名其妙地走开, 觉得林天天有毛病。 他跟他便宜爹的收获引起一拨又一拨的围观, 他先跑到这边放好背篓。 顾听澜想着把花芽坐着的椅子还回去, 就看到赵宏为黑着脸站在人群里站着,脚下是空空的背篓。 赵宏为的衣服很干净, 看起来不是没技术, 而是没下水。 顾听澜看到他,心情颇好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赵宏为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 才开口说:“你可真惯媳妇啊, 这些吃的完么。你看我就知道我家那个不喜欢吃, 我就不弄。” 顾听澜从背篓里甩出一条草鱼,潇洒且无情地戳破他:“少逼逼, 拿回去就说是你弄的。” 赵宏为天人交战之下,最后弯下腰捡起草鱼:“哦,走了。” 顾听澜看着他死犟死犟的背影笑骂了一句:“倔驴。” 还知道等人都走了,才酸溜溜的过来,看来还是想给媳妇弄点好东西的。 哎。 顾听澜摸摸自己的脸,还好,他的面子还在。 地上掉的是谁的,就不必多说啦。 吉普车满载而归。 花芽这趟虽然没动手,看的开心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84节 吹着窗外的小风,美滋滋地看着路边的风景。 回到家,不必她动手,爷俩来到一楼院子里收拾鱼。 顾听澜收拾了一半,差不多该做饭,就把后面的工作交给王天柱做。 花小芽同志站在王天柱边上指挥着说:“不行不行,这边的鱼鳞没刮干净,再刮一刮。赶紧收拾好呀,别耽误了做饭,小心我收拾你。” 王天柱手一滑,不小心把盆摔在地上。 花小芽定在他前面缩着肩膀顿时不做声,还以为他真发火。 王天柱冷笑,就这个小胆子,还妄想当坏后妈? 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顾听澜从厨房窗户探出头,手里还在搅拌鸡蛋液。嘴上冷酷无情地说:“看什么呢?干活,别耽误你妈吃饭。” “哦。”王天柱夹着尾巴吭哧吭哧收拾起来,他便宜爹熊起来,是真能让他上天。 花芽叉腰站在院子里喊道:“饿啦!速速!” 顾听澜听到小妻子喊饿,哆嗦了一下,他的饭还没做好呢。顾不上嗤吧王天柱,赶紧缩回去继续炒菜。 高婶子在二楼看个真切,这三人活生生地在她面前演绎了生态食物链。 下午来不及用草鱼做鱼糕,这一家三口等到晚饭后,齐心协力地把鱼糕做好。花芽本来吃完饭了,见到新蒸出来的鱼糕,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吃饱喝足,都瘫在沙发上歇饭盹。 花芽往着黑漆漆的窗外,感叹道:“今天过的好快,已经九点了。” 在这边七八点就有人睡觉的,花芽晚一点,有时候九点半上床。早上六点就有起床号响起,她就随着起床号起床。 顾听澜已经洗过澡,拍拍王天柱的头说:“退下吧。” 王天柱也累了,打了个哈欠说:“明早我不上来吃饭了。” “行,你带块鱼糕下去。”花芽总觉得忘记什么事,想了一下没想起来。看到茶几上的桃儿说:“再拿几个桃过去吃。” 王天柱顺口说了句:“不拿桃儿了,我还得把书包带下去,明天一大早就要交作业,我就不来回折腾了。” 顾听澜随口说:“作业都写完了?没有需要签字的地方?” 王天柱本想说都写完了,结果看着一个字没动的作文本傻眼了。 他光顾着“秋收”,结果没写《秋收》啊! 一家三口干瞪眼。 这下可好,王天柱不用下去了,径直到饭桌编瞎话。 花芽自觉自己没做好一个合格母亲的监督作用,觉也不睡了,趴在饭桌边陪着王天柱写作文。 她不去睡觉,顾听澜肯定也不去。 劳动之后的夜晚,要是能早早地抱着媳妇睡在柔软的被窝里得多幸福啊。 他看到王天柱编不出来瞎话咬笔头,还不知道耗到什么时候写完。在边上逼逼赖赖地说:“你已经初二了,合格的初二学生应该学会自己写作业。” 王天柱抬起冒着血丝的双眼,跟顾听澜说:“不是你带我出去玩的么!周老师可是要求家长检查完错别字,改正以后签字。错的字学生还得在后面罚写二十遍呢。你要是熬不住,就让我妈先睡。” “我熬不住让你妈先睡?”顾听澜被气笑了,指着王天柱的作文本说:“老子今天就要做到当爸爸的责任,赶紧给我编,咱家祖传会编瞎话,怎么到你就吭哧瘪肚地编不出来呢。” 花芽咕嘟咕嘟喝着水,顾听澜见了,不闲着地说:“晚上起夜别跟我赖叽啊。” 花芽指着茶几上的小水壶说:“别叽叽歪歪了,快去洗。” 顾听澜马上放下做家长的监督责任,跑去给小妻子洗小水壶。 等他进到厨房里,花芽往前一趴说:“儿砸,你写前半段,我帮你写后半段啊?” 王天柱生无可恋地说:“得了吧,我要自己写,估计也就被罚写五遍。你要是帮我写,哼哼,就等着当反面例子贴在墙上任人嘲笑吧。” 花芽气恼地说:“我已经能及格啦!” 王天柱说:“你吵到我了,去,睡觉去。” 花芽想要学别的妈妈陪学,反被嫌弃。 气呼呼的小嘴嘟囔着说:“睡就睡,你给我等着。” 花芽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自己太没有当后妈的地位。 顾听澜上床,看着小妻子冲他温柔一笑。 “干什么?都几点还不睡?” 花小芽想要打压王天柱的嚣张气焰,思前想后,准备学着坏后妈的样子,跟孩子爸吹吹风。 顾听澜躺在床上,听着她小嘴叭叭叭地吹耳旁风告歪状。最后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小妻子的屁股说:“乖,咱们先睡觉,等他下礼拜回来,我去收拾他。” “那你一定记得啊。” 见耳旁风有了疗效,花芽擦了擦困出来的眼泪,倒头窝在顾听澜的怀里拱了个舒坦的姿势睡了起来。 早上。 花芽居然没听到起床号。 揉着眼睛看时间,已经是七点四十。 起床后,看到饭桌上已经凉掉的早餐,花小芽的心也凉了。她还打算跟顾听澜一起吃早餐,这下可好,得自己热着吃了。 她磨叽着吃完早餐,到图书馆上班。 今天她算是上班迟到,就算高婶子说了,最近不忙,她怀孕每天走来走去太远,可以机动上班。只要保证班上有一个人在就行,可她还是老老实实在签到表上写上“迟到”两个字。 周文芳见她过来了说:“可算看到你迟到一回,遇到什么事了?” 花芽说:“昨天到农场玩的太高兴,忘记我家小猪要写作文,我就陪了一会儿。” “就你这样还陪他写作业啊?”周文芳叹口气说:“他那么大一孩子,以后你就让他自己写。” 花芽不好说她是真的只陪了一会儿,后面的睡眠时间全在研究怎么当后妈去了。 “这两天高婶子找我,又让我进家委会。你说我到底进不进啊?” 周文芳平时没少帮家委会做事,高婶子见今年来了不少新家属,打算往家委会引进一批新人,让老人们帮着带带。目前人手不够,就想着周文芳能不能进家委会,帮个忙。 周文芳不似最开始花芽见到的那般性子孤僻冷漠,对加入家委会没有刚开始那般拒绝。 “你现在跟进家委会没什么区别,你就进吧,回头我月份大了,忙不了工作,你还能帮着高婶子分担一下。” 周文芳也想到这一点。虽然同样是合同工,可她在这里长大,还是是烈士子女,有优先进家委会的资格。 “行吧,那我就进家委会帮帮忙。” 周文芳把包里的驴打滚拿出来,给花芽说:“待会饿了吃,我往上面浇了多多的黄豆面。对了,你听说没有,上次家委会开会你没去,新来家属可以相互投票进家委会,听说很精彩。” 花芽摇摇头,懵懵地说:“家委会进了不就是干活,有什么好争抢的。” 周文芳跟她解释说:“进了家委会,相当进了咱们部队家属的内部核心圈。要是关系处的好,说不定还能给自家男人助助力呢。你家顾听澜起点高,不需要你考虑到这一层,你根本想象不到有些家属为了让男人升官,都要削尖脑袋往家委会里钻呢。” 第191章 花芽笑了一下, 周文芳见她笑了,摇摇头说:“我说你还不信?单单就是先选出十来个家委会的预备成员,就差泼妇骂街。好在我在这边待的年头久, 还有高婶子亲自推荐, 不需要成为预备成员, 要不然得被她们给活吃了。” “真有这么恐怖?”花芽记得之前家委会风气很好,大家都其乐融融的相处。 “也就个别一两个人不像话, 其他都挺好的。”周文芳说:“要不然也不会弄个预备期,整整一个月呢,专门考察她们的品行。” 花芽看到有人过来借书,从抽屉里翻出钢笔。等那人过来, 将他借书的信息记在登记册上。 等借书的人走了,花芽说:“我上次也遇到一位家属,用我家八斤的话说就是有些没规矩。等着忙完给希望高中捐赠的事,高婶子应该会给她们紧紧皮。” 刚来这里还不知道家委会的重要性,现在花芽也明白了, 的确有些素质不高的家属需要家委会的约束。 花芽想起她的小水壶被人碰了, 多亏顾听澜给她刷洗浸泡了一晚上, 否则她可真不想用。也不是娇惯,就是某些人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晦气、讨厌。 俩人聊了几句, 周文芳起来把阅读室的地扫了一遍。今天看书的人只有两三人, 工作很清闲。 花芽想要去擦桌子,被周文芳拦下来:“你就坐在那边吃驴打滚, 给我当吉祥物。” 花芽知道周文芳是在照顾她, 心里甜滋滋地坐了回去。都说闺女是贴心的小棉袄, 这话果然不假。 周文芳做的驴打滚粘甜香糯,上面的黄豆面应该是干炒炒熟的, 火候把握的很好,把黄豆的香气逼了出来,还没糊味。 花芽吃了两个就停住嘴,粘面吃多对胃不好,剩下的她准备带回去下午慢慢吃。 林云过来还书的时候,正好撞见她二妹在登记桌前面打瞌睡。一点头一点头的,自己还不醒,时不时还吧唧一下小嘴,嘟囔一下。 关键是周文芳还在边上捂着嘴偷着乐,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见林云过来,还“嘘”让她别吵着花芽睡觉。 林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伸手兜住花芽的尖巧的小下巴,小声问:“怎么困成这副狗模样?” 周文芳说:“她吃了两块驴打滚,八成是打饭盹。以前就有吃完了犯困的毛病,怀孕以后越发这样。” 林云点点头,笑着说:“现在能睡也好,等着月份大,睡觉翻身都难。到时候能睡个好觉就不错了。” 林云坐到花芽旁边,还在单手兜着花芽的下巴,另外一只手从包里掏出两本要还的书。不小心把包里的钢笔带出来掉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要说花芽磨人吧,其实挺皮实的。大家吵吵闹闹的环境下她能睡着。 要说不磨人吧,其实挺磨人,你看特意放轻声音,不小心有点小动静,她必定会醒过来。 林云捡起笔,看她迷瞪瞪的揉眼睛,按住花芽的手说:“真不嫌脏,小心点眼睛。” 花芽见她来了,咧嘴笑着说:“你怎么来了啊。” 林云指指登记桌上的书说:“过来还书,正好看到有人在这里磨洋工睡觉呢。” 花芽不好意思地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皮子重的很。” 登记桌上是林云要还的书,花芽拿起来,看到书页中错夹了一个信封。 “欸,这么有封信——”花芽还没说话,林云把信抽了过去,珍惜地说:“这是周大哥跟我成为笔友后写的第一封信,我明明好好放着的,不知道怎么会被夹带出来。”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相视一笑,林云大大方方地说:“你们可别乱想,正儿八经的笔友。” 花芽敷衍道:“知道知道,周大哥最正经啦。” 林云捏了捏她的脸,想起周凯齐的推荐,问了两本书。正好两本书都有,周文芳过去给她拿,省的她到处找。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85节 花芽笑嘻嘻地说:“你这待遇可真高,换成别人都得自己去拿过来登记。” 林云说:“那是小芳跟你关系好,怕你劳累。这点道理我还知道。” 林云记起周凯齐说的事,问花芽:“你知道杂交水稻么?” 花芽瞌睡还没走,迷迷糊糊地说:“什么水稻?” 林云压低声音说:“听说一位姓袁的同志,不久前成功培育出一株籼型水稻,是世界上首例成功的杂交水稻。周大哥说,等到以后,光是凭借杂交水稻,咱们国家的老百姓能不再饿肚子。” “啊,你说的杂交水稻啊。”花芽恍然大悟:“现在这个就出来了?” 林云没往别处想,期盼地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吃上杂交出来的籼米饭。希望能快点。” 看到花芽在听她说话,林云脸红了一下说:“我就是头一次知道这种事,觉得很伟大,忍不住想要跟你分享。” 花芽可知道林云说的姓袁的同志是谁,那可是赫赫有名的中国工程院院士袁农平啊。她记得国家在三年后,也就是七六年开始轰轰烈烈的推广杂交水稻的种植,短短几年就给咱们国家增收近千亿吨的大米。 一吨大米就够一个成年人吃四五年,咱就说千亿吨的大米,可不可怕! 花芽郑重其事地说;“周大哥说的没错,袁同志是咱们的大救星,以后咱们老百姓没有人会再饿肚子。几年前的灾害饥荒,不会再次重演。” 林云没跟人讨论过这样的“国家大事”,表现的还不是很自信。 她在花芽的鼓励下,她也说了自己的看法。还跟花芽说:“以后要是有机会,我真想要亲眼见一见这位伟大的同志。当然,我这样有些痴人说梦。以后哪怕没有机会,要是能在报纸上看一看袁同志的照片,知道他是这么伟大的人,记住他的长相和努力,也挺好的。” 花芽笑着说:“他拯救了中国不只一代人。你放心,老百姓永远不会忘记他的伟大和辛劳。” 花芽跟林云说好一起回去做饭,等着花芽下班的时间,林云把寄给北京的信件重新检查了一遍。担心自己书写格式不对,或者是写错地址。思来想去,让花芽帮她又看了一遍。 花芽阅读了一遍,没发现有错误的地方,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中规中矩。说是风土人情,还真的写的全是大禹岛的风土人情,一点别的交流都没有。 花芽由得她去,等到下班,跟周文芳拜拜以后,先跟林云到邮局里寄信。 林云在邮局排队,花芽站不住,在邮局外面转悠。小脑袋瓜寻思着中午让大姐给她做点什么好吃的。 其实她现在也能闻油烟味,就是身上懒懒的,不想动弹。林云知道以后干脆中午有空就过来做饭,跟顾听澜两人轮流照顾她。偶尔林八一和方圆也到家里来看望她,简直把她宠成个小懒货。 吃了周文芳的驴打滚,其实还不太饿。不过就算她不饿,大姐和顾听澜也得吃好点,至少得弄两个热菜。 “黄豆炖带鱼、豆角烧土豆.”花芽觉得土豆不错,又觉得豆腐挺好,站在邮局门口犹豫着。 “呜呜呜——” “算了还是吃豆角炖土豆,饱肚子还香。”花芽觉得有风吹过来,她顺着墙根找个避风的地方,忽然听到有隐约的哭声传出来。 花芽扶着墙角,偷偷地探出头往那边看去,一看了不得,是熟人啊。 王亚菲手里拿着家书,蹲在背人的地方泣不成声。花芽走到她面前她都没发现。 “亚菲?你怎么了?”花芽弯下腰,轻轻地拍了拍王亚菲的肩膀,却不见她抬头。 王亚菲埋着头没想到这里会遇到她的偶像,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闷闷地说:“偶像,你别管我,我哭一下就好了。” “这怎么成?”花芽急了。在她的印象里王亚菲一直都是坚强的姑娘。离家千里,好多年都没回去,兢兢业业地在这边带着新兵蛋子。为部队燃烧着她的青春。现在受了委屈,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哭。 “你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花芽摸摸她的头发,安抚着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说出来,我们大家好一起给你想想办法啊。” 王亚菲吸了吸鼻子,勉强抬头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说:“可能真的过不去了。” “啊?那你快说说怎么回事啊,别让我干着急。”花芽捂着肚子,担忧地说。 王亚菲伸手扶着花芽的手臂,拄着蹲麻的腿慢慢站起来,见花芽怀孕还为她操心,心存愧疚地说:“我刚收到家里的来信,里面有我娘的病情书。我娘病重,我们县医院治不了,让我娘出院.” “县医院治不了那就上省城的医院治啊!”花芽伸手说:“你把病情书给我看看,是什么病?” 王亚菲把病情书给花芽,简单两页纸上密密麻麻写着诊断说明。县城里的医生医术如何花芽不知道,鬼画符倒是一流。 花芽连猜带蒙,看到“脑病”两个字。 脑子一有病,那可真难办啊。 花芽小脸变得愁苦,还得安慰王亚菲,便说:“既然还没诊断出来是什么脑部疾病,就让你娘先到省城的大医院去治疗。有些病不能拖,你看,你跟家里这个时候还用书信联系,打个电报不比这个快?” 这话就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滋味。花芽说完就后悔,看到王亚菲的脸色知道自己说错话。好在王亚菲知道她偶像不是坏心肠的人,是真的关心她,因为心急才这样说。 “我、我也想打电报.”她窘迫地小声:“家没钱了,全在县医院花掉了。钱一花完,县医院的人就要把我娘撵出医院。” 第192章 “那你也不应该写信联系, 一来一去一个月全在路上了。”花芽急的原地跺脚,她问王亚菲说:“你娘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亚菲说:“就是会突然昏厥,吃饭的时候会头疼。晚上睡不着觉, 白天也不困。但是头疼的时候, 她说像是有人拿钉子钉她的太阳穴。县城里能做的检查都做了, 医生说八成是大毛病,叫我们趁早去省城。” 花芽抿着小嘴听她说了说她娘的情况, 盘算着一下跟王亚菲说:“你娘的医药费你别担心,我先借给你。另外你跟你领导打报告,你家特殊情况特殊处理,部队也有人情味, 不会拒绝你跟家里人打电话的申请。.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给你拿钱,你今天就先给你家汇过去。” “那怎么行啊,我、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找你拿钱的。”王亚菲的脸通红,她真没那个想法。拿别人的钱总觉得烫手。 花芽生气地说:“借急不借穷, 你家赶上难事, 难不成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娘出事么。我成什么人了, 好歹、好歹我是你偶像,你等着。” 林云在外面找一圈没看到花芽, 听到这边有人说话, 走过来正好听到后面的话。 她跟花芽说:“你腿脚不利索何必跑来跑去,让亚菲跟咱们一起回去, 把钱给她, 她跑得快, 十来分钟就能过来汇过去。” “对,还是我大姐说的对。”花芽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拽着王亚菲的胳膊说:“我警告你,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你赶紧跟我回去拿钱。” 王亚菲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她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刚才的她在这里孤独痛苦的时候,真没想到花芽会从天而降,帮她把最难的关口解决了。甚至没跟她讲一点条件和回报。 “谢谢、谢谢你,我给你打欠条。”王亚菲哽咽着说。 花芽伸手抹掉她的眼泪,知道她骨子里的自尊心不会让她凭白拿钱。就顺着她说:“行,先把钱汇走,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只是有一条,必须找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手段治疗。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么?你人生的路还很长,不要看眼前那么点医药费,就被困住了手脚。现在不给自己的母亲尽力,万一有个万一,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王亚菲知道花芽的好心,更是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 三个人急冲冲地往家里走,到了家,花芽用脚跟一蹭,把鞋子甩掉就往卧室里跑。 还是衣柜里衣服堆下的钱袋袋,花芽看着里面剩下的三佰元现金,一咬牙全拿了出来。 当她递给王亚菲手上,王亚菲的手都在哆嗦。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听说她们连长的弟弟住院五天摘了扁桃体也才花了两元钱。还有人做牙齿矫正只要七八元钱。其他小病小疼,看病挂号五分钱就够了。 “我娘有合作医疗,她是社员,每个月交了两角钱。”王亚菲小声解释说:“虽然报销,可看病的都是类似赤脚医生,最多给开些止疼片。我娘实在受不了才去的县医院。从县医院出来,我们村合作医疗就不管了,算是我们个人看病,得自己给钱。我、我不是故意跟你叫穷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你还能骗我不成。”花芽跟她说:“进了医院就是花钱如流水的阶段,万万不能省钱。现在省下的医疗费都是日后的买命钱。我不跟你废话,你赶紧汇过去。让你家里人把你娘先送到省城医院住院,要是医药费不够,再来找我拿。” 三佰元现在看起来多,相当于一级工一年的收入。花芽却知道不算多,有许多大病难病,在这个时代能花上成百上千元。 在王亚菲离开前,她又拉着王亚菲的手说:“记得打申请通电话,时时刻刻掌握那边的情况。另外,医药费不够,一定一定要找我拿!” 王亚菲见了花芽仿佛有了主心骨,她抹了把脸,走到门口给花芽深深鞠了个躬,然后快步跑了。 花芽走到饭桌前桌下,轻轻吁出一口气。 林云走到她身边帮她抚着后背说:“她是个好孩子,家里必定会吉星高照的。你别上火,对孩子不好。” 花芽点点头说:“我看她哭就难受,现在我的条件好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就那么没了。” “我理解你,你是好心肠。”林云摸摸花芽的隆起的小肚子,笑着说:“就当给我大外甥女行善积德了。” “可别乱说,咱们相信党,不信歪门邪道。”花芽心情好转过来,拍拍自己的肚子说:“你大外甥女说今天想吃黄豆炖带鱼呢。” 中午顾听澜准时回到家中。 看到门口东一只西一只的小白鞋,捡起来规规矩矩摆放到鞋柜里。花芽在沙发上背单词,见他回来了,先往厨房看了眼。 顾听澜也看了眼,厨房门是关的。林云做饭怕油烟跑出来,特意把门关上。 没想到成全了这俩狗东西,在沙发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亲完,顾听澜才被花芽放去洗手换衣服。他擦干手回到客厅问:“发生什么事了?那么着急回来。” 花芽看到他捡鞋,对自己丈夫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王亚菲的母亲的事跟顾听澜说了。 “我把咱们家所有现金都给了出去,那么多呢。”花芽用拇指和食指虚虚比了个厚度,然后捂着胸口说:“我自作主张,好怕你回来家暴我,你可千万不能打我啊。” 顾听澜把她都宠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了,还能家暴她?这小玩意就是闲的逗他呢。 顾听澜识趣地往她屁股蛋上打了一下说:“这种小事情还要跟我报告,就是浪费我的时间。以后咱家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别拿来烦我,不然我就家暴你。” 花芽嘿嘿一乐,往顾听澜怀里栽过去说:“想怎么花都成啊?那我看到外面有穷困的男同志——” “男同志?”顾听澜可听不得这样的玩笑,定睛凝视着花芽的眼神,看她笑呵呵的。 他知道这事没可能,还是为了更加确定,摇着花芽的肩膀说:“媳妇,你乐的我心里发毛。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你根本没这样想过的对不对?快,快摸摸你的良心,看良心是不是被你自己吃掉啦。” 花芽笑的不行,捂着肚子说:“你废什么话呢,我当然是跟你开玩笑呢。” 顾听澜板着脸说:“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 花芽说:“那你是不相信我。” “是么?”顾听澜冷笑:“那我遇到穷苦的小姑娘是不是可以伸出援手拉扯一把?” 花芽一下笑不出来了,噘着嘴转过身只给顾听澜王八蛋一个后脑勺。 “你这人啊,宽以律己、严以待人说的就是你。”顾听澜掰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自己怀里,低下头在脑门上叭了好几口,放低声音说:“我错了,我欠得慌跟你开这个玩笑,花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吧。” 双标花芽说:“知道错了?” 顾听澜点头:“错了,错的多了。” 花芽问:“那你说说错在哪儿了。” 顾听澜说:“我错在太惯着你了.哎哟——大姐,花小狗咬人啦!” 林云端着炖好的带鱼出来,真不知道明明就两个人怎么能这么闹腾。她把带鱼放下,走到沙发边捏着花芽脸颊两边轻轻一掐,花芽松口。 顾听澜看着好奇:“你这是什么招式?这么管用?” 花芽看了眼被她咬着发红的小手臂,她又没使劲,看把他嚎成什么样了。啧啧,娇气包。 林云回答顾听澜的话:“我这哪有什么招式,就是原来家中养了小狗,最喜欢咬东西磨牙,说也不听。但只要这样捏着它的腮帮子,准能撒口。” “说你是花小狗,你还真是花小狗。”顾听澜招惹完,赶紧站起来跟林云说:“早上高婶子做的黑鱼汤没怎么吃,我去热一下。” 林云把围裙给了他,看他躲到厨房里,转过头教训花芽说:“你是真上天了啊?我都听见了,你俩半斤八两,怎么就你欺负人家可以,人家不能欺负你了?” 花芽甜甜娇娇地说:“你可不知道他多欠啊。你就听见我说话,你没看他眼睛鼻子嘴巴,可烦人呢,就故意逗我生气,他最坏啦。” 还“他最坏啦”。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86节 林云抿唇不说话,觉得自己不应该随便插手这两位狗粮慈善家的感情世界。这下可好,辛辛苦苦做的饭,吃不下去了。 吃完饭,林云要走,花芽顺便去找周争渡交作业。周争渡知道她有了身子,把课业减轻了些,每周见一次解惑改错就行。 顾听澜在西院还有事,先走一步。花芽跟林云俩人刚走到凉亭那里,遇到钱梦。 钱梦虽然没花芽长得瓷白,在一群家属当着也算是白的出挑。跟皮肤略黑的陈小兰站在一起格外打眼。 花芽见了她心生喜欢,主动打了个招呼。 钱梦见了,迎了过来说:“吃过饭没有啊?怎么大中午不在家里歇着跑下来了?” 花芽说:“吃过了,现在去干休所走动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钱梦的丈夫是连长,家里住在六号楼,离一号楼隔着有段距离呢。上次还是钱梦特意过来跟花芽认识才遇上的。 “这不帮着家委会送点材料给高会长。”钱梦知道花芽现在走路慢,体贴地说:“我先不跟你说了,你跟林大姐慢慢过去吧。我就先上楼去。等下回见着咱们慢慢聊。” 花芽跟她摆摆手走了。 林云跟花芽说:“这姑娘真挺讨喜的,还有眼力见。看她来找高会长,难不成是进了家委会?” 第193章 花芽还不知道家委会怎么安排新成员的, 想问林云,林云也一知半解的,她干脆等着上班去问周文芳。 说来也巧得很, 花芽正准备往干休所去, 又在出拱门的地方遇到站在那边的侯莉。 侯莉手上提着东西, 刚才看到花芽主动跟钱梦说话,已经心生不爽。大家都是新家属, 花芽同志怎么就顾着自己家老乡理会。她这次过来特意带了东西赔礼的,也没见花芽走过来多给她一个眼神。 花芽不理她,她心里忐忑。 花芽的名声在家属里面很响亮,不光是因为顾听澜的职位, 更是因为她自己就是个家属区里响当当的人物。并且,她还跟高会长以及其他家委会核心成员关系都很好,得罪不得。 再说阮旅都给了承诺,让花芽有什么事去找他,就当做是奖励。天知道这对普通小军官们的家属而言, 是莫大的荣耀。 阮旅可是大禹岛一号人物, 能有这么一句话, 不管是谁在大禹岛就是横着走都行。 侯莉在农场惹花芽不快,她回家以后跟她的丈夫说了说。她丈夫也是名连长, 听了这话吓得不行, 就怕顾听澜生气,迁怒给他, 让他脱掉绿衣服回家种地去, 就跟小妖怪一下被打回原形一样。 他多怕顾听澜就把侯莉骂的多凶, 思前想后就让侯莉那些礼物过来看望花芽。 侯莉还没上楼,就看花芽出门跟她最讨厌的钱梦说话, 两人聊的很投机,她都要气疯了。 钱梦跟她算是竞争对手,侯莉自己单方面这样认为的。 她来大禹岛之前就想好了,过来以后一定要攀附上一位大人物,好给她的丈夫好好铺路。 高会长她够不上,花芽跟她年纪差不多,说不定还真有谱。 她这次就是听了她丈夫的话,打算借着道歉的名义跟花芽拉拉感情。东西送出去,只要花芽收下,她心里就有谱了。 奈何花芽见她脸就拉的老长,正眼都没给,就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侯莉想追上去跟花芽说话,又怕自己贸然做事再次惹花芽不快,只得挡在后一步进拱门的林云面前,跟她说:“你好,这个请你收下,是我专门送给花芽同志的道歉礼品。” 林云看了眼花芽前面离开的背影,皱着眉头面对陌生的侯莉说:“你送给她的礼物给我做什么,我又不能替她做主。你说是道歉礼品,那我更不能做主收下,你要真有诚心就当着她的面给出去。” 侯莉看林云一副贤淑内向的模样,没想到她会直接开口拒绝。 拱门后面随时都会有其他人过来,她手里提着两瓶誉宾山楂酒尴尬地说:“你就替她收下吧,真的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好酒,她一定喜欢。” 她不说还好,一说林云烦躁地推开纸袋,望着她说:“你说你是道歉,给她的道歉礼品,那怎么会是酒?她怀孕能喝酒?这东西你是给她的还是想借机会给顾团长的?” 林云一连串的问话让侯莉脸上出了虚汗,她的确没太往花芽身上用心,想着都是随军过来的家属,把家里当家男人哄好,什么事都好说。 显然她的马屁拍在马屁股上,走在前面见林云没跟上来的花芽转过头来找林云,正好见到林云拒绝了侯莉的场面。 “就算我能喝我也不会喝,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脏东西。”花芽冷冷地说:“大姐,还不快来,我在前面等你半天。” 林云绕开侯莉,往花芽那边走过去,边走边说:“我都拒绝她了,还缠着不放。” 花芽跟林云一起离开,还跟林云说:“以后见了她离远点,我不喜欢她。” 林云往后看了眼,低声跟花芽说:“这人真是不讨喜,心思还歪。说是给你的道歉礼品,结果是两瓶山楂酒,明摆着是冲我妹夫去的。” 花芽看人有种野性的直觉,不喜欢的人必定会有上不得台面的地方。像是孙婶子和吴毓两个人都是这样,现在又多了个侯莉。 侯莉示好不成,心里的算计被摆在明面上。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尴尬在原地。 她在娘家是县里大队支书家的姑娘,家里贫三代,这几年日子过的很好。让她养成不会讨好人的性格。这次拉下身段给花芽示好,还是她丈夫知道她无意中得罪了顾团长的家属非逼着她来的。 她刚结婚不久,风风光光的随军过来,可不想刚一过来就跟丈夫闹别捏。听丈夫的话巴巴地送礼,反而被花芽嘲讽,她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花芽也太高傲,不亏是跟那个钱梦是老乡,那个地方出的人都是侯莉讨厌的。 没送出去礼物,侯莉回家的路上还很犹豫。她丈夫虽说是个军官,那也是跟老百姓们说的,真摆在部队里面是基层到不能再基层军官。而且没有学历,脾气还很爆,虽然没动过手,但侯莉总怕被他打。 她把山楂酒原封不动地放在储物架上,火急火燎地拿上钱票打算去供销社给她丈夫买些下酒好菜,指望着能让他心情好一点,不会因为礼物没送出去而迁怒与她。 * 又过几天,天上下起第一场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去年花芽还没体会到,今年闲暇的时间多,顿时有了这种感悟。 家里为了冬季储备的东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顾听澜除了小瓜子外还有一个警卫员叫包有才,花芽叫他小包子。最近就在为顾听澜家里冬期储备跑着腿。 跨海大桥建成后,岛上物资不会受到气候的限制,家属们储备过冬物资只需要往年的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就行。这还是为了防止极端天气再度出现,不得不封路而做的准备。 西院那边的物资运输由海城划出的专线供应,每个礼拜两次,跟平常一样。 家属区这次也有了物资通道,每两个礼拜送来一趟。 这可比封岛四五个月,没有物资运输上岛强上太多了,让许多家属没有应对冬期的燃眉之急。 小包子简单的跑了几次,就把首长家里需要准备的物资准备的差不多了。 林娟过来看望花芽的时候,花芽正在拿着纸笔勾画着清单,一脸严肃的小表情。 “今天怎么来这么晚?”花芽头也不太抬地说:“暖壶里有热水,自己冲麦乳精喝。” 林娟把外套挂在墙边,摆放好鞋子说:“我先去看了眼大姐,还以为她今天过来,结果她说她要看书,就不过来了。” 花芽靠回到沙发上,一脸嫌弃地说:“那我可不吃你做的饭,一点都不好吃。” 林娟说:“我还懒得做呢,你看看,这是谁?” 花芽从她身后看过去,居然看到大芳姐。 “你回来了!怎么在农场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花芽拍拍旁边的沙发说:“你动什么手,让小娟去做饭,你带嘴来了就行。” 大芳姐跟她关系好,不整那么多虚的。给花芽带了一挂香蕉和橘子,跟她说:“你身子慢慢笨了吧,给你带了点水果别吃太多,馋了吃一点就行。” 花芽点头说:“快来坐呀。” 大芳姐先去洗了手,拒绝花芽的邀请,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说:“我简单做两个菜,咱们仨随便吃一口。” 她刚把话说完,外面传来敲门声。 林娟过去打开门,看到方圆提着豆角和干豆腐皮站在门口。 方圆进来看到站在厨房门口准备洗手做羹汤的大芳姐,笑骂道:“我就知道这个小妖精饿不着,还是过来走一趟。看看吧,白走一趟。” 花芽起来接过她手上的豆角和豆腐皮,随手给她掰了根香蕉往门外推:“走吧走吧,咱们做了交换,谁都不欠谁的。” 方圆被花芽气笑了,骂花芽是个没良心的小妖精。 花芽又把香蕉掰下来三根,给大芳姐和林娟一人一根,先说:“我先吃根香蕉垫垫肚子,你们也吃。” 大芳姐看出来花芽不想让她赶着时间着急做饭,也就由着她,坐在饭桌边上剥了香蕉吃。 花芽吃着香蕉,就听林娟说:“我们王班长跟我说了你借她医药费的事,还让我跟你说,她已经请了假回去,亲自陪同她娘看病。” 方圆说:“怎么病了啊,还让她大老远回去,这病不轻吧?” 林娟说:“开始县城看不了,前几天拿了钱送到省城医院,医生给做了会诊,说是脑瘤。现在还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她担心的很,就先回去了。” 大芳姐听不得这种事,开口说:“千万别有什么事啊。” 花芽纳闷地问:“你还认识我三妹的班长啊?” 大芳姐说:“还不是去你嫂子家认识的,那次咱们一起吃了饭,你肯定是不记得了。” 花芽想了想的确没想起来。 大芳姐三两口把香蕉吃完,走到厨房打算给花小芽同志露一手。 “平时都是尝你们手艺,今天让你们也看看我的手艺。” 花小芽也吃完香蕉,有眼力见的抱着豆角摘着。闻言拍拍巴掌鼓励道:“我还没吃,就先惊为天人了。” 大芳姐揪了块豆腐皮扔她,花芽捡起身上的豆腐皮咔咔咔吃了,丝毫不带怕的。 大芳姐到底是大芳姐,一道豆角焖面吃的花芽心花怒放。 一开始看着大芳姐把面到进锅里,盖上锅盖跟豆角一起在里面焖着,整口锅呼呼冒着白烟不说,还隐隐传来糊味,花芽以为大芳姐做菜不成,打算喂猪。 没想到居然这么好吃。豆角脆嫩,面条劲道,咸香味浓。加上几片被煸出油的五花肉片,吃的花芽胃口大开。 第194章 过了两天, 花芽收到北京婆婆的来信和包裹。 她美滋滋地歪在沙发上看信,一点正形没有,看起来还像是顽皮的小丫头。信中婆婆跟她说一定要坚持产检, 千万不能偷懒。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注意事项。 顾听澜听她叭叭念着来信, 帮她把纸壳箱的包裹打开。 里面毫无意外是一些给花芽的好吃的好用的, 剩下的都是鹅黄色的小尿片、粉红色的小被褥、小衣服之类的。 明显北京的父母也在期盼花芽肚子里能给他们生个孙女出来。 花芽婆婆还在信中暗搓搓地说:“有些封建迷信不可取,可是当地风俗可以了解一下。比方说酸儿辣女, 你不妨偶尔吃吃辣椒?” 顾听澜把包裹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给花太后过目,过目之后,她点头的放入卧室当中的大樟木箱中。她没点头的就放到客房的抽屉里,跟他的衣物一个下场.不, 是一个待遇。 “我跟你说,你别偷偷吃辣椒。一直都没吵吵着吃辣椒,别因为她说两句话你就改变饮食,这对你身体有影响。”顾听澜正儿八经说完,把东西整理完毕后, 一屁股坐到花芽身边。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87节 他先把头放到花芽的肚肚上听了听, 快七个月的肚子已经有明显的动作。顾听澜面带慈父笑容, 用手摸摸微微隆起的地方,跟花芽说:“要不然咱先把菜里滴两滴辣椒油试试?” 说完自己就先反悔:“咱们瑶瑶这么可爱, 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吃辣椒。肯定喜欢吃糖, 跟她妈一样人是甜的,也爱吃甜的。” 花芽嫌他絮叨, 翘起腿蹬他。 顾听澜顺势起来, 给花芽找衣服, 准备出门产检。 若是没有大事情,每个月产假顾听澜都会雷打不动的陪同花芽过去。 花芽肚子渐渐重了, 顾听澜弄了辆大侉子骑回来。 风吹着凉,他干脆把他妈送小宝宝用的宝宝被给花芽挡在前面。奶白的底儿,一朵又一朵小粉花,粉花的花蕊是鹅黄色的,还落着漂亮的凤尾蝶。 花芽有些舍不得,还有些害羞,她到底也是个大人,用宝宝被算什么样儿。 顾听澜大咧咧地说:“你八十岁想要盖宝宝被,哥都愿意陪你一起盖。你别害臊,谁看你眼神不对,你告诉哥,哥拿侉子擂昏他,再反告他一个碰瓷儿。” 真是不要脸到理直气壮。 花芽先擂了顾听澜后背一下,坐在侧面的车斗里嘟囔着说:“盖就盖,我又不怕别人笑话我。你千万别去擂别人,冲动的时候多想想我和孩子们。” “家有贤妻,夫无横祸。放心吧,哥最听你的话。”顾听澜蹬了一脚点火,大侉子“嘟嘟嘟嘟”抖的跟抽风的神经病老驴一样厉害。引来过路人频频扭头。 花芽抱着肚子在车斗里哈哈笑,笑声一颤一颤的。 “来,媳妇,坐稳了,哥带你飙车。”顾听澜转着油门,使了个大劲儿,大侉子倒是骑出去了,就是没两分钟便被旁边骑自行车的同志超过了。 花芽把脸捂在宝宝被里闷笑,觉得顾八斤就是个现眼包。 到了部队医院里,花芽捂着肚子都要笑抽抽了。顾听澜不管别人在看,先拦腰把小妻子从侉子斗里横抱出来再说。 妇产科大夫一见顾听澜就脑壳疼,好不容易听他叨逼叨逼完,总结说:“好了好了,情况都很正常,胎位也正。你让你媳妇少吃点东西,不要让胎儿生长过快就行。孕晚期以后,胎儿生长加速,会影响顺产。” 她说完,见顾听澜似乎没别的话了,还没松口气,转头看到下一个排号的事魏华和他的家属赵雪同志。 医生按着胃,拿起水杯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趁她空暇,魏华大着胆子凑到顾听澜边上悄悄问:“你们家花芽同志最近放屁不?” 顾听澜眉毛一立,扭曲事实:“想闻,没门。” 魏华懵了一下,气的舌头都打结了,磕巴地说:“你说啥子话嘛。我、我媳妇的我都、我都闻不过来。我就想问问你,这个屁呀,正不正常。” “产量还是不如你家赵雪同志。”顾听澜忍着笑,走过脸色发红的赵雪,扶着花芽坐在走廊边上,掏出小水壶给她喂水喝。 走廊的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花芽一听就知道是李萍。 李萍的肚子比赵雪的还要大,她们俩相差十天,比赵雪大上一圈。 她边走边说:“后面你就少买点东西给我吃,医生都说我超重。还要我注意血糖问题,你就把你的面子收一收,咱们家吃多少,就买多少好不好?像上次买橙子,把钱都浪费了,一样的钱买的,顾团长家的橙子个比个儿的好,你买的我全扔了。你就长长心吧。” 花芽竖着耳朵听,顾听澜也好奇,这位赵宏为同志在外面总是牛逼哄哄的端着架子,也不知被李萍说了以后会不会发怒。 没想到走廊一路走过来,赵宏为都在低三下四的哄着李萍,让顾听澜和花芽俩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个情况? 然而赵宏为一看到他们,微微弯着的腰杆顿时硬气起来,跟扶着肚子走路的李萍说:“以后来产检这样的小事就别让我来陪着,有什么好陪的。” 李萍看到顾听澜和花芽在场,一脸了然,知道赵宏为爱面子,她淡淡地说:“你都陪我来这么多次了,一次都没落。下次也没有机会,下个月我就要住院待产。” 赵宏为看着憋着笑的花芽和顾听澜,觉得没面子。在他们老家广福市石狮县,女人都要生儿子的,而且哪有什么产检,全都是在自家屋子里生。他仿佛被割裂成两块,一边觉得要陪着妻子过来产检,一边觉得老家别的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没人这样做,他这样做会被人瞧不起。 他闷了半天说:“你、你就知足吧。我们老家,女人都自己生。你还能来医院——” 李萍听了一下炸了,胳膊肘往他肚子上狠狠地怼过去。赵宏为没有防备,被怼的后退几步,捂着巨疼的胃半天吭不了声。 门里出来的魏华见了,轻声说:“活该。” 赵雪因为他整天问别人屁啊屁的,烦躁的要命,直接说:“好歹人家大方呢。你看李萍的肚子,看看的我。见了我的人都问我是不是胎儿营养不良。哼,这个年代让孕妇胎儿营养不良,你不活该,是我活该。” 魏华马上化身小华子,跟赵雪说:“我也是为了你好啊,孩子太大不好顺产,到时候遭罪的人是你啊。” 赵雪反驳:“你可少说两句吧,我刚开始怀孕的时候,也没见你多大方。” 花芽见状,默默地缩在椅子上,看看这边,看看那边,最后还是觉得她的八斤最香,偷偷地握着八斤的大手不放。 “好了,你们都是要称体重的吧?跟我过来。”一位护士拿着大圆盘,大圆盘上挂的全是钥匙。 护士打开门,站在门口指挥道:“孕妇脱鞋上称,男同志扶一下自己的家属。” 李萍单脚抬起,一手扶在赵宏为胳膊上,一手想要把鞋子艰难的脱掉。奈何肚子太大,身子笨重不方便,弄了半天没脱掉。 李萍转头看着魏华也在扶着赵雪脱鞋,她想让赵宏为给她把护士办公室里的椅子借过来。 没想到她再一回头,看到花芽安安稳稳的坐在走廊旁边的长椅上,翘着小脚一脸幸福的瞅着顾听澜给她脱鞋。 花芽月份也大了,肤若凝脂的她,脸蛋像是一只精雕细琢出来的带着粉气的小汤圆。坐在那里白白糯糯的特别可爱。 她不需要自己脱鞋还嫌脱鞋麻烦,小嘴嘟囔着说着什么。顾大团长给人家脱鞋不说,还得哄着人家。 赵雪和李萍自力更生脱完鞋,看到这样的场面顿时想要吃了自家男人。 等到花芽称完体重出来,顾听澜打横抱起她,稳稳地送到走廊外的椅子上坐好,然后蹲下来帮着花芽把干干净净的小白鞋穿在脚上,还漂亮利索的把鞋带系成蝴蝶结。 赵宏为在边上不知作何想,嘴巴张了张说:“顾团长,你这也太惯着女人了吧。你看我媳妇——” “你媳妇那是指望不上你。”顾听澜把蹬着他膝盖上还没穿鞋的另外一只小脚拿下来,把小白鞋往上套着说:“海鸟都知道给抱窝的媳妇挡雨喂食,我就给自己媳妇穿个鞋,这就叫惯?这都做不到岂不是禽兽不如了么。” 顾听澜一语双关,骂了别人,爽了自己。 再一看,小妻子水汪汪地大眼睛含情地盯着他。顾听澜低声说:“别演了,回家。” 花芽收起深情模式,笑嘻嘻地跟他们摆摆手走了。 走廊里寂静无声许久。 魏华抱不动赵雪,干脆跑过去把花芽刚坐着的长椅拖到门口,让赵雪坐着,他蹲下来有模有样地学着给她穿鞋。 里面的护士听到动静站在门口看了眼,点点头说:“这样才算是男人,越是整天跟媳妇叽叽歪歪的那种男人,越狗屁不是。” 狗屁不是赵宏为,顾不得避着人,拉着李萍的手腕,缓缓地走到长椅旁,吭哧瘪肚地说:“你坐下,我给你穿鞋。” “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李萍乐不可支地说:“要我看看今天是几年几月几日,回头我有那么一天的话,就给这个日子刻在我坟头。一到这日子,我坟头保管冒青烟啊。” 接连受到挤兑,狗屁不是赵宏为木着脸给李萍穿鞋。李萍见他死劲往里套,踹一说:“你拿错脚了!” “哦。”赵宏为默默换了只鞋,也让李萍把没穿鞋的脚搭在他的膝盖上。 李萍打量着他,就听给赵雪穿完鞋的魏华说:“今天奇怪,还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哈。” 赵宏为冲他挥了挥拳头,魏华“啧啧”两声,牵着赵雪走了。 不说别的,光是赵宏为能在人前给她穿鞋,已经让李萍很惊喜。她问赵宏为说:“怎么突然转性了?不让我在家里给你生儿子了?” 赵宏为脸涨得通红说:“谁让你在家生儿子,这不是让你上医院来了么。” 他顿了顿说:“顾、顾团长那样的大人物,都愿意给媳妇穿鞋,我觉得我也可以,这个不算丢人。你反正别埋怨我就是了。” “我埋怨你什么啊。”李萍叹口气,无奈地说:“你不要总是跟别人比,也不要老是想着没面子之类的。你做好自己就行。再说我也有些地方做的不好,咱俩半斤八两吧。” 赵宏为抬头诧异地说:“你哪里做的不好啊?” 他媳妇在他心里没别的话说,是一等一的好,要不然他也不会人前一套大男子,人后一套小赵子,整的自己别别扭扭的。 李萍摇摇头不说了。 这话的确说不出口啊。 把家里剩菜胡炒了给老赵吃了无数次。有什么快要过期的也都给老赵解决。她在家里洗澡用的是洗头皂和香皂,给老赵洗头洗澡都是一块臭肥皂. 关于老赵脑门秃了一半的情况,她一直有个怀疑,但是没说. 另外赵宏为一些老家这这那那的说辞她都没怎么往心里去,那帮老家的穷亲戚也不敢跑到部队胡闹。归根结底都是她跟赵宏为两个人过日子,没人指手画脚。 “别想太多。”李萍望着别处,干巴巴地说:“凑合过吧,能离咋的。” 赵宏为听后,更觉得自己的媳妇最好。 “不离,我坚决不同意离。” 第195章 第二天,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上班的功夫,麦婶子过来告诉她们家委会老成员开会,就在对面的活动室。 正好花芽不需要多走路, 下班时间晃悠悠的过去。 高婶子已经提前到了, 其他老成员如王梨花、麦婶子、赵雪、赵雨还有大芳姐等人全都在。 花芽走进去, 高婶子指了指面前的座位说:“辛苦你就坐我边上吧。” 花芽浅浅一笑,坐了过去。 高婶子又冲周文芳招招手:“你也是咱们老人了, 听一听没什么事。” 花芽拍拍身边的座位,回头看了周文芳一眼。 周文芳也不墨迹,径直走到花芽边上坐着。 会议还没开始,大家七嘴八舌说着其他的话。有的去年跟花芽学了织毛衣的针法, 今年知道好处了,还在给家里人织着呢。 花芽家里也有手套在织,顾听澜不让她织别的,说是费精神。看她闲不住,就让她给织些简单的比如袜子、手套之类的小玩意。 花芽也知道自己精神头有限, 今年秋冬不打算折腾了, 安稳的渡过去就行。 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些人, 高婶子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就开始给她们开会。 原来这次会议也跟新来的家属有关系。 “咱们部队从前年开始放开, 慢慢会有更多的家属随军过来。今年上岛的家属超过六百人, 处处都需要有人带着她们协调,争取让她们早些摒弃一些旧的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 尽快适应031的生活。” 这些花芽都是知道的, 上次到高婶子家吃饭, 高婶子还说随军的家属太多,家属区的住宅快不够分配了, 等着她大哥团里的人抽出空,还得再盖几栋家属楼。 还有周文芳现在住的三区平房,实属老破小,管道排水房屋状况都不行,估计坚持不了几年,也等着换新房。 “上次我们选出一批十六位的新家属作为家委会的预备成员,一个月的考察期马上就过去了。咱们家委会的审核机制还没有梳理明白,不能说一个月时间没有闹事情出来就算过关,这个底线应该再往上面抬抬,要从思想品德和行为规范上对这些家属进行考察。” 高婶子的顾虑自然是对的,家委会成员有时候会跟着部队的安排,进行一些秘密工作。还有不少其他的工作,都会涉及到部队家属这边的情报,不能随随便便随军过来的人都能进入,必须要卡的严格。 这段时间老成员们也没闲着,在暗处观察了这些家属为人处世的态度,毕竟也是投票选出来的,暂时没发现太大的问题。 “小花,上次开会你不在,我们上次开会决定成立一个家委会的组织部。专门负责成员的考核和组织任免。去年咱们家委会成员总过也才三十多人,今年一下增加这么多,等到明年、后年,随着家属的增加,家委会的成员按照一定比例肯定也会增加。到时候,咱们这里不能再跟从前一样,没什么章程。必须要有管理组织。” “我明白的,这就跟职能机关必须有监督机构一样。一面是对新成员的考察,一边也是对我们老成员的审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88节 花芽这话说的很委婉,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有些老成员加入家委会以后,因为没有太多约束,一些活动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人影都找不到。 像是花芽参加过的大桥援建、还有平时扫盲班的资料准备、过年过节的活动、一些文件指示的落实,最近的有希望高中捐赠活动,都有些老成员没有参加。一次两次倒不碍事,没有特殊情况,又身为家委会的成员任何活动都还不出席,就有点说不过去。 高婶子的意思就是这样的人就没必要继续带在家委会里面浪费名额。建立组委会也是为了避免被人诟病家委会是她的一言堂,她决定放权,用民主的方式对成员进行任免。 “组委会成员的名单我现在给大家念一下,这是按照对部队的贡献,对活动的参与度进行的选择。”高婶子拿起名单,念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花芽。” 花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进组委会,脆脆地答:“到!” 高婶子她们笑了一下,周文芳说:“整的咱们跟那些当兵的似得。” 麦婶子说:“这也是严格要求嘛。” 接着高婶子念道:“赵雪、王梨花、麦英、肖保娥、方圆、秦兰秀.” 花芽惊喜的发现,都是跟她玩的好的。 这也能理解,跟她玩得好的,肯定都是积极参加家委会各项活动的家属。没有积极性的,花芽没机会认得呢。 “组委会就这么多人,算上我一共十一人。” 高婶子把名单放在桌面上,看到其他家属对此结果并没有异议,点了点头说:“过两天,家委会预备成员的考察期就要结束。在这之前,我安排你们对这十六人进行一对一的谈话。希望从她们的原生环境和言谈品行做最后的考核。对于合格的人员下个礼拜一进行入会仪式,要是有不合格的人员,就直接淘汰。” “其他已入会的家属,我这里有《031家委会行为准则》,就按这上面的条款进行约束和任免。” 高婶子最后强调说:“咱们对预备成员的任免实行的是一票否决制,任何有疑点、有顾虑的地方,只要组委会有人反对,咱们就宁缺毋滥,不予入会。” 这话说出来颇有种杀伐决断的气场,下面的人包括花芽在内都觉得此刻的高婶子有霸气。 热腾腾出炉的组委会成员们不知道她们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利,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花小芽同志更是抱着肚子,圆咕隆咚的团在那里懵懵的。 一票否决啊。 她花小芽混到今天总算牛逼起来了。 会议的重要内容开完,高婶子等她们在下面议论完了,转过头跟大芳姐说:“你上去吧。” 大芳姐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家属,是合同工,家中无人当兵,自然没有成为家委会成员的资格。 她反而轻松地笑了笑,站在大家的面前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又望着花芽说:“这两年我在这里交到了很好的姐妹,我相信即便我离开家委会,以后我们的情谊也不会发生改变。” 她抬起头又说:“谢谢大家对我的关照和爱护,其实早就应该跟大家说这个话,只是我这边事情太多,我还把我爸妈接了过来。每天带着孩子工作,也无暇顾忌到家委会这边的事情。” 花芽瘪瘪嘴,把眼神挪走,不想看着她说这些话。 大芳姐又笑了笑,伸手往花芽头上轻轻揉了揉说:“我从今天开始正式退出家委会,以后还请大家不要辜负自己当初进入家委会的初心,相互监督,共同前进。另外还请多照顾我这位好妹妹,她是个真诚善良的好孩子,就当做是我做最后的嘱托吧。” 花芽深深呼吸了一口,差点被她整出眼泪来。 要不是知道她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还真以为一拍两散了呢。 高婶子看气氛有些凝重,走过去跟大芳姐说:“你也是家委会的老成员,说实话,给我很多的帮助。你也别说的太干脆,要是我这边人手不够,我还得带上小花到你家里去找你帮忙呢。” 这话说的花芽心里舒服了点。她眼巴巴地看着大芳姐,伸手握住大芳姐的手。 “只要家委会需要我,我一定会到。” 大芳姐又跟其他人说了会儿话,见花芽粘呼呼的模样乐道:“我又不是离岛,你至于恋恋不舍么。把你这个腻乎劲儿留着给你的八斤用吧。明天中午我上你家做饭吃,给你带点农场的新鲜菜。上次你们家给我的草鱼和大黄鳝真是太好吃了,我爸妈还让我谢谢你呢。” “噢。”花芽吸吸鼻子,拿小手帕挡着脸说:“你说了可别忘记了啊,上次的紫皮土豆还挺好的,还有苞米和桃子.”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憋不出眼泪就别硬憋,给你,拿着。”大芳姐被她逗的笑了,心里的愁绪一下淡了不少。她从兜里拿出一块大虾酥说:“最后一块,赏你了。” 花芽喜欢吃大虾酥,接过来剥了放到嘴里。 刚塞到嘴里想起来还在开会,偷偷瞟了高婶子一眼。高婶子正好跟她对视上,看着她嘴巴里半截的大虾酥,默默地转过头跟别人说话,装作没看到。 很快会议结束,大家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最后一块大虾酥那得一点点磕着吃,花芽回到家里还没吃完。 顾听澜做好饭,看她胆敢在他做好饭之前吃东西,学着大姨子的手法,捏着花小芽的腮帮子把半块大虾酥抢到自己嘴巴里。 花芽红着脸骂他不要脸。 顾听澜没脸没皮地说:“我跟你要什么脸,跟自己媳妇要脸,那夫妻间得少了多少乐趣啊,你说是吧?” 花芽的脸更红了,站在饭桌旁瞪着顾听澜。 顾听澜看她孕胖出来的圆圆的小脸蛋心喜的很,这是多可爱多甜的小糯米汤圆啊。 他越看心火越烧,不管不顾往小妻子脸蛋上亲了好几口后,就往厕所跑。 “你先吃,哥去消消火。” 身强体壮顾听澜,这几个月都像是孙悟空被压在了五指山下面。 抬头是五指山,闭眼是五指山。 他刚打算关上门,就看到小妻子的小胖脚堵在门缝之间,好悬被挤着。 顾听澜难受着呢,往下面瞅了眼。花芽顺着他的目光也往下看过去,当场后悔了,转头想走。 顾听澜遇到这种事可就不好讲道理,一把抓着小妻子的胳膊,眼神里都是危险地问:“你来了就想走?” 花芽更后悔了,赖唧唧地说:“我、我就是来洗手的。” “说谎。”顾听澜把她拉到里面,掰着她的下巴说:“是不是心疼哥了?心疼的话就要付出行动,光用脑子想是没用的。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想想也就算了,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也不发挥一下主动性?” 花芽看他这副德行还叭叭地给她洗脑,她脸红的发烫,心里想着,反正孩子都有了,也算老夫老妻了,什么没见过。 她心脏“咚咚咚”跳的厉害,最后伸出手捂着顾听澜的嘴,垫着脚亲了上去。 亲完,花小芽小肚子一挺,有恃无恐地说:“我不想了,我干。” 这话差点没把顾听澜眼睛激绿。 他也不跟小妻子在厕所里站着了,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往卧室里颠:“行,哥今天让你干点新鲜的。” 第196章 家委会这次动静闹得挺大, 阮旅知道以后对此表示赞同。 部队军属与其他家属性质不同,本身就要在政审的基础上,进行进一步的筛查。要把家属基础打好, 以后不管来多少随军家属, 也有了正式的章程, 不怕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们老夫妻两人,拿了新制出来的家属行为准则仔细商谈了半晚上。阮旅到底当了多年的军区一把手, 又帮着把三两处不到位的地方仔细修正了一下。 礼拜天的时候,林云过来跟花芽一起吃饭。 顾听澜不在家,林云过来又遇到方圆,干脆被方圆叫到家里一起吃饭。 林八一在花芽怀孕期间弄了不少营养品给她, 让她补身子,她还收到娘家的几次包裹,寄来的都是林向阳和婶子一起攒的品相好的山货。 再加上公公婆婆三不五时的寄东西,花芽的书房都要成了仓库。直线升级成031小富婆。 今天来方圆家吃饭,刚坐下, 方圆就从屋里拿出一个包裹说:“这是你大哥昨天收到鄂洲的包裹, 是给你的。正好你在, 待会让你大姐帮你一起拿回去。要不然我还得跑一趟。” 花芽干脆把包裹打开,里面果不其然还是一些珍贵的山货, 也不知道林向阳在家里是怎么攒的, 这些东西当初她在的时候也是难弄到的。 想着林向阳大把年纪还要跑山,花芽心里过意不去。 倒是方圆拿出一封信让花芽看, 花芽的心才放下来。 原来林向阳有了工作之后, 空闲时间帮着村民收山货。他算不上投机倒把, 就是正规途径送到省中药局里去,这在山区是被允许的行为。不管东西多少他都收, 倒是方便了不少人,有的人收获的少,知道省中药局给的价格高却也懒得跑一趟,路费都不够搭里面的。林向阳就把这些人的山货低价收下来,每个礼拜去一趟省里卖了。 知道花芽怀孕以后,他跟婶子一起攒够一包裹好东西就往这边寄过来,也不管他们能卖多少钱。 花芽用剪刀把布包裹打开,看到里面左三层右三层包的地黄、杜仲,还有两颗细小的野山参。 这是极难得的好东西,怕是一股脑都给寄过来了。 除了这些还有给小宝宝做的一沓尿片。张凤英自己都舍不得给自己做细棉布的衣服,给小宝宝做的尿片却都是细棉布。针脚都是仔仔细细地掖在里面反织的。看起来简简单单的尿片,花的功夫却不少。 另外还有三身花芽生完孩子可以套在身上穿的大筒裙,后背钉了扣子,方便解下来穿脱。 林向阳的信里还说,等她生之前会再寄一些小孩子的衣物过来,让她别操心这个,养好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林云帮花芽把这些重新收起来,笑着说:“当过爸爸的人就是仔细,比林回只知道给你寄好吃的强多了。” 要说这个弟弟当兵以后性格开朗不少,花芽让他在部队也不要因为大环境的影响耽误学习,他都表明知道。毕竟在林家村那么恶劣的环境下他们都坚持学习,没道理条件好了,还不学了。 方圆知道花芽怀孕以后喜欢吃豆角,这次给花芽做的是油豆角炖排骨。排骨在锅里焯了半小时的水,再加上油豆角炖上三十分钟,整个排骨上的肉一碰就掉,入口即化。 让花芽满意的是,这位方圆大厨总算知道在这道菜里面加上土豆粉! 吸饱汤汁的土豆粉,比肉都好吃。吸溜着一大口在嘴里,飘香四溢,咸糯下饭。 花芽干完一晚饭,把小胳膊一杵:“再来一碗!” 冷漠无情的林云同志在她边上按下她的胳膊。 冷酷无情的方圆同志把剩下半盘子的油豆角炖排骨往自己和林云二人的碗里分了分,最后留给花芽一个光盘。 花芽急了:“你们虐待孕妇!” 方圆冷笑:“你们家八斤可交代了,医生说你要控制体重。你瞧瞧你的小脸蛋,肉乎乎的,小胖脚也难受吧,可不能再给你吃的了。” 林云非常认同的点头说:“我也跟小弟说了,让他等你生完孩子再给你寄好吃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花小芽的确心如死灰,扶着肚子倔驴似得来到沙发端坐着,谁也不理。 方圆怪声怪气地说:“哟,这还气上了?我还寻思下午做点奶香大花卷给馋狗儿带过去,看来是不必了。” 花芽一下活泛了,连说:“必,必必。千万别‘不必’,刚才是我错了,你慢慢吃。” 林云低声笑了笑,专心吃饭。 吃完饭,林云收拾饭桌和刷碗,方圆开始和面。 花芽又开始打饭盹,林云拍了拍她说:“你吃完饭跟我下去走一走,现在天气正是舒服的时候。多走走对你生产也有好处。吃完就睡,小心血糖飙升。” 花芽被唬住了,跟着她下楼。 这附近能溜达的地方就是家属区后面的矮山,要么就是小路上来回走一走,看看各个楼下花坛里种的什么东西。 可是现在秋天没什么好看的,花芽就跟林云一起顺着小路,来来回回溜达。 走累了,就往凉亭里去。 顾听澜照常每天把藤椅放在原位,花芽这几天没下来,依旧被他擦的干干净净。 花芽刚坐在小宝座上,耳边就有人说话。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89节 要说好巧不巧,越是不想看到的人越是往眼前晃悠。 花芽听到侯莉尖细的声音,眉头轻轻皱起。 她烦不过,打算起身离开。虽然不知道侯莉好端端的往一号楼这边过来做什么,她挺个肚子也不想烦到自己。 她刚准备走,却被林云拉住胳膊。林云冲着凉亭后面,在院墙和楼之间缝隙里说话的侯莉半截影子抬抬下巴,小声跟花芽说:“我怎么听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走吧。” 大芳姐的事情才过去多久,现在来了新家属就开始嚼舌根么? 花芽不依林云,往小夹道上走过去。 侯莉面前还有两位家属,她背对着花芽,趾高气昂地跟这两位只是排长家属的妇女同志说:“明天就是预备期结束转正的日子,等我进了家委会那就是如鱼得水。家委会里面全是高等级的军官夫人,我随便跟谁处的好,以后我们家那口子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一位瘦瘦小小的妇女低着头小声说:“那你进家委会,钱梦不也进了家委会.你让我们写匿名信的事情,我不敢干,万一被她查出来针对了我们,以后我们家的日子怎么过啊。” 另外一名家属就是跟钱梦一起坐船来的陈小兰。 她也不同意写匿名信诋毁钱梦,让钱梦无法进入家委会。 她不理解地问:“你们有多大的仇恨,非要在暗地里弄她。有什么事放在面上说不就好了么。我跟你关系不错,跟钱梦关系也好,她人不错,你试着跟她处处就知道了。我想你们之前一定是误会。” 侯莉看不起这两位家属,连带看不上她们背后的排长。她家那口子可是连长呢,最近马上又有提干,说不定过年前就能成副营长。 一个小小的排长家属还敢不听她的话,她当下冷笑着说:“我看你跟钱梦就是一路货色。表面上装的多好,私下里就喜欢拉帮结派。” “你少给我扣帽子,你才拉帮结派。”陈小兰气恼地说:“我们一条船过来的,关系好一点怎么样,跟你有关系么?” 侯莉皮笑肉不笑地说:“顺其自然的关系好我肯定不会说什么。像她这样有心机的一个人,看到顾团长家的家属,扑上去跟人家交往。我还以为花芽是多好的一个人,结果被块鱼糕收买,见钱梦给了东西又是自己的老乡就拉扯她,见到我不是她老乡就爱答不理。这不是拉帮结派是什么?” 林云的脸色一下变了,她真怕花芽被气到。她们没听到“匿名信”只听到后面就够让人恼火的。 结果她看到花芽站在墙角后面笑盈盈的,这个笑容阴恻恻的,让她头皮发毛。 侯莉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不但说了钱梦的不是,又把花芽说了一顿。最后逼着陈小兰和另外一位家属说:“你们以后要跟我玩就别跟她玩,我们家那口子马上就是副营长,以后比你们家的男人都有出息。我也不会动不动教训你们,只要你们听我的话就好。有什么好事,我也会跟我家那口子吹吹枕旁风,让他多照顾照顾你们家男人的。”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陈小兰跟李凤玲突然抖了一下,眼睛越过她往身后看去。 侯莉的头皮一下麻了,因为她听到花芽的声音。 “我还不知道一个连长夫人可以在这边如此横行霸道。别说是我,就是高会长也不会跟人说这种没品行的话。” 花芽叉着腰,由林云扶着绕到侯莉面前,学着刚刚侯莉的语气,趾高气昂地说:“你这样在背后说我的闲话,小心我也吹吹枕旁风,让我家那口子多‘照顾照顾’你家那口子。我们家那口子可是团长,比你家连长大多了。” 侯莉的脸一下变得红紫红紫的,她支吾着说:“我就是看你跟钱梦来往,我实在羡慕钱梦。我也想跟你亲近亲近,结果见你不搭理,我就说了气话——” “气话?”花芽打断她,冷飕飕地笑着说:“就凭你在背后这张欠嘴想跟我来往,不管是不是气话,我只问你,你觉得你配跟我做朋友么?” 第197章 侯莉被花芽臊的脸红的发紫, 想要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不知道花芽有没有听到她让陈小兰和李凤玲写匿名举报信诬陷钱梦的事。 这要是被花芽听到绝对饶不过她。不管是被高会长点名批评还是通报她都能撑得住,大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关键是她不能让齐闯知道她闯祸啊。她好不容易经人介绍嫁给绿衣服的军官, 要是被休妻, 灰溜溜的回到娘家, 她一辈子都毁了。 她还想让齐闯多宠爱宠爱她,以后给他生两个大胖小子, 下半辈子做她的军官太太。 花芽看她眼珠子提溜转不停,更是厌恶。 “以后记得离我远一点。” 林云扶着花芽离开这边,陈小兰和李凤玲赶紧跟在花芽身后走掉。 “不就嫁给顾团长,有什么了不起。”侯莉站在原地思前想后大半个小时, 总觉得花芽听到了匿名举报信的事。她是真的很想进入家委会,认识认识有背景的军官夫人们。特别是现在她明显得罪了花芽,必须要尽早找到靠山。 林云陪着花芽溜达了一会儿,从方圆那里拿了六个奶香大花卷往一号楼走去。 花芽走着走着,林云突然看她笑了。 林云问:“你这是怎么了?被气狠了还没消气?” 花芽说:“我跟那种人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让你看, 前面那个人是谁?” 林云看了眼也笑了, 说:“这姑娘就是不经念叨, 刚说了几次她的居然就过来了。” 钱梦从单元门里出来,走了两步遇上花芽和林云, 惊喜地说:“我还去你家找你来着, 还以为遇不到你,没想到你回来了。你手上这是拿的奶香大花卷吧, 我可听人说这个大花卷是方圆姐的拿手活, 一般人可吃不上呢。” “馋猫, 给你。”花芽垫着塑料袋抓出一个奶香大花卷递给她说:“让我看看一个大花卷够不够堵上你的嘴的。” 钱梦爽朗地笑着把花卷接过去:“上次从你家里拿了酸菜回去,可真的好吃。你看, 我这次拿了点卤肉过来,打算跟你再换两根酸菜回去。” 花芽说:“你要酸菜直接过来拿就是,去年我家积的酸菜还没吃完。过两天还要再积两缸,留着过年前后吃。你拿卤肉过来,倒像是我多占了你的便宜,嘿嘿,还挺让我高兴的。” 花芽说完,大家一起笑了。 钱梦的卤肉是用小铁盆装着的,花芽打开一看,里面原来里面除了卤肉还有一个卤猪蹄和一个卤猪心。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花芽都能闻到里面的香味。 她没怀孕的时候也喜欢卤点牛肉早上起来就面条吃,怀孕以后懒得动弹好久没做了。 “你别走啊,上我家拿酸菜去。”花芽招呼着钱梦往楼上去,钱梦着急回去给袁保江做饭,就跟花芽说:“我明天过来拿吧,我还得去别人家一趟。” 花芽说:“行,明天家委会开完会咱们一起过来。” 说定以后,钱梦走了。 林云看着钱梦的背影说:“这孩子实在,说不定在你家门口等了好久,见来不及了才下来的。” 花芽感叹道:“都是一年进来的家属,差距怎么这么大。哎,我也不占她的便宜,初来乍到都没什么家底,回头咱俩包驴肉包子给她送过去。” 林云笑着说:“还给人家送,我看是你想吃。” 花芽板着小脸说:“吃和送不冲突。” 花芽跟林云一起上楼,看着钱梦给的卤肉实在多。花芽跟顾听澜今天吃不完,屋子里暖和,怕是明天会坏掉。 “这些你带回去吃。剩下的这些我给高婶子送过去。”花芽把卤肉分了一半出去,林云也没推辞,收了下来说:“我也回去了,这份卤肉我给高婶子送过去,你别下楼了。” 花芽说:“那正好,我睡一会儿。” 林云下楼给高婶子送了肉之后就离开了。 她们万万没想到,就在林云走了以后,有个人进了单元楼。 侯莉亲眼见到钱梦给花芽送礼,当着林云的面有说有笑的收了。她在楼下等了好久,等着林云离开,她准备直接到高会长家举报,好让高会长抓花芽一个现行。这样打花芽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花芽就没机会把匿名信的事情公之于众。 侯莉心想,这可是受贿。说好的军人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你一个军人的家属就能拿别的家属的东西? 想着花芽拒绝了她的好酒,转头就收了钱梦一盆子不知什么东西。侯莉咬着牙快步上楼,生怕花芽把东西私藏,她找不到。 高婶子正在饭桌边上剥大蒜,她见花芽给的卤肉做的真不错,是那位叫做钱梦的家属亲手做的,打算晚上用大葱大蒜爆炒一下。 大蒜刚拿到手上,家门被人敲了。 高婶子也没在意,经常会有家属因为各种事情到她家里来找她,她就直接过去开门。 “是你?”高婶子对侯莉点点头,没让侯莉进屋,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 侯莉往楼梯那边看了眼,跟高婶子说:“我过来是打算实名举报有人受贿!” 王天柱在客房里写作业,正打算出来,听到这句话又默默地进去了。他原本应该到楼上写作业,可花芽月份渐渐大了,他也就懂事的不去打扰。今天还是他过来写作业的第一天,居然遇到这么大的爆料。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准备听一听这位家属气势汹汹要举报的人是谁。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啊。 他的小后妈居然被人在背后给告了! 花芽是什么人品他知道,他也没急,就听着对方能有什么花样。 高婶子冷冷地看着侯莉,又问了她一遍:“你要举报花芽同志受贿?你有什么证据?” 侯莉说:“我就是证据,是我亲眼所见啊!” 高婶子了解花芽不是那样的人,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就说:“那你看到是什么人送的,又是什么东西么?” 侯莉说:“送的人是跟我今年一起上岛的钱梦,她拿着一个小铁盆,东西就在盆里。咱们都是清清白白的人,是绝不会因为丈夫的官职高,就随随便便拿别人的一针一线,那样的人品,是最低级可恶的。完全就是因为丈夫的官职高,对基层军官家属们的一种欺压。这就是仗着别人不敢动她,她就挺个大肚子在自家楼下堂而皇之的收受贿赂,走过路过的人看到,也都知道要给她上供。一来二去,咱们家属区的风气都会被她给带歪啊。” 这一长串说下来,侯梦口干舌燥的。 高婶子算是听明白了,这位侯莉举报是个幌子,特意过来给小花扣高帽子是真啊。想也知道钱梦给花芽的肯定就是卤肉,这不,说来好笑,她饭桌上刚送来一份。 照侯莉这样的说法,高婶子她自己岂不是带歪家属区风气的第一人? “铁盆是吧?”高婶子把手一指,给侯莉看饭桌上面的铁盆说:“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侯莉一下怔住了,她不顾高婶子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来到饭桌边看着铁盆傻眼了。 她嘴巴张了张,半天来了句:“花芽这是上缴给国家了?她自首了?” “自首?你可真会说话。”高婶子走过去,把铁盆上面扣着的盘子拿下去,给侯莉看里面的卤肉说:“你看看这是什么?有人拿一盆卤肉自首的?” 侯莉看清楚是卤肉以后脸一下变得煞白,接着她脑子一转脱口而出:“可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高婶子摇摇头,觉得侯莉这样的人不光是轴还坏,看起来认死理,其实就是不想让花芽好过,死咬着不放。 “你不要自己嫁了位军人就把自己也当做军人。你首先要把自己的身份摆正,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最多比她们多了一个军嫂的身份而已。不拿一针一线,那是给他们正儿八经的军人说的,咱们老百姓平时相互照应,可不能用这样的话破坏了邻里关系。” “可是白拿别人的东西本来就不对,今天一块肉,明天一壶油,长此以往,积少成多,这分明就是贿赂。”侯莉不知道这是高婶子收下的,说完看着高婶子的神色有些觉得不对。 高婶子脸色不大好看,指着卤肉说:“这就是你说的‘贿赂’,我想问问你,这种正经的人情往来是‘贿赂’的话,那你自己有没有收受过别人的‘贿赂’?我还听说你父亲在县大队的书记,那你父亲有没有收受过‘贿赂’?你父亲是村官,也不能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要不要我帮政府去查一查,你父亲有没有做到这一点?” 侯莉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她额头上都是虚汗,连忙摆手说:“是我错了,高会长,这就是人情往来,是我上纲上线,我的不对。我父亲不算什么村官,就是代理过几天大队书记的职位,现在早就在家务农,不干这个了。” 高婶子岂会简单的放过侯莉,她直言不讳地说:“我发现你的思想有些问题,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端正你的思想态度。不要老是揪着别人不放。楼上住的花芽同志,是北京的大领导和军区的领导都点名称赞过的优秀同志,我们家老阮也表扬过她很多次。” 见侯莉什么都不知道,高婶子压着情绪说:“花芽同志对咱们部队的奉献太多,以后你会慢慢了解。去年军区里还组织开展了‘学习军嫂花芽的学习会’还想着让她到各个部队去演讲。她为人低调就拒绝了。你瞧瞧她这样的无私精神,真像你说的那般不堪么?如果她这样是带歪了家属区的风气,那你这样的行为又算什么呢?” “我错了,高会长,我真的错了。求你就当做我今天没来吧。我也是鬼迷心窍。”侯莉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翻来覆去都是‘我错了’这三个字。她这下不光怕花芽把匿名信捅出来,更怕她父亲贪污过两次接待费被查出来。 她父亲原来有机会长期担任书记的职位,就是因为贪污了十五元钱被发现,被同乡的要求自动辞职,没捅到上面去。要不然可是要劳改的。要是因为她,被翻了旧账,她以后连娘家都回不去了。 高婶子最后让她离开,看着她的背影再次摇摇头。 就在她关上门,回头看到王天柱出来了。 “你都听见了?”高婶子担心王天柱冲动行事,站在门口挡着他出门。 出乎意料地是,王天柱并没有冲动行事,反而说:“奶奶,我都听见了,没事,我不会去找她的茬儿。” 高婶子松口气,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来说:“这些事情本来不想让你一个孩子听着。可你也半大不小了,知道了还请你帮我保密。” 王天柱眼睛一瞪,这副驴犊子的样子让高婶子恍惚看到顾听澜少年时候的一模一样。 “保密是不可能保密的,她都在背后阴我小妈妈,我怎么也得跟她说一声,让她防范一下小人。”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90节 高婶子说:“可这样就坏了举报的规矩.虽然她这样也算不上正规合理的举报,就是告歪状。我已经狠狠地教训了她,想必以后不会再这样做。” “她可真是脏了‘举报’这两个字。”王天柱混不吝地说:“而且我又不是你们家委会的人,你们的规矩管不到我。我想跟谁说,就跟谁说。” 第198章 王天柱说告状那就告状。 特意等到他便宜爹下班回来, 他跑上去找他签字。见花芽还在沙发上听着相声,捂着肚子乐呵呵的。 王天柱本来没怎么生气,顿时来气了。 就这么个小傻子, 举报她贪污受贿? 还不如说她偷吃食堂东西来的真实。 “注意表情, 控制一下。”顾听澜跟王天柱俩人在饭桌上摘菜。刚刚林乐乐抱了根霜打过的大白菜过来, 这样的大白菜炖粉条最好吃。 花芽不喜欢吃大白菜梆子,他们爷俩勤勤恳恳地把大白菜梆丝成小块, 混杂在叶子里哄着她吃,期望多补充点维生素。 王天柱冷笑,结果被一片大白菜叶“吧唧”在脸上。 “你别抽风。”顾听澜撕着大白菜梆子说:“家有孕妇,咱们男人就得主打一个情绪稳定, 做好情感陪伴。” 王天柱把大白菜叶从脸上取下来,正巧看到花芽往这边张望,清清喉咙说:“咱们是想消停,但万一有人不想让咱们消停怎么整。” 顾听澜慢慢转过头看王天柱。 随后起来给花芽倒了杯热牛奶,先安抚一下媳妇的情绪, 然后坐到花芽身边对王天柱说:“过来, 给老子交代清楚。” 王天柱抱着择菜盆蹲在茶几前面, 快一米八的大高个,表情还是那么欠登登的:“那我说啦, 这是关于花芽同志的问题。” 花芽抱着热腾腾的搪瓷杯喝了口奶, 看他半天放不出来一个响屁,觉得很没劲。 反而是顾听澜表情不大好, 跟王天柱说:“前因后果、时间地点, 说吧, 别让你老子挤牙膏。” 花芽拍拍他的肩膀:“注意情绪。” 顾听澜深深吸了口气,笑的阴森森地说:“开始。” 王天柱翻个白眼, 就这还主打一个情绪稳定,做情感陪伴,呸。 他慢悠悠的把侯莉举报的事情说给夫妻俩听,说的时候还不忘察言观色。看小妈妈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松了口气。 他本来还挺为难的,要是贸然说让她小心点侯莉,她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反正是没谱的事,说出来她反应也就不会太激动。 然而,花芽情绪的确很稳定,主打陪伴的那位情绪激动起来。 “侯莉是吧?”顾听澜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套上军外套。 花芽坐在沙发上伸出小手:“老伴啊,你干什么去啊?” 顾听澜没回答她,先跟王天柱交代了下厨房的事,打开门才跟花芽说:“约谈齐闯。” 王天柱抱着择菜盆抿着唇看着花芽,花芽往沙发上一躺,指了指厨房。 王天柱见她真没生气,笑道:“得令!保管在我爸回来之前把饭菜做好。” 顾听澜怒气冲冲地往办公楼去。 他媳妇上岛两年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生怕受一丁点的委屈。好家伙,被个刚登岛的下属媳妇给“关照”了。 挺好,挺好。 你家属关照我家属,我也关照一下你。让你知道什么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齐闯被叫到顾听澜办公室的时候,正准备出任务。这几天不回去,还想着有点时间回家知会一声。 莫名其妙被顾听澜叫到办公室,就看岛内二把手看他的眼神充满深意。 齐闯年纪跟顾听澜差不多大,坐在沙发上看顾听澜跟他东扯西扯了一顿,句句不提家属,句句点到为止,剩下的空间全让他自己抓心挠肝的反思。这可比直截了当跟他说还要吓人。 约谈了四十来分钟,齐闯只知道肯定坏事了,就是不清楚坏在哪儿。这就是顾听澜的巧妙之处,不让人说他以权谋私,全靠抓心挠肝自己去悟。悟出来就改,悟不出来就弄你人。 顾听澜聊完后,笑着给齐闯亲自打开门。 齐闯受宠若惊,他一个小连长哪里能让顾听澜给他开门。 他心急的走过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顾听澜伸手虚扶着他,淡淡地笑着说:“你一个身强体壮的人摔倒不怕,我媳妇怀孕七个月,要是摔一跤可就不是小事。我们一家四口,得少了两条命。” 齐闯脾气不好,但他爱琢磨。特别是这种顶头首长明显一语双关的事,让他的心“咯噔”一下。 突然提到家属,那莫不是家属之间有了什么摩擦? 谁不知道顾团长宠媳妇啊,这、这不是找死么! 他心急如焚地想要回去质问侯莉,她背着他整了什么幺蛾子! 奈何还要出任务,只能内心忐忑的往楼下走,等出完任务回家再找她。 顾听澜把邪火发出去,回到家吃了饭,撵走王天柱后,抱着花芽好好哄了哄。 花芽根本没生气,还是那句话,跟小人生气不至于。气坏了自己,成全了别人。 顾听澜见她是真没什么事,才安心下来。 第二天,礼拜一。 花芽上午上班,中午吃了顾听澜做的饭盒,下午就到活动室开会。 进到活动室,前面一排没几个人坐以外,后面的座位上坐了不少生面孔。 王梨花在第一排招呼花芽,花芽慢悠悠地走过去。遇到坐在过道边上的钱梦和陈小兰,花芽还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今天活动室里的气氛很热烈,因为十六位新家属马上就要经过正式批准进入家委会。只是气氛略有些紧张,这都是托了“一票否决”的福。 花芽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和善的笑容,不管是发自真心还是虚假的,至少表面上过得去了,总比装都不装的强。 家委会好久没这么热闹过,活动室里被特意布置了一番,还在黑板上写着:“家委会入会仪式”和“欢迎新成员”。 王梨花小声说:“我刚才打听了一下,估摸新家属里有人笑不到最后。” 花芽正有此意,还想问问王梨花她们不通过的人是谁。又听王梨花说:“一票否决嘛,咱们组委会的人就不要相互通气,免得被人说三道四。就看对方的表现够不够资格,不够资格举手反对就行。” 王梨花左边的赵雪也挺着大肚子,认同地说:“对,咱们为了公平起见就不要通气。你来之前,我们也只是说了有人不合格,其他的都没多说。” 花芽双手捂着肚子,面对着黑板若有所思。 王梨花见了,撞了下她的肩膀说:“发了愣呢?” “.我在思考。”花芽板着小脸说:“怎么就成了发愣?” 王梨花憋着笑说:“我分明看你刚才打哈欠了。” 花芽白了她一眼:“那你肯定看岔了。” 赵雪在那边听到了,笑着说:“回头你把眼珠子扣下来让你男人给你好好洗洗。” 王梨花“呸”了一声说:“我们家前进忙着呢,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行。” 她说完自己先笑了。 花芽和赵雪也乐呵呵地笑了。 后面麦婶子和秦大姐她们一起过来,都是不约而同的坐在第一排。 高婶子到的时候,人已经全到齐。跟以往这个不来那个有事不同,一个缺席的都没有。 以前有些老家属意识到家委会的政策缩紧,也都提起精神来,纷纷出席会议。 前面的场面话不多说,高婶子把十六名预备成员一一给大家介绍。 望着台上紧张和忐忑的新家属们,花芽笑盈盈的觉得自己当初一定也是这样。好在那时不需要登台做自我介绍,也不需要经过层层选拔进入。 她也算是运气好,在部队开放随军没多久就来了。换成现在,想要进家委会真是有些难度。 有些家属文化程度不高,说话很朴实有意思。大话不会说,就说:“我进了家委会,一定会为其他家属尽心尽力,有活儿我也会使劲干。” 还有两位家属一个会唱越剧,短短地给大家表演了一下。还有一个会跳舞,当众劈了个横叉。 花芽捂着嘴看着乐,好像学舞蹈的走到哪里表演才艺,第一个动作就是先劈个叉。 花芽一个个看过去,在台上第二排里面看到侯莉。 她表现的比任何家属都要紧张,生怕错失掉进入“上层家属圈”的机会。 前面的家属介绍完毕,高婶子会直接在现场投票,看看组委会成员的意见。 侯莉右眼皮一个劲儿的跳,她偷偷往向台下的花芽,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参与进来的家属们,还以为家委会的表决是个摆设,前面十五位家属都顺利的进入家委会,想必后面不会有什么波澜。 可越是这么想,越出了问题。 “我反对。” 要不是窗户外面的树叶被秋风吹下,缓慢的飘落在地上,还真会被以为世界被人按下的静止键。 在场近百号人,鸦雀无声。 侯莉特意把自己排在最后一个自我介绍,眼睁睁看着其他家属全都拿到了高会长亲手赠与的《家委会入会书》,只有到她这里的时候,居然收到的全场唯一一张反对票!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在台下第一排坐着的花芽,见她把手缓缓放下,一改往日的和善,表情认真严肃地说:“我反对侯莉同志加入家委会,我以组委会成员的身份,行使一票否决权。” 长久的寂静之后,随即带来的是轰炸般的效果。 活动室里议论的声音都要把屋顶掀翻。 侯莉站在台上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人议论着,她像一瞬间浑身长了刺出来难受的站也站不住,话也说不出来。 许久,嘈杂的声音变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高会长有意为之,在大家议论的时候没有出面控场,反而议论的差不多,她才珊珊地站出来往下压了压手说:“保持肃静,不要影响会议进程。” 第199章 高婶子转向花芽, 问她:“可以表述一下你反对的原因么?” 花芽慢慢站起来,回过头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台上手足无措的侯莉身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91节 “原因有两点:第一、侯莉同志身为齐连长的家属, 打压下属军官的家属。就在一号楼夹道, 我亲眼看到她话里话外都是对两位下属军官家属的威逼利诱。还教育她们要乖乖的听话, 她不会随随便便的教训人。这种趾高气昂的态度,根本不适合进入家委会, 或者说,根本不应该是上级领导家属应该说出口的话。” 花芽话音刚落,就听到下面有人说:“她岂止是对下属那样,我丈夫跟她丈夫是同级, 她还老说她丈夫马上就要当副营长,要我给她送礼呢!” 不知谁听了这话,大喊一声:“这就是索贿啊!” “还没提成副营长就开始拿起副营长家属的范儿,要是当了团长家属岂不是要上天!” 花芽等着下面议论完,才缓缓地说:“第二、侯莉同志在前些天, 在三号楼拱门处, 向我行贿高档酒, 被我拒收。口口声声是要给我的道歉礼品,我让大家看看我的肚子, 她送酒给我, 是真的要给我道歉还是给顾听澜行贿呢?很明显是后面一点。” 侯莉呼吸剧烈起来,她知道花芽今天是要狠狠地教训她一下。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双眼不服气的瞪着花芽。 周文芳默默地站起来, 走到花芽前面防范着。方圆见状也起来挡着。 花芽倒也不怕她瞪不瞪的, 离着老远能听到侯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让花芽觉得很可笑。 “这两件事情我都有人证可以出席,我个人认为, 如此品行不端的人,没有资格进入家委会。我们可以试想,她要是顺利加入家委会,我们家委会的风气何在?而她会不会拿着鸡毛当令箭继续打压下属军官的家属?甚至继续行贿受贿?” 侯莉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她僵硬地站在台上,嘶吼地说:“你后来不是没收么!你还教训了我!这两件事不就过去了么!” 她向高婶子举报花芽受贿的事情,高婶子说过她。饶是高婶子见多识广,还真没见过这般贼喊作贼的人。原来是她自己行贿不成,还想着诬告人。 高婶子摇摇头,觉得这样品行的人,她要做好防范,别等着对方突破底线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再重视。 大家都以为这事就这样了,哪成想,站在活动室座位后排的陈小兰举手有话要说。 侯莉都要崩溃了,她想从台上冲下来阻拦陈小兰。熟料被王梨花和两位新家委会的人拦了下来。 侯莉怕高婶子,也不敢跟花芽硬碰硬,但她看到刚进入家委会就敢拦着她的两位新家属,忍不住咬着恨意开腔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给人当狗么?!” 这话说的太不中听,家委会老成员和新进的家属一下子都震惊了。 “你怎么说话的?!我看你才是狗急跳墙!” “别把你们村子里歪门邪道的带到家委会来,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撒野!” “我看你才是狗,你想当狗都当不成呢。” . 高婶子不得不再一次控场。 站在台上的钱梦看着紧张的陈小兰,她下台走过去,把陈小兰拉到高婶子面前说:“高会长,小兰有情况反映。” 那天侯梦暗示陈小兰写匿名信举报钱梦的事,陈小兰回去以后越想越不对。她虽然没能进入家委会的预备成员当中,但对家委会成员们印象都很好,而且也跟其他新家属们一起上过课,知道什么事情是可以做,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她虽然没什么文化,可到底是能分辨黑白的成年人。 她当天晚上就找到钱梦跟她说了这件事,这可把钱梦气得够呛。 今天就算是组委会的人通过了侯莉的申请,钱梦也不会让她顺利进入家委会,务必要当着大家的面跟她掰扯清楚。 果然,不光是高会长,连同其他人听到侯莉胆大包天。她原来不光是想诬陷花芽受贿,还要指使下属军官的家属,去诬陷别人! “很好,你们这些新家属绝大多数人的品行都是过关的。”高婶子看着形容枯槁的侯莉,气急反笑地说:“就是没想到一颗老鼠屎妄想要坏了一锅粥。” “我没有指使她们举报钱梦,是她们主观臆断!她们想要从我这里获得好处,想要讨好我才这样做的。” 侯莉忽然挣脱掉王梨花和另外两名家属,猛地冲到陈小兰身边拉着陈小兰的手,往钱梦的面前拖,边拖边说:“你们看看,她们俩人关系好衣服穿的都是一样的!她们故意这样搬弄是非诬告我!她们都是一起坐船来的,她们拉帮结派打压我!” 花芽拄着脸,欣赏台上的好戏。她知道有的人不要脸,没想到居然能不要脸到这份上。今天她过来参加会议,还真是来对了。 “我也举报你!” 李凤玲生性胆小,要是没人出头,她是根本不敢站出来的。 有陈小兰冲在前头,她鼓足勇气站出来说:“她也教唆我写匿名信举报钱梦。还说不忌是什么原因,只要把钱梦的名声搞臭,让她进不了家委会就行。她还许诺了好处,还说会吹枕旁风,让她的家属多照顾我跟陈小兰的家属。” 花芽吃瓜吃瓜,没想到自己碰到了现场。 原来那天听得半截没头没尾的话,说什么“枕旁风”“照顾照顾”之类的,是承接在这个原因上面。 “祸害!”王梨花在花芽旁边说:“这东西要是进了家委会,还不知道怎么兴风作浪呢。我跟你说,我想投反对票的人就是她!” 花芽纳闷了,问道:“她又怎么得罪你了?” 王梨花愤怒地说:“倒是没有得罪我,就是有人看到她指使别的家属给她洗衣服做饭跑腿。咱们部队人手紧,警卫员兼任通讯员的职责,服务首长,保护首长安全。她倒是好,自家男人没这本事,她自己把自己当做地主家的当家媳妇,使唤下级家属给她做牛做马。这还能好?” 花芽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她来岛上这么久,很少因为自己的事情使唤小瓜子和小包子,甚至小包子一直忙着顾听澜工作的事,极少在她面前露面。要不是因为身体不适,她都不会让他们俩插手自己的家事。 顾听澜一位正儿八经的团级干部,给他配备两位警卫员,他们一家都知道要尊重对待人家。侯莉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怎么敢那样去使唤家属? 高婶子表情很严肃,这件事情可就不单单是侯莉自己一个人的事。 侯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仿佛脚下踩了棉花。 她的神儿魂儿早就不在了,她只知道自己似乎做了天大的坏事。 对于她的处分还没下来,高婶子让她在家里先思过,等着处罚。 * 侯莉忐忑不安地在家里等了一个礼拜,处罚迟迟没有下来。 齐闯不知侯莉在家里闯了大祸,出任务回来以后,就被人叫住说:“阮旅那边等你出任务回来以后第一时间过去。” 齐闯还以为跟他谈的是提副营的事,这次任务他干的不错,本就跟袁保江有竞争关系的他,对这次提干信心满满。 告诉他消息的人拍拍他的肩膀,也以为是提干的事,笑着恭喜他说:“媳妇一来你就提干,咱们齐副营长看来是有福气的,取了个福星高照的好媳妇。” 齐闯是个火爆脾气,掩不住脸上的兴奋,他从卡车下来,从车上一起执行任务的七八人摆摆手,欣喜的接受他们的祝贺。 “晚上都上我家喝酒啊。” 袁保江从后面一辆卡车下来,两人面上点点头,齐闯直接往阮旅办公室去。 “保江,你也别灰心。你比他小好几岁呢,以后的机会多的是。”告诉消息的军官,劝慰着袁保江说:“他年纪一大把,还没有什么文化,这次提干对他很重要。你有学历又年轻,等两年没事。” 袁保江皱着眉说:“提干的事情阮旅和周政委早就和我会谈过,前天已经通知我参加下个月的军区授衔仪式,怎么会又通知他去面谈?你是不是搞错了?” “那找他还能有什么事?” “这话你问我可就奇怪了,我也不知道啊。” “诶,我也不知道,别问我,我一直跟你一起呢。” “不知道,不知道,我消息没你们灵通。” 这人连问了几个人,大家都面面相觑,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袁保江也摇摇头,反过来跟告诉消息的这位军官说:“先不管他的事,提干的事情不是讲人情就能决定的,熬资历固然能升职,但不是正途。我的偶像是顾团长,我要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往上走。如果都跟你说,年轻就可以等两年,那是不是如今就没有顾团长的位置了?” “这、你可别乱说这话,我也是为了安慰你才这样说的。”那名军官讪讪地说:“把顾团长搬出来算你厉害,以后我可不敢招惹你,袁副营长,求放过。” 边上人怕气氛闹僵,打着哈哈说:“小袁就是认死理,再说你刚才说的话本身就不对,有能者上,无能者下,这就是顺应天理的事,咱们小袁有能力,凭什么要让给别人啊。” 另外几个年轻的军官也觉得把机会让给资历老的人他们不服气,知道阮旅和周政委不是人情资历大过天的人,一个个干劲更大的,觉得只要努力,就会有出头的机会。 袁保江点到为止,没说别的话。他还着急回家看媳妇呢,也不知道小梦这几天在这边待得顺不顺利。 他们家跟齐闯的家隔着一层,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五楼。 等袁保江回到家里,听到小梦说了家委会的事没多久,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袁保江跟钱梦俩人相视一眼,接着也就是五六分钟的样子,楼上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还伴随着侯莉阵阵哭嚎的声音。 袁保江想要冲上去阻拦,钱梦一把拉住他,跟他说:“你急个什么,声音大了,自然会有别人过去劝的。咱们今天早点睡,你累了吧?” 袁保江定定地看了眼钱梦,想起齐闯的家属还想诬告他心爱的妻子,顿时压下心底的善意,往天花板上看了一眼,说:“咱们早点睡,就算睡不着,也在床上听戏!” 第200章 去年的这个时候, 花芽还在为了多拿些煤炭而忙碌。人来人往的时候,就能看到一头倔强的小毛驴从供销社出来,拖着木板车拉着煤炭。一会儿往自己家送, 一会儿往周文芳家送。 今年不一样了。 一楼102的小院子里摞满了煤炭, 早早地准备好四个月的用度。 院子里又增了两口积酸菜的大缸。上面附着一层落下的薄雪, 还有被短扫帚清扫过的痕迹。 顾听澜去了两回大溶洞,左肩陪着小肥雀, 右边落着鲣鸟首领。海货弄了不少,第二天右肩也疼了许久。这位鲣鸟首领跟小肥雀关系处好以后,又开始了心宽体胖的躺平鸟生。顾听澜被它踩了大半天的肩膀,贴了块膏药, 隔天才好转。 第一场雪下来之前,海货已经晾晒完毕。 高婶子没让花芽插手,一个人忙活了四五天,后来还是周文芳过来搭了把手。 屋子里烧起火炉。 花芽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产,火炉没烧多久就觉得很热。 今年冬天没有多冷, 她本身也因为怀孕的原因体温比去年高些。倒是觉得今年好过许多。 她坐在床角的地方, 小脸蛋红彤彤的。用手虚虚的扇了扇说:“你别光顾着收拾东西, 把窗户再开点缝行不行。” 顾听澜想趁着休息,把家里人寄过来的小孩的衣物被絮什么的都洗一洗, 收一收。时间眨眼就过, 等着花芽生产要用,恐怕来不及。 奈何跟了条胖乎乎的小尾巴, 见他好不容易能一整天在家里, 走在哪儿跟在哪儿。哪怕都在卧室里, 也要一说一搭话。 顾听澜把昨天洗好的尿片叠好放在床上,厚厚的堆成小山, 场面着实震撼人。哪怕他的瑶瑶小闺女是个小尿精,一天三十块也够用的。 “待会去客厅就好了,先忍一忍。”顾听澜拍了拍床上的尿片山,叹息道:“只记得你怀孕以后成天的有包裹寄过来,真没发现光尿片都有这么多。那边屋里还有一地的小被褥和换洗衣服没洗,可真正是愚公移山,积少成多。” 花芽想跟顾听澜说话,陡然觉得肚子震了一下。她哼唧了一声被顾听澜听到,大步流星的过来摸了摸说:“小混蛋又欺负你了?” 花芽推了他一把,顾听澜低头一看,小手肿了。 再往下面一看,他的小妻子腿和脚又肿了起来。 他也不管地上凉不凉,一屁股坐在地上,闷不吭声地开始给花芽捏腿捏脚。 花芽感觉到顾大团长最近情绪不大对劲,似乎从她跟他说食欲不大好,睡觉的时候肚子轻微疼痛开始。 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正常,每天睡觉尽量要她左侧卧。 即便如此她也睡不大好,她睡不好,最心焦的就是顾听澜。 这几日她腿脚开始有了水肿的症状,顾听澜只要看到,就会给她揉捏,就像现在一样。 花芽踢了踢小腿,甩掉顾听澜的手,把小胖脚顶在他的肩膀上说:“主打一个情绪稳定呢?” 顾听澜出乎意料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吓得花芽差点从床角跌下来,被顾听澜紧紧抱住。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92节 “我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顾听澜最近一直后悔,口口声声说想让小妻子晚几年再生孩子,等长开了再说,偏偏没多久就让她怀上孕。 开始觉得还好,后面见她孕期症状越来越难过,顾听澜嘴里都起了大燎泡。 花芽哭笑不得地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说:“乖啊,别闹脾气。这是你情我愿的事,你又没逼我生孩子,是我自己乐意想生个咱们的孩子。” 她拉开距离,看到顾听澜左脸红了起来。这一耳光打的很重,还能看到指印。 花芽想起来找点凉东西给他敷敷,顾听澜死活不撒手。 “就这一个。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我都认了。”顾听澜闷闷地说:“要孩子是为了升华咱们俩的感情,不是让你遭罪的。明知道你难受,我还让你生孩子,你说我那样还是人么!” “行了行了,你别替我焦虑了,你看我都没怎么样,你怎么还喘上了。”花芽把手附在顾听澜的左脸颊上,轻轻揉了揉说:“没轻没重的,打坏这张脸,我就休了你。” 顾听澜就是刚才实在没绷住才失态,跟花芽过了这么久,花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平日里干什么都游刃有余,在她面前十八般武艺,说学逗唱那个厉害劲儿。遇到正章,咔嚓,傻了。花芽当然知道顾听澜这是太心疼她的缘故,心里很暖,手上也在摸着顾听澜的脸。 “趁着还有时间,要不然咱们上北京去生吧?”顾听澜跟花芽打商量,他还认真考虑了几天:“让你不着调的公公给你派台最快最稳的直升机,你就在上面睡一觉两觉,咱们就能到北京首都医院,直接入住干部病房,一个病房里给你配四个护士两个医生的那种。” 花芽小胖手拍他脸上,把他的脸掰正说:“别紧张,我亲亲你,亲亲你你就好了。” 顾听澜受了天大委屈般地“嘤”了一声,仿佛大着肚子难受的人是他。 花芽一下下摸着他的头,小嘴抹了蜜似得跟他保证,她进了产房以后一定会母女平安的出来。还故意逗顾听澜,一进一出两分钟完事。 顾听澜往她肚子上轻轻蹭了蹭,接受了这个善意的谎言。 两人在卧室里磨磨唧唧了好一会儿,顾听澜才重新起来收拾东西。花芽见他好了些,稍稍松了口气。回头她一定要跟嫂子姐打听一下,她大哥是不是也这样。 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方圆担心顾听澜这边忙不过来,提着老乡家给的年货往这边送。到楼下碰到大芳姐和周文芳,大概都是她这样想的,三个人一起上楼。 顾听澜给她们开门的时候,着实将她们吓了一跳。 她们相互之间使着眼色,纯当没看到他脸上的手印。 尤其是方圆和大芳姐,她们生过孩子,知道快要临产的一两个月心态会不平稳,焦虑易怒。 周文芳抱着新烤出来的脆饼往卧室去找花芽,进到卧室,看花芽正在床上叠着尿片。 “呀,你来啦。”花芽稳稳坐在床上,指挥周文芳说:“乖,把那边的尿片给叠了。” 周文芳不跟她一个大肚子计较,把脆饼塞到她怀里说:“你说你干的什么事!” “啥?”花芽掏出一块脆饼“咔咔”咬了一口,莫名其妙地抬头。 周文芳手里叠着尿片,叹口气。 花芽一头雾水。 紧接着客厅传来顾听澜跟方圆和芳姐说话的声音,笑的还挺开心的。似乎刚刚的不对劲捱了过去,被花小芽的亲亲治愈了。 可是很快方圆和大芳姐走了过来,方圆笑着站在卧室门口,跟顾听澜说:“我跟小花说说女人家的话,你在外面先忙。” 顾听澜乖巧的不像个人样,又问:“留这儿吃午饭吧,我炒腊肉。” 看到她们点头,顾听澜围着小粉花的围裙贤良淑德地忙活去了。 方圆和大芳姐看在眼里,俩人门神似得,关上门一左一右站在门口,瞪着在床上“咔咔咔”吃脆饼的花小芽同志。 显然花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拍拍边上的位置,让她俩坐下来。 方圆说:“你还在床上吃上东西了?” 这个调调很危险。 花小芽马上停下嚼脆饼的小嘴巴,指着床上的被单子说:“多垫了一层被单,晚上睡觉要掀起来的。” 大芳姐说:“是小顾给你垫的吧?” 花小芽点点头。 周文芳停下动作,把花芽捧着的脆饼盒没收。花芽死活不交出来,她最近两个月都在控制饮食,都没好好吃过零嘴。 最近医生说她食欲下降,可以适当的吃点别的东西,她才能放松的吃到——撒着熟香的黑芝麻的香脆带有砂糖的薄薄的麦粉脆饼。 她很珍惜的好不好! 她一颗黑芝麻、一粒砂糖、一块脆饼都舍不得掉,凭什么要抢走它! “别瘪嘴,憋回去。”方圆走到花芽面前,往墙那边虚指了一下说:“他脸上是你干的?” “昂?”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的花芽懵逼地说:“什么脸,他还有脸?” 平时玩笑开多的下场就是被这三位妇女轮流翻白眼,并且进行了口头上的爱的教育。 花芽这个恨啊,顾八斤脸上的巴掌印明明是他自己呼的,怎么让她背黑锅呢。 转而又想,背就背吧,反正她“家暴”不是第一次了,要是传出去顾团长因为媳妇怀孕怒扇自己耳光的事情,说不准会被阮旅约谈,并进行一下精神诊断的。 一个小时后。 蔫儿吧唧的花小芽总算脱离苦海坐在饭桌边上,方圆她们见顾听澜最近瘦了些,又是瞪了花芽几眼。 好在精神攻击不重要,物理上的腊肉都夹给了花小芽同志吃。 重新感受到关爱的花芽,好不容易送她们走了以后,叉着腰对顾听澜说:“以后不许再打自己耳光,知道不?” 顾听澜委屈地说:“我是没忍住,我也没这嗜好,你放心。” 花芽“哼哼”了两声,见他认错态度良好,放过了他。 到了第二天,方圆又过来找花芽。 “李萍昨天半夜生了个闺女,我寻思那些鸡蛋给她送过去,你有什么要我带的?” 花芽还在吸溜面条,刚打了一大勺的鸡蛋豆角卤子。 “这么快就生了?”她猛地抬头看了顾听澜一眼,顾听澜停下筷子,问方圆:“确定是闺女?” “快什么快啊,这还算慢的。”方圆说:“没有几个能完完整整在肚子里呆满十个月的,总会提前一点生。一般九个月出头就能生啦。” 这个花芽也知道,就是感叹日子过的太快。 不过她跟顾听澜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而是方圆说李萍生了个闺女的事。 顾听澜嫉妒饭都吃不下,把碗一放说:“嫂子姐,你确定她又给赵宏为生了个闺女?” 方圆说:“这还有假的啊!她家老赵回来拿东西的时候碰到我,亲口跟我说的。” “那我还吃什么吃啊。”花芽把筷子一放,喊道:“八斤,走。” 方圆诧异地说:“你这么大的肚子,去干什么啊,你要随礼或者给东西我帮你带过去不就得了,你现在不方便,他们都理解,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顾听澜摆摆手说:“你去不行,必须我俩一起去。” 方圆问:“为什么?” 顾听澜和花芽异口同声:“去拜拜啊。” 第201章 冬月里路面结了冰。 北风专门往脖领里面钻, 让寒气顺着人脊梁骨往下窜。 花芽这回做侉兜里不再用宝宝被挡着,而是被厚实的大棉被包成一个结实的球。头上戴着大棉帽,挡着口鼻, 怀里还被塞上热水袋。 方圆坐在后面, 帮花芽扯着棉被絮叨着说:“你俩也真行, 都是说一不二的主,说要去看李萍, 一天都等不了。赶紧把脖子缩起来,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要是感冒可就遭了。” 花芽说:“哪里是去看李萍,我是想看看小宝贝。” 顾听澜在前面骑着侉子, 安安稳稳地到了部队医院。 李萍头上缠着布巾,靠在床头,由赵宏为一口一口喂着红糖水。她这次是第二胎,虽然生的突然,过程还算顺利, 人没遭什么大罪。 上午已经来了几拨人看望她, 病房里还摆着上百个鸡蛋和棉布料。 她旁边放着小闺女, 皱巴巴的一张小脸,哭起来可厉害了。 李萍有股以后日子会难熬的感觉。这孩子刚出生, 抱起来就睡, 放下就哭,太费人了。 赵雪跟她相差十天的日子, 见她突然生了, 魏华担心赵雪也会突然闹起来, 死乞白赖地让医生提前开了住院单,就住在李萍隔壁房间。 赵雪的肚子差五天九个月, 挺着高耸的肚子晃晃悠悠地溜达过来,站在病床边拿着手指头玩着小不点的手。 有她陪着李萍说说话,时间还不算太难熬。 赵宏为拎着印着鸳鸯戏水的红暖壶去打开水,回来的时候屁股后面缀着顾听澜和花小芽。方圆走在他们前面见了李萍说:“看看你小闺女的面子多大,把1301的小祖宗的大驾给盼来了。” 花芽扶着门框,露出个脑袋瓜,冲着里面嘿嘿笑。圆嘟嘟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可爱。 李萍跟赵雪说:“怎么她怀孕越发像个孩子啦?你看我,硬生生老了五岁。等坐完月子还不知道怎么憔悴。” 赵雪笑着说:“她那是吃得好睡得香,被小顾照料的无忧无虑,最大的烦恼就是不能再长龋齿。就这样的心性,活到一百岁还是这副小狗德行。” 花芽听见赵雪的话,先“汪”一声为敬。接着看着刚出来的小闺女,一脸的喜色。她往后面摆摆手,顾听澜跟上来,越过她的脑瓜顶往下看,脱口而出:“这是跟猴儿生的吧。” 气的李萍要从病床下来,去找拖把头削他。管他什么团不团长的,先弄死再说。 花芽在中间拦着她,赵雪和方圆按着她。 顾听澜嘴巴叭叭地赔着不是。 赵宏为在边上看着病房里闹哄哄的场面居然笑了出来。 顾听澜回过头看他笑了,问他:“我还以为没生儿子你会难受呢。” 赵宏为说:“你没接受过教育啊,生男生女都一样。” 花芽听到后问李萍:“他这是吃错药了?” 李萍说:“还不是因为高会长知道他是那个地方的人,出名的重男轻女。特意给他上了课。不过他本身对我大闺女就不错,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花芽不得不承认,高婶子在家属区里操心的事情太多。简直就是家属区里的定海神针。要是没了她,家属区还不知道欢腾成什么样。 顾听澜把带来的一大包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花芽走上前解开来,一样样拿给李萍。 “这是尿片,这是连体开裆的衣服、这是夹棉的小被子.这个是刚出生就能喝的奶粉,可好喝了。”花芽吧唧了一下嘴,暴露了自己偷喝过的事实。她挠挠头,看向顾听澜,装作刚才吧唧嘴的人是顾听澜,不是她。 顾听澜拍拍她的脑袋瓜。 李萍看着厚厚的一摞衣物,居然连小闺女用的口水巾都有。特别是都是为了给女孩子准备的,一件比一件可爱。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93节 李萍惊喜地说:“你把这些给我,你孩子够不够用啊?” 花芽摆摆手说:“你可不知道,我家里这些东西泛滥成灾啦。我家八斤到现在还没洗完。”说着,她冲赵雪说:“过几天你的我再给你送过来。” 赵雪走上前摸着其中一件小衣服,爱惜地说:“你可别折腾了,到时候找人送过来就行。我也不跟你客气,你的东西实在太好了,比我自己准备的都要好。” “不客气就对啦,用完了再找我拿。都是我婆家和娘家寄过来的,怀孕到现在都没停过,过两天还有包裹到呢,我都没地方放。” 花芽生活在蜜罐里,笑的两只眼睛弯弯地说:“咱们生下的娃娃也算是发小,小孩子们的感情好,咱们当大人的感情自然也好。” 她们几个人围着李萍说了会儿话,花芽真心喜欢小闺女,觉得软乎乎的。一会儿要捏捏小手,一会儿要捏捏小脚,可不老实了。 屋里有暖气,她还轻手轻脚的,李萍没拦着她,反而让她好好观察一下,免得过段日子让自己生的孩子吓到。 花芽把小闺女的帽子换下来,打算给戴上自己送的小帽子:“呀,居然还有头发。” 几个人把她好好笑话一顿。 临走时,顾听澜招招手把赵宏为叫到一旁。 赵宏为纳闷:“有什么指示?” 顾听澜指着他的帽子说:“开着暖气你还戴棉帽?不怕头上长痱子?” 赵宏为把棉帽摘下来说:“刚才开水房里打水的人太多,我怕媳妇着急,就到隔壁楼的开水房去了——哎哟,你干什么亲我脑门啊!” 顾听澜出其不意的发起攻势,成功亲到后,放下捧着大脑门的手,也嫌弃的不行,抹了一把嘴说:“你以为我乐意。” 赵宏为都快把大脑门蹭秃噜皮,虽恶心却受宠若惊:“那你干什么?我可跟你说,就算你比我高级,咱们也都是有家有口的人——” 顾听澜上去给了他一脚,笑骂道:“你可别恶心我了,我这是‘接好孕’,借你的光,希望能生个大闺女出来。行了,我宣布我接到了,你可以滚蛋了。” “接好孕?这是什么新鲜词儿。” 极少能感受到顾听澜和颜悦色的赵宏为,看着顾听澜离开的背影傻傻地说:“那我这是父、父凭女贵?” 花芽在病房里也不墨迹,她力气小了不少,但比上不足,咱比下有余呀。按着李萍的胳膊,“叭叭”左右开弓,整上两口。 亲完不顾屋子里僵化的李萍和赵雪,一抹嘴巴:“拜拜咧,您们。” 站在门口,看到顾听澜亲吻赵宏为的大脑门,又见花芽亲吻李萍的脸蛋,魏华傻眼:“他们俩口子抽什么邪风呢?” 方圆知道他俩求女心切,就跟他们解释了一遍:“也不知道谁跟他们说,要是想要闺女就找生过闺女的人走动走动。越亲近越有机会生闺女。我跟老林俩人已经被他们亲过一回了,刚开始他俩还有些生疏。现在看来一回生二回熟啊,哈哈哈。” 李萍缓过来说:“难怪呢,我记得去年小花就说想要闺女。” 赵雪摸了摸肚子,转头问魏华:“你想要闺女还是儿子?” 魏华感觉病房里的人都在看他,结结巴巴地说:“男孩、女孩我都爱。” 赵雪推了他一下:“我说真的,你告诉我你喜欢男娃娃还是女娃娃,我不生气。” 魏华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总是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跟赵雪那么说了。 赵雪知道他有时候很轴,就不跟他磨叽这个,让他扶着自己回病房去了。 他们走了以后,赵宏为走到李萍床边,要把床头柜上的衣物拿出去洗。 李萍拦着他说:“小花说了,都是洗过的,放心用。你就收到下面的柜子里,我好方便拿。你看看,人家多有心,都是细细的柔棉布料。摸上去软的跟云朵似得。” 赵宏为弯着腰把东西一件件工整的往里放,就听李萍悠悠地说:“瞧瞧人家的公公婆婆,哪一样不是上好品质的东西。也就是咱们关系好,她才分给咱们。她要真给孩子用,多少都是不够用的。咱们养过孩子知道孩子打小用什么东西都费。你说,你爸妈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给我寄?” 赵宏为闷声放东西,知道这时候开口说话很危险。 果不其然,他不开口,李萍还是能继续下去。 “你不是给老家打了电话么,我公公婆婆他们怎么说?”李萍其实也没多在意,就想着让赵宏为知道人跟人有多大的差距,省的老以为她跟他结婚,享多大福。 赵宏为不得不开口:“说了,要给咱们汇二十元钱,我没要。” 李萍冷冷地笑着说:“他们就你一个儿子,也就我这么一个儿媳妇。见我生了俩闺女打算冷处理我是不是?” 赵宏为忙赔着笑脸说:“怎么可能冷处理,他们也喜欢孙女。” “可拉倒吧。当年我跟你结婚,他们还哄着我让我先给你生个儿子再过门呢。” 李萍说起来还是有气:“要不是后来你当兵,组织不允许这样做,他们还会逼着咱们不拿结婚证呢。现在我想明白了,他们就是想看看我生下来的是闺女还是儿子。要是生下闺女,酒席跟彩礼都不用给了,让我滚回娘家。” 赵宏为急了,忙解释说:“你看你说的哪里的话,我们哪有重男轻女?” 李萍气恼的锤了下被子说:“别装,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们广福那边的人不都是这样做的么?嘴上说着不重男轻女,做出来的事都是为了儿子。心里都觉得闺女是赔钱货,哄骗多少年轻妇女先生孩子再结婚的,啧啧,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叫人恶心。” “那是以前,现在时代也不允许这样先生后婚。”赵宏为递给她搪瓷杯让李萍喝水,李萍没拿。 “别说当初咱们结婚你爸妈就想要孙子,就是现在我生了老二,他们还是想要孙子。”李萍恼怒地说:“我都看到他们给你寄的信了,就藏在你书桌玻璃下面压着。他们在信里还跟你说,让我不要上环,要我一直生,直到给他们生孙子为止,有这个事吧?” 赵宏为见李萍真动了气,低头看了眼小闺女。看她没有被声音吵醒,他走到门口被门关上了。 李萍坐在床上立起上半身说:“怎么,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等我恢复好,我就去上环!” “都是老夫老妻我能干什么?”赵宏为关上门走回来说:“你说得对,他们就我一个儿子,就你一个儿媳妇。他们的确没重视你,他们重男轻女就想着要孙子。”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李萍瞪着眼睛质问赵宏为说:“你故意气我?” 赵宏为苦笑着说:“我拿什么气你,我是气他们!” 李萍不明白:“你气他们,拿什么气他们?” 赵宏为当着李萍的面解开裤腰带,李萍急了,就算老夫老妻也不带大白天在医院这样式啊! 赵宏为红着脸,被逼的没办法了,边脱裤子边跟李萍说:“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就要两个孩子,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再多一个都不要。你说你想上环,我左思右想,干脆一了百了。” 李萍心中隐隐约约有种想法,又觉得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没想到,赵宏为还真的把裤子一扒说:“我背着你去做了结扎手术!我也跟我爸妈说了,我不伺候了!他们要是要孙子,就先给自己生个二儿子出来!” 第202章 从部队医院回家, 顾听澜先拐到二区拿线椒。 二区这边花芽来的很少,她要么在一区要么在三区。这三个区形成一个“品”字形,只不过有条小路可以从一区抄近路到三区, 犯不上特意往二区这边走。 顾听澜没带花芽细逛, 这边属于普通军属区, 住的都是筒子楼大单间,条件远没有一区好。厕所和打水间、洗漱间是公共的不说, 做饭的地方在走廊上。而走廊单侧是露天的,刮风下雨时,生不了炉子就只能到食堂打饭吃。 刚来的时候花芽往这边溜达过,住的人不多, 还有些荒凉。今天一看,他们停车的这栋筒子楼还挺热闹的。 花芽裹着大棉被看到栏杆里面有几名家属走来走去的。有拿炉子的、有闲聊的、还有早早准备晚饭的。 顾听澜从楼上上去,他托人从农场带了些胡萝卜和大青枣。 花芽坐在车斗里,收获到不少家属的善意目光。大家都看着这位圆咕隆咚的小孕妇笑着打招呼,打完招呼又都忙活自己的去。 方圆见花芽圆坨坨的稳坐在车斗里, 笑着说:“你瞧你的小日子过的多好, 怀孕以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要是现在让你过上这样的日子你都得哭。” 花芽什么苦没吃过, 她就是懒得跟人诉苦。只要她的八斤懂她心疼就行。 方圆见到这边的家属,仿佛看到当初的自己:“以前我觉得随军出来能吃上商品粮一辈子就美满了。也不知道这些家属过来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倒是应该比在老家吃大锅饭强。” 花芽昂头看着一层层走廊上不同的人们, 老的少的, 带孩子的大肚子的。嬉笑怒骂,仿佛看到了人生百态。 花芽认真的想了想说:“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我只想跟我家八斤就这样慢慢的过着小日子。羡慕别人的人生也好, 被别人羡慕也罢,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珍惜眼下的生活, 从鸡毛蒜皮里看到生活的美好。” “你的思想觉悟是越来越高了,我跟你比不了。带着天天和乐乐,鸡毛蒜皮的事太多。每天总感觉时间不够用,你看,提着一口气还没缓过来,眼瞅又要过年。”方圆摇摇头说:“一年到头往回看,也不知道自己都忙些什么。” “方圆同志不要否认自己一整年的付出嘛,咱们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过的日子。”花芽打了个喷嚏,揉了揉红鼻尖说:“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找份工作做。像我一样,隔天上午上班,下午想干什么干什么。偶尔在家委会里发光发热,日子还是蛮充实的嘛。” 方圆笑了一下说:“你就是个小积极分子,我得向你学习,的确要学会给自己找事情做,做一些让自己有成就感的事。” 顾听澜拿好东西下来,把布袋子里装的线椒、胡萝卜和大青枣让花芽抱着,然后开车“嘟嘟嘟嘟”地往家走。 到了地方,花芽叫方圆一起上楼去,方圆摆摆手,不打算去了。 花芽走在前面上楼,顾听澜殿后。 听他小妻子絮叨叨地说:“嫂子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情似乎有些低落。突然跟我说一些很迷茫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顾听澜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思考了下说:“或许是见李萍生了小闺女,有了些人生感悟吧。发觉自己迷茫是好事,总比稀里糊涂过一辈子强。” 打开门,他们进到里面。 顾听澜第一件事就是把火炉燃起来,随后扶着花芽去洗手换衣服。 难得闲暇,下午花芽不困,顾听澜就陪着她听广播。 最近花芽心情好,喜欢听相声,经常会被里面的包袱逗的笑不停。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能感受到母亲的好心情,有时候会蹬蹬小脚,活跃一下气氛。 花芽不觉得很疼,觉得很好玩。 顾听澜却说:“北京那边流行在孩子未出生之前就进行胎腹教育,他们管这个叫胎教。有的学外文的,有的听音乐,就咱们家孩子,整天听相声.” 花芽心大地说:“相声多好呀,至少教出来的娃娃嘴皮子利索,反应快,还开朗,大家都喜欢着呢。” 顾听澜琢磨着,嘿,的确是个道理。于是也由着她继续听相声。 火炉燃上一刻钟,顾听澜把土豆扔到里面。完事居然把线椒用火钳夹着用明火烤。 “你这是哪来的歪门邪道。”花芽挥挥鼻子前面的白眼,皱着小眉头说:“能吃么?” 顾听澜说:“孤陋寡闻了吧,这可是贵州特色,把表面烤的乌漆嘛黑的,拌一下就能吃。等哥烤完给你尝尝。” “酸儿辣女?”花芽蹲不下来,坐在沙发边边上盯着火炉说:“八斤,给我多多的烤。” 炭烤出来的线椒比原来更辣,吃的花小芽同志一个劲儿“斯哈斯哈”。顾听澜憋着笑,继续给她烤。就为了生闺女,俩人铆足劲,玄学也好、土方子也罢,只要能试过的都试了一遍。 花小芽同志实在辣的厉害,“斯哈”不过来。顾听澜就把剥好皮的,金灿灿的烤土豆给她吃,就这样还要蘸一下辣椒面。 多亏是他特意找司务长要的不太辣的辣椒面,不然花小芽都得被辣疯了。 顾听澜手指头黑黢黢的,把花芽吃不了的线椒和土豆都解决掉。花芽看他也在“斯哈”乐得捂着肚子,顾听澜把黑手往花芽脸蛋上抹,粉白的脸蛋片刻变成花猫脸。 冬日里花芽不方便下楼,整日在屋子里圈着。 她人缘好,大家知道她怕滑到不能下楼,于是三不五时就到家里来做客,陪着说话打毛衣,时间过的倒也快。 本来大家还以为赵雪不能太早生产,毕竟肚子在哪儿摆着,不管李萍还是花芽的肚子都比她的大。 谁知道就在过年的前几天,她一夜之间瓜熟蒂落,生下个儿子。 里面上的积雪被清理的很干净,顾听澜见花芽整日里懒洋洋地,就让她溜达着跟自己往部队医院去看望赵雪。 花芽是真不觉得今年有多冷,在外面慢悠悠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部队医院。抬头看到跟她一起过来的顾听澜鼻尖微红。 她笑嘻嘻地刮了下他的鼻尖,两个人才不急不慢地上楼。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94节 花芽上次看望李萍没两天,就把东西给赵雪送过来。赵雪也察觉到面料好,把初生的小婴儿裹在花芽送的鹅黄色褥子里。他们到的时候,孩子还在呼呼睡着觉。 赵雪失了不少血,脸色苍白。床头柜上放着红糖和红枣一起煮的水。她见花芽来了,瘪着嘴说:“我还以为也能让你亲亲我呢,瞧小华子不中用的,居然给我生个儿子。” 顾听澜撇嘴,小声说:“这个废物。” 魏华震惊:“什么?顾团长你说什么?” 顾听澜笑嘻嘻地说:“恭喜你,当爸爸了。” 换成别的病房生了儿子指不定怎么高兴,奈何这层干部病房里的风气不一样。有了儿子的魏华不知道该不该高兴,疯狂的看着大家的脸色。 顾听澜拍拍他,让他放宽心:“男女平等的嘛,咱们不许别人重男轻女,自然也不能重女轻男。再说有儿子多好啊,以后当哥哥可以好好保护妹妹,让妹妹不受欺负呀。” “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魏华嘟囔着说:“等你媳妇生了男.” 顾听澜微笑地问他:“你说什么呢,大点声,让我跟我媳妇听听。” 花芽磨着小拳头,随时准备着。 魏华不敢与这对怨种夫妻正面硬钢,赶紧把话拿回来,诚心实意地祝福:“你们一定能生闺女的,三年抱俩。” 顾听澜心满意足地摆摆手:“不至于三年抱俩,先抱一个小瑶瑶就成,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花芽跟赵雪靠在一起窃窃私语,赵雪跟花芽讲一些生产时候要注意的事。听得她一惊一乍。 幸亏花小芽思想建设的好,反正都要走这么一遭,怕也要走,不怕也要走,还不如大着胆子等着好日子的到来呢。 她们说话间,小孩哭了起来。 魏华狗腿子似得抱起来往赵雪这边送。 赵雪瞧了眼说:“我还没奶呢,你随便找个地方喂吧。” 魏华都要疯了,跟赵雪说:“你清醒一下!这是咱们的儿子啊,好歹也是条生命啊!” “也是。”赵雪还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母性还没被刺激出来。总觉得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还很陌生。 她把儿子接到怀里,抱着说:“小嗓门挺嘹亮的啊。”她伸出手捏一捏孩子的小嘴巴,小孩“哇呜哇呜”的闹腾。玩了玩,冲花芽一笑说:“还挺好玩。” 花芽蠢蠢欲动,也想玩孩子。 顾听澜适时的按住她的肩膀说:“咱们去看医生吧,问问你什么时间能住院。她们都提前生产了,要不然咱们也提前住进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魏华泡了奶粉回来,听到这话也说:“对,早点住进来心安。你看当时小雪的医生还说小雪住进来太早,这不赶上了。要不然大半夜她在家里闹起来怎么整,昨天晚上我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到产房里头去了。” 花芽的日子应该在二月底,她听了这话也犹豫了。她就算心再大,也不能自己的肚子开玩笑。而且方圆在昨天还跟她说了这个问题,她也在考虑。 顾听澜扶着她站起来说:“不然咱们就过完年进来住吧,这里离西院还近,你有什么事我二十分钟之内就能到。” 第203章 也许是因为接连有了两个小娃娃, 一区里像是有了新生活力。大家都喜气洋洋,相互熟悉的会结伴到赵雪或者李萍家里探望,然后再一起准备过年的东西。 今年在部队里过年的家属不少, 家委会特意把家属区布置一番, 在每个单元楼下面都挂上红灯笼, 还贴上红对联。 原本在冬天光秃秃的花坛里也被插上塑料假花,五颜六色的在雪中热情绽放。 花芽摆弄着苏联寄过来的贺礼。少不了有俄式套娃, 一个套一个,木雕出来从大到小,做成不倒翁的样子,摆成一排摇摇晃晃的让人眼晕。 叶甫根尼还给花芽做了中国式的一进制的庭院, 雕梁画栋,曲水流觞,很美很有意境。更难得的事榫卯结构,没用一根钉子。 这当然挺稀罕的,更稀罕的是寄过来的时候还是零部件混合在一起的。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给顾听澜找事做了。 花芽捧着设计图纸, 对顾听澜指指点点。顾听澜拼着拼着, 发现被花芽带沟里去了。他也不气恼,重新拆开以后抓着小胖手翻过手心叨一口, 然后继续拼。 要是又被指挥错了, 就把后背凑过去,花芽心领神会, 翻开他的毛衣贴着后背给他挠痒痒, 两人就这样在沙发上待了大半天, 像是两只感情深厚的猴儿。 花芽给他挠完痒痒,觉得自己也痒痒。 顾听澜感觉屋里温度可以, 就说:“要不我给你洗个头?” 这些日子都是顾听澜帮花芽洗澡洗头,花芽挺喜欢他这样呵护自己的感觉。顺着他的话,由他扶着腰慢慢地躺在沙发上。 顾听澜把她头发扒拉出来,搭拉在沙发外沿。起身把两个暖壶都提过来,还不忘往火炉里扔上两块煤炭。 火炉上的水壶冒着热腾腾的白气,花芽被他按摩着头皮,昏昏欲睡。 顾听澜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半弯着腰,看着舒爽的眯着眼睛的小妻子,就像一只餍足的猫儿。他单手撑在花芽脸侧,亲了下去。 最后花芽揪着他的衣领,眼圈红红的推着他。 顾听澜恋恋不放地亲完小嘴亲脑门,又从脑门亲到鼻尖、下巴。 他磁性的嗓音低低地说:“你说我怎么这么爱你。” 花芽软软地说:“反正你也不亏。” 顾听澜挑眉问:“为什么不亏?” 花芽眉眼弯弯地说:“因为我也很爱你呀。” 顾听澜深吸一口气,坐下来继续给小妻子洗头。 花芽绷着笑,跟他说:“再忍忍,别一天到晚想着那事。” “我也就对你这样,你看我还惦记谁?”顾听澜冤枉,他一个青壮年憋了大半年,虽然小妻子也帮着纾解过,到底不痛快。 眼瞧着小妻子过完年就要去住院待产,他脑子更不应该有这事。 他晃晃头,把暂不合适的念头先攒到一旁。见到小妻子偷着笑话他,他点点头,露出冷笑。 “你就等着,到时候可别又骂我是禽兽。禽兽可憋不住这么久。” 就算医生说孕中期可以适当的夫妻运动一下,顾听澜还是克制住了。他就是个生猛海鲜,在小池塘里解不了渴,还不如从头忍到尾,等到归入大海之后,再翻江倒海闹腾个夫妻双双舒爽畅快。 他伸出手,戳戳花小芽的脸蛋,笑了下,低头继续洗头。 花芽还以为他听着半导体里的相声笑的,还傻呵呵地乐着说:“好听吧,喜欢嘛?” 顾听澜笑着说:“喜欢。”说完,意有所指地说:“那你喜欢么?” 花芽不知姓顾的套路深,脆生生地说:“我也喜欢呀。” “喜欢就好,你会更喜欢的。” 花芽没听出来顾听澜指的是他的脑子里的颜色思想,还以为单纯说的是相声呢。把自己给卖了,还替人家数钱:“二频道晚上八点那个单口相声也好听。” “嗯。” 顾听澜把花芽长发包起来,柔顺的长发缠绕在顾听澜的指尖,惹人眷恋。 * 今年是大禹岛首次没有封岛的春节,一切比封岛时候来的更热闹。 供销社里的烟花爆竹上了一柜子,从没断过货。 窗户外面霹雳吧啦放着鞭炮,屋里面也不消停。 花芽一家三口在林八一家过的年,去年是酸菜肉的饺子,今年包了韭菜鸡蛋大虾仁的饺子。林八一自己喝了二两白酒,没让顾听澜动杯子。 来日方长,他们家有特殊情况,顾听澜必须保持清醒。 王天柱吃完饺子就下去放鞭炮,花芽偷偷给他十元钱让他尽兴玩,奖励他这次考试进入班级前三名。 顾听澜看在眼里没吭声,只想着王天柱这段日子别闯祸就成。 吃完饺子就要守岁,花芽和顾听澜准备回到自己家里。 从林八一家出来,见到李萍打开门等值完班的赵宏为回来。 方圆见她坐月子还一个人在屋子里包饺子,看不下去地说:“你就上我屋里拿盆饺子回去又怎么样?瞧你还没出月子就这么忙活。赵宏为太不知道疼人了。” “不怪他,是我自己待得难受,想活动活动。”李萍一改往日对赵宏为的“严格”要求,笑盈盈地跟方圆说:“他就喜欢我包的猪肉粉条的大饺子,大过年的他还值班,我反正没什么事,在家里慢慢给他包,不碍事。” 方圆隐隐觉得不对劲,这李萍生完孩子对孩子爹一下变得如此包容体贴。想到去年赵宏为把剁好的肉馅拿回家,李萍都不给他包呢。 花芽走到楼梯口,先跟李萍拜了年,然后说:“明天嫂子姐做奶香大花卷,你赶紧排号,晚了可就没了。” 熟料李萍笑了笑,散发着贤妻光辉地说:“奶香的就算了,你要做葱油的,给我家老赵留两个就成。对了,小花,你们家小顾要是去海城办事,麻烦给我带两块男人用的洗头皂。” “唔。”花芽挠挠头,看了顾听澜一眼。 “行,回头给你送过来。”顾听澜扶着花芽往下走,轻声说:“看脚下,别到处张望。” 回到家中。 客厅的地板上被垫上厚厚的毛毯,花芽光着小胖脚踩在上面不觉得凉。可惜现在蹦跶不了,要扶着腰慢慢走。 过完大年初八,离预产期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花芽顺利入住待产病房。 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甚至还惦记着啃猪蹄。反而是顾听澜这几天开始焦虑到脱毛。 花芽的病房里有单独的卫生间,看着顾听澜生无可恋的看着管道口的头发,她没心没肺地挺着小肚子一笑三颤。 住院部有专门的供暖管道,顾听澜休了产假,每天给还没出生的瑶瑶洗尿片练手。暖气片和暖气管上搭着的全是各式各样的尿片,不知道的还以为尿精出世了呢。 住了五天,花芽这两日感觉不是很好,腰疼的厉害。晚上睡觉时不时会被肚子闹醒。有事半夜醒过来还能发现顾听澜帮她揉着腿,也不知睡没睡。 每天林云和周文芳都会过来陪她说话,方圆不忙的时候也会过来。有人的时候觉得时间过的很快,没人的时候,花芽顿时觉得时间很难捱。巴不得马上卸货,自己好轻松轻松。 她睡不好,顾听澜更不好。方圆这天过来一看,嚯,这大眼袋掉的哟,哪里来的小老头啊。 后来还是方圆让林八一带着顾听澜出去走一走,还跟其他人参加了一场冬泳比赛。 刺激多巴胺分泌以后,顾听澜的状态慢慢好转。加上找中医开了下肝火的汤药,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知道这事的一圈朋友都忍不住拿他打趣儿,瞧花芽同志在病床上吃嘛嘛香,怎么反倒你茶不思饭不想的?也不知道谁生孩子。 顾听澜只当他们不懂爱。 他要是真生孩子,就不用他小妻子遭罪,去鬼门关溜达一圈。甭管十个八个,只要小妻子喜欢,他就能一嘟噜一嘟噜往下生。 花芽过了预产期还没个动静,连宫缩都没有。 愁的顾听澜猛炫汤药,生怕自己又开始脱毛。 一直到三月三日这天,顾听澜去食堂里拿卤猪蹄。 花芽最近每天都要啃个猪蹄子,医生说这两天吃一吃问题不大,等生孩子的时候还得发力呢,由得她吃去。 于是乎,每天顾听澜风里来雪里去,给小妻子取猪蹄子。中间有几次宫缩,都是谎报军情,让人白慌张。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95节 今天的猪蹄子好,是个大猪蹄子。顾听澜送到小妻子手上还热乎乎的。 花芽坐在床中间吃着吃着突然停了下来,小嘴巴把骨头往装垃圾的铁盘盘里一吐,“吧嗒”一声脆响。 顾听澜习以为常地把床头柜上的牛奶喂给花芽喝,却听花芽说:“太烫,你等我一会儿,我回来喝。”说着往床边挪。 顾听澜扶着她下床,问她:“你这是要去哪儿?上厕所我帮你拿小凳子坐着上。” 花芽摆摆手,指了指肚皮说:“八成忍不住了,我得先去生个孩子。猪蹄就放在暖气片上,等我回来吃,可不能浪费了。” 顾听澜惊呆了,他舌头打结地问:“.你、你现在就要生孩子去?” 花芽绷着小脸说:“对,这次的感觉跟以往不一样,应该是要下蛋啦。” 顾听澜要疯了,还管什么猪蹄不猪蹄的,先冲出去叫医生。 等护士推着床过来时,花芽站在走廊上看着脚下一滩羊水。 顾听澜手紧握在侧杆上,不让自己两眼一黑昏过去。 他战功赫赫,见过缺胳膊断腿的人多了去,还有在他面前咽气的,他都没有这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现在在小妻子面前,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花芽被推进产房。 护士跟顾听澜说:“让你准备的物品都准备好了么?还有脸盆开水什么的不要忘记了。” 顾听澜颤颤巍巍地说:“我媳妇多久能出来?” 小护士说:“快的话一两个小时,慢的话两天都有的。” 林八一和方圆还有林云到的时候,顾听澜双手扶着头,情绪低沉的可怕。产房里还有另外两位产妇在生产,嗷嗷的嚎。 他们一问护士,花芽才进产房四十分钟。 又过了一会儿,王梨花和高婶子她们过来了,见他如此紧张都笑话不出来。 坐在顾听澜对面有一位男家属和他妈两人也在焦急的等着产妇出来。王梨花一问,他们家产妇已经进去十五个小时还没出来。听到回答,顾听澜眼睛都红了。 产房里传来一阵阵疼痛难耐的嚎叫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根本让人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顾听澜自动带到小妻子的身上,试想着那么大的玩意要生出来,得多疼啊! 一声又一声的嚎叫,让顾听澜汗如雨下。 他盯着表盘,期盼时间能过的快点。也不管封建迷信还是牛鬼神蛇,在心里不断的念叨着如来佛祖齐天大圣耶稣主席玛利亚的,来了个古今中西混搭。 林八一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跟他说:“医生都说了,二妹身体好、情绪好、孩子的胎位也好,生产一定会很顺利的。” 林云也说:“她打小运气就好,这次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问题的。你在外面不要太着急,把自己照顾好才能在她出来以后好好的照顾她啊。你说她在里面还没怎么地,你在外面先把自己给吓垮了,你让她们娘俩从里面出来之后怎么办?” 顾听澜已经听不懂人话了,双手一下划个十字,一下划个五角星。也不知道这两大主义能在花芽身上碰撞出什么火花。只希望医生不要上经验主义的当,多用用他们智慧的脑袋瓜。让他的宝贝媳妇和宝贝闺女,平平安安地出来。 一个多小时以后,大家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出声了。顾听澜的世界里只有产房传来的哀嚎声,他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对面坐着的一位婆婆不断的埋怨里面的媳妇是个磨人精,让她和她儿子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还不赶紧出来。 她儿子劝了她几句,让她小点声不要干扰里面产妇。这位老年妇女反而跳脚地说:“哪有那么金贵,当初我生你就在炕上生的。接生婆什么都不管,就在边上看着我在炕上爬来爬去。等你生下来,我膝盖一块好肉都没有。我受这么大罪都没事,她又是住院又是进产房的,能有多大的事?只要把我大孙子安安稳稳生下来,我管她是死是活。” 顾听澜听到后,倏地抬头瞪视过去,冷冷地说:“把嘴闭上。” 那位老年妇女被吓了一跳。她边上的儿子知道这位煞星是顾团长,忙教训他娘说:“你就别说话了!”说着还给他娘使眼色。 周文芳靠着墙站着,对这位老妇女冷笑道:“你自己也是经过这么一遭熬出来的,现在就迫不及待拿起婆婆的威风来了?你媳妇在鬼门关门口溜达着,你等不及要先去投畜生道?” 老妇女还想说话,把她儿子拦住了。 顾听澜听不清楚周文芳都说了什么。 他满心满眼都填满了花芽,其他闲事一概管不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听澜额头上的汗慢慢地从脸颊边滑落。 他顾不上擦汗,还在不断的慰问东天和西天两边的诸位神仙大拿们。他特瞧不起自己这副狗德行,可他头一次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的想法。 他结婚晚,不少战友当了父亲他都去祝贺过。有的很顺利,生下一胎双胎的都没什么事。有的命苦,孩子出来了,娘没了。他宁愿花芽不生孩子,也不想她离开自己。 归根结底,顾听澜胡思乱想:要是我能进去替她就好了,我保证一声不吭的下蛋,使劲给她们老林家开枝散叶。 第204章 陡然间, 顾听澜感觉有人给他擦汗。 一下下轻轻地碰触着他的额头。 他打掉对方给他擦汗的手,没想到又继续给他擦汗。 他烦躁的抬头,正准备呵斥对方, 结果人整个儿傻掉了。 他原以为在产房里撕心裂肺嚎叫, 遭苦遭罪的小妻子怎么站在这里? 顾听澜一下站起来, 傻眼地问:“你、你怎么出来了?” 方圆和周文芳两人刚去拿小孩的用品过来,也看到花芽站在产房门口, 不约而同的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花芽被一位小护士搀扶着,脸色苍白地站在顾听澜面前说:“我生完了还不能出来么?” 没等顾听澜说话,小护士开口对花芽说:“看了家属你就放心吧, 赶紧回床上躺着,我还要观测你出血情况,等到两个小时的观测期过后再起来走动。” 不光是顾听澜傻掉,其他等在外面的高婶子和林八一等人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花芽。 周文芳顾不上挤兑那位老妇女,跑到花芽边上搀扶着她。 顾听澜扶着墙, 上下打量着花芽说:“你、你这样就出来了?你疼不疼?” 花芽摇摇头, 在护士的催促下往病房里走, 边走边说:“疼过劲儿,已经不觉得疼了。” 顾听澜说:“那、那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么?” 花芽想了想说:“刚才那个猪蹄子你给扔了么?” 护士“噗呲”笑了出来, 插嘴道:“刚生完孩子不能吃大油大腻的东西。” “哦。”花芽表示很遗憾。 顾听澜眼珠子黏在花芽身上不放, 总得似乎忘了什么事,但又不像什么大事。 还是方圆喊了声:“你上哪去啊, 你还得接孩子呢!” 顾听澜这才反应过来, 问花芽:“对啊, 你就自己出来,咱们的孩子呢?” “别着急, 我先回去躺一躺。”花芽感觉到身体的虚弱,她往身后一指说:“咱们孩子擦身子呐,六斤八两。嗓门随我,胳膊腿可有劲了,以后大了,保准是跑山的一把好手。” 小护士望着一群傻咧咧的家属们,叹口气说:“再有五分钟就出来了,你们留个人过来就行。” “我把媳妇送回去就来。”顾听澜跟大家声明说:“我第一个抱。” 于是一行人跟在花芽后面往病床走,他们不如产科医生见多识广,还以为产妇都要进去个十个八个小时的。见到花芽这么快就出来,精神头还足足的,简直像是做梦。 一个两个的都成了小尾巴,听花芽同志叉着腰吹牛皮:“医生让我使劲,我就使劲。你们也知道,我力气大嘛!医生还夸奖我来着,说有的妇女进去的时候吓得喊都喊不出来。有的没力气,还得在里面吃顿饭的。” 花芽绝口不提她不光使劲生,并且还使劲嚎了几嗓子,嘹亮的把医生都镇住了。她专门挑好的说,让顾听澜放心。要不是猛地喊那么几下,孩子还不能这么快出来。 “你就少说两句吧。”顾听澜不管三七二十一,缓过神儿,先把花芽抱起来往病房送。 路上遇到值班医生,医生见了笑着说:“产妇现在比较虚弱,但是可以撑着东西适当的走一走。只要伤口不疼痛就没事。主要是帮助消化系统工作,还要排出一些身体的废物,顾团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花芽在他怀里窝着,伸手锤着他的肩膀:“听见没有,可以走路的,快放我下来走。” 顾听澜还是不放,把胳膊紧了紧说:“听话,先回病房。回病房你怎么折腾都成。我把你送过去就去接咱们的.对了,媳妇,咱们生了个什么玩意啊?” 花芽虽然虚弱,掩不住脸上的笑容。 顾听澜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把小妻子稳稳放到病床上,小心翼翼地说:“是小瑶瑶么?” 花芽噘着嘴摇摇头。 顾听澜的心“咯噔”一下,他勉强笑了笑,脑子有点宕机:“没事,那个.那个什么.生男生女都一样,男孩也顶半边天。” “真是这样想的?” 顾听澜顿了顿,勉勉强强地说:“真的。” 花芽一下笑了,甜甜地说:“是小瑶瑶,我看了,不带‘小茶壶’。” “真的?!”顾听澜懵了,缓了十几秒才扑向花芽往她脸蛋上使劲亲了好几口。直到门口林八一在咳嗽,他才放开花芽。 “我居然有闺女了?”顾听澜神经病似得,瘫在椅子上,开始“嘿嘿嘿”地傻笑:“这下魏华那个狗东西羡慕的眼睛都该绿了。咱们三家就他是儿子,哈哈哈,还是我中用啊!” 顾听澜松了一口气,不知先感谢玉皇大帝还是伟大主席,也许耶稣玛利亚也帮了忙的。 顾听澜笑的像个二傻子,花芽别过头不忍直视。 “太好了,是闺女.我他娘的终于有闺女了!”顾听澜继续念叨着,拍拍花芽的肩膀,激动地说:“这是一场漂亮的胜仗啊!” 后跟过来的护士忍不住提醒他:“家属麻烦小点声音。” 顾听澜抿着唇笑着说:“好!” 于是护士走进来,给他们说了些下手术台24小时内需要注意的地方。顾听澜渐渐活泛过来,一条条地记在脑子里。碰到有不清楚的地方,还会特意写在随身带着的小本上。 * “最主要的是不能给妈妈们喝太油腻的下奶汤。催奶不是狂吃大鱼大肉,要多吃点豆制品、青菜,还得多喝水,保证好的睡眠。” 顾听澜和魏华、赵宏为三人坐在一堆男性家属群里,听着护士长给他们讲授育儿知识。 一切都为了“抛糟粕旧习、破封建愚昧、反重男轻女思想”。 顾听澜端着小本“唰唰”记的飞快,在一干男性家属当中格外突出。一扫在产房外面的忧郁怂包状态。 每次护士长点他起来,他都能够把问题回答的又快又对。这样的表现赢得产科医生护士们的一致好评,看到他个个都是和颜悦色的。 “男同志要多分担照顾孩子的责任,特别是孩子夜哭的时候,不要因此推卸责任,让产妇产生不好的情绪。” 顾听澜疯狂点头,对此一万个赞同。 他家的花小芽同志,这么娇气的小姑娘成了妈妈,他当爸爸的怎么也要母女俩人一起疼着才行。顾此失彼都是不称职的。他要做好多一层身份的转变,成为家里切实的顶梁柱。 这位顶梁柱同志上完课,邀请魏华和赵宏为一起挎着篮子去食堂找小聂拿红豆。 他们三人听医生说红豆黑米粥给孩子妈喝好,提前就找小聂订购了十斤红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96节 顾听澜家里东西泛滥成灾,花芽生完孩子,送来的鸡蛋几乎堆不下。怕坏了吃不完,还请小聂换成了鸡蛋票,存在他那里。 小聂岂是白帮忙的人,他抠搜地跟顾听澜表示,存鸡蛋可以,拿十一颗鸡蛋算十颗鸡蛋,多一颗当做手续费。 顾听澜大手一挥,允了。 随后他变得很繁忙,很繁忙,几乎是一夜之间,顾听澜化身大喇叭,叭叭地逢人就说他老顾有福气,想闺女有闺女,而且还是如何如何可爱,如何如何招人喜欢。想要去看望的赶紧排队叫号,每天名额有限,接见完就关门,谁的脸面都没用。 其他人开始还会恭喜他,后面见他话痨似得,抓着谁就开始跟谁夸他闺女多好,一时半会都聊不完,后面大家见了他都不约而同的绕着走。 话说回来,小瑶瑶是真给他争气。简直是来报恩的,晚上除了饿了、尿了哼唧哼唧以外,其他时间睡的能打起小呼噜。 顾听澜和花芽两人看她越看越喜欢,仿佛看到花芽小时候的自己。 刚出生,小瑶瑶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到了第二天眼睛又睁大了些,大人简单逗一逗,就咯咯咯笑个不停。童声童趣的让病房里多了些温馨和快乐的感觉。 屋子里面坐了不少人,椅子不够还得从别的病房里借。 顾听澜颠颠地上完课回来,跟医生商量着花芽出院的事。医生说花芽情况很好,待两天就行,顾听澜看病房不紧张,干脆让花芽住上个一个礼拜。 花芽靠在病床上跟她的妇女同志们侃大山,大家听到她进去一个半小时就生完,还是自己走出来的,一个个羡慕坏了。 顾听澜不参与她们的话题,轻车熟路地摸摸小瑶瑶的屁股蛋。摸的时候还没事,一抽手看到小瑶瑶对他咯咯笑。 “嘿,当着你爹的面尿,懂事。”顾听澜找来新尿片,三下五除二地给她换上。轻手轻脚地大有种心有猛虎轻嗅蔷薇的感觉。可惜换尿片的时候一直咧着大嘴在那儿笑,面部肌肉已经形成条件式发射,根本不受控制。 家属们看在眼里,开始还以为他们两口子是嘴硬,生了闺女才说喜欢闺女。后来看出来了,打进屋顾听澜咧着大嘴就没合拢过。这家伙是真的喜欢闺女,一点假都没掺和… 大家不得不承认花芽是个有福气。这花芽同志上辈子是做了多大的好事,这辈子遇上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事业有成不说,还顾家会照顾孩子。看这个月子把花芽照顾的小脸白里透红,精神头足的两眼睛晶亮的像探照灯。 她们心里怎么想的顾听澜不管,他只顾着把眼前的小妻子和女儿照顾好。 家属们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不光是生了闺女被宝贝着,看顾团长这样珍重的对待她们母女,以后还是继续享福的命啊。可不像她们家里的大老粗们,下班回来就像是干了多大事,两手一摊什么都不管。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到下午,还有人陆陆续续往这边探望。 等到花芽需要喂奶,顾听澜才不管谁跟谁,一并先撵到病房外面等着去。自己跟个门神似得,堂堂团长大人站在门口亲自给小妻子站岗。 阮旅也公平的享受到这种待遇,他又不能说什么,转头看到顾听澜“嘿嘿嘿”的傻笑,差点一耳光抽过去。最后忍无可忍,脚一抬,干脆到楼上去检查医院工作去了。 夫妻两人在病房里接见着过来道贺的人们,另外一边,红旗轿车从跨海大桥上高速,直奔031部队医院驶来。 身为花芽的婆婆,郭英还没正式见过她的大儿媳妇。紧赶慢赶把工作做完,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日夜兼程地赶到这里。 她作为女兵军团的第一政委,随行人员全是英姿飒爽的女性军人。 她担忧儿媳妇见到穿军装的她会不习惯,到医院之前,特意换成常服。身边也只跟了两位提东西的警卫员。 “515号病房。”郭英有着家属们少有的利索短发,政治工作做多了,说起话来很温柔。 换掉军装后,郭英气质收敛,平易近人。 她在楼梯上往儿媳妇的病房走去,路过508号病房时,被突然冲出来的老妇女拦住脚步。 老妇女抱着奶粉罐,说什么也不让儿子往孙女的奶瓶里多放一勺奶粉。不管孙女嗷嗷嚎,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医院风水太差,一个两个生的都是赔钱货!再往里面倒奶粉,你这是要赔死我啊。” 警卫员小秦看了首长一眼,郭英皱眉绕过这位老妇女打算继续往前面走,不料被她拦住脚步。 “哟,大妹子一看就是往那边送礼的吧?” 郭英微微点头。 老妇女一拍大腿说:“那可正好,有个长辈过来能管教一下她。要我说,那边病房的什么团长也太惯着自己媳妇了,不就生个丫头片子么,瞧她在病房里面作威作福的,你要是过去,就劝劝他,让他少惯着女人——” 郭英站住脚,她身边的警卫员抿着唇低下头。 “作威作福?” 刘冬菊说:“对啊,我告诉你,这样可不行,你得帮着——” “我帮什么?”郭英笑盈盈地走到刘冬菊面前,她身量比佝偻着的刘冬菊要高上一头,她挨着刘冬菊很近。刘冬菊咽了咽吐沫,不知为何觉得胆怯起来。 “大姐。”郭英居高临下的垂下头,轻声细语地问刘冬菊:“你说的意思是让我帮她继续作威作福,好逼着你跪下给她磕头么?” 刘冬菊赶紧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郭英看到刘冬菊陡然滞住的呼吸,笑了一下,温柔地补了一句:“我觉得行。” 刘冬菊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等到大半天的功夫才反映过来,这位说的是,她去给那位家属下跪磕头行。 “什、什么人呢.” 第205章 林云特意请假伺候二妹月子, 把积攒下来的假期都用了不说,还请了五天的假。有她旁边,顾听澜放心多了。 求仁得仁之心, 换谁谁都得嘚瑟起来。 花芽头上绑着布巾, 在脑后系成长长的蝴蝶结坠着。怀里抱着刚喝完奶还在伸着小手闹腾的小瑶瑶。 小瑶瑶已经不是皱巴巴的样子了, 小脸圆润,眼睛黑亮, 见谁跟她说话都会“咯咯咯”地自己先笑够了再搭理人。这样省心又漂亮的孩子,让花芽的病房成为每天必打卡的地方。玩的好的家属们闲的没事都要往这边走一走,过来逗逗小瑶瑶。 林云做好清淡的汤水给花芽喝。上顿是鸭血瘦肉汤,这顿是鲫鱼豆腐汤。 花芽喝了两口鲫鱼豆腐汤, 觉得没意思,她想啃猪蹄。 顾听澜哄着她,坐在床边拿着羹匙一勺勺喂着她喝。 周文芳从走廊上走过来,跟花芽说:“你妈来找你了。” 花芽咽下一口汤,头也不抬地说:“你妈才来找你了呢。” 周文芳:“.我说活着的那位。” 花芽和顾听澜停下动作, 往门口看去。 郭英带着警卫员正好走到门口。见顾听澜还拿着羹匙喂着, 开口说:“你干什么呢。” 过来做客的家属们见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使着眼色,都听出郭英语气里的不满。 就在她们认为花芽跟她婆婆八字不合时, 顾听澜站起来, 还握着羹匙不放,喊了声:“妈, 你怎么来了?” 王梨花和麦婶子等人站起来往边上靠了靠, 生怕婆媳大战误伤了她们。赵雨凑到周文芳跟前说:“完蛋了, 哪个婆婆见到自己儿子伺候儿媳妇能开心的。小花同志危。” 郭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站在病床前, 温和地对花芽说:“怎么不叫人?” 花芽一哆嗦,把顾听澜手里的羹匙抢到自己手里,小嘴抖了抖说:“.妈。” 她们之间通过很多次信件,花芽也见过照片。真见到婆婆本人,能发觉照片里照不出来的那种温柔且强大的气场。 花小芽同志有些怂了。 她生小瑶瑶的时候没怂,见婆婆怂了。 郭英不愧是政委,笑盈盈地拉着花芽坐下,感受到病房里因为她的到来而气氛紧绷。她回头跟其他几位家属打了声招呼,端过顾听澜手里的碗,把花芽小胖手里拿着的羹匙拿了过来,舀了勺汤喂到花芽嘴边说:“我刚看到里面有根鱼刺儿,怕听澜不仔细,还不如我过来喂你。” 呃? 花芽眨巴眨巴眼,吸溜一口鲜美的鲫鱼豆腐汤,有种峰回路转的感觉。 王梨花等几位家属一个个傻眼了。 顾听澜在边上故意说:“我哪能给你儿媳妇喂鱼刺儿啊。” 郭英瞥他一眼说:“我老眼昏花。” 顾听澜忙说:“你可别说这话,你当年可是沈阳军区第一神枪手,眼神没得话说。我老实交代吧,刚才的确有根鱼刺儿,不过被我给抖下去了。” 知道她过来,没多大会儿功夫,高婶子过来了。 她不知道前面发生的小插曲,见婆媳俩其乐融融地你喂我喝,笑道:“我记得听澜小时候你都没给他摘过鱼刺。你们看看,这有了儿媳妇就是不一样,比疼自己儿子还疼。” 郭英笑着说:“我就是把儿媳妇当做亲闺女疼。要不是听澜这边不适合两地分居,我都想把她接到北京去。” 给花芽喂完鱼汤,郭英才到小瑶瑶这边来看。刚才匆匆一瞥没仔细看,现在看到小娃娃肉嘟嘟的脸蛋,还有浓密的黑发,喜欢的不得了。特别是小孩的鼻梁骨没长好,刚出生不少都是塌鼻子,小瑶瑶山根开始就像顾听澜,隐约中带着小小的英气。 这可投了郭英的眼缘。她本来就喜欢女儿,拼闺女失败,得了个顾涛涛这么个玩意。等到如今,儿媳妇争气,帮她圆了梦,她又是对花芽喜欢了几分。 屋子里几位家属见时间差不多了,也想着要回去做饭,就跟花芽告别。 到楼下,王梨花碰到相熟的人,得知她从顾团长夫人的病房出来,七嘴八舌地跟她说着八卦。 这下几位家属们更是羡慕的要命,有个珍惜自己的丈夫就算是命好的,还有这么一位不停谗言,一心一意维护自己的婆婆。 再说羡慕已经不足以表达她们的内心。 郭英抱着小瑶瑶不撒手,在花芽眼里她的婆婆简直自带光环,就是活生生的花木兰。 顾听澜没事的时候跟花芽说过许多郭英的事迹,花芽只恨自己不能去当兵,加入郭英的麾下。 就连顾听澜一手出神入化的神枪手的功夫,也是郭英教导出来的。 花芽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现在的小甜嘴,张嘴闭嘴就是“妈妈妈妈”个不听,一夜之间变成了婆宝女。 婆媳两人相处的非常愉快,把小瑶瑶抱在中间,俩人有说有笑的,反衬的顾听澜成了多余的人。 “我没多长时间的假,就过来照顾你几天。主要是看看你,希望你平安生产,再看看我的大胖孙女。” 郭英从兜里掏出红布抱着的玉佛像,趁没人的功夫给花芽:“戴在衣服里面,没人看的到。” 花芽美滋滋地收下,脆生生地说:“谢谢妈妈疼我。” 顾听澜伸手:“我的呢?” 郭英同志往他手上拍了一下说:“不揍你算好的了,不是说好过两年再要孩子,说生就生,你这样的男人,呵呵。” 花芽忙说:“八斤很好,他对我无微不至!” 郭英说:“我知道你刚生了孩子有许多委屈不好说,他又是个大男人有不少马虎的地方。但是不能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满足。你得学会使唤他,学着多争取自己的利益。你看,等你生完孩子在家带孩子,他出去上班,实际上你也不比他轻松到哪里去。家里的家务活,洗衣做饭之类的,你都得让他干。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就应该娇养着。跟我孙女一起,金枝玉叶的多好。” 顾听澜赶紧去把病房门关上,跑回来跟花芽说:“我妈这个思想有些资本啊,你可千万别听。再说家里活我也有干吧,最近表现是不是还过关?” 郭英说:“你说这话跟你爸一个臭德行。人家小花还没跟你算,你就自己先算上。干点家务活委屈你了?” 高婶子在边上笑着说:“英子,你别误会小顾。这段时间我就住在他们楼下,你看不见,但我看在眼里。他是能把自己做的事都做了,一点都没让小花辛苦。白天上班,还会把一日三餐给她安顿好,下班以后会把家务活干了。有时间还会去找生过孩子们的战友哪里取经。他对小花是真的上心了。” “上心就好。”郭英拉着花芽的手一下下拍着说:“我跟他爸过了大半辈子,可知道他们爷俩是什么人。都是嘴皮子贼溜,哄的你不知东南西北。我告诉你,很多事不能光听嘴巴说,得让他去做。” 顾听澜都要猛狗落泪了,他的亲娘过来是给他拆台来了么?这是亲娘么?这比看他不顺眼的丈母娘还厉害。根本就是武威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啊。 花芽见顾听澜哭丧着脸,抱着小瑶瑶换尿片去了。她凑到郭英旁边也拉着她的手说:“妈,你别说他什么了。他挺好的。我们家属区里羡慕我的人多了去。再说他也争气啊,你看这不整了个孙女出来。我知道你也喜欢女孩,你看你孙女的面子上,就放他一马。你反正这几天在这里,他怎么表现你不也看到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97节 郭英看顾听澜麻利的换尿片,稍稍欣慰,说:“看上去没少操心,哎,归根结底我是想让他多让让你。你说你才多大啊,二十出头的年纪,当了妈。成为军属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你们的小家还得指望着你啊。” 花芽乐得不行,她婆婆比想象当中对她都要好。她做梦都没想到她们相处的能这么好。 郭英这次来又给花芽带了不少东西。小瑶瑶的衣服带了一包。另外不少是给花芽带的衣服。都是上好的面料,这次做的样式没有那么时髦,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穿出去跟大家穿的样式差不多,不会碍别人的眼,自己也身上也舒服。 又过了两天,在医生的强烈要求下,花小芽终于抱着小瑶瑶出院了。 这次不再是大侉子,而是红旗轿车送她们回的家。 郭英怕影响小夫妻俩的生活,住到楼下王天柱空出来的房间里。 花芽恢复的很快,在家里住了一个礼拜,就能每天下楼跟郭英一起散散步。按照医生的说法,一定要把身体里的脏东西排解干净。 她俩手挽手走在一起,不像是婆媳,像是母女。有时候顾听澜把孩子教给林云或是高婶子,跟她们一起散步,走着走着发觉她俩把他算到后面去了。 花芽典型的有了婆婆忘了丈夫,根本不管顾听澜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跟着郭英俩人有说有笑的。 第206章 要说海鲜北京也有, 就是没得这边新鲜。 花芽听顾听澜说郭英喜欢吃海鲜,今年又没封海,赶着天气好的时候带着郭英往码头那边去买海鲜。 郭英正有此意, 她没什么好跟儿媳妇客气的, 便换上衣服跟花芽一起出门。走到门口, 看花芽穿的太少,说:“你还有几天才出月子, 怎么也要把棉帽戴上。” 花芽想耍赖,被婆婆看破小心思,直接拿起冬天戴的厚棉帽仔仔细细地帮她戴上。 花芽很享受被婆婆这样宠爱的感觉,有一股妈妈就在身边的温馨感。她跟郭英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觉得妈妈应该就是郭英这个样子吧。有时候可以像个长辈给于人生的建议, 说一些人生经验给她听。有时候又像个忘年交的姐妹,可以在一起说说私房话,吐吐槽。 而且花芽觉得郭英应当是一位明事理的婆婆,不会欺骗她说一些知心话,表面上跟你好, 转头就把你的事宣扬的到处都是。郭英同志的嘴巴还是很紧的, 是靠得住的好同志。 屋里带孩子的顾听澜, 抱着小瑶瑶出来,一副弃夫脸:“你俩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我也好几天没出门了。我都要憋疯了。”说着, 冲怀里的小瑶瑶努努嘴说:“你奶奶和妈妈出去野,不带咱们爷俩啦。” 小瑶瑶不知道爸爸成了“弃夫”, 听到顾听澜跟她说话, 她还傻乐呵, 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要爸爸的手指头抓抓。 顾听澜把食指给她,小瑶瑶的手跟顾听澜的手比起来特别的小, 整个手抓在顾听澜的食指上,看起来特别可爱。顾听澜看她憋着劲儿,居然想要掰他的手指头,他稍稍动了动食指,小瑶瑶的小手就跟着晃一晃。 顾听澜跟小瑶瑶得意地说:“瞧见没,这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你一个小丫头蛋子,别想掰你爹的手指头。” 郭英站在门口等花芽吭哧吭哧穿鞋,还不忘抬起个胳膊让她扶着。听到亲儿子的话,她笑着说:“对嘛,你俩好好玩。大老爷们不好好在家带孩子,老想着往外头跑什么。家里好吃好喝的那么多还不够么?” 花芽穿好鞋,往顾听澜那边看了眼,面不改色地说:“都是我给他惯坏了,心啊,野野的啦。” 顾听澜被气笑了,摆摆手说:“海边风大,小花同志自己把握好。要是受不了赶紧回来。” 花芽关门的时候跟顾听澜说:“待会我大姐过来做饭,小娟不知道来不来,你听着点动静,别跟孩子一起又睡着了。” 这俩玩意在一起就是个觉搭子。一个打哈欠,另外一个眼皮准迷瞪。大的睡大的,小的睡小的。一觉醒来,喝奶的喝奶,喂奶的喂奶,换完尿片玩个一两个小时,又继续呼噜噜睡一起。 就连顾听澜自己都说,这段时间把从前的觉全都补回来了。他跟闺女在一起,就是安心,一放松就想睡觉。特别是小瑶瑶小小的一团蜷缩在他的怀抱里,让他感觉有一种特别的满足感。 花芽觉得小瑶瑶也很喜欢爸爸,见了别人最多跟着玩一会儿。见到顾听澜逗她,她“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但会开心的嚷嚷两声,还会吐泡泡。 小夫妻俩人开始觉得很好玩,像小金鱼诶。 郭英跟他们说,要是继续这样吐泡泡,稍大一点就会流口水.花芽跟顾听澜都不想要个流口水的二傻子闺女,他俩这才偃旗息鼓,换别的跟闺女玩。好在小瑶瑶喜欢跟他们互动,玩别的也行。 花芽跟郭英走到楼下,郭英见她把棉帽往上顶了顶,就说她:“你得把额头挡住免得受风。到时候身体稍微有点不舒服就会头疼。” 花芽乖巧地把棉帽往下拽了拽,冲郭英甜甜一笑。 郭英感慨地说:“还是女儿好啊,又干净又漂亮,走在一起身边都是香香的。跟你在一起我就心平气和,跟他们在一起,我就闹心。” 花芽细声细气地说:“也不至于吧,八斤和桃桃多好啊,我们相处都很好呢。” 郭英拉着她的手,俩人慢慢往一区外面走,郭英说:“那你是没见到他们半大的时候在泥塘里打滚。小柱可比他们小时候懂事多了,他们俩兄弟挂树上,都没人能分的清楚是人还是猴儿。” 花芽笑的肚子疼,她跟婆婆说:“我第一次见八斤,还以为他是多冷峻的一个人,现在看就是个神经病,哈哈哈。” 郭英转过头认真地说:“都是随他爹。”郭英顿了顿说:“还是让听澜少带孩子吧.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花芽严肃脸点头:“一切为了孩子。” 路上遇到同样想去买鱼的王梨花,三个人就并行往码头走去。 王梨花曾经买过一次小船的海鲜,这次跟花芽和郭英婆媳说:“隔着浮标好多东西看不清楚,不过老百姓不会用不新鲜的东西哄骗咱们。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就在这边喊一嗓子,有这个货的就会过来。” 去年花芽没看到有这样的生意,就问王梨花说:“不怕有人从那边翻到咱们这边来么?” 郭英先笑了,指了指高耸的警卫塔说:“新建的警卫塔二十四小时监控,还有武装巡逻队,有坏心思的人见了早就被吓跑了。我还听说旁边挨着大溶洞那边是老百姓的地界,他们要开始训练自卫队,由部队里的人过去帮忙呢。” 这么一说,花芽倒是放心了。她来这边算是经过不少事,该有的警惕心不能少。 她们路过码头,继续往前面走三十分钟就能到浮标的地方。花芽继续往前走,突然被王梨花拽了一下。 “怎么了?” 花芽问王梨花,郭英也看她。 王梨花指着码头上,亦步亦趋拖着编织袋往栈桥上走的人说:“这是不是那个侯、侯什么的?” 花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看到面容憔悴,瘦了一大圈的侯莉。 与之相对的是穿着没有肩章和军衔的军装的齐闯。 郭英不知前因后果,看她们停住脚步,顺着看过去说:“这是退伍老兵?” 见花芽不明白,郭英说:“我们有要求,不能随便取下肩章和军衔。只有退伍的老兵舍不得脱下军装,会被肩章和军衔收回,让他们穿着无肩衔的制服离开。不过今年退伍的时间还没到,他怎么这么早就离开了?” 不但离开的早,而且没有送行,也没带上大红花和表彰信。 花芽对他们俩夫妻没什么兴趣。倒是拖拉着编织袋的侯莉一下看到花芽。 生完孩子的花芽比没生孩子之前更多了气质和韵味。如果说以前是个漂亮的花骨朵,现在就是成熟绽放的鲜花。她面色桃粉,眼波流转,一颦一笑都让侯莉自愧不如。 见侯莉站着那里不动,走在前面的齐闯突然抬手,吓得侯莉缩着脖子待在原地。齐闯只是扶了扶帽子,看侯莉这副一惊一乍的样子,说:“赶紧给我把东西搬到船上去,跟你沟通真费劲,我有今天真的得感谢你。” 花芽抿着唇,听到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总觉得很可笑。 自己没本事就怪在女人身上,更显着无能和可悲。 齐闯站在栈道边上,点上一根烟。 齐闯混了这么多年,得了这么个下场。他烦闷地抽了口烟,抬头撞见花芽和别人站在不远处。他早就听人家说,顾团长的妻子长得像是天仙儿,还有一手极好的厨艺,更有不少家属跟着她学着织毛衣,样式新颖又好看。他本就不注意这些,去年看到有不少战友穿着好看的毛衣,才知道都是花芽教给他们家属的。 他当时还想着要是等他有了媳妇,媳妇上岛一定也要跟这位顾团长的妻子学一学手艺,他的媳妇一定不会比她差太多。 显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狠狠地瞪了侯莉一眼,谁知道他会娶个扫把星回来! 齐闯被花芽的美貌惊艳,夹着香烟没等着抽,烟灰落在鞋面上。 跟在花芽她们身后的警卫员小秦,默默地挡住齐闯逾越的视线,捏了捏拳头,就等着首长一声令下,冲上去狠狠地教训这个人一顿。 “啊!”拖着编织袋的侯莉力气用尽,不小心摔倒他脚边,成功地将齐闯的视线吸引过去。 齐闯把鞋面上的烟灰磕了磕,冷笑着说:“装怎么装?上面还有四袋家当,赶紧都拿过来。要是赶不上这班客船,我就把你淹到海里去!反正我现在就是个老百姓,不需要在这里看谁的眼色,你最好别惹我生气。” 明显感觉他眼神变化的侯莉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她是故意摔倒想要让齐闯把目光从花芽身上挪开。她已经够狼狈够卑微,为什么离开的时候还要遇到她,成为鲜明的对比! 她不知道自己差到哪里,也不知道刚刚来岛上的她,怎么会闹到如此的下场。 她闷头把编织袋拖到甲板上,然后火急火燎地往台阶上面跑,她得赶紧把其他行李拿到船上,她可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路过花芽面前,忽然站住。 小秦挡在她面前,冷冷地说:“警告你,赶紧离开。” 侯莉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后,声音干哑地问花芽:“如果我没得罪你,你那天是不是不会站出来投反对票?你反对我,其实就是为了帮你老乡钱梦出气吧?” 花芽完全不屑跟这样的人对话,她落得今天的下场全是活该。当初她在背后诬陷人、教训人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今天。更何况,她还把别人当做长工使唤,简直就是罪大恶极,浪费资源! 王梨花见花芽不打算跟她说话,于是走过来说:“大妹子,你咋心眼还是偏的呢?我看你三观不正,到处欺负人。要是小花不投票,我跟另外几名家属也会投你票。你一开始应该听到我们说话了吧,我们都有要投反对票的人。你是最后一个,谁都没举手的时候,你就清楚我们肯定会把票投到你身上。只不过是小花第一个举手而已,哪怕她不反对,照样有别人反对,你还进不来家委会。我就是搞不懂,这么久了,你不反思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怎么还要把错误怪罪到别人身上呢?” 侯莉突然笑了,笑的神经兮兮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反思呢?可我现在反思有用么?”她说:“是,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但我必须得恨一个人,我绝不会恨我自己。我不会让自己的下半辈子一直生活在自我悔恨中。” 王梨花惊讶于她的脑回路,怎么会有人把臭不要脸说的如此坦然。多亏她跟她男人往后要离开031去往别的地方,要不然还不知道以后会把031搅合成什么鬼样子。 远处齐闯又吼了她一嗓子,侯莉擦了下鼻子,往台阶的方向走去。 郭英一直在边上观察着她,见她离开以后跟花芽说:“她原来是你朋友?” 花芽摇头说:“应该算是我认识的人,但绝不是朋友。” 郭英笑着说:“我一看就知道你们不会是一路人。走吧,这样的人不过是你人生中的过客。不需要为这样的人浪费时间。” 花芽把目光收回来,看着远处的碧海蓝天,笑着说:“你放心,我本来就没往心里去。道不同不相为谋,各活各的挺好。” 第207章 这的确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特别是一向淡定的郭英见到十几艘小船满载着海鲜在她面前时。 “这里的海鲜居然这么便宜!”郭英把警卫员叫过来:“小秦,你看那边船里卖的什么,要是同样便宜就一起买下来。” 现在是初春时节, 小船内的鱼获还不多, 但在郭英面前已经够用了。要不是有花芽和王梨花连拉带拽让她走, 她一定会把剩下的几条船买空。 “就算天气凉,你也别买这么多啊。哪怕是晒干, 也得要日头好的时候。”花芽把手里买的大对虾递给小秦,给小秦使了个眼色,让她拿着海鲜赶紧走。 今天还挺有意外收获的。原来在渤海常见的赤甲红,今天居然有一小盆。这样的小螃蟹蟹钳是红色的, 因此得名。它们个头不大,吃到嘴里却很鲜灵。 王梨花有经验地按了按次赤甲红的肚子和侧脚,说:“没九月的时候肥,但也不错了,可以买回去磨牙。” 花芽还买了蛏子和黄蛤, 打算在火炉上烤着吃, 给她婆婆尝尝鲜。 好说歹说, 她们带着郭英离开码头。先到过完年开的副食店里买了新蒜和生姜,又买了四瓶果子露。 郭英见花芽买了大蒜问:“你不是吃蒜过敏么?” 花芽没想到郭英还记得这件事, 这还是去年跟她频繁通信的时候提过一句。 花芽说:“已经做了脱敏治疗, 少吃点不碍事。” 郭英把大蒜接过去,又把生姜拿到手里。 王梨花看了直乐:“你这个婆婆可是真疼你。跟小顾不相上下啊。” 花芽得意地昂起小下巴, 挽着郭英的胳膊说:“我俩可是姐妹花, 别人比不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98节 郭英笑着说:“你看她小嘴巴多会说, 我不喜欢她都不行。” 花芽忍不住跟王梨花炫耀说:“你可不知道,小瑶瑶的好多衣服被褥都是我妈亲手做的。你说她一个大忙人能做这么多东西出来, 我都震惊了。我说给赵雪她们听,她们都羡慕坏了。都是前后生孩子的,她跟李萍都觉得我最幸运,不像她们都得自己亲手做。” 王梨花见过郭英缝制的衣物被褥,不得不承认地道:“还是你手艺好啊,你说我当了大半辈子的家庭主妇,都没有你做的好。你做的小褥子轻巧宣软,还有小衣服上绣的小五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业人士动手绣的呢。我看比过去那些绣娘修的都要好。” 郭英轻轻笑了下,不以为然地说:“这都是小事,花不了多大的功夫。我也就抽空做的。” 王梨花一拍大腿说:“小花做不好衣服,她看不出来你在那上面花费的心思。可我看的出来啊,这些东西的针脚没有一下是含糊的。我看堆成小山似得,要是我来做,至少得花一整年。” 花芽说:“就是从我怀孕开始,陆陆续续寄过来的呢。这么算起来也有大半年呢。” 王梨花点点头说:“那你婆婆也是个麻利人,一人能顶上三人用。” 郭英想着她们夸两句得了,没想着会一直说这个。在后面的谈话中她一直没插嘴,拎着东西闷不吭声地往家里走。 林云在家里做好饭,知道她们去买海鲜,就提前把蒸锅准备出来。 顾听澜还在客厅里逗着小瑶瑶玩。半导体里放着著名相声艺术家的相声,说到逗趣的地方,小瑶瑶仿佛听的懂,跟着心情颇好的顾听澜一起咯咯咯笑的直颤。 到林娟过来看望时,小瑶瑶笑的累了,刚刚进入梦乡。 “这闺女太可爱了,笑起来真像我二姐。眼珠子可真黑啊,打小看起来就聪明。”林娟在花芽生产的时候有冬期拉练,不能及时过来。有了假期马上赶过来看望二姐和外甥女。 顾听澜这两天笑的腮帮子发酸,即便这样还是咧着嘴说:“你也看出她聪明来了?我跟你说,她可有眼力见呢,到点喝奶,天黑就睡,一点不磨人。有的小孩抱着不能放,放下就哭,她就不一样,你把她抱烦了,她还挥着小拳头要揍你。昨天给她喂奶慢了点,小拳头砸了我好几下,哈哈哈,太有时间观念了。你不觉得很像我么?我不管训练还是出任务,都是准时准点绝对不会延误时间。她小不点一个,非常有她老子的风范。” 林娟只当他有了闺女太高兴,又说了两句话。坐在对面的顾听澜像是打开话匣子,叭叭地跟林娟显摆他闺女的聪明、可爱、懂事,种种行为。哪怕就是打个喷嚏,他也得夸上天去。他闺女做什么都是对的,干什么都是有原因的。 “我告诉你啊,要给她擦嘴的话,就用这个蚕丝的手帕轻轻沾一沾。小闺女皮肤嫩,一定要轻轻柔柔的。换尿片也是,不能让她红屁股,得勤换,一点懒不能偷。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家庭,尿片管够用,我不是舍不得给她用新尿片,就是这尿片啊,越用越软和,越软和她越舒服。每次洗完得用开水烫一遍,消消毒。哎哟哟,又尿了,哈哈哈,真是个小尿精。知道我说尿片,就尿给咱们看,你说我闺女是不是天下第一聪明.” 等花芽和郭英回来,林娟已经不想跟顾听澜继续沟通。甚至想,以后她要是有孩子,生个泥巴里打滚的男娃娃得了。尿片也不必准备,穿个开裆裤,俩腿一劈叉,尿去把你!姐不伺候! 见花芽回来,林娟仿佛看到了救星。她跟郭英打了招呼,然后跟花芽说:“你可管管我二姐夫吧,简直没救了。把他闺女都要夸出花来了。刚才换个尿片都说他闺女以后能当大画家。” 花芽莫名其妙地看向林娟:“没错啊,这不当画家当什么?” 林娟:“.”冲向厨房抢过大姐的锅铲,一顿爆炒! 花芽笑的不行,仔细洗了手之后过来抱着小瑶瑶亲了亲。 小瑶瑶感觉到妈妈的气息,睁开眼睛“咯咯咯”又乐出声儿。 郭英见了也过去逗了逗,转头跟林娟说:“这么好的小孩谁见了不喜欢啊。” 说着她要抱抱小瑶瑶,花芽把孩子给她的时候,不小心扯着褥子,郭英接过去的瞬间,褥子撕开一条小缝。 花芽看了眼口子,把立柜第二个抽屉里的针线盒拿了过来。 郭英坐在沙发上,抱着小瑶瑶还想着花芽会把褥子补起来。谁知她刚把褥子换下来,花芽就将小瑶瑶抱在怀里,而针线盒则摆在她的面前。 郭英眼皮子一挑,有种要被戳穿的感觉。 “妈,你给我露一手呗。我学学你怎么缝的这里,我像这样反针把线缝到里面,老是缝歪。” 花芽拖着小板凳坐到茶几边,搂了搂小瑶瑶,体贴地把针线穿好,送到郭英面前。 郭英抿了抿唇,往顾听澜那边看了一下。 顾听澜可知道他妈是怎么回事,从他记事开始,就没见过她拿过针线。从北京那边源源不断寄过来的衣服被褥,想也知道肯定是托人给做的。花芽一心一意以为是她婆婆呕心沥血的杰作,说不定就是花了点钱弄来的。 哎,他媳妇也太天真好骗,他看花芽当着宝似得到处嘚瑟婆婆给东西,还真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也就算了,谁能想到好巧不巧的遇到这种情况。郭英同志眼下得现场表演缝制技术了。 花芽还在月子里面,医生让她出去溜达散步的任务完成,这下又变成懒懒散散的模样,抱着小瑶瑶等着她婆婆大显神威。 郭英拿枪都不没觉得烫手,今天这根缝衣针烫的她差点扔出去。 林云在厨房里喊着人说:“谁来帮我看看熟了没有啊,我不会做这玩意。” 花芽起身把小瑶瑶递给顾听澜,她则拿起小褥子往沙发上一堆说:“哎呀马上就要吃饭,先别弄了。” 郭英刚想松口气,就听她儿媳妇说:“等吃完饭再缝。” 顾听澜一下笑出声。 郭英瞪了他一眼,人都麻了。 她很想求助一下其他婆婆们,要是在儿媳妇面前被戳穿她根本不会缝制衣服该怎么办。不,应该说她根本就不会针线活该怎么办。这会不会太没面子。以后她怎么端起当婆婆的架子。 好在花芽吃完饭没多久,就进卧室喂小瑶瑶去了。而等小瑶瑶吃完奶,她就开始打瞌睡要睡觉。 郭英和林云、林娟三人离开后,顾听澜关上门来到卧室,就见原本应该睡觉的小妻子冲他欠呼呼的笑。 “你不是困了么?怎么还不睡?”顾听澜坐到床边摸摸花芽渐渐消肿的小胖脚,闻了一下:“嗯,还是香的。” 花芽早已经不是穿着大棉鞋把自己捂成馊脚丫的她了,这两年再也没有发生过那种丢脸的事。 她奋力把小脚收回来,被顾听澜抓着不放。 “我就是装的。”花芽无可奈何地把小脚继续伸着,身子软塌塌地卷着顾听澜的胳膊,头发如瀑布般披在身上。 她细声细气地说:“就像我婆婆在我面前装一样,哈哈哈,我看她拿着针,脸都黑了。我差点笑出来,多亏忍住了。要不然咱妈肯定要拿针尖戳我。” “小坏蛋,你是怎么发现那些东西不是她做的?”顾听澜揉揉小妻子的脑袋瓜,起身拿来暖壶给花芽倒上洗脚水,蹲下来试了下水温说:“应该不是今天才知道的吧?” “当然不是今天知道的啊。”花芽笑嘻嘻地说:“她寄过来没两回我就发现针脚走线不一样。别说不是一个人,甚至是三四个人的手法。你知道我婶子最会做衣服了吧?就是她教的我怎么分辨针法。虽然我手艺不怎么样,可我眼力好啊。” “那你今天故意吓唬她,你有这样的儿媳妇么。”顾听澜宠溺地笑着说:“你要是想继续逗,就装的像一点。别绷不住说漏嘴。我妈可是兵团第一政委,火眼金睛着呢。她今天就是没反应过来,说不定现在在楼下已经发现你不对劲了。” 花芽知道郭英喜欢她,早就恃宠而骄的不像话。她上半身瘫在床上,腿脚搭拉在床边让顾听澜给她用香皂搓着,她慢吞吞地说:“我婆婆最疼我了,我逗她玩的,她一定能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她。” 其实还有一点,花芽觉得在信里的郭英同志太过完美,完美的有种疏离感。倒是现在有点小毛病,犯点小错误,更像是她记忆深处亲生母亲给她的感觉。 她记得她爸妈因为跑山回来来不及烧炕,他们几个就会把柴火先抱在外屋地,然后等他们回来再热炕。而妈妈回来看到他们会冷,就会把他们裹在一张大被里,跟他们一起挤着取暖。 几次过后,妈妈心疼他们,让他们提前烧炕不要为了省柴火挨冻。但她还会记得当时明明是很冷的天气,他们跟妈妈在同个被窝里,等着爸爸在外面烧火做饭,觉得很温暖。 花芽倔强的认为,不是所有妈妈天生就是完美的,都有各式各样的小毛病,就是这样各式各样的小毛病,让妈妈们学习改正,跟孩子一起一点点的共同成长,组成各式各样的珍贵记忆。 就像她现在刚刚做妈妈,肯定会有地方做的不到位,但是她愿意去成长,陪伴在小瑶瑶身边,创造多多的美好记忆。 她发觉婆婆的小秘密以后,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觉得关系一下拉近许多。原来她的婆婆也跟大多数的妈妈一样,会犯无伤大雅的小错误。而这种小错误在花芽眼里根本不算是错误,而是一种温馨的爱护。是一种想让自己比其他婆婆都要优秀的一种正面的攀比心。 当她坏心眼的逗了郭英同志,看她微微变了的小表情,花小芽同志觉得她婆婆可爱极了。 “想什么呢?”顾听澜用毛巾擦干小妻子的脚丫,然后自己接着把脚泡了进去。 花芽滚到床里面一边玩着小孩,一边拍拍床边:“赶紧洗完上来侍寝。” 嘴上这么说,花芽还在月子里面固然是不行的。顾听澜收拾完上床抱着她,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花芽也不管他,心满意足地玩完小孩,窝在顾听澜怀里睡得天昏地暗。 半夜,小瑶瑶在旁边的小床上闹着要喝奶也不知道,还是顾听澜轻手轻脚地下地。怕她醒过来,还拍了拍,哄她继续睡。 小瑶瑶小小一点,喝起奶来很豪迈,咕嘟咕嘟喝完,小嘴打了个哈欠,也不管她爹摆弄着换尿片,继续睡了过去。 光是没心没肺这一点,跟花芽同志如出一辙。 第208章 第二天上午。 花芽被安顿在床上养身子, 她闲的不行。想要约郭英出去遛弯,郭英同志根本就没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闹得没面子,不想面对儿媳妇。 花芽在床上滚来滚去, 还扒拉着孩子玩。小瑶瑶睡的屁是屁, 鼾是鼾, 根本不搭理她的无聊亲娘。 林云哭笑不得地说:“再过几天就出月子了,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怎么现在就像是长了钉子忍不住了呢。” 花芽百般聊赖地靠在床头,枕头边上的连环画都要翻烂了。她赖赖唧唧地说:“每天只能溜达那么一小会儿,像是放风一样。我看坐月子就是封建糟粕。” 林云勾起手指弹了下她的脑门说:“你现在年轻就要好好恢复,否则老了做下病想治都来不及。” “好吧。”花芽身子往被窝里拱了拱, 准备睡个回笼觉。听人劝吃饱饭么。 就在这工夫,外头有人敲门。 “是我婆婆!”花芽一下精神起来:“让我婆婆带我下楼溜达!” 结果林云打开门,看到的不是郭英而是王亚菲。 王亚菲提着一袋营养品过来看望花芽,脸上已经没有当初的沮丧和痛苦。显得神采奕奕。 花芽裹着小被子从里面出来见王亚菲:“诶,你什么时候回岛上的?我听说你回老家陪你妈做手术去了, 这么快就回来啦?” 王亚菲掩盖不住对花芽的感激, 她对花芽自带偶像光环。她握着花芽的手摇了摇说:“谢谢你花姐, 我妈的手术很成功,已经把脑瘤切除了。我陪着她在老家待了两个月, 她每天吃喝拉撒都很正常, 也不喊头疼。每天特别精神,比村子里其他跟她一样大的妇女精神头都好。” “那可真是大喜事啊。我就觉得你妈吉人自有天相, 一定不会有事的。她能生出你这么优秀的闺女, 老天爷一定不会薄待她。” 花芽又问了问恢复的细节, 王亚菲一一说了。 说的差不多,花芽拉着王亚菲的手往卧室里去:“来, 你看看我闺女好玩不?” 王亚菲忙说:“我洗个手来。” 等她洗完手,把外衣脱掉,花芽已经抱着小瑶瑶等着她。小瑶瑶第一次见到她,没牙的小嘴吐着泡泡,“啊啊呀呀”地伸出小手要抓她的手指头。 王亚菲不知道怎么抱小孩,学着花芽的样子抱在臂弯里好好地看了看:“你闺女长得真好看,我记得有人说刚出生的小孩子鼻梁骨都是塌的,我怎么觉得她的鼻梁骨挺高的,很像顾团长啊。” 花芽嘚嘚瑟瑟地说:“我也觉得鼻梁像顾听澜,对,还有人中这个地方也很像他。别的眼睛、嘴巴、耳朵、脸型都像极了我。” 顾听澜从外面办完事回来,听到小妻子在卧室里叨叨的不停。在王亚菲眼里,偶像的光环厚实的无法磨灭,一上午停下来居然还是兴致勃勃的。 花芽留王亚菲在这里吃饭,俩人抱着小瑶瑶从卧室出来。 王亚菲想起袋子里千里迢迢带来的奶皮子,把门口的东西提到茶几上,一一跟花芽介绍。 “这些都是我们内蒙的特产。这个是奶皮子,是我妈亲手用新鲜的羊奶倒在锅里慢慢煮沸熬制的。羊是我们农场里的羊。你看这个奶皮就是熬出来的奶表面上凝结的一层蜡脂。我们收起来,放在通风的地方晒干得到的。平时就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可以做成熟奶皮、奶茶、奶果,还能用来炒饭吃。我把怎么做的的方法都写下来了,就在这里夹着呢。” 然后王亚菲又拿来从袋子里提出重重的一包敖汉小米:“我们内蒙的小米是最好的,我的家乡有‘中国小米之乡’的称号。口感跟别的地方的小米不一样,口感香香软软,营养也好。你坐月子的时候可以多吃点。” 花芽看着金灿灿的小米赞不绝口,王亚菲给偶像背回来的礼物当中,光是敖汉小米就有二十斤。 她难得回去一趟,恨不得把家乡的好东西都带过来给花芽一家品尝。花芽不光是她的偶像,还是她母亲的救命恩人,在她心里她怎么做都不为过。她爸妈还嫌她背的太少呢。 接着她又拿了扎拉屯的黑木耳,笑着说:“这可是康熙皇帝那时候年年上供的东西,专门用来招待贵宾呢。都说吃了这个就不想吃肉,反正我觉得挺好的,口感很细,也就带过来给你们一家尝尝。喏,每次抓这么多泡两个小时就行。新鲜的带不过来,这些也是今年新摘下来的野生木耳。” “你带了这么大包木耳,每次吃那么点,我们家怎么吃的完啊。你带的太多,你看看拿回去一些,给战友都送送,让她们也尝尝。”花芽已经被她感动的不行,上千里的路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带过来的,想想就替她辛苦。 “我另外给她们带了奶酪条,她们喜欢吃那个。”王亚菲说:“这些东西都能存放一段时间,干木耳放个两三年一点问题没有。你要是想送人也行,怎么都行。只是我还想给你带我们那边的牛肉干,可惜都归大队管理,私人不能宰杀牛羊。” “这些已经很足够了。”顾听澜当年去过内蒙,看着茶几上满满的家乡礼物,不得不说:“你真是有心了,正好她怀孕,不管是奶皮子还是小米、木耳之类的,都是她需要的。我谢谢你。” 虽然已经习惯跟顾团长偶尔说上两句话,王亚菲多少还是有些受宠若惊。她不大好意思地说:“花姐帮我更多,我这些也就是一点心意.”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99节 花芽揽着她的肩膀说:“待会就让他做木耳给咱们吃,看看是你家里做的好吃还是他的手艺好。八斤,你把果子露打开给我俩喝呗。” 顾听澜听后起身:“你只能喝半杯。” 王亚菲腼腆地说:“对了,花姐,我记得你以前是跑山的对不对?你看,我这里有一把蒙古刀,是短刀,你看看合手不?” 已经走出去两步的顾听澜一下站住,他对蒙古刀的兴趣很大。看到王亚菲从另外一个随身解放包里拿出样式朴实的蒙古刀,正要说话,就听小妻子说:“呀,弯弯的好像个大茄子。” 王亚菲对偶像无限包容,把短刀放在茶几上说:“的确弯弯的很像南方的那种紫杆茄子。” 顾听澜拿起蒙古刀抽出一看,感叹道:“刚火好,刃很锋利,是把好刀。” 王亚菲见他懂刀,欣慰地说:“我们那边对刀鞘和刀柄都很讲究,有的是钢制的,有的是木制的,这把是我爹亲手做的。” 顾听澜接过话说:“之前我过去看到还有不少银质和牛角做的,另外还有骨头做的。现在大家的刀都很朴素,拿在手里也就切切肉、当当工具使唤,以前不少家境富裕的人会在上面镶嵌银、铜、铝,做为花纹图案。现在应该很少镶嵌宝石和象牙了吧?” 王亚菲叹息说:“岂止是没有宝石和象牙,就连金属也没有。我老家不让做钢制的刀,所有钢都上交给国家了。只能用木头做。不然我也不会就拿一把木制刀柄的短刀过来.” “木头做的最好,正适合我跑山用。要是花里胡哨的我哪里舍得拿出去用,挂在家里供着吧。”花芽笑嘻嘻地拿过短刀,看到上面闪着银光的刀刃,说:“你是怎么带过来的,路上没人查?” 王亚菲笑而不语。 顾听澜说:“小傻子,你看她穿的是什么衣服?” 花芽看到王亚菲的军装明白了,王亚菲有部队开具的介绍信和出行证明,加上一身军装,就算有人看到,说是切水果带的刀,不会有人故意找茬到她身上。 聊得差不多,吃过饭王亚菲又坐了会,看时间差不多就要离开。 她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问:“小娃娃起好名字了么?我想写信回去,带着孩子的名字,让我母亲帮着祈福。” 花芽说:“小名你知道的啦,大名叫做顾沐瑶,沐浴在阳光下的歌谣里的意思。” 这个名字可是顾听澜焦头烂额地起的,听过的人都说好。 果不其然,王亚菲觉得很不错:“真好听,比芳啊、翠啊、芬啊时髦多了。真是有文化的人境界不一样。” 起名差点愁秃毛的顾大团长乐呵呵地接受赞扬。 王亚菲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郭英也下楼。 她冲郭英敬礼后,等郭英和小秦先下,她跟在后面走了。 郭英今天没有穿军装,依旧是白衬衫外面套着蓝黑色西装,下面黑色长裤。脚下也是中规中矩的黑色皮鞋,看不出任何与众不同。只有走近后会从她的动作中,发现衣物布料质感不同。 她辛苦大半辈子,享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只是她善于跟人打交道,应该说没有她交往不下来的人,只有她不想打交道的人。郭英以前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如果我说话让你不舒服,那很抱歉,我是故意让你不舒服。 做领导的人,要比下属多长一个脑袋瓜。做政委的人,要比下属多长十个脑袋瓜。要是真让对方不舒服,就跟她说一样,肯定是故意膈应人的。 昨天她刚到楼下就反应过来她的宝贝儿媳妇一定是故意的,而对方完全不是生气的意思,就是在撩拨着逗她玩。 反应过来的郭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要说她做政治工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年轻的姑娘反过来套路她的。 她边走边笑,跟小秦说:“你说,她还反过来逗我?我要是没反应过来,这些日子在她眼皮下面还怎么过日子。” 没有外人在,小秦想到什么就跟郭英说什么:“那是花姐喜欢你,你看她咋不逗别人呢。你们婆媳关系处的多好啊,咱们大院里面找不出来像你们这样没啥隔阂的婆媳关系。” 郭英笑着说:“那是她跟我没大没小,我也喜欢她跟我没大没小。我手下的兵见了我就跟耗子见到猫,儿媳妇要是也这样,怪没意思的。” 小秦太知道郭英工作时候的状态,点头道:“那也是,我刚跟在您身边的时候,一开口说话就紧张到结巴。花了大半年才调整过来。现在想想当时做了不少傻事,多亏您包容我。” 小秦跟在郭英身边五年,也算是家人了。郭英想起那时候的小秦,笑道:“我还想着你当时的连长怎么那么想不开,把个傻蛋送到我这儿来。” 第209章 郭英昨天听到王梨花说大门口会有老乡卖大鹅蛋, 两元钱能买十个大鹅蛋。这种自己家养的土鹅蛋,放到北京单一个就能偷偷摸摸卖上六七角钱,能顶半斤五花肉。 她打算买回去给花芽煮着吃, 郭英想到这里, 笑了笑, 花芽嘴壮又不会假装自己小鸟胃口。给她煮个晶莹剔透的大鹅蛋,保管一整个儿都能消灭下去。看着她吃东西香, 一起吃饭的人也觉得饭菜香。 要说每年春季开岛的日子就会有大集市。去年没有封岛,但集市还是继续开。 还有不少百姓把东西拿到部队大门口来摆摊,顾听澜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保持一定距离, 不是天天吆喝叫卖,都被他默许。 “这比咱们那儿有人气多了。”小秦穿着军装走在郭英身侧,除了看老百姓摆摊的东西,就是四处张望警戒,这已经成为她的本能反应。 大禹岛被031部队治理的很好, 乱七八糟的事很少, 就连临时摆摊的老百姓们都自发地维持着秩序, 保持小声量的交谈。一天下来,他们来的时候地面是干干净净的, 走的时候地面也是干干净净的。 有的老百姓还会偷偷往大门口附近“遗落”一些水果和蔬菜, 都是送给军人们的。 郭英喜欢这种烟火气,在摊位上流连着。街边两排的商贩或是挑着扁担, 或是拿着化肥口袋铺在地上叫卖。下午摊位剩下的不多, 都收的七七八八。有的最近要到大集市上卖货, 根本就没过来。余下来的摊位上,不少百姓把后面的青菜和水果五分、一角的甩卖, 特别的实惠。 郭英买了莴苣和青枣,又买了生花生,准备回去做成水煮花生,让小花同志边听半导体,边磨牙吃。 小秦看到不远的地方有卖针线的,没忍住笑了出来。 郭英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针线,也勾勾唇轻笑着。 就在她们打算离开时,听到有人大声喊了句:“五角钱爱买不买,这么老些手纸,五角钱都嫌贵,你到底是不是军属?哪个军属像你抠抠搜搜的?我都说了再送你二斤手纸,怎么还不行?凭啥跟别人说我卖的贵!” 郭英看过去,发现一位五十来岁,穿着很朴素的妇女。她站在卖手纸的摊位上,磨叽着还在让摊主给她便宜一点。 摊主烦不胜烦,干脆把红粉色的长卷手纸往扁担里一塞,挑着扁担就要走:“我不卖了,让开让开,今天算我倒霉。这些手纸算我送给你的,麻烦让让路。” 摊主把一卷长手纸递到这位老妇女跟前,她二话不说收下手纸塞到菜篮里。 收下白给的手纸,她还是不走,直说:“看你给我二斤手纸的份上,我就出四角钱,你把剩下这一担子给我吧。我可是给我大孙子垫屁股用的。你看在我大孙子的面子上,也便宜一点啊。” 摊主被她的脑回路逗笑了,把称杆往腰上一别,不打算做生意了:“是你孙子又不是我孙子,我孙子还在家里指望我挣钱回去给他做弹弓呢,给你便宜了,我买不了橡皮筋给我孙子做弹弓,你说我怎么办?而且我实话实话啊,大姐,我这个手纸啊,给大人用用就行,给小孩垫屁股不合适。我看你家条件也不像差到那种地步的,赶紧去买点好手纸得了,犯不上在我这边磨叽。” 摊主也是实诚,尽量用婉转的话跟她说小孩子不适合用这样的手纸代替尿片。他总不能跟别人说他家手纸卫生情况不过关吧。 这就是农村常见的长卷手纸,可真没听说谁拿着给小孩用的。准备点棉质尿片洗洗换换也花不了几个钱,真为她孙子感到可怜。 老妇女根本不听劝,见摊主死活便宜不了,从兜里掏出手绢,把手绢包起来的硬币一枚枚捡出来:“你等我数五角钱给你。真是的,没遇到过像你这样卖东西的,我诚心实意要找你买东西,你连一点便宜都不给。啧啧,算了算了,让你多挣点钱吧,反正大家都挺不容易的。算我好心。” 摊主扁着嘴,不耐烦听她在面前絮叨。这些话说的不大好听。要不是真想挣点补贴的小钱,他也不想跟个老妇女在这边磨叽。要说她这样的是不是军属都未必呢,说不准就是外面来岛上定居的,打着军属的旗号呢。 摊主该说的话说了,她执意要给她口中的大孙子用,那他也没办法。他挣钱除了要给孙子买橡皮筋做弹弓,还得攒着呢。每年能卖货挣钱的机会不多,春秋两次,他们这些可怜人,都要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啊。 老妇女叫做陈桂香,不是别人,正是李萍的婆婆。她上个月就过来伺候李萍月子,被赵宏为说过几次,当着李萍的面,她不敢作妖。 而且,她儿子已经明确结扎,以后不可能再生育。陈桂香就算是天大的不满意,对儿媳妇和两个孙女,只能忍气吞声下来。总不能老了老了,把儿孙们都得罪,她和她丈夫还等着他们养老送终呢。 她抠抠搜搜地数出四角七分钱,装作惊讶地说:“哎哟,你看我这钱还差三分,不然先欠着你,我明天过来给你三分?” 摊主接过一把硬币,数了后说:“大姐,这里才是四角五分,你还差我五分钱。” 陈桂香说:“怎么可能,我明明给你四角七分钱,你再数数。” 摊主摆摆手,把硬币揣到兜里拍了拍说:“得了,算我倒霉。这个点儿我还得赶回去买橡皮筋。这些手纸你拿好啊,一口价,我不给你称斤了。刚才你也看到我这边扁担里有十斤,现在给你的只多不少。” 陈桂香早就判断好她占了多少便宜,蹲下来把菜篮往腿上一放,一捧捧地将长卷纸往里放。 小秦跟郭英路过,还听陈桂香说:“我大孙子尿少,这些够他用一个月。这可比买棉布料划算的多。我儿媳妇还让我买细棉布料,呸,棉的都不买。大孙子才配用棉布料做尿片,她生个闺女,还想着用棉的,真是可笑。” 摊主听不下去,跟她说:“你不是说给你大孙子用么,怎么又成了孙女?我跟你说啊,这个男娃娃用还凑合,女娃娃可不能用,我这个纸没有消过毒,对女娃娃不好!” 陈桂香摆摆手,一副根本不听劝地说:“你管我是孙女还是孙子,我把钱给你了,这些都是我的。” 她从广福过来,跟老家的人说她儿媳妇生的是儿子,一口一个大孙子的叫。当着赵宏为和李萍的面她不敢,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她也总是那样叫,似乎叫上几声,自己是真的有了大孙子似得。 摊主见状,烦躁地弯下腰把剩下的长卷纸一口气碰到她菜篮里塞了塞说:“都给你了,赶紧走,我可好赖坏都跟你说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可别来找我!” 陈桂香头也不抬地说:“能有什么事,这个多好啊,省钱还省事,脏了直接扔掉就行。你下回还有这份纸给我留着,要是还有更便宜的最好。” 摊主根本没理她,挑着扁担离开了。 小秦小声跟郭英说:“这种破手纸还不知道上面有多少细菌,能给小孩用么?” 郭英往陈桂香那边看了眼说:“咱们操心也操心不到别人家里去。走吧,我得去抱抱我的宝贝小孙女去。” 提着东西上门,郭英感觉好了些。 花芽见她来了,笑嘻嘻地跟她搭茬说话。郭英见她神态里藏着揶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说:“闹到婆婆头上来,你准是头一个。” 花芽下意识地想要掰着手指头往嘴里咬,想到这不是八斤的手,强忍着没动口:“我可算知道他随谁了,动不动就拿手戳我。我们刚认识没多久,他就这样。现在又多了你。” “那是你欠得慌。”郭英把手收回去,跟小秦说:“你别的事要是忙完就留这边吧,明天给你放假,你在岛上玩一玩。” 小秦没来过大禹岛,听了之后很高兴地说:“谢谢首长。” 顾听澜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两条小带鱼。 进屋以后,郭英笑话他道:“从哪来的两条窄腰带?” 顾听澜说:“是老谢下海弄到的,说给你尝尝野生带鱼的味儿。我最近休息,他抽不开身,等过几天再来看你。” “他最近怎么样?”郭英把带鱼接过来往厨房送,小秦忙拿过去说:“晚上我来做饭吧,让嫂子尝尝我的手艺。” 顾听澜先跟郭英说:“他目前一半欢喜一半忧,回头我跟你细说。”然后又跟小秦说:“你大老远过来我哪能让你动手,就你出神入化的手艺,这两条小带鱼在锅里扒拉两下就得骨肉分离,我看还是我做吧。” 花芽拍拍旁边的沙发,让小秦做在旁边欣赏小瑶瑶睡觉的美貌姿态。小秦不知坑深,单纯的坐了过去,就听花芽开始叭叭叭地夸着小瑶瑶。 小秦开始还跟着说了两句,后面脸部表情绷不住,越来越麻。孩子是可爱的,大人怎么就那么烦人呢。 多亏半导体里面放出相声《买猴》,里面的马大哈把“到东北角买猴牌肥皂五十箱”写成‘到东北买猴儿五十只’闹出的天大的笑话。 花芽把里面的词儿记得清清楚楚,能跟着里面的捧哏一唱一和。小瑶瑶睁大眼睛看她妈不着调地跟她说:“我想百货公司也用不上猴儿哇,非要买的话,我想它猴儿啊.猴儿能看家!” 半导体里的捧哏说:“可没听说,那么大的百货公司用猴儿看家!” 小瑶瑶“咯咯咯”笑着,小手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似乎觉得很有趣儿。 花芽摇头晃脑地说:“要不然就是猴儿.耍猴儿,穿戏装、一敲锣,当当当当.再要不然就用猴毛.给我家小瑶瑶织毛毯子、打毛衣!” 小瑶瑶乐得“咿咿呀呀”地叫唤,花芽把手指伸出来,她马上握住,像是着急跟妈妈一起说相声。 小秦看着出奇,问郭英说:“首长,像这么大的孩子天天不是吃就吃拉,有精神头这么足的么?还像是听得懂相声,真神奇。” 花芽乐呵呵地说:“八斤说城里的孩子都胎教,咱们家的孩子也是胎教,不过不是外语音乐什么的,咱家孩子听得就是相声。” 小秦抿唇不敢笑出声,郭英无奈地说:“哎,我大孙女上辈子一定是打天津那边过来的。” 第210章 屋里还燃着火炉, 只是炭火没有冬日里烧的厉害。 小瑶瑶身上裹着一层薄薄的被,前一天撕破的小被子换下的被套已经洗过,搭在火炉边已经干了。 婆媳俩人望着小被套的口子大眼瞪小眼。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00节 花芽憋着笑, 还想继续逗郭英。她实在想知道郭英的手艺会是什么样的。该不会一点针线活不会吧?这大半年寄过来的东西, 各式各样的, 有几个手艺比她婶子都好,她婆婆也真敢啊。 她把针线盒往郭英那边推了推, 装着眼巴巴的表情,看着郭英如何应对。 婆媳之间暗潮汹涌,花芽见郭英一会儿擦茶几,一会卤花生, 就是不肯面对小小的针线盒。 “咳咳,妈——” 郭英看花芽要开口,往茶几上一拍。 花芽一下坐的直苗苗的。 郭英勇于承认错误,跟儿媳妇说:“这事是我不对.你要真想看我表演,要不, 回头我给你表演个移动打靶吧, 这个我比作针线熟.” “打靶?” 花芽一愣, 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 郭英回头,看到小秦也在捂嘴笑。 “真是的, 想看我打靶的人多的很, 我都不屑给他们表演呢。”郭英用火钳把烤的大鹅蛋翻个面,板着脸说:“过这村没这店。” 花芽说:“好啊好啊, 我还没看过打靶呢。” 郭英说:“那就让听澜安排一下, 在我走之前给你露一手。” 俩人敲定这个事后, 针线活最后还说落在花芽手上。她多少会一些,跟林云学过一段时间, 缝出来不至于太丑。 顾听澜明天就要回归工作,此时正在吭哧吭哧给小瑶瑶搓尿片。 洗完尿片,看到外面太阳不是很好。就在火炉边上拉根绳,在里面挂满“小旗子”。他力气大,搓的干净,屋里没什么异味,飘着淡淡的香皂香味。 想到今天遇到的老妇女,郭英坐在沙发上跟顾听澜说:“你们这边基层家属条件需要提高啊。” 顾听澜一条条挂着尿片,目不斜视地说:“我这里基层家属的条件已经超过同军区百分之九十的地方。再往上调恐怕有难度。” 小秦也想到今天陈桂香买纸的事,她不知道陈桂香的名字,只是说:“我跟首长在大门口看到有人买长卷纸给孩子当尿片用,也不知家里状况怎么糟糕成这样。便宜的棉布料二尺布能做七八片尿片,用不上一元钱。哪怕洗破了,再换也不至于用那种东西。” 郭英比她有体会,说:“其实也未必是生活条件不好,有的老人节省惯了,看到用长卷纸省事还省钱,也就这样凑合了。可是小孩子跟大人不一样,容易出问题。但我转念一想,我是不是脱离群众生活太久,不知道大家是否都是这样,于是我就没说什么。” 顾听澜手里还抓着小瑶瑶的细棉布的尿片,皱着眉头说:“还有这种事?.那种纸最多就擦擦鼻涕,根本不能做别的。要不是因为经济问题,那就是纯懒,不想给孩子时常洗尿片。” 郭英叹口气说:“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我知道你们俩不会这样做,就是提个醒。要是碰到这样的家属,不要被她的观念带偏。要是真有难处,能帮就帮一把。” “知道。” 顾听澜洗完尿片,看到小瑶瑶醒了,外面正好出了点太阳,就让花芽把小瑶瑶放到婴儿篮里,送到外面亭子下面晒一晒太阳。 郭英还有别的事,到办公楼打电话去了。小秦就跟着花芽一起下去。亭子里已经有几个家属在那边坐着聊天。 看到小瑶瑶下楼,麦婶子把花芽的小宝座帮着擦了擦,让她把小瑶瑶放在上面。 花芽过去的时候,看到一位老妇女正带着一个小孩在边上与人说话。花芽凑过去看:“这不是萍姐家的小闺女么?”脸庞跟赵宏为长的一模一样。 陈桂香见到花芽,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说:“花小姐你好啊。” 花芽看她一眼,发现是个生面孔,她不知道是李萍请的人还是她的亲属:“你可别这样叫我,容易犯错误。” 小秦认得陈桂香,她正纳闷着。 这不是一区干部区么,怎么会有基层家属过来?又听花芽说的话,知道是花芽熟人家里的,这样说来是基层家属的可能性不大。 陈桂香说:“我见你这么漂亮一眼就知道你就是花芽同志,我们家宏为老是说你好看呢。” 她话音落下,麦婶子皱了皱眉说:“你这话说的不大对。” 花芽也皱着眉头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怪叫人误会的。我跟赵大哥单独都没有说过话,他凭什么在你面前夸我。” 陈桂香本想着捧一捧花芽,她笨嘴拙舌说错了话,忙打嘴说:“我说错话啦,是我儿媳妇老是提起你,她说你跟她一样,生了个闺女。” 小秦见到陈桂香买长卷纸,敏感地说:“生了个闺女怎么了?谁像你是的,自己家的孙女说不出口,在外面谎称生了个大孙子?” 小秦一直跟在郭英身旁,见人说话根本不带怕的。看这位老年妇女一个劲儿往小瑶瑶的摇篮里看,就已经不喜欢,伸手挡着她。听到她嘴巴里说话一点章法没有,更是讨厌。 花芽也不喜欢陈桂香,她连李萍的小闺女都没看,把小宝座拖到有阳光的地方,就不说话了。 陈桂香被闹个没脸,边上坐着的麦婶子打着圆场说:“咱们北方有的地方也喜欢把女儿叫做儿子,并不是大家觉得是男性的意思,而是‘儿’就是孩子的意思,叫成儿子也就有孩子的意思。莫不是这位老婶家里也有差不多的风俗,习惯把孙女喊成孙子。” 对于她好心打圆场,陈桂香很感激。她点点头,用广福的口音说:“是的是的,你们年轻同志不知道,我们那里就有这样的风俗。其实在我心里孙子、孙女都一个样,都是我的心肝宝贝。” 小秦给了她一个白眼,走到花芽边上看孩子。 小瑶瑶看着花芽手里的拨浪鼓,伸出藕节般的小胳膊。小脚似乎也在努力想要够拨浪鼓,两只小脚一踹一踹的。 花芽看她的动作,跟小秦说:“瞧见没有,她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是这样踹我的。快要生产的那半个月,我都睡不好觉。老是会在半夜被她给踹醒。” “顽皮的小孩聪明。”小秦弹了两下舌头,发出“嘚嘚”的声音逗小瑶瑶。小瑶瑶冲她张着没牙的小嘴吐了吐泡泡,可以看到粉嫩的小舌头也在动来动去,真是没一点老实气。 花芽说:“你看你看,她是不是想学你?” 她说这话不但引来小秦,还把其他几位家属招来了。 麦婶子这几天没去看小瑶瑶,见了说:“六斤多生下来的,到今天少说有八斤了吧?” 花芽说:“我还没去供销社给她称,反正她爸颠了颠,说她应该有八斤多了。” 麦婶子感叹道:“一看就是喂养的好,白白胖胖的。这皮肤真是跟她妈一样一样的,白嫩嫩的,摸一下比鸡蛋还滑溜。” 对于别人夸奖自家孩子,花芽是照单全收,还摆出一副“这很正常”“有什么好惊讶”的态度,暗暗显摆。 小瑶瑶被人逗着张牙舞爪的闹腾,闹腾了一会儿,“吭叽”了几声。麦婶子说:“这下不是尿就是拉了。” 小瑶瑶尿完也没哭,就是一个劲儿地瞅着花芽。 下面多少还有些凉气,虽然带了尿片,花芽还是打算带她上楼去换,免得把孩子闪着,得了风寒。这么大点的小幼崽,生病可不好医治。 花芽还没伸手,面前出现一卷厚实的玫红色长卷手纸。 陈桂香把长卷手纸地到花芽面前说:“用这个吧,这个用起来不费。” 花芽突然想到郭英刚刚说的话,推开陈桂香的手纸,转过头问小秦:“是她?” 小秦说:“对,就是她。买了一扁担的手纸就花了四角五分钱。说给大孙子能用一个月,还说要是有更便宜的就让人家卖给她。” 花芽真是无语极了,她必须要找李萍说一说这件事。怎么能让小孩子用这种东西。 李萍也好,赵宏为也好,花芽知道他俩都不是偏心的人,对孩子不管是大的小的都是一视同仁。陈桂香用这样没经过消杀的长卷纸给小孩垫屁股,肯定没有经过他们夫妻俩的同意。 “他们俩现在谁在家?”花芽直接问陈桂香说:“我有事找他们。” 陈桂香觉得花芽莫名其妙的,刚才不理她,现在又要找她说话。她也端起架子来说:“你是领导的夫人,找人说话随随便便喊一声不就得了,犯得上问我么。” 旁边的麦婶子说:“李萍跟赵宏为到海城去办事了,听说要大后天才能回来。” 花芽忍了忍,跟小秦说:“咱们上楼去。” 她正要上楼,正好李萍的小闺女哭了起来。陈桂芳把她卷在厚棉袄里,直接把棉袄打开。小闺女正穿着开裆裤,快到一百天了,个头比小瑶瑶大了不少。 花芽看着陈桂芳把长卷纸折了折,想要塞到小闺女的屁股下面。 花芽赶紧把小瑶瑶没用过的细棉布尿片塞给陈桂芳,跟她说:“给她垫这个,我这里还有几条都给你。你别想着要省钱,回头让李萍到我家里,我家里的尿片用不完,可以给她用。” 陈桂香没有第一时间把尿片垫给孩子用,反而用手捏了捏,感受到上面柔软的面料手感。 见看小秦跟她瞪眼睛,讪讪地笑着说:“我现在就给她垫上,哎哟,让我说,就是你们小年轻人不会过日子啊。这么好的布料就给孩子当尿片,真是败家啊败家。我活一辈子都没用过这么好的布料,人比人气死人啊。可惜我小孙女没这个福气,生不到那么好的人家里,当做千金一般的养着。就算是败家也有人惯着宠着,哪像我的小孙女只能用这种破烂东西。” 花芽一下烦了,把手里拿着的另外几条尿片往陈桂香身上一扔说:“什么败家不败家,这些都是我婆婆给我用的。你孙女用不上那就是她奶奶,也就是你不中用。就知道在别人面前说一些讨人嫌的话,舍不得给孩子多话一分钱!” 麦婶子赶紧起来,站在她们两人中间,下个要打圆场。她冲陈桂香摆着手,让她少说两句不中听的话。 别说是花芽不喜欢,她听着也觉得膈应人。家属区里谁不知道,人家有丈夫和婆家宠着,给孩子用点好东西一点错没有。哪里有自己家条件好,却非要苦哈哈的给孩子用破烂东西的道理。 陈桂香死鸭子嘴硬地说:“我就是嘴巴啰嗦随便说了点什么,你怎么还往心里去了啊。我说你们家日子过的好还不行啊。再说谁家用细棉布给闺女当尿片的,我说的也没错,这不是败家是什么?” “你管得着我么?别说用细棉布,就是用绸缎垫着当尿片,只要我开口,孩子准能用上。咱家就是条件好怎么整?你也不需要给我扣高帽子,我们家里每一分钱都是明明白白得来的,我不怕你到处乱说。” 花芽伸手拍了拍小瑶瑶,把孩子抱起来准备上楼。 上楼之前不忘跟陈桂香说:“我家日子过的好,那跟你也没关系,你犯不着阴阳怪气管教我。赵大哥大小也是个中层干部,让你把孩子带成这样样子,我替他觉得可悲。另外啊,见你岁数一大把,多积点口德吧,少干点折寿的事。” 第211章 花芽下去没多大会儿功夫带着孩子气鼓鼓的上来。 顾听澜还在跟两条窄腰带奋斗呢, 手上是脏的,不好出来迎接妻女。 小秦见花芽闷头给小瑶瑶换尿片,走到厨房里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顾听澜没想到自己妈说的基层军属会是赵宏为, 听小秦话里的意思, 应该是赵宏为的亲娘。 别人家的事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插手, 他只有仔细洗了手后,来到花芽身边说:“咱们日子过的好了, 免不了会有闲言碎语。你放心,咱家的根基不会出问题,你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我会保护好咱们家的。” 花芽说:“我当然相信你能照顾的好咱们家, 我就是替那个孩子不值。也就比小瑶瑶大一个多月,怎么就碰上那样的奶奶。” 顾听澜说:“现在你知道你婆婆是多罕见了吧,打着灯笼找不着第二个。再说,那孩子的事情大不了等李萍回来你跟她说一句就行,到底怎么处理咱们不掺和不就行了。” 花芽想一想也是的, 发现这种事情不说反而不好。要是没什么事倒也还好, 要是孩子真有什么事情, 她恐怕良心不安。 她在家里呆了一会儿,从客厅窗户探头出去, 发现楼下的家属们还在, 陈桂香也在里面跟人说着闲话。小孙女被她放在一旁,都没怎么管的。 花芽跟顾听澜说:“我去李萍家敲敲门, 看看到底回来没有。要是没回来我就跟嫂子姐说一声, 让她帮我第一时间传达过去。她们俩关系好, 萍姐不会怪罪我跟别人说。” 顾听澜在厨房做饭抽不开手,花芽让小秦帮着看孩子, 自己穿上衣服换上鞋下楼。 走到楼下,不管陈桂香有没有看到她,她径直往三号楼去。 方圆在家里正在给天天和乐乐做夏天的短袖和鞋。半大的孩子长得飞快,每年都得重新做身衣服。她没那个手艺做鞋底,就托林云做了四双鞋底,给孩子一人两双,她只需要按照鞋底把鞋面缝上就行。 忙了一上午,她脖子生疼。刚揉了两下,听到外面花芽敲门。 “你出月子啦?”方圆接花芽进到屋里说:“我还想着下午要不要去看看你,你倒是先过来了。” 花芽看到茶几上的布料,一下想到李萍的孩子,眉头皱了起来。 方圆看出她的不对劲,拉着她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热水说:“怎么了?月子里受委屈了?我看他们家不像是能给你委屈的人啊。” 花芽闷闷地说:“我哪里受什么委屈,是我刚才看到萍姐家的小闺女在楼下,弄的不高兴了。我刚敲门,她不在家。” 方圆说:“李萍?她婆婆上个月过来帮着伺候月子呢。你要找李萍,她去海城办事还没回来呢。” 花芽把刚才的事跟方圆说了一遍,问方圆说:“你自己有两个孩子,你觉得给乐乐用那样的长卷纸合适么?” 岂止是合不合适的事,这完全就是造孽啊。 方圆气的直拍大腿说:“用那种东西还不如在外面摘点草叶子卫生,哪里能给那么小的孩子用。”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01节 方圆一下急了,她跟李萍关系好,就跟亲姐妹似得相处。她闺女受了委屈,她怎么能坐视不管。 “你别着急,她昨天才买的手纸,应该没用几次。”花芽说:“你听着点对门的动静,要是萍姐回来千万记得跟她说一声。我已经给了她婆婆好几张尿片,教训了她让她先用这个。” 方圆说:“你可不知道他们那边重男轻女到什么地步。上回知道李萍婆婆过来我还以为要怎么样呢,结果当着李萍夫妻俩的面,表现的还可以。我听李萍说起这事还觉得奇怪,前些年,李萍的婆婆还一直催促着李萍生个大孙子出来。等到小闺女出生,她还特意跑过来伺候月子,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听你这么一说,她对孩子也不好,原来藏着坏心眼。你放心吧,你的话我记得,等她回来我头一个找她说清楚。” 花芽跟她又说了几句,把事情交代完,心里轻松不少。她帮着方圆把衣服裁剪下来,对着方圆想要的版型样子跟她一起合力把布料剪好。 花芽不会衣服做的一般般,鞋面还是能凑合。可方圆说什么不让她动手,催着她赶紧回家上床继续养月子。 隔了两天,去海城回来的李萍总算回到家里。 进屋没多久,还没抱一抱她的小闺女,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李萍一听,是方圆的敲门暗号,直接把门打开。 “你就这么想我啊?我刚回家鞋子还没换呢,你就追着赶着来了。” 方圆看她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又见到客厅里抱着小孩的陈桂香。她不想当着陈桂香的面说这个,说出去不就把花芽供出去了么。听花芽说话里的意思,陈桂香似乎也不喜欢花芽,觉得花芽不会过日子。 “你洗把脸,收拾好了以后到我家里找我去,我有事跟你说。”方圆冲陈桂香点点头,转头跟李萍说:“你记得点,我有急事找你,在家干等了你两天呢。” 李萍把鞋放到鞋架里,跟方圆说:“那你等我一刻钟,我收拾一下就去找你。我还在海城给你带了那边的饼干,可好吃了,你等我给你拿过去。” 方圆点点头,先回家去了。 李萍奶水不多,跟奶粉一起掺着喂养小闺女的。她回来看了眼小闺女,三四天不见,感觉瘦了点。她没往别的地方想,觉得应该是吃奶粉吃的,不如奶水好。 惦记着方圆有事找她,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听到小闺女突然哭了。 陈桂香抱起小孙女一脸慈爱地哄着说:“哭什么呀,刚给你换的尿片,怎么就哭啦。” 李萍站住脚,接过孩子把襁褓打开,看到她□□掖着的细棉布尿片,疑惑地问:“怎么跟家里小花送的不一样?你哪儿来的?” 陈桂香说:“头两天在凉亭里唠嗑,碰到她了,她随手给了几块。还真是大方啊,这么好的东西说给人就给人了,也不知道多少家底让她这样败,我要是——” “你别说了。”李萍皱着眉打断陈桂香的话,说:“你不能这样说小花,她也是看在关系好的份上才给的。你看她怎么不给别人。” 陈桂香笑了下说:“我就是这么一说,感谢她都来不及呢。” 花芽不是第一次给李萍婴儿用品,李萍没往别的地方想。就看小闺女还在嚎哭,声音隐隐有些发哑,觉得不对劲:“她经常这么哭么?怎么嗓子有点哑?除了奶粉你还喂她吃别的了?” 李萍可知道陈桂香重男轻女到什么地步,刚来这边的时候还不让他们买好奶粉给孩子喝,想让小闺女喝米汤来着。要不是赵宏为说了她,她说不定真会给喂米汤。 “我哪里给她吃别的。”陈桂香觉得冤枉,她把茶几下面塞的奶粉罐拿出来,打开盖子递给李萍看:“你看,喝下去这么多。我每次都给她冲三大勺,一点没含糊。我看她哭应该就是想你了,这几天没见到你,难受的。” 这话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李萍捏了捏小闺女的脸说:“那你先别喂她喝奶粉,等我回来喂她母乳。门口那边我给你买了身衣服,待会我走了以后你在家里试试看,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脱下来我给你改。” 陈桂香听到有新衣服,乐得眼睛没了缝。 李萍从家里出来,看到方圆家的门是开的,应该是一直在等她。 看到过来,方圆把门关上,还特意往李萍家看了眼。 李萍被她的态度搞的莫名其妙,来到客厅里还没坐下,就问方圆:“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非要来你家说。在我家怎么就不能说了。” 方圆恨其不争地说:“就你放心你婆婆,你回来看了孩子,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李萍细想了下,没发觉什么不对的。 方圆说:“我听人说你婆婆在外面买便宜的长卷纸给你小闺女垫屁股,你等会看看去,别让她继续垫了,对闺女不好。” “没垫啊,我看她给我闺女垫的是小花给的细棉布。”李萍疑惑地说:“她就算买长卷纸,说不定就是她自己用的。你知道她节省惯了。” 花芽没跟方圆说陈桂香说话不中听的事,尽量客观地说了孩子用长卷纸。 光是这一点已经让方圆很生气,她掐了李萍的大腿一把:“你是不是傻啊,她给孩子用能当着你面用啊?你马上就要去上班,家里就她带孩子,她不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劝你最好仔仔细细的把孩子检查一遍。” 李萍回忆了一下说:“非要说奇怪的那就是我闺女哭个不停,我以为她是尿了难受哭的,但是没有别的情况。.不对.你等着,我觉得哭声不对,我过去检查一下。” 方圆到底放心不下,站起来跟李萍说:“怕那老妖婆继续作妖,花言巧语的蒙蔽你,我也不怕她说我嚼舌根,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孩子。” 李萍也正有此意,拉着方圆的手说:“你把钥匙带上,外面风大,别让风把门吹上。” “你就多操心操心你小闺女吧。”方圆把钥匙揣到兜里,换上鞋。李萍已经敲着对面的门。 陈桂香打开门,看到李萍和方圆俩人脸色不好的站在她面前。她还抱着小闺女,颠了颠说:“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李萍拦住她,把小闺女接到自己怀里说:“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能颠孩子,颠多了对孩子的大脑不好,你怎么就不听呢。” 陈桂香在外人面前被儿媳妇下了面子,黑着脸说:“伺候你们俩娘还伺候错了。” 第212章 李萍不跟她扯别的, 先把孩子放到摇篮里,解开襁褓。 方圆这两天没看到孩子,见了以后诧异地说:“怎么瘦了些?”这个时候的孩子都是疯狂长肉, 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 怎么可能会瘦? 陈桂香怕李萍说她, 又把奶粉罐拿出来给方圆说:“一个月吃了三罐,我哪里是舍不得给她吃。我们老家有的说这是‘抽条子’, 先长个子后长肉。” “你可别乱说啊。” 方圆听李萍说过不少婆家的事,对眼前这位婆婆一点好感没有,直接反驳她说:“你说的‘抽条子’我们老家也有这个说法,不过都是给十多岁的小孩说的。就像我家天天和乐乐正是‘抽条子’的时候, 去年的衣服和鞋子,今年穿都穿不上,只长个子不长肉。你这么大点的小孩说‘抽条子’,说给谁信啊?咱们这里谁没生过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陈桂香见她不好说话,知道她们关系好, 就讪讪地让到一边让她们看孩子。 李萍把孩子检查了一下, 还是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方圆听了花芽的话, 知道陈桂香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她也是女同志没什么不方便的, 干脆走上前, 把小闺女的尿片扯出来,□□一看。 李萍失声叫到:“怎么起了红疹子!陈桂香你到底做什么?!” 陈桂香说:“我怎么可能做什么, 我该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 谁知道她怎么会这样!” 方圆骂道:“你为了省点钱连良心都不要了!孩子大腿这里明明是你给抹的牙膏, 你要是不知道能往上面摸牙膏?” 李萍把小闺女抱起来:“我还以为你儿子结扎以后,你能把心思放在孙女身上, 你过来想要照顾小闺女我本是不同意的,要不是你先斩后奏,我也不会让你进这个家门。现在把我闺女弄成这样,你等我怎么跟你算账!” 方圆无意间听到一个大秘密,可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她帮着把棉被翻出来裹在小闺女身上:“别跟她说这么多,快,上医院,赶紧上医院!” “我帮村里人带过多少孩子,起点疹子用牙膏一抹就好了!犯不上去医院——” 李萍抱着孩子不好跟她动手,走到门口拿脚蹬了她肚子一脚说:“滚你的农村去,我就算跟赵宏为离婚,也不会让你在这个家里祸害我们娘们!你这辈子别惦记享受儿孙福了!” 陈桂香还想狡辩什么,看到李萍和方圆的反应,发觉事情没她以为的那么简单,她支支吾吾地说:“我也是想给你们省点钱,真没打算坏我孙女,我这么爱她,怎么可能会故意伤害她呢。好儿媳妇,你冷静一下,你听我跟你解释。” 李萍站在楼梯口骂道:“你个老不修的东西,我上哪门子要你给我省钱?我花过你一分钱怎么地?她今天这样一定是你给我闺女用埋汰东西整的,你看我从医院回来这么收拾你!还敢上门到我家里来给我闺女使坏,老不死的东西!” 李萍平时对人客客气气的,从没有这么不要面子骂过脏话。她今天是气急了,整个人都在发抖,根本抱不住孩子。 方圆帮她把小闺女包好,跟她说:“别骂了!赶紧上医院!这种事得赶紧治啊。” 李萍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拿,她想了想把陈桂香反锁到家里,不顾她在屋子里大声喊叫。 “呸,你看我让你跑!” 李萍跟方圆俩人匆匆忙忙往医院去,路上正好遇到一辆往那边路过的吉普车,知道是孩子生病,好心地绕路送她们到了部队医院。 到了医院,人家看这么小的孩子出事,直接给了绿色通道。 部队医院不像外面有专门的儿童医院,这边只有一个妇幼科。方圆把小闺女放到医生面前,看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而李萍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上气。 这事可大可小,小闺女这么丁点,在隐私的地方出了问题,万一是什么脏病影响到成年以后的事该怎么办? 医生检查半天,还取了样,让护士拿去做检验。 等待结果的四十分钟里,小闺女因为身体不舒服一直嗷嗷的哭。她哭李萍也哭,弄的方圆一个人照顾着她们娘俩。 方圆没办法,借了医院的电话给林八一打过去,她不知道赵宏为的电话,让林八一赶紧把赵宏为找过来。 赵宏为从海城回来,走到西院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被林八一火急火燎的叫了回去。 林八一只知道赵宏为的小闺女出了问题,其他的一概不知。跟赵宏为只说:“我陪你一起过去,你千万别着急,方圆在那边陪着你媳妇。现在去海城的大医院也方便,不会出大事。” 赵宏为要是不急就不是孩子的亲爹了。他坐在车上不停的让开车的战士快些开。 他隐隐察觉事情不简单,李萍作为家属自己带孩子在部队好几年,还没因为家里事临时叫他回去过。他们刚从海城回来,家里只有他娘照顾着。说不准就是他娘没照顾好小闺女,出了问题,让李萍闹了起来。 赵宏为捏了捏眉心,一边是亲娘,一边是妻女。若是没犯原则性问题就劝劝,要是犯了原则性问题,为了家里的长治久安,那只能让犯错误的亲娘离开。 毕竟他知道他娘重男轻女已久,不可能因为他结扎,突然转变,一下喜欢上孙女。免不了说话做事让妻女寒心。他娘回去还有他爹,妻女也只有他。 到了医院,来到妇幼科。 还没走过去,就听到李萍的哭声。 李萍见到赵宏为来了,脱下鞋就往他身上扔。 赵宏为捡起鞋,心急地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扔我做什么?孩子怎么样?” 李萍说:“还不是你的亲娘做的好事,她要是看不上孙女也不必装模作样的过来带孩子。咱们就离开这么几天,你看、你看——” 赵宏为身为孩子的父亲,面对襁褓中还在哭的小闺女没什么不能看的。他就瞅了一眼,发现贴近孩子大腿根的地方有三四个红疹子,并且大腿内侧的皮肤微微发红,不知道是痒的还是感染的。 林八一也想凑过去看,被方圆拦住说:“人家那是亲爸爸,你是什么人。别过去了。就是孩子身上起了疹子,不是什么好事。” 林八一想了想说:“天气马上暖和起来,家里也热,被蚊虫叮咬很正常啊。没必要大惊小怪的啊,你看我小时候,还没蜈蚣咬过呢,这不也没什么事么。” 方圆气的说:“那蜈蚣吃你的鸟儿了么?!” 林八一闭嘴了,半天来了句:“那、那的确挺严重的啊。” 方圆被他气的胸闷,林八一不敢往她身边坐,也不方便过去看孩子,只好自己贴着墙罚站。 中途医生又过来给小闺女取了样,这次应该是哭累了,小闺女“吭叽吭叽”地哼哼。 李萍可是心疼的流血,她吸吸鼻子,也不理赵宏为。 赵宏为气没地方撒,他太知道他娘的为人了,说不定真是故意的。给孩子做尿片能花多少钱,他多没本事还要从孩子的尿片上省钱。 赵宏为越想越窝火,他还以为他结扎以后家庭关系能缓和一下,现在一看,根本就是他异想天开。 李萍把方圆的话又跟他说了一遍:“就是外面农民挑着担子卖的那种长卷纸,卖货的人一开始还劝你妈,说不能给孩子用,你妈根本就不听。我回去以后,还特意装作用的是小花给的细棉布。要不是方圆心细,把尿片打开,要是今天没发现,到医院不及时还不知道整出什么大问题来!” 赵宏为一拳头砸在墙上! 不需要李萍跟他说,他也知道其中的厉害。 他怒不可恕地说:“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不管孩子有没有什么事,我这次不用她过来带孩子了。她自己要过来也没经过咱们的允许,你等我回去,就给她买火车票,她怎么来的就让她怎么回去!” 李萍还以为赵宏为会帮他娘说两句好话,见他干脆地撵他娘离开,李萍抱着小闺女愣了一下。 “你、你说真的,真让你娘走?可她刚来.” 赵宏为瞪了李萍一眼:“刚来怎么了?我宁愿请个保姆,也不要她来带我闺女了。你没见到顾团长家里把闺女宝贝成什么样,咱家小闺女这样,我都说不出口!我觉得丢人现眼!”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02节 “外面小点声,孩子的家长进来一下。” 办公室里的医生把李萍和赵宏为叫了进去,说了一堆医学上的事后,跟他们夫妻说:“多亏发现的及时,要是晚一点感染渗透就不好了。不过为了避免尿路感染之类的情况,我还是给她开了三天的消炎药。你们家长观察一下,要是有撒尿困难或者尿不干净的情况一定要及时吃药。” 赵宏为紧张地问:“那就是说现在没什么大问题?以后会不会影响她的成长发育?” 医生看了眼化验单说:“暂时看来没有。但是要是继续不注重卫生情况,这种事情发生也是早晚的事,而且会严重。你们做家长的不能图省事,把那种东西给孩子用。” 医生有些生气的说:“你们家长也太不负责任了,自己没用过长卷纸么?上面还有杂质!给孩子垫的时候难道看不到?你们看孩子大腿内侧的皮肤,就是被杂质磨的发红。哎,你们啊,我作为医生都懒得说你们家长。” 李萍的心一沉,看向赵宏为。赵宏为往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说:“我待会就买火车票,让她回去。” 医生了解了一下大概情况,说道:“老人家再糊涂也不能给孩子用这个。我得批评你们家属,对孩子太不尽心,多准备些尿片的条件你们应该有吧?我看你们应该是干部家庭,不至于尿片用不起吧?” 赵宏为低着头说:“家里条件其实不差,我们住在三号楼。” 一说三号楼医生就知道了,这位至少是个中级干部。他叹口气说:“行吧,记得我刚才说的要注意尿路问题,其他的你们把这个消炎药先开着。要是出现我刚说的情况就先吃三天,三天还不好就过来找我。” 李萍又问了句:“那她现在怎么办?不能就这样放着吧?” 医生说:“穿开裆裤用细棉布的尿片就好,要经常换尿片不要捂着。这小罐里面是曲安奈德益康唑乳膏,对尿布性皮炎和细菌性的皮炎湿疹有效果,你记得每天两次给孩子涂上。” 李萍问:“是不是尽量透气点好?” 医生说:“对,等药膏干了以后再把尿片换上。要是刚拉尿完,可以不着急给她垫尿片,把屋子里火炉烧起来,让孩子下半身暴露在空气里,尽量不要捂着。” 两人感谢完医生,抱着孩子出来。 知道孩子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轻微的皮肤炎症,方圆和林八一放下心。 他们放下心,李萍和赵宏为不放心。医生还说有三天的观察期看看尿路问题。 他们四个人坐着一台吉普车往家里去。 林八一半路下车回西院,赵宏为叫住他说:“帮我给我娘定张火车票,钱我明天拿给你。介绍信也帮我开一下。” 林八一点点头走了。 赵宏为上楼的时候没听到家里有动静。李萍知道孩子没事,就冷静下来,用钥匙轻轻地把门打开。 方圆看着他们俩,摇摇头说:“你们家别闹得太凶,明天老人家就走了.哎,我也不在家待着,我上小花家去吧。” 想着他们家可能会吵闹,方圆住在对面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还不如离开家清净清净。 方圆下了楼,刚走到单元门下面,天上飘下一张张翩飞的长卷纸。像是红色蝴蝶,在漫天飞舞。 陈桂香想来想去,觉得问题出在这个上面。想要把纸用水冲走,慌张之下把下水管道堵了。她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情急之下,把藏起来的长卷纸一股脑扔到窗户外面。 方圆从半空看到地面,全是玫红色的长卷纸。还有的飘到长椅上、花坛里,或者是挂在别人家晒衣服的杆上。三号楼这边像是下了一场玫红色的手纸雨。 其他家属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路过的时候诧异地伸长脖子往天上看去。 “哟,这是谁家熊孩子干的好事?” “是不是窗户关好呀?” “可惜了,都浪费了.” 有的在地上捡起一张看了眼:“没啥好可惜的,瞧着破纸上面还夹着草杆子呢。” 方圆知道怎么个情况,叹口气,干脆去看望小瑶瑶。 花芽还在家里跟婆婆拿乔呢,郭英很会做盐水花生,想给她做这个吃。 偏偏花芽不想吃咸味的,想吃烤的。她见火炉上面没放水壶,就抓了把花生放到上面烤,没想着怎么烤着烤着,其中一粒花生突然炸开,差点蹦到她手背上。 郭英见她要坚持不懈的烤,直接把她作案工具没收,把一小把花生收到盐水盆里。眼巴巴装可怜根本不好使。 花芽这个气呀,小时候她们家经常会到山脚下挖野花生。挖好的野花生还带着泥巴往灶坑里扔,她多久没吃过那个味道了。 听说生的野花生对咳嗽有好处,当时还有不少人上门收花生呢。 郭英看着好笑,把小瑶瑶往她怀里一塞说:“乖宝贝,笑一个,哄哄你妈妈。你看,你妈妈为了几颗花生要跟奶奶生气,奶奶要是哄不好,就不给你妈妈看打靶啦。” 这怎么行呢,花芽都跟别的家属把牛吹出去了,说她婆婆要带她看打靶呢。 花芽小眼神往婆婆那里瞟了眼,正了正身子,细声细气地说:“妈,我没生气。我咋能跟你生气呢。别说盐水花生,您就是做糖水花生我都爱吃。” 第213章 郭英问:“真的?” 不管是女兵打靶还是男兵打靶花芽都没去看过, 还指望婆婆等她出月子带她玩呢。 她也不端架子了,把小瑶瑶往腿上一放,捏捏脸蛋说:“妈妈没生气, 妈妈听话着呢。” 顾听澜出去上班还没回来, 花芽没得人作, 想了想冲郭英软甜甜地笑着说:“你看,我都不用你哄, 自己就能好。” “我还以为你是被我威逼利诱才不敢生气的。”郭英坐在饭桌上,小心翼翼地拿着针线,打算临走前给小瑶瑶缝双小袜子穿。她别的做不了,做双袜子总可以吧? 最后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女红缝纫这一块, 越小的东西越难弄,她差点把手戳出血。 花芽让她用顶针,她不会啊,还觉得顶针像大扳指不好看,说什么也不戴。 花芽拿婆婆没办法, 把睡着的小瑶瑶放到摇篮里。然后挂在客厅天花板垂下来的钩绳上。摇篮自己慢慢的摆动, 让小瑶瑶睡的更好。 刚把孩子放下去, 门口有敲门的声音。花芽跑过去开门,看到是过来玩的方圆, 指了指身后。 方圆看到挂起来的摇篮知道孩子在里面睡觉, 轻手轻脚的换好鞋进来。 方圆缝纫技术比不上林云她们,倒是比屋里这两位婆娘强。 她过去看到郭英手里拿的一团线团, 认半天认不出来是什么玩意。还以为是郭英给小瑶瑶做北京的布娃娃呢。 “这个时候你不是在睡午觉么, 怎么来了?”花芽跟她说话, 看郭英没注意,把盐水盆里的花生捞出来一颗, 还没等塞到嘴巴里,被婆婆打小手,夺过了花生。 郭英把花生扔到盆里,说:“还没煮呢,生咸生咸的你不能吃。” 方圆拍了下花芽屁股,说她:“你就在家里不老实,胡作吧。” 花芽嘻嘻笑了笑,伸脖子看了眼孩子,看她还在里面睡的呼呼的,于是回到沙发上盘着小腿,逍遥自在地坐着说:“你过来坐着啊,让我妈忙她的,她过来给我当长工呢。” 郭英听后把针线往饭桌上一扔:“去她的,我可不当长工。这缝纫的活计我实在干不了。” 方圆走过去,问了以后知道郭英是想给小瑶瑶缝袜子,憋了半天笑,把脸都憋红了。 她们三人中,方圆的缝纫实属矮子里面找高个儿,她拿着剪刀把乱成一团的线脚剪开,把布料摊开来看,傻眼了:“难怪乱七八糟的不像样,你这是要给她做个五指袜啊?这么一小块布料可做不出来那种东西。都是有脚气的人才穿那东西呢。咱别给孩子用那个。” 郭英不知道五指袜是给脚气的人穿的。她也不是很确定方圆说的对不对,但觉得意头不好,干脆说:“你扔了吧,我不做了。回头我上北京找人再给她做点好的。” 方圆说:“你手艺不至于这样啊,是不是太累手不稳了?” 花芽想起来方圆还不知道她婆婆蒙人呢,赶紧打岔说:“我刚听到有汽车的声音,该不会是我萍姐回来了吧?” 方圆过来就是想透透气,不大爱说别人的家的闲话。想着是花芽告诉她的,家里另一个是花芽的婆婆,都不是外人,叹口气说:“这事啊,说来话长.” 花芽忙说:“话长没关系,你等我泡杯麦乳精静静地听你说呀!等着我!” 花芽穿上鞋哒哒哒地跑去够她的罐罐,够了罐罐下来就大方地给婆婆和嫂子姐一人冲泡了一杯麦香十足的麦乳精。 “瞧她小八卦的样子。”方圆原本有些气闷,对陈桂香很恼火。可不是自己家的事,她不好她插手。见花芽如此开朗活泼的跟婆婆相处在一起,她欣慰地笑了笑。 花芽不跟她们挤在沙发上,自己拖了椅子过来,盘腿坐在椅子上。 郭英拍了她的腿说:“老是这样坐姿对膝盖不好,你在月子里面更要注意。” 花芽乖巧地把腿耷拉下来,放了一会儿觉得不得劲儿,就悄悄地把脚丫踩在茶几下面的撑子上。 郭英对此视而不见,踩撑子算什么,翘在茶几上也无所谓。坐月子腿不舒服是常事,儿媳妇怎么舒服怎么来。 郭英不但没管教,还给花芽拿来一条小毯子搭在后背上。 方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打算回去给林八一说一说,让他别担心小花跟婆婆相处,人家相处的好着呢。 再对比着陈桂香这个婆婆.人跟人的差距的确很大。 “孩子没什么大事,我也没着急跟你说。就是有什么炎症,不过是大腿根儿上,其他地方没有。” 方圆说:“要说李萍的婆婆明知道东西不好,李萍不会同意她用那个东西给孩子。你们猜她干了什么事?说起来好笑,她见李萍回来,特特地把长卷纸换成你送给孩子的尿片。李萍最开始看了眼,居然被她蒙骗过去,还以为孩子什么事没有,就是想念妈妈。” 花芽跟着长吁短叹的,摇摇头喝上一口麦乳精说:“孩子没出大事就好,一点皮炎上几天药就能好。我小弟小时候得了皮炎,脸上、下巴上、脖子上出了指甲盖那么大点的皮炎,经常起皮。后来找了赤脚大夫拿了他自己配的膏药,抹了几天就好了。” 方圆说:“是啊,不幸中的万幸。” 郭英喝了口麦乳精,觉得有点甜过头。她把搪瓷杯悄悄地往边上推了推,也说:“原来还是得爸爸是一团的营长,我还以为家庭条件不好,还让听澜申请提高待遇呢。哎,这样的家庭条件给孩子用那种东西确实过分了。” 方圆颔首说:“你们可没看着,赵宏为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我以前还以为是他把他娘叫过来的,让他娘帮着带带孩子。今天才知道原来是他娘自己跑过来的。你说自己上赶子要过来照料,怎么非要把孩子弄成那样。整的不想让孩子好似得。医生还说让他俩观察两天,看看撒尿什么的正常不正常呢。” 花芽听了还是很生气,李萍家的孩子比小瑶瑶就大一个半月,将心比心,李萍将会多么的生气。 方圆又笑了笑说:“你也别替他们生气。赵宏为二话不说就给他娘买了火车票,还说越早越好,让她赶紧回去,不要守着他闺女了。” 她们在屋里说话,楼下忽然吵吵起来。 打扫家属区卫生的大妈拿着扫帚在三号楼下面狂骂:“谁怎么丧良心啊!把这些不要的脏纸从窗外直接扔下来!两只眼睛出气的,不知道有垃圾桶啊,谁家干的赶紧下来,老娘可不伺候这样的败家玩意!要是不下来,别逼着老娘一家一家敲门找!” 花芽在家里闲的不行,听到动静往阳台上跑。郭英喊她:“把毯子过上。怎么就这么好看热闹。” 方圆跟郭英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没看到,我过来的时候,走到楼下,天上下起了长卷纸的雨,我想肯定是老太太害怕,想要把证据销毁。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回去。楼下扫地的八成就是骂这个呢!” 她话音落下,花芽站在阳台上,她看不到三楼的场面,只能费劲的听个耳朵说:“是手纸,还真是手纸!哈哈哈,陈桂香以为这里是农村么,随便扔垃圾没人管,这下可闹笑话啦。赵大哥那么爱面子的人都被他娘丢光了。” 也不怪她幸灾乐祸,陈桂香阴阳怪气挤兑她,她念着是李萍的婆婆也就嘴巴上还回去,都没跟李萍告状。见到陈桂香挨骂,她觉得很痛快。 郭英说:“的确应该把他娘早点送回去,真是个惹祸精。哪怕每个月给些生活费回去让别人帮着照料,等到再老点以后接过来照料也行啊。” 方圆也说道:“可不就是么。陈桂香腿脚好,眼睛耳朵也没事,怎么也得个十年八年以后再说养老的事。到时候就算陈桂香想要作怪也没力气。” 她想了想继续说:“我看她家小孩感觉有些瘦了,那一定是腿上不舒服,不舒服就吃不好睡不好,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长的好。长此以往,孩子能好?都是奶奶的人,真是作孽。” 花芽听了个热闹回来,跟她们说:“我看到赵大哥下来,到凉亭里把大竹扫帚借走了。” 自己亲娘做怪,这个当儿子的必须要收拾烂摊子。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陈桂香说的,第二天一大早,花芽跟郭英两人到三食堂抢购大馒头,小路上看到卷着包袱卷的陈桂香。 陈桂香进到吉普车里,看到花芽跟郭英婆媳二人有说有笑地从车前面走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反思些什么。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赵宏为亲自把他娘送到海城火车站,派了名小战士帮着把她一路护送回家。 “你就不要娘了么?有了媳妇你就忘了娘了么?” 李桂香还想说什么,赵宏为摆摆手,让小战士把陈桂香拉到站台里面去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03节 母不慈家不宁。 赵宏为想要跟他娘这样说,可惜说了未必能听懂。还不如不费这个口舌。 回到家中,李萍跟他俩人抱着孩子先到方圆家道谢。然后又到花芽家道了谢。 说了一会儿话,花芽见他们又要走,便问:“这么着急要干什么去?” 李萍气笑了,瞥了眼赵宏为,跟花芽说:“他娘把你给的尿片全都拿走了,也不知道要那些玩意有什么用。她看着布料好,说不定拿回去当帕子用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花芽抿着唇,想象不到用小孩的尿片拿来擦脸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看了眼家里挂着的小旗帜,挠挠头,笑着说:“不能吧.哈哈哈。” 只要陈桂香走,李萍的心气儿就好了不只一星半点。她也笑着说:“有什么她干不出来的。” 赵宏为脑袋瓜要炸了,没想到他娘人走是走了,又给他驴了一下。短短一个来月,可是把他的面子给丢光了。 他哭笑不得地说:“我真是一点办法没有,总不能把她的包袱打开搜查。” 他见李萍意有所指地看着他笑,心里毛毛地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赶紧去城里的布料店,给我小闺女扯细棉布做尿片。” 虽然教训是建立在小闺女身上,至少目前看来结果是好的,可喜可贺地是小闺女的炎症好了不少,也没有发现尿路问题。 而赵宏为并没有因为他娘岁数大,犯了错误,保持一个“孝子”的态度,而是选择将他娘送走。以后想必也不会再让他娘过来。 李萍珊珊地站起来,冲花芽扬了扬下巴。 第214章 花芽同志在出月子的第一天, 跟婆婆去往靶场。 郭英不但自己打,还教花芽打。花芽兴奋地玩了一上午,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恋恋不舍地从靶场出来。 郭英陪着花芽待了整个月子, 在小瑶瑶满月后, 就跟花芽说她要走。 花芽自然舍不得, 她跟郭英处的不像婆媳,更像是姐妹俩。郭英办事爽快, 花芽也不是磨叽人,轻松自在地相处,感情越发的好。 郭英也跟顾听澜说过:“你媳妇性子率真、善良,我跟她相处再动心眼, 算什么人。” 在郭英离开之前,她想先到王天柱学习班里看望一下。 不巧,王天柱学习班正跟大禹岛第一希望中学进行一帮一,坐着大卡车往希望中学去帮忙开荒。为期一周,今天是最后一天。 郭英没办法, 跟花芽一起坐车来到第一希望中学过来看他。 “原来是高中和初中一体制的, 我还以为只是高中呢。”花芽从车窗看着外面搬石头、清沙子的学生们, 不难从衣服上分辨哪些是百姓的孩子,哪些是部队里的孩子。 周争渡跟着一起过来, 看到学习班的孩子努力劳动, 没有偷奸耍滑的,感到很欣慰。 他跟花芽说:“等到下学期非军属的孩子也要到这里上学, 王天柱班上就有五六位想要继续读书的来到这边。” 郭英对王天柱的学习情况很感兴趣, 知道王天柱上回考了个全班第三, 很是高兴。她上次见王天柱,王天柱还在班上吊车尾呢。她还记得当时的班主任姓关, 似乎叫关丽。 “周老师,您说小柱这样的成绩考高中有把握么?”郭英客气地说:“岛外的情况咱们就不多说,有的学校是初中推荐到高中入读。我听我儿媳妇说,您的学校还是采取考学制度。” 周争渡迈个关子,没正面回答王天柱的学习,说:“学习本身就带有一定的淘汰制。咱们不能揠苗助长,顾此失彼。这么说你应该能懂得我的意思。” 郭英点头说:“光是北京这两年提上来的中学教师就有两万多人,我听教育系统的朋友说,其中百分之八十的教师业务生疏。首都的情况是这样,别的地方更是严重。一些中小学里的教师水平堪忧,不少小学文化的人都能进到学校里教书。” “民办教师队伍学历低、业务水平不高已经成为业内共识。调整中等教育结构的问题非常紧迫。”周争渡面对这样的社会环境,颇感无力,他说:“我只能在岛上尽到校长的责任,拨乱反正。” 花芽很想知道王天柱能不能考上高中,又问了一遍:“那小猪能不能考上?你帮我估计估计?他都考第三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他是个聪明孩子,你不用担心他。”周争渡看她真的在担忧,笑着说:“倒是你,生完孩子学业还打算继续么?” “当然啦,我还是想学习的。”花芽知道再过两三年环境就会有很大的好转,她乐呵呵地说:“我还是想系统的过一遍高中知识,把知识点梳理好。” 周争渡说:“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到学习班听听课。扫盲班对你来说没什么作用,自学考上好大学的难度很大。我给你的建议就是没事到学习班跟着高中同学学一学,这样对你的帮助会很大。你的成绩我心里大概有数,要是认真学,考个一类学校不成问题。” 说到这儿,周争渡满意地跟郭英说:“你看她每天傻呵呵的样子,其实脑子里挺能学的。以后考个一类大学一点问题没有。” 郭英还真不知道花芽成绩能这么好,要是不保准,周争渡也不会说考个一类没问题的话。 她为儿媳妇打算了一下,问周争渡:“你说的学习班高中课程真的可以去听?” 周争渡说:“也不是你想的跟高中学生一起学,是办一个成人高中班.不是子弟免费的那种,需要交学费的那种。” 花芽一拍大腿说:“你这是要给学习班赚外快呀,行,我报名!” “就你写作文的水平,一个顶十个,到时候别怪我多收费。”周争渡看了眼车窗外面,快要到一中的高中部,他指挥着司机往前面转了个弯停下来。 花芽看到这里应该是教学楼,比她想象的要好许多。是个四层的长型楼房,走廊的一边是一间间整齐明亮的教室。 有的教室里面已经放好课桌椅,有的教室里面还是空荡荡,连个吊灯都没有。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可比平房的学习班好多了。至少不会下雨浸水,下雪冻冰。 花芽心领神会,怪不得周争渡要办成人高中班,原来是看一中学校好,眼红啦。 说来也好笑,小平房的学习班还要过来一帮一人家,莫不是反过来了吧。 知道周校长过来,一中的校长早早地等在一边。他是周争渡推荐过来的。当初他们下放过同一个地方,在上甘。而后周争渡和吴大娘又到了暗礁岛上,但周争渡记得老蔡的学识,知道一中需要校长,特意跟阮旅举荐。 听说当时老蔡孤身一人在云南,教当地的少数民族学习汉字。日子过的苦哈哈的,住在四处漏风的吊脚楼里。 那边不怎么重视学习,对下放过来的教师没多大的尊重。除了教汉字外,老蔡还得跟着当地人一起犁地、种植。 同样的劳动别人一天下来男同志能得七工分,女同志五工分,他只有三工分。 应该说日子过得水深火热。一去十二载,每每都觉得自己熬不下去,会客死他乡。 没想到突然有一天来了两位战士带着介绍信和工作调动证明来找他。他还以为是谁又想着迫害他,万万没想到会到这么好的地方当校长。 老蔡热情地欢迎着周争渡,刚来岛上一脸菜色的他,如今脸上虽没多少肉,但已经精神许多。 他正张罗着把妻女也接过来,越发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对周争渡的感激自不用说,打一中建校以后,也是鞠躬尽瘁,熬了不少心血。 周争渡给郭英和花芽介绍了一下,跟老蔡说:“说来也是阴差阳错,多亏小花同志我才有出头之日。” “我记得我记得,是因为你送的那串小黄鱼么。”老蔡爽朗地笑着说:“要这样说来,我也是托了小花同志的福。” “蔡校长太客气,我真没做什么。也都是巧合而已。说这个我真不敢当。”花芽客套地说完,郭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花芽对视过去,小声地说:“咋啦?” 郭英压低声音说:“原来你也会说人话啊。” 花芽:“.你瞧不起人。” 郭英说:“别作,收住。我儿子又不在,等我孙子过来作也行。” 花芽嘿嘿笑着说:“我刚看到他在那边推独轮车,八成是没空让我作。得啦,我就放过你们吧。” 老蔡带着他们在学校里转了一大圈,初中已经开始上课,有不少年纪不大的孩子板板正正地坐在里面学习。 周争渡站在后门听了一会儿课,点头跟老蔡说:“哪里挑来的老师,水平不错。我们学习班正好还缺老师,福利待遇都很好,你看——” 老蔡瞬间严肃起来,现在能有位负责有水平的老师那就是宝贝疙瘩,他对周争渡说:“感谢归感谢,挖我教师队伍的墙角,那就不地道了啊。” “啧啧,小气吧啦。”周争渡在后门还想继续看,讲台上是一位年轻的男教师,普通话标准不说,板书一看就很专业,是上了心的。 他可惜地往别的教室里看,这一看了不得,居然又发现两位水平不错的老师。 周争渡郁闷了,嫉妒了。 老蔡怕他抢人,拉着他的胳膊看那边高中部开荒。 花芽跟郭英两人手挽手走着,路过一间高中教室,看到地上放着不少高中教材。 “《数学》《语文》《科学常识》《历史地理》《革命文艺》《革命文艺学习资料选编》《工业知识》《农业知识》《军体》.”花芽顺着看了一遍,转头问郭英:“咦,这不是普通高中么,妈,怎么这里还要学《军体》啊?” 不等郭英回答,老蔡小声说:“就把它当成体育课,这也是根据指示,‘以学为主、兼学别样,既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咱们这个《军体》就是学‘军’。” 他一边说,一边点着《工业知识》《农业知识》和《军体》说:“不管成绩如何,这些课程必须要有。” 花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她往操场看过去,越过操场有一块开采出来的土地。估摸着一中有自己的农用地,小算盘打的啪啪响,问了一句:“咱们这边要种点什么呀?” 老蔡大手一挥:“不种菜。” “不种菜啊。”花芽问:“种粮?” 老蔡大手又一挥:“种什么粮,希望农场的粮给咱们学校优惠价。咱们不需要种这个。” 花芽迷惑了,问:“那农用地干什么?” 老蔡气派地往远处一指:“养猪!” 周争渡的学习班还在伸手找部队要补砖补瓦的批款,一帮一的学校居然养上猪了! 周争渡眼睛红了,他冲花芽眨巴眨巴眼。 花芽心领神会,跟老蔡说:“我还没见过养大猪的咧。” 老蔡得意地说:“那不简单,我校的大母猪马上就要下猪崽啦,我亲自摸过她的肚子,少说能生这个数——”他伸出两只手在花芽面前比划了一下。 花芽吸溜了一下口水,感叹道:“有眼光啊,要想富先养猪!” “走,我带你们过去看!”老蔡来了兴致,跟花芽他们说:“我在云南那边养过黑山猪,虽然吃不到肉,好歹不能让我太饿肚子。这还是后来我表现好挣得的肥差。我跟你说,你小年轻不知道怎么养猪,我可会把猪喂得又肥又壮啦。” 周争渡阴阳怪气地说:“那你校学生体格必定不能差。”毕竟校长是个养猪专业户。 老蔡没听出来周争渡的语气,附和着说:“那必须得啊,学校自己能养猪吃肉,学生肯定长的好啊。不说这个,走走,我带你们看我们家的小云。” “小云是谁?”花芽问。 周争渡冷笑:“必定是那只老母猪。” 老蔡还是很得意,跟他们说:“当时阮旅把小云送过来的时候,你们可不知道,学校里都欢呼啦。我们打算生下来的小猪崽,留一半、卖一半——” 周争渡伸出左胳膊拦住老蔡的路,不敢相信地问:“你说是谁给你的猪?” 老蔡不大乐意周争渡直接称呼宝贝“小云”为“猪”,还是回答周争渡的话说:“阮旅给的啊,为了庆祝建校,他特意挑了小云——” “所以我在学习班燃烧自己换个三角两分的砖瓦钱,你这什么都没干,就得了一头小母猪?!”周争渡出离愤怒了,要是别人给的猪他也就眼红一下,要是阮旅给他,他就不乐意了。 堂堂的知识分子,一校之长怒道:“他怎么敢这样对我!” 老蔡砸吧出不对劲来了,依旧优雅地说:“也许知道咱们一中的孩子会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吧。” “我们学校连只鸭子都没有,你们居然有猪!吃独食还想当对社会有用的人?”周争渡怒道:“莫不是要做对社会有副作用的人吧!” 老蔡气笑了说:“你怎么能嫉妒一头猪呢,又不是我找他要的,是他非要给我的呀。”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04节 花芽上去想要捂住老蔡的嘴:“您就少说点吧。” 第215章 有周争渡的话在前, 老蔡站住脚说什么都不带他们去看“小云”。万一给他看完,抱着他的小云跑了怎么整。 周争渡也生气,直接坐车回去找他的老友掰扯老母猪的事。 这个事就是大家都没有, 可以。他有我没有, 那就不行咯。 他走以后, 老蔡带着郭英和花芽看了小云。不得不说,一中对小云重视程度之高, 跟顾听澜眼中的花小芽同志不相上下。 小云不但有自己的带着屋顶的猪圈,猪圈里还有厚厚的芦苇垫垫着睡觉。面前的食盆里还有米糠和野苹果,墙角堆着半麻袋的白萝卜。 “这些都是锄坏的大萝卜,不好存放, 干脆它怀孕嘴馋都给它吃了。”老蔡笑道:“我必须解释一下,免得有人说我‘资封修’,那我又得回吊脚楼里喂虫子咯。” “你放心,要是有人说你,我给你作证。”花芽拍着胸脯说:“我们岛上不搞那一套, 你见了阮旅应该知道的。” “这就是我愿意留下来的原因啊。”老蔡跟花芽说:“你在岛上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子, 哎。想来是小看了阮旅, 听说还有一位姓顾的团长年纪轻轻也很了不起,岛上能这样他的功劳也很大。” 花芽手里抓着一根大白萝卜逗小云呢, 闻言嘿嘿一乐说:“那你就夸对人了, 顾团长在我们部队里名声可好了。他可惦记岛上老百姓,这两年岛内不少政策都是他参与进行的。是一位有思想有魄力的好干部。” 老蔡笑道:“这可是高度赞扬啊。” 郭英在边上抿唇笑着, 冲花芽挤挤眼睛。 老蔡正好转头, 郭英忙说:“蔡校长, 你说的那位顾团长的确不错。我到岛上来陪儿媳妇坐月子,就听到不少对他的表扬。他虽然年轻, 办事却很有主见,不是人云亦云的人,更不是酒囊饭袋的领导。” “诶哟,看来这位顾团长真的很不错,能得到两位同志的称赞。要是有机会,我到部队里务必要见见这位鼎鼎大名地顾团长。” 婆媳二人暗搓搓地说完,深藏功与名。 她们这边溜达的差不多,王天柱也干的差不多了。 他带着同学们一起把建筑废渣一点点运到外面指定的地方,完事又把操场上的草全都拔了。弄完这个,还把操场上堆放的课桌椅往每个教室里摆放。 过来帮忙的还有几位非军属子弟,他们都想看看未来上课的地方是什么样子。要说学习班有了政策,让非军属子弟到外面去学习,他们多少有些舍不得。但一到这边,那点不舍就被四层楼的教学楼和器械完整的操场征服。 “你看,他们居然有十个乒乓球台!全都刷了漆,还带了网子。” “这里比学习班好太多了,你们嫉妒不嫉妒我们啊。” “这个楼下雨肯定不会漏雨,过来上课完全是赚到了!” “后面就有海,体育课能不能教我游泳啊?我家有个好大的车内胎可以做游泳圈。” 王天柱早就看到球台了,耳朵听着他们的话,心中不为所动。 这种学校再好,那也是普通中学。能跟动不动就做军事训练的子弟班比么?他们这边的《军体课》就是单纯的体育课,换了个称呼而已。 学习班的《军体》里面,连投掷□□、组装□□都有,他们比得了么。这些学生只能看到眼前的好,看不到未来的方向,只能说人各有志。 王天柱见他们干完活,把箩筐扔的到处都是,撒丫子往操场上跑。他自己闷闷地把箩筐一个个摞起来往仓库里送。 “这就是你儿子?”老蔡离得不远不近,把一切看的很清楚,跟花芽说:“很有定性,思想比他同年级的同学要成熟一些。” 花芽笑道:“他变声期都过啦,现在身高一米八,能不成熟么。” 郭英把王天柱叫过来,王天柱见到郭英噔噔噔跑过来:“奶奶,你怎么来了?我还想着今天回去看你呢。” 郭英说:“那咱们正好能一起吃个饭,我明天就要回北京,惦记着你,就想着过来接你。” “明天就要回去?”王天柱可惜地说:“那农场你去了么?” 郭英说:“你妈带我去了。” 王天柱说:“那落雁山呢?那里有大猴王。” 郭英说:“这个我倒是没去看。” 王天柱一下高兴了,说:“那你明天别走,我带你去看猴王。对,我把我妹妹也带过去看。” “你傻不傻,你妹妹才满月,哪里能跟你东奔西跑的。”郭英掏出手帕给王天柱擦了把脸。远处看不觉得,近了以后看到王天柱的脸上流了不少汗,还有些灰印子。应该是埋头苦干得到“灰章”。 王天柱问:“那你的票定好了没?” 花芽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说:“你奶奶是坐车过来的,不需要买票。” 王天柱听了,操心地说:“那坐车过来该多辛苦啊,坐在车后边,连腿都伸不开。” “等你妹妹再大点,让你妈带着你们一起去北京玩。你爷爷还没见过你妹妹呢。也就通过几次电话,你妹妹‘啊啊呀呀’的,到底说些什么他也听不懂。” 王天柱像是过来人似得说:“那能说什么,不过就是吸引人陪她继续玩而已。真要是有事,早就咧嘴哭了。” 王天柱忙完就能一起回去,奈何周争渡先一步离开找阮旅掰扯,要等二十分钟的车。 二十分钟也不长,祖孙三代人沿着操场上慢慢散步。 聊学习、聊生活、聊工作,意外的都很投机。 等到车来以后,一起坐上车,花芽好事的问开车的小战士:“周老师没把办公楼炸了吧?” 小战士好笑地说:“炸倒是没炸,反正跟我说阮旅不给老母猪,他就站在办公楼楼下不回家,以此明志。” “这怎么行啊,快把车开过去,咱们劝劝他。”郭英怼了花芽一下:“你当着周老师的面不许笑话他。” 花芽捂着嘴说:“你放心,我保证不笑。” 王天柱对此完全不信任,等到了办公楼,他跟郭英俩合力将花芽关在车里不许她过去看热闹。 办公楼下面不少下班的人出没,见周争渡在楼下站着,围了几个人,好事地问:“周校长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要报告?我们都下班啦,赶明儿吧。” 周争渡咬牙切齿地说:“成,我就站在这里等你们旅长下班。要是赶明儿,我就站到明儿。” “.哎哟,您这是受什么天大的委屈啦?”顾听澜从办公楼下来,见这边围着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说,慢悠悠地往那边晃悠道:“说来跟我听听,让我乐一乐。” 没等周争渡说话,其他有孩子的干部不依了,跟他说:“阮旅偏心眼子,给一中一头马上下崽的老母猪,咱们学习班连根猪毛都没有。听说一胎少说怀了十头小崽,你算算,今年十头、明年百头、后年千头.” 周争渡嚷嚷道:“阮旅是个大偏心眼子!” 顾听澜不知道老母猪的事,一听也觉得不够意思。他跟周争渡说:“周老先生呀,您跟我上楼找阮旅讨说法去,在这里干坐着搞罚站没用的。我们手下的战士一站就是好几个钟头,我们都习以为常,但您受不住的。” “好几个钟头啊?”周争渡抬手看了下手表,干休所食堂六点半关门,他还有一个小时。扣除掰扯的时间,的确来不及。赌不赢,没胜算,极有可能饿肚皮。 “走。”周争渡能屈能伸地说:“你上去也要帮我说话,你儿子还在我手里呢。” “对,您拿捏的好。我儿子尽在别人手里就不在我手里。”顾听澜笑道:“您放心,就算我跟阮旅瞪眼睛,也不敢动您分毫。” 周争渡心气不顺地说:“咋地,你还想动我啊?” 顾听澜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带离办公楼下,说:“瞧我笨嘴拙舌的,没那个意思。” 周争渡说:“我看是油嘴滑舌。” 顾听澜聪明地闷笑不说话,往身后的车里摆摆手,花芽也冲他使劲挥手。郭英和王天柱回到车里,小战士一脚油门启动吉普车。 王天柱伸长脖子瞅着他爸和周争渡,期待地说:“这下劳动课有活干了,打猪草、扫猪圈、煮猪食,哈哈哈。我听一中的人说,他们有的学生懒得刷碗,把铁碗扔到潲水桶里,结果小云被崩掉颗牙,把蔡校长心疼坏了,哈哈哈。” 花芽也跟着不知好赖的“哈哈哈”笑,郭英看着发愁,略心疼她儿子一下。一个人拉扯俩孩子,也不容易。 回到家里,林云正在做饭,林娟和王亚菲逗着小瑶瑶。 小瑶瑶一下午都挺好的,逗一逗咯咯笑。头一次离开妈妈这么久,大家都以为她是真的没心没肺。熟料,花芽刚进屋,小瑶瑶瘪瘪嘴:“哇哇哇呜呜呜——” “我们什么都没做啊!还给她换了尿片呢!”林娟赶紧举起手,投降似得说:“我发誓,我真什么都没做。” 王亚菲焦急地抱着小瑶瑶,怎么哄她都哭。 林云从厨房出来,说:“是不是又尿了?” 一屋子小娘们,就郭英带过孩子。她把小瑶瑶接过来送到花芽怀里,怀里忙接过去亲了亲说:“我的宝宝,怎么哭啦,没人欺负你,大家都爱你呢。” 说着带着小瑶瑶进主卧喂奶,刚坐下,郭英进来把湿毛巾给她,帮她把外套脱下来。 忙完,郭英看到门口站着的林云她们,笑道:“不碍事,就是看到妈妈回来,作呢。也不知道这一点随谁。” 大家的目光都定在花小芽身上,花小芽伸出脚够着门,将她们关到门外。 第二天。 郭英同志早起,见顾听澜已经穿好衣服站在门口。 “今天走?” 郭英说:“是啊,一堆工作丢在那里,再不回去就出问题了。” 顾听澜笑道:“那你也太着急,这才六点半。” 郭英说:“我这不是想给你媳妇做顿早餐再走。另外我看到厨房里有昨天买的五花肉,剩下来放不住,我给煎一下放荤油里存着。” 这时候每家每户还没有冰箱,就得把五花肉煸油,做成夹生肉。再用煸出来的油浸泡着夹生肉。 做菜时,连着油和肉一起拿汤匙舀上一勺,大火炝着锅。荤油和肉也就都有了。这样连续放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坏掉。 郭英跟儿子说了几句,顾听澜给她一个拥抱:“妈,等我休假就带她们回去看望你和我爸。” 郭英笑道:“等你休假可就不知道何年何月,等孩子大一点,经得住折腾,就让警卫员送入京。你回不回去也就无所谓了。” 顾听澜哭笑不得,知道他妈故意这么说他。 他来大禹岛十来年,一次都没回去过。有四五次去北京开会,那也是形式走完,火急火燎的回来坐镇。 “有假的,现在情况好许多,你跟我爸把好东西偷摸多攒上些,到时候我多带几条蛇皮口袋去打秋风。”顾听澜认真地说:“你儿媳妇力气大,能帮我抗不少东西回来呢。” “说点人话吧你。”郭英锤了顾听澜一下,顾听澜开门跟他妈再见,母子俩难得的相聚就这么结束了。 花芽没比郭英想象的起得晚,她抱着喂完奶的小瑶瑶,披头散发地出来。站到厨房边上吓郭英一跳。 郭英拿着锅铲比划了一下说:“怎么走路没个动静。” 花芽打了个哈欠,巧的是小瑶瑶也打了个哈欠。花芽见到,哈欠没打完就先笑了。 郭英把火关小了些,把茶几上,用易拉罐做成的小置物盒掏出一根橡皮筋,招呼着花芽过去。 郭英同志表现的很有信心。 花芽信任地把脑袋瓜儿送到郭英同志的手中,两只左右可以同时开枪的手,此刻忙活不过来,搂着花芽浓密的头发无从下手。 “你头发怎么这么厚,都不好扎起来。”郭英捧着花芽的头发拧了一下,把手腕上的橡皮筋往头发上套,怕有碎头发跑出来,使了大劲儿。 花芽疼的龇牙咧嘴,双手按着脑瓜顶,生怕天灵盖上的头皮被郭英揪飞。 郭英把她的脑袋瓜左掰掰右掰掰,花芽眼泪都要飙出来。等郭英扎好头发,花芽对着镜子一看,嚯,好一个竖着眼睛的女张飞!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05节 花芽死死捂着自己嘴不敢笑,她一笑不光是头皮被扯着疼,太阳穴都疼。 郭英赶紧拿着剪刀把橡皮筋剪断,花芽舒服的“哼唧”一声,接着疯狂的揉头皮。 “妈,其实你对我有意见是不是?你就憋着偷摸给我使坏是不是?今天要走就无所顾忌了是不是?你想换个新儿媳妇是不是?” 郭英装作听不到,充耳不闻,默默地走到厨房里干活。她女兵团第一政委何时受过这样的质问。 花芽对着镜子给自己扎个松垮垮的麻花辫,把发尾拉到肩膀上,用手帕系了个蝴蝶结。 郭英从厨房探出头,嘟囔着说:“留这么长的头发有什么用。” 花芽说:“老三战天天放,里头的《地雷战》就用是头发丝当引线专门炸鬼子。要是再有那时候,我这把浓密飘逸乌黑亮泽的秀发,能帮国家杀多少鬼子?” 郭英一头利索的短发,跟儿媳妇就这个问题上没什么共同话题。 花芽看着郭英手里的锅铲,居然开口问:“妈你干什么呢?” 郭英莫名其妙:“做饭呗。” 不大会儿功夫,花芽又喊:“妈,妈.妈!” 郭英太阳穴闹得蹦蹦跳,她走出来说:“到底什么事?” 花芽说:“没事,就检查检查你耳朵怎么样。不是说经常打靶对耳朵伤害很大么。” 郭英深呼吸,不能前面一个月相处的很愉快,临走把婆媳关系闹僵。 郭英不理花芽,花芽抱着小瑶瑶扯着脖子嚷嚷。 郭英拿着锅铲,从厨房里钻出来直奔沙发,气势汹汹地要去铲小嘴。 花芽把小瑶瑶举起来,郭英及时收手。 小瑶瑶睡的饱吃的饱,精神头也是饱饱的。以为花芽跟她玩,小手小脚凌空胡乱摆动,一点也不害怕奶奶的锅铲。 郭英看眼墙上的时间,问:“到底什么事?” 花芽小声说:“我就叫叫你。” 郭英转头就往厨房去。 厨房里飘满香气四溢的肉香味儿,郭英往黄色牡丹图案的大铁盆里倒荤油,倒完荤油把下面的柜子打开,翻出铁盆的黄盖子,准备往上面盖. “妈,妈啊——!” 郭英同志叉腰站在花芽面前,哪怕她手里举着大孙女做人质:“你想怎么样?” 花芽嘿嘿笑:“我就叫一叫。” 郭英又想转头走,突然停下脚,一回头看到花芽张着小嘴又打算嚎叫。 郭英一手拿着板凳背,一手勾着座椅,挪到花芽面前坐下:“你叫,继续。” 花芽挠挠头,抱着小瑶瑶说:“你奶奶发火啦。” 郭英深深地看着她们母女二人。想到花芽小时候肯定跟小瑶瑶一样可爱。 转瞬间又想到花芽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妈. 这一个月,花芽张口闭嘴就是“妈妈妈妈”的叫,一个哽没打,郭英差点忘记她在遇到自己之前,十多年没叫过这个字眼。 她自然地站起来,走到厨房说:“别嚎了,给你做肉丝面吃。你赶紧刷牙洗脸,把被子叠起来。都是当妈的人,啥啥都不会做,还得你妈我来教你!” 许久没有感受到母女间这种简单的日常对话,花芽怔了一下。郭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温柔地笑了笑说:“赶紧去,面条马上就好,这可是妈的拿手面。” 花芽掩饰地垂下头,吸了吸鼻子说:“唔,知道了,妈。” 第216章 1974年的夏天。 小瑶瑶半岁时, 大哥王天柱同学光荣地升入031子弟高中。 拿到入取通知书的当天,小后妈拉着便宜儿子跑到英雄碑后面烧了大半宿的纸,絮絮叨叨全都是:“多亏您二位的保佑啊。” 王天柱很无奈:“头悬梁锥刺股的是我。” 小后妈不听, 继续搞封建迷信, 好烟好酒好茶叶全都供上。不孝子王天柱甚至有些肉疼。 好在这次运气挺好, 没被巡逻队的人发现,便宜母子全身而退。不需要顾大团长亲自领人写检讨。 王天柱入学的纯军属子弟的高中。 光是军训就要三个月, 用别的家长的话说:“跟他娘的新兵连一样,摸爬滚打样样都要学,出来不需要再训练什么,直接下连队就行。” 顾听澜见花芽心疼王天柱, 时常过去探望。 每次去学校看他,就像是在一群黑猴子里找儿子。划拉一个过来,有点像,哦,不是。又划拉一个过来, 哦, 也不是, 这位是女同学。 大热的天,到后面花芽失去耐心, 干脆随便找了同学, 想要把饭盒塞给人家。反正家长认不出来,谁吃谁的都一样。饿不着就成。 还好顾听澜理智还在, 阻拦下来, 顺便把妄想吃他家大米的同学推搡到一边去:“就这只黑猴, 刚从那边放下饭盒过来。你要给也得给个瘦溜点的。” 顾听澜胸前挂着兜兜,兜兜里面挂着大闺女, 拉家带口过来看望大儿子。左等右等,终于把王天柱等过来。 王天柱见爸妈妹妹都过来了,飞快地往这边跑。别的同学脸上净是些训练后的疲惫,就他还是神采奕奕的。 “快吃吧,再不吃你妈就把饭盒捐赠了。” 王天柱说干饭就干饭,刚想蹲在地上扒拉饭吃,被顾听澜提溜起来。 “你知道在我面前这样吃饭的都是什么人么?” 王天柱赶紧站起来,小声说:“俘虏。” 花芽诧异地说:“腐乳?我没给你带腐乳啊,该不会馊了吧?” 顾听澜笑道:“你馊饭都不带馊的。” 花芽瞪他一眼。 小瑶瑶“咿呀呀”地想要哥哥抱,王天柱一边扒拉着饭,一边跟小妹说:“等会儿,哥吃完的。” 小瑶瑶张嘴,露出仅有的一颗小牙尖,对哥哥的话似乎有了反应。 她现在可以左右翻身,对自己的名字也敏感。特别是小手格外有劲儿,抓着什么东西,可以上下甩着不撒手。顾听澜在她五个月的时候,不小心把苹果掉进她的摇篮里。本来打算用勺子刮给她吃的,没想到这孩子伸小手往上面一抓,五个小手印。 顾听澜当下就乐了,小力士呀!以后找男朋友就不怕了,最好跟小妻子一样力气足足的,要是敢欺负她,一个小拳头过去,非让对方服气不可。 他还把苹果拿给花芽看,花芽也高兴的不行。夫妻俩一开始还因为小瑶瑶太过乖巧听话而操心,孩子太安静容易被别的孩子欺负,有点本事傍身,咱不欺负人家,也不怕人家欺负了是不是。 他们夫妻俩早早地高兴起来,殊不知日后坑之大,夫妻俩脑袋瓜要炸。 王天柱飞快地吃饭,花芽跟他说:“慢点吃,下午还有训练,小心积食。” 王天柱放慢速度,吃了几口跟花芽和顾听澜说:“教官已经评了我是‘标兵’。我们班主任找我谈话,要我当班长。军训完要开家长会,你俩谁来?” 花芽跟顾听澜异口同声:“我!” 花芽瞅着顾听澜,冷笑:“你忘记我跟小猪第一次见面,你不愿意参加家长会,把我赶鸭子上架么?” 顾听澜骂道:“那我可真不是个东西,这次换我来。” 花芽怒道:“你一个大男人不在家里带孩子,到外面抛什么头、露什么面?” 顾听澜扭捏一下说:“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嘛,你不也报了成人高中需要上课么。家里让郝大姐在家带下瑶瑶不就成了。” 郝大姐是个热心肠,原来年轻的时候帮资本家带过孩子,当过住家保姆。随军以后闲得慌,就想着重操旧业,再放光彩。 经过高婶子、方圆、林云等人的层层筛查,顾听澜和花芽的试用,最后把她留了下来,将另外一名姓王的大姐淘汰了。 白天郝大姐跟花芽一起带孩子做饭,晚上回到二区自己家里去。 每个月二十元钱,逢年过节自有福利。对外就说她发光发热主动想要帮忙的。这种事屡见不鲜,大家心照不宣。表面上过得去也就过去了。 有了郝大姐,自然有王大姐。 王大姐没能到顾团长家带孩子,到赵宏为家帮忙去了。 这位王大姐以前还是幼儿园老师,比郝大姐资本家保姆成分好,每个月比郝大姐多得五元钱。 之所以她没能比过郝大姐,是厨艺方面差了一截。资本家吃的好,郝大姐手艺练得不错,深得吃货花芽同志的心。她跟花芽两人都会做饭,相互有不少话题交流。有了她帮忙,花芽厨艺如虎添翼、出神入化,经常会有家属找花芽讨教做菜的秘方。 知道王大姐多五元钱,花芽担忧郝大姐会有想法,还给郝大姐提过加工资的事。 郝大姐直接拒绝跟她说:“这五元钱算啥啊,你们两口子为人和善大方,动不动就让我往家里拿东西回去,这哪是五元钱能盖住的事。以后别跟我说工资了啊,我跟你急眼。” 花芽小声地说:“我婆婆要给我报销呢。” 郝大姐生气:“那更要长脸,伸手拿钱没地位!” 花芽不敢继续嘚啵,想要维持自强不息的妇女的体面,这事也就这样放下了。 这次送饭,王天柱看他爸妈都争抢着要去家长会,他闷头傻笑。 小瑶瑶一伸手居然抱着他的脖子,嘴巴“嘟嘟嘟”想要噘嘴亲他。 王天柱赶紧侧过头,把脸往肩膀上蹭了蹭,再给小妹啃。 “没牙佬,肉送到嘴边啃不了。”王天柱在小妹面前嘚嘚瑟瑟,小瑶瑶蹭他一脸的口水也不嫌弃。 最后家长会还是顾听澜去,因为周一早上花小芽同志要上班! 顾听澜从外地做完任务回来,有两天休息时间,正好派上用场。 “确定就好。”定下来以后,王天柱带慢悠悠地说:“你们猜我们高中班主任是谁?” 花芽猜不着,转头看顾听澜,他肚子里道道多,应该能猜到。 结果顾听澜也猜不到,王天柱乐滋滋地说:“关丽,从前我那位小学班主任。” 花芽:“哈哈哈,不是冤家不聚头,你爸以前还龇吧过人家,这下可好,又杀回个回马枪。” 顾听澜昨日重现,重现完苦哈哈地跟花芽说:“媳妇,算我求你了,你再替我去一次吧。” 花芽不同意:“是你自己非要去的,我工作又不能老请假。” “咱不请假,我替你干工作。你把需要做的活儿都给我写纸上,我保证干的利利索索。再说,我还得在家带孩子,哪里能随便抛头露面。” 花芽把他的话还给他:“可家里有郝大姐带孩子,你就去一下又怎么样呢?” 顾听澜说:“你就看在我给咱闺女没日没夜搓了半年尿片的份上,救救我。”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06节 顾听澜当年自恋似得拒绝过关丽,花芽也使劲关门,差点擦过关丽的鼻子。也不知道这些年关丽的记忆里有没有衰退,会不会还记得当年的一丢丢小误会。 花芽想到这点,干脆地摇头说:“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礼拜一中午我给你做好吃的,听话,坚持住。” 他们在操场上待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吹哨子。 王天柱把小瑶瑶往顾听澜兜兜里一塞,摆摆手:“我过去了,午休时间,说不定还要紧急集合。” 花芽拍拍王天柱的后背:“你小心点啊。” 王天柱倒吸一口气:“知道了,轻点诶。” 顾听澜带着妻女往家里走。 路上捡到一张《人民报》,上面写到“已有17.1万工农兵上了大学!”“农大毕业当农民好!” “你看有不少人经过推荐成为工农兵大学生。”顾听澜递给花芽看:“想不想当小农民?我可以找人推荐你去。毕业以后直接分配进希望农场工作,哥罩着你,谁欺负你咱就暗箱操作,把人挤兑走,让你在农场一手遮天。” 花芽知道顾听澜又在逗她,可还是板着小脸说:“不许走后门。” 顾听澜失笑道:“这不省的你还巴巴盼着高考,高考到今天都停八年啦。你当个小农民多好,要是不想去农场,我就把落雁山划给你管,那个山头就是你的天下。我帮你干掉那只猴王,你这么好看,我让你过去当美猴王,王天柱当猴太子,咱闺女是猴公主,整整齐齐一家人蹲树上多好。” 花芽试想了下那个场面,不觉得有啥好的,甚至有点瘆得慌。 “你少唬我,我很认真的。”花芽一板一眼地说:“现在满大街都是好成分的农民,我可不当。我要学习科学文化,中国农民够多了,我做点别的不行么?” “行行行,你做我祖宗都行。” 顾听澜笑了下,把报纸折好放到路边的木椅上,看谁喜欢谁就拿走。 有郝大姐帮着带孩子照顾家,家里的确轻松不少。他们夫妻俩人回去,郝大姐已经把饭菜做好。 唯一的问题就是郝大姐口重,这也是前头那位资本家东家口重的缘故。顾听澜跟她说了多次,口味总算清淡了些。 中午饭比较简单,除了给王天柱提前做好的红烧排骨和辣椒炒肝尖,花芽要喂养小瑶瑶,就喝了鱼丸豆腐汤和鸡蛋糕拌饭。 郝大姐在资本家家中养成习惯,从不跟东家一起吃饭。逼着也没用,她就自己拨了点饭菜坐在茶几上吃。 花芽和顾听澜刚开始叫过她几次,后来发现郝大姐自己吃饭能香些,跟他们吃饭束手束脚的也就不再叫了。反正关上门谁都不知道,这样郝大姐能自在点。 花芽报的成人高中班这个礼拜开学,她缴费的时候看到有不少成年人过去报名。她在里面年纪还算小的,当中不乏四五十岁的大哥大姐。 这些大多数都是家属,年纪越大越看的通透,即便不知道以后会恢复高考,依旧认为多学点知识有好处。 “周文芳报了没有?”顾听澜吃完饭,把碗收到厨房里。 郝大姐在茶几边喊道:“放那儿,我来刷!” 顾听澜把碗放进水槽说:“行行行,保管纹丝不动。” 花芽回答顾听澜的话说:“她还在犹豫呢,我昨天问她,她说她还没想好。” 顾听澜说:“一个礼拜也就周末两天课程,没什么好考虑的。” 花芽说:“是啊,等礼拜一我再问她。” 第217章 礼拜六。 花芽准备到成人班报道。 走之前喂过小瑶瑶, 还准备了母乳。小瑶瑶每四个小时吃一次,配合着辅食蔬菜泥、水果泥还有米糊糊,一天下来饿不到她。 花芽跟郝大姐说:“晚点可以给她喂点烂面条和小米粥。你在家也别凑合着吃, 昨天我嫂子姐拿了半只鸡——” 郝大姐笑眯眯地说:“这样也太没职业素养啦, 我不吃东家的鸡, 我煨汤,等你晚上回来, 可以跟顾团长一起喝。” “行行行,你别饿着就行,厨房里你想做什么就做。都交给你啦。”花芽挎着解放包,里面是报名发的教材、作业本和笔盒。包边上挂着小水壶, 小水壶里是绿豆汤。 她头上戴着草帽,兜里揣着风油精,全副武装,雄赳赳气昂昂地向成人班出发。 郝大姐抱着小瑶瑶从窗户里给妈妈拜拜。 花芽走了两步,回来冲窗户喊道:“大姐, 我忘带扇子啦。” 郝大姐:“哎!你等着, 我给你拿。” 花芽摘下帽子接住小香扇, 往裤腰带上一别,摆摆手走了。 郝大姐有些担心, 跟小瑶瑶说:“乖宝, 保佑你妈妈学习顺利,不要被同学欺负吧。” 烈日炎炎, 感受不到一丝海风。 路边的小野菊耷拉着脑袋, 还没有狗尾巴草挺拔。 花芽耳边都是蝉鸣声, 她往旁边的榕树树干上看去,看到一只正在鸣叫的夏蝉。没等她过去捉, 一个网兜呼在上面。 天天伸手捂住夏蝉,冲花芽说:“二姑,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天天没能考上高中,林八一让他重新读一遍初二,此时还有一个礼拜开学。而乐乐此刻正在跟王天柱一起参加军训,倒是让天天偷得浮生半日闲。 “念书呀。”花芽冲王天柱招招手,天天把夏蝉递过去,花芽看了眼:“挺肥。” 天天往家楼上看了眼说:“我打算多抓点给我爸炸了吃,他最近心气不顺,见我一次凶我一次。” 花芽拍拍他的肩膀说:“小猪和乐乐都上高中,你还初中,我要是你爸见你一次揍你一次,还让你在楼下逍遥又自在的玩耍?” 天天肩膀瞬间耷拉下来,瘪着嘴说:“我记性没王天柱好么,他晚上整宿整宿的背书,我也没闲着啊。可是睡一觉起来就不记得了,这也不能怪我啊。我想八成是豆腐干的问题,我吃少了,大脑没开发彻底。” 花芽说:“不是大脑没开发彻底,你到海边控控脑子里的水,海平面都要升起来。” 天天不跟二姑玩了,捏着网兜跑了。 花芽乐了一阵,继续往学习班去。 学习班今天很热闹。 操场上有军训的初一生和高一生。还有刚入学到处猹的大人们。 另外周争渡到底软磨硬泡,找阮旅弄了头猪回来,正在热火朝天地盖着猪圈。 对于这头难得弄回来的小母猪,学习班上上下下给予了高度重视。单单从摞成小山高的猪草,和猪圈上方都是完整的瓦片可以见得。 阮旅答应周争渡三年内批款重建学习班,这可把周争渡高兴毁了,提前三年就开始规划学习班土地。 花芽听说这事以后,还问了顾听澜。顾听澜冷笑着说:“阮旅三年内必定退休,他是想把烂摊子拖到我接手。那时候也不知道经费如何。周老先生要作要闹,都得冲我来。现在主要推广老百姓基础教育,咱们子弟班肯定要往后排。我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吧。” 花芽骂道:“坏蛋。” 顾听澜诧异:“你还会骂人啊,再骂一遍。” 花芽又骂:“阮旅是坏——” 顾听澜赶紧捂上小嘴,哭笑不得:“你也太听话了吧。” 花芽气的哼哼。 此刻,见到周争渡在烈日下跟砌筑猪圈的工人讨价还价那点工钱,花芽心疼他。心疼归心疼,暂时有了盼头也好。再说到时候未必拿不出经费嘛。 眼瞅着上课时间要到了,花芽赶紧往教室里跑。 成人班课程跟高中班差不多,里面的同学是经过周争渡考核上来,有一定学习基础。里面差不多都是初中生,只有花芽一名小学生。 花芽课余时间不多,选举班干部之类的没有参加,独自美滋滋地坐在教室第一排,听着老师上课。 成人班跟外地的高中班一样,属于推举制度上来的。进来念书就相当于有了高中生的身份,这让某小学生异常兴奋。 听完上午课,她在走廊上等王天柱来找她。俩人约好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 王天柱像个小大人,在食堂里让花芽占位置,他去打了饭菜过来。 花芽看到学校伙食,跟王天柱说:“你们的经费都花在吃上面了吧?” 王天柱把疙瘩汤推到花芽面前,又给她夹了两筷子小咸菜。另外摆着一盘大白菜炖粉丝和一份两块的炖鲅鱼。 “在你心里我们学校都在吃糠咽菜么?”王天柱扒拉一口疙瘩汤说:“少说话,小心刺儿。” 花芽还想跟他吐槽,他的周校长被他阮爷爷驴了,还在为未来没影的事儿兴高采烈呢。被王天柱管了一句,她也怕自己被卡刺儿,专心吃饭不再嘚啵。 下午,花芽上完课,打算去找王天柱打个招呼,问他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她好明天直接带过来。 还没出教室的门,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同学寻了过来。 “你就是王天柱的姐姐吧,我老远就看到你啦,你长得可真漂亮。”女同学开口就把花芽夸得心花怒放。 “我中午见到你们一起吃饭,想着他上回跟我说,他家里有人喜欢吃酸梅子。正好我家有,就带过来一包,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回去吃。” 酸梅子? 花芽客气地拒绝说:“谢谢你,但是酸梅子太酸,我吃不了。” 女同学甜美的笑着说:“你不吃可以给王天柱的妈妈吃呀。听说王天柱的妈妈也是一位漂亮的大美人,咱们岛上说她第二漂亮,没人敢排第一呢。” 花芽很受用,但觉得略夸张了些。 女同学也没勉强,过来认认人,说了两句话,见花芽真不打算收,就跟另外一名同学一起走了。 花芽去找王天柱,见他在树荫下面等着呢。 “被老师留堂了?”王天柱幸灾乐祸地说:“小矮子不好好听课可不行啊,回头得跟你们班主任说说,让你去坐第一排。” 王天柱此时已经有一米八二的个头,在子弟班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体格。经过青春期的发育,五官长开,脸上虽还有些稚气,也不失为俊朗的少年郎。 独独这位少年郎就喜欢欺负小后妈,还小心眼的记得小后妈见他时说他矮。现在扬眉吐气了,只要有机会就会变着花的说花芽是小矮子。 花芽很气,但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跳起来揍儿子。 王天柱小小的过了嘴瘾,陪着花芽往外面走,边走边说:“明天什么都不用给我带,宿舍里什么都有。大热天,小心中暑。” 花芽扇了扇风,想到刚才的事,意味深长地说:“刚才有两位同学到我班上找我,其中一位女同学长得甜甜的,还要送我酸梅子吃。” 王天柱有些尴尬,他知道送酸梅子的女同学是谁,他跟花芽说:“我可跟你说了,你不能随便接受陌生人的东西。想吃什么让我爸给你整,只要岛上有的,你就能有,可别惦记别人的三瓜两枣。” 花芽点头说:“你放心,三瓜两枣买不了我的傻儿子。” 王天柱站住脚,瞪着花芽。 花芽继续扇扇风,一点不带怕的:“我先回去啦,你小妹该找我了。你们军训什么时候结束?你什么时候能回家休息?” 王天柱站在学习班门口,伸出手帮花芽当着西晒的阳光:“应该是下个礼拜能休息一天,具体日子还没定。” 花芽说:“那你定下来告诉我,你大姨还说要给你做两身秋天衣服,等你休息咱们一起过去让她量量。”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07节 王天柱说:“行,我知道了。” 花芽把小水壶递给王天柱:“你喝口绿豆汤?” 王天柱接过小水壶,没挨着壶嘴,把剩下的一点绿豆汤咕嘟咕嘟全喝了。 花芽看他喝完,问了句:“没坏吧?” 王天柱手里还拿着小水壶呢,诧异地说:“你不知道坏没坏就给我喝?” 花芽故意逗他说:“对呀,要是放到这时候坏了,我以后就不带这么多了呀。” 王天柱一抹嘴,伸出手推搡着小后妈的肩膀:“走走走走走,你赶紧回家带孩子吧,我见你就烦。” 第218章 回到家里, 郝大姐已经哄着刚睡醒的小瑶瑶吃了胡萝卜泥。 她睡的懵呼呼的,上一秒还在打呼噜,下一秒醒过来就开始炫饭。吃到底儿, 看到妈妈回来, 小嘴不老实, 开始“嘟嘟嘟”要把胡萝卜泥吐出来。 花芽把手伸到小瑶瑶面前,作势吓唬她, 要打小嘴。这个家里能被花芽同志糊弄的也就小瑶瑶了。她马上抓住花芽的手指头,“呀呀呀”地叫唤,脸上还挤出两个小酒窝,年纪轻轻, 居然让花芽从笑容当中发现一丝丝狗腿子的感觉。 花芽抱起小瑶瑶亲了亲,问郝大姐:“她睡醒拉尿了么?” 郝大姐说:“都不用我说,她自己醒过来就尿啦。尿完这不就开始吃胡萝卜泥。你看胃口还不错,吃了小半碗呢。” 花芽很满意地说:“嘴壮有福呀,从小就要把身体底子养好, 不然大了病痛多。” 郝大姐说:“对, 我看你就不错, 生完孩子这么快就恢复的跟原来一个样。不管从正面还是后面看,还以为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呢。” “哈哈哈, 你也太会夸人了吧。”花芽拍拍自己的小肚皮说:“不过也是, 我现在看看也觉得很神奇,想象不到当时怀她肚子怎么会鼓那么大。” 俩人坐在一起聊了会儿, 郝大姐跟花芽说:“家里大葱没了, 你在家好好待着, 我去副食店买根回来。” 花芽应下来,抱着小瑶瑶让她玩拨浪鼓。 小瑶瑶手劲大, 拿着拨浪鼓不是摇鼓,那是砸鼓。还好拨浪鼓声音有限,“咚咚咚”个不停。 花芽趁她玩的功夫,把作业拿出来,抱着孩子艰难地写着作业。有时候被小瑶瑶碰一下,字就变成歪歪扭扭的。好在成人班的老师对同学们应有的尊重,不会动不动就罚抄。 一区单独开了家副食店,里面油盐酱醋、蔬菜水果什么都有,就是比供销社小不少,品种也不多。 平时都是郝大姐从供销社买回来,今天晚饭就要开始做了,她着急就到副食店里买。 到了副食店,遇到副食店进货。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儿大下午的还来了两筐新鲜角瓜。 郝大姐垫着脚,往筐里看了眼,角瓜新鲜、个儿大,嫩的滴水。 她打算问问价格,结果听到副食店里面有人嚷嚷的声音。她顾不上角瓜,先往里面挤了挤。 不挤不知道,一挤吓一跳。 在李萍家帮忙的王大姐正在跟人家掰扯,想要把黄瓜退掉换角瓜。 副食店营业员不同意,黄瓜已经开票了,换来换去账目错了怎么整。再说,今天角瓜是农场送过来的福利瓜,一角钱两根,一角钱而已掏不起就别吃呀。 郝大姐闻言抄上一根粗壮的大葱,赶忙往回挤,又在人群里成功抢到两根角瓜。在她后面的人没她手快,闷闷不乐的离开。 角瓜平时价格不便宜,两个角瓜按照之前的价格能卖到三角多钱,今天算是捡到便宜啦。 王大姐忙着跟营业员掰扯,没来得及排队,等轮到她买的时候,已经卖没了。 郝大姐特意拿着两根角瓜在她面前晃了一圈再去结账,王大姐喊住她:“老郝,你们一顿吃得了两根角瓜么?均我一根呗?” 郝大姐装作没听见,爽朗地说:“均你什么?” 王大姐见她抢到角瓜得意的嘴脸,感觉自己牙根都酸了。她又说了一遍:“你均我一根,我给你一角钱。” 郝大姐把一角钱放到柜台上,结完账,让营业员看了眼角瓜再装到布袋子里。 看到王大姐想要伸手摸角瓜,她用大葱打掉王大姐伸过来的胳膊,笑呵呵地说:“哎哟,你说的什么话。一角钱的玩意至于你来我去的麻烦么。又不是五元钱,没必要啊。” 这个“五元钱”说出来是有缘故。 其实说的是王大姐跟知道内情的几位家属说:“郝中秋这个人,她再怎么争抢到顾团长家里帮忙,最后还不是比我少五元钱。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几位家属在家属区里专门帮别人家带孩子伺候老人的,也不知谁听到这话,原封不动地学给郝大姐听。郝大姐可就记住了,见到王大姐动不动就“五元钱”阴阳她。 “你这话说的没意思,我不是跟你道歉了么。再说也是事实啊。”王大姐又伸出手,再次被郝大姐打下去。 王大姐那次也是太生气才会在背后说郝中秋,谁不知道顾团长家里是个好东家。两口子性子好、不计较,去了那边虽然不能当自己家那样随便,到底也不会跟她们斤斤计较什么。 原来都是在别人家里干过活,一眼都能看出来什么样的东家好,什么样的东家生怕你多吃家里一口菜,一条到晚忙的团团转,一点空闲休息的功夫都不给。 她们当中还有人原来在□□过忙,听说那边人吃饭都是按人头分的清清楚楚。什么东西都不会留给帮忙的人吃,过去帮忙还得自己带饭菜。 就算包了饺子,也会一个个数清楚有多少个,分成中午、晚上两顿吃。那次帮忙的那个人得以东家的青睐,有幸分得两个饺子,让她高兴一上午,还以为是包了海参鱼翅在里面,咬一口就是普通的家家户户吃的猪肉水饺。 郝大姐进到顾团长家里帮忙,让王大姐眼热好一阵。后来她到李萍家中帮忙,她的工钱比郝大姐的高,这才好了些。 在背后说人家的话,被郝大姐时不时“五元钱”“五元钱”的挤兑,王大姐知道是自己嘴短,没再说是什么。 王大姐想请郝大姐分享角瓜未果,反被打手。她忿忿地抓着两根黄瓜,瞪着郝大姐。她不也是为了给东家省钱么。 “今儿我们家煨了土鸡汤,我可不能跟你耽误,先走啦。”郝大姐赢得角瓜胜利,扬着下巴走了。 王大姐在后面气得不行,只能把高价黄瓜拿回去给李萍夫妇做饭吃。 郝大姐回到家里,看到花芽正在给鸡汤放佐料。瞅了眼摇篮里的小瑶瑶,走到厨房把角瓜放到矮架上的菜篮里。 “还是你放的佐料好,我习惯口重,每次都不敢放太多,一来二去味道也差点劲儿。”郝大姐挤到水池边剥大葱,剥完大葱用水冲了冲。 花芽扫了眼菜篮说:“怎么现在买角瓜回来了?” 郝大姐说:“一角钱两根,不要白不要。”说着,暗搓搓地说:“我还看到赵营长家的王映红,你猜怎么着?她放着便宜的角瓜不先抢到手,跟人家掰扯着要退黄瓜。结果黄瓜没退成角瓜也没抢到,啧啧,真不会替东家省钱。” 花芽瞅了她一眼,忍住笑说:“还是你好,来我们家替我们节省了好多开支。” 郝大姐为的就是这句话,同样是竞争对手,她必须表现的比王映红要好,让东家知道她是多么的有职业素养。 显然她在这边说,王大姐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回到家,把黄瓜泡到水池里,洗过手后,见李萍在喂奶,问:“是吃干饭还稀饭?” 李萍说:“吃点稀饭吧,做好放凉点吃,天太热我没什么胃口。” 王映红一边做饭一边跟李萍说:“你知道今天可把我气坏了。” 李萍笑了一下,她喜欢听王映红跟她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成天闷在家里带孩子能有意思点。 王映红说:“我就是晚了些,被郝中秋抢了先,想着那边两口子一顿吃不完两根角瓜,你说那么大一根呢,让她分我一根,哪怕这一角钱咱们出也划算呀。她就不,她就拿着角瓜在我面前晃悠来、晃悠去,你说她过不过分。不就是俩角瓜么,又啥了不起的。” 李萍忍俊不禁地说:“这都是小事情,不碍事。你也别往心里去。而且顾团长和小花夫妻俩未必吃不了两根角瓜,既然是人家先买的,分给咱们是情分,不分也不能怪人家。” 她们之间的较劲没有上升到两个东家的家庭中,都是以省钱、专业的角度来比拼。听到李萍这么说,王大姐也叹气:“我也是想跟咱家省点钱,结果花三角钱买了两个蔫吧的黄瓜,我闹心。” 李萍给小闺女拍了拍背,笑着说:“别闹心啦,下回咱们赶早不就得了。” 这话给了王大姐很大的动力,她站起来往厨房走去:“你放心,明天六点半我就去买菜,肯定最新鲜最好。” 李萍哭笑不得地说:“这也不至于,一口饭菜而已.” 见到王大姐严肃认真的脸,李萍抿着唇忍住笑不说了。 隔日。 真吃了两根角瓜的花芽继续去上课。 放学后,看到王天柱在操场上跟人打球。 她还不知道王天柱今天是回家还是继续军训,等到下半场胜利后,王天柱擦了把汗跑过来。 “明天学校要借出去开大会用,我休息,待会跟你一起回去。你等我冲个澡很快就过来,十分钟。” 花芽用扇着遮挡着西晒,与王天柱说:“回去洗吧,大热天,等到家又是一身汗。” 王天柱想想也是,跑回教室拿了解放包就跟花芽一起回家。 到家后,王天柱先去二楼洗澡,把解放包扔到沙发上。 花芽闲的无聊,想要帮王天柱用旧报纸包书皮。打开解放包抽出数学书,不小心掉下来一个信封。 要是平常的信封花芽不会多看一眼,这个信封可是与众不同啊,被人用红色粉笔涂满整个信封,连带着数学书的书页上都是粉笔落下的红色粉尘。 花芽的眼睛倏地亮了,赶紧捡起信封仔细看了看。 正往饭桌上端菜的郝大姐也见到书里飘下来个粉嫩嫩的纸封,她走过来看了眼说:“哟,这个色儿啊,是不是哪个小姑娘给你儿子写的信呀?像你儿子这么大的年纪,长得好、个子又高,家里也是一等一的门户,少不了有小姑娘会喜欢呢。” 花芽原来还当王天柱是个小屁孩呢。最近上了高中以后,发觉王天柱一夜之间成长不少,说话办事越来越像顾听澜。嘚嘚瑟瑟的鬼样子,最能麻痹小姑娘的少女心。 信封拿到手里,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无处不暴露出少女情怀。 这可不是简单的信啊! 王天柱马上十七岁,真到了花季雨季的年纪。 郝大姐往围裙上蹭了蹭手,也是一脸八卦的模样,蠢蠢欲动地说:“打开看看呀,打开你就有儿媳妇啦。” 花芽闭上眼,使劲把信封拍在茶几上:“不看不看,这是他的隐私。你帮我拿远点,千万别放在我跟前儿。” 要是郝大姐儿子收到情书,郝大姐早就看了,她说出大多数家长的心声:“孩子就是爸妈的,何况一封信呢。这不也是为了他好么。咱们得替他早早把好关,等到木已成舟再让人家分开可就难啦。” 花芽虽然很好奇,是个小八卦分子,还是坚持说:“等他来了再说,你先做饭吧。我都饿啦。”担心郝大姐忍受不住好奇,把信封打开,花芽用书把信压在茶几上。 支走郝大姐,花芽盯着书傻傻地笑。 她年纪轻轻就要当婆婆啦? 王天柱上来以后,就觉得被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上了。他在沙发上坐下,屁股还没挨着,花芽把书挪开,“啪”拍着茶几说:“瞧瞧你干的好事,赶紧交代。” 王天柱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花芽的脑门:“也不烧啊。” 花芽见他眼睛长得跟出气的似得,放在面前的粉信封看不到,就伸手往茶几上点了点说:“我儿媳妇找你呢。” “儿媳妇?你哪来的儿媳妇。”王天柱看到茶几上的粉信封,眉头微微皱起说:“别乱说,我们之间就是纯洁的同学情谊。.你没看吧?” 花芽点头说:“这种东西还是你亲手打开来的有仪式感。” 王天柱说:“屁的仪式感,我明天就还给她去。你别惦记了,就当没发生过这事儿。” 花芽挑眉:“那你就是知道是谁送的啦?” 王天柱说:“知道也不告诉你,你就死心吧。”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08节 花芽叉腰:“我要告你爸,你早恋。” 王天柱说:“我还告我爸,你给我喝馊绿豆汤呢。” 花芽愤怒:“没影的事,我是逗你的。” 王天柱也说:“我这也是没影的事。也不算逗你,说真的,明天我就把信封还回去。” “真不告诉我是谁?”花芽试图让王天柱主动打开信封让她窥一眼:“你看看里面写的什么,万一是别人的呢?” 王天柱却说:“别来这套,我要是把信封打开再还给人家,我还是人么?相当于看完以后拒绝人家,你叫人家怎么做人。这样还回去大家都体面点。哎,你想都别想,赶紧准备吃饭。” 花芽噘嘴,儿大不由娘。 但想到王天柱能够这样保护小姑娘,心里还是很高兴。 王天柱担心花芽真生气,补了一句:“要是打开对人家名声不好。这样的事不是头一次,说出去可大可小,我也没例外,都还回去了。反正没什么兴趣,满心满眼都是好好学习,保卫祖国,何必坏人家姑娘的名声。” 花芽抬头望着王天柱,看他就像一棵茁壮成长的小白杨,还是没被虫蛀的那种。 “我没生气,只要你不早恋就好,先把高中读下来,以后考上军校再说。”花芽认真地说:“你要记住你今天的话,找姑娘就找真心喜欢要过一辈子的,不然就别挨着人家。” “你放心,保管这辈子你就一个儿媳妇,我也就一个媳妇。”王天柱说完,推着花芽去洗手。 他俩洗完手,顾听澜也回来了。 他眼神尖儿,第一眼看到茶几上的粉信封。他把军外套往衣钩上挂好,手往裤腰带上一摸。 王天柱没等他开口,赶紧说:“我冤枉,我什么都没干,不信问我妈。” 花芽被推到顾听澜面前,疯狂的点头:“咱儿子是好儿子,现在还没拱白菜呢。” 顾听澜把腰带紧上一个扣儿,纳闷地说:“我说什么了么?” 王天柱傻乎乎地问花芽:“我爸就是紧下裤腰带,你怕个什么?又不抽你。” 花芽脑子里瞬间被松开裤腰带后的黄色废料填满,她苦哈哈地说:“你管我呢。” 顾听澜似笑非笑地望着小妻子,而后跟王天柱说:“赶紧去盛饭。” 王天柱正要走,想起家长会的事,一回头,看到他便宜爹和便宜妈在门口火速“啵”了一口。 完事,两人没事人似得该干嘛干嘛,看的王天柱想要把眼珠子抠出来给小妹扔着玩。 第219章 礼拜一, 花芽上班。 见到周文芳早早地来到阅览室,伏案奋笔疾书。 天气炎热,花芽习惯不管多早来, 都能看到周文芳。每次周文芳不是打扫卫生, 就是看书。今天奇怪, 居然在这边写信。 “你该不会还在跟谢伟民通信吧?这么久你俩之间写的信越来越厚,分享生活、分享喜悦, 已经远超电报的发信字数。”花芽坐在周文芳身边说:“你也别拖啦,再拖就是老闺女,赶紧把窗户纸捅破,让我早点抱上大孙女不好么?” 周文芳把椅子往后一蹬, 揉了揉肩膀说:“他最近装上瘾了,不知道从哪来抄过来的古诗词,文绉绉的跟我对话,我怎么样也不能被他唬住。” “他装你就装呀?”花芽叹气:“你看我婆婆抱上大孙女多高兴,你就不能让我顺顺心么?就知道成天气我。” 周文芳起身, 直奔墙角的拖把头。 花芽拉住她的后衣摆, 嚎叫:“我错啦, 我错啦!” 周文芳回头看到有人过来借书,打掉花芽的手, 重新坐了回来。 借阅的人离开, 花芽问周文芳:“成人班你去不去?正好从高一的课程开始梳理。” 周文芳说:“咱俩整天想着高考高考,完全就是没影的事。学来学去不如别人推荐入学, 怪没意思的。” 花芽问周文芳:“你该不会也想进工农兵大学念书吧?我告诉你啊, 可别冲动。再忍两年, 真的,你信我一次。现在高一, 咱们高二读完绝对能高考。” 周文芳捏捏花芽的脸蛋,笑道:“怎么,你还成半仙了?” 花芽不想她的大闺女荒废学业,苦口婆心地劝说好一顿,甚至说:“要不然学费我帮你出,你就当陪读好了。” 周文芳不缺这点钱,想了想说:“得了,你说这么多,我看你也是为我好,我不是那么不知好赖的人。等礼拜六我跟你一起去,但愿可以让我进去做插班生。” 花芽信誓旦旦地说:“这你可放心,周老师最近钻钱眼里了,你只要学费到位,你直接毕业都成。” “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周文芳知道周争渡不是敛财的人,好奇地问:“他也没花钱的地方啊。” 花芽说:“当然不是给他个人,他是想翻修学习班。我们一起去一中的时候,他看人家四层楼的教学楼眼睛都红了。还非要阮旅送他一头小母猪。我前天去上课就看到他在猪圈外面监工呢。” 周文芳笑的不行:“周老师真是年纪越大,越像小孩。” “谁不说呢。”花芽点头说:“那礼拜六早上七点半咱俩在你家前面的小路碰面。” 周文芳点点头说:“好,我准时到。” 花芽又跟周文芳说了些需要带过去的资料,一上午的班就这样糊弄过去。 到了礼拜六这天。 花芽跟周文芳如约来到学习班报名。 学务处的老师问周文芳:“一整年的学费是五十元,半年是三十元。你看看你要交多久的。” 周文芳先问花芽:“你报的多久?”她想着花芽报多久,她就报多久,两人相互之间做个伴儿。 花芽笑了一下说:“两年。” 周文芳:“.那我先交一年好了。” 拿好散发着油墨味道的课本,周文芳跟花芽进到同一个班级。 周文芳和花芽一起坐到第一排。 一上午的课程下来,周文芳感激地跟花芽说:“到底有老师授课比自己自学有深度的多。张老师讲的几种解法我就会三种,还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原来是我闭门造车,小花,你等我给你做烧饼吃。” 花芽见她有兴趣了,就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对烧饼大礼,花芽很高兴地说:“给我弄椰蓉味的。” 周文芳闲的没事就在家里开发新口味烧饼,俨然成为三区的烧饼大王。动不动就有人过去求她做些烧饼,给孩子们磨牙吃。 王天柱有方圆送饭,花芽就跟周文芳去食堂里吃。 吃完食堂,俩人在教室里趴着睡了会,到底天热,没睡好。 迷迷糊糊的下午课开始了。 语文课就是瞌睡课,这些课程她们俩都跟周争渡学过。俩人埋头做数学题。周争渡看了没说什么。 等到下午放学,周文芳着急把信给谢伟民,先走一步。 花芽在后面“啧啧”两声,对于两人暧昧却不捅破窗户纸的看法是:“年轻人啊,玩的真花。” 花芽慢吞吞地在教室里收拾书本。 “咚咚咚。” 教室后门被人敲了几下,而教室里除了花芽没有别人。 花芽背上解放包,挎上小水壶回过头,看到上礼拜遇到的小姑娘站在后门。她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白短袖、黑裤子,脚下是刷洗的很白的布鞋。个子跟花芽差不多高,长了双丹凤眼。鼻子略塌,皮肤很黑很黑。刚结束军训,脸黑的发到碳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黑。 花芽觉得她黑归黑,笑起来很甜,上次还大方的想要分享酸梅子,便走过去问:“你找我?” 小姑娘没好气地说:“阿姨,我有事情想要问问你。” 阿姨? 上个礼拜还说自己是王天柱的姐姐,怎么短短三两天,她就老了这么多? 花芽纳闷地看向小姑娘,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你有什么问题?” 罗雪不客气地越过花芽,走到后面的桌子上坐下。与甜美长相不同,多少有些没礼貌。 花芽歪歪头,这姑娘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么? 罗雪背对着花芽,试图用深沉的背影给于花芽一定的压迫感。她打算先不说话,等着花芽熬不住问她,她再好好的质问回去。 显然罗雪高估了花芽同志的耐心。在罗雪端起架子试图拿捏花芽,用以质问的时候,花芽已经走到后门门口准备远离神经病。 年纪轻轻得神经病说不定是家族遗传,治不好的那种。 据说神经病杀人不犯法。 花芽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准备溜,被罗雪叫住:“我让你走了么?” 花芽站住脚,看到罗雪双臂交叉在胸前,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你让我走,我才能走么?”花芽纳闷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罗雪上次见过花芽,以为花芽是软绵绵的性子,没想到说话让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问你,是不是你故意拆散我跟王天柱的?”罗雪气的脸色发青,怒气冲冲地说:“你自己是团长夫人,有了革命身份,就看不起我们基层家属了么?” 花芽恍然大悟,原来是粉信封的主人啊。看来王天柱这小子行动很迅速,已经把信封还了回去。怪不得上次见面那么殷勤,原来是惦记着王天柱这小子。 “你没说错。”花芽爽快地说:“我就是王母娘娘下凡,专门棒打鸳鸯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果然是你。”罗雪被花芽的几句话气的不行,她愤怒地叫嚷道:“你凭什么要拆散我们?我哪里配不上他,我可是我们班的班花!” “班花?你们班同学这么闲,要不要我跟你们关老师反映一下情况?” 罗雪又喊道:“我问你话,你回答我!”她表现的情绪很不稳定,不像是花季少女,更像是暴躁症患者。不是有病,那保准是被家里惯坏了。 “你就小点声吧。”花芽直接说:“我不想找一个比我还恋爱脑的少女做儿媳妇。家里的活祖宗有我一人就够了。” 罗雪:“.你真是什么都不怕啊?你说这些话,要是被我传出去——” “传什么?传我想当祖宗?”花芽淡定地笑了笑说:“一、没什么好传的。二、传出去也没人信。” 看罗雪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花芽决定还是溜之大吉。 见花芽执意要走,罗雪跑到后门想要拉住花芽的胳膊,喊道:“你别走,我还没跟你说完!” 花芽讨厌陌生人突然触碰她,反射性的抽出手,熟料罗雪脚一崴,眼瞅着要摔倒在地上。 正巧遇上周文芳,知道他妈还在教室里,一路寻过来的王天柱迈着大步跨过来,一把提溜着她的衣领,把罗雪提了起来。 罗雪碰瓷不成,被王天柱提着衣领扔到旁边的椅子上:“啊——好疼,你摔疼我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人这样对待过我。” 王天柱挡在花芽面前,脸色从未见过的阴沉:“我警告你,不要找我妈的麻烦。你给我的情书,我原封不动还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非要我亲口说给你听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09节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罗雪气呼呼地说:“你还给我就是拒绝么?我要你跟我单独聊聊你都不聊,你到底哪儿看不上我?” 不等花芽开口,王天柱说:“我就算找对象,也不会找你这样脑子都是水、学习成绩倒数第一、不孝顺、不善良,还指望着攀高枝嫁到我们家的丑女!” 罗雪不可使用地瞪大眼睛,捂着嘴,生怕一放手就被气的吐血。 前面的杀伤力一般,最后“丑女”两个字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刚刚还咄咄逼人的罗雪眼泪倏地流下来。 她颤颤巍巍地问自己的心上人:“你说我是丑女?你看我的脸蛋,怎么也不比你妈差吧?” 王天柱跟人新学了一个时髦的词儿,此刻派上用场:“得了,你脸上胶原蛋白还没我妈多呢,不说你十六,还以为你三十六。就这样还打我的主意,大姐啊,你省省吧。” 别说罗雪,就连花芽都被他的话刺激的往后倒退两步。 花芽捂着心口,她含辛茹苦教养大的儿子,说话也太不中听了啊。以后的儿媳妇危啊! 罗雪被气的抖着肩膀开始哭,她指着王天柱说:“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伤害我,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了,你根本不配我对你的爱情!我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根本不会把情书给你!” 罗雪哭着从兜里把粉信封掏出来,疯了似得把信封撕的粉碎,然后往天上一扬。 王天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鬼作。 花芽焦急地喊道:“住手,明天我值日啊!” 罗雪才不管谁他娘的值日,她已经心碎了无痕了好么。 她嚎啕大哭地往教室外面跑去,不管不顾旁边人的眼神。 王天柱伸手拍拍花芽刚被拉拽的衣袖,虽然没什么灰,也觉得晦气。 花芽吐出一口长气,见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戳戳王天柱的胳膊:“帮我扫地不?” “你就不知道出去找我来对付她?”结果王天柱凶巴巴地说:“你真是笨死了,今年都二十三了吧?被个高一学生堵在教室出不去,我看你也就窝里横。” 花芽不甘示弱地说:“我是没你出息,人家闺女才十六岁呢,就看上你了。” 王天柱白了花芽一眼,花芽一下绷不住笑了:“你都一米八了,别翻白眼行不行,好像娘娘腔。” 王天柱纠正她的话:“我一米八二点五,谢谢。”边说,边把花芽的解放包接到手里,把花芽往教室外面撵,好似撵小猪崽:“去去去,赶紧出去。” 花芽指着满地狼藉说:“这个必须扫干净,万一被人拼凑起来这么办。” “知道啦,麻烦。”王天柱走到门口把门口的扫帚拿出来,闷头扫地。 有几位探头探脑的同学寻过来,王天柱握着扫帚问:“干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学习班的老同学们都知道王天柱不好招惹,热闹没看到,夹着尾巴跑了。 第220章 “你扫干净点啊。”花芽在边上指指点点:“这里有, 这边桌角下面还有。” “知道了。”王天柱把她推搡到门口往外赶:“你赶紧回去,待会晚了小妹该饿肚子了。” 花芽一听,也不嘚嘚了, 跟王天柱摆摆手走了。 临走前还从包里给王天柱拿了个艾草香囊, 叫他挂在宿舍床上驱蚊子。 花芽还得先要去一趟邮局, 听林回在电话里说,他寄来照片了。花芽等不及想要看看小弟的照片, 快步往邮局去,打算去完不耽误时间赶紧回家里。 原来信件包裹要走水路过来,邮局一个礼拜到一次信。 跨海大桥畅通后,老百姓虽然还不能上桥出行, 但物资、通讯方面方便快捷不少。基本上每天都会有信件跟包裹过来。 花芽到邮局门口,看了眼太阳,明明已经是下午四点,怎么一点不见凉快呢。特别是连蝉都叫的懒洋洋的,一路走来一点风没有, 要闷死个人。 要取信件的人早早的把信拿走, 下午邮局这边没什么人, 不需要排队。从前光是每个礼拜取一次信,排队的人能排到二里地外面去。有的人排完队能拿到信, 有的干脆信件没到, 白排。 花芽进到邮局里头,看到军人们有条不紊地打包今天的包裹, 准备在五点之前运走。她们工作量减少许多, 每个人脸上都很轻松。 柜台前面, 有个熟悉的背影,花芽见了就冲过去, 从后面抱住她。 林云没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花芽,拍拍胸口说:“当妈的人,还这么孩子气。” 花芽笑嘻嘻地说:“我就算八十岁还是你妹妹。” 她看到林云面前有个包裹,她小脸一正说:“好啊,咱爸偏心眼,居然单独给你寄东西过来。我上次给他打电话他都没说给我寄点什么来。” 林云没想到会被花芽看到包裹。她把包裹往柜台里推了推说:“麻烦同志帮我拒收。” 花芽纳闷地问:“不是在爸寄过来的?” 林云说:“当然不是咱爸寄过来的,再说咱爸给你少寄东西啦,小没良心的。” “我就乱说的。那不是咱爸,你这个包裹就奇怪啦。”花芽便问:“那是谁啊?” 林云想了想,没什么好隐瞒地就说:“是周大哥从北京寄过来的衣服和鞋。本来我以为就只有周老师和吴大娘有,帮他们领回去后,发现里面还给我买了两身衣服和一双老北京布鞋。你说我哪里能要他的东西,就过来把这些东西寄回去。” 她说的正儿八经,花芽没察觉有什么问题。从柜台上放着的筐里找到林回寄来的信,打开看到穿着军装,虽然还是瘦瘦的,但是精神抖擞的对着镜头笑着的林回。 林云感叹道:“咱们小弟也成大人,你看个子好像也长高了。”她摩挲着照片说:“看来他在北京的部队待得不错,人也有精神头了。” 花芽欣慰地说:“哪里是光长高了,学习成绩也不错。听说提前报名这次军校招生,要是按照他的岁数,明年报才合适。” “对啊,我说林娟怎么没报呢,她又不是不认字。”林云挽着花芽的胳膊,跟她一起往外走:“咱们姐弟当中,就我文化水平不够。” “那你跟我一起参加成人班啊。”花芽拉着林云的手说:“我跟周文芳都在,里面还有三四个认识的家属。你要是有兴趣抓紧时间报名。” 林云笑笑说:“我什么水平自己知道,能看书识字就很幸运,不去上什么成人班浪费钱了。” 花芽想了想也对,林云知识底子还不好,贸然去了也只是听天书。白白浪费钱不说,还会打消她的积极性。 花芽回去以后,先给小瑶瑶喂奶,喂完吃饭。 到了晚上,顾听澜加班回来,天已经全黑了。 花芽写完作业,自己洗漱完就抱着小瑶瑶在床上玩。顾听澜回到家,见客厅没有她们,就知道肯定会在卧室。 走到卧室,看到一大一小已经睡的屁是屁鼾是鼾。 顾听澜便脱了衣服去洗澡。 等他出来,花芽已经揉着眼睛醒了。 “你吃没吃饭?” 顾听澜揉揉她的头,掰着她的下巴亲了一口:“没吃,想着早点回来陪陪你。待会我看厨房里有什么,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你睡你的。” 花芽不干,黏糊糊地搂着他的脖子也不嫌热得慌。 顾听澜把花芽抱起来,随便将电风扇拿的远一点。 小瑶瑶还在睡,顾听澜抱着小妻子到客厅饭桌前面,赤着脚踩在椅子上坐下来。 顾听澜看到厨房里有郝大姐拉的手工面,自己给自己下了份面条。小妻子在外面说:“别光图省事,你要加鸡蛋。再把竹篮里的小白菜洗一把扔进去。” 顾听澜探出头问:“那你吃不吃?” 花芽说:“我不吃了。” 顾听澜走出来摸摸花芽的小肚皮,回头进到厨房给自己打了颗鸡蛋放到面条里一起煮。 花芽就趴在饭桌边上懒懒散散地看着他,越看越觉得这男人耐看,越看越喜欢。 顾听澜端碗出来,看到小妻子色眯眯的望着他。顾听澜把碗一放,就要将人掳到客房去。 花芽怀孕到生产,可把他憋坏了。 花芽一开始不觉得他有多难受,等到可以活动起来,花芽彻底开启了醉生梦死的床上生活。这才知道顾听澜憋惨了不说,还攒着一包劲儿留着她身上使。 力气活越干越想干,花芽现在见他有点那个趋势就害怕。人家都说女人家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怎么她的八斤也是这样,恨不得在床上把她拆之入腹。 “等等,等等!”花芽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顾听澜倒吸一口气,抓住胳膊打小手。 花芽不让打小手,把手背在后面,努嘴说:“你先吃你的,我给你找小弟的照片看。他今天刚寄过来的呢,你看看变化可大啦。” 顾听澜把拖鞋踢给她,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花芽趿拉着大拖鞋,先给顾听澜夹上一碟新腌好的小嫩黄瓜哄着他,再到柜子上把照片拿给他看。 顾听澜一手吃饭一手看照片,咽下面条说:“你小弟怎么文质彬彬的,一点没你调皮。” 上次见照片还是林回刚入伍,他跟林娟各自寄了穿着新军装的照片过来。这次又寄了照片过来,入伍以后眼中多了不少神采,坐姿也挺拔了。 “他打小性格就有些内向,我在外面跑山,他就在家里帮着婶子做家务。 花芽想起从前的事,笑着说:“那时候我都够瘦的了,他比我还瘦。家里也没缺他什么吃喝,就是普通的家常便饭,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别人都说粗茶淡饭养人,他却怎么也吃不胖,让我爸愁坏了。” 顾听澜说:“还没到时候,他这才18岁,你离开那年他才15岁,当然还没长好。多在部队里锻炼几年,身体骨头和肌肉长的结实,人就不会太瘦。” 花芽说:“他跟我说他想考军校。” 顾听澜说:“今年就要考?” 花芽说:“是啊,我还以为他等两年再考,没想到会这么急。” 顾听澜说:“小傻子,他们志愿兵是三年制,早考一年,早进入部队干部系统。要是三年都考不上,会复原回家。以后要考就没这么好的平台。得重新政审,还麻烦。” “怪不得他急吼吼的就要考。也不知道学习的怎么样。真没想到他成了我们家第一个高考的。” 顾听澜听花芽叨叨,揉揉她的头说:“也算不上高考,是内部选拔审核制。当然也是择优录取。他跟你说了要报考哪所军校?” 花芽掏出信展开来念给顾听澜说:“是武汉三炮学院。他说这所学院离家里近,说不定人家看他是鄂洲人,都是老乡,能给他加加分。” 顾听澜笑骂道:“胡闹,他这是逗你玩的。分数都是部队系统全国划分,哪里说是老乡就能暗箱操作的。不过要是武汉三炮学院,我可以找些资料给他,你等我吃完饭翻一翻。” “真的啊?要是有资料就太好啦。他上次还说三炮学院的资料最难弄,都当宝贝似得捂着不给人看呢。” 花芽等了一会儿,见顾听澜吃饭,殷勤地接过饭碗说:“我来洗,你快去给他找资料,明天我就给寄过去。” 顾听澜原来去武汉三炮学院学习过,他在书房没找到,想了想下楼找阮旅拿了不少回来。 “我上次看完被阮旅借走,要是不说,他还不记得还给我。” 顾听澜把厚厚四本资料书放到茶几上跟花芽说:“你让他放心考,既然已经准备报名,就是有推荐人,那我就不掺和。其他事情让他有问题可以随时给我办公室打电话。考军校是大事情,咱们全家全力以赴的支持。” 花芽觉得这样的顾听澜好帅气,眨眨眼,想要凑过去亲两口,屋里小瑶瑶睡醒了开始嗷嗷哭。 花芽赶紧抱着半导体往卧室去,顾听澜跟在后面,看到花芽还没喂奶,只是将半导体电台转到曲艺频道,说相声的马三立老师声音刚传出来,小瑶瑶就开始手舞足蹈地乐。乐大劲儿,还能在床上翻个身。 顾听澜想笑不敢笑,他家的胎教简直绝了,头一次知道原来相声还能抚慰小婴儿的情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吹牛呢。 要是跟外人说,家里孩子一听相声就乐,谁都不能相信吧。 花芽放着相声,想要给小瑶瑶先换个干净尿片。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10节 顾听澜走过去,贱嗖嗖地扭腰把花芽撞到一边,自己解开小瑶瑶的裤子说:“让开,这活是你们女人家干的么?” 花芽乐得自在,见顾听澜麻利的给小瑶瑶换上尿片,然后抱过来。花芽说:“抱过来做什么?” 顾听澜说:“闺女该吃饭了。” 花芽抿唇笑道:“这活就是女人干的?” 顾听澜把小瑶瑶抱回到自己怀里,开始解自己的上衣。 花芽要笑疯了,跪在床上猛拍床。见他是真的要把小瑶瑶往胸口凑,花芽赶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奶孩子:“让我来吧,顾同志,请你树立正确的育儿观好么!” 小瑶瑶感觉到爸妈之间的玩笑,“咯咯咯”笑个不停,小手在空中挥舞着抓来抓去。 顾听澜见了忙把小瑶瑶递给花芽:“给你吧,我怕她把我的豆儿揪下去,那我可就不完整了。” 花芽笑不活了,接过小瑶瑶按住她的小手,抱在怀里。 顾听澜爬上床,从背后抱住花芽,让妻女一起依靠在宽阔的怀抱里。 第221章 花芽今天有些忙。 海城市图书馆捐赠部队不少文化书籍。经过筛选, 一部分送到西院军人图书馆。剩下两千本图书,一股脑送到她和周文芳面前。 在此之前,她们俩都不知道这个事, 还在二楼搬书杀虫, 忙的不亦乐乎。 “《解放军文艺》、《红旗》、《求实学刊》.怎么还有《临床医学》, 《甘肃报》怎么也送过来了?” 花芽坐在书堆里,一本本翻找核对, 发现给过来的书籍杂志什么类型的都有。 “咱们得收拾出一个书架,专门把一些科研报刊分类存放。”周文芳拍拍面前厚厚的书籍说:“除了这些新书,还有两百本旧书,咱们得找个时间缝缝补补起来。要不然借出去掉了书页都不知道。” 花芽说:“行, 这些登记完咱俩上去把124号架腾出来专门放这些。还有这些旧书,回头去后勤拿了胶水回来,咱俩一起补上。” 周文芳说:“就咱俩的手艺会不会破坏书籍啊?狗皮膏药似得把书页贴合起来就行?” 花芽说:“怕什么,放到家属区的书都是不大重要的闲散书。真正重要的全在西院呢。回头咱再问问周老师,哪些书需要小心存放的不就得了。” “那听你的。” 周文芳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面前是厚厚的《文汇报》, 她得把日期归整, 从年份大的,整理到最新年份。刚干上一会儿, 手指头都被印刷的墨水染黑了。 花芽对报刊没什么兴趣, 她喜欢看连环画和小说。 在书堆里翻来翻去,花芽突然惊喜地喊道:“是《剑河浪》和《霞岛》!都是崭新的!” 周文芳听到, 顾不上报纸, 跑过来正要翻。花芽打开她的手说:“我来翻, 你看看你手多脏。” 周文芳就靠在花芽的肩膀上,看花芽简单的把两本刚出版发行的小说翻了一遍。 “咱俩一人一本, 今天看完明天换。”周文芳兴致勃勃地说:“上次《春潮急》让你先看,这次你让我先选呗。” 花芽挺想看《剑河浪》的,转念一想,这么厚实的一本小说,她回去肯定一下看不完,倒不如明天等周文芳看完,她借过来慢慢的看。 “行,算我照顾你。”花芽臭不要脸的说:“记得明天要带过来,要是忘记,现让你回家去拿。” “知道啦,小气鬼。”周文芳把两本书珍惜地拿起来放到登记桌上,两本书还没正式“上架”她俩正好能先睹为快。 周文芳原来挺喜欢看诗集和外国名著,大环境不允许以后,视线慢慢转向国内革命书籍,看了看觉得也不赖,增长不少眼界和知识,也对腐败的资本家们更加深恶痛绝。 她俩忙活一上午,一身的汗。花芽还得回家喂小瑶瑶和吃饭,另外还想洗个澡。等到两点还有一场家委会的会议参加,忙的不行。 周文芳跟她一样,被花芽喊到家中一起吃饭。吃完饭火急火燎地赶回去洗澡。 花芽笑话她:“你就在我家洗个澡又怎么样?” 周文芳走到门口说:“我还有东西没拿呢,待会谁先到就先把电风扇拿过去吹。天太热,人还多,要闷死我。” “知道啦,那你挑庇荫的地方走。” 过了一个小时。 花芽在家里忙完,去到图书馆,看到前面有个人,正好是从家里过来的周文芳。 周文芳说:“我还以为你能先到,白费个嘴皮提醒你。” 花芽说:“我本来要出门,看这么大的太阳,就回去拿草帽了。你看我胳膊是不是黑了好多?就是最近大太阳晒得,我袖子下面跟外面的皮肤两个色。” 周文芳看了眼,也撩起袖口说:“嗬,你不说我还没发现,你看我比你晒的很多了。” 花芽这下心理平衡了,一样的太阳,小芳更黑,想想就开心。 周文芳揪了揪花芽的脸蛋,说:“是不是在心里高兴我比你黑呢?” 花芽不承认也不好使,如果说顾听澜是她肚子里的头号蛔虫,那周文芳肯定就是二号。 脸蛋子挨了一下,花芽老实了。坐到位置上,脸蛋还烫烫的。 不过很快家委会的会议消息让花芽很是振奋。 今天家委会开会的主要内容有: 文工团要来进行国庆汇演,家属区这次也能摆放舞台啦! 花芽就喜欢这样热热闹闹的事,而且国庆汇演,那肯定在十一期间。别说夏天了,秋老虎都跑了,舒舒坦坦的多好啊。 高婶子在上面一个个点名安排汇演期间,家属三个区需要做的宣传安排和组织活动,安排完就散会了。 花芽因为有小瑶瑶并没有被安排太重的工作,只是帮着整理国庆宣传文稿就行。主要有周文芳同志把关,然后交给高婶子,花芽在里头的充其量就是检查一下错别字和敏感词汇。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上次建军节也有演出,不过只有西院有,他们东院没捞到。这次她们也有份,大家终于可以找机会乐呵乐呵。 花芽在活动室门口跟别的家属叭叭呢,见高婶子过来,她多嘴问了句:“这回又是哪儿的文工团来啊?” 高婶子说:“这次还是山东过来的文工团。他们上次过来觉得很高兴,这次有了不少新人,让副团长带着过来长长见识,看看咱们出名的031部队。” 周文芳不屑的说:“也不知是真想看望部队的战士,还是想着过来海边避暑来了。怎么没见他们冬天过来呢。” 高婶子压低声音说:“每年都这样,就你废话多。” 花芽记得前年文工团过来的时候,团长是胡大姐。 这次有了副团长,不知道上次有没见过。 没等花芽问,高婶子跟周文芳说:“你应该还记得我想给你介绍的那个于奇吧?人家这次当了副团长,就是他带队过来。” 那个长得还不错,就是胭粉味太重的于奇? 花芽顿时成了小哑巴,偷偷看周文芳的表情。 她还以为周文芳跟谢伟民就这样暧昧拉扯,等到差不多就能顺利在一起。这下可好,怎么又让于奇冒了出来。不是说不发电报就能断了联系么! 花芽见周文芳没什么太大表情,就问高婶子:“是于奇自己要求过来的?” 高婶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文芳一眼说:“对啊,说咱们这里海鲜好吃,很想过来再品尝一下。” 周文芳淡淡地说:“他那样的人说海鲜好吃,那就是因为海鲜好吃过来的,跟别的事情一点关系没有。” 高婶子把书放到包里,跟她说:“别紧张,我不会强迫你跟他在一起。你们俩有缘无分,那就都各自另寻佳人。要是他对你有骚扰或者别的行为,你可以来告诉我。” 花芽记得于奇是真娘们唧唧的模样,山也不敢爬,石头也不敢踩,跟周文芳说:“我陪着你,大不了等他过来纠缠你,我就先套他麻袋,教训一下他。” 高婶子咳嗽了一声,花芽抿着唇不说话了。等高婶子离开,花芽拉着周文芳往阅读室里去,神秘兮兮地问:“他要是来了,问你电报的事怎么办?” 周文芳笑道:“别操心我了,我俩真没什么。他走之前就说清楚了。发电报也是为了让他给我弄点樱桃干。你知道的,烟台的樱桃最好。吃不到新鲜的,我也想尝尝樱桃干。” “啊?”花芽挠挠头:“那.谢伟民?” 周文芳说:“他后来也知道我不是给于奇发电报了。” “真会玩,你们小年轻的太会玩了。”花芽又说了一遍这个话后,跟周文芳说:“那我也不说别的了,你们关系清清楚楚的就好。” 周文芳知道花芽关心她,只是最近花芽怀孕生子、坐月子上学之类的事情太忙,她没好因为自己的感情打扰花芽,她想了想说:“我见谢伟民最近有挑破的意思。我也不想再等了,都一年了,要是再等下去,我真成老姑娘了。” 花芽心想,一句话的事,让你俩折腾一整年也真够可以的。 但她不敢当着周文芳的面吐槽,会被扇小嘴的。 花芽从图书馆回到家中,洗澡换衣服以后,趴到窗户边等顾听澜接她。 这次不为别的,是要带着小瑶瑶和王天柱一起去街上照相馆拍全家福! 要不是林回在信里说想看看小瑶瑶和王天柱,她这个粗心大意的妈都忘记这事了。信里叨咕千百遍,哪有见到照片看的真切。 顾听澜开车到了楼下,这回不是侉子,是红旗轿子。 主要往新区去,路况好不少,还能全家人站在红旗轿车前面拍张照片。林向阳和林回拿到,不管给谁看都长脸。 还是顾听澜出的这个主意,灵感来源于他那个不争气的小老弟顾涛涛。他才知道原来民间这么重视红旗轿子。那家里有就别藏着掖着,亮出来显摆一下。 他们先开车到学习班接王天柱,王天柱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把小瑶瑶抱在怀里玩。 “小妹吃完出来的?”王天柱捏捏小瑶瑶肉乎乎的脸蛋肉说:“下午是不是没睡觉?” 花芽说:“下午没给她开半导体,死活不睡。跟郝大姐两个人一直耗着,小眼困出眼泪,就是不睡,非要听相声睡。” 王天柱乐了:“哟,我小妹还真是个相声迷啊。咱们这儿什么时候有相声演出,我怎么地也得把她带进去看看。” 顾听澜突然冒了句:“那我真谢谢你。” 花芽坐到副驾驶,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往街上去。 原来的小商业街前年被规划成大禹新区。一直没有经费搞开发。托那次极端严寒天气的影响,不少村子被损毁,上面领导终于舍得批款过来,在大禹岛最高地,建设出一片能容纳五万老百姓的新区。 上半年已经有不少村民住到红砖楼里,还有一些过来大禹岛工作的人,也成为新区的常住人口。 经过大半年的发展,比起刚开区的空旷,已经很有生活气息。 路边花坛里,被附近的居民种上茄子、辣椒、西红柿等作物。还有一些爬藤的豆角和南瓜秧,看起来又朴实又有生活气息。 路上还有不少人挑着水,往里面浇水,很是勤劳。中国老百姓就是这样,无论在哪里,都能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要是规划起来不许种植农作物怎么办?”王天柱望着车窗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顾听澜说:“谁不许?” 王天柱愣了一下,嘟囔着说:“外面的人不许呢?” “居民区没有菜地,他们手上没多少钱,自己种点菜能节省些。”顾听澜想到以后可能会有酒囊饭袋指着小菜坛,不顾老百姓的菜篮子,让老百姓禁止种植蔬菜。他冷笑着说:“这样老子乐意,有问题来找我。” 花芽轻轻笑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11节 顾听澜拍拍她的手继续开车。 中间因为小瑶瑶拉了臭臭,红旗轿车停靠在路边。 三个大人站在车边不停地呼吸新鲜空气。一走一过的小青年,还想瞅瞅红旗轿子里头是什么样呢,结果被熏的“呕——”一声,拄着膝盖躬到他们旁边想吐。 好端端的红旗轿子顿时成了现眼包。 有的人好奇还想从边上“路过”,被熏的迷糊的青年摆摆手:“快走,里面有生化武器。” 顾听澜不乐意了,两根手指头夹着尿片想糊对方脸上去。他嘟嘟道:“一看你就是没结过婚的小年轻,就算结过婚,那也是个不称职的爸爸。” 小瑶瑶穿着干净的尿片,“咯咯咯”笑,对自己能成为生化武器而骄傲。 第222章 照相馆的老板还记得花芽和顾听澜。 毕竟在海风吹拂下还能白成那样的漂亮小姑娘不多见, 而且军官也是一表人才,看起来就是天之骄子的气场。 他们这次没上次那么浮夸,抱着电话机或是花篮扭捏做作的照。 而是花芽坐在椅子上, 怀里抱着小瑶瑶。顾听澜和王天柱一左一右跟两大门神似得, 拍了第一张。 后面就是花芽跟他们爷仨一人照了一张, 然后他们爷仨自由组合各照了几张。 最后顾听澜克制含蓄地站在花芽面前,与她贴的稍稍有些近, 垂下头露出宠溺温和的笑,而花芽昂着头,也是甜甜软软的笑,两人相视之间, 情意绵绵,看的王天柱抱着小瑶瑶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照相馆搬到这边来,店面扩大一倍,还多了玻璃橱窗。 老板说岛上就他一家照相馆,生意还不错。墙上贴满各式各样的人物照片。 王天柱抱着小瑶瑶往走廊另外一个有道具的房间里去。 里面有小孩骑的假斑马、假老虎, 还有两米高的五星、还有镰刀和铁锤, 王天柱逛着逛着发现熟悉的电话机和花篮。 “瞧, 这就是咱们俩看的照片里的东西,假不假?”王天柱戳戳塑料花, 又把没插线的电话机话筒拿起来做了个“喂”的动作。小瑶瑶觉得有意思, “哇呜哇呜”地想要拿。 王天柱怕东西谁都碰过太脏,不愿意给她。小瑶瑶就在哥哥怀里蹬着小腿, 王天柱哭笑不得地说:“你还真是随咱妈, 话都不会说就开始耍泼。不给你, 就不给,哭也没用。” 小瑶瑶正想瘪嘴赖叽呢, 听到哥哥的话,不知是不是明白哥哥真不会给她玩,又不哭了。 王天柱带着她继续在照相馆里参观,走廊上面对面有六个房间,每间房间的布景都不一样,王天柱顿时觉得做什么都不容易,都得要很专业才行。 小瑶瑶在他怀里很乖,就在王天柱进到最后一间房间,小瑶瑶不但开始蹬蹬腿,嘴巴也开始吐泡泡。 王天柱揪起绣着小黄鸭的口水巾,给小妹擦了擦嘴角的泡泡,看她伸手不断地往假舞台上面抓。 王天柱看过去,嘿,舞台上不但有道具话筒,话筒上面居然挂着一对快板!真不知道她怎么认得这个东西的。 王天柱走过去,把快板拿到手里,小瑶瑶“呀呀呀呀”地乱嗷嗷。 “你喜欢这个?”王天柱见她这样太可爱,轻轻捏了捏小脸蛋说:“真有这么喜欢?” 小瑶瑶在他臂弯里一窜一窜的蹬蹬腿,王天柱赶紧扶好她,怕把她摔下去。 他把快板拿到手里,冲小瑶瑶敲了敲,小瑶瑶不再“咯咯咯”笑,而是豪迈地“啊哈哈啊哈哈”地笑。 “得,我去问问咱爸妈哪里能买到,我给你买还不成么。”王天柱发现小瑶瑶的小疯子属性,跟他便宜妈如出一辙。 “爸,小妹喜欢这个,哪儿能买到啊?” 王天柱把快板晃了晃,竹片之间发出脆响,小瑶瑶又开始疯笑。 花芽怕她被自己的口水沫沫呛着,接过她抱起来搭在肩膀上拍拍背。 别人做起这个动作很母性,花芽做起来像是扛个迷你沙袋,伸手“啪啪啪”地拍,看的照相馆老板心惊肉跳。 “哎呀,你轻点啊。”老板走过来,把快板拿过来想要塞到小瑶瑶的手上。 他劝着花芽说:“她这么大点的小玩意,难得对什么东西感兴趣。我送给她就得了,还这么小,你打她做什么!” 话音落下,一屋子人沉默了。 顾听澜接过小瑶瑶,客气地说:“那真感谢你,回头有新的我叫人给你送一对过来。” 老板豪气地一挥手:“我自己就会做,得啦,我就不给她旧的,我给她做个新的。你们不着急吧?” 王天柱知道小瑶瑶多喜欢快板,忙替爸妈应下来:“不急不急,您慢慢做。” 老板点点头,招呼他们往后面去。 穿过走廊的后头,打开尽头的门,入目的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小院。 大家这才发现,原来商业街后面是四合院。只不过不只一家人住在这里头,而是老板跟儿子儿媳,还有另外两家一起住。 北面被老板用作照相馆,后面东西南各三间房围着一个小院,院子中间还有水井和小菜地。菜地里挂着顶着黄花的黄瓜、红彤彤的西红柿,还有俗称“老母猪耳朵”的扁豆角。 中间有石桌和石头椅子,太阳落下以后,住在西面的儿媳妇正蹲在地上洗着大盆里的衣服。 见到有客人来,她羞臊地把手往裤侧蹭了蹭。 “爸,有客人啊。” 老板姓袁,他跟儿媳妇说:“不碍事,我就过来帮他们做副快板,一下就好,你忙你的。” 儿媳妇冲花芽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走到水井下方的水池边,把抹布涤过一遍水,过来把石桌和石椅擦了一遍。 花芽太喜欢这样的小院子,搓着小手溜达了一圈,爱得不行。 转过头想要跟顾听澜说话,却看到儿媳妇偷偷打量她的眼神。 见花芽看过去,儿媳妇忙低下头红着脸说:“你、你长得真好看.我在照片里见过你,你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花芽心花怒放,冲顾听澜抬抬得意的小下巴。 顾听澜笑着问老袁:“你把我们俩的合影拿来做照相馆宣传照?” “就一阵,没挂多久。”老袁削竹片的手一顿,低下头继续干活。 花芽怕照片流传出去对顾听澜不好,顾听澜低声跟她说:“没多大的事,要有我的照片早就有了,不在乎这么一张两张。” 说着,他走到袁老板跟前说:“把我俩照片放的最大,有多大放多大,我出钱,洗出来做个相框,就挂在你们照相馆墙上怎么样?多好的广告啊,对不对?” 花芽一听眼睛都亮了,忙说:“要刚才我俩相互对视的那张。那张好,可以看到我们眼中的爱情!” 袁老板以为他们夫妻俩会兴师问罪,没想到如此不要脸。夫唱妇随果真没错。 见他没作声,顾听澜弯下腰,伸手敲了敲正在穿孔的竹片,低声笑道:“怎么样啊,袁兴中?” 袁兴中一下定住了,仿佛被念了定身咒。五六秒钟后,他拿着竹片的手剧烈颤抖,差一点把正在制作的竹片摔到地上。 他将近二十年没听人叫过他这个名字。 顾听澜先按住袁兴中颤抖的手,见他傻傻地望着自己,站直身体伸手掸了掸肩章:“挂还是不挂?” 袁兴中正要开口求饶,顾听澜又说:“都过去的事,别在意。本本分分就行。” “哎哎,挂挂。您放心,这些年我就没做过一次亏心事。”袁兴中从锦州下放流亡到这个小海岛上已经快二十年。后来有了部队登陆,有了031,有了源源不断的外来建设者。 他看在眼里,心里却一直恐惧。就怕被人抓到猪圈里,让他在里面继续生活,过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他在锦州农村遭过太多罪,都是那里愚昧无知的村民们害的。他们认为下放的人都是国家让他们随便处置的,对他做了许多难以言喻的坏事。 后来在知青的帮助下,他乘坐小渔船带着妻儿,想要就这么飘荡在大海里,哪怕死在大海里,也比在锦州被人整死一家老小强。 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让他们一家三口流亡到这座小海岛上,顶替了海难的同姓劳力,过起隐姓埋名的生活。 他以为这辈子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家的秘密。 顾听澜拍拍他的肩膀说:“既然这样就好好把后半生过完,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袁兴中差点老泪纵横,表态道:“您放心,保管不会干坏事,我也就是想跟家里人把这辈子就这么过过去,我就是不想我们一家老小再被当成猪狗不如的东西对待。当年我儿子才两岁啊——” 顾听澜给他使了个眼神,不让他在花芽面前说那些脏事,袁兴中赶紧闭上嘴。 “我也是看在你写的匿名举报信的份上,给你颗定心丸。”顾听澜看花芽跟他儿媳妇聊天,便跟袁兴中把话挑明了说:“这两年上岛的人多,你的照相馆人来人往,多帮我留意一一下,有奇怪的人就跟我报告。” 这点小事袁兴中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这些年的流亡生活,让他早就养成察言观色的习惯。 “行了,继续做。”顾听澜看了眼快板说:“磨光滑点,我闺女娇生惯养,扎不得毛刺儿。” 袁兴中这次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做快板,其实快板并不难做,就是要六个主板,三长三短。先把三个小板打好洞用红线穿起来,然后再拿一个长的竹板打两个洞,穿上线,最后系个死扣。余下来的两块竹板也是这样串好,两块快板就完成了。 只是竹板侧面的毛刺儿厉害,新快板要使上个三两个月才会磨光毛刺儿。可小瑶瑶等不急,袁兴中干脆把家里的砂纸拿出来,闷头开始手工打磨。 一副快板做成后,他身上都湿了。 花芽接过做好的竹板看了看,奇怪地问顾听澜:“这东西看起来很简单,怎么做起来这么难?把老师傅累成这样。” 顾听澜意有所指地说:“主要心累吧。” 王天柱一直看在眼里,走过去,逗着花芽拿快板给小瑶瑶敲,不让她继续问下去。 因为是给小婴儿玩的,袁兴中特意做小了一圈。花芽把快板给小瑶瑶,小瑶瑶拿着快板甩啊甩,还真敲出声响来。 嘴巴里又开始“嘟嘟嘟”地吐泡泡。 袁兴中的儿媳妇凑过来看,惊奇道:“你家小娃娃像是着急说话呢!真没见过六个月就想说话的孩子。” 花芽很替闺女骄傲,神气地说:“这就是胎教的重要性。” 第223章 没过几天, 照片洗了出来。 花芽在上个礼拜将顾听澜找来的资料给林回寄了过去,这次又把照片寄给林回和林向阳。 她都能想象的到,她爸嘚瑟瑟的样子。 花芽赶着去上班, 想要趁着一早邮递员过来把信寄走, 小跑着来到邮局。 邮局门口立着邮筒, 邮筒旁边的旧桌上有浆糊。 花芽把信掏出来,又把书里夹着的邮票翻出来贴在信封上。往鄂洲寄要花五分钱的邮票, 往北京只要三分钱的邮票。 贴好邮票,使劲拍了拍,将两封信件投递到邮筒当中。 寄完信,花芽看了眼时间, 游闲地往图书馆走去。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12节 往三区走的路上,遇到不少上班的人。 花芽听到有不少人说“文工团”“汇演”等字眼,想必都很期盼着国庆的精彩节目。 快到图书馆,花芽又听有人说文工团的人到了暗礁岛。 她纳闷,为什么不从跨海大桥来呢, 非要去暗礁岛。 花芽想着要把这个消息跟周文芳说说, 好好逗逗她。 到了图书馆, 周文芳果然已经在这里看书。 面对新来到的两千余本书籍,她如饥似渴地看。经常可以看到她手边放着一本书, 抽空的时候总会瞥上几行文字。 花芽扯了扯周文芳的麻花辫, 周文芳料到是花芽,伸手就要打。花芽抓住她的手威胁要往到嘴里咬, 周文芳飞快地说:“我拉屎没洗手!” 花芽快速地往周文芳身后看了看, 看到有个人影。花芽嫌弃地说:“你至于这么大声么?” 周文芳冷笑:“跟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花芽说:“那你就能跟我说那样的话?啧啧, 真是埋汰孩子。” 周文芳说:“对,我埋汰孩子, 我就拉屎不洗手怎么——” “咚!” 谢伟民不小心撞到桌角,周文芳回头看到他,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站在门口僵住的谢伟民转头想走,被花芽叫住:“谢副团长,你听见没有,周文芳同志不讲究私人卫生,她拉——唔!” 周文芳捂着花芽的嘴不让她叭叭,花芽愤怒了,没洗手还捂我的嘴? 结果谢伟民站住脚开口说:“小芳同志很讲究个人卫生,你不要造谣。” 花芽挣脱周文芳的手,想要看看谢伟民的嘴脸。 周文芳红着脸,跟花芽说:“人家就知道不相信,就你脑子一根筋,说什么信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我脑子一根筋?”花芽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跟谢伟民一眼说:“你算你真不洗手,也会有人被爱情蒙蔽双眼,不认为这是个问题。” 周文芳看了谢伟民一眼,谢伟民忙说:“这本来就不是个问题。” 花芽不想看他们俩一唱一和,甩开胳膊上楼整理书去了,把阅读室让给这对狗东西。 等到花芽上去,谢伟民站在登记桌前面,憋着话想说。 “你要借书?”周文芳还记得上回谢伟民文绉绉的信件,淡淡地说:“最近来了不少书,你那么文艺,肯定有喜欢的。” 谢伟民大老粗一个,上哪儿文艺去。就是见周文芳是个知识女青年,想要配合她的步伐。听周文芳的话,谢伟民想了想说:“那你给我推荐一本吧。” 周文芳把自己刚看完的一本《落霞》递给谢伟民,介绍着说:“草原上隐晦的爱情故事。我挺喜欢的,就是结局不大好,两人都死了。” 谢伟民正要拿书的手一下停住了,他问:“既然是隐晦.那最后两个人‘嘎’之前一起了么?” 周文芳笑道:“既然是隐晦,死之前当然没在一起啦,我看就是活该,有话不直说,你觉得呢?” 谢伟民烫手似得把《落霞》往前一推,跟周文芳说:“我不喜欢看悲剧,你再给我介绍个别的。” 周文芳说:“《梁祝》《绝情人》《无缘再会》你喜欢哪本就借哪本呗。” “.那我先不着急看。”谢伟民动了动喉结,原地走了一圈。又踱步回来,站在登记桌前把来意坦白道:“我今天早上接了个任务,叫我去暗礁岛接人。我一问,原来是青岛来的文工团的人滞留在暗礁岛上,需要有人去接应。” 看到周文芳不为所动,他特地说:“青岛来的,带队的是一位姓于的副团长。” 周文芳歪头看着谢伟民,谢伟民揉揉鼻子说:“那我去了啊,就跟你说一声。” 周文芳把找出来的书一本本摞好:“知道了。” 谢伟民一走三回头的离开了。 花芽从一楼半的楼梯上跑下来,狠狠地拍了下周文芳的肩膀:“你跟他说啊,你对于奇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不说他心里膈应呢。” 周文芳说:“我俩写了这么久的信,他要是还以为我喜欢于奇,他就活该不能跟我在一起,干脆当一辈子的臭光棍得了!我都等了他一年,还这么磨磨唧唧,我烦他烦的要命。” 花芽说:“你别焦虑啊,他也是尊重你,要不然通过什么人非要跟你相亲,你不也为难么。他就是想要慢慢地走进你心里。” 周文芳叹口气,忧郁地说:“也怪我,耗到现在.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一定要我去主动。” 花芽看着周文芳的眼色,过了一会儿憋不住地说:“今天海上不平静.我听人说会有中央的记者过来摄像,专门拍国庆汇演。文工团的人不能耽误国庆演出,不管刮风下雨都得登岛。” 周文芳把书立起来在桌子上顿了顿,看了眼窗外说:“谢伟民说他要过去接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万一碰到暴风雨.” 像是映衬她所说的话,窗户外面响起一声闷雷。 狭小的天空上聚集了不少乌云,白金色的闪电在沉重的乌云里露出痕迹。 外面的大树树叶哗啦啦地摇晃,似乎叫嚷着让她们赶紧把窗户关上。 “谢伟民估计已经出发了,这可怎么办啊。”周文芳在原地踱步走来走去,时不时看一看外面飘过来的乌云。 花芽拉住她的胳膊说:“你别先乱了阵脚,万一只是路过而已,要飘到别的地方呢。说不准他还没出发呢。” 周文芳想要定下心神,却做不到。她爸妈出事之前,天空也像这样黑沉沉得。天际边的□□黑滚滚地压来,让人有种窒息感。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花芽想送她回家,陪她坐一会儿。 周文芳却说:“我上你家去问问顾听澜,看谢伟民走没走,行不?” “这有什么不行的。”花芽看到外面下起来的倾盆大雨说:“你带伞了没?” 周文芳说:“有一把雨伞,你是不是没带?给你打吧,我不想打伞。” 花芽掐了把她的胳膊,周文芳倒吸一口气:“好疼。” 花芽生气地说:“你打起精神来啊,没影的事,你怎么先把自己吓到了。” 周文芳说:“我、我没跟你说,前几天我做了个梦。” 花芽赶紧捂上她的嘴,自己“呸呸呸”了两声,说:“你赶紧‘呸啊,‘呸’出去梦就不准了。” 周文芳听她的话连忙“呸呸呸”了几下。 花芽从解放包里掏出一件叠得板板正正的女士军用雨衣,她把雨衣给周文芳套上,自己想要打伞。周文芳不同意,让花芽穿上雨衣,她打着伞。 拧不过周文芳,花芽就这样由着她。 到了家里,周文芳身上衣服都湿掉了。 郝大姐抱着小瑶瑶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到她俩这副样子,赶紧把小瑶瑶放到摇篮里,去拿毛巾。 花芽看到周文芳湿漉漉的样子,忙说:“我给你找衣服,你去洗个热水澡。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 周文芳被雨淋过后,反而精神了些。接过郝大姐的毛巾裹住淌水的头发,跟花芽说:“我就不洗澡了,擦一擦就行。” 花芽把她往卫生间里推:“听话,去洗一个。” 郝大姐也劝道:“都是娘们在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周文芳点点头,进到卫生间里。 她们等到顾听澜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 顾听澜带着一身水汽打开门,看到鞋柜下面摆着三双鞋。 花芽见到他回来,哒哒哒跑过去帮他拿拖鞋,小声问:“谢伟民去了暗礁岛没?到了没有?” 顾听澜说:“到了,怎么了?” 花芽偷偷指了指周文芳说:“有人惦记着人家呢。” 周文芳勉强地笑了下说:“我过来打扰你们了,就是想问问情况。” “他已经安全到了暗礁岛。咱们这边这种天气出航是常有的事。即便有了跨海大桥,最近我们走船少了些,谢伟民也不至于这么废物。” 顾听澜跟周文芳说:“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明天天气转好他就往回走,现在船少,走的航线短,下午就能到。” 周文芳顿时松了气,靠在沙发上。 “诶,不对呀。”花芽细声细气地说:“也不知道谢伟民跟咱们家什么关系,怎么有人这么惦记着他。真是奇了大怪。八斤,你说这样正常吗?” 顾听澜笑道:“不正常。” 花芽说:“我也觉得那俩人不正常。” 周文芳闻言坐起来,把小瑶瑶的小老虎往花芽身上掷过去。 第二天。 如顾听澜所说,天气真的好转。 不过这只是上午,到了下午又是电闪雷鸣。 周文芳自己在家里坐立不安,那个船只在大海里沉没的梦,让她没来由的害怕。 她突然想起花芽的话,“呸呸呸”了几声,希望能把晦气“呸”走。 也不怪周文芳如此担心,她的双亲就长眠在大海之中。到了船只应该靠岸的时间,周文芳等了又等,实在等不及,套上雨衣赶往码头。她只要看到船只的影子她就能安心。 她孤独地站在雨中,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 涨起来的海面没过周文芳的小腿,她终于在海平面上看到一个乘风破浪的小黑点。 周文芳看到塔台不断的闪烁着灯光信号,许久后,海尽头的小黑点亮起微弱的灯光。 暴风狂乱的吹卷着她的头发,波涛汹涌的大海像是吞噬人的怪兽。 看到小黑点有回应,像是星星之火,虽然微弱却一直随着海面浮浮沉沉的闪亮着。 周文芳差点哭出来。 偌大的码头上,只有她一个人。 周文芳顾不上别的,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船只。 此刻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她恨不得自己拉纤,把小客船拉拽到安全的码头上。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天完全黑了下来。 海洋不在叫嚣它的可怕,逐渐冷静下来。 船只摇晃着停靠在码头边,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逐渐有人出现在甲板上,周文芳擦了把脸,跑了过去。 她昂着头向船上看,始终没见到谢伟民。 就在她想要冲到船上去找人时,上面有人冲她喊道:“你怎么来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13节 周文芳看过去,谢伟民疲倦的脸映入眼帘。她朝思暮想的那张脸还在傻笑着。 周文芳动了动唇,想要骂过去,却发不出声音。她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谢伟民站在甲板上,从头湿到脚,指挥着战士帮着文工团的人卸货下船。然而他一直捂着胳膊,似乎受了伤。 文工团的人要死不活地从船只上下来,一个个死里逃生,有爬到岸边的,也有走到岸边跪下来嗷嗷吐。 谢伟民从船上下来,第一时间来到周文芳身边,单手将军外套脱下来罩在她的头上。 带有体温的外套像是一簇火焰,将周文芳的恐惧逐渐燃烧成灰烬。 “你傻不傻啊,多大的雨就在这儿站着。你想见于团长也不至于这样激动啊。” 周文芳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他拥抱,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见周文芳脸色铁青地转身要走,谢伟民知道这次要是让她走,说不定自己真就没机会。他不管不顾地抓着周文芳的手腕说:“你等我一下,就等我一下下。” 周文芳发现他的手烫人,哑着嗓子说:“你想做什么?” 谢伟民摆摆手,于奇在沙滩上软腿虾似得被两位战士架着走过来。 “谢副团长,谢谢你救了我啊。” 于奇在甲板上呕吐,差点被海浪拍到大海里。谢伟民为了拉住他,手臂被刮伤,现在还在流血。 周文芳知道这时候必须把话说清楚,于是当着谢伟民的面问于奇:“于副团长,你这次过来是做什么的?” 于奇见到周文芳,茫然地打了个招呼说:“我来还能干什么,吃海、不是,是带文工团过来演出啊。” “你一个青岛过来的吃海鲜?” “不行啊,这边多便宜啊。” 谢伟民忍着胳膊疼,酸溜溜地说:“好吧,我还以为你是过来看对象的。” 于奇才是奇怪的很,这两人搞什么呢。但他的第六感让他知道,他要是不说清楚,马上会被谢副团长按到海里再也上不来。 他哑着因为嚎叫而沙哑的嗓子说:“看什么对象啊,可别乱说。我对象在成都文工团呢,是个优秀的辣妹儿。” 谢伟民心中其实有数,只是当初他往后退了一步,后来再想要往前走一步太难。 “听见没有?”周文芳说:“我就是拿他气气你,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钻牛角尖?你是真想不明白还是本身就这么轴?” 谢伟民解释说:“我就是膈应,当时你俩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我可是亲眼见到了。我以为你已经决定要跟他处对象,我伤心了好久、沉闷了好久。我想这个小白脸有什么好处对象的,你眼睛是不是瞎掉了。” 于奇不乐意了,站直身子说:“.你们小两口拌嘴归拌嘴,能不能别拉踩我啊。” 小两口? “谁跟他小两口。”周文芳闷闷地说:“都这么久,谁知道八字还有没有一撇。” 于奇感受到微妙的氛围,他忙转头跟谢伟民解释说:“我就跟小芳出去见过一次面,她非逼着我爬山给她摘花,我死活不摘,就那次以后我们再也没联系过了。哦哦,还有一次,就是发电报突然问我好不好,想要吃樱桃干,真是莫名其妙的。我当时还想不明白,电报被我对象知道了,还打了我一个大耳光咧。到后来也没给周文芳同志寄樱桃干.” 周文芳麻木地说:“那真是不好意思。” 于奇讪讪地说:“也没事,打就打了,疼两天也就好了。” “爬山?原来那次你跟他在后山,是要试探送花的人是不是他?” 谢伟民总算机灵一回说:“所以那次以后你就知道送花的人其实不是他,另有其人?很快就猜到是我送的?” 周文芳见谢伟民恍然大悟,然后嘴脸上都带着窃喜:“那你一开始的信件就没打算给那个娘娘腔,都是给我写的!” 于奇小声地逼逼:“我可不是娘娘腔,我演座山雕可厉害了。”然而根本没人听他说话。 周文芳对谢伟民说:“是是是!我就想着你老是有话憋着不说,故意气你的。” 话说到这一步,周文芳看着周围围上来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她内心里对人群有些抵触,生怕再闹什么笑话。 从船只顺利靠岸后,雨滴也停了。 天公又换了一副嘴脸,露出风和日丽的蓝天。 小肥雀和鲣鸟首领一前一后地在海滩上飞翔,快乐地感受平静的海洋。 周文芳看到远处塔台里走出不少人,似乎也想看看这边为什么围着这么多人。 她拉着谢伟民的胳膊说:“你跟我去医务室,咱们有话过去说。” “不,我不去。”谢伟民定在原地,呼吸一下变得急促,他反手握着周文芳的手腕说:“我、我现在就有话跟你说!” 于奇慢慢地往地上蹲,想要减少自己存在感。他真是作孽,想要过来吃海鲜,结果差点掉到海里喂海鲜。 还以为平安靠岸就能扬眉吐气,熟料差点又被送到海里喂海鲜。他是真的不想沾染桃色事件啊,他家辣妹儿能把他腌了。 周文芳咬牙看着谢伟民说:“你神经病啊,你胳膊还在流血呢。” 边上看热闹的人群里,突然有个不事大的人喊道:“咋就不让人家说话啊!说啊,别这么小气,让我们都听听呗!” 有人带头起哄,被谢伟民镇压的一群小战士,也都相互推搡着起哄:“副团,赶紧给我们找个嫂子啊!” “就是啊,别磨磨唧唧啊!你不是说,男人就不能磨叽啊,赶紧说啊!” “说说说!” “说说说!” 周文芳脸红的要炸,她低下头,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酵成这样。 谢伟民也憋红了脸,身后有人把他往周文芳面前推了一下。谢伟民差点撞到周文芳身上。 边上又是一阵起哄的笑声。 谢伟民双手握拳,真挚地凝视着周文芳的双眼,磕磕绊绊地说:“周、周文芳同志,你、你要不要跟我处对象?我、我可厉害了,绝不会饿着你。” 第224章 花小芽同志如同坐镇景仁宫的老佛爷。 沙发上摆弄着快板的小瑶瑶“咿咿呀呀”地叫唤, 她则盘腿坐在椅子上染指甲,时不时吹一吹手指头。 小海燕站在茶几上,抬起小短腿迈过使用后的凤仙花, “啾啾啾”地继续报告说:“要我说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佳人, 他们早就该在一起, 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 被小海燕带着减肥半年,依旧没能成功的鲣鸟首领, 窝在沙发上,老母鸡抱窝似得懒洋洋地说:“你没看她站在海边,天雷滚滚,我都怕她被劈着啾。还有谢伟民跟人家告白就告白啾, 话说的结结巴巴的啾,我都替他着急。他要是再错过机会,我就啄死他啾。” 花芽慢悠悠地开口说:“谢伟民再浪费这次机会,我就要给小芳介绍别的对象。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那样消耗。” 小海雀和鲣鸟首领表示老佛爷说的对, 连连点头。 在阳台上晒衣服的顾听澜闻言, 隔着木板门说:“你们又在说什么小话呢?欺负我听不懂是不是?” 最近小海雀和鲣鸟首领过来的少, 花芽家里一直有郝大姐在,它们过来唠嗑不方便。只有每个礼拜顾听澜在家, 郝大姐休息的时候, 才能过来八卦一番。 那天花芽去找过周文芳,没见到她。正巧碰上小海雀, 让它帮着发动鸟众找一找, 免得出意外。 没想到探听到这样的好消息。 花芽跟顾听澜说:“你不是已经知道小芳答应跟谢大嘴处对象了么, 还装什么不知情的大尾巴狼。” 顾听澜晒完衣服,勤快地拿着扫帚准备扫地, 做个勤劳的奶爸。 听到花芽这么说,他笑道:“那你知道批准于奇过来吃海鲜的是谁么?先发邀请函的人又是谁么?” 花芽倏地抬头,转瞬间想清楚里面的弯弯道道。 她喊道:“八斤,是你同意青岛文工团二次上岛的?!” 顾听澜扫帚扫的虎虎生威,头也不抬地说:“谢大嘴成天在我办公室凄凄惨惨戚戚地闹,我想着问题也许出在于奇身上,不如让他们都当面说清楚。免得他俩一个磨我,一个磨你,让他们相互磋磨去得了。” 花芽赤着脚跑到顾听澜面前噘嘴要亲亲。 小海燕飞下茶几,展开翅膀捂住鲣鸟首领的眼睛:“啾啾啾,羞羞羞!” 鲣鸟首领差点被它毛翎戳瞎眼睛。 花芽讨完亲亲,心情颇好地从厨房打了两小碟黄小米递给它们吃。 沙发上,小瑶瑶开发出新的快板玩法——磨牙。 花芽喂完鸟,转头看见,二话不说伸手戳进她的嘴里。 顾听澜看到不敢吭声。 花芽伸手将快板头勾出来。小瑶瑶想独占快板,抓着红绳不放,跟她娘较劲儿。 花芽冷笑地松开手,从厨房拿出一片猪肉脯,当着闺女的面“咔咔咔”嚼着吃。 “你吃竹板我吃肉,看看谁的香呀。” “啊啊啊!” 快板被小瑶瑶扔到地上,她双手在空中抓在抓,就是捞不到猪肉脯吃。 花芽捡起快板,放到茶几上。把猪肉脯塞到嘴里,冲闺女龇牙。 小瑶瑶瘪瘪嘴,试图用幼儿独有的招数换回她娘的一点点母性光辉。 花芽看着直乐,指着小瑶瑶仅有的两颗小奶牙说:“哭掉牙我也不给你。” 小瑶瑶闭上嘴,滚着身子背对着花芽。小小的人儿,已经逐渐发觉这个家的艰难之处。 顾听澜收拾完家,马不停蹄地开始摘豆角,打算给小妻子炖个豆角焖排骨。 他另外还有个事想跟小妻子商量,正好吃了饭慢慢聊。 考虑的很好,万万没想到会有客人臭不要脸的踩着饭点上门,还拉家带口的。 顾听澜打开门,看了一眼想要关上,被谢伟民挡住。 他站在前面,身后是周文芳。 谢伟民提着一袋橘子,进到屋里自然地从鞋柜里找出客用拖鞋递给身后的周文芳。 花芽知道他俩这是成了,端坐在沙发上抱着小瑶瑶说:“哟,你俩这么巧啊,在楼下遇到的?” 周文芳咬着下唇埋怨又羞臊地瞪了花芽一眼,特小女人地说:“就是楼下遇到的,能怎么地?” 花芽贱次次地说:“我能拿你怎么地,不就是吃不好睡不好,大雨天到码头遭罪去么。” 周文芳正处于热恋小女人期,还不好在谢伟民面前表现出彪悍的一面。她扯了扯谢伟民的袖子,谢伟民挺起胸膛替对象说话:“大姐不说二姐,好歹她没在狂风骤雨天爬山崖。” 顾听澜进到厨房里端着皮蛋拌豆腐走出来,不用花芽拽他袖子说:“怎么这么客气带橘子上来,莫不是从一楼橘子树上偷的吧?”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14节 周文芳和谢伟民俩人只顾着甜蜜,在供销社看到橘子就买了。真忘记一楼有橘子树,现在正是结果的时期,枝头压的沉沉的。 听到顾听澜的调侃,谢伟民走到饭桌边说:“我俩买给自己吃的,谁说给你们的。” 顾听澜冷笑着说:“你俩好上了,就忘记媒人了?” “好上了”三个字,刺激着周文芳的神经。花芽拉着她坐到旁边,替她窃喜。 周文芳脸又红了,毕竟是大闺女上轿头一次,怎么都觉得不好意思。 知道上来肯定会被他俩调侃,但吃水不忘挖井人,总得感谢一下。更何况谢伟民后来才说,于奇是被顾听澜邀请,才申请过来演出的。就是给机会让他们俩把窗户纸捅破,早日在一起。 花芽看谢伟民垂涎顾八斤做出来的饭菜,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要感谢也得感谢高婶子呀,她老人家明察秋毫,不包办婚姻。你们俩好上了,不也得去感谢感谢?” 谢伟民王八蛋,抽出椅子坐到饭桌边上大大咧咧地说:“那也不能赶着饭点到人家家里,我俩吃完饭买点别的水果再过去。” 顾听澜难得做一次饭,见他如此嘴脸气笑了。 周文芳也乐了,看到这俩夫妻抠抠搜搜的,不跟花芽兜圈子,从兜里拿出一只精致的钢笔。 她递给花芽说:“得啦,橘子的确没认真挑,不过钢笔是真的。这样的媒人谢礼你看诚心不诚心?” “英雄100?”花芽接过钢笔,抽开笔帽说:“哇,是钛金的笔尖,八斤,你看!” 小土包子挥着钢笔,顾大团长什么玩意没见过。办公室里的抽屉拉开,各式各样的洋钢笔。但还是对小妻子的喜欢表示足够的重视。 “嗯,好笔。”说着他到书房拿出蓝黑墨水和信纸,拍在茶几上说:“你试试,要是不好用咱们把他俩棒打鸳鸯了。” 谢伟民正在椅子上吭哧瘪肚地扒大蒜,吃肉哪有不吃蒜的道理。听到顾听澜的话,他哆嗦了一下说:“就为了根钢笔拆散我俩?我俩容易么,你的良心在哪里?” 花小芽拍拍胸脯说:“他的心当然在我这里呀。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八斤先生。” 顾听澜很上道的点头说:“你说的都对,我的女士。” 周文芳和谢伟民同时沉默。 顾听澜见花芽嘚嘚瑟瑟的样子太过可爱,走过去捏捏花芽的下巴,想亲小嘴。 谢伟民见到顾听澜温柔的笑容逐渐猥琐,仿佛今天真不应该过来蹭饭。眼前的顾听澜让他觉得他的老战友被狗附身了,眼里只有花芽这个香馍馍再没有别人。 而周文芳真是不明白了,她坐在沙发上无语的摇头。 原来单身的时候被喂狗粮也就够了,怎么找了对象,狗粮给加倍了呢? 第225章 他俩吃过饭, 真的去高婶子家道谢。 顾听澜抱着小瑶瑶,跟花芽一起下楼散步。 “你看老谢急的,就怕高婶子再给周文芳介绍对象。迫不及待的过去跟高婶子说他俩的事。”顾听澜的大长腿配合着花芽的小步子, 慢吞吞地在小路上遛弯。 路上时不时会遇到想要玩孩子的家属, 走过来看到把快板挥得“嗖嗖”风声的小瑶瑶, 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花芽和顾听澜俩人在家里习惯小瑶瑶这么玩,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年轻的宝爸还跟人嘚瑟他的闺女是多么地乖巧可爱聪慧大方美貌伶俐且富有孝心。 大家频频给花芽使眼色, 觉得还是控制一下这位宝爸比较好。花芽却说:“对呀,我闺女还会吐泡泡,有一技傍身呢。” 溜达一圈下来,身边没人了。花芽和顾听澜面面相觑, 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瞧瞧这些生不出闺女的人,也太嫉妒我了。”顾听澜感叹:“漫漫长路能陪伴我走到最后的,还得是我的老伴啊。” “可不就是么。”花芽也感叹:“说点实话怎么就那么难呢,我闺女这么乖巧可爱聪慧大方美貌伶俐且富有孝心,难道非要我藏着掖着么。” “嫉妒。”顾听澜得出结论道:“人比人得扔, 他们不想扔他们的孩子, 就不愿意逗咱们家乖巧可爱聪慧大方美貌伶俐且富有孝心的闺女。” 花芽伸出小手跟他击掌, 非常认同他的结论。 顾听澜击完掌,把小瑶瑶的脑袋瓜戳到花芽跟前。花芽把食指和中指探到小瑶瑶的嘴里上下一撬, 小奶嘴跟蚬子似得开了壳, 花芽抽出快板用手绢包好塞到顾听澜的后屁股兜里。 两人配合的非常默契。 顾听澜开始不觉得有什么,走着走着“诶哟”一声。 花芽站住脚, 问:“怎么啦?” 顾听澜脸色难看地说:“你快把快板拿出来, 看看咱闺女是不是把毛刺儿咬出来了, 诶哟,扎我腚了诶。” 花芽两个拳头挡在嘴前面, 笑的前仰后合。龇着大板牙像只笑眯眼的小松鼠。 顾听澜抱着小瑶瑶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倒吸一口凉气:“老伴啊,甭乐了,快点的吧。” 小瑶瑶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也在“呀哈哈呀哈哈”地笑。 花芽把快板抽出来,看到棉手绢居然被戳了个小窟窿。 “妈呀,你看看毛刺上还有血!” 顾听澜刚想赖叽,就看花芽掰开小瑶瑶的嘴,检查着上牙膛。完全不顾老伴的死活。 顾听澜无语凝噎:“哎,生过娃娃的男人,就是被栓死的驴啊。只能干活出力,不受一点重视了啊。你别看她了,她牙口跟你一样好,你快看看你的驴吧,驴腚伤了,让驴晚上还怎么干活。” “人来人往的我怎么看啊。”花芽见顾听澜是真的难受,也急了说:“要不你躲到花坛后面的树丛里,脱裤子我给你瞅一眼?” 顾听澜的脸还没厚到那种地步,天还亮着呢,要是让人看到他光腚在树后面撅着,他还做不做人了。他满身的功勋稀里哗啦掉一地啊。 精卫都不必填海了,他直接跳到大海沟里得咧。 “你就装着往我屁兜里放东西,飞快地看看。那么大一根毛刺儿,不光腚也能看的见。”顾听澜下意识地往花芽那边扭扭胯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夫妻二人狗狗祟祟地商量着“大事”。顾听澜觉得毛刺儿越扎越深,一动弹就疼,正想往树丛里探望,突然听到有人喊他。 “顾、顾团长?”罗排长在前面转角等他俩已久,就是不见他们溜达过来。他妻子催促他赶紧过去,罗排长没办法,鼓起勇气走了过来喊了这么一句。 “罗排长?”顾听澜正正神色,他还是要脸面的。 看到对方,顾听澜对罗排长有印象,似乎在明年转业名单里。虽然是个排长,大小也是个干部,现在还是计划分配期间,对于每位转业的干部的工作安排,都要经顾听澜的手。 花芽站在顾听澜身后,伸手要接过小瑶瑶。顾听澜没把小瑶瑶给她,还是自己抱着。花芽两手空空,与其他散步抱孩子的女性家属形成鲜明对比。 花芽惦记着顾听澜还难受,想要早点回家。看到眼前从未谋面过的罗排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有些不喜。 罗排长看到顾听澜脸色不是很好,往后看了眼妻子,她妻子两手往前摆摆,示意罗排长赶紧说。 见罗排长犹犹豫豫,顾听澜对外人脾气一惯不咋地,更何况难受着。他皱着眉头催促地问:“你有什么事?” “打扰你了,顾团长。我想问问、问问关于工农兵大学推荐的事。”罗排长说着把手上的档案袋举到顾听澜面前:“这是我的个人学习方面曾受过的荣誉还有小学、初中毕业证书。” “给我做什么?”顾听澜板着脸,公事公办地口吻说:“工农兵大学的举荐不是由我安排,你要交应该交到李参谋那边去。” 罗排长见顾听澜抱着孩子要走,忙说:“我想亲自交给您能放心些。” 顾听澜皱着眉:“这不是我的职务范围,你该往哪里交就往哪里交。我经手算个什么事?” 罗排长矮顾听澜半个头,此时垂头丧气更显着矮半截。 顾听澜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罗排长又说:“没、没有了。” 顾听澜也不管他,催着花芽说:“快回去。” 花芽知道他急什么,可她见罗排长的眉眼跟罗雪有些相识。 罗排长不好再挡在他们面前正要走,就听花芽问他:“你说你姓罗,你女儿该不会叫罗雪吧?” 罗排长仿佛受了惊吓,懦弱地说:“是、是罗雪。”说完居然转身跑掉了。 “到底怎么回事?”顾听澜没听花芽仔细说过被堵在教室的事,奈何驴臀过于难受,压下疑惑先跟媳妇闺女回到家中。 回去的沿路上,顾听澜像是没有什么事似得,偶尔遇到熟人还能唠上几句。 一进家门现原形,把小瑶瑶往花芽怀里一塞,飞扑到沙发上扒拉下裤子说:“媳妇,救我救我啊!” 花芽小炮筒似得冲过去,一手按住顾听澜的背,一手扒拉裤子。 夫妻俩实在不堪入目,小瑶瑶打着快板像是给俩二傻子奏乐。 花芽找到扎的很深的竹刺儿,用指甲盖掐着拔了出来。拔完赶紧用纸捂着顾听澜的左屁股蛋,惊慌失措地说:“出了好多血,你该不会是痔疮破了吧?!” 顾听澜都要哭了,捂着驴腚说:“你家痔疮长屁股蛋上啊。” 花芽摸摸顾听澜的短毛,安抚着说:“不疼不疼,你把手放开,我给你吹吹。” 顾听澜死活不肯:“吹什么吹啊,谁家两口子这么变态。你赶紧抱孩子进屋。我自己捂一会儿就好了。” “自尊心还挺强。”花芽照顾听澜屁股蛋拍了一把,又捏了一下,随后找出酒精放到茶几上,抱着瞪大眼睛的小瑶瑶进屋去了。 顾听澜等她们娘俩进去,把手挪开,扭头看了眼驴腚。 很好,还在飙血。 又按了五分钟,再次扭头看了眼驴腚。 老天爷,怎么还在飙血! 别说花芽误以为是痔疮破了,就连顾听澜自己都要以为是痔疮破了! 花芽把小瑶瑶哄着迷糊了,往摇篮里一放,哒哒哒又跑过来看驴腚。 哎哟,她的宝贝腚哦,怎么成这样啦。 “涂酒精没有啊?” 顾听澜说:“碘伏我都涂了,没用!” 花芽在客厅走来走去,焦虑起来,她的宝贝腚可不能出事啊。 她突然站住,一拍脑门说:“止血用白药啊!你等我,我给你抹上一会儿就能好。” 成败在此一举,花芽翻出白药,扒拉开顾听澜的手不要钱似得往上撒。 药沫刺激着顾听澜连连吸气,花芽按了一会儿,把手松开,看到厚厚的药粉下,已经没有渗血。 见有效果,花芽松了口气,笑话他:“亏你还是个团长呢,不就扎了跟小刺儿,这就受不了啦。啧啧,看我把你惯的多娇气。” 顾听澜指了指茶几上扔着的快板说:“你拿过来,我劈开一个竹丝往你小屁股蛋上扎一下试试。” 面对威胁,花芽安静下来,帮顾听澜按着驴腚,做一位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到底还是白药厉害,不亏是金疮药,止血效果一流。花芽帮着按了十来分钟,已经不流血了。 “我怀疑是扎到血管了。”花芽认真地说:“腚上有血管吗?”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15节 顾听澜想了想说:“应该有的,不然腚上怎么会流血呢。”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花芽深信不疑。 顾听澜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慢慢提上裤子:“等我有时间去找袁兴中问问,这就是他给我闺女做的东西。” “这哪能赖上人家啊。”花芽端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咱闺女牙口好,你不能是非不分。” 顾听澜说:“哟,看不出来,我真是家有贤妻啊。”他光顾着说话,好了伤疤忘了疼,猛地跨上一步,屁股蛋火噜噜的。 看他表情扭曲,花芽抿唇咬着,不让自己笑出声。要是打扰到顾大团长敏感又脆弱的神经,他该收拾人了。 “趁现在有空,你把罗排长的事交代了。”顾听澜侧身坐到沙发上说:“罗雪是不是喜欢王天柱的那个女同学?” 花芽没什么好隐瞒的,把那天放学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顾听澜听后,第一句话说的是:“我看罗排长不必先着急去申请工农兵大学,反正是明年的事。不妨先带着他神经病的闺女去海城看看脑子。” 花芽说:“是呀是呀,我就是想不明白,他闺女明明得罪我了,为什么她爸还要往你面前凑,不怕你打击报复他么?该不会是罗雪没告诉他这件事吧?” 顾听澜揉揉花芽的小脑袋瓜说:“要是不告诉他还不敢来呢。” 花芽不理解:“为什么?不应该躲得远远的么?” 顾听澜笑道:“他闺女得罪你,就是得罪我。他怕我会暗中作梗,不让人推荐他进工农兵大学学习,于是找到我面前,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这样经我的手给出去。” 花芽还是想不明白。 顾听澜知道她的小脑袋瓜没这些歪门邪道的事,简单解释说:“他当着那么多下班人的面给我,只要我收下,那至少有两点他就可以确定。第一,我不会从中作梗,罗雪的事我并不在意。第二,说不定有人看在是我转交过去的,以为我想帮忙,能看着我的面子多给他些好处。” “哇!这也太不要脸了!”花芽愤怒地说:“他闺女得罪我,他还想利用你讨好处?怪不得他暗示你说了句交给你能放心些,原来目的是这个。他难道以为这样暗示了,你就不能从中作梗了么?” 顾听澜笑道:“我也没想从中作梗啊,我多公平的一个人对吧。而且按照今年工农兵大学的筛选条件,他这样的也没资格进去啊,犯不上脏了我的手。” 花芽更生气:“他把你想的也太低级了些。” 顾听澜把花芽搂在怀里,亲了亲脑门说:“你跟他生什么气。他哪有胆子这样做,我怀疑有人在他后面出主意。” “都是坏蛋!”花芽小手往茶几上一拍,凶巴巴地说:“你虽然嘴巴欠了些、脑子偶尔会泡水、过于自恋、某些事情上不够节制、喜欢欺负身边的人、骑侉子的技术一般般.除此之外,你完全是个好人啊!” 顾听澜:“.。” 第226章 之前罗雪堵花芽的时候, 花芽都没这么气呢。想着居然有人把算盘打在顾听澜头上,越想越生气。 “别小看哥,哥要是任人摆布, 能混到今天这份上?”顾听澜走到摇篮边, 轻轻摇了摇, 然后一扭头勾搭花芽不怀好意地说:“走啊,小的伺候您沐浴更衣。” 花芽见他又忘了, 淡定地指了指驴腚。 黄着小脸的顾听澜怔了一下,骂骂咧咧地放弃了。要是发炎感染,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隔日。 花芽上班,继续前天的工作, 把新来的图书归整起来。 她这个活干腻了,就跟周文芳交换,她去粘胶水,周文芳搞分类。 周文芳深陷爱情的囹圄,容光焕发, 像是变了一个人。 每天上班打扮的更加精致不说, 作态越发小女人。好在还在花芽的接受范围内, 暂时没有抽死她的念头。 快下班的时候,谢伟民过来了。 他来接周文芳一起吃午饭。 周文芳做作的跟花芽说:“哎呀, 我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呢。” 花芽做作的一跺脚说:“哎呀, 我压根就不想跟你一起吃饭呀。” 周文芳的脸垮下来,伸手要掐花芽。花芽赶紧抓着谢伟民的胳膊送到周文芳眼前说:“现成的赶紧掐啊, 打是亲、骂是爱, 开始你们的表演。” 周文芳好不容易跟谢伟民走在一块儿, 可舍得不掐谢伟民。倒是谢伟民把胳膊往前送了送,特直男地说:“你随便掐, 我命大。这些年,我好几次死里逃生呢。” 周文芳也不夹着嗓子了,恢复成原来的语气:“哦,那你可真难杀啊。” 谢伟民傻了。 这、这是亲对象说出来的事? 花芽乐得不行:“你俩快走吧,就剩五分钟下班,让我消停一会儿。” 谢伟民看了眼周文芳,周文芳跟花芽说:“都在待一上午了,还差这五分钟?我就要准时下班,让你吃我俩的狗粮。” 花芽木着一张小脸说:“你也知道你俩狗啊。” 周文芳又要掐花芽,花芽作势要跟她对打。 谢伟民赶紧把她俩拦了下来。 谢伟民心里可明白了。以前俩女同志打打闹闹,顾听澜不会吭声。现在周文芳跟他处了对象,再跟花芽打打闹闹,万一花芽吃亏,顾听澜肯定一笔一划全算到他身上。 他绝对不能在自己在场的情况下发生这种惨案,于是又把胳膊送了出去。这样一抽手,从兜里飘出两张票据。 周文芳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两张电影票:“《红日革命》.咱们岛上居然有电影院啦?” 谢伟民挠挠头,瞅了花芽一眼。花芽就不走就不走,看他俩还能怎么狗! 谢伟民没办法,当着花芽的面说:“小芳,这是我托朋友弄到的海城的电影票,不是咱岛上的。这是市影院,一票难求。就是过去有些远,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周文芳笑盈盈地说:“海城的更好啊,我正好可以到海城购物大楼里买些新鲜图案的布,听说那里有的确良,我也想扯点。” 花芽还没跟顾听澜一起看过电影呢,闻言转身离开,小小背影孤寂又落寞。 周文芳才不上她的套,笑呵呵地说:“休想骗我的电影票。” 花芽转头瞪了她一眼,叽叽歪歪地干活去了。 对于电影她没那么大兴趣,主要是她坐不住。在电影院里总想着挠挠头、抓抓痒,不是渴就是饿,再就是想要上厕所。 顾听澜跟她说过看电影,她自己不乐意去。 不过那是之前。 现在看到周文芳对看电影燃起的这么大的期待,花芽也想要感受一下跟老伴在电影院里的感觉。 到中午,谢伟民带着周文芳先走一步。 周文芳有异性没同性,开开心心地抛弃花芽去干饭。 花芽小嘴念叨着“儿大不由娘”,回到家,郝大姐正等着她呢。 郝大姐带着小瑶瑶不能做别的,见花芽回来就把小瑶瑶送到花芽怀里,自己起来去做饭。 花芽抱着小瑶瑶,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郝大姐说:“小花啊,咱们中午吃干饭还是稀饭啊?” 花芽捂着瘪下去的小肚皮说:“什么饭都成,越快越好。” 郝大姐不干,非说:“那你最想吃干饭还是稀饭?” 花芽说:“那就干饭吧,咱们随便整点,我好饿啊,狗粮一点不顶饱啊。” 郝大姐听不懂“狗粮”指的什么意思,但是听到花芽小肚皮咕咕叫。 她说:“米饭已经焖好了,我就炒个大葱炒鸡蛋,醋溜土豆丝咋样?” “行啊。”花芽说完,看到小瑶瑶饥饿的小眼神,感觉身体要被掏空。她无奈地抱着小瑶瑶进到卧室。 到下午,顾听澜下班回来。 花芽把小脚翘在茶几上,摇头晃脑的背着语文课文。背到不通顺的地方,脚指头还使劲勾了勾,帮着脑袋瓜用力。 顾听澜看小妻子顾不上他,径直走过去捏了捏小脚丫。 花芽背了十来分钟,总算把课文顺了下来。 顾听澜还站在她面前似乎有事找她。 “大姐,你先帮我俩带一下小瑶瑶,我们一个小时以后回来。” “行!” 给小瑶瑶换尿片的郝大姐爽快地答应了。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花芽眼睛亮起来说:“该不会去看电影吧?其实我不大想去的,但是你要是想要跟我幽会,我也不是不可以。” 顾听澜笑着刮刮她的鼻子说:“想看电影啦?等我这个礼拜休假就带你去。今天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比电影还好,你肯定喜欢。” 顾听澜拉着花芽走到门口,蹲下来帮小妻子穿上鞋。 这是花芽怀孕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久而久之就这么惯着下来。 花芽习惯了,顾听澜也乐意。 花芽下楼没看到顾听澜经常骑的侉子,也没见到轿子,莫名其妙地说:“就在家属区转?” 顾听澜卖关子道:“对,你一定猜不到我要带你去什么地方。” 花芽还真猜不到。 顾听澜关上门,背着小妻子下到一楼。 出单元门,花芽从101的院子路过,看到有两位家属瞅着橘子树欣赏。应该是散步过来正好看到了。 花芽大方地摘下四五个送给人家。 这棵橘子树产量高、橘子甜,果粒晶莹分明,在橘子岛不愧被当做宝贝种植。 好在家属区被管理的风气不错,虽然经常有人过来溜达着看橘子,但伸手偷摘的几乎没有。 上面的橘子她跟高婶子两家吃不完,送出去上百斤,剩下还有一半,还想着等高婶子有空一起在院子里搭个灶台,把橘子摘下来煮成糖水罐头。 “再吃小脸都要变成黄色了。”顾听澜见花芽吃了一个橘子又在剥第二个,说:“看来我得多弄些果树,好让你在院子里想吃什么水果就有什么水果。” 花芽没反应过来顾听澜话里的意思,看了眼101和102的院子,摇摇头一板一眼地说:“高婶子已经借给咱们一个小院子了,不能再占她家的便宜。” 顾听澜若无其事地问:“要是有自己的院子呢?” 花芽想也没想地说:“种上十棵不重样的果树,还有土豆、萝卜、大白菜、香蕉、黄瓜、豆角、洋柿子.” “香蕉是蔬菜?”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16节 花芽说:“当然不是,光是想想我就很开心,顺口秃噜出来的。上次你还记得大鹅馒头家的院子么?果树环绕,真的好好啊,我好羡慕啊。” 顾听澜揉揉她的头说:“很快就有人羡慕你,咱们不用羡慕别人。” 花芽刚开始还没明白顾听澜话里的意思,直到她站在一栋四层楼的小洋楼面前,看着楼里有人敲敲打打,院子里还有在挖坑种树。 “这是梨树、这是苹果树、这边正在栽的是杏树和枣树,还有这里是桃树.我找了位家里原来承包过果园的战士,请他帮咱们把把关。他跟我说,成活率不可能百分之百,但大多数开花结果不成问题。” 花芽懵逼地昂头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啊?小洋楼不是空置了不许住了么?高婶子要搬过来么?她走了会把101和102的小院子留给我么?我要继承她的财产了么?” 顾听澜哭笑不得地说:“打住打住,越说越不像话。你可以把梦做大点。” 见花芽还没明白,顾听澜招招手,一位工兵战士小跑着过来。 “报告团长,请指示。” 顾听澜问道:“你知道这是给谁家装修么?” 工兵战士愣了下,随即马上回答道:“是给顾听澜顾团长的家属,花芽同志装修的。” 花芽彻底傻眼了,她呆呆傻傻地扯了扯顾听澜的袖子说:“这里还有第二个花芽么?” 顾听澜被她的反应逗的不行,怕再刺激小妻子的大脑会宕机,他直截了当地说:“就是给你装修的,小傻子。院子够大吧,那边原来鱼池,我见光线好,把鱼池填了,挪了个亭子过来,你可以天气好的时候在那边看看书、做做手工。葡萄架也给你架好了,去年种的葡萄你不是没吃到么?明年你肯定能吃到咱们自己家院子种的葡萄。” 花芽高兴的原地蹦了起来。她又马上捂着嘴说:“这样行么?高婶子他们还没住过来,咱们住过来不好吧?” 顾听澜说:“他们没住过来是前几年有人故意要整我们,阮旅和高婶子为了避嫌,避免官僚做派,把本应该住的小洋楼封上,跟着大家一起去住砖楼。现在北京那边该处理的处理的差不多,不会再有人盯着我们不放。算了,这些都过去了。上次就想跟你说这个事,让你监监工,看看还缺什么,趁早让他们都给弄好。” 花芽高兴的不行,跟顾听澜说:“那咱们什么时候能搬进去?是要装修成金碧辉煌的摸样么?” 顾听澜笑道:“你想要什么样就什么样,本来就是咱们这个级别应得的待遇,你进去看看,有什么意见直接提出来,没什么勉强的地方。” 花芽知道自己审美不如顾听澜,这人眼光一向不错。腼腆地跟顾听澜说:“还是你来主管装修吧,听人家说,装修都要讲风格的,你觉得什么样合适咱们就要什么样子的。” 顾听澜笑了一下,低头看到花芽雀跃的小脸红扑扑的,知道自己这份礼物准备对了。 他领着花芽往洋楼里溜达了一圈,花芽像个小土包子,什么都要摸一摸、碰一碰,到底还没接受这里将会是她的家。 “一楼是厨房和客厅,带一间卫生间。后面有个后门,通向后院。”顾听澜是个合格的导游,耐心且细致地跟花芽介绍:“后院里挖了个地窖,以后你想存储多少大白菜和土豆都行。” 花芽睁大眼睛跟在顾听澜身后,从一楼走到二楼。 顾听澜说:“二楼是三间房间和两个卫生间。一个做书房、一个做客房,这边冲南边的自带一个卫生间,是个套房,可以给咱闺女做闺房。你往这边看,还能打个大衣柜,从这头到那头,咱闺女有多少衣服都能装下。” 花芽顾不上别的,抓着顾听澜的袖子像个小尾巴,听着他叭叭地介绍。 “那咱们要是又有了孩子怎么办?”花芽小声地说:“咱俩基因如此的好.一胎会不会太可惜啦?” 顾听澜心疼花芽,不想让她再遭一次罪。从没提过让花芽再生一个的话,见花芽自己有这个打算,他也不反对,随其自然地说:“那是男孩就让他睡客房,要是女孩,可以把楼上的活动室改成套房给她住。” 花芽笑的肩膀直抖,推了顾听澜一把说:“你也不能太偏心眼子,重女轻男使不得,会被高婶子抽的。” 顾听澜说:“我哪重女轻男,不就是想着在闺女以后要娶女婿回来,得住个大点的屋子么。” 花芽傻眼地说:“你再说一遍?” 顾听澜歪着头看着花芽说:“娶女婿呀?” 第227章 花芽跟顾听澜在小洋楼里溜达了一大圈, 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种种幻想以及对八斤女儿奴深刻的认知回到了家中。 走到楼下,花芽抬头看到三楼的厨房窗户是开着的。 她闻了闻飘荡过来的饭菜香味,其中有郝大姐做的醋溜土豆丝的香味, 还有黄豆炖鱼的香味。 顾听澜来闻到了, 跟花芽前后脚上到二楼, 抬手就敲高婶子家的门。 高婶子拿着书走过来开门,顾听澜一看, 笑道:“今天是什么风,我闻到这么香的炖鱼味儿,还以为是你下厨呢。” 顾听澜这话说的很妙,一句话夸了高婶子和阮旅两个人。 高婶子笑着说:“本来还想送上去一碗炖鱼给你们尝尝老阮的手艺, 既然来了,就在我这儿吃吧。” 花芽看到高婶子身后忙活的阮旅,跟顾听澜打着配合说:“不啦,郝大姐在家做好饭菜等着我俩回去吃呢。” 阮旅在厨房里喊道:“那就别着急走,马上起锅, 我给你们盛点上去吃。” 成功哄骗到炖鱼, 花芽在顾听澜背后偷着乐, 顾听澜大大方方地说:“多给点汤,郝大姐喜欢鱼汤泡大葱。” “可以!” 阮旅中气十足的回应。 阮旅和高婶子认识郝大姐, 也不在意只是个一区过来的家属, 用饭碗装了一满碗的鱼汤。还问了家里有没有大葱。花芽不确定,高婶子干脆塞了根大葱过来。 顾听澜不让花芽端汤, 让她拿着装鱼块的碗走在前面, 自己端着鱼汤夹着大葱走在后面。 花芽捧着碗到门口, 打算把钥匙从脖子上拿下来开门,门一下从里面打开。 林娟一脸喜色的站在门口, 似乎已经等了他们很久。 王亚菲这次也在,正在帮郝大姐打下手,见他们回来,站了起来。 “今儿怎么高兴啊?”花芽走进去,林娟把碗接着往饭桌上送。 顾听澜冲厨房郝大姐说:“大姐,咱今天加菜了。给你多要了碗鱼汤,你记得把大葱先腌上。” “哎呀,太好了,我还琢磨着明天咱们也炖鱼呢。”郝大姐跟他和花芽说:“家里来人了,我本来打算再炒两个菜,既然有鱼,我就多一份得了。” 花芽说:“知道啦。小瑶瑶下午乖不乖?没闹你吧?” “她好乖的,就是谢副团长来了一趟想找顾团长商量事情,没见到他。说待会吃完饭再来。” “知道啦。”花芽说着往摇篮那边去,扒着摇篮边,看到小瑶瑶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瞅着她。花芽勾了勾小瑶瑶的双层下巴,又往她屁股上摸了一把,很好,没拉尿。 林娟是个憋不住话的直性子,见花芽逗孩子,顾听澜去换衣服了,忍得难受坏了。 花芽见她不住地在原地转圈圈,忍不住说:“你怎么坐不住,也长痔疮啦?你刚才要说什么?” 这话一说,顾听澜在屋里不小心碰到扎刺的地方,隐隐作痛。他心想,不能让小妻子把“痔疮”挂在嘴边上说,他光是扎个刺儿就这么疼,要真得痔疮不就毁了。 他默默地换好衣服出来,换花芽换衣服。 花芽也换好居家的短袖短裤,露出两条光洁溜直的长腿走了出来。 顾听澜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走到阳台,把阳台上晒好的长睡裤取下来。 开玩笑,待会谢大嘴要过来岂不是看到这幅光景了? 趁林娟正在激动的组织语言,又想卖关子又憋不住。 顾听澜故意跟花芽说:“你短裤后面蹭的什么呀,黄叽叽的,该不会是咱闺女的粑粑吧。” “啊?”花芽看不到后面,信以为真地说:“那肯定是我俩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弄上的,你帮我看着她,我进屋换条裤子出来。” 顾听澜跟在她屁股后面进到卧室,顺理成章地让小妻子脱下短裤换上长睡裤。 他媳妇的长腿只能便宜他的肩膀,不能便宜其他任何人。 他脑子里仅有的一点封建糟粕思想全在这上面,花芽对他的小心眼一无所知,换好裤子就出来了。 林娟见花芽出来,顾听澜也在,正要说话,花芽突然发现她左边眼眶是青的! “你咋弄的?跟人打架啦?” 花芽立马握拳小拳头,怒气冲冲地说:“是谁,我锤死他!” 顾听澜知道怎么回事,拉着花芽说:“你听三妹说完,先别激动。” 王亚菲也过来,还没开口,花芽又看到她左脖子的皮肤紫了一块。 顾听澜当机立断从身后勒住花芽两条小细胳膊,跟林娟说:“你话你赶紧说,别墨迹!” 林娟马上说:“我跟菲姐要去北京了!” 花芽忘记使劲,保持着被勒住胳膊的姿势说:“去北京干什么,寻仇?” 不光是顾听澜,连林娟和王亚菲都笑了。 高婶子从厨房出来说:“这是遇上什么大喜事,乐成这样。” 林娟飞快地说:“不是寻仇,是参加全军擒拿比赛。咱们部队派了二十人出去,其中就有我一个!对了,还有菲姐一个。” 王亚菲补充说:“我们这一年多的时间都是跟男兵一起训练的,林娟一点都不输男兵,有好些男兵不是她的对手。上个月军区选拔赛,我俩通过选拔。小娟是咱们军区女兵第二名,我们连长说咱们军区女兵本身就能打,小娟选拔赛第二,到了北京说不定能拿到好名次呢。” 花芽听话太会听重点了,总结道:“所以你脸上是被男兵打的?” 林娟走过去给花芽一个拥抱,安抚着说:“别这么紧张,又不是小时候,随随便便就被欺负。这次是正儿八经的比试,你别看我眼眶有点青,男兵整张脸都被我打肿了。” 花芽小声嘀咕道:“比什么不好,非要比打架。” 知道花芽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就是在心疼林娟,顾听澜拍拍她的脑袋瓜说:“当兵的人有可能面对比这个更加惨烈的情况,如果连点疼痛都不能忍耐,还当什么兵。还不如回家种地。” 花芽拍掉他的手说:“你在教训我。” 顾听澜举手投降说:“我可没教训你,我知道你心疼她们,但你要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我当然知道这个,能去北京参加比赛我替她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花芽知道不是被人找茬揍的,火气倏地消了下去。趁着还没吃饭,她把立柜下面装药的抽屉打开,拿出活血的药膏,指挥着林娟和王亚菲坐到沙发上去。 她给她俩擦药,嘴巴还不忘记嘟嘟着说:“你们什么时候去北京呀,要是去了记得打不过赶紧认输,不要死鸭子嘴硬,听见了没有?” 能为自己部队争光是莫大的荣誉,当然要拼尽全力才行。但林娟和王亚菲都知道花芽是真的担心她们,为了让花芽安心,两个人猛点头。 吃完饭,花芽和顾听澜要给小瑶瑶洗澡,林娟就和王亚菲先回去了。 郝大姐收拾完,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在红色塑料大盆里泡澡的小瑶瑶,乐道:“你们看她还知道眯着眼睛享受,一点都不怕水。” 顾听澜用胳膊托着小瑶瑶的脑袋和身体,另外一只手拿着搪瓷缸往她身上浇着盆里的水。花芽满手泡泡给小瑶瑶搓着脑袋瓜,小瑶瑶就这么仰头躺在爸爸的臂弯里,舒坦的小脚丫一翘一翘的拍水。 郝大姐看着实在喜欢,挽起袖子从盆边上侧着身子挤到卫生间里,先把自己的手洗了洗,就下手抓着小瑶瑶的胖脚丫搓。 “这个胰子可真香,咱们供销社里有卖的?”郝大姐一点不嫌弃小瑶瑶,把小脚丫捧起来闻了闻说:“乖乖,比我的脸还要香,闻着我都要流口水了。” 似乎知道在夸她,小瑶瑶得意地“哇哇”地叫唤,小手想要抓水抓不住。抓不住她也不气,又开始看着郝大姐“咯咯咯”的笑。 “这是小花做的,用的就是落雁山摘回来的皂角,配着点蜂蜜和牛奶。” 顾听澜对小妻子的动手能力很自豪,但还是封口说:“可别外传,免得别人说我们家有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虽然影响不了什么,终归听了膈应。” 郝大姐搓完小胖脚,擦了擦手说:“这点事不用你交代,咱们家里什么事出了这个门谁问都不好使。得,我看你们还要玩一会儿,厨房我都收拾好了,我就先走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17节 花芽把小块手帕拍到小瑶瑶的脑瓜顶,抬头跟郝大姐说:“明天我大姐过来,你就休息一天。后天再来。” 郝大姐说:“那后天早上我给你带三食堂的海菜包子过来。” 花芽说:“行啊,三食堂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没包海菜包子,冷不防吃不上这口儿还有点想得慌。” 郝大姐跟他们打好招呼,正要穿鞋走。花芽在卫生间喊道:“冬瓜!冬瓜!” 郝大姐差点忘记花芽送她的大冬瓜,这是王梨花前天送过来的。两个大冬瓜加在一起得有五十斤,花芽实在吃不了,让郝大姐抱回去一个跟邻居们分一分。 郝大姐重新回到厨房抱着冬瓜说:“拿上了,我走了!” 郝大姐下楼时还在盘算着回去用冬瓜做点什么好,她会做红烧冬瓜,作出来的冬瓜外形跟红烧肉差不多,吃到嘴里虽然口感不是肉,却是红烧的酱汁渗入到冬瓜块里,也是一道香气四溢的下饭菜。 她走出单元楼,走到橘子树,看到在小路上陪着李萍散步的王大姐。 王大姐见她抱了个冬瓜出来,跟她打了声招呼说:“哟,拿这么大的冬瓜回去,也不怕别人说闲话。我可从来不要别人家的东西。” 郝大姐对李萍点点头,站在橘子树旁边,记得花芽说橘子树上的橘子她可以随便摘来吃,反正吃不完也都烂了。 郝大姐从没自行摘过,这次二话不说放下大冬瓜,偏当着王大姐的面摘了两个大橘子揣到兜里:“冬瓜算什么,橘子我动不动就摘回去几十斤送人呢。你不收人礼物,你清高,我市侩,我偏要摘。” 说完又摘了一个大橘子,不管不顾地塞到李萍手里:“可甜了,你吃,让她在边上看着。” 李萍哭笑不得地说:“你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说这种见外的话。行了行了,王大姐,你俩一起回去,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拌嘴。” 王映红走到这里也是要回去的,她瞪了郝中秋一眼说:“这么多东西,我犯不着跟她一起走。” 说完人就走了。 李萍打着圆场跟郝中秋说:“郝大姐,你别往心里去。她在我那儿帮忙还说了不少你做饭好吃的话,还说想要跟你学几招就怕你不教她。你要是愿意,回头有时间可以到我家里,王大姐可以教你怎么把衣服洗的白白净净的,她洗衣服有一手。你们这样也算是技能交换,说不准关系也能好些。” 郝中秋才不愿意跟王大姐学这些东西,谁不会洗衣服啊,不就是多使点劲的事。但她还挺意外王映红这样的人会当着东家的面说她做饭好。 “再说吧,我考虑考虑。”郝中秋不好直接拒绝李萍的好意,随口应付道:“她知道自己厨艺不行,想要拜我为师我倒是能接受。” 说完她也抱着大冬瓜走掉了。 李萍站在原地无奈地摇头:“这俩冤家,也不知什么时候关系能好起来。” 王映红先一步离开后就后悔了,想着郝中秋嘴巴那么不饶人该不会在东家面前说她的不是吧?她越想越有可能,转头就往刚才的路回去。 郝中秋抱着大冬瓜视线受到影响,从一区的铁门出去往二区的路上转过去,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大冬瓜脱手而落! 眼瞅着不远处就是台阶,要掉在地上从台阶滚下去,摔个稀烂是小事,要是把台阶上其他人撞到摔下台阶,后果不堪设想。 情况危急之时,转头往这边走的王映红从转角处飞快的跑过来。她右脚往前迈一大步,双手抱拳,胳膊往前一伸,做出一个打排球的姿势。 大冬瓜稳稳地落在她的手臂上,二十多斤的重量就这么托着,一点吃力的感觉都没有。 郝中秋低头看到台阶上突然出现的王映红,对方身后还有一个惊慌失措的年轻女同志,要是大冬瓜就这样滚下去,撞到年轻女同志的腿上,必定会绊着她摔下台阶。 郝中秋脸白花花的,她快步走过去,第一句话说:“你胳膊没事吧?受没受伤?” 王映红嘴上骂道:“别整这些虚的,赶紧把你的臭瓜拿走,真是烦人,直接撞到我这里,再不拿走我就找你要医药费!” 明明看到是王映红主动出现帮忙的,郝中秋没戳破。接过大冬瓜跟王映红说:“等回去我把大冬瓜分你一半。” 王映红甩甩酸涩的胳膊,傲娇地说:“谁稀罕你的臭瓜,我还有事,走了。” 郝中秋受人帮助不好直接怼过去,小声嘟囔着说:“你不稀罕我的臭瓜,就稀罕那五元钱。” “.”王映红扭头就走,感觉自己刚才做的就是多余事。这人就是这样,你帮她再多,她不领你的情也是白搭!上次跟郝中秋提过不要老是“五元钱”“五元钱”翻来覆去地说,这才好几天,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回到家里,没跟丈夫说这件事。问起来还是一切都好。 丈夫也没反对她到李萍家里帮忙,只让她别太累就行。随军家属本就是孤单,找点事情做也好。 王映红到公共洗澡间洗了澡,把今天换洗下来的衣服也洗了。 他们在的筒子楼每层楼有公用的洗澡间和卫生间。洗澡间外面还有一长条的水池,不少人在里面洗头、洗衣服、刷牙之类的。 她抱着盆准备回去,走廊的天花板上有绳索,每家每户可以把洗干净的衣服挂在家门口晾晒。 王映红家也是如此,她走到家门口,准备找晾衣服的叉子,看到门口椅子下面藏着一个买菜篮子。 她奇怪的低下头扒拉菜篮子,看到里面有半个大冬瓜。 “嘁,谁稀罕。”嘴巴这样说,王映红还是欢欢喜喜地把菜篮子提到家里。其实她还挺喜欢吃冬瓜的,特别是秋天干燥,吃点冬瓜对身体有好处。 躲在墙角看着的郝中秋,看她抱着冬瓜进到区里,说了句:“嘁,我稀罕给你吃,你就算爱吃也不管我什么事。” 这边人多手杂,偶尔会有丢东西的情况,看到王映红把冬瓜拿走,她才揉了揉站酸的腿走了。 第228章 第二天上午。 花芽伸手捅咕她闺女, 让她闺女束手就擒,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小瑶瑶是个小倔种,就是要甩快板, 不愿意进行就餐活动。小小年纪就跟她娘僵持起来。 有顾听澜的前车之鉴, 花芽不敢使劲抢, 怕快板上还有毛刺扎到小瑶瑶。 小瑶瑶跟她妈两个人,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感知到妈妈不再用撬蚬子的招数,得意地“呀呀呀”地叫唤,龇着小米粒似得牙,向花芽示威。 花芽见状, 深沉地点点头,威胁道:“不吃是不是?那就饿肚肚吧,我也不喂你了。” 小瑶瑶摇了摇快板,大有把快板当饭吃的架势。 花芽走到客厅,拿着猪肉脯回来, 当着小瑶瑶的面津津有味地吃。见到小瑶瑶慢慢被她吸引, 用猪肉脯勾引着小胖手撒手。 果然五根小手指张了张, 想要往猪肉脯抓过去。花芽看准时机,把快板抢到手里, 二话不说扔到床头柜上。 她扔了不说, 不顾小瑶瑶的嚎叫,伸出手拍小嘴。 小瑶瑶嘴巴还在嚎叫, 花芽伸手捂在小嘴上, 一扣一放。 小瑶瑶的小嘴发出断断续续地:“呜哇—呜哇—呜哇—”的声音。孩子娘盘腿坐在床上, 笑的没心没肺,甚至跟闺女提了个意见:“有本事你再嚎大点声啊。” 林云走到二楼隐隐约约听到楼上传来花芽嚣张的笑声, 等她来到花芽家门口,这才听到小瑶瑶的嚎叫。 敲了敲门,花芽听到声音抱着没多少力气嚎叫的小瑶瑶去开门。 林云看到她俩眼眶红红的,奇怪地问:“你们娘俩在屋里乐什么呢,哇哇哇叫唤,楼下都听到了。” 孩子娘成功把孩子的反抗的叫声掩盖过去,她自己都没想到还能这样。不过还是擦了擦眼尾笑出来的泪花说:“她可好玩了,你看,这样她就叫的好奇怪。” 小瑶瑶把小嘴闭紧,不想成为姐俩的消遣。 花芽捏捏她的小脸,哄着说:“再叫一个让大姨听听,听好了她给你买大虾酥吃。” 林云听出不对味,笑道:“你可拉倒吧,自己喜欢吃大虾酥,干什么打着孩子的旗号。你等我从北京回来给你多带一些给你。” 林云工作一年多,手上攒了些积蓄,说话也有了底气,不像是初来乍到这舍不得那也舍不得的样子。 花芽抱着小瑶瑶往卧室里走,招呼林云也进去。她边走边问林云:“三妹还说要去北京参加全军擒拿比赛,怎么你也要去北京?你该不会也去参加什么比赛吧?” 林云还没跟林娟碰面呢,刚听到这个消息,她也诧异地说:“原来小娟也要去北京啊。那可是巧了。我就是说嘛,她打小性格就野,要不是年纪小,指不定又是村里一霸。” 花芽不乐意地说:“你这个‘又’字除了指的是她,另外一个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林云道:“说谁谁知道呗。” 花芽坐到床上,把小瑶瑶放下来,让她自己练习爬。 小瑶瑶刚才闹着出了些汗,头上仅有的薄毛一簇簇立起来,像是一只小刺猬。 她看她妈松了手,“咿呀咿呀”地自己着使劲,蹬着肉乎乎的胖腿往床头柜窜,眼瞅着快板就在眼前,胜利在望。她那位不做人的娘拽着她两条小腿,使着巧劲把她拽了回去。 林云看的心惊胆战,忙说:“这样不行吧,别把孩子的腿拽坏了。” 花芽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什么啊,你看我还能把她叠起来呢。” 说着,就按照苏联育儿书上的方法,拉着小瑶瑶的单手单腿把她悠了起来。 胳膊腿伸展开,小瑶瑶觉得很舒服,不在纠结快板,“啊哈哈啊哈哈”地笑。 花芽一会拽着两条小胳膊晃荡、一会把她倒过来拎着两条小肉腿晃荡,晃悠的越厉害,笑的越开心。 “看见没,我闺女就喜欢这样,多带劲啊!”花芽帮着小瑶瑶展示了一套婴儿苏联式健身操,小瑶瑶舒坦完,“噗”嘣了个屁出来。 花芽很有经验地跟林云说:“干屁。” 林云不懂。 花芽煞有其事地解释说:“纯屁,懂否?” 林云知道了,就是没嘣出粑粑蛋来的屁。 “你从哪儿学来的啊?多亏是我看到,要是你婆婆看到指不定怎么骂你呢。” 花芽得意地说:“就是我婆婆给我寄过来的育儿书里教的,她托人从苏联弄回来的先进育儿知识。等回头你有了.等回头再说回头的话。” 林云没换衣服,便从客厅拿了椅子坐到床对面。她笑道:“你没孩子的时候费工夫操心我还不够,现在有了孩子怎么还在操心我的。” 花芽不跟她扯这个,她还想问问林云干什么要去北京。 “话说回来,你怎么这么突然要去北京,这北京怎么成了香馍馍,一个两个都要往那边奔,图个啥呀?” 林云跟花芽说:“图个吴大娘能过去治病。” 花芽不叭叭了,板着小脸说:“吴大娘怎么了?” 林云说:“她老是肚子疼,部队医院查不出来什么情况。周大哥说要不然别去海城医院看,不如直接到北京的医院去看,要是有大问题可以直接治了。” 花芽没做别的想法,闻言说:“那还真得过去,有周大哥在那边也算是有人照应。回头我跟我婆婆说一声,她在北京混的好,我能让她照顾照顾你们。” 林云说:“周大哥在那边都安排好了,只等着我们过去。我本来还担心跟吴大娘一起千里迢迢的去北京不安全,既然三妹也去,我看看能不能买到一起的火车票,路上有人帮我照看着吴大娘就行。我就怕有什么突发情况,我在路上处理不好,让吴大娘出问题。” 不用林云说,花芽也是这样想的。部队逢年过节都是军人和家属们集体包火车车厢回去,路上遇到什么情况也不必担心,有军人在就有靠山在。 这次林娟她们一行去往北京的有二十人,其他陪同人员加一起远不够包车厢,应该可以买到同车厢的票。 花芽折腾了一会儿小瑶瑶,小瑶瑶没吃东西,小肚子叽里咕噜的叫唤。花样看到她眼中的渴望,跟林云说:“你等我一下,等会我跟你一起到邮局问问能不能买到一起的票。” 自打跨海大桥通了以后,岛上的人可以乘坐海城的火车出行,买火车票的人多了,邮局就开了个代票点,帮着需要休假探亲、出差、复员退伍等情况代替购买火车票。 这是去年过年之前有的,花芽听说腊月二十六开始,邮局那边就一沓一沓的发着火车票,都是给有探亲假的战士和回家的家属们代买的火车票。 火车票去往全国各地的都有,东院和西院门口集合,一卡车一卡车地往海城火车站拉人。场面特别壮观,有了春运潮的雏形。 花芽喂完小瑶瑶,看她迷瞪瞪的要打饭盹。她给小瑶瑶换上干净的尿片,身上戴好兜兜,把打瞌睡的小瑶瑶放好,搂在怀里。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18节 林云带着歉意地说:“这事我自己去问就行了,孩子都要睡觉,还这样跑一趟。” 花芽当着林云的面说:“这算什么事,你看她说睡就睡,外面什么样都干扰不到这位小同志的睡眠。” 林云说不过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小瑶瑶的肉脸蛋,发现她的确睡的很香,微微张着小嘴,露出一点点粉色舌尖。 “这孩子真像你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林云帮着花芽从鞋柜里掏出布鞋,扶着她坐在换鞋凳上,笑着说:“你小时候也是这样,上一秒还在闹腾呢,下一秒就能睡的呼呼的。” 花芽换好鞋,一手拖着小瑶瑶的屁股蛋站起来:“这小玩意能我有聪明?一定是你爱屋及乌。因为太爱我了,所以看到我下的小崽儿,你也喜欢。” “我也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把自己生孩子形容成下小崽儿。” 林云走在前面,等着花芽锁好门,先一步下楼梯。为的就是防止花芽不小心扭着摔倒,可以帮着顶一把,免得母女二人一起滚下去。 她俩慢悠悠地晃到邮局,这个时节买火车票的人并不多。登记火车票代购的桌子前面只有两个家属排队。 很快轮到花芽和林云,说明来意后,对方很是理解地说:“我们正要跟海城火车站联系去往北京的火车票问题。你把你个人信息和那位老人的信息登记给我,我现在就打电话确定下来告诉你。” 林云拿起笔,在登记表上麻利地写上信息,还把兜里带的证明文件掏出来给工作人员看了眼。 很快对方打完电话过来:“可以买在一起,我已经帮你们预定好火车票。两张都是卧铺车厢的票,就是下铺已经卖完,都给战士们登记了,我先给你记两张中铺,等你上了车再找战士换。” 林云知道这是照顾她们,诚恳地跟代订票的女同志道谢。 从邮局出来,两人没什么事做,闲逛到大门口看看有没有卖东西的小摊儿。别的没看到,竟碰到王梨花大把大把的买着艾草。 “你买这么多艾草做什么?”花芽托着小瑶瑶的屁股,小东西在她怀里还在睡。 王梨花让卖艾草的村民把她买的艾草用草绳扎起来,嫌弃自己手脏不能摸摸小瑶瑶的脸蛋,只能用手背蹭了蹭小瑶瑶光溜溜的小胖脚。 “还不是我们那栋楼突然有了好多小虻虫,跟毒蚊子一样会咬人。我看我胳膊上都是被咬的小红包。”王梨花抬起胳膊,花芽看到好几个跟蚊子包差不多的小疙瘩。 林云说:“小虻虫多的话,估计是下水有问题,光熏这个能行吗?” 花芽不会弄这些,家里都是顾听澜打理。大夏天里,她跟闺女躲在蚊帐里没被咬几次,现在已经入秋,更没有什么蚊子咬她们。 可王梨花却说:“小花那边算好的,我们这边靠着后山,越快入秋越多的毒蚊子。加上小虻虫,真是太烦人了。要是艾草不管用,我就让前进整点敌敌畏,兑些水喷一喷。” 她说完告诫花芽说:“你可别学我啊,你家小闺女太小,可不能整这个。” 林云替花芽说:“她家里没什么蚊虫,用不上那个。” 花芽抓起小瑶瑶的小胖手晃了晃说:“我们知道啦,记住啦。” 王梨花把艾草的钱付给村民,看到旁边来了个三轮车,上面写着“破烂换糖”。三轮车的车兜里什么东西都有,破铜烂铁、书籍报纸等等。 大锅饭的时代,家家户户用的东西差不多。许多从前的精致摆设都成了伟人像、徽章、□□之类,要是用别的东西,说不准被有心人上纲上线打成“资封修”。就算岛上环境相比较内陆能好些,到底还是不流行西洋画、玉器、花瓶之类的东西。 花芽就从收破烂这人的车兜里看到不少这些“不值钱”的玩意。 “这对花瓶不错,能卖给我么?”花芽指着晶莹剔透的水晶花瓶说:“我没有破铜烂铁跟你换,你说多少钱我给你。” 王梨花不好开口劝花芽,看了林云一眼,林云小声说:“现在不时兴这些东西,供销社里有彩色的塑料花瓶,你要什么颜色的都有,不比这个好看?” 花芽看出眼前的“商机”,一心想捡漏:“我就看这个有眼缘,诶,还有这个画着大公鸡的碗和玉镯子,一起怎么算?” 收破烂的人说:“我都给你按斤称。” 第229章 花芽一听乐了, 当机立断把他车里的西洋画和乱七八糟的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给买下来。 “一共是三十三斤七两。”捡破烂的人看花芽就像是看到一个小怨种,殷勤地说:“我就给你算三十斤,一斤七角钱, 你给我二十一元。” 没等花芽说什么, 王梨花先开了口:“你这么卖东西亏不亏心?就看着小媳妇面善好欺负?这些玩意拢共加一起也就三块两块的事, 怎么算的比卖铁还贵?我告诉你,你不好好给我算, 我怎么地也不会让我妹子花这个冤枉钱。” 花芽很想跟她说这份钱花着不冤枉,她虽然不认识里面有没有好物件,但光是看翠绿翠绿的绿镯子也觉得值了。真东西一看就知道跟玻璃不一样。 林云是个节省人,她也不建议花芽花这份钱买一堆破烂回去。 见花芽一意孤行, 她劝不住花芽,只能向换破烂的人输出:“就是啊,卖铁一斤八毛,你这些破烂指不定几分钱一斤收回来的,居然卖我们七角钱一斤.二妹咱们走, 这人也太不实在了, 骗人还骗到咱们部队门口来了。” 看到她们这里似乎有纠纷, 巡逻岗哨的军人沉甸甸的目光落在这边。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的确看花芽好骗,故意说高了价格。 这些西洋画和花瓶、首饰之类的, 放到谁家里都烫手。头几年砸的砸、融的融、烧的烧, 现在的人都不讲究这些。他走街串巷收这些也多是当“搭头”,一分两分的换回来的。 他看准花芽想要那对水晶花瓶, 听说是什么“伐克”的花瓶, 洋东西就算不值钱还烫手, 那也耐不住这位女同志喜欢啊。 他游刃有余地说:“花瓶三元钱一个,两个六元。其他东西我当搭头, 凑十元钱,都给你们。” 王梨花被他“奸商”气质逗笑了,转头跟花芽说:“你听婶儿的话,这人就是看你喜欢这对花瓶故意抬价格。你要是真喜欢,就五元钱给他,把这些东西都包圆,要不就一拍两散,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五元钱买他这些破烂,怎么也是他赚了。”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不乐意地说:“千金难买她喜欢啊。” 林云板着脸,管教着花芽说:“二妹,你喜欢?” 花芽用小眼神儿瞟了瞟林云,不知道该不该说喜欢。捡漏是小,要是在外人面前打了大姐的脸面,破坏姐妹和谐关系可就不美丽了。 “我不喜欢!” “听见没有?”林云就等着花芽这句话,直接问换破烂的中年男人说:“五元钱,多一分没有,你爱卖不卖。” 换破烂的中年人估摸了一下这些东西,收回来拢共花不上两元钱,能卖上五元钱已经很投机倒把了。 他无奈地翻出尼龙口袋说:“再加五角钱——” 花芽看出点名堂来,笑呵呵地说:“就五元钱。” 换破烂的中年人摇摇头,装作很舍不得地说:“得了得了,看你带个孩子也不容易,五元钱就五元钱。你自己装吧。” 王梨花拦着花芽说:“东西脏,你别沾手了,我跟你大姐一起装。你把孩子抱好,别让她呛着灰。”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把东西以大价钱推销出去了,心里美着呢。看到花芽怀里迷迷糊糊醒过来的小瑶瑶,顶着一头很潦草的发型,随手掏出兜里一把白石头棋子:“我听说让小孩抓一抓豆子、大米粒对手好,我这里这些小石头就送给她玩。” 王梨花生养过孩子,暗搓搓地提醒花芽说:“石头看起来挺光滑的,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你别给你闺女玩,万一吞了怎么整。”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郁闷地说:“您就别跟我唱反调了成不成。这哪是来历不明的玩意,是我收的棋盘上带的棋子。你看,白的一点杂色都没有,回去洗一洗,让小孩抓着练数数都行。” 花芽开始没在意他送的石头子,听到棋盘,她才看了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非常有可能不是石头子,白润润的,极有可能是羊脂玉啊。 花芽在周争渡那里看到一枚小印章,周争渡私藏多年的珍贵物件,当时就跟她说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花芽当时没仔细看,现在回想起来跟眼前的小石子相差不大啊。 花芽淡定地说:“这些小石头多少钱?” 林云见她乱花钱,偷偷掐了她腰一下。花芽小眉头不带皱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想养金鱼,放到鱼缸里头不错。”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走到三轮车后斗,翻了翻,一手提一个小布口袋出来。 “不光有白的,我还有黑的。就是黑的颜色太黑,我不喜欢,感觉不吉利。你要是想要留着放鱼缸,我就一元钱买一送一都给你。” 花芽的眼神倏地亮了问:“是不是都在这里,你别藏起来几个不给我,自己留着玩。”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说:“我留这个有啥用啊,占地方还沉。上次我闲的没事数了一下,白的180颗,黑的181颗,完完整整全在这里。诶,你要是觉得有些多,五角钱我给你一半也成。” 花芽忙说:“我不嫌多,你都给我装尼龙袋里。对了,你说这是棋子,那棋盘呢?”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说:“嗐,棋盘留着有什么用啊。大冬天早就劈了当柴火烧啦。” 花芽缓缓地捂着胸口,好半天说:“你经常过来换破烂吗?”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说:“也不算经常,两三个礼拜过来一趟。我要是隔三差五地过来,你们也没那么多牙膏皮和破铁锅给我换啊。” 说的也是。 花芽把六元钱给了他,又交代道:“你要是再有这些东西,就每个月底过来一趟,我十元钱给你收一车。”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这相当于每个月能固定得到十元钱啊。对于朝不保夕的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然而岛上的东西有限,这些也是外面的人一点点带过来的。现在岛外面这些东西难见到,连着过来的人都不带这些东西。 他只能跟花芽说:“光是这些我都攒了小半年呢,你要是喜欢,我就每个季度过来一趟,你看着给就行。” 王梨花笑着跟林云说:“瞅瞅,把人民币拿到手,才知道说句大实话,随便给点就行。” 花芽觉得一个季度过来一趟也不亏,她跟换破烂的中年男人约好下次交易时间。 定好时间以后,大门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大人小孩。 大人拿着破锅破盆找换破烂的中年男人换钱,小孩就用攒的牙膏皮、铁钉子、各种形状的铁皮过来换姜糖。 花芽她们临走,换破烂的中年男人还给她们一人一块姜糖。 “你说你现在,真是花这么多钱眼睛都不眨一下。”林云见识到花芽的“购买力”,絮絮叨叨地管着她说:“我刚才就应该拦着你,不让你花这个冤枉钱。” 王梨花帮花芽提着一半东西,胳膊下面还夹着三幅西洋画,也啰嗦地说:“可不是么,你看这些画画的再好看,哪比得上供销社卖的印刷画好看,看腻了还能用来包书皮,这些看腻了,烧火都嫌废柴火。” 花芽暗示她们说:“万一过些年这些东西变得精贵了呢。” 王梨花可笑地说:“说什么傻话呢,再精贵能比我兜里的伟人语录精贵?” 花芽锲而不舍地提点道:“那大家家里的摆设都差不多,还不能让我换换风格?以后换的人多了,不就精贵了。” 林云这次说:“你家里被你打扮的已经很与众不同了,可千万别想着独树一格,咱们别做出头鸟。” 花芽无奈地说:“我心里明白,等回去我就让八斤找地方放起来。” 花芽跟她们往家里走,想起顾听澜给她装修的小院子,美滋滋地说:“等我以后有了大房子,我一定要装扮的漂漂亮亮的。” 王梨花冷笑着说:“大什么房子?你想脱离群众啊?” 花芽叹口气:“.这个天我是一点都聊不动了。” 王梨花刚才那话是逗花芽的,她在家委会工作,当然听说过家属区房屋不够用的事。 年前还有人吵吵着让工兵团帮着家属区盖几栋新砖房呢。这不,在二区后面已经开始建上了,三区也做了规划出来,等着过两个月二区的筒子楼建好,就给三区的平房扒了,全都改成砖房。 动作这么大,想不知道都难。后面肯定三个区要进行重新分配房屋,凭顾听澜的本事,弄到大一点的房子一点不困难,毕竟现在也不是小两口,还有了个孩子,以后要是要二胎、三胎,住两室的屋子肯定小。 王梨花一开始还没想到小洋房的事。她帮着花芽把东西往一号楼提,在小路上走的时候,看到有不少运木板、地砖的战士,往一号楼更前面的小洋楼区过去。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指着一号楼正前方的铁门说:“你该不会要搬到那里头去吧?” 花芽嘿嘿一笑说:“八斤说啦,要不年底,要不明年初。” 林云替花芽着想,不知不觉说出王梨花刚刚的话:“这样会不会太脱离群众了?” 花芽说:“这事我问了八斤,八斤说不光我们一家搬进去,还有高婶子和周政委一家。算起来应该是三家。” 王梨花拍拍胸脯说:“这还像话,天塌了,有高个子顶上。” 花芽偷偷乐。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19节 这还是顾听澜忽悠着高婶子和周政委,让他们也住过去。毕竟家属房紧俏,他们的品级也早该住到里面去,给年轻的同志们腾地方嘛。 第230章 王梨花帮着把东西送到家就走了。临走前把艾草留下一把, 让花芽挂到卧室门外驱虫。 花芽把她们眼里的“破烂”好生地收到书房里,林云看着很不理解。 花芽提点过一次,王梨花听不听是王梨花自己的判断。林云是她姐姐, 花芽见她完全不理解, 又嘟囔着说一句:“千百年来都值钱的玩意, 总有值钱的道理。就算现在不值钱,谁能说的准以后呢。” 林云笑道:“这天下又不会突然变了。” 花芽说:“你忘记灾害年间, 拿金锭子出去换馒头都没人换?现在呢,我问你,金锭子值不值钱?” 林云一下不说话了,她拿起那对翡翠玉镯, 翠绿的滴水,抛开思想问题,要问喜欢不喜欢,还真是喜欢的。可现在这东西在大家的认知里,就跟啤酒瓶底磨出来的玻璃手镯一样, 是没用的东西。 花芽长得像白瓷娃娃, 被顾听澜娇养着。到了这边就没短缺过什么。三年下来, 人的气质也发生的变化。此刻,林云把翡翠镯子戴在她手腕上, 竟还多了丝贵气。 花芽感叹道:“好东西就是好东西, 要是正夏天的时候买到就更好了,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大姐, 你看这东西沾了人气儿后, 又变得温润, 真是太神奇了。” 林云正琢磨着花芽的话,她观念比较守旧, 即便知道以后这东西值钱,她也得消化消化。 她帮着花芽把东西一样样擦拭干净,擦完后归整起来。 姐俩把书房清理好,林云出了房间,站在厨房门口说:“你陪着小瑶瑶玩玩,我看看晚上做点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都行,你看什么好做就做,别累到自己就行。” 花芽跟林云说话,听到小瑶瑶在摇篮里哼唧,她把小瑶瑶抱出来,胳膊伸直,手掌展开。屁大点的小娃娃居然伸手抓着妈妈的手,把自己慢慢地吊了起来。活像只在妈妈身上攀来爬去的小猴崽。 “天啊!小心孩子胳膊脱臼!”林云看到这幅光景不知说什么好:“你还不如给她玩快板呢!” “她成天玩快板我玩什么?”花芽特后妈的说:“我的小宝贝就喜欢跟妈妈玩,对不对?” 像是听懂了花芽的话,小瑶瑶“啊啊啊”地叫唤。 花芽伸手又开始拍小嘴,小瑶瑶“呜哇——呜哇——呜哇——”,像是拉响的小警报。 “多亏白天阮旅和高婶子都不在家,随便你们娘俩折腾。”林云摇摇头,掀开厨房门口挂着的红鲤鱼和绿荷叶的半截白门帘,进到厨房里。 林云在厨房喊道:“大葱炒腊肉吃不吃?” 花芽说:“大葱炒猪头肉才好吃呢。” 林云探出头说:“只有腊肉,不吃的话可就没肉咯。” 花芽忙说:“吃的吃的,你慢慢做别着急,需要打下手就喊我。” 顾听澜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除了大葱炒腊肉,还有炖茄子和炒大头菜。 三个人吃完饭,林云准备去刷碗,顾听澜说什么也不让,自己先挤到厨房里去。 林云在外头看了眼麻利洗碗的妹婿,跟花芽说:“这么始终如一对你好的男人真是少见了。” 林云极少跟花芽说起关于感情的事,冷不防感叹一声,让花芽意外。 “我回去还得准备出发的行李,先不陪你了。到北京我会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到时候告诉我,我能买到多少就给你买多少。” 花芽站在门口送林云,小瑶瑶冲林云抓抓小胖手。林云弯下腰,把右脸侧过去,小瑶瑶吐泡泡的小嘴“吧唧”亲了过去。 “还真会亲人啊?”林云真是震惊了,花芽这孩子生的也太灵光了吧。 花芽不以为然地说:“早就会了,就是一直没在你面前表演过。每天都要亲亲我和八斤才消停。我一直没让她亲你,就是这孩子喜欢吐泡泡怕你嫌弃。” 林云笑着说:“我有什么好嫌弃孩子的,喜欢都来不及呢。” 花芽把小瑶瑶凑到林云的脸边,小瑶瑶再次撅起小嘴亲了林云一口。 林云笑了笑说:“乖乖别闹妈妈,听话,我去北京买大虾酥回来给你吃。” 花芽闷笑着送林云离开。 顾听澜在饭桌上听到花芽和林云的对话,知道林云要去北京陪吴大娘看病。 等到林云离开,顾听澜大步流星地从厨房出来,一屁股坐在花芽身边说:“有情况。” 花芽不明所以地扭过去问:“什么情况?赶紧汇报。” 顾听澜把腰一挺,偏要花芽帮他解开围裙。解开以后,把围裙往茶几上一拍才说:“你大姐说要去北京给吴大娘看病,说是吴大娘担心肾脏有问题。可这方面全国最好的大夫就在海城医院,她跟吴大娘去北京看病,岂不是舍近求远?” 花芽压低声音,八卦地问:“那你的意思是?” 顾听澜也压低声音说:“你听过醉翁之意不在酒么?我怀疑姓周那老小子,就想你大姐过去呢。” 花芽一下精神了,她对周凯齐的印象不错,也老是惦记着林云能有个家更好。可真当事情发生了,花芽骂骂咧咧地说:“他凭什么让我大姐大老远过去,这不就是欺骗我大姐么,是不是还觉得我大姐腿脚不值钱!” 顾听澜揽住她的腰,把她搂到腿上抱在怀里说:“你别激动。你想想,要是你听到高婶子肚子疼,可能是肾病。打听一圈知道海城那边有全国最好的肾病专家,可高婶子的儿子让你带她去北京去看病,你会怎么想?” 花芽板着小脸说:“我就想抽死他。” 顾听澜早就预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亲了亲花芽的脖颈窝窝,闻了闻小妻子香喷喷的味道说:“那你怎么就说欺骗了你大姐?难道你觉得你大姐很笨么?” 花芽不觉得大姐笨,就是觉得大姐有时候一些观念比较保守。然而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许多事都挺听人劝,也挺爱学习的。 “你的意思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花芽撅着小嘴说:“他又不过来,就知道让我大姐过去,我不喜欢这样。” 顾听澜说:“说不定是想让你大姐在北京游玩呢?能在□□看升旗是所有中国人的梦想,还有长城、故宫、地坛之类的,另外还有炸酱面、狗不理、豆汁之类的好多好吃好喝的.你怎么眼睛都要绿了?” 花芽搂着顾听澜的脖子,腻乎乎地嘟囔着说:“我还没去过呢。你知道我做梦都想看看□□广场,我知道大阅兵就是在那里进行的。今年国庆也有大阅兵,好多大领导都会出席。另外还有北京烤鸭我也没吃过,听说很好吃的呢。啊,对了,北京是不是还有许多好看的花布料呀,我要多多的买。” 顾听澜宠溺地说:“那就是你的第二故乡,你的婆家就在北京,有你待的时候。你想要的东西,除了不好存储的食物,其他要什么,你婆婆都能给你弄来。下回跟她通电话,你直接跟她说就行。” “我不说也给了我好多啦。”花芽细声细气地说:“我就是想吃好吃的,人家现在也就尝过北京的烧饼呢。小芳现在能做出三十多种口味的烧饼,你们北京到底有多少口味的烧饼呀?” “大概差不多这么多吧。”顾听澜想笑不敢笑,把头埋在花芽的肩膀上一抽一抽的。 花芽也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交叠在一块,好的跟一个人似得。 花芽顾不上问他为什么笑,一直琢磨大姐。 她很快想通了,嘟囔着说:“吴大娘就算不去看肾病,也是应该好好检查一下身体。我过来那一年,她差点就没了,说来怪让人害怕的。” 顾听澜提醒花芽说:“既然她们要去北京,要不要我跟人打个招呼,和林娟他们买一趟火车的过去?” 花芽乐着说:“还用你想呀,我早就把事情办妥啦。今儿下午我跟大姐去把火车票订好,正是小娟那趟车。到时候换个下铺就行。” “哎哟,我媳妇办事就是利索啊。来,哥赏你一个嘴儿。”顾听澜捏着花芽的下巴就亲上了。 亲着亲着就想别的心思了,一把抱起花芽,颠了两下,准备往卧室里送。 花芽被亲的鬼迷心窍的,甜腻腻地说:“咱闺女——” 顾听澜说:“她要是闹,我一定放你出来。” 花芽信了他的鬼话。 好在小瑶瑶睡得天昏地暗,声都没吭一个。花芽也被作的天昏地暗,小嗓子最后都哑了。 * 再过四天就是国庆汇演。 花芽把家属们写的一些歌颂祖国的文章,筛选出来,经高婶子的手交给家委会负责写大字报的人。 她们把二十多篇文章写在大字报上,贴在三个区各个人群聚集的地方。 还在不少会画画的人,在墙上画出一幅幅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画卷。 其中,有运动的健儿,手里拿着乒乓球、羽毛球、篮球的,在赛场上神采飞扬。有十来岁洋溢着青春笑容,对未来充满希望,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学生。有穿着各个行业服装,单手握拳放在胸口,下定决心报效祖国的青年人。还有头发花白,享受着三世同堂幸福生活的老人。 小路边上的电线杆上也都用红油漆刷上红旗,沿路往学习班过去一排排红旗好似随风飘动。 学习班的操场上真红旗也在随风飘荡,进了学习班,学生们都在为国庆节的校内演出做准备。于副团长安排了几位演员到学习班内部专门给同学们表演节目,此举深得人心。 节日还没到,氛围就已经到位了。花芽老神在在地来到三区操场上,观看舞台的搭建工作。 绿幕布、大五星,做舞台准备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 文工团的同志穿的舞台军装与正常军装不一样,会更加贴身,具有艺术性。 台上有三四个人正在交流着什么,花芽闲的没事,见这边工作很顺利,打算转一圈去三食堂打个菜回去。 她低头看了眼小瑶瑶,小瑶瑶手里拿着快板晃啊晃。这副景象对家属区的同志们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可北京过来的记者同志见了两眼放光。 这可是难得的拍照对象,这代表着咱们国家老百姓早就把文娱活动发展到娃娃身上。这更代表着老百姓安居乐业,娱乐生活多姿多彩。这多么贴合采访的国庆主题的景象啊。 两位记者飞快地往这边过来,到了花芽跟前说:“这位女同志打扰你一下,能不能让我们给孩子拍一张照片?” 他们跑过来看到花芽的脸,一下愣住了,年纪小的那个向年纪大的记者嘀咕:“我的妈呀,吓我一跳,这长得也太好看了。该不会是演员同志吧?” 花芽耳朵动了动,装作没听到他的话,心里要美的不行。 年纪大的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年轻记者,客气地对花芽笑着说:“我们是《北京报》的记者,上岛专门做国庆主题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们报纸,我们报纸虽然叫做“北京报”却是面向全国发行的,是咱们国内发行量最大的报纸。我见你跟你的孩子都很有气质,想要邀请你和孩子一起上个镜行吗?” 老记者看到花芽的脸蛋,一下改变主意。原本打算就拍小瑶瑶的,这下想把花芽也拍进去。 花芽压住内心的嚎叫,表面上云淡风轻地说:“你看我在家带孩子,披头散发的出来.不然让我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老记者摆摆手说:“我们就是在‘不经意间’抓拍照片,你只要像刚才那样,抱着孩子看向那边的舞台就行。” 花芽不放弃地说:“那我把头发重新编一下。” 年轻记者知道年轻人臭美的心,忙说:“行啊,我们在这里等你,你快点啊。” 花芽轻轻点头,转身抱着孩子就往家里赶。 发绳、口红和香水,套裙、布拉吉、小皮鞋. 花芽脑子都要转不过来了,疯狂地想要“不经意间”惊艳给大家看。 幸好走到半路上遇到跟高婶子一起过来的周文芳,听到《北京报》的记者要给花芽和小瑶瑶拍照,她哭笑不得地把花芽往操场上劝。 “人家要的就是个自然状态,你要是特意打扮了再回去,万一人家不拍了怎么办?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上报纸的机会哟,你真要错过?” 高婶子也劝着花芽说:“他们拍归拍,拿到北京交给社里,还不知道能不能用上呢。我不是给你泼冷水,就是咱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 她话还没说完,花芽已经从周文芳的上衣兜里顺出一支口红,抬手就要往嘴上抹。 周文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喊道:“放着,让我来!” 想着花芽会把她自己涂成血盆大嘴,周文芳夺过口红,用手指头沾了点颜色,往花芽小嘴上擦。 “傻妞,这样弄一般人看不出来你涂过口红,只会觉得你嘴巴红的好看。”周文芳偷看了高婶子一眼,高婶子由得她们折腾,先到舞台那边去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20节 周文芳见了,小声跟花芽说:“我老是这样涂,到现在老谢都以为我天生唇色好呢。” 花芽张了张嘴,周文芳以为花芽要夸奖她,她松开花芽,就听花芽说:“你拉屎都不带洗手的!居然直接用手指头擦我的嘴!啊呸呸呸!” 周文芳看着边上“嗖嗖”飙过来的小眼神,各种意味深长的视线让周文芳想抽死花芽。 周文芳红着脸,往花芽屁股上锤了一下:“滚蛋,好心当作驴肝肺!” 第231章 花芽拍完照片, 抱着小瑶瑶过去给孩子的姨姨道歉。 周文芳见她过来,翻了个白眼转个身不搭理她。 花芽像个小尾巴又带着一个小小尾巴,和小瑶瑶一起跟在周文芳身后, 叭叭叭地甜着一张小嘴哄着周文芳。 周文芳又不是真生气, 转过身抱起小瑶瑶, 亲了亲小脸蛋算是哄好了。 “待会我跟你一起上三食堂。”花芽笑嘻嘻地说:“下午郝大姐有事,我就让她忙她的去了。” 周文芳举了举小瑶瑶, 发现小玩意又重了不少。她跟花芽说:“那就一起去。诶,对了,你家孩子怎么比李萍和赵雪家的娃娃都要大,我记得她比她们还小一个多月吧?” 花芽说起这个就很无奈:“她现在不光要吃母乳, 还要吃各种泥,还要喝奶粉。她爸给她弄了骆驼奶粉、羊奶粉,上次她眼睛有点上火睁不开,她爸还听信偏方给她从老乡家整了碗驴奶回来。” 周文芳乐了:“怪不得现在就是头小活驴。” 小瑶瑶感觉周文芳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小小年纪不学好, 对着周文芳吐泡泡。奈何攻击距离有限制, 又被妈妈拍了小嘴。 “人家说老是这样以后说话会大舌头。”花芽把快板塞到小瑶瑶手里, 小瑶瑶快乐地要把快板甩开。 周文芳刮刮小瑶瑶的脸蛋:“这么喜欢快板呀,以后咱们进文工团好不好?” 小瑶瑶小胖脚一翘一翘地:“唔唔!” “我真怀疑她听得懂咱们说什么。”周文芳说:“她现在几个月了?” 花芽说:“还没到七个月。别人七、八个月才开始学爬, 她现在就会了。” “了不起啊。”周文芳喜欢聪明的小孩, 轻轻捏捏小瑶瑶的脸,不舍地把她还给花芽。 花芽把她两条肉乎乎的小腿劈开, 让她坐在兜兜里。小瑶瑶就这样抱着快板, 兴高采烈地望着前面在舞台上忙活的人们。 “走啊, 上食堂去。”周文芳看了眼时间说:“等天黑有电影你知道不?” 花芽揶揄地说:“我一个结婚的人,不关注电影不电影的。那些个谈对象的小年轻才喜欢看电影呢。” “我也谈不久了。”周文芳嘴里说出惊天新闻:“我俩十一就要去打结婚证。” “啊!”花芽瞪大眼睛, 拉着周文芳的手说:“你们不是刚处上没几天么?又没有人催你们结婚,这么快做什么?” 周文芳难得腼腆地挽起耳边的碎发,笑了笑说:“我们也算是相互了解了一年时间,不算短了。” “这倒也是。你们前头浪费不少时间,也算是好事多磨。”好闺蜜喜事将近,花芽脱口而出:“对了,我还没给你准备嫁妆呢!” 周文芳笑盈盈的说:“皮又痒痒了是吧?” 花芽就怕她阴恻恻的笑,她一这样笑,下手掐人可疼可疼呢。专门挑着胳膊内侧的嫩皮儿,掐上一点尖儿,能把花芽疼出眼泪。 “不痒不痒,我说错了。”花芽拉着她的手说:“我总是要给你准备些结婚礼物。早点跟我说就好了,你看现在也就三两天的功夫了。到时候你要办喜酒,记得找我给你帮忙。” “喜酒当然得请你帮忙。”周文芳红光满面地说:“结婚礼物就算了。你的眼光我太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成不成?再说也不是没准备,老谢他悄悄地把婚房都批下来了,你猜住在哪里?” 她准备住到花芽对面,302室。还想给花芽一个惊喜呢,谁知道花芽说:“难道你也要搬到小洋楼去?” 小洋楼? 周文芳危险地眯起眼睛:“你要搬家?” 花芽忙说:“我家八斤给我的惊喜!按理说,你家老谢不也能住过去么,你问问啊。” 周文芳挺想跟花芽住在一起的,毕竟是长久的事情,住在一起相互还能有个照应。 “那我晚上看电影的时候问问他。”周文芳犹豫了一下,凑到花芽耳边小声说:“可你家那口子是正团,我家是副团.真能行么?” 花芽挠挠头,她也不确定。 三个团,三正三副六位团职干部,除去阮旅和周政委,那就要八栋小洋楼。那天看到那边只有六栋小洋楼。 “也不知道谁盖得,不知道多盖几栋出来。抠抠搜搜的。”花芽嘀咕着说:“不管怎么样,你问问吧,一共六栋,还剩下三栋呢。” 周文芳点头说:“我就是特意要了跟你挨着的房子,真没想到你会搬。你也知道我不是别的意思。” 花芽说:“你不用跟我说这个,别说你想挨着我住,我不也想挨着你么。你住在平房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让你住到一区来,高婶子也跟你说过,你就是不干。这个小洋楼的事,我不会往你爱慕虚荣、攀比成性、嫉妒心强方面想的。” 周文芳:“.我谢谢你的理解啊。” 花芽“噗呲”笑了,伸手拽着小瑶瑶的胳膊说:“要不要漂亮姨姨跟咱们做邻居呀!” 小瑶瑶蹬着小腿,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周文芳:“呀呀呀!” 到了晚上。 周文芳跟谢伟民坐在操场边上,看着投在白墙上的电影。 周文芳想到下午的事,怼了谢伟民一下,谢伟民自然地拿起水壶递给她。 周文芳把水壶推开,两人现在在外人面前还保持着友好距离。谢伟民稍稍歪了下身子,低声说:“咋啦?想尿尿?我陪你去?” 周文芳学着花芽举起小拳头,还以为能让他收敛些,反正每次花芽举起来当着顾听澜的面有奇效。 没成想,谢伟民狗东西还把胸脯往上凑了凑,贱不漏搜地说:“我打死我我也情愿。” 周文芳后脑勺都被腻麻了,她胳膊肘使劲往他肚子上怼了一下说:“你跟我过来,我有事问你。” 谢伟民不觉得疼,他皮糙肉厚的没什么感觉。反而心里甜滋滋的。 周文芳弯着腰走在前面,偷偷揉着胳膊肘。麻蛋,一下怼着麻筋儿了。 谢伟民跟在后面,离开观影人群,看到周文芳往前面一直走,他窃喜地追上去说:“咋,想跟我去小树林呀。” 周文芳“咔咔”活动一下脖子,今天第二次阴恻恻地笑着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我让你说的时候你再说,能做到么?” 谢伟民猛点头,沉浸在恋爱的泥沼里,满心满眼都是他长得好看又善良的小芳。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他自然而然地想要想两人独处时一样,伸手摸摸周文芳的发梢。周文芳一手拍过去,发出脆响。 谢伟民傻笑着说:“调皮。” 周文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拽到一旁黑漆漆的树下,直接问他:“小洋房能不能弄到?” 她今天考虑一下午,不想因为房子的事情为难谢伟民。住到哪里对她来说都一样,就是小洋房有些敏感,她想问问谢伟民然后再做打算。 要是实在弄不到小洋房也是没办法的,她跟谢伟民结婚都晚,要分房子排队也是排在最后面的。其他的团职干部孩子都多大了。 谢伟民反问:“就是一区大铁门里头那个小洋房?” 周文芳说:“小花过几个月就要搬过去了,我想跟她搭个伴。”她说着,还看着谢伟民的脸色,就怕他表现出一点为难的表情。要是出现这样的表情,她想不管房子最后要不要的到手,她都不会去住。 然而谢伟民哽都没打一个,干脆地说:“行啊,回头我问问他们分到哪栋,咱们就在边上不就得了。” “就、就这么简单?”周文芳震惊了,她纠结一下午,就这么一句话解决了? “那可是房子啊。” 谢伟民看出她愁眉苦脸的模样,跟她解释说:“你也知道有些人觉得住过去敏感,所以分小洋房的时候,老顾还问了一圈人要不要。当时我还没跟你确定关系,就没要。听说后来阮旅和周政委要了,加上老顾一家,还有三套小洋房呢。你要是喜欢,明天我就派人过去拿钥匙,你挑中哪套咱就住哪套。” 周文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会不会觉得这都不算个事,我还一惊一乍的。” 谢伟民知道二区、三区许多人生活条件不好,因为房子分配问题大打出手的也有。 分下来的房子,有些状况也不好,他自己都替周文芳修过电路呢。他不想他的小芳这样说自己,偷偷拉住周文芳的手说: “你不是一惊一乍,你也是为了咱们一家好。是我没考虑到你俩关系这么好,应该提前打算好的。还让你费这份心思,哎,我就是粗心大意,要是我能像老顾一样,什么事都能考虑的很周全就好了。” “你是你他是他。”周文芳也不乐意谢伟民这样说自己,她捂着谢伟民的嘴说:“我喜欢的是你,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谢伟民美的快要找不到北,他跟周文芳说:“我跟老顾年纪差不多大,你看,现在咱们进度拉下这么多,是不是咱俩也能赶赶进度,到时候你跟花芽也能一起带个孩子啥的。” “你什么意思?”周文芳问:“结婚证还没打就想别的花花肠子?” 谢伟民说:“咱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我就是想——” “啪!” 谢伟民脸上挨个耳光。 周文芳脸红的不行,她咬着牙说:“想也不行,还没过明路,你胡思乱想也是耍流氓。” 谢伟民冤枉啊,他真没想婚前那个什么,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他忙抓着周文芳的手按在自己脸上说:“怪我说话不清不楚,你使劲打死我好了。” 周文芳当然舍不得,埋怨地说:“我偏不打死你,我还舍不得自己的手呢。” 谢伟民把她的手又放到自己的胸口上深情都说:“我的心都是你的,我要是让你生气,你就往这里打。” 周文芳往回扯着胳膊,谢伟民就不撒手,俩人你来我往又说了一堆甜言蜜语。 等到他们重新回到观影的地方继续看电影。 树后面,某位姓顾的同志,正抱着闺女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过来看电影的花芽抱着头蹲在地上,被肉麻的晃晃悠悠,眼瞅着血条见底。 顾听澜想着他闺女到底是闺女,出来换尿片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隐私地方,特意绕到树后面蹲着换尿片。 他打死都想不到能听到谢大嘴和周文芳的话。 这俩人谈对象.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行,你可真行。 他腿上还躺着被捂着小嘴的小瑶瑶,孩子光着屁股蛋奶呼呼地哼唧。 “我得个乖乖。”花芽脑袋瓜儿顶着树干,强撑着自己不倒下:“这俩玩意后劲儿可真大啊。” 第232章 第二天, 图书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21节 花芽姗姗来迟。 “你来了。”周文芳抱着搪瓷盆,里面泡着抹布,从花芽身边走过, 一本正经地说:“124号书架上关于‘科学’方面的书有两本破损的我拿到桌子上, 等你有时间记得找把书背开胶的地方黏上。” 花芽勾起唇角说:“还需要用胶水粘么, 你直接就能粘上。” 言外之意,就是周文芳和谢伟民干柴烈火表现的太黏腻, 顾听澜回去帮花芽揉了半天的胃。原来狗粮吃太多不好消化是真的。她跟顾听澜刚结婚那阵,周文芳老是这样说,这下算是还回来了。 周文芳不知道这个缘由,认真地说:“你手比我手巧, 你来粘吧。” 花芽笑道:“可你比我腻乎呀。” 周文芳一怔,说:“你是不是在打趣我?现在才七点五十,一大早上,你就皮痒痒?” 花芽贱次次地说:“周大人请息怒,小的现在就去干活。” 花芽怕她掐人, 抱着胳膊乖乖地跑到登记桌前面, 检查她放过来的书。 终归不是什么珍藏的书籍, 简单的粘上就可以。 俩人上午工作完,花芽要回家去。然后下午再去看看舞台做的怎么样。周文芳还要做结婚的准备, 就没跟花芽一起去操场。 花芽下午没兜着小瑶瑶过来, 这孩子招人喜欢,见花芽没带过来不少人还问。 花芽不好意思说她在家里耍快板, 虚伪的说:“孩子还在睡觉, 呵呵, 可省心呢。” “难怪长得快,能吃能睡的, 哈哈哈。”一位家属说:“这孩子就是给爹娘报恩的,以后准是个有出息的。” 花芽也跟着她“哈哈哈。”笑完找个机会溜了。 后天就是国庆汇演,舞台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挂写彩旗和大气球做装饰。 花芽沿着舞台转悠一圈,没别的什么事。大家对这次国庆节带着很高的期待,做事都很尽心尽力。 她绕到舞台后面,准备趁没人在这边把裤带系紧些。生完孩子她身材恢复的很快,怀孕时候做的裤子老是往下面掉。 她还没把裤带解开,就听一个声音有气没力的说:“这位同志,不许在舞台后面撒尿。” 花芽顺着声音看过去,居然是于奇蹲在舞台后面。他手里拿着一封信,不住地抹着眼泪。见到花芽走过来,飞快地把信往衣服都里揣。 “你哭什么?”花芽蹲在他旁边,瞅了他一眼:“好端端的一张小白脸,哭成这副鬼德行。” 于奇反唇相讥:“你才小白脸呢,你说话能不能走走脑子?” 花芽说:“你怎么知道我没走脑子?我就是走了脑子才这样说呢。” 于奇没话讲了,把手绢拿来擦了擦眼泪。花芽看他的动作越看越觉得娘们唧唧的。 “该不会是舞台太漂亮,把你给激动的吧?”花芽故意逗着他说:“你激动也不能哭啊,不如给我们家委会写封感谢信,好好表扬一下我们嘛。” 于奇刚跟女朋友分手,气不打一处来,他把手绢使劲塞到兜里,想要站起来。腿脚发麻,差点崴倒。 花芽一把扶住他,嫌弃地说:“瞧你小胳膊小腿,都没有二两肉吧。” 于奇要崩溃了,他跟花芽说:“是不是在女同志眼里,我这样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我就是娘娘腔、我就是矫揉造作的货色。” 花芽捂着嘴,免得脱口而出的话刺激到他。 她说了今天第二句谎言:“没有啊,你不是挺爷们的么。上次还跟我们说你的座山雕演的好,我还等着看呢。” 于奇唇红齿白的一个男同志,要演座山雕得把络腮胡贴满半张脸,就剩一双眼睛出来。余下的全靠精湛的演技表演,收获一场场掌声。 当初他对象就是看到他演的座山雕觉得他一定是个巨爷们的汉子,俩人书信来往一段时间。于奇上岛前,他对象到青岛看望他,回去以后就写了封信过来要求分手。 分手的理由就一句话:我还是喜欢老爷们,咱俩可以做做姐妹。 于奇真是被刺激的崩溃了,他知道自己胭粉味重,那也是工作性质导致的啊。他私下里还是喜欢姑娘的,怎么就跟前对象成了姐妹呢?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虽然知道女性能顶半边天,那也是在各个性别发挥所长的基础上。让一个以阳刚之气为性别美的角色,突然被夸娘们气质,谁都受不了。 于奇问花芽:“你看我,是个男人么?” 花芽惊诧地反问:“难道你不是个男人?” 于奇晃晃悠悠地扶着墙跟花芽说:“我先到前面去了,你要撒尿离远点。” 花芽恼羞成怒道:“你才躲这边撒尿呢。” 于奇正要往前面走,不小心撞到一位妇女。他不知道对方特意绕过来做什么,是不是也想在后面撒尿。 他撞了人客气地说:“同志,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 罗雪妈客套地笑着说:“没事没事,没撞疼。” 花芽记得她,那天散步罗雪爸爸过去找顾听澜说话,她还在后面站着看着。 她不喜欢这家人,想跟于奇往前面走,就听罗雪妈说:“花芽同志啊,我是过来给你道歉来啦。” 花芽看着她一副有备而来的样子,皱皱眉头说:“道什么歉?事情都过去了,把我想的也太斤斤计较了吧。” 再说这一家子老是纠缠他们做什么,闺女惦记着王天柱,怎么连大人也一个两个往他们面前送。 听出花芽语气不善,罗雪妈把笑脸收了起来。 于奇本是要走的,看到这边有热闹看,干脆双手插袋,站在转角处看热闹。 花芽翻了个白眼,就看罗雪妈过来。 罗雪妈年纪顶上天也就四十出头,穿着打扮也正常。长得个子不高,说话带点沿海地区的口音。眉毛和眼尾都是往上吊的,俗称吊眼梢子。 这样的人很有辨识度。眼睛总是往上看的感觉,给人傲慢自大,眼睛长在头顶上。老一辈的人常说,这样的人心机重,喜欢算计人,心里总是瞧不起人的,不可深交。 两句话下来,花芽觉得她可以跟罗雪一起送出去看看脑子。 “您这是还不原谅我们啊,是我们攀高枝,闺女想要跟你家儿子好。可那不也是孩子太小不懂事么,要是懂事肯定不会干这样的事。” 别说花芽皱着眉头,连于奇也听不下去。他本是看热闹不想掺和进来,想着花芽这人脑子一根筋,别被人暗戳戳还听不出来。 说什么懂事肯定干不出来这样的事,这不就是话里有话么。 他正想着开口帮花芽掰扯两句,就听花芽冷飕飕地说:“我看不是不懂事,再过两年她就十八,还喜欢做白日梦,我建议你们家带她去看看脑子。还有你是跟我道歉的话,现在就请你离开,别拐弯抹角的埋汰人,这样太低级。” 罗雪妈在他们村里算是个“聪明人”,在她眼里那些村子里的妇道人家眼里只有男人和孩子,有些时候脑子都不会动。 还以为花芽也是农村来的,思想高度有限,她带着态度糊弄过去也就算了。没成想花芽居然直接戳破,让她当着别人的面难堪。 此刻,舞台前面有人在说话。他们在后面寂静了一会儿。罗雪妈见花芽不是个好相处的样子,赶忙把态度放下来,大声说:“我都跟你道歉了,我们家老罗推荐大学的事情,求求你放过他。你要是还不原谅我们一家三口,我就给你跪下,磕头求你原谅了啊。” 花芽双臂抱在胸前,漠然地看着她表演。 罗雪妈要给花芽演一出道德绑架,她大声说的话很有效果。至少除了花芽和于奇无动于衷外,在舞台前面说话的几个人绕到后面来,想要看看后面的情况。 她双膝微微向前,要跪不跪的样子。每次她这样都会有人过来扶着她。然而花芽无动于衷不说,于奇还挥挥手,让过来的文工团同志别动,静静地欣赏她的表演。 罗雪妈张了张嘴说:“求求你原谅我们家一家三口吧,我还指着孩子爸能上个大学,以后转业能分配个好工作。求你让顾团长不要扣着我们的名额,我们孩子爸,有文凭有能力,本就应该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啊。” 说着她又做出下跪的样子,心想着这次应该把话说清楚了,后面来的人多少能帮她说上两句。 她这样一闹,说不准迫于压力,还真能让罗雪爸被推荐上学。就像当年征兵入伍,本来孩子爸体质太差,不能到甘肃当兵,也是她闹了闹,让征兵的人左右为难,不得已把他安排进去。 后来阴差阳错到了大禹岛当了十年的“挖沙工”,刚提上排长就面临转业,她就想着借用这个办法,逼迫顾团长安排他们家老罗去上大学。 现在人都害怕名声不好,她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归根结底推荐大学的事,也不过就是领导一句话。 她在这边等花芽很久,花芽迟迟没从舞台后面出来,她只能放弃舞台旁边人多的地方,到后面“曲线救国”来了。 她想的很美好,然而再美好也都建立在她脑子不好使的基础上。 看到没人过来搀扶她,后面来的几个人都被那位男同志拦了下来。她扭扭捏捏半天没跪下来,她又不是真心想要给花芽下跪。 花芽冷眼看她做作行事,知道这一家人就跟黏在身上的狗皮膏药一样,想方设法的要在他们家这里捞点好处。 “你随军过来不止一年两年了,怎么还这么愚昧无知。动不动就要跪下给我磕头,想要拿这个拿捏我是么?” 花芽淡定地站在她面前,冷笑着说:“我也不怕名声不好,这里正好有人在,你想把我当祖宗跪,想要丢人现眼,想要给你闺女做榜样,那你就跪。” 花芽游刃有余地往于奇那边看了眼,于奇默默地给她竖起大拇指。 花芽勾起唇角,叉着腰绕到罗雪妈面前说:“以后你闺女遇到办不了的事,就让她也跪一跪。小事就跪跪咱们031的领导或者家属,大事情我就建议你干脆花点本钱,到□□广场去跪,别说让罗雪的爸爸,一个没资格被推荐的人上工农兵大学的人,说不准跪到哪位大领导面前,直接让罗雪爸爸接手031也是有可能的事。” 罗雪妈没想到花芽这么不好说话,也不做作的要跪下了,拿出农村泼妇的架势把袖子一撸说:“你们欺负人也不是这样欺负的,你说谁没资格上工农兵大学?” 花芽干脆笑了反问她:“谁跟你说他有资格你就找谁去,别老想着纠缠我们家。” 罗雪妈哽了一下说:“我们家老罗最有资格上工农兵大学。他要是没资格,谁还有资格?” 一个苍老不失沉稳的声音从舞台前面传了出来:“你看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周恩先过来检查家属区国庆汇演的准备情况,他刚到舞台这边,发现舞台上站着的人一个个竖着耳朵听着什么。 他走到舞台上,没看到有人说话,再一听居然听到这么一番话。 他走到舞台后身,问花芽:“她刚才说她闺女得罪过你,你跟我讲讲是怎么一回事。” 花芽本来不想把罗雪暗恋王天柱被拒绝的事情公之于众,她答应过王天柱保护好别人的隐私。 可罗雪妈自己先把她闺女想要跟王天柱好的事情说出来,花芽没什么好藏着掖着,避免后患,她干脆把那天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于奇不管跟在周恩先过来的干部有多少,反正不是直接管辖他的。他干脆想什么就说什么的讲:“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闺女的不像个闺女样,小小年纪不学好,还不尊重别人家长。当爹妈的捏造事实,诬陷顾团长给他们穿小鞋,还不依不饶的.周政委,这样的情况怎么处理啊?” 周恩先身后跟着一位李干部,是专门负责明年干部转业分配的人员。见到事情闹成这样,他直接对罗雪妈说:“转业人员没有被推荐的资格,这件事不需要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明吧?你上次找我,我跟你说已经说的不能再清楚了。” 李干部也被罗雪一家纠缠过,厌烦的不行。他正好趁周政委在,跟罗雪妈说清楚,也让大家都听听: “罗排长学历和文化水准远不如其他干部。我们在推荐上,进行过摸底考试,罗排长非要参加,最后四门科目没有一门及格,拿了倒数第一,白白浪费部队资源。我希望你们家属也要明辨是非,不要把农村的陋习拿到031来,这里是部队,不是别的是非不分的地方。以为闹一闹就能如愿以偿,那你就想错了,我们都是公事公办。” 也难怪他这么生气,因为推荐和转业都是他的工作范畴。罗雪一家吵着闹着演一出顾团长穿小鞋的戏码,实际上也是质疑他的工作,是给他穿小鞋。 罗雪妈见到情况不对劲,忙把话拿了回来:“我、我一个没读过书的女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也是想要为我们家好,争取一下,没别的意思。” 见她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还想要一走了之。这下换花芽把她堵着,笑呵呵地说:“我让你走了么?” 罗雪妈果然是罗雪妈,下意识想要推开花芽。 花芽一不做二不休,你敢纠缠我们家,我也敢拿你们家下手。 罗雪妈还没使劲呢,就看着这位顾团长的家属,像是片落叶,歪来歪去,最后顺着墙摔到地上:“哎哟,我疼!她动手打我!” 罗雪妈跑过去想拽花芽起来,花芽捂着脚就是不起来。于奇把罗雪妈挡开,斥责道:“你怎么动手打人啊,大家都看到了吧,这位女同志动手把花芽同志摔倒地上去了。” 于奇好歹是带团来的副团长,在后面看热闹的文工团的同志们纷纷应和道:“打人啊,有人打人!快把她抓起来!” “这人是不是疯了啊,赶紧抓起来吧。” 于奇看到局势被他控制,他转头低声跟花芽说:“你这样演不对啊,别老是干嚎,掉两滴眼泪效果最好。”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22节 花芽飞快地说:“我又不是真疼。” 于奇说:“那你把脸捂着嚎。” 花芽小手啪在脸上,开始嚎了起来。 第233章 周恩先咳了一声, 想让花芽差不多得了。熟料,花芽听到咳嗽反而“哭”的更大声。 后面不光是文工团的人来了,就连家委会的人也来了。 方圆不明所以, 只以为花芽是真的被人欺负了。气的把鞋脱下来, 就往罗雪妈头上砸。 家属们七手八脚的拦住她, 免得她冲上去跟罗雪妈对打。 方圆被拉到后面,站在花芽边上。她蹲下来抱着花芽说:“别哭, 嫂子给你做主!” 花芽正在给自己做主呢,她偷偷在方圆怀里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冲方圆眨了眨。 方圆的火倏地灭了,转过头就骂罗雪妈:“你看你把我妹子欺负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恩先眼睁睁看着他们颠倒黑白, 来了一出集体戏码。 他倒是一点也不急,悠然地看着他们闹腾,准备闹腾玩再收拾人。 罗排长还在远处带着罗雪等着罗雪妈凯旋而归,被人见到喊了过来。 周恩先见他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位十多岁的少女。 少女打扮的不符合年龄层次的成熟, 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 嘴巴上涂着口红不说, 指甲还染成了红色。看的周恩先直皱眉。 在罗雪这个年纪,许多前辈已经上战场杀鬼子。拼尽性命, 可不是为了养这样的废物。 罗雪看到她妈手足无措地站在人群中, 受着四面八方的谴责。她跑到她妈面前,第一句话是:“你又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了?” 周恩先微微皱起眉, 跟她说:“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 你先回去。” 罗雪不认识周恩先, 她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说话,被她妈拽了一下。罗雪嘟囔着说:“一群人欺负一个, 还不让人说话了。” 周恩先说:“这里本就没你说话的地方。” 罗雪还要说话,被罗排长一把抓住胳膊:“你赶紧滚一边去,别给我作祸!” 罗雪不知道他们今天闹着出,只是陪着罗排长等她妈。见罗排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她,当下嚷嚷道:“你凭什么让我滚,你这是不尊重我!” 罗排长见到情况不妙,上手就往罗雪嘴上打了一个耳光。 罗雪涂着大红指甲的手捂在脸颊下,震惊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周恩先不管他们,先问李干部说:“他应该被分配到什么地方去?明年分配?” 李干部说:“原是看着他在这边年限长,想给他分配到原籍的钢厂做办公室副主任。” 罗雪妈脱口而出:“怎么才是副主任?副主任哪里有正主任好,干什么都得被人压一头。我们家老罗可不稀罕当什么副的,要当就当正的。” 这话说完,周围人一下喧哗起来。 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钢厂本就是个铁饭碗中的金饭碗,单位效益好,坐在办公室里累不到。该有的福利待遇比别的岗位都好。 周恩先淡淡地说:“现在不是了。” 花芽在方圆怀里露双小眼睛盯着他们,生怕错过了什么。 方圆哭笑不得地掐了她一把,花芽紧了紧皮,嘴里哼哼唧唧地叨咕着:“疼啊、疼啊。” 于奇蹲在她旁边说:“你这也太不走心了。” 花芽小声说:“我已经发挥完作用,就看周政委怎么判吧。” 于奇往地上啐了一口,厌恶地说:“这种人就跟苍蝇似的,杀伤力不强,就是恶心。” 花芽非常认同这个比方。 周恩先没发现那边的小插曲说:“这样品行的一家人,放到哪里都是丢031的脸。小李,你把分配工作的事暂停,把他的工作分配情况转成自主就业。既然嫌弃钢厂副主任岗位工作安排,觉得咱们推荐工农兵大学有水分,就让罗排长退伍以后自己择业、自己考大学。” “不、不行。”罗排长惊慌失措地说:“部队转业都要分配工作,为什么不给我分配.刚才闹的都是小事,不能把我下半辈子毁了。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会约束好家人,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罗雪妈也说:“这、这可是下半辈子的事,我还有罗雪,都指望她爸能挣钱养家,现在工作那么难找,怎么能让他自己找?当初让他来当兵也是为了包分配啊。我、我给你跪下磕头,求你行不行?” 这一套说辞把周恩先逗笑了,他甚至点点头跟罗雪妈说:“跟我磕头不好使,我劝你到北京去下跪吧,让他们把我给开除,我也好早点退休。” 花芽想给周恩先鼓掌! 实在是太出气了。 她瞪着罗雪妈失去血色的脸,吊眼梢也耷拉下来,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完全丧失掉反抗的资格。 周恩先最后说了一句:“要是我再发现你们一家三口在部队兴风作浪,那你们家就不是退伍,而是被撵出去了。” 罗雪妈和罗排长两个人顿时被抽干力气,相互搀扶着才勉强没有摔到在地上。 罗雪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捂着脸跟周恩先嚷嚷道:“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爸妈,这么多年我爸没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就是仗势欺人!我要给中央写信,告你们!” 周恩先笑了笑说:“小姑娘,你也读过不少书,怎么把书本里对你的教育忘到脑后了?这么大的姑娘,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品行还不端正。是在学习班上的高一?” 罗雪妈赶紧拉着罗雪往身子后面拽,喊道:“她什么都没做,她没错!是我的错,我不该招惹你们,我惹不起你们啊。” 于奇“嘁”了一声。 花芽突然开口说:“原来到现在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觉得我们以权势压人啊。” 周恩先本来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正打算离开。闻言看了花芽一眼,又把视线转到罗雪一家人的脸上。 他发现花芽说的没错,这一家三口憎恶的视线如出一辙,显然是烂到骨子里,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跟旁边的人说:“既然罗雪的父亲还有五个月就退伍,她也没必要继续在学习班占用读书的名额。跟周校长说一声,把她中考排名后一位的同学升到学习班高一去,让她把东西收拾收拾,回家跟她爸妈学习怎么撒泼打滚吧。” 罗雪她能考到学习班上高一,是她眼神好,交卷子的时候趁机抄到一道填空题的答案。以超出后一名0.5分的成绩成为高中生。 上高中后,她知道王天柱家里有背景,试图早早的给自己找个靠山。她妈也支持她的做法,还跟她说,只要王天柱跟她处对象,以后他们家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哪怕被王天柱拒绝,他们还想着把事情利用,力所能及的够着些好处。 她妈老说,哪怕现在环境不好,但王天柱的爸爸是顾团长,哪怕手指头缝露出点好处就能让他们家过上好日子。 他们一家也是照着这个方向努力。他们听闻顾团长名声好,一口咬定他爱惜羽毛,不会让别人给他泼脏水。要是使劲纠缠,说不准真能顺了他们的意思。 唯一可惜的就是王天柱拒绝了班花罗雪的表白,不然肯定会被他们家人纠缠着要给罗雪的清白负责。到时候,王天柱一定会成为他们家的女婿,随便他们摆弄。 可没想到千方百计的要饭,饭没要到,先把要饭的碗打了。 一家三口被四五名战士“护送”回去,不知道回去以后三个人会不会满意他们得到的结果。 花芽小声说:“真是大快人心啊。” 周政委准备离开这里,临走前笑呵呵地问花芽:“怎么样?要是伤得太重我叫医务所抬担架过来。” 花芽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事没事,就破点皮儿,您先忙去吧。” 等周政委走了以后,方圆见花芽“嗖”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说:“赶紧去三食堂,今天做的雪菜包子,晚点可就抢不到了。” 第234章 方圆哭笑不得, 问她:“到底有没有摔到你?你总是粗心大意,别到家里看到身上坏了,到时候哭都找不到人。” 没等她说, 于奇先说:“摔也是她自己摔的, 演技非常浮夸, 还跟电影里一样,顺着墙出溜下去的, 我都没眼看。回家要检查,也就看看后背是不是蹭破皮儿。” 花芽说:“我可不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出溜下去,把我真摔到怎么办。” 方圆拍了她屁股一下, 不得不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花芽冲于奇说:“走啊,上三食堂我请你吃雪菜包子。” 于奇说:“得了,我胸口难受,我回去躺一会。马上就要演出,我还得连轴转呢。” 花芽贱嗖嗖地说:“那你回去别哭的太狠, 眼睛要是哭瞎了可就更没人心疼你了。” 于奇骂道:“你看你说的是人话么?欺负文艺兵不会武么?” 花芽挠挠头说:“我已经好久没说人话了。” 从舞台后面绕出去, 方圆委托花芽买六个雪菜包子回去。 花芽还没出操场, 就看到这边聚集了好多人。 方圆跟花芽说:“下午要发大黄梨,你要是没事, 休息一会过来帮忙发梨啊。” “国庆福利?”花芽问:“去年怎么没有?” 方圆说:“去年国庆节食堂吃饭不要票你忘啦?今年是中秋国庆一起发, 难得呢。” 花芽还真忘了,听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 方圆推了花芽一把:“你赶紧去吧, 等去晚了又买不到。天天和乐乐还吵着让我带这个呢。” 花芽正要走, 听她说起天天, 一拍脑门转过来问方圆:“上回考高中你家天天差几分?” 方圆说:“就差零点五分,写错了个标点符号被扣的。” 花芽往地上一跺脚, 急吼吼地说:“刚才周政委说的话你听见了没,罗雪走了以后要把后面一位同学提上来,你家天天排第几你知道吗?” “哎呀!你不说我还没反应过来!”方圆一下激动了,拉着花芽的手说:“吃什么雪菜包子,你赶紧陪我去学习班问问老师,我们家天天是不是不用复读了啊!” 花芽也激动了,拽着方圆就往学习班去。 于奇跟她们顺了一段路然后回宿舍。等到学习班,方圆直接找到周争渡把事情说了。 周争渡正在等着她们呢,见她们过来还说:“周政委已经打电话给我了,我看了林天天的试卷,的确就差零点五分,是符合周政委的要求直接升到高一学习。我不为难你们,只是有两点,我需要你们家长配合一下。” 方圆简直高兴的不行,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了啊。 “您说,我们肯定配合!孩子读书的事,就是我们天大的事,绝对配合到底。” 花芽也点头说:“我也会帮忙的。” 周争渡没说别的,两点要求,很简单。第一,林天天三个月军训要补回来。今年补不上,明年跟着新高一一起军训。第二,落下来的一个月课程要在这个学期补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23节 “期末考试要是成绩不理想,我还是会让他重新读高一。”周争渡对学习这方面抓的很严格,他怎么说,方圆反而认为他负责。 他提的两点要求都不是为难,方圆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离开学习班,花芽看着方圆还在笑,逗着她说:“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好吃么?” 方圆说:“好吃,我就没吃过这么香的馅饼。” 姑嫂二人嘻嘻哈哈的一顿笑。 完事俩人不死心去三食堂问雪菜包子,果不其然没了。 方圆跟花芽说:“我干脆找小聂要些雪菜回来,明天做个雪菜扣肉,你吃不吃?” 花芽眼睛都亮了,她娘家吃梅干菜扣肉比较多,雪菜扣肉真没吃过,她报以很大的期待说:“吃吃吃,要多多的!” 花芽中间回了一趟家,喂了小瑶瑶以后,把她交给郝大姐然后到操场上帮忙分大黄梨。 花芽还以为每家每户就分几个意思意思,万万没想到居然拉了三卡车的大黄梨。 不光花芽傻眼,一直等着的家委会成员们也傻眼了。 大芳姐往农场那边走的勤快,被高婶子安排双节福利的对接。她从卡车副驾驶座上跳下来,见到大家都在,笑着打了声招呼。 方圆问她说:“怎么这么多?别拉错了。” 大芳姐说:“这还多啊?我们上午往西院拉了五卡车大黄梨。你们这边也才三卡车。” 跟车的战士们纷纷跳下车帮着卸货,花芽看他们把一筐筐大黄梨堆积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小山高。 “今年农场大黄梨丰收。跟咱们部队分了一小半,剩下的全运到海城去了。”大芳姐从筐里掏出一颗大黄梨,递给花芽说:“你看看这些梨多好,这还是二等品,一等品都运出去了。” 花芽说:“那剩下的次品呢?” 大芳姐说:“次品也有,都是农场的人相互分一分。吃不完,留着烂了只能做肥料了。说来也是可惜,今年咱们丰收,海城边上的县城也丰收,梨子价格大幅度下调,哎.” 没等花芽说,后面过来帮忙的麦婶子说道:“刚吃饱饭几年,就开始浪费食物。也就是咱们岛上生活好一些,放到内陆去,还是有不少饿肚子的老百姓。把能吃的梨子放成肥料,知道的是实在消化不了,又不能远距离运输。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岛上生活作风多么铺张浪费。” 花芽捧着大黄梨看了看,不用放在鼻子下面都能闻到梨子独特的清香味儿。 不知谁说了句:“吃不了难道只能做成化肥了么?” 方圆指挥着其他人分梨子,见大家围在一起走过来说:“不是还能煮梨子水么。我家俩孩子一到秋天就犯咳嗽,都是小时候肺热落下的毛病,我给他们喝几天梨子水,总能熬上一段时间。” “熬?” 花芽听到这个字眼突然抬起头,她抱着方圆的胳膊说:“你真是太聪明,吃不下的梨子咱们可以熬啊。” 大芳姐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又怕别的年轻家属效仿,便说:“熬梨子水的确不错,可终归放不了几天还是会坏掉的。” 花芽忙说:“放大半年都没事。” 知道她鬼点子多,大芳姐问她:“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别跟我们卖关子,赶紧说吧。” 方圆也说:“别说农场要解决滞销梨,咱们家属们也要解决这些梨。哪个单位一分梨就一筐筐的分,又不能把梨当饭吃。二妹,快把办法说出来。” 花芽也不卖关子,她想的办法很简单:“我的意思是咱们把大黄梨熬成梨膏。梨膏润肺化痰、还清火止咳。咱们秋冬时间长,老是在屋里烧火,很燥。要是能每天喝上一勺梨膏,整个秋冬季节都不怕担心身体干燥咳嗽了。” 大芳姐听到“梨膏”两个字的时候,眼睛已经亮了起来。他们在农场果园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只是这些手法都是中药局的师傅们留传的。以前没吃大锅饭的时候,可都是看家的本事。 要是花芽真能教会他们梨膏的做法,无异于给农场果园打开一个崭新的市场。 “太好了,我见到这些梨愁得慌。一筐怎么也有五十斤,最多存放个三五天,吃不完岂不是都浪费了。” “梨膏可是好东西啊,我在我娘家那边还到中药局买过。小小一罐梨膏就是两元五角钱,冲水喝不到两个礼拜就没了。” “会不会太复杂啊,我脑子不中用,要是做不好把这些梨都霍霍了怎么办啊。” 听到她们七嘴八舌的说话,花芽想了想说:“大芳姐、嫂子姐、麦婶子,你们要是有时间不妨到我家里,我把做梨膏的方法交给你们,再由你们交给其他人怎么样?” 大芳姐和方圆都答应下来,只有麦婶子年纪大,她不好意思地说:“我脑子也不大中用,不少东西说上一两遍根本记不住。要不然你换个别的家属来吧。像是钱梦和陈小兰她们岁数小,你把她们喊过来学吧。” 旁边有别的家属说:“让我去你家学吧,我聪明,学东西可快呢。” “我也去你家,我也不差啊。” “对啊,她们能去我也去,去了保证好好学。” 花芽看大家都很踊跃,但她不能真把她们全都领到家里去。家里还有个小瑶瑶在呢,要是人来人往带了些细菌什么的就不好了。 她正在犹豫,周文芳过来拿梨,正好听到了。她干脆说:“到我家院子里去吧,正好有现成的灶台可以用。外面地方大,站上二三十号人也没事。” 还有一点就是她结婚就会搬走,以后这里会重新交公。这几天就算有陌生人也不怕,她的东西早就打包好了。 她跟谢伟民看好了四号小洋楼,里面装修的不错,虽然旧了些,可周文芳就喜欢那股子陈旧的文艺风格。现在里面有人在打扫,等家具拉进去,好好整理一下就能入住。 花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跟大家说:“那就到三区414号去,我直接面对面教大家怎么做梨膏。大家学好以后不要藏私,可以教教旁边的人。” 王梨花后赶过来,听到大家都在夸赞花芽心底好,知奉献。她听了一圈知道是这个事,便来到花芽跟前说:“别说我小气,单是你做梨膏的方子拿出去都能换不少大团结。现在社会上看起来不收,私下还是有这种买卖的。你啊,真是亏大了。” 花芽知道王梨花也是为了她好,笑了笑说:“秋冬季节,不舒服的人太多,虽然不是药方总能让他们舒坦些。咱们不就是讲究一个药食同源么。咱部队已经给我的够多了,就当做给我闺女积德吧。” 第235章 “就这样切得碎一点, 不要舍不得梨核,不然做出来涩口。”花芽围着小花围裙,菜刀耍的溜溜猛。小嘴叭叭地说, 切梨的刀快出残影。看的其他家属心惊胆战的。 “要是有时间最好切成饺子馅那样碎, 要是没耐心像我这样大小就成。”花芽把菜板上的梨放到铁盆里, 又切了一把红枣。 “家里要是有罗汉果、甘草也可以切碎扔到里面。再按照自己家里的口味加一些冰糖。”花芽把东西倒进铁锅里,先用大火煮开, 再转成中小火。 把火候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交给过来学艺的家属,花芽又开始教她们怎么过滤。 钱梦跟王梨花说:“看不出来,花芽同志的手艺这么好。” 王梨花站在灶台里头,跟周文芳、大芳姐她们一起。而灶台外头, 也就是小院里,挤满了闻讯过来的家属。这还都是三区相熟的知道周文芳住在这边,有些不大熟悉的还不好意思过来。 有的过来的着急,满头大汗,在后面掂着脚学。有的准备的充足, 带着铅笔和信纸把花芽说的步骤一步步记录下来。有的花芽说上一句话就得问问边上人怎么回事. “原来她就是花芽同志。” “顾团长的家属.长得真是名不虚传。” “看起来很娇气, 看来也是照料家的一把好手, 顾团长真是有眼光。” “人家自己还是组委会的成员,你们谁要进家委会都得人家点头。咱们家属的生杀大权, 可全在人家手里。” “你可别乱说话, 咱们部队最讲究一个公平。人家能进组委会,那也是品德和智慧符合要求。” 有品德和智慧的花芽同志, 把过滤出来的汤水倒进纱布里二次过滤, 然后重新倒进锅里熬制。 “一定不要偷懒, 每隔几分钟就要搅拌一下。等熬成粘稠的状态,关火就可以了。”花芽把大舀勺放到一边, 啃了口梨说:“放凉之后,找个干净没油的玻璃瓶能存储半年以上,冲的时候用温水就行,喜欢的还能加上些蜂蜜。” 方圆看花芽嘴有些干,应该是被灶台的火烤的。她让花芽去解答其他家属的问题,自己在这边帮着花芽搅拌。 花芽在人群里教了半天,大家学的差不多了,走了一大半的人。剩下的都想等着熬好的梨膏,尝一尝。 周文芳就把家里的椅子、凳子、小几子都摆出来给她们坐,小院子围了一大圈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如果花芽不在场,说不准还能把罗雪一家的事拿出来说一说。现在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提那家人,纯当他们不存在。免得花芽这边好心的教她们做梨膏,回头她们说话不忌口,还把花芽得罪,那可太不像话了。 周文芳本来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还跟不少家属聊到一处去。 相熟的王梨花她们差不多也知道谢伟民跟她的事,就是诧异她这么快就结婚。毕竟前面耗了那么久。但想想也能理解,现在不少人还都是相亲见上两三面就结婚了的,周文芳这样不算莽撞,至少了解的差不多。 大家又一窝蜂地打趣儿周文芳,害的她从小院里躲到屋里不好意思出来。念在她做的烧饼好吃,成为031的一个招牌,不少家属哄着她出来聊别的,不再逗她。 大家相互约定到十月六号那天一起去帮周文芳的忙。周文芳结婚没租三食堂的场地,每天上三食堂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她要是租下来,好多人都没处吃饭去了。 她就在小洋楼院子里外摆上五桌,叫上跟她玩的好的家属和谢伟民的战友们做个见证也就成了。战士那边就跟花芽结婚一样,让炊事班包上大饺子,抓些喜糖给战士。 周文芳没说上几句话呢,结婚当天的活就被大家安排完了。她都傻眼了,这也太热情了。 说着说着,不知道谁先提到《人民报》的那两位同志,大家没什么关于他们的八卦聊,就聊到最近《人民报》上的报道。 “暗礁岛上挖出了铁矿,还是海底矿。” “你别胡说了,海底怎么可能会有矿石呢。咱们这边的海最多给你整些新鲜海鲜,别的玩意啥都没有,穷得很呢。” “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家老朱带回来的报纸上写的清清楚楚,就是上个礼拜的事。我们家老朱说萨丁岛听到这个事,还想着跟咱们031抢暗礁岛的管辖权,事情都捅咕到北京去了。后来北京的领导说海底铁矿石的事情,本就是属于国家管理的,国家现在授予给部队管,萨丁镇不可以插手。” 她这话说的清清楚楚,她也不敢传播谣言,说的都是白纸黑字写的原封不动的话。 花芽本来软塌塌地靠着周文芳休息,听到这个消息脑袋瓜立了起来。她悄摸悄地跟周文芳说:“咱们部队要是能独占一个铁矿,几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家八斤再也不用操心孩子们吃不上饭啦。” 周文芳也觉得是个好消息,部队富裕,各方面待遇都会好起来。就是管理上可能要多花些精力,要避免海难和开采事故。 等到锅里的梨膏凉下来,花芽着急回去看小瑶瑶,把怎么冲、一次冲多少给她们讲了后,就先走了。临走前,周文芳看她熬得梨膏还有剩,装了三瓶塞给她。 走到半路上,遇到小瓜子。 “嫂子,俺团长让你过去接电话,是北京林云大姐来的。” 怕花芽着急,小瓜子跟花芽说:“知道你这边忙,俺团长让林云大姐一个小时之后再打过来,你看看咱们现在过去还是忙完再过去?” 花芽跟小瓜子说:“那你先跟我回家一趟。给你揣兜里,这个是梨膏,你能化水喝。还能跟蜂蜜一起拌着喝。” 小瓜子很高兴地说:“俺们家乡也有雪梨园,当地的中药局一到秋天就开始卖梨膏。咱们岛上前些年没有梨园,俺好多年没喝过这一口了。” 花芽看他打心眼喜欢,就说:“你喝完再来找我,今天分了好多大黄梨,我能熬两盆的梨膏。” “欸!还是俺嫂子会疼人。”小瓜子一路上陪着花芽往家走,小嘴巴给花芽哄得乐呵呵的,到了家还给小瓜子拿了瓶汽水。 小瓜子在外头嘴巴也不闲着,跟郝大姐俩人唠到一起去了。郝大姐喜欢他的机灵劲儿,还说让他放假去家里吃饭。 小瑶瑶应该是玩累了,吃完眼皮一咪哒一咪哒的,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花芽洗了把脸,把头发重新扎了下,然后跟小瓜子一起往办公楼去。 “嫂子,你看这火烧云多红啊。” 花芽往前面看,厚重的云层仿佛被红日压在下面,不断地照射出金红色的光芒。 还没到下班时间,路上没有多少人,显得寂静又平和。 花芽随手薅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边走边晃悠。 小瓜子见了说:“你跟俺见过的好多干部家属不一样。” 花芽抬抬下巴,意思说:夸,赶紧夸。 “你给俺的感觉特别亲近。”小瓜子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说:“俺见你就像是见到俺亲姐姐,俺离开家太久了,后来她嫁人,也不好总是写信给她,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别人的姐姐都有弟弟在身边撑腰,只有俺离她那么远,好害怕她在婆家受欺负。” “你姐姐一定也是个优秀的同志,你即便不在她身边,她心里有你,知道你这个弟弟给她争气,她就有底气,不会被婆家人欺负。”花芽把狗尾巴草往草丛里一掷,又摘下一朵小雏菊,她送到小瓜子面前说:“而且你看我自己嫁过来这么远,不也过的很好么,你别杞人忧天,你过得好,你姐姐也会过的好。”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24节 小瓜子就是看到火烧云有感而发。 在他年少的记忆里,就是有一年,他的脚被烫伤,大他七岁的姐姐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老是背着他往家里的地里给爸妈送饭。掰个手指头算一下,那时候他姐姐也不过十一二岁。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年,穷人家的姐姐更是早当妈。 小瓜子吸吸鼻子,跟花芽说:“俺过年有休假,原本没打算——” “有休假就赶紧回去看看她,说不准她是怕影响你工作才没跟你联系。”花芽拍拍小瓜子的肩膀说:“把你的军装穿回去,挺胸抬头的站在她身边,她一定会高兴的不行。” 小瓜子本来在犹豫,岛上事情多,顾团长年底恐怕就要搬家。他要是走了,岂不是把上位的机会留给了小包子。 他原是这样想的,在听到花芽的话,和火烧云下与记忆中姐姐如出一辙的温暖笑容,长久没有回家的思念突然袭击了他。 “好,俺回去就打申请。”小瓜子把小雏菊别在胸前的口袋里,看着花芽说:“谢谢你啊,花芽姐姐。” “嫂子”的称呼是随顾听澜叫的,“姐姐”的称呼可就亲近多了。 花芽很想揉吧揉吧他,他在想姐姐的同时,姐姐不也在想念着远方的弟弟么。 来到办公室里,花芽接到林云的电话,惊喜的听到林回的声音。 “二姐!你想我不!” 花芽瞪大眼睛,知道为什么顾听澜让小瓜子大老远找她过来的原因。 花芽丝毫不做作地喊道:“我想你呢,小弟!” “二姐,二姐!我有好消息跟你说!” 林回在电话里激动的说:“我说了你肯定不敢相信,三姐擒拿比赛拿了全军女兵组第三名!前面两个都是练家子,比赛的过程太激烈,三姐简直不要命似得非要胜利,好多男兵都被她的拼搏精神征服,要把她当偶像!” 全国女兵第三名? 花芽傻了,她家的祖坟真冒青烟了啊。 第236章 “那她有没有受伤?”花芽也激动的握起小拳头, 她看了顾听澜一眼,捂着话筒得意地嚷嚷说:“三妹得了第三名!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妹子, 我妹子!” 顾听澜笑着点点头, 把手里的资料交给小瓜子。然后抬手准备看手表, 小瓜子脱口而出:“早就下班啦。” 顾听澜抬抬下巴:“你先回去,秋冬训练就按这个要求来。” 花芽继续跟林回说林娟的事, 说完林娟又问了问林回复习的情况。 还到林云在那边接听电话,听到林云说她后天回来。花芽故意问她:“吴大娘的病怎么样啦?北京的专家很厉害吧。” 顾听澜走到办公桌旁站着,把花芽揽在怀里也想听一听。 电话那边的林云说:“应该是太想儿子,内分泌不调的缘故。一到北京, 感受到家乡的水土,人都精神了。她跟我们一起去爬了八达岭长城,比我走的都快。” 顾听澜隐隐约约听到林云的话,给了花芽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花芽试探地问:“那周大哥还干嘛了?” 这么直白的问法,顾听澜是怎么都想不到的。 让这玩意套点什么话, 八成先把自己都给交代出去。 林云这趟玩的很开心, 滔滔不绝地说:“周大哥带我们去看了升旗、还去了天坛、颐和园、北海公园.我还吃了正宗的烤鸭、京酱肉丝、豆汁糕、炸酱面.我做梦都没想到可以在广场上看到五星红旗升起来, 真的太激动人心,这是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景象。” 顾听澜凑到花芽耳边让她问:“吃的喜欢吗?” 林云对花芽没什么心眼, 一五一十的说:“当然喜欢。” 花芽又问:“住的习惯么?” 林云说:“习惯啊, 就是有些干燥,多喝点水就行。” 花芽笑道:“吃的喜欢、住的习惯, 那干脆就在北京待着, 别回小破岛了嘛。” 听出她话中的揶揄, 林云小声说了句:“胡闹,谁跟你说我要留在这里.时间差不多了, 我后天回去再给你说。” 花芽:“喂喂,你别挂电话呀,妹子想你想跟你多唠唠啊.” “嘟嘟嘟嘟——” 花芽挂了电话,在沙发上瞪大眼睛:“大姐居然逃避我的问题。” 顾听澜揉揉她的头说:“怎么了?” 花芽直起上身说:“周大哥真的想要追我大姐!” 顾听澜笑道:“周大哥大费周章就为了让你大姐上北京圆梦看升旗。光是这样看,态度不错,可以让你大姐深入接触一下。” 花芽想到林云说以后不想结婚的事给顾听澜听,顾听澜笑了一下说:“她那时的心境说这些话不算错,现在脱离苦海,向往更幸福的生活咱们也祝福。要说遭罪,你们姐妹当中她吃的苦不比你少,做为妹夫,我也想她能够过上幸福的日子。” 花芽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她大姐上辈子没得善终,今天走到这步实属不容易。希望她以后也能顺顺利利、幸幸福福。 “咱们都支持就看她自己怎么想吧。”花芽突然拽住顾听澜的衣袖,踮起脚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看着顾听澜浅笑着看着她,花芽觉得自己的小日子实在太幸福。 * 到了国庆汇演这一天。 家属们倾巢而出,操场上黑压压的一片脑袋瓜。 人数众多,不光操场上是人,操场周围的家属楼房顶上、走廊上、楼下的花坛上、树上,到处都是人。大家伸长脖子用上十八般武艺,看了场精彩绝伦的演出。 其中被大家广而称赞的,就是于奇演出的京剧,改编自《林海雪原》的《智取威虎山》。 片段里面的“座山雕”这个角色,面容冷傲、鼻梁尖钩。于奇贴上络腮胡、戴上毛毡帽,举手投足让观众们仿佛看到真正的“座山雕”。 花芽原来以为于奇只会跳舞,没想到他的身段是干这个的。 花芽抱着小瑶瑶站在人群后面,担心小瑶瑶太激动,嗷嗷着打扰别人。想着就在后面凑合看看。 结果被周文芳找了去,谢伟民大清早过来替她占了位置,她拉着花芽坐在前排看了一整场演出。 各种节目穿插着表演,小瑶瑶一开始表现的还很淡定。到后面相声演员上来时,小瑶瑶的脚要翘到天上去,大家笑,她也笑,脚丫子一蹬一蹬的,嘴巴还不忘“咿咿呀呀”地跟着叭叭。 周文芳看着有趣儿,想着:以后跟谢伟民也生个这样可爱的小崽儿该多好啊。后来干脆把小瑶瑶抱在自己腿上站着,让她在腿上一蹦一蹦的。 小瑶瑶被大家抱惯了,也不找妈妈,自顾自的乐呵。省心的不得了。 文工团的两个小时演出很快结束。后面他们要到西院去给战士们演出,还要做别的准备。家属区这边就是上午表演的。 家属们恋恋不舍的离开场地,有些胆子大的家属还围到于奇身边找他说话。 花芽不得不佩服于奇,私下里和台上简直就是两个人。他前对象想要的是“座山雕”,可于奇就是于奇,不是“座山雕”。 花芽希望他能找到理解他的对象,外表再爷们,也比不过内心的强大。于奇若不是个内心强大的人,也不会把“座山雕”演得出神入化。 下午,两点二十。 花芽跟周文芳一起到新区里买她结婚要用的东西。 谢伟民专门派了吉普车过来,载着她们过去。他因为工作原因不能陪着周文芳去购物,特意请花芽陪同。 周文芳在新区的市场上买了各二十斤的花生瓜子桂圆红枣,还在布料店里买了二十米的红彩带,想要把家里从上到下的门把手系上大红花。 花芽对此非常满意,恨不得帮周文芳把小洋楼房顶上打上个大红花。 周文芳新家是四号小洋楼。 四号小洋楼的院子没有花芽家的大,室内面积少了六十多个平方。相当于没有活动室和第二客房。 但周文芳很满意,这可比她住的平房好很多。他们小两口不需要太大的房子,收拾起来费劲。以后有了孩子够住就行。 买完干果和彩带,一股脑扔到车上。 周文芳趁着还有时间买了许多花的种子,有蜀葵、向日葵、太阳花、串红和鸡冠花。还跟老板订了爬藤的月季。 她还想着跟花芽分享一下种子,反正一大包她也用不完。转头就看到花芽蹲在货架前面,小手不停地选着黄瓜、西红柿、小白菜、豆角、辣椒之类的菜种。 “我们家墙上的爬山虎都清下去了,反正都枯了,我打算种上大倭瓜,等到长起来可以爬上半面墙。” 花芽看到周文芳定下爬藤月季,“啧”了一声说:“我这南瓜花能吃、南瓜叶也能吃,结的果儿放个三五月不成问题。吃完还能把南瓜子炒着吃。.你买月季有啥子用?” 周文芳白了花芽一眼,手里捏着花种说:“你来这边吃不饱饭还是顾团长在家亏着你了?那么大的院子种点花花草草怎么啦?我就喜欢不行啊。再说你那个能吃,我这个花儿草儿还能泡水——” 花芽一拍脑袋瓜说:“对对,你那个能泡水还能油炸,不算废物。” 周文芳:“你才是个小废物。” 花芽提醒周文芳:“你要不要买点竹子?你们文化人不都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么?” 周文芳还以为花芽让步了呢,就听花芽说:“我给你出钱买竹子,到时候有笋子记得分我一半就成。我家院子估摸种不下这玩意了。” 确实想要买竹子继续走文艺范儿的周文芳:“.成交。” 她俩相互看一眼,一个觉得对方太没情调,一个觉得对方太不会过日子。为了表面的情谊,俩人没有继续相互攻击而是虚伪的笑了笑,继续挑自己的种儿。 除了种子以外,花芽还买了些石灰粉回去。 对此周文芳很不理解。 花芽跟她说:“围着院子的栅栏下面撒上一圈,能杀虫还能防蛇。咱们那头住的离后山不远,下雨天当心会有蛇爬下来。” 周文芳听到“蛇”这个字眼,吓得转头回去又买了二十斤的石灰粉。 花芽又跟她说:“回头你记得让谢大嘴把院子里用敌敌畏喷一遍,以后住进去蚊虫能少不少。” 花芽在娘家的时候也会喷些兑水的敌敌畏,过来以后基本上没这样打过虫。那天看到王梨花买艾草才想起来这一茬儿。 周文芳没在农村待过,只有侍弄小院的经验。花芽看到有卖铁锹、锄头、水管的地方,拉着她一样买上一件回去。 花芽买的时候还在教周文芳怎么挑农具:“你看锄头尖很锋利,是不是很想买?” 周文芳说:“不买这个难道要挑那边的钝的?” 花芽觉得周文芳果然是城里人,吃了有文化的亏。 “我告诉你,就要买那边的钝的。”花芽把钝锄头拿起来,跟周文芳手上的尖锄头对比着说:“你手上的看起来锋利,但是铁皮厚度不够。要是锄地的时候地下有石头容易崩坏。我这把钝归钝,回去磨一磨,重新开刃,用上个五六年不成问题。” 花芽接过周文芳手上的锄头,自己拿手掰给周文芳看。 周文芳看她把锄头尖掰的一颤一颤的,也想上手试试。结果花芽掰的不费吹灰之力,周文芳吃奶的力气用上也没掰动。 她承认对农具没什么经验,花芽让买什么她就买什么。 等大包小包的回到家里,花芽又到周文芳家里帮着编彩带大红花。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25节 这一干就干到晚上。 剩下的彩带被她们缠绕在外面小路旁的树上,围着树绕一圈,系上个蝴蝶结,怎么看怎么喜庆。 谢伟民还弄了大红地毯,把院子和通向这边的路上都铺上红地毯,誓要把热闹进行到底。 到结婚的这天,跟周文芳玩的好的家属们全体出动。 早上吃过早饭,大家就到四号洋楼帮着收拾酒席上要用的东西。 有的从家里搬来板凳、有的用盆端来碗筷、还有的干脆跟炊事班的同志一起摘菜切菜。 五桌酒席并不多,奈何这是喜宴啊。 到了时辰,周文芳和谢伟民两人手挽着手从红毯上缓缓出现,花芽的小手都要拍红了。 顾听澜抱着小瑶瑶站在她后面,边上站着王天柱。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过来吃大席。 鞭炮声响起,院子里奏喜乐的人更是把气氛推上最高点。 林乐乐和其他小姑娘们,提着小花篮,不断地往周文芳和谢伟民身上撒着五彩缤纷的碎纸。周文芳隔着一层薄薄的红面纱,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 五桌酒席到底不够,战友们拉家带口、家属们也是拉家带口,后来谢伟民又找小聂借了六张桌子摆在院子外面才勉强够。 这一热闹,从早一直热闹到晚上。 敬酒的时候,花芽可以看出来谢伟民是真的喝的大舌头,根本不是装的。大家也没为难他,他就是高兴,跟人家一口口喝。 现在不是单身的时候,边上有媳妇管着,后来谢伟民到屋里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后面敬酒也没傻乎乎的自己灌自己。 王天柱和林天天他们几个到院子外面放挂鞭,霹雳吧啦的很是热闹。 过来参加酒席的人各个吃的肚子圆溜溜的回去,兜里还装着干果和喜糖。 到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周文芳望着热闹后的院子发愁。 谢伟民却跟她说:“这里我来收拾,你、你先进去吧。” 周文芳看了他一眼,脸又红了红。 周文芳见花芽一家也要走,拎着一大包喜糖和干果硬塞到王天柱手里。 花芽临走前说:“你今天一滴眼泪没掉,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周文芳笑着说:“今天是喜事我为什么要哭,倒是麻烦你们帮我俩照顾客人,回头单独请你们过来吃饭。” “行啊,你赶紧进去吧。”花芽挥挥手,觉得周文芳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然而周文芳脸又红了说:“你就知道逗我。” 天地良心,花芽还真没逗她。 往家走的路上,花芽还纳闷呢。 顾听澜琢磨点意思出来,笑着跟花芽说:“咱们家这两个小的,很快就要有弟弟妹妹了。” 花芽下意识的说:“谢伟民这么厉害?”说完就捂着小嘴不说话了。 顾听澜看了眼前面跟天天一起蹦跶哒走着的王天柱,压低声音说:“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厉害?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花芽捂着小脸想要装嚎。 这一出骗得了别人骗不了顾听澜。 顾听澜好笑地勾下她的手指头,捏了捏说:“到我面前碰瓷?” 花芽瘪瘪嘴还是不说话。 顾听澜伸手把她捏成撅起的金鱼嘴,飞快地啄了一口说:“罗雪爸妈到你跟前闹事怎么不跟我说?应该马上叫人去找我。还是周政委跟我说,你有去文工团的潜质,后来聊了聊,我才知道这件事。” 花芽如今出息了,周政委夸她,她顺杆往上爬:“他说我可以去文工团?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嘛?还是说他觉得我可以练练歌舞啥的。” 顾听澜扶着她迈过小水渠,从后面的小路绕到能走车的大路上。 “他说你很有表演天分。” 花芽顿了顿,干巴巴地说:“那周政委也看出来我那天是碰瓷啊。” 顾听澜说:“你以为呢?只不过是那家人不地道,大家都看不过去而已。这件事你别放在心上。” 花芽根本没当回事,罗雪他们家要是敢再来,她绝对不会是干嚎几声就完事的。再说他们现在可不敢再对她做什么,要是最后退伍变成被撵,罗排长这些年的兵可就白当了。 前面王天柱还在跟天天嬉闹着,听说天天又要成为他的同学,王天柱高兴的不行。 两个人你推我一下,我怼你一下,哥俩好地往家走去。 第237章 周文芳结婚后第二天, 林云才回来。 她没少给花芽带礼物,也给周文芳带了身漂亮的连衣裙。 最让花芽开心的是林云还花了心思给她带了烤鸭! 就是可以片下皮用甜面酱包着葱丝、鸭肉、黄瓜一起吃的那种烤鸭! 林云从箱子里取出烤鸭,因为有冰块镇着经过两天的火车还没有坏。 “这还是周大哥想的办法, 他说他给外地的朋友带烤鸭也是这样弄的。”林云从北京回来, 唇角一直弯弯的笑着, 心情很好的样子。 花芽故意说:“那还是周大哥惦记着我们啊,也不知道我大姐惦记着谁。” 林云笑着看了她一眼说:“你记得帮我把裙子送给小芳, 今天太晚,我不好过去打扰她。我知道她人长的好看,还喜欢打扮,这条裙子是跟周大哥一起挑的, 她应该会喜欢。我还给你带了身衣服,知道你不缺衣服,还是没忍住。” 花芽还没吃晚饭,正好让顾听澜去厨房片鸭子。她拉着林云的手,跟她一起坐在沙发上说说姐妹之间的知心话。 林云说了不少在北京的趣事, 免不了每件事情当中都少不了周大哥。 看她笑盈盈的样子, 花芽也不戳破, 看这样子,大姐似乎在慢慢接受周大哥。她不能操之过急的问东问西, 他俩都有过一段不幸福的婚姻, 慢慢了解慢慢来,按照他们俩人都舒服的节奏来就很好。 等到第二天中午, 先一步回部队的林娟过来了。 她拿了比赛的第三名, 想让花芽看看她站在领奖台上的英姿。 花芽打开门, 就见站在门口青着唇角的林娟。 花芽忍了忍,没忍住想要伸手摸摸她的伤。 回来以后林娟修养了四五天才敢过来, 就怕花芽太心疼。现在淤青退下去不少,她就站在门口傻笑着望着花芽。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花芽,像是等着受夸奖的小狗。 “恭喜你,三妹!”花芽红着眼睛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两年不知道林娟背着她吃了多少苦,能拿下第三名已经是做梦都想不到的成绩。 林娟揉揉发酸的鼻子说:“我只想告诉你,我没白费当兵的名额,我也可以为部队争光。我也是有本事的。” 花芽知道林娟入伍以后,村子里不少人都说她是借了二姐的光。有的家里有男孩的,恨不得让林娟把当兵的名额让给他们家男孩。认为女孩当兵是白白浪费名额。 后来有林向阳发飙,跟花芽的爷爷奶奶和林春莲、赵小燕等人分家,村子里惦记林娟当兵名额的人才消停下去。 林娟表面上不说,心里较着劲儿,希望能给花芽争气。 这次不声不响的拿了成绩,也是重重的打了说女孩当兵浪费人的嘴。 花芽把她领到屋里坐下,笑着说:“喜欢在背后嚼你舌根的人都是嫉妒你,要是换成他们家的孩子当兵,还不知道怎么嘚瑟。你越争气,他们越难受,你这次干的漂亮。” 林娟骄傲地说:“这算什么,我以后还想当司令呢,我会让他们更难受。” 花芽拍拍她的肩膀说:“一点没错,不亏是我的亲妹子。” 林娟跟花芽说了些比赛时候的事,花芽想起王亚菲,问:“她比赛怎么样?” 林娟说:“成绩不错,全国第六。就是胳膊脱臼,养着呢。” 花芽:“.你们是真的拼啊。” 林娟不以为然地说:“我们还算伤的轻的,比赛有时候收不住力气,虽然说要‘点到为止’但是断胳膊、断腿的大有人在。” 小瑶瑶在摇篮里不知道梦到什么,“咯咯咯”笑了几声。林娟过去探着头瞅了一眼,回头跟花芽说:“嘿,好玩儿,又胖了一圈。” 花芽跟她说:“你也不早点过来,昨天晚上大姐带了烤鸭给我们吃。我还给高婶子送过去半只,要不是怕放坏,怎么也给你留个鸭屁股。” “我可不吃鸭屁股。”林娟在老家喜欢吃鸡屁股、鸭屁股,那是缺油水。在部队什么都不缺,可不就不喜欢了么。 “差点忘了。”林娟把兜里揣的信封拿出来,里面有她领奖的照片。 她很遗憾地跟花芽说:“奖杯被收到部队展示台下面去了,我本来还想抱过来给你看看,可是连长不批准。” 花芽见到照片上,举起奖杯的林娟春风得意的神情,让她忍不住笑着说:“你看你拿着奖杯的眉眼,跟小时候考试及格的时候一样。” 林娟把头凑过去看了眼说:“这有什么一样的,那时候也不就是班里语文和数学的考试。小时候容易把那样的考试当做天一样的看待,先在想想小时候许多事情都不是事。哪怕就是头两年我还在林家村的事,现在对我来说都很遥远。能过来当兵我就不会想回头的路,以前怎么样我不在乎,我在意的是以后怎么样。” 顾听澜不在家,郝大姐帮着把刚换下来的尿片洗干净,把手擦了擦也过来看照片。 她看着照片里的姑娘又看看林娟,笑道:“要不是认得你,我还真看不出来是一个人。瞧照片上都已经打完人了,还是一副凶巴巴的表情。小眼睛还瞪着人呢。” 林娟换成凶巴巴的口气说:“也不是凶,是我边上的对手不服气,我们约好明年要是还有比赛就面对面打上一场。我非要揍的她心服口服。这次我赢了她,她还说她是没休息好,在北京水土不服导致的。我看她要是再输给我,我就问对我服不服。” 花芽和郝大姐俩人笑的不行,郝大姐说:“看你妹子真跟你一样一样的,嘴皮子多会怼人。” 郝大姐不知道花芽从前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面蹦,还是渐渐在这边,顾听澜给于了足够的安全感,让她慢慢的好了起来。上次顾听澜的事,让她差点又变成小结巴,只是大家都没注意到。 林娟搂着花芽的肩膀歪了歪身子,把话题岔过去说:“我过来的时候怎么听到楼里面‘咚咚咚’的,家属区这是干什么呢?我还以为要到春节家家户户包饺子呢。” 郝大姐可太有发言权了,她那天没过去看,要在这边带孩子,后来听大家说了花芽教她们做梨膏的事。 她找到花芽也想学,花芽二话不说又教了她一遍。二区那边有不少家属没赶过去学梨膏,不少人找到她这里,请她教导呢。 就因为这个,二区有几名家属还往她家里送礼来着。郝大姐推脱不了,也不贪占别人的东西,把每家每户送给她的礼物相互换了换还了回去。 “那可真太好了,二姐,你这里要是还有梨膏给我一瓶啊,我嗓子从北京回来有些紧,今天早上起床还咳嗽了几声呢。” 花芽这里有的是梨膏,亲妹妹开口要多少有多少。 林娟难得出趟远门,也跟花芽说起北京的见闻。郝大姐也在边上听了一会儿,突然问:“这样说来都是那位周大哥安排的?他可真心细啊。我刚听他也是离异,会不会想跟你们家结亲家啊?” 林娟思想还没往那边去,在北京的时候亲眼目睹大姐跟周大哥俩人相敬如宾、客客气气的样子。 她傻乎乎地摆摆手说:“怎么可能是想追求我大姐,我看就是他们相互之间是笔友,通讯时间长,纯纯的友谊。要是换成我,朋友在远方照顾我的爸妈,这次难得过来,我怎么也会好好表现啊,不光是为了友谊,也是为了感谢呀。” 这话说的太有道理,花芽差点信以为真。 要不是知道吴大娘本身没有病,去北京就是忽悠大姐的,她还真信了。 林娟羡慕地说:“你们谁要是有合适的人选,给我也找个笔友呗。老实说,有这样的笔友真是好。咱们不是惦记着人家的好处,而是人家知道报恩啊。你们不知道啊,在北京对我大姐处处关心,而且人家关心的恰到好处,一点不让人觉得冒犯也不觉得烦人。” 说到这里,林娟不得不夸奖道:“周大哥还会做饭,让我们去他住的房子里尝过他的手艺,味道还真不错。特别是有一面书墙,好多好多的书啊,大姐看到那么多书,眼睛都直了,哈哈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26节 花芽刚才还为有这样的妹子而骄傲,现在发现林娟在感情上简直是个没开窍的小傻子。 郝大姐看林娟畅快的笑容,又看看花芽,说:“还真是亲姐妹。” 花芽说:“我也觉得小娟跟我像,不过她比我更有英气些,不知道要给她介绍什么样的对——对交笔友感兴趣的好同志呢。” 说完,花芽跟郝大姐两个过来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林娟还在傻乎乎地说:“我希望能交到一位有见识的正能量的笔友,不能整日跟我说些负能量的话,我看着就烦。” 花芽想了想说:“这事你先别急,我找人问问。交笔友是长远的事,也是交心的事,不好好了解是不行的。” 说完想要找笔友的事,林娟又跟花芽说:“我在北京跟咱爸通了个电话,咱爸说林家村也有好事情,你肯定猜不到是什么事。” 花芽往沙发上一靠,眼睛看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下。小瑶瑶睡醒了,在摇篮里哼哼唧唧,林娟起来把她抱过来。 林娟说的没错,花芽还真想不到。她问林娟:“你就跟我说了吧,不然我不给你介绍笔友了。” 林娟把小瑶瑶举起又放下,来来回回逗得小瑶瑶“咯咯咯”乱笑一气。 她说:“咱们村里有一个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最后你猜谁去了?” 花芽迟疑地说:“你这么惊讶.我又认得.难道是翠翠去了?” 翠翠就是花芽家旁边的邻居,当年跟她们姐妹处的都不错。 林娟猛点头说:“我听到这个消息简直震惊了,没想到翠翠这么厉害明年居然能上大学。我还记得她跟在我后面哭唧唧地抹着鼻涕的样子,转眼就要成大学生了。” 花芽知道工农兵大学猛招生最后农民还是农民、工人还是工人,对人的帮助不大。 可是目前来说,这是除了当兵以外,最好的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如果能赶在高考前读书毕业,运气好说不定真能安排一个好工作。 “你要是再跟她联系就让她早点去念书。”花芽知道小翠家里条件不是很好,问林娟说:“学费有吗?” 林娟说:“我也问了咱爸,咱爸说工农兵大学免学费。另外住宿费、教材费、车费,村子里给报销。翠翠家里困难,国家还给补贴,一个月有两元钱。” 第238章 林娟又说:“听说工农兵大学里面有不少三四十岁的拉家带口过去学习的, 只要工作年限过五年的要交每个月18元。” 郝大姐听到这儿说:“哟,那这个大学上的可真贵啊,一个月要交18.5元钱, 读两年下来那得多少钱啊。哎哟, 我算算啊.” 花芽笑着让她慢慢算, 倒是林娟问过这件事,跟她们说:“哪里贵啊, 那些超过五年工龄去读书的同志,都是带工资念书。不用干活白拿工资,一个月18.5一大家子吃喝住全包,要还成我, 我削尖了脑袋也想往里面钻啊。” 这样说来,给翠翠这样工作不满五年工龄或者压根就是知青没工资的人来说,免去学杂费也是很好的福利。不需要额外在学习上再花别的钱。 这样的话,翠翠也不怕家里因为没钱,不能去上学。 “挺好。”花芽总结两个字, 然后使唤林娟给小瑶瑶换尿片。 林娟捏着鼻子换完尿片, 跑到窗户口大口大口换气。 “我的个乖乖, 比武没把我打倒,换个尿片差点把我熏倒。” 花芽只管抱着干干净净的小瑶瑶, 在沙发上玩孩子, 对此熟视无睹。 林娟在花芽家里玩了一天,逗得小瑶瑶都快笑岔气。花芽后来怕小瑶瑶白天笑的太多, 晚上睡觉不老实, 就把半导体打开听广播。 林娟临走前, 花芽提醒她把梨膏带上。 林娟站在门口穿鞋:“要是可以寄回去给咱爸喝就好了,他老说最近觉得累, 喝点这个说不定能补补身体。” “喝这个补不了什么。”花芽想起去年林向阳就开始收药材往城里送,想了想说:“那是他还要赶着去卖药,一天到晚休息不好折腾的。我跟他通电话劝劝他,年纪也不小了,该享享清福了。” 林娟走了没多久,半导体里面的声音突然停了。 郝大姐起来开了下灯,跟花芽说:“糟了,停电了,电风扇用不了了。” 虽然入秋,午间气温还没完全降下去。 花芽抱起小瑶瑶往阳台上去,单手搂着小瑶瑶在身侧,看到楼下高婶子在院子里,喊道:“婶儿,咱这儿停电啦?” 高婶子还不知道停电的事,往屋子里走了圈回来说:“我家也停了。” 花芽跟她说:“电风扇开不了,屋子里闷得慌,我抱孩子下来玩玩。” 高婶子看到了就说:“那你下来吧,正好帮我看看锅里的梨膏要不要关上火,我瞅着差不多了。” 郝大姐帮花芽拿着小瑶瑶的物品,花芽挎着小水壶,抱着小瑶瑶下到一楼。 高婶子在一楼院子里搭了个土灶,跟花芽约着煮橘子罐头呢。两个人一直没时间,高婶子看大黄梨放不住,已经烂了好几个大梨。就想着趁着中午的功夫把大黄梨熬成梨膏。 本来灶台边上就热,拉着电扇吹着还行,停了电对着明火就有些受不住。 花芽看高婶子额头上出了汗,让高婶子抱着小瑶瑶,她则帮高婶子熬梨膏。 郝大姐如今也是熬梨膏的一把好手,帮着花芽在一边打下手。 要说从前郝大姐万万想不到自己能跟高会长待在一处说话,总觉得她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现在接触多了也就习惯了,主要高婶子和善,又没有“阶级”眼光,对大家都很平等。 “小娟拿了全国第三名的事你知道了?”高婶子看花芽眉眼弯弯带着笑意,拿着蒲扇轻轻帮小瑶瑶扇着院子里的蚊虫,说:“这孩子一看性子就倔,不知道背地里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的成绩。” 花芽拿大铁勺搅着锅,跟一旁带孩子坐着的高婶子说:“她就是条倔驴。” 高婶子笑着说:“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是倔驴,那你是什么?” 花芽不承认自己也是倔驴,想了想说:“我是小瑶瑶美貌又智慧的妈。” 高婶子和郝大姐俩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郝大姐说:“刚才小娟过来我还说她俩像呢。” 高婶子说:“别说她俩像,我觉得儿子也头倔驴。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性子,真应该让他下乡磨练磨练,后悔让他早早进部队。” 花芽拖着小板凳坐在灶台前,把锅盖盖上,用烧火棍把火勾出来用脚踩灭掉。灶坑里没了火花,熬好的梨膏就这样自然放凉就行。 “我妹子何止是倔,她还傻。”花芽胳膊肘拄着膝盖,犯愁地说:“昨晚上我跟我大姐过来给你送烤鸭,说了没两句话你就猜到周大哥对我大姐有意思。小娟跟着人家在北京玩了两天,朝夕相处还跟我说他们是纯洁的‘笔友’关系,还很羡慕大姐有这样的笔友.哎,我老妹太让我发愁了。” 高婶子听了笑着说:“那是她心眼纯净,算不上傻。就是你家的姑娘都是好姑娘,她要找笔友可得当心点,别让有心人骗了。” 花芽也是这样想的,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发愁。 关键是要是交笔友到后来,跟大姐一样,感情想要更深一步.这更得要好好挑选。 高婶子说:“小娟愿意主动交笔友够不错的,说不准以后就能有着落。我儿子今年都二十二了,我给他介绍对象,他不同意,说什么婚姻自由、不许包办婚姻。会造成一辈子的不幸福。哪怕他愿意交个笔友慢慢处着,我也不能这么着急啊。” 花芽叹口气说:“还真是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高婶子上了岁数,也想抱个孙女,香香软软的小闺女,要是嘴巴甜甜的叫她一声“奶奶”,她都能多活十年。 郝大姐看了看高婶子,又看了看花芽。 她不明白这俩人为什么面对面发愁,她冒了一句:“怎么就家家有难念的经?你们就不能把‘经’放到一块念?” 花芽挠挠头:“‘经’还能放到一块念?” 高婶子缓了几秒,明白郝大姐的意思。 花芽感觉到空气中微妙的气氛。 高婶子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花芽后知后觉地说:“你们这是想把问题集中处理啊。” 高婶子笑骂道:“好歹我儿子也是个政治指导员,爹娘都很争气。怎么就成了‘问题’?按我说,就应该不成问题。” 花芽没见过高婶子家的儿子,但是这两年接触高婶子知道,高婶子的儿子必定是个家教严格、为人宽厚的军人。 这样的家庭抛出来的橄榄枝,底下人都得抢破头。 花芽也没端着,直截了当地说:“我不能给小娟拿主意,不妨就让他们从笔友做起。要是成了那是最好的,要是不成也算朋友。” 高婶子就等这句话呢,她笑着说:“小娟刚上岛那年就有人问过我她的亲事,都被我挡了回去。我知道他们年轻人就得顺其自然的相处,有你大姐的成功案例在前头,我也就不费多余的心思。回头我跟我儿子聊聊,先不说处对象,就说交笔友。” 花芽又说:“那你可得先问问你儿子同意不同意,等他同意交笔友,我再跟小娟说这个事。” 高婶子知道花芽的小心思,这是暗戳戳地维护妹妹呢。要是小娟先同意,她儿子不同意,岂不是让小娟掉面子么。 “你放心,我晚上散步就去给他通电话。坚决不说处对象的事,就给他们搭根线,自由发展、自由恋爱。” 上午林娟刚说想要找笔友,没想到下午花芽就给她找了个这么重量级的。 郝大姐在一旁替她们高兴道:“你们两家都是好人家,要是真能成了亲家,一定是天作之合。” 高婶子也很高兴,她回到屋里把她儿子的照片拿出来给花芽看。 花芽看到照片上,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军人,有点文人气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搞政治工作的缘故,以后要是继续向上升职应该是往团政委上去。反正花芽看到他的照片,觉得这家伙心眼不少的样子。 “你看,知意这个人见谁都是三分笑,在他们部队里人缘特别好。”高婶子把阮知意的照片递给花芽:“你先‘过过目’。” 花芽笑着接下来照片,跟郝大姐一起看了看。郝大姐说:“这一看就是肚子里有墨水的知识分子啊。” 花芽腹诽道:这一看把我三妹卖了还得替他数钱的啊。 高婶子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气?一米八三的个头,在他们部队也是高的。” 花芽很感谢刚才没有一激动把林娟给卖了,她克制又理性地说:“挺好挺好,做笔友没错。” 高婶子不懂花芽的意思,跟花芽说:“觉得不错就好,等我打完电话就跟你说。” 她们又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家里没什么事,花芽就让郝大姐先回去。 她家里还泡着换季的衣服没洗完,跟花芽说了早上要带过来什么早餐后,就先走了。 花芽在楼下待到来电,中途高婶子又给花芽看了不少阮知意的照片,从小到大应有尽有。 有了初步了解后,高婶子见来了电,撵花芽上楼,她则往办公楼去,给阮知意打电话。 到了办公楼,阮旅正准备下班。 “你来做什么?” 高婶子说:“小花的妹妹你还记得么?人家想找笔友,我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机会。” 听到高婶子的话不但没反对,反而说:“早就应该让他们通讯。” 高婶子说:“头两年人家妹子才16,今年也才18。要不是小花提到笔友的事,我还想再等一等呢。” 阮旅看着高婶子拨着电话,跟接线员说完线路后,转头跟他说:“你待会别说话,你们爷俩整天跟冤家似的。”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27节 第239章 阮旅这两年看到周围的老战友全都抱了孙女和孙子, 他艳羡的不行。 想着让阮知意也顺顺他的心,早点结婚。可阮知意就不,反要跟他唱反调。 阮旅性子硬, 当初阮知意想要做政治工作时还受到他的反对。对他而言, 干什么工作不如当部队的一把手, 亲手操练士兵,上前线。 可阮知意就不, 他非要往政委的路子上走,比起动拳头,更喜欢动脑子。 父子俩为这事冷战两年,最后以阮旅想要抱孙女告终。 这两年给阮知意介绍对象都让他挡了回来, 这次高婶子介绍林娟给阮知意做笔友,阮旅不知道能不能成。 没想到高婶子刚说:“我给你介绍一位笔友,是一位不错的姑娘,还——” 阮知意在电话那头明确拒绝道:“妈,我说了我要自由恋爱。您这样也事间接给我介绍对象。我脑子没那么笨, 你们别操心我了啊。” 高婶子见阮旅要抢话筒, 抱着话筒转了个身, 瞪了阮旅一眼。 阮旅气吼吼地说:“人家姑娘多争气,我要是有了那样的儿媳妇, 我都不能要你。你说你戴个眼镜, 整天在办公室里跟人聊天能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校场上, 跟人家比、跟人家拼!你这是没有勇气——” 阮知意在电话那头说:“妈, 我这边还有政治工作要做, 就先不跟您说了。您要是有别的事情欢迎来电话,要是还是这件事, 那就算了。” 高婶子无奈地说:“行吧,你照顾好自己。” “好的,挂了。” 高婶子默默地放下电话,看阮旅还在吹胡子瞪眼睛,她就瞪着他。 阮旅在高婶子的瞪视下,终于闭上嘴。 “多亏小花说让咱们先问问知意的意思,你看,万一小娟那边先同意,知意这边不同意,不就让人家闺女难堪了么。” 阮旅放着这么好的儿媳妇娶不到,已经很生气。周政委上次还问了顾听澜关于林娟的个人情况,顾听澜转弯抹角的挡了回去。谁不知道周政委家的儿子跟阮知意一般大,还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要是被他先下手可就后悔都来不及。 “我跟老周真是抱错儿子了。”阮旅坐在沙发上运着气,想了又想,他拿起电话又拨了过去。 听到阮知意的声音,阮旅第一句话就说:“你知不知道人家闺女的哥嫂是谁?!一个是顾听澜,一个是花芽!给你介绍笔友的这位姑娘就是花芽的亲妹妹。多纯善的人家你不要,我们两个老的说的话,你是从来不听!我倒是看看你以后会给我找个什么妖魔鬼怪做儿媳妇!” 阮知意在电话那头揉了揉耳朵,他面前还有两位战士准备找他聊聊。 他声音清朗的说:“爸,我这边还有工作,咱们就别废话了。您也别跟我生气,我现在还没成家的想法。我先挂了啊,你们别再花那份心思给我拐弯抹角的介绍对象,我不需要。不管是谁的妹妹还是小姨子,我这边都没兴趣。” 两位小战士听到指导员被家里催婚,相互看了看眼色,不敢多说什么。他们这位指导员吧,是个白加黑的心肠,眼珠子一转一百八十个心眼,把他们营里的战士收服的服服帖帖的。 要是知道他们在私下讨论他的个人问题,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收拾。所以两位小战士心照不宣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挂了电话,阮知意推了推眼镜,笑着看了他们一眼。 两位小战士胳膊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阮知意没事人似得回到沙发上坐着,而茶几上摆放的军事报纸上,正好是全军比武的信息。 全军男女兵竞赛的前三名在上面都有照片。占据报纸小小一角落,鼻青脸肿捧着奖杯的林娟,乐得腮帮子都要咧掉了。 * 花芽跟顾听澜俩人吃了饭,打算下楼带小瑶瑶散散步。 刚给小瑶瑶换上外出的衣服,听到有人敲门,顾听澜打开门看到高婶子和阮旅俩人双双站在门口。 回到家就听花芽说过交笔友的事,顾听澜回头看了花芽一眼。花芽抱着小瑶瑶走过来,看到高婶子和阮旅俩人脸上一点笑脸没有,反而提着一盒饼干和一罐奶粉送了上来,就知道这事八成是黄了。 花芽不但没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 恋爱里头,对方要是太有心眼也不是什么好事。 花芽抬头看了顾听澜一眼,又看了一眼。 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能有些片面.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花芽抱着小瑶瑶坐在小板凳上,跟讪讪的高婶子说:“反正他俩年纪都不大,过两年再说。” 高婶子也想等过两年再说,可好儿媳等不了啊。原来没拿成绩的时候,光是知道是花芽的亲妹妹就有不少人惦记,那时候林娟才16呢。 可这事他们也有心无力,阮旅跟高婶子俩人因为下午说的话,特意上门来道歉,已经是很诚恳的态度了。 顾听澜笑着给他们切了大黄梨吃,让他们消消火。 阮旅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家的梨都还没吃完,过来帮你们吃。” 顾听澜正在帮小瑶瑶碾梨子水,他站在饭桌前,头也不抬地说:“可以不吃。” 阮旅:“.”这说的是人话! 惦记人家小姨子的阮旅和高婶子俩人顿时没话说,默默地拿起大黄梨开始啃。 啃完说会话,顾听澜不要脸,又给他们拎了一布袋的大黄梨让他们带了回去。 关上门,夫妻俩站在门口拍了个巴掌! 好耶,滞销大黄梨全部消灭! 阮旅这么大岁数的人,从楼下提溜一袋大黄梨放在茶几上,气不打一处来。 晚上。 海边凉爽的风吹了过来。 花芽把客厅的窗户打开,顾听澜把家里大门也打开,用拖鞋夹着门缝。 小瑶瑶被花芽抱在怀里,她现在头发长出来不少,花芽给她揪了个冲天揪,她就每天顶着冲天揪出没在家属区里。 她的小乳牙已经慢慢萌出来,每天花芽和顾听澜都要给她刷牙漱口。听到他们给这么小的孩子刷牙漱口,有些年纪大的家属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不管她们怎么想,夫妻俩都想给小瑶瑶养成一个香香的小闺女。 可是. 这孩子拉屎怎么会这么臭! 不为别的,夫妻俩人刚刚给小瑶瑶收拾了尿片,要给屋子里通通气。 过堂风吹在人身上很舒服,花芽抱着小瑶瑶却皱起眉头。 “你说咱们是不是要带她去看看大夫,小小年纪怎么臭臭如此的臭!” 顾听澜有苦难言,他的小妻子就是换了个尿片就受不了了,他可是给孩子搓尿片的啊! “看,后天我休息,咱们一定去看。” 小瑶瑶还不知道爹娘为了她的粑粑蛋发愁,“咿咿呀呀”地甩着快板。 怕蚊子进来,屋子里味道消下去,俩人就把房门关上了。 顾听澜看着眉头紧皱的小妻子,想笑不敢笑。 “我给闺女洗澡,你在沙发上吃点西瓜。我给她洗好了,就给你洗澡。” 花芽板着小脸说:“我是个大人,可以自己洗澡。请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顾听澜还有事跟花芽说,见她一本正经的小样子,就把消息憋了回去,只说:“本来还想告诉你一件高兴事,你这样为夫不想说啊。” 花芽拿小眼神瞟过去,顾听澜不为所动,真的不打算说了,抱着小瑶瑶进到卫生间去了。 花芽哒哒哒跑过去,也不吃西瓜了,蹲下来把小板凳拖到顾听澜身下让他坐下。 她则在大铁盆里接好水,捧着小瑶瑶的头准备搓毛。 “别献殷勤了,本来我就想着是要不要告诉你,现在看来反正你都要知道的,晚两天也没事。” 花芽憋不住啊,听到有好消息抓心挠肝的想知道。 最后退了一步说:“你不给我洗澡,那我帮你洗行不行?” 顾听澜说:“当我傻,白给你占便宜。” 花芽怒了:“你本来就是我的,我给你洗怎么就是占便宜?” 顾听澜说:“谁让你摸起来不撒手,小变态、大色狼。我这一身的清白,全交代你身上了。” 花芽昂起头,手上有泡泡无法攻击,只能用小脑袋瓜往顾听澜胸口上撞:“你不交代我身上,你还想怎么样?孩子都给我生了,这辈子你只能是我家的人。你要是做对不起我的事,你看我揍不揍你。” 顾听澜笑不活了,他捂着胸口不让花芽往上撞,装出一副良家妇男的语气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驴随驴。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可千万别做对不起我的事,不然我做鬼都要在你床头哭。” 花芽忍不住“哈哈哈”笑出来,再也演不下去了。 顾听澜看她笑的畅快,心里也畅快。 夫妻俩一唱一和完毕,专心给小瑶瑶搓澡。 婴儿皮肤嫩,洗了澡浑身上下粉乎乎的。 顾听澜把闺女放在床上,两只小脚举起来亲了亲。 花芽从床的另一边爬过来,单手撑着脑袋瓜,不死心地说:“有好消息不说你不憋得慌么,要是我我都睡不着觉。” 顾听澜说:“那咱俩不一样,每次我看到别人抓心挠肝,睡得可香呢。” 花芽装作生气,翻过身留个背影给他们爷俩。 顾听澜把小瑶瑶放到摇篮里,哄睡着后。他上床,用手指头戳了戳花芽的后背说:“睡了?” “睡了。”花芽闷闷地说:“请你不要挨着我。” “真不挨?” “不挨!” 顾听澜乐了,他的小妻子每次都要贴着睡。就算大热天,那也要用小脚丫贴着点他小腿上的皮肤,她说这样有安全感。 今天这话说的口不对心,顾听澜按兵不动地躺在花芽后面,不再挨着她。 等了十来分钟,花芽那边焦虑了。 她好想贴着她的八斤睡觉啊!她的八斤在床上从来不听话的,怎么今天这么乖! 每天晚上睡觉挨着她的八斤的皮儿,心里就很舒坦! 花芽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可她知道八斤就在她身后,她还不能跟他贴贴,就更抓心挠肝的睡不着。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28节 顾听澜眯着眼,感觉右边侧躺着的小妻子动了动,把自己摊平了。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减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顾听澜唇角勾了勾,还是眯着眼不动弹。 过了两分钟,花芽悄悄地转过头,看着顾听澜的睡脸轻轻地用气声说:“嘿.” 顾听澜不回答她,她以为顾听澜睡着了,偷偷地把屁股往旁边挪了一点。 顾听澜虽然眯着眼睛,但能感觉到小妻子偷偷地往他这边拱。他装作做梦,鼻子里发出一点声音,小妻子当时就不动了。 又过了两分钟,小妻子又开始蛄蛹。这次胆子大了些,敢把小脚丫翘到他的小腿上。脚指头还不老实地动了动,似乎在感受皮肤的触感。 顾听澜觉得自己成了□□的工具人,他听到小妻子舒坦地吁了口气,看样子是打算睡了。 小脚丫冰冰凉凉的,偶尔顽皮的动了动,像是在顾听澜心尖上挠痒痒。 “啊!”花芽叫了一声,睁开眼,一个黑影翻身而上。强有力的手臂撑在她的头侧,她感受到一股来自强大荷尔蒙的压迫感。 顾听澜往她唇上亲了亲,不大满意这种单纯触碰的亲吻。他低声说:“乖,把嘴张开。” 花芽抿着小嘴不从。 顾听澜伸出拇指在她下巴上摩挲,引诱地说:“听话,待会完事,你问什么哥都告诉你。” * 花芽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往漂亮的脖颈上系上真丝纱巾。 用来遮盖什么不必言喻,反正她的眼尾还带着没褪尽的粉色。 “明天老谢有安排,早上过去的时候,让我今天先休息。”顾听澜光着强壮的上半身,挤在花芽身后,对视着镜子中带着水汽的双眸说:“咱们先到医院给小瑶瑶看看消化科。再去农场一趟,把过冬的秋菜定下来,后头直接送到新家去。” 花芽不理他,慢吞吞地系着纱巾。 顾听澜低下头,看到小妻子后颈上,他强烈克制后的淡色齿痕,舔了舔唇,还是意犹未尽。 “你在看什么?”花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想往前走一步,被顾听澜揽着细腰。 顾听澜转过身说:“我后背疼,你帮我看看?” 花芽抿唇看着七八道长长的猫抓似得红痕,死鸭子嘴硬地说:“有什么好看的,什么都没有。” 顾听澜淡淡地说:“哦。那没事了,你转过来我帮你系纱巾。” 花芽信以为真。当她转过身,突然感受到熟悉的味道。顾听澜蜻蜓点水般在花芽唇上印了一吻,反悔道:“要不咱们今天别出去了,行么?” 好家伙,不安好心啊。 花芽想跑,被顾听澜捞起来送到洗漱台上坐着。 顾听澜宽肩窄腰地站在她的腿间,双手掐着她的腰笑道:“跑什么,还能吃了你?” 第240章 花芽觉得她这辈子犯过最多的错误, 就是信了男人的鬼话。 然而她就在同一条河里淌来淌去,死不悔改。 这一次若不是小瑶瑶在摇篮里“咿咿呀呀”叫着肚子饿,她肯定又要被顾听澜吃干抹净。 “都是老夫老妻, 怎么就要不够。”花芽小脸红扑扑地, 身在福中不知福地说:“大白天的, 你不害臊我还害臊。你赶紧放开我,我要去找咱闺女。” 顾听澜长这么大, 字典里就没有“害臊”两个字。他死性不改地说:“这玩意就要脸皮厚,哥教你这么久,你的小脸蛋怎么还不厚点呢。” 花芽扭着身子说:“我觉得够厚了,再厚就成城墙了。” 顾听澜笑着放着他, 毕竟也舍不得饿着闺女。 花芽进到主卧,从摇篮里抱起小瑶瑶坐到床边。 她喂着小瑶瑶,见小瑶瑶不好好吃奶,皱着眉头说:“最近怎么老是不愿意吃饭呢?” 顾听澜捏了捏闺女的肉脸蛋说:“一会见了医生问一问。” 花芽喂完小瑶瑶,顾听澜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 让她先整理好自己。他则帮着给小瑶瑶拍奶嗝儿。小瑶瑶被她妈当沙袋当习惯了, 不挂在肩头嗝儿都打不出来。 顾听澜拍了拍, 奶嗝儿没出来,先打了个小奶屁。 打完小奶屁, 小瑶瑶自己先“咯咯咯”地笑了出来。 顾听澜又是想笑, 又有点发愁。 祖国未来的花骨朵,怎么冒出个小贱芽, 这样下去真不会长歪么? 他想了想, 决定以后当着小瑶瑶的面说话注意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真能听懂一星半点儿的荤话,可不就毁了。 花芽收拾好, 看了眼时间,上午八点二十。 顾听澜早上回家碰到郝大姐,让郝大姐休息一天。他带着妻女先到三食堂吃了南瓜粥和海菜包子,然后兜着小瑶瑶往部队医院晃荡过去。 经过一上午的检查,医生拿着检验报告说出了惊天结果。 “你们家的孩子,对母乳有轻微过敏反应。”医生拿着笔在报告的数据上勾画出两项说:“肠道消化不良,表现在每次母乳过后会有红疹和胀气。每次换尿片是不是味道很大?” 顾听澜点头如捣蒜地说:“对,一点错儿没有,上次我们在车里换尿片,还被过路的说有生化武器。” 医生笑着说:“这也不至于说是生化武器。只是肠道和胃液分泌的小问题。” 花芽抱着小瑶瑶坐在办公桌前面,愁眉苦脸地问:“那她现在怎么办啊?从前也没有红疹子,我还以为是上个月天太热出的痱子。这怎么会突然出现过敏呢?” 顾听澜也焦急地说:“她这么大的孩子,要是不能喝母乳怎么办?母乳不是最有营养么?她——” 医生伸手晃了晃,示意小夫妻不要过度紧张。 “这种轻微母乳过敏的症状不少见,随着年龄的增长一般都能自愈。现在要做的就是家长要把母乳喂养暂时停下来,改用奶粉喂养。” 上次花芽大蒜过敏,医生建议让她每次少吃点大蒜做脱敏治疗。顾听澜听到医生让小瑶瑶停掉母乳,问:“那她这样的情况不能做脱敏治疗?” 医生说:“要是坚持用母乳喂养,会让孩子出现湿疹、呕吐、便血的情况,我建议咱们家长就用奶粉喂养比较好。” 花芽抱着小瑶瑶,心疼地看了孩子一眼。小瑶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了陌生的环境,睁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四周。 “我们一直建议孩子吃母乳好,但是你们的情况已经不适合继续吃母乳。”医生推荐了两种奶粉说:“这两种奶粉可以搭配着喝,不会影响孩子未来的生长发育。该有的营养成分都有,你们还可以放心。” 当初小瑶瑶刚出生,花芽还没适应每个两三个小时就喂一次夜奶。每天早上,见到小妻子失神地坐在床上,憔悴的跟个小老太太似的,他就有让小瑶瑶吃奶粉的想法。 可现在过了半岁,别的孩子断夜奶了,这孩子可倒好,干脆把母乳给断了。 “医生不是说了么,吃奶粉跟吃母乳其实差别不是很大。”顾听澜安慰花芽说:“等她以后能吃饭,咱们慢慢给她补回来也是一样的。” 花芽听到医生说这话,心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心里空落落的。” 顾听澜一手抱着小瑶瑶,一手搭在花芽的肩膀上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楼说:“赵雪家孩子不是说一直喝的是奶粉么,我看挺健康的。你把心放到肚子里,除了医生说的这种奶粉,我再托人弄些好奶粉过来给她尝。只要咱孩子喜欢喝,就算是美利坚的东西,我也给她弄回来。” 花芽失笑地说:“我不是因为这个.就是、就是觉得自己不用喂她,心里觉得轻松又觉得失落。” 顾听澜看到远处开来的红旗车,他招招手。然后低下头跟花芽说:“你别想太多,你是个好妈妈,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嗯。”花芽昂着头,看着顾听澜说:“你也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顾听澜恬不知耻地说:“我还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花芽觉得没错,猛点头。 顾听澜没皮没脸地说:“咱们崽儿不懂事没关系,等回家哥疼你。” 花芽瞬间板起小脸,看到车开到面前,先一步上车。 红旗轿车开了一会儿,小瑶瑶在爸爸宽阔的怀里睡的打起小呼噜。 小瓜子在副驾驶坐着,不小心抬头看到后视镜里顾听澜握着花芽的手捏了捏,小瓜子赶紧把眼皮子垂下来,转过头看车门。 他的团长和花芽姐姐的关系真好,他以后找媳妇也要这样。 小瓜子偷偷地想着以后还没影儿的媳妇,耳朵尖尖红了。 花芽在家里习惯跟小瑶瑶闷个午觉,在车上一路睡到农场,被顾听澜叫起来。 见她醒了,顾听澜帮她把歪掉的头发解开,站在车门口帮着扎辫子。 小瓜子抱着小瑶瑶指着远处的云朵说:“云。” 小瑶瑶一窜高:“呀!” 小瓜子指着脚边的野菊花说:“花。” 小瑶瑶又一窜高:“呀!” 小瓜子哈哈笑,指着远处的牛说:“牛。” 小瑶瑶憋了半天,往前面拱了拱身子:“嗯——嗯——”她伸出小手居然想要够牛。 花芽下了车,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皱着眉头说:“又换尿片了?” 顾听澜失笑着说:“没有,是牛粪的味道。咱们往这边走。” 现在的牛金贵,花芽原来娘家村子里只有毛驴没有牛,她往远处看了眼,这里不光有一头牛,居然是一群大黑牛。 顾听澜说:“这种水牛力气大,耕地拉货不在话下。咱们这里牲畜和机械同时进行工作,节省不少劳动力。” 花芽看着水牛一米多长的牛犄角感叹:“撞一下肯定很疼。我听说在牛前面不能穿红衣服,是不是真的啊?” 顾听澜笑道:“小傻子,牛是色盲,根本分不清地上的青草和红花的颜色有什么区别。在它们的视觉上都是一样的效果。只不过大家觉得牛厉害,看到红色会刺激到人类自己的反应神经。我们在养牛的过程中,不要用声音或者动作刺激它就行。” 小瓜子抱着小瑶瑶,他摘下一朵小紫花夹在小瑶瑶的耳边,笑嘻嘻地说:“我们那边老人常说牛通人性,像这种耕地牛一养就是几十年,跟家里人一样。它们在家里辛苦一辈子,吃的是草,挤的是奶。有的还能听得懂人话,我奶总说要杀不杀耕地牛。她说她见到有的人家杀耕地牛的时候,耕地牛都会流眼泪呢。” 小瓜子说到这里,神神秘秘地往两边看了眼,走到认真听他说话的花芽面前小声说:“据说那种牛眼泪,可以见到鬼。” 花芽冷不丁听到,抖了一下。 顾听澜照着小瓜子脑瓜拍了一下,骂道:“我现在就让你见到鬼。” 小瓜子抱着脑袋瓜心想:这算什么新鲜事儿,训练场上你可比鬼可怕多了。 鬼好歹还有愿望求着人实现,你的愿望呢,哼,就是弄死我们。 小瓜子不敢逼逼,只敢在心里头想一想。 农场中午没什么人,顾听澜大摇大摆地牵着花芽的小手走在前面。 小瓜子受气包似的抱着小瑶瑶跟在后头。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29节 小瑶瑶对大水牛很感兴趣,见到距离越来越近,嘴巴兴奋地吐着泡泡。 小瓜子也不嫌弃,偷着笑着把小瑶瑶唇边的泡泡抹掉。 花芽跟着顾听澜从水泥路上走下来,沿着石头路走了五分钟,离养牛场越来越近。 她看着养牛场栅栏里面出来一个人,对方围着口鼻的白毛巾用成了破烂的灰毛巾,白t恤背后被汗水打湿。 他弯着腰推着独轮车往牛粪堆堆那边去。到了牛粪堆堆后,顶着臭味,用铁锹一下一下把牛粪铲到独轮车里。 动作熟练到让人心疼。 花芽本来没打算继续看下去,看她越看越觉得这个人眼熟啊。 她指着铲牛粪堆堆的男人,又指了指顾听澜。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顾听澜点点头,证明了她的猜想。 花芽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前面路上有牛粪粑粑,她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 顾听澜好笑地咳嗽了一声。 前面铲着牛粪堆堆的人耳朵动了动,回过头看到顾听澜和花芽站在牛圈值班室前面。 他眼圈都红了,把铁锹往地上一扔,发疯似得跑过来。 在农场铲了四个月牛粪的大男孩,带着哭腔喊道:“花、花姐,花姐啊!你怎么才来找我啊!” 第241章 “小桃桃!”花芽往前一步, 又克制地站住脚。她伸出手冲顾涛涛摆摆手说:“你不是去援助基层建设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顾听澜看着顾涛涛哭天抢地的样子,冷冷地说:“铲牛粪不够基层么?他就是缺乏锻炼,他在这里还没干上半年呢。” 花芽捂着嘴, 看着铲了一夏天牛粪, 身上的皮肤也被晒成牛粪色的顾涛涛:“真是个小可怜啊。” 顾涛涛跑过来, 看到他的花姐不上来拥抱他。他下意识地闻了闻身上有没有沾上牛粪味儿。他都快成神经反射,只要有人在他面前捂着嘴, 他总感觉的是人家闻到他身上的牛粪味儿。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还拉着他的花芽绕着他往值班室里走,边走边上:“你莫挨他,让他洗过澡再过来。” 他的花姐居然一点情谊都不念的说:“好!” 顾涛涛站在值班室门口, 寻思着人类的感情是不是都是如此的薄凉。一直被他照顾的老水牛慢悠悠的晃过来,用鼻子顶了顶他的屁股。 顾涛涛伸手摸摸老水牛的头,跟它说:“你先去吃草啊,我家里人来了,我待会给你拿梨子吃。” 也不知道老水牛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往小瑶瑶那边看了一眼就走了。 小瓜子抱着小瑶瑶站在值班室门口, 小瑶瑶“咿呀咿呀”地喊着老水牛过来。 小瓜子担心会伤到她, 就听顾涛涛说:“我的天呐,这就是我哥和我花姐下的小崽儿?也太小了, 哈哈哈, 怎么傻呵呵的吐泡泡哦。” “把孩子抱进来。”顾听澜的声音从值班室里传过来:“你赶紧洗澡,我这边接你回去吃饭。” 顾涛涛想到值班室里找他哥问事, 临到门口站住脚, 他哥爱干净, 顾涛涛决定还是听哥哥的话,先洗了澡再说。 值班室里面很简单, 一张单人小床,一套旧桌椅。空余挨着墙的地方都是干稻草,应该是留着天气不好的时候应急喂牛的。 也多亏是被太阳暴晒过的干稻草,里面没什么虫子。加上顾涛涛皮糙肉厚,四个月下来住的还不错。 花芽问顾听澜:“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他在这里呢。我要是知道我早早的过来看他。” 顾听澜说:“就知道你会这样,我才没跟你说。他过来的时候你才生完孩子多久,哪里能来这种地方。” 花芽抿唇笑着说:“怎么把他弄到这里来了?” 顾听澜说:“是咱爸的意思,他缺乏锻炼,应该在艰苦的环境下工作时间。” 花芽想了想说:“要是艰苦,有比这儿更合适的地方吧?牛粪多脏啊。” 顾听澜说:“可别小看牛粪,我们要把牛粪发酵成有机肥料,这可是宝贝。” 花芽不懂怎么能把粑粑当做宝贝,但她的八斤说是宝贝,那必须是宝贝! “那我以后能不能过来看望小桃桃?你瞧他黑的,站在牛粪堆堆前面我都分不清是人还是粑粑啦。” 花芽作为嫂子,比顾涛涛的亲哥略有些良心:“人也瘦了些,不知道是不是熏得吃不下饭。” 结果顾听澜却说:“晚了,来这看不了了。” 花芽诧异地说:“为什么啊?” 顾听澜站起来活动下手脚,从身边的稻草堆里抽出两根稻草飞快地给花芽编了只黄澄澄的小蚂蚱,触角是没撸尽的稻穗,一颤一颤的跟活过来似的。 花芽拿着小蚂蚱,跟在顾听澜后面摇了摇,见顾听澜又编好一只小小蚂蚱递给小瑶瑶。 顾听澜说:“他工作调动,要去别的地方。” 花芽表示很遗憾,叹口气说:“那什么时候走,这次走了该不会三年五载见不了面了吧?” 她走到小瑶瑶面前,打算跟她比一比谁的蚂蚱好看。小瑶瑶拿着小小蚂蚱“啊啊”叫嚷了两声,张开嘴巴露出两排小米牙就要往嘴里塞! 小瓜子吓一跳,赶紧抓着蚂蚱。小瑶瑶“嗷呜”一口咬上去,往小瓜子的手上啃了一口。 小瓜子“哎哟哟”喊了一声,小瑶瑶“啊哈哈啊哈哈”笑了。 小瓜子抽出手,花芽看到他手背上居然有一小圈牙印。 “闺女随爹啊。”顾听澜感叹地说:“难怪我越看越喜欢。” 小瓜子揉了揉手背,好在没有破皮儿的地方,问道:“她咬人也随你呀?” 花芽后脖子一紧,抿着唇离得远远的。 顾听澜把话题岔了过去,单手抱着小瑶瑶往门口晃悠。小瓜子蹲在稻草堆边上重新编着小小蚂蚱,想要把它复原。 顾听澜见到远远跑过来的顾涛涛,指着他说:“瞧见没有,这就是你不着调的小叔。” 花芽往他腰上掐了一把,瞅着刚洗完澡清清爽爽的顾涛涛说:“再怎么说也是我小叔子,咱们稍稍给点尊重。” “花姐!”顾涛涛大着嗓门说:“我还以为我在这里见不到你了。白瞎干了四个月。当初说要上岛上来,我还以为能跟你一起玩,不知道有多开心。我哥哄骗了我,让我在这里干别人都不乐意干的活。” 顾涛涛当着顾听澜的面跟小嫂子告状:“你说我哥是不是缺大德,哪有把亲弟弟往这边送的。人家家里没关系的都想着走后门往好地方送,咱们家这么好的条件,我又不奢望去多好的地方.” 花芽看着他哭唧唧着实可怜,抠抠搜搜地从兜里捡出一颗大虾酥给他:“这是我大姐给我带过来的,你吃了吧。吃了好歹心里能甜点不那么苦。” 小瓜子知道他的团长的安排,捂着嘴拿着小小蚂蚱偷着笑。他一笑不要紧,顾涛涛一下瞟到了,当时就冲过去要抱着小瓜子往牛粪堆堆上面杵。 “你是不是在笑话我馋牛粑粑?!”顾涛涛不讲道理地说:“你看我把你种到里头去。” 小瓜子嚎叫着:“团长,救救俺啊!” 顾听澜从他手上抽出小小蚂蚱,随手弄了一下,比小瓜子蹲着弄了半天的效果好多了。 小瓜子见他的团长居然见屎不救,怒道:“不救俺,俺就全秃噜出去了!” 花芽看顾涛涛跟小瓜子俩个人打来打去,到底顾涛涛人高马大,把小瓜子拖到门口。花芽问:“你有什么好秃噜的,秃噜皮儿还差不多。” 小瓜子喊道:“花芽姐姐,俺还以为你像俺姐呢,原来都是俺的幻觉!俺还喊你姐姐,你坏着呢。” 顾涛涛听了不乐意,学着小瓜子的口气说:“你这样说俺可不乐意了,你自己看前面的牛粪堆堆选一堆满意的。俺今年把你种进去,明年俺花姐就有瓜子嗑了。” “团长!”小瓜子比顾涛涛矮了一头,力气上也比不过。只能死死地扒拉着门框,喊道:“俺真的说了啊!俺说了!” 顾听澜把小小蚂蚱送到小瑶瑶嘴巴里,小瑶瑶知道吃了这东西会被爸爸弹脑袋瓜,坚决用小胖手推着小小蚂蚱不张嘴。 顾听澜听到小瓜子的嘶吼,云淡风轻地说:“说呗,我可没封你的口。” 花芽纳闷:“什么惊天秘密,小瓜子你听见没,你的团长让你赶紧说呢。” 顾涛涛使劲掰着小瓜子的手指头,见他抠着门框紧登登的,冷笑着说:“本来是逗你玩的。你现在要交代什么赶紧交代,要是交代的让我不满意,哼哼,你就等着好看吧。” 小瓜子一点不卖关子地喊:“你的调令下来啦!” 顾涛涛的手一顿,他说:“就这个啊?我早就知道日子应该到了。你以为我这四个月怎么过的?天天晚上睡不着觉数着牛粪堆堆过的!” 数牛粪堆堆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人会趁他睡着偷牛粪堆堆。 天知道他第一次数完牛粪堆堆发现丢了两堆之后是什么表情。 他的世界观都毁灭了好么。 后来知道这玩意是好肥料,他的内心才接受了点,至少认为自己干的工作多少有些意义。 小瓜子见他还在掰手指头,忙说:“你的调令下到暗礁岛上了!暗礁岛上有铁矿,你出息的日子不远了!” “啥?!” “啥?!” 花芽跟顾涛涛两个人都傻眼了。 还以为这次见了就再也见不到的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顾涛涛撒手,转手就要往他哥身上扑。 顾听澜默默地拿起办公桌上面的钢笔,拔下笔帽对着顾涛涛。 谁稀罕被个铲牛粪的拥抱。 顾涛涛及时刹车,悬崖勒马,转头就去找他花姐。 俩人握着手疯狂的上下摆动,花芽激动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个铁矿!你要为国家建设出力了啊!” 顾涛涛也激动地说:“是的是的,就是那个铁矿!我这边认识的好多人都想削尖脑袋瓜往铁矿上去!哈哈哈,真没想到居然是我,我能去了!” 暗礁岛上的铁矿可是个基层锻炼的好地方,锻炼个两三年回去升迁都容易许多。而且是刚发现的铁矿,要是再有其他发现都能算到第一批过去开发的人身上! 顾涛涛高兴完,回归了些许理智。他挠挠头,站在顾听澜面前说:“哥,这算不算走后门啊?” 顾听澜淡淡一笑说:“走什么后门?谁家走后门先铲四个月的牛粪?谁这样嚼舌根我就让谁过来铲牛粪。再说四个月前谁知道有铁矿的事?” 别人不知道,老谋深算顾听澜知道。嘿,他知道就是不说,把一切工作安顿好才大张旗鼓的宣传。要不然萨丁镇还想着抢铁矿的所属权,根本就抢不过好不好。 花芽瞪大眼睛,这才明白顾听澜让顾涛涛铲牛粪粑粑的用意。 她老伴就是高! 用牛粑粑完美的堵住了一些人的嘴。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30节 第242章 “就在下面把鞋脱了上去。”顾听澜站在单元楼下面说:“你鞋底不干净, 不然我还得刷楼。让你光脚上两层楼不委屈你吧?” 顾涛涛疯狂摇头:“不委屈、不委屈,这有什么委屈的。”他利索地把老北京布鞋脱下来,二话不说扔到单元门口的垃圾箱里:“何必让脏鞋脏了咱家呢, 我都不乐意刷, 直接扔了。” 顾听澜原本就没打算让他要这双鞋, 跟顾涛涛说:“得,我还得搭双鞋给你。” 顾涛涛知道亲哥哥对他好, 舔巴顾听澜说:“你就把你穿的不要的破鞋给我就成,我不挑。我哥给我的指定都是好东西。” 花芽抱着小瑶瑶在后面偷着乐,见他们哥俩这样说话觉得太有意思了。 “小桃桃真是能屈能伸,以后是个干大事的。”花芽笑嘻嘻地说:“要是我可半天都干不下去呢。” 小桃桃光着大脚片, 踩在楼梯上也不嫌冰脚,一步三回头的跟花芽说话:“这算个什么,我一个人一天能拉两千斤的牛粑粑。你可不知道啊,我刚过来的时候,吐的呀——” “说点别的, 别整天把这些脏东西挂在嘴边上。”顾听澜怕小妻子对那玩意感兴趣, 赶紧让顾涛涛转移话题:“你下午吃完饭, 跟你嫂子一起把糖水橘子做了。” 顾涛涛说:“行啊,这不是小意思么。我剥橘子可是能手啊, 花姐, 你见过两只手各剥各的没?” 花芽挠挠头,不理解怎么一下跳跃到这里来了, 下意识地说:“没见过!待会上去我给你做顿好吃的晚饭接风, 然后你给我表演一个双手剥橘子呗。我还打算把剥下来的橘子皮做成陈皮呢, 千万别剥坏了,我就等着你这样的剥橘小能手呢。” 顾涛涛说:“那你就期待吧, 保管让你满意。” 顾听澜走在前面,先到了家门口开门。听到后面小妻子跟弟弟俩人说着没什么营养的话,唇角勾着笑。 花芽说要给顾涛涛露一手,还真是露了一手。 花芽刚进屋就往厨房里奔:“这是我学的坛子肉,书里面说是山东菜。我还琢磨什么时候做一下给你哥尝尝,正好今天还有时间能折腾一下。” “哟,这可是正宗鲁菜。”顾涛涛见多识广,跟在花芽后面说:“听说挺多程序的,你要不随便整两个菜凑合吃一口算了。要不然我去食堂买点回来,也比你受累强。” 花芽笑着说:“少跟我来这套,嘴上说着,手里开始扒大蒜。我要是信了你的话,就是真傻。” 顾涛涛在农场吃的一般般,肚子里没什么油水,要不然也不能瘦了一圈。花芽也是想着给他补点油水。 听到有大肉吃,他倒坐在椅子上,拿着大蒜开始搓皮儿。手上忙活着,嘴巴里也不闲着。 花芽问他:“那我生完没两月你就到了农场啊?” 顾涛涛说:“可不是么,我还想着过来看看你和我大侄女,就是没时间。那边有两头大水牛老是打架,边上不能离开人。我跟你说啊,现在那边大水牛的命可比我还金贵,它俩一打架我就得跟别人一起冲上去把它们弄开。” “那可太危险了。”花芽光是看大水牛的犄角就觉得厉害,要是用犄角打架,那不得见红啊。 “可不是么。后来养殖场那边把它们的爹,就是找我要梨吃的那头大公牛弄了过来,那头大公牛以前是牛群们的首领,它们都听它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它给揍怕了,总之见了它都老实了。”顾涛涛跟那头老水牛的感情不错,经常骑着老水牛在农场里溜达,都成了农场一景了。 花芽怕他饿,一边跟他说着话,一边给他煎了两个油汪汪的鸡蛋。 “给你吃,小心烫。”花芽把鸡蛋送到顾涛涛面前,顾涛涛泪眼婆娑地看着花芽说:“我好久没吃这么荤腥的玩意了。” 顾听澜抱着迷瞪瞪的小瑶瑶从主卧走出来,拍着小瑶瑶的后背说:“我叫人一个礼拜给你送只鸡,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顾涛涛梗着脖子说:“那么大点的小烧鸡,鸡腿上都没二两肉。还专门派车送过来,你不知道多少人看着眼睛都绿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见者有份。凑合凑合就吃到俩鸡腿,把别的地方分给其他人吃。鸡胸脯上的大块肉我都抢不到,那帮人恨不得把鸡骨头嚼碎了吃。” 顾听澜皱着眉头说:“这也太夸张了,农场的伙食虽然没部队好,也不能差到那份上。” 顾涛涛说:“这你就不懂了,农场那么大的地方,需要干的活太多太多。我每天早上四个苞米面馒头加上两碗粥,不到九点就饿了。十点来钟就吃点地瓜、萝卜什么的捱到中午。中午打饭一个人只能打到四两二米饭,配着萝卜白菜吃,根本就没油水。等到晚饭好不容易有点油水,啧啧,肉沫还没有小指甲盖大。” 现在有点肉沫就不错了,有些人家还吃不上肉呢。顾涛涛也就是倒倒苦水,让他哥知道他在那边过的不容易。 “昨天早上我们食堂开了眼,给我们煮了白面面条,一碗面条上面还给点了两滴香油。”顾涛涛说:“就是拿筷子头沾着香油往下面滴两滴,嘿,你可别说,就这么两滴香油,把不少人馋的吧唧嘴呢。” 花芽看向顾听澜,顾听澜笑着跟她说:“能有白面和香油就不错了。” 花芽说:“我知道的,咱们岛上吃的喝的已经很好了。” 顾涛涛马上说:“对对对,好多地方大锅饭陈米夹着米糠吃呢。” 他压低声音说:“我听河南的知青说,他们那里刚开始大锅饭大家吃香的喝辣的,慢慢的人心变坏了,反正都是吃,给老百姓吃的还不如牲口了,活倒是一样干。剩下的伙食费都让领导贪污了。每次有上面的人检查,六菜一汤的招待。余下的剩菜剩饭乱炖给老百姓吃,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可老百姓吃的还怪香的,你们说为什么?因为剩菜里面至少有点油水啊!” 花芽没过来之前,家里虽然穷,但不至于吃米糠。听到顾涛涛这般说,她也说道:“我听说米糠吃到嘴巴里都能把嘴划破。我爸灾害年间吃过,他说一口米糠咽下去,嗓子都能划出血。” 顾涛涛冷笑着说:“全国各地的基层,每个月左一个检查团又一个考察团的接待。这帮牲口就是打着检查的名义大吃大喝,一个个膀大腰圆的,肥得流油。好在咱们岛上管理的好,我干了四个月,倒是没有这个团那个团的来。” 顾听澜抱着睡着的小瑶瑶起身,不以为然地说:“你以为真没有?全都被我和阮旅撵回去了。那帮人别的不行,吃喝嫖赌第一名。知道咱这农场效益起来了,都想挂个什么狗屁专家的名义,过来胡吃海喝。你看,咱们这里还有海,吃完了还能到海边玩一玩。再带个男秘书女秘书的,谁还在乎老百姓死活。” 花芽听得瞠目结舌。 顾听澜看了花芽一眼,揉揉她的头说:“坏人是少数的,好人是大多数的。咱们相信国家、相信政府,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坚定信念就不会错。” 花芽点点头说:“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浑水摸鱼的人,但是想想革命先烈们流的血,我还是会相信一切都是往好的那边行进的。只是有时候走的快一些、有的时候走的慢一些,不过没关系,只要前进就好。” “说的一点没错。”顾听澜在她额上印了一口,说:“你慢慢做饭,我带小瑶瑶进去午睡。有什么需要的直管使唤涛涛。” 顾涛涛伸手往小瑶瑶的肉脸蛋上拨弄了两下,小瑶瑶已经睡过去了,肉脸蛋弹嘟嘟的,让顾涛涛露出姨父笑。 花芽估算了一下时间:“坛子肉大概三个小时,现在两点半,杂七杂八加在一起,咱们争取六点开饭。” 顾涛涛飞快地剥着大蒜,闻言抬头看了眼顾听澜说:“我哥不是让我帮你做糖水橘子么。” 花芽说:“没事啊,咱俩待会就在屋里看炉子,再把橘子剥了。等晚上吃完饭,天凉快了下去煮橘子水。煮完把火灭了咱就能上来休息,明天糖水橘子就好了。早上吃说不定还凉丝丝的。” 顾涛涛自然没有意见。 顾涛涛见他哥进到卧室里,他小声悄悄地跟花芽说:“花姐啊,我说要我哥的破鞋你可别当真啊。我带的衣服除了干活的两身,剩下的都得配皮鞋穿。你回头帮我找双我哥好皮鞋呗,不要太多褶的。他好东西多,平时穿的少,我帮他消化消化。” 花芽从厨房探出头,往鞋柜那边看了眼,脆脆地说:“成,你等晚上他洗澡,我给你找一双好鞋。” “我花姐就是好。”顾涛涛开始舔巴花芽说:“我花姐知道把我领回家吃坛子肉,我哥就知道让我去铲牛粑粑。” 花芽也小声说:“知道我好就成了,以后咱俩一个在大禹岛、一个在暗礁岛,相互多照应着点啊。我会惦记着你的,你放心。” 顾涛涛刚想说“我也会惦记着你”,不过这话他要是说出了口就他哥就能灭了他的口。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那我会报答你滴。” 花芽不用他报答,让他剥大葱。她则到打算去供销社去买猪肉和猪骨头。 “要是有鸡肉就好了,我看到书里面坛子肉里还要加鸡肉块块的。”花芽刚走到客厅,顾听澜从主卧里出来。听到花芽要去供销社,顾听澜说:“不是还要收拾笋子和墨鱼么,闺女睡了,我去买,你先收拾着,别耽误晚上吃饭。” 花芽说:“那你记得买猪五花回来,要是没有五花就买猪肋条。鸡腿肉最好,不然干脆买半只鸡回来。” 顾涛涛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嘚瑟瑟地说:“好家伙,大手笔啊。” 顾听澜看了他一眼,打开鞋柜换上鞋走到门口说:“正好我给你买双解放鞋回来,过几天就要下凉,应该穿不上布鞋了。哥也疼疼你,你惦记哥就好,别惦记哥的好皮鞋。” 花芽和顾涛涛两个人皮一紧,顿时相视一眼不做声了。 等顾听澜走了以后,顾涛涛后怕地说:“他是故意说给咱俩听的吧?一定是故意说给咱俩听的!” “对,他坏着呢。”花芽把笋子和墨鱼用水泡着,先走到鞋柜旁,把外套脱了。她刚才着急做饭,回来衣服还没换。等她抬手正准备解下脖颈上的纱巾,手一下顿住了。 想起顾听澜在后面叨的齿痕,花芽的脸火烧火燎的。 顾涛涛见她待在衣架前面不动,抬头问:“咋的?解不开了?你打的死结?” 花芽:“.对,我蠢,我打的死结。” 说完,甩手就到厨房里继续切东西。 顾涛涛说:“我帮你解啊。” 花芽在厨房里嚷嚷道:“剥你的大葱。” 顾涛涛:“.我还以为你多疼我咧。” 站在灶台前,花芽挪了挪纱巾,觉得脸红,脖子也红了,怪不舒服的。 她摇摇头,把脑子晃清醒,从厨架上端下来陶制的小罐。 洗刷干净后,又切了北京寄过来的火腿、金钩海米、笋子等辅料。 顾听澜不负众望,把五花肉和猪骨头都买了回来。供销社的营业员见他去买肉,给的都是好地方,临走前还夸着他。毕竟这时候愿意买菜的男人太少,不少男人觉得买菜丢脸。 花芽把五花肉洗干净,焯过水以后用麻绳捆扎。随后把刚切好的材料和猪骨头垫放在陶罐的下面。 “把葱姜蒜递给我。”花芽把五花肉放到陶罐里,找顾涛涛要来葱姜蒜,切的切、拍的拍,扔到陶罐当中。又往里面加上盐、冰糖、二锅头、胡椒,开始用小火慢慢地煨。 顾涛涛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问花芽:“要煨三个小时?会不会把五花肉炖烂啊?” 花芽说:“不会的,只会把里面的油汁炖出来,等到吃的时候就是肥而不腻。” 做完这个,花芽问顾涛涛:“你还想吃什么?” 顾涛涛想也不想的说:“油渣土豆丝!我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识货。” 郝大姐前几天炸了荤油,上回婆婆浸的荤油已经吃光,这次郝大姐又整了一小盆,里面还浸着猪肉片。 既然有现成的,花芽就不费什么事。 她把土豆切丝,用冷水泡着,等着坛子肉炖好以后用锅扒拉一下就行。 她刚忙完,顾听澜抱着小瑶瑶出来了。 “不是睡了么?这才多大的功夫就醒了?”花芽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听顾听澜说:“也就三十分钟。估摸饿的睡不着,我给她泡点奶粉喝。” 顾涛涛想问他大侄女为啥不喝母乳,但是他一个未婚男青年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好意思,终归人家爹妈不会亏了孩子。 他屁颠颠地给大侄女洗奶瓶:“玻璃奶瓶看着不咋地还挺沉啊。”他洗完奶瓶,顾听澜让他用温水泡了一下再拿过来。 花芽把小瑶瑶接到怀里,摸了摸小屁股,还是干爽爽的。 按照上午医生的意思,那就是因为肠胃敏感,身体对母乳过敏,小瑶瑶的臭臭才会那么臭。 这次不给她吃母乳,不知道臭臭会什么味道。 花芽对此居然小小的期待了一下。 顾听澜见到花芽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奶瓶,以为小妻子也馋奶了。他干脆给闺女泡完以后,给花芽也泡了一杯热牛奶。 顾涛涛咽了咽口水,没吭声。 顾听澜看在眼里,把罐罐往他手里一塞:“别一副苦大仇深的做派,要喝自己去泡。” 顾涛涛“嘿嘿”一笑,接过罐罐打开往杯子里舀了三勺。他杯子里水是温水,也不知道有没有泡开,喝了一口倒是美的眉毛都要飞了。 顾听澜简直没眼看。他低头帮小瑶瑶把奶瓶往上面举了举,小瑶瑶像是跟顾涛涛比赛似的,咽着奶发出“咕嘟咕嘟”的吞咽声。 花芽看的傻眼,最近小瑶瑶不好好吃饭,跟她软磨硬泡的,可真没见她这样狼吞虎咽过。 果然听医生的话是对的。哪怕母乳再有营养,幼崽不喜欢也是白搭。 等小瑶瑶喝完奶,顾听澜把她搭在花芽肩膀上拍奶嗝儿。 花芽“啪啪啪”一顿拍,小瑶瑶跟个结实的小沙袋,不但不觉得重,反而舒坦地打了个长长的嗝儿。 孩子爹在一边见怪不怪,顾涛涛看的叹为观止。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31节 第243章 顾涛涛如愿地吃到一顿大肉, 打着饱嗝儿拎着两桶剥好的橘子往一楼去。 高婶子在楼下已经开始烧火,见到顾涛涛先是诧异了一下,很快笑意有所指道:“工作做完了?” 顾涛涛回头看了顾听澜一眼, 不敢吐槽, 温顺地说:“做完了, 我哥把我的调令下下来了。我已经不是基层工作者,是咱们部队的外聘采矿专家。” “专业个屁, 你就蒙蒙别人别蒙我。”高婶子把他手里的桶拿到灶台边,问他:“你哥最喜欢逗你玩,你看清楚调令是暗礁岛不是别的地方?” 顾涛涛笑着说:“我倒是没看,就听我哥说了。不过我嫂子在边上, 他哄我行,他是不会哄我花姐的。” 高婶子也笑着说:“你说的一点没错。” 花芽跟顾听澜俩人抱着小瑶瑶一前一后下楼,俩人脸上也带着笑容。不为别的,小瑶瑶的臭臭终于不再臭的惊天地泣鬼神了! 对于闺女的隐私问题他们俩避而不谈,高婶子问他们俩笑什么, 顾听澜居然说:“涛涛能去暗礁岛我替他高兴。” 花芽抿唇笑着点头, 看着顾涛涛一脸惊恐的表情笑而不语。 糖水橘子比坛子肉好做的多。 陶罐里的坛子肉晶莹软糯, 入口即化,连带着里面的金钩、笋子、鸡肉都有肥而不腻的肉香气。 加上花芽同志的拿手好菜油渣土豆丝, 让顾涛涛连干四碗饭。 现在站在土灶台前面, 还在揉着胃,意犹未尽的很。 人多力量大, 很快把糖水橘子煮好。 顾涛涛吃的太多, 在家里待不住, 干脆跟着哥哥嫂嫂一起往他们的新家里溜达。 “我哥可是下血本了。”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身为京城曾经的纨绔, 到底还是识货的。 “哟,黄梨花、小紫檀,墙上挂的木雕画是金丝楠木的啊。啧啧,这些可都是.上岁数人喜欢的啊,哈哈哈,哎哟!哥你踹我干什么啊?” 顾听澜拉着脸说:“不会说话你就少说两句。你嫂子喜欢木制家具,一般的木头不经用,这些也是农场里没人要的‘破烂货’,我手下的战士‘碰巧’捡回来的。” 花芽别的不懂,木头还是懂的。知道这些很罕见,不过这个时候罕见就代表着容易出问题。可她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些好木料被拿着当柴烧,顾听澜问她想不想要,她就点了头。 她知道顾听澜心里有数,不然也不会问她,直接处理了就是。 而且她心里还有小九九,今年到底已经是74年,再熬个两年也不多到头了。 到了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会涌现一大批商人抢破头的收购这些“破烂货”,用不了多久它们的价值就会重新显现。 顾涛涛挠挠头,在院子里还在打的大衣柜上面摸了一把,他“啧”了一声说:“这玩意还是配不上我花姐。” 顾听澜笑了:“那你说什么能配得上?” 顾涛涛鬼鬼祟祟地走到门口往四周看了眼。正巧隔壁的周文芳出来遛弯,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周文芳新婚后气色很好,穿着居家的棉质长衣长裤,站在门口等谢伟民回来。 “刚过来,屁股还没坐热乎呢。”顾涛涛乐呵呵地说:“祝你新婚快乐啊,回头我给你和谢哥补上一份新婚礼物。” 周文芳腼腆地笑着说:“那回头有空上我家来吃饭。” 周文芳一直称呼自己住的地方是“宿舍”,能说出“我家”这两个字,让她心口暖呼呼的。 顾涛涛跟周文芳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到兄嫂家的院子当中。 “我谢哥就住咱们边上啊?那可是方便了。”顾涛涛把门关上,看到花芽和顾听澜还等着他继续刚才的话呢,检查了一圈外头没别人,他走上前贼眉鼠眼地说:“能配上我花姐的那必须是红木啊。” 花芽跟顾听澜相视一样,顾听澜说:“不会是你整的歪门邪道,也不会是你什么朋友整的歪门邪道吧?” 顾涛涛忙说:“那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早就改邪归正不跟乱七八糟的人交往。我刚到农场不少人想跟我拉关系,你看我搭理谁了?” 花芽问:“那你说的红木是哪里的红木?” 顾涛涛说:“我喂我们家老水牛的时候,在七号地看到一个破仓库。应该是堆放柴火的。我进去找稻草,发现有几根粗木料与众不同。拿着镰刀砍了一下,里面的树干的颜色是暗红色的。我试着抬了一截小木料,抬不动啊,死沉死沉的。也不知道是谁弄过去放着的。” 说到这儿,他从脖子里掏出一个吊坠,摘下来给花芽和顾听澜看。 “咦,好像是红木。”花芽掂了掂被顾涛涛刻成属相牛的木吊坠,递给顾听澜说:“你小弟要发大财了。” 顾听澜不需要仔细看,凭他的眼里扫一眼就看出来是真红木。 “应该是早年逃难的人存在这里的。”顾听澜说:“明天我就去拉回来。” 顾涛涛高兴地说:“花姐,那三大根红木料,就当弟弟给大侄女未来准备的嫁妆!” 顾听澜本来还想夸顾涛涛的,闻言板着脸说:“什么嫁妆不嫁妆,乱说话。” 顾涛涛瞥了他花姐一眼,他花姐笑着说:“你哥中了闺女瘴气,等你大侄女喝几天奶粉排干净应该就好了。” 顾涛涛说:“行,反正我跟你们说了,你们记得拉回来。我对那玩意儿不感兴趣,要不是今天正好想到了我都能忘。你们拉回来要留着就留着,要打家具就打家具,要当柴火烧就当柴火烧。” “我真是没白疼你。以后想吃什么跟我说,姐都给你做。”花芽拍着胸脯说:“姐不会忘记你给了姐三根红木料。” 顾涛涛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挠挠鼻尖说:“小事小事。” 这个事情说完,花芽带着顾涛涛往楼上溜达了一圈。 顾涛涛下楼以后,跟他哥说:“里面有我的房间没?” 顾听澜无情地说:“你住在暗礁岛还要什么房间?” 顾涛涛能屈能伸地说:“那我跟小柱子一间,他读书我来住,他休息我就不来了。” 花芽说:“你哥逗你的,有客房,你要是长住就给你留着专门住。” 顾涛涛觉得他的花姐就是个大善人。 当晚,一家四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把院子的一角锄了。 顾涛涛晚上还惦记着他答应老水牛的话,死皮赖脸让他哥第二天派车给他回去喂老水牛吃顿大黄梨再回来。 顾听澜干脆让小包子跟着他一起把三根红木料拉回小洋楼。 花芽隔日起床上班,上完班溜达着往小洋房去,还没到门口,就听着顾涛涛指挥着工匠要把红木料做成他哥要求的家具样式。 “小桃桃,回家吃饭啊。咱俩溜达回去,还能买两瓶汽水喝呢。”花芽站在小洋房门口,看着里面锯着红木料,没想到顾家兄弟这般有效率,昨晚上说的红木料,今天就拉过来干上了。 顾涛涛戴着口罩,一头木头屑。他灰头土脸地往身上拍了拍灰说:“我不回去吃了,不然还得洗澡进屋。你要是不嫌麻烦,就帮我送两碗饭来,我这边不耽误时间,这个月之内把家具都给你打好。” 花芽当然不嫌麻烦,也没几步路的事。 结果跟花芽一起下班回来的周文芳说:“那你们干脆在我家吃了算了,小瑶瑶不是有郝大姐带着么?让郝大姐也过来。我昨天烙了猪肉大葱的馅饼,今天热一热够咱们吃的。” 顾涛涛咽了咽口水,试探地说:“你可别小看我的胃口啊,我能吃一盆的馅饼。你要是做的太少,都被我吃完了,谢哥回来可就没有吃的了。” “不会的啊,你要是愿意吃,你谢哥还能不给你吃?”周文芳笑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要是不够吃我现给你做都来得及。” “那咱们就在院子里吃。”花芽把手绢递给顾涛涛说:“你去洗把脸,小心待会木屑落饭碗里。” 周文芳说:“那你赶紧回去让郝大姐先别做饭了。” “这可真好呀。”花芽脆脆地说:“现在咱们住的近,我又多了个蹭饭的地方。” 周文芳骂道:“你可拉倒吧,你比我会做饭多了,你就是生完孩子被惯得十指不沾阳春水。你可别跟我偷懒,我还想吃你做的菜呢。” 花芽走在小路上回头揶揄道:“你是想吃我做的菜还是想要偷师学艺呀?贤妻良母不是那么好当的吧?” 周文芳的脸红了红,一跺脚说:“我就是给老谢做饭又怎么样?!” 花芽说:“你俩结婚了,干什么不都是天经地义呀。” 周文芳弯腰要捡地上的小石头扔花芽,花芽拔腿就跑。 也多亏被周文芳吓唬了一下跑的快,花芽进到屋里,郝大姐正抱着小瑶瑶准备做饭。花芽刚好拦了下来。 “哎哟,那可省事了。”郝大姐把小瑶瑶送到花芽手里说:“刚喂了半瓶奶。” “怎么就吃了半瓶?”花芽拿手比划着说:“不是每次要吃这么多么?” 郝大姐走到鞋柜前面换鞋:“你家什么娃娃自己不知道啊,已经吃完了大半瓶,死活闹着还要再吃。我就给她又冲了点。想着你说她要是饿了能再给这么多,就卡着那么多给的。” 花芽摸摸小瑶瑶的肚皮,最近换成奶粉,小瑶瑶的胃口越来越好。花芽没有前两天的担忧,笑着说:“她长得快,吃的是比一般小孩多。” 第244章 “都是一样的猪肉大葱怎么就做不出来这个味儿呢。”郝大姐被花芽叫过来吃饭, 咬了一口馅饼,看着里面的馅料说:“我做出来的馅饼干巴巴不好吃。要说做面食,小周真是有两把刷子。” 周文芳又从屋里端上来一盘子馅饼, 笑着说:“你这也太会夸人了, 小花老说你做的东西好吃, 你反而夸上我来了。你要是别的我不懂,但你说你做的馅饼干巴, 那我知道,应该是没往肉馅里加油的缘故。” 他们坐在一楼院子里,木制的一套桌椅,被重新抛光上了防水漆。顾涛涛面前摆着两个空盘子, 正在消灭第三个盘牛肉大葱馅饼。 郝大姐听到肉馅里见要放油,咂舌道:“难怪闻起来香,吃起来也香。原来是油水厚,咱们可舍不得往里面加油的。” 花芽正在吃第二个馅饼。她坐在小芳家的院子里,看她把院子收拾的井井有条。两家的院墙上, 她还用油漆刷成天蓝色。上面挂着四五个还是土坯的花盆, 应该是想着来年种铃兰花。 花芽瞅着周文芳幸福满满的笑容, 忽然觉得满是花草的院子也不错。 “花姐,待会要再锄块地不?”顾涛涛吃的五饱六撑的, 见花芽望着周文芳家的花田, 问道:“现在应该种什么?” 花芽想了想说:“秋天能种的菜不少,菠菜、小白菜、香菜、生菜、小葱.对了, 还能种芹菜和大白菜。” 顾涛涛对花啊草啊没什么兴趣, 倒是跟花芽一样, 比较务实。他听了以后问:“那豆角还能种么?今年豆角怪贵的,我在农场都没吃上。” 这个花芽还真不知道这里的气候能不能种豆角, 每年到了秋天家属们都在晒豆角,还真没看到有种豆角的。 花芽挠挠头笑道:“小桃桃还真是问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顾涛涛跟着哈哈笑。 郝大姐也笑着说:“豆角想种的话可以种‘老母猪耳朵’,那玩意种完不用管,一串串的长。” 花芽不喜欢“老母猪耳朵”,一股怪味道。 郝大姐说:“待会吃完饭闲着没事就把地都拢出来,抓紧时间把秋种种下去,下一场秋雨,芽苗就冒出来了。” “行啊,待会不用你们锄地,你们指挥我来使力气就成。”顾涛涛这点挺优秀的,嘴壮还勤快。 花芽便说:“那就把我买的种子一样下两拢就够了。” 大家吃完东西,周文芳喜欢小瑶瑶,要抱着小瑶瑶睡觉。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32节 小瑶瑶躺在她怀里自己玩自己的脚丫子,玩着玩着眼皮子耷拉下来了。 “小娃娃就是觉多,等大了,当妈的就得费心了。咿咿呀呀的到处乱跑,抓都抓不回来。”郝大姐是过来人,把小瑶瑶的脚丫掖在棉纱做的薄被上,跟花芽说:“对了,我早上遇到邮政局的人,说有鄂洲的来信,我早上着急去三食堂没去拿,你拿了没有?” “还没呢,今天一直没功夫过去。”花芽见顾涛涛帮周文芳收拾碗筷,她站起来说:“那我往那边走一趟,你们先歇着。” 顾涛涛精力旺盛,把碗筷洗完以后出来说:“我不歇着,我去锄地。” “那我给你们买汽水喝。”花芽说:“一会儿我就回来。” 顾涛涛扯着脖子跟他花姐喊道:“我要荔枝口味的汽水啊。” 周文芳举起小瑶瑶的胖手冲花芽挥了挥:“我们要橘子味的。” 花芽从小洋房往三区邮政局过去要半个小时,刚吃完东西,她没着急赶路,慢悠悠地往那边走。 到了邮政局,没几个人排队。她去问了挂号信,很快就拿到林向阳寄给她的家书。 邮政局的人说:“你们家人的感情可真好,一个月能有三四封书信。我们家人就不喜欢写信,想写也不认得几个大字。” 花芽笑了笑说:“现在有急事都打电话发电报,没多少人愿意用这费事的玩意。” “也是。”邮政局的人说:“对了,那边那位是你姐姐吧?” 花芽转头,穿过开着的隔断门,还真的看到林云的身影。 现在通话放开了,只要愿意花钱全国各地都可以经过换线打出去。就是电话费很贵,除非有事情,不然没人愿意花这个钱。大家骨子里还是很节省的。 只是花芽想着家里应该没什么重要事情,她大姐的电话能打给谁? 花芽看着林云的小脸,心中冒出一个名字——周凯齐。 花芽站在远处看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跟林云打个招呼。前后也就一分钟的事,林云挂断电话看了过来。 花芽捂着胸口被她吓了一跳,林云指着面前反光的玻璃直笑。 “咱爸写信过来了。”花芽跟林云走在一起,林云还要上班,她跟林云走到英雄碑前面的小广场站住脚。 林云说:“我还等着你问我刚才给谁打的电话,你一直都不问怪没意思的。” 花芽挠挠头,她不问是不想让林云觉得自己探求她的隐私好么。其实心里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周凯齐让大姐露出那般她从没见过的笑容。 花芽从善如流地说:“那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呀?” 林云低头看着脚边的狗尾巴草,弯腰抽了一根放在手里:“周凯齐打的。最近我们一直都在通电话。” 花芽说:“你今天笑的真好看。” 林云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的说:“都三十好几了,还谈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花芽拉着林云的手说:“我大姐跟我长得这么像,我好看,我大姐自然也是好看的。” “油嘴滑舌。”林云不知道为什么,挺想知道花芽见到她跟周凯齐通电话的反应,她装作不在意地说:“你怎么不奇怪我跟周大哥通电话?” 花芽腹诽着,北京都去了,打个电话怎么了?可她不敢跟大姐这么说。大姐没有逃避通电话,而是选择告诉自己,那肯定是有想要往前走一步的想法的! 这个时候就要给她鼓励!给她勇气! 绝不能让她再蜷缩在自己制造的甲壳里,得要让她争取过更好的人生! 花芽尽量用自然的语气说:“这有什么的好奇怪的,成年人交个朋友也正常啊。而且周大哥体贴又细心,周到还孝顺,这么些年一直在给爸妈争取平反,内心深处应该是坚毅强大的一个人。跟这样的一个男同志做、做朋友,是件好事情。” 林云听她这么说,笑着看她一眼,唇角微微勾起说:“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挺正常的。” 花芽寻思着大姐的意思,分不清楚她说的到底是做朋友正常还是有其他想法正常。 林云往英雄碑那边拐了过去,站在台阶边上跟花芽说:“好了好了,大姐心里有数,你别皱着小眉头了,回头真成小老太太怎么办。” 花芽揉了揉脑门,这两天不用喂小瑶瑶夜奶,偶尔夜里饿了,也是顾听澜泡奶粉给小瑶瑶喝。花芽睡觉睡得昏天黑地,精神头比前几个月好多了。 “我要是成小老太太,那你也是小老太太的大姐,是大老太太。”花芽挥挥手说:“我下个月应该能搬家,到时候记得过来温锅。” “行,那我先回去了。”林云点点头,下台阶走了。 花芽回去的路上,想了又想,觉得林云对周凯齐应该是很有好感的。其实林云表现的跟以前相比坦白了很多,似乎不似以前动不动就打算孤身一辈子。 有进步。 花芽笑着往小洋房走过去,路上遇到小卖部,买了四瓶汽水。 她边走边琢磨,周凯齐大哥把大姐“请”到北京去玩还是很有效果的。眼界开阔以后,许多故步自封的想法也会迎刃而解。 果然是文化人有脑子。 花芽拎着汽水回到小洋房,进到院子里。 院子东边还在打家具,南边已经锄出来一块新地。周文芳抱着小瑶瑶坐在屋檐下面,看着顾涛涛和郝大姐俩人忙活。 花芽把汽水给他们分了,然后挨着周文芳坐下,撕开信封看家书。 秋日的暖阳照在人身上懒懒的,花芽听到屋顶有鲣鸟首领和小肥雀的声音,应该又是过来带着鸟军们帮她捉虫子。自打他们要住在这边,它们隔三差五的过来巡逻,像是小警卫员。 林向阳家书里就是写了写最近的事情。因为林娟比赛得了全国第三,他还在家里摆了两桌酒。过来道贺的人每人发了三颗硬糖。 信里面还说翠翠想要请花芽介绍两本打基础的学习资料给她,马上要去工农兵大学,她基础不牢靠有些没底。 然后林向阳在信里面说他年纪大了,动不动就累得很,还没食欲。以后不干收购草药倒卖的事了。 最后还说安安进到县里初中念二年级,成绩很优秀。夸奖花芽在家里的时候,给安安基础打得好,以后也是读工农兵的材料。 花芽看完家书,打算跟林向阳说说,让安安好好念书。她既然不想当兵想当医生,那就认真考高中上大学,要是有别的选择,那就千万别上什么工农兵大学。 第245章 一个礼拜后。 花芽从学习班下了课准备回家, 她在学习班门口等着王天柱。 王天柱班上正在考体育长跑,女同学一千米,男同学三千米。 学习班门口可以看到操场上的情形, 花芽不知道为什么礼拜六还要考体育, 闻所未闻。 可能作为志愿穿上绿军装的学生来说, 这种体能考试应该都是小菜一碟。 在一堆跑步的体能优异的少男少女中,她一眼看到高个子少年在前面持续领跑, 最后四百米还冲刺了一圈。她微微眯着眼睛,看清楚前面少年的轮廓,正是她的便宜儿子王天柱。 他似乎很喜欢挑战体能极限的感觉,率先抵达终点后, 还顺着惯性张开双臂跑了一百米左右。 王天柱听到体育老师喊道:“不许站着,到达终点的同学都给我动起来!还有你,不能坐下,都动起来!” 王天柱叉着腰,脚上穿着解放鞋, 深喘几口气后, 原地做着抬腿。 天天跑完三千米, 命都要送给体育老师了。听到体育老师吹响及格的哨声,看着线后面没能到底终点的一小半同学, 怜悯地摇摇头。 他几乎把自己挂在了王天柱身上, 王天柱嫌他身上有汗,不停的想要推开天天。 天天大口大口喘着气, “呼哧呼哧”地说:“大、大哥, 算我求你。我实在太累了, 我腿都要跑折了。老陈不让咱们坐下来,你就让我挂一会儿吧。” 王天柱没办法, 只能拽着他的胳膊搭在脖子上,拖着他来回走动。 “你怎么那么烦人,跑个三千米,就成软脚虾。你妹比你厉害多了,我看她现在就跟同学上厕所去了。再看看你,真是出息。” 王天柱身体素质好,没多大功夫就恢复的差不多。他远远地看到小后妈站在学习班门口等着跟他一起放学。 他见天天恢复的差不多,把天天甩开,跑到体育老师老陈那边说:“我妈在那边等我放学,你看我合格了能不能先走?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跑完呢。” 老陈嘴里叼着铁哨,看着跑道上龟爬的六七个人,男学生女学生都有。再往门口看过去,王天柱赫赫有名的小后妈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这边。 “那你就先走吧。”老陈冲其他跑完步的学生喊道:“我吹哨之前到线内的都先放学回家。要是不回家的,就回宿舍洗澡吃饭,然后回班上晚自习。” “啊!还要上晚自习啊!” “早知道我回家好了。” “现在肯定不会批准离校了!” 老陈的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哀嚎。 王天柱跑到学习班门口,看小后妈低头研究花坛里周校长种出来的一簇簇小葱,眼睛发着光。见他过来指着小葱说:“你看这小葱厉害啊,这么浅的土能长这么好,回头你帮我找你们校长要点种子呗?你住的阳台上有花盆,咱们可得利用上啊。” 王天柱用手背擦了把汗,抓着胸前的衣服扯了扯说:“我知道种子在哪里买的,回头我买回去就行。咱俩赶紧回家,我都难受死了,想赶快洗个澡。” 花芽把手绢递给他,王天柱摆摆手说:“我都这样了,白瞎你的香帕子,回头弄脏了,我爸搓完帕子就该削我了。我就这样拿衣服擦一下得了。走走走,回家去。” 花芽被他推着往外走,走过百米开外遇上几个家长问:“你们高中现在放学了?怎么没见别的同学出来。” 花芽很骄傲地说:“其他学生还在操场上跑步呢,我儿子跑了第一名。” “那、那可真厉害。”问话的家长被突然起来的显摆攻击了一下,顺口说:“你儿子不错。” 花芽挺起胸脯说:“那必须不错呀,我儿子个头在班上也是最高的。都183了。” 王天柱突然有些害臊,用手指头戳了花芽肩膀两下,微微低下头说:“快走。” 花芽伸手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觉得王天柱似乎又长了些,真是一天往上窜一点。 他俩走了一会儿,王天柱突然说:“我现在是183.5,不是183。” “0.5也算啊?”花芽不明白小男生的心,大咧咧地说:“也就多那么一丢丢。” 王天柱说:“169.5和179.5的人听到你这话能揍你,我告诉你啊,这一丢丢往往代表着尊严。你给我记好了,别把我说矮了。” “哦。” 王天柱不知道小后妈有没有记到心里,反正他自己心里记得牢牢的。 花芽跟他走到三区外面,见王天柱嘴唇有些干,花芽小水壶里的水也喝完了。她就带着王天柱到小卖部买汽水。 买完汽水出来,花芽和王天柱两个人肩并肩站在小卖部门口。王天柱拿起塑料绳挂着的瓶起子,花芽自然地把手里的汽水递过去。王天柱扶着瓶口帮花芽把金属瓶盖起开,汽水起开以后把金属瓶盖收到兜里,又把自己的汽水瓶盖起开。 花芽端着汽水,看到钱梦和两个家委会的家属往这边跑。 “她们这是干什么去啊?” 王天柱挂好瓶起子,瞅了眼说:“该不会又是谁家吵架了吧?” 夏天天气炎热,家属当中因为火气大,吵架的人不少。家委会经常会四处劝架。 现在天气凉爽了些,正值一年最舒坦的气候,再吵架就是浪费大好的季节。 钱梦从家委会办公室一路赶过来,看到花芽游闲地喝着汽水,她火急火燎地说:“那边有人在干架,我过去拉架,你去不去?” 花芽鼻尖被汽水泡泡刺了一下,她揉揉鼻尖说:“我不去了,刚打开的汽水,我还没喝上两口呢。”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33节 其中一位家属认得郝大姐,知道郝大姐在花芽家里帮忙,跟花芽说:“就是郝中秋跟别人吵起来了,我看到她都要跟人家动起手来了。你赶紧跟我们过去劝一劝吧!” 花芽一听这怎么行,当机立断把汽水塞给王天柱。 就算她不过去劝,过去帮忙打也行啊! 王天柱赶紧提溜着小后妈后脖领,很了解地说:“让你过去劝架不是让你过去干架,你要是抱着这份心思就别去了。” “干什么架,我是过去拉架的,真的。”花芽一手撸起袖子,一手推了王天柱一把说:“你回去写作业,我去去就来。” 王天柱可不信她的鬼话,把自己那瓶汽水一口气喝完放到门口的筐里。跟小卖部的人打了声招呼,拿着花芽汽水跟着她一起往二区那边赶过去。 王天柱刚跑完三千米,跟这帮家属竞走似的往那边去,居然也不嫌累。 钱梦边上的家属边走边说:“郝大姐不是冲动的性子啊,怎么能跟人吵吵起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另外一名家属说:“我不知道有什么误会,反正我刚才看到她们边上围了好些人,郝大姐不依不饶地要去揍人家。” 花芽冲王天柱咧了咧嘴,王天柱也傻眼了。 郝大姐在家里帮忙,性格好、敦厚还朴实,不是那种主动招惹是非的人啊。 前面的家属还在说:“我听人家说根本就没招惹郝大姐,是郝大姐突然过去呼了人家一个嘴巴子呢。” 花芽在后面皱着眉说:“事情的缘由都还不清楚,不要先给人定性。到底怎么个情况过去问问再说。家委会明令禁止造谣传谣,都别犯了规矩。” 见花芽开口说话,钱梦也说:“都别说话了,赶紧过去。” 跟着的两位家属顿时不做声了。 到了现场,花芽还以为能看到郝大姐跟别人掰扯的景象,没想到她们过去的时候已经吵吵完了,就连看热闹的人都走了。 郝大姐跟另外一个跟她关系好的家属在原地说话,看到花芽跟几名家委会的人过来,本来坐在花坛上的,赶紧站了起来。 “有人欺负你了?”花芽一开口,跟顾听澜如出一辙,胳膊肘往里拐这一点是他们家祖传技能。 结果郝大姐笑了一下,跟花芽和后面站着的钱梦等人说:“刚才是我先动手打的人,我愿意接受处罚。” 钱梦瞧了眼花芽,见花芽有避嫌的意思,她便开口问:“那对方在哪里?你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就站在树下面,那个瘦子。”郝大姐还没说话,跟她玩的好的欧大姐说:“郝大姐是先动手,可被那个瘦子躲过去了。后来我们把郝大姐拉开,边都没挨上。” 树下的家属看到家委会的人到场,她孤身一人也敢过来了。 郝大姐昂着头鼻孔冲着她,一副“老娘不好惹”的态度。 瘦家属年纪也就三十出头,平时跟郝大姐她们认识,算是点头之交。今天算她倒霉,以为郝大姐跟王映红关系不好,正跟别人说起王映红拿李萍家的东西。 她知道家属不能造谣传谣,就故意说的模棱两可。让其他人心里琢磨这不是“拿”实际是“偷”。 结果郝大姐听到了,抡着胳膊冲上去要铲她嘴。 瘦家属李红霞当时坐在花坛上,往后一仰摔到花坛里面,身上狼狈地裹了一身泥。 她个子小,留着细溜溜的麻花辫,发梢都是黄色的,看起来营养不良。要是郝大姐真跟她动手,她根本不是郝大姐的对手。若是让花芽来,估摸能单手举三个。 “我已经道歉了,是我说话用词不准确。”李红霞说:“我就说昨天看到王映红从李萍家里出来,两个兜鼓鼓的,手上还提着东西,我就是好奇而已。” 郝大姐粗声粗气地说:“你好奇不知道当面问啊?在背后说那些话,不就是想要误导别人说王映红偷东西么!” 李红霞忙说:“我、我没这个意思,是你想多了。” 欧大姐帮腔道:“要是郝大姐一个人想多也就罢了,怎么我听了以后第一反应也是偷了东西?就是你有意让人曲解,你就是嘴贱!” 郝大姐往地上吐了一口,轻蔑地用眼睛斜视李红霞说:“亏得王映红照顾你。你初来乍到许多事情不懂,都是她教你的。你还在背后这样说她,老欧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长了贱嘴皮子!” 花芽看到周围还有三四个没离开的家属,跟钱梦说:“你去问问他们是怎么说的。” 钱梦说:“好,我现在就去。” 李红霞见到花芽过来,咬咬牙走上来说:“我是被误会的,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是她们听风就是雨,曲解了我的话。” 花芽冷冷地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话里要是没有那层意思,别人自然曲解不了。” 李红霞怔了一下,手捏成拳说:“那王映红每天出入李萍家是做什么?平白帮着带孩子?有这么好的心么?” 花芽刚张嘴,被郝大姐抢了先,郝大姐机关枪似得说:“那我还每天出入小花的家,你咋不说我把她家偷干净了呢?!” 王天柱没忍住,笑了一下。 花芽瞪了他一眼,王天柱马上板起脸。 花芽眼睛往他手里的汽水看了眼,要是她边调解边喝汽水会不会不够严肃? 王天柱看到她小眼睛一个劲儿往汽水瓶上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咕嘟咕嘟”把花芽没喝两口的汽水干了。 花芽:.这个逆子。 王天柱见这边没啥需要他出手的地方,两根手指头夹着汽水瓶晃悠悠地去还汽水瓶。 花芽转过头跟李红霞说:“王大姐去萍姐家里帮忙,是高会长和我一起介绍过去的,你要是有意见可以单独来找我或者去找高会长。最好的办法放着不用,反而在背后引到群众舆论,你这样的性子要不得,得帮你改一改。” 李红霞只以为王映红帮李萍带孩子是私下里干的事,部队这边是不会容忍这样的“阶级行为”。要是放到岛外,无异于是助长资本家习性,破坏人人平等、自愿当“奴才”的。这可是典型的“资封修”中的“资和封”,必须被戴高帽游街。 她不敢主动发起这件事,想要用舆论发酵几天,慢慢地让家属们发现王映红的行为,她在背后推波助澜一下,保管顺利地整到王映红。 她万万没想到这里的情况跟外面的不一样,她的话刚说完,花芽便指责她道:“在岛上的生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吃的饱、住的暖。外面一年吃不到一次油腥,在部队三五天就能吃顿大肉。这样的日子你觉得过得不够踏实,还唯恐天下不乱,安的什么心?” 郝大姐鼻子里冷哼一声说:“她能安什么心?不就是嫉妒么。王映红就住在她家隔壁,日子过的比她好她就不乐意了呗。” 花芽不理解这样的想法是怎么来的,反正要是她的姐妹们过的比她好,她祝福都来不及,哪里会有功夫嫉妒。与其嫉妒别人,不如努力做好自己。背后干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太让人不耻。 李红霞的出发点的确因为嫉妒。 她们两家不管是丈夫的工作还是分配的房子都是不相上下的,她眼见着王映红到李萍家帮忙以后日子过的越来越好。大家对此心照不宣的事,成了她扎在心里的刺儿。 对她而言,王映红日子过的虽然好,但是已经违背的解放人民的意愿,成为“资”跟“封”的走狗。 可她等了两三个月,只见王映红又是买肉又是换布票,旁人没人说她什么,她越想越不舒服。凭什么王映红过的那么滋润,她还得抠抠搜搜的过日子。 她不舒服就想着让王映红的日子也不舒服。 今天也是巧,刚找到机会说上王映红两句,就被郝大姐打断。若是郝大姐冲上来打了她,她到底还讹上点什么,可惜众目睽睽之下,是她自己摔到花坛里去的。 钱梦问了一圈人回来,说的话跟郝大姐和欧大姐说的差不多,都是说李红霞说的话让人误会,她们听着不舒服。 毕竟在这边远离家乡和亲人,家属相互之间照顾照顾,私下给点东西或者几块钱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要是都像李红霞这样上纲上线,以后左邻右舍的还怎么相处啊?不都是你帮我一下,我还你一点的人情往来么。 要说王映红帮李萍,或者郝大姐帮花芽,这种事不少见。大家都是女人,女人最懂得生完孩子那一两年多辛苦。爸妈亲戚都不在身边,能有人愿意拿点小钱帮大忙,她们求都求不来呢。谁会像李红霞一样,在背后叨叨,一看就是没儿女的德行! “家委会新开的思想讲座你是不是没去?以后你必须给我一节不落的上思想课。” 花芽跟李红霞说:“你今天写好检讨书,等到明天思想讲座开课,你当着大家的面跟王大姐道歉。她要是原谅你就算了,要是不原谅你,我会直接把事情告知给高会长,让高会长亲自处理你。” 第246章 钱梦问李红霞:“你到底怎么想的?服不服从家委会安排?” 李红霞左思右想, 不服从是不行了。她初来乍到真不知道部队是这么个风格,跟她在老家根本不一样。 “服从,我愿意跟王映红道歉。”李红霞说:“不过我道歉可以, 但我破了的衣服应该找谁报销?” 她扯着衣摆给一圈人看, 大家都不理她。郝大姐唇角带着冷笑。 花芽莫名其妙地问李红霞说:“你这是干什么?是郝大姐给你扯坏的衣服么?” 李红霞喃喃地说:“要不是她要打我, 我也不会往花坛里面摔。我要是不往花坛里面摔,我也不会把衬衣扯个口子。你看咱们这里穿着带补丁衣服的人几乎没有, 我要是穿这个件带补丁的衣服出去丢不丢人啊。” 花芽皱着眉头说:“李红霞同志,你怎么攀比心这么强啊?你穿带补丁的衣服是你自己作的,你自己作破的衣服干什么要找别人报销?郝大姐又不是你娘。” 李红霞看到花芽软硬不吃,又不敢说花芽胳膊肘往郝大姐那边拐, 小声说:“不不不,你们误会我了,我不攀比,大不了我自己补上。” 花芽淡淡地说:“这就对了么。咱们这里穿补丁衣服的人少,可别的地方老百姓穿补丁衣服的多。咱们家属归根结底还是老百姓, 就算吃在部队、住在部队, 也不能脱离群众, 觉得穿着打补丁的衣服难看。看来你的思想问题还很严重,应该好好的教育教育。” 郝大姐说:“我看她不光是思想有问题, 脑子也不大机灵。看起来是个聪明样子, 干的都是蠢事。” 钱梦也觉得郝大姐说的没错。 李红霞闹了这么一出表面上是要整王映红,实际上要是真出了事, 岂不是把高会长、花芽和李萍她们都给牵连出来。她就在这边说几句话, 把部队家属里几个大人物全都给得罪了, 真是蠢人才会干出来的事情。 “既然双方都觉得这样处理没有问题,那今天就散了。”花芽看到王天柱从小卖部回来了, 应该又要催着她回家,她就跟郝大姐和李红霞说:“那你们明天的思想教育课上见。” 李红霞讪讪地应了一声,先走掉了。 郝大姐今天不去花芽家里,小瑶瑶是林云帮着带着。她想了想说:“晚上是不是要分橘子罐头,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吃完饭过去帮你。” 花芽跟她说:“没什么要忙的,最后一锅橘子罐头随便分分就行。你家里上回拿的吃完了没有?要是没吃完晚上溜达着过来拿些回去。” 郝大姐也不客气,笑呵呵地说:“那可好,我家孩子喜欢喝你熬得糖水,我晚上让他过来拿点回去。” 走在前面没几步的李红霞听到,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她们。 郝大姐叉着腰道:“怎么,这次想说我是谁家的走狗奴才么?” 李红霞赶紧往前赶了几步,当做自己没听到。 钱梦摇摇头说:“怪不得上个月高会长突然说要开展思想教育课程,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家属们整体素质参差不齐,真是应该好好教育一下。” 欧大姐半天没说话,听到这话说:“可不止是思想上落后,还有好多人很容易被人蒙蔽欺骗,人云亦云的。自己白长个脑子懒得动,别人说什么是什么。” 郝大姐对这个深有体会,她看花芽不明白她们说的话,就跟花芽说:“上回你去农场不在家,我们家属里面有人说大门口卖的萝卜是甜的,吃起来跟蜜一样。开始就一个两个说,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在说。大门口卖萝卜的老乡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一股一股人往他这边抢萝卜,抢到后来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抢。” 花芽见王天柱过来了,跟着郝大姐她们往家的方向走,边走边问:“萝卜不应该是辣的么?为什么有人说是甜的还能有人信?” 郝大姐说:“对啊,后来高会长专门找了说这话的人,结果你猜怎么回事?那个人说,她让她家儿子先去买点萝卜再去买点蜂蜜,他儿子在路上怕忘记,叨咕了两句。‘萝卜蜂蜜’‘蜂蜜萝卜’。被旁人听到了,看到他买了萝卜,还以为是‘蜂蜜萝卜’。一来二去,大家都以为外面大门口的萝卜是甜萝卜。” 王天柱乐得不行,说了句:“再怎么甜,那也是萝卜不是人参,有什么好抢的。” 郝大姐说:“不就是闲得慌么,这种事听起来就像扯淡。” 花芽无奈地摇摇脑袋瓜说:“很多咱们理解不了的事情觉得是假的,实际上都是遭过的。像是咱们部队里面的许多规矩,看起来很纳闷,也是犯的人多了,才立起来的。” 钱梦比花芽还要后来部队,她便问花芽:“有什么规矩看起来很扯淡啊?” 不需要花芽说,走在钱梦边上的郝大姐说:“比如说不能在单元门下面逗留。” 钱梦还真纳闷,这个规矩她听都没听过。跟她一起过来的两名家属也是不理解,相互摇摇头。 郝大姐问花芽:“你知道这个规矩为什么会有么?” 花芽见识过冬天的大冰溜子,就说:“虽然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可以猜一猜。” 钱梦迫不及待地挽起花芽的胳膊说:“你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34节 花芽说:“是不是冰溜子砸过人?” 郝大姐冲花芽竖起大拇指说:“一点没错,把后头皮削的冒血,人差点没了。” 王天柱说:“这算什么,我们学校围墙边上禁止挖坑呢。” 花芽说:“这是什么道理?” 王天柱说:“说是有人在围墙边上挖坑,正好有人翻墙一下杵到坑里断了条腿。” 钱梦咂舌:“.后人的规矩都是前辈的鲜血换回来的啊。” 郝大姐听到这里也说:“你们不住在二区,不知道二区自己有个规矩。就是晚上熄灯以后不能在水房洗头。.因为有同志胆子小,曾经在半夜到水房打水,看到倒披着头发的人,吓得差点疯了。” 钱梦胆子不大,听了以后沉默了半晌说:“这个规矩我挺理解。” 她话音一落,大家哈哈嘲笑她的小胆子。 花芽笑的尤为突出。 走到路口花芽跟她们分开,与王天柱一起往一号楼去。 王天柱到了楼下,就看到林云抱着小瑶瑶在一楼院子里玩耍。 “奶奶。”王天柱乖乖地跟高婶子打招呼,打完招呼就去抱小瑶瑶。 小瑶瑶胳膊伸的开开的要搂哥哥的脖子,王天柱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洗澡,赶紧跟小妹说:“你等我五分钟,我洗了澡马上下来抱你玩。” 小瑶瑶“呀呀”叫唤,非要王天柱抱抱她。 王天柱没办法,在她右边小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说:“你要乖哦,我真的很快就下来,闹也是这样,不闹也是这样。” 小瑶瑶像是听懂他的话“啊啊”了两声,就开始掰着自己脚丫子玩。 王天柱赶紧往楼上跑,一跨两三个台阶往上冲。 花芽在后面喊道:“你慢一点,别摔了!小心多了个不能在楼梯上跑步的规矩!” 高婶子正在用漏斗往玻璃瓶里灌着糖水,听后问花芽:“你说的是什么规矩?” 林云也没听过,看着花芽。 花芽就把路上当做笑话说的几件事说给高婶子听,高婶子说:“嗨,这些事我都知道,的确没胡说,都是真事。” 林云大开眼界,哭笑不得地说:“原来大家都这么能折腾啊。”她说到这里,想了想:“我们干休所也有个规矩,说是工作人员要是晚上看到床上有影子千万不要用手去摸。” 花芽被突如其来的话吓得一哆嗦:“为什么影子不能用手摸,摸也摸不到啊?” 高婶子想了想说:“该不会是传播封建迷信吧?” 林云摇摇头,见她们猜不到,就说:“猜不到的话我就说了。” 花芽来了兴趣,催促道:“你快说呀。” 林云捂着肚子笑道:“因为影子不是影子,应该是老头或是老太太尿了床啊,哈哈。” 花芽捂着脸笑半天,可以想象林云前辈特意立下这个规矩是摸过多少次得来的。 王天柱洗了澡下来,看到她们笑的前仰后合的,问清楚以后也笑的抽抽。 他洗完澡,身上清爽,抱着小瑶瑶在臂弯里摇了摇说:“今天我们的小尿精没尿床吧?” 小瑶瑶最近奶喝得多,尿也多,动不动就把尿片尿透,经常会渗到小褥子上。现在一楼102院子里拉着绳子晒着三床画着“地图”的小褥子。 王天柱听了以后直说他小妹是“小尿精”。 小瑶瑶长得可爱,大眼睛小鼻子,睫毛跟小蒲扇似的。胳膊像小藕节一段一段的,比过年画报里抱着大鲤鱼的年华娃娃还招人喜欢。 听到哥哥喊她“小尿精”,不但不生气,因为是哥哥说的话,她还“咿呀咿呀”地得意。 高婶子把橘子罐头里的糖水灌完,跟王天柱说:“帮奶奶跑腿送送罐头?” 王天柱舍不得小瑶瑶,兄妹俩贴了贴脸,王天柱说:“我能带着她一起去么?” 花芽是信得过王天柱的,点头说:“慢点走就行,把兜兜穿上。” 王天柱高兴了,当真带着小瑶瑶走了五六家。 中间花芽看到郝大姐的儿子过来,给他拿了两罐让他抱回去。 晚上回来,花芽看到小瑶瑶的兜兜里多少不少零嘴。 王天柱见她们在忙活,干脆拿了碗罐头守着睡着的小瑶瑶吃起来。 见到高婶子忙完,王天柱咽下一瓣橘子问:“奶奶,咱们年底是要重新分房子么?” 高婶子正在刷锅,单手撑在锅沿上,转过头问王天柱:“谁跟你说的这事?” 王天柱说:“我刚抱着小妹去周恩先爷爷家里,碰到两个人提着酒瓶从他们家出来。怕是要送礼被周爷爷撵了出来。他们遇到我,就问了我一句,我说我不知道。他们让我偷偷问问你。” 高婶子看了花芽和林云一眼,把锅刷子往锅里一扔,走到水龙头边上洗了洗手说:“你们看看,现在这些人啊,真是连小孩的嘴都不放过。就算知道真要分房子又能怎么样?咱们这里既要论资排辈也要讲究功劳,资历和功劳都没有人的,想要靠走后门分到好房子,简直就是做梦。” 花芽一下想到她快要搬过去的小洋房,问高婶子说:“那我们住到那边没事吧?” 第247章 高婶子说:“这你怕个什么?就算我们都不过去住, 单是小顾的级别也够格过去了。就是说咱们都搬走以后,自然一号楼的房子和其他房子一样都要重新分派,你也知道这房子住的多舒坦, 有人惦记上也是应该的。” 高婶子这样说花芽也就放心了。 她跟王天柱交代道:“以后有人打听这些事, 不管你知道不知道, 都要说不知道。” 王天柱说:“你当我傻啊,我当然会说不知道。跟那些八竿子打不到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花芽纠正他说:“就算关系熟悉的人你也不说, 除非是——” 王天柱说:“你别给我‘除非’了,我记不住。不管是谁,在我眼里一视同仁,我都会说不知道。” 高婶子笑道:“这样也行, 一了百了,干净利索。” 林云走到一楼屋里,把新晒的大虾抓出来一把给王天柱说:“别说那些了,你尝尝这个咸不咸?” 王天柱说:“前些日子不是晒了一批,怎么又晒起来了?” 花芽说:“上次晒的是给咱们吃的, 这次晒的就不知道便宜谁了。” 林云把大虾塞到王天柱手里, 说:“你吃就是了。” 王天柱咬了一口, 梗啾啾的:“不咸,好吃。不过好吃是好吃, 为什么大姨的脸红了啊?” 花芽和高婶子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林云想捂脸又觉得这样的动作不大适合自己。便硬撑着给她们看她的红脸,自己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花芽想笑没敢笑, 怕把大姐笑跑了。到时候周凯齐要是找她赔一个大姐出来, 她可赔不起。 晚上她们在高婶子家里包饺子。 王天柱上个月回来一趟, 花芽问他想吃什么,他说想尝尝驴肉饺子什么味儿。 这种饺子花芽没包过更没吃过, 问了一圈高婶子居然会做。就是驴肉难得弄,这次司务长从外面弄到驴肉第一时间给花芽说了。 花芽领了驴肉送到高婶子这边,高婶子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大家来到高婶子家里,高婶子把白面袋子拿出来,阻止要上楼拿面粉的花芽:“你别跟我装模作样,还差你们这顿饺子面?赶紧去和面。” 花芽把白面袋子提溜起来晃了晃说:“你这也太小看我们的战斗力,今天小聂给了五斤驴肉,怎么也得包两盆饺子啊。” 高婶子笑道:“米缸边上还有十斤面,你说够不够?” 花芽探头瞅了眼,搓搓小手说:“那我就开干啦!”说着,就到厨房里和面去了。 高婶子见林云也想学驴肉饺子的做法,跟林云说:“这种饺子你们不会做正常。这都是我们河北老家的做法。我们老家人喜欢吃驴肉,换着花样做驴肉呢。” 花芽把面粉里加好水,拌好了拿出来准备在饭桌上揉面,她听到高婶子的话就说:“那咱们今儿拿什么菜配驴肉哇?” 高婶子说:“驴肉本身就香,只要不跟小茴香、醋、辣椒和糖一起做就没问题。看到阳台上那捆大葱没?咱们今天就吃驴肉大葱的饺子。” 王天柱把大葱拿到客厅里剥,又给花芽找了个小木凳,让她踩着小木凳上面揉面,这样省些力气。 林云抓着大蒜和生姜到饭桌边上,说:“那准备多少姜蒜?” 高婶子看到大蒜还好,看到生姜摆手说:“哎呀,你们可得记好,驴肉千万不能跟生姜一起吃,对肝不好。” 花芽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默默记在心里。见高婶子要剁肉馅,忙说:“你放着,我揉完面就去剁肉。” 高婶子说:“你可拉倒吧,前年你把你嫂子家的菜板子剁成两半的事我可没忘。我家这个菜板子是你叔叔从山里自己给我砍回来磨的。我可不想再让他去一趟,回来被蚂蚁把脚背都咬肿了,一碰就吵吵疼。” 林云也说:“她在家里的时候,饺子馅都是我们家婶子剁,都不敢让她干这个活儿。没想到在这边来了,嫂子还敢让小花剁肉馅,可是找‘对’人了。” 花芽默默地撅着嘴巴,觉得她们有些不识好歹。 王天柱蹲在地上剥大葱,把干枯的葱皮儿剥下来扔到垃圾桶里。小瑶瑶在他背上睡着觉,用兜兜挂着,小小的身子摊成个大字,贴着哥哥的背舒坦的不像话。 王天柱就跟受气包似的,也不坐凳子,吭哧瘪肚地蹲着干活。眼睛还不忘往花芽那边看,担心她力气使大,从小凳子上滑下来。他好第一时间冲过去接着。 林云看在眼里,跟高婶子说:“小柱是个好孩子,可惜就是个操心的命。” 高婶子笑道:“谁有这么个娃似得妈,谁都得这样。” 林云看高婶子走到菜板旁,赶紧洗了手说:“我来剁肉。” 高婶子说:“那行,比小花强,至少能把菜板子保住。” 花芽掂着脚愤怒揉面。 王天柱喊道:“你轻点,别摔了。” 花芽马上放轻力气,嘟囔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一个两个都管着我。” 高婶子先过去看她揉的面,按了按说:“水加的不错,发起来应该挺软的。” 花芽挥挥手,王天柱把大葱往地上一扔,到厨房里找来一个大铁盆扣在揉好的面团上。 花芽甩甩手腕,看到高婶子进到厨房里,跟着站在门口看林云切驴肉。 林云的长相不似花芽这般娇艳动人,让人第一眼看到就会很惊艳。她的长相更像是细水流长般经看的那一类型。人的性子也是婉约内敛,即便拿着菜刀切驴肉,跟花芽大刀阔斧拼命剁不同,一下下轻而准确,有股贤妻良母的气质。 高婶子看了一会儿,觉得驴肉有些多说:“留半斤左右的驴腱子肉出来,我给你们炒着吃。” 王天柱剥完大葱,送到厨房门口。看到小后妈挡着门口,扯了扯小后妈的辫梢。花芽让了让身子,王天柱把大葱扔到水池里,然后跟高婶子说:“你拿什么炒驴肉啊,没菜的话我到供销社买点回来。” 高婶子拍拍王天柱的胳膊说:“瞧咱们家属区这么半大小子,谁有咱们家小柱懂事孝顺的。” 花芽冲王天柱挤挤眼睛说:“现在多疼疼奶奶和妈妈,以后就知道怎么多疼疼媳妇。”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35节 高婶子说:“对啊,再过两年就能找媳妇了,后年十八,从前在农村这个岁数有的都当孩子爹了。” 王天柱耳朵倏地红了说:“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花芽逗他说:“哟,那就是说心里也有想过找媳妇吧?” 王天柱说:“我心里只有祖国和学习,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林云见孩子有些抹不开面子,在厨房里说:“别逗小柱了,他现在的目标除了学习没有别的。现在年纪还小,不要因为这些事情把心弄杂了。” 花芽“嘿嘿”乐,觉得王天柱的确变化好大,第一次见面还是个让顾听澜头疼家长会的小猴崽,现在一下这么大了。 王天柱最后听高婶子的话,去供销社买芹菜。他飞奔着出门,生怕她们再说点别的话逗他。 晚上的驴肉饺子简直绝了,阮旅和顾听澜两个人准时下班,跟大家一起围在饭桌旁好好的吃了一顿。阮旅还给顾听澜倒了二两白酒。 顾听澜在外面极少饮酒,最近忙农场的秋收累坏了,就没拒绝。不过没喝二两这么多,就用小酒盅倒了三四盅喝了下去。 花芽闻到白酒味儿直皱眉头,她不喜欢白酒的酒精味道。顾听澜看到了,本来阮旅还要给他倒酒,他干脆不喝了。 王天柱坐在顾听澜对面,看在眼里心想着,要是他以后真找了媳妇,那他也要跟便宜爹一样,知道心疼媳妇。媳妇不喜欢的事情是绝对不干的。 吃完饭,大家坐着聊了一会儿,林云先离开的。 林云走了以后,王天柱也回去写作业。花芽和顾听澜干脆抱着小瑶瑶回家奶娃娃去。 到了家里,顾听澜换好衣服泡好奶送到花芽面前,花芽接着奶瓶手还没递过去,一觉睡醒的小瑶瑶抱着奶瓶压在怀里就刚开始炫。 夫妻二人早就习惯,花芽拿着小手帕帮她擦了擦嘴角,听顾听澜说:“咱们下个月底搬家怎么样?” 花芽说:“这么快?不是说今年咱们这里要盖锅炉房,咱们新房那边能有供暖么?” 顾听澜说:“锅炉房就算盖好,咱们家里还是自供暖。就那么几栋小洋楼,暖气管道不值得修过去,太浪费钱。不过你别怕冷着孩子,我已经找人在海城拉了三千斤的煤,就堆在咱们家后面的空院子里。保管你在家里光膀子溜达都出汗。” 花芽推了他一把说:“你才光膀子溜达,臭流氓。” 顾听澜伸出食指帮小瑶瑶顶着奶瓶,见闺女“咕嘟咕嘟”地大口喝奶,笑了笑说:“刚才吃完饭,小柱还找我说话来着。你知道他说什么?” 花芽哪里知道少男心。 顾听澜却说:“他先问我是不是要分房子,然后告诉我最近好多人盯上分房子的事,让我管理好自己,不要让别人钻了空子,害人害己害了咱们的家。你看,他现在还知道提点起我来了。” 花芽说:“他还老是管着我呢,我们今天还说他年纪不大,是个操心的命。” 小瑶瑶喝完奶,花芽熟练地拍起小沙袋。 顾听澜说:“也难怪他会操心,今年分房子的事是我主管,本来该周政委管,他推说自己年纪大,没有精力干这个。” 对于中国老百姓来说,分房子可是天大的事情,关乎着下半辈子的幸福程度,跟结婚的重要性不相上下。 花芽说:“你干这个活岂不是得罪人?” 顾听澜笑道:“怎么你还怕我得罪人?” 花芽乐了:“我怕你得罪人?” 夫妻两人相视一笑。 第248章 礼拜一, 花芽正常上班。 快下班的时候,林云突然过来找她。 “二妹.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林云看了花芽一眼,感觉很着急的样子。 花芽跟她走到图书馆外面, 问她:“怎么了, 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招待所上班, 跑过来做什么,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花芽仔细观察了林云的神色, 虽然有着急但是还带着一丝丝雀跃。 花芽这可就不明白了,至少在她这里很少看到林云露出这样小女人的作态。 “是周大哥.”林云压低声音,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他说他要过来给周老师和吴大娘办理平反的材料,他刚刚在火车站给我打的电话。” “周大哥要上岛?”花芽傻乎乎地问:“他怎么知道你在邮政局?怎么巧就打过来了。” 林云咬着下唇一脸埋怨地看着花芽说:“你就非装作不知道么。那天我跟周大哥通电话你不是看到了。我们每个礼拜一十一点半都要通一次电话。这个时间我正好忙完跟中班的人换手, 可以跟他聊聊最近的事。”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啊! 花芽内心狂嚎! 现在书信也无法满足你们之间的沟通了么! 这么强烈的分享欲,不是相互爱慕是什么?! “那你说需要我做什么?”花芽强忍着笑,看着林云坐立不安的样子觉得有意思。这样的大姐别说三十出头,说是二十多岁都有人信。 林云自己看不出来,花芽看的出来, 这分明一脸正在恋爱中的气场啊。 可比去年周文芳和谢伟民俩人又是酸溜溜又是拧巴的氛围好多啦, 这次是甜滋滋的, 纯甜滋滋的! 林云知道周凯齐要过来,挂了电话第一反应就是来找二妹。 到了二妹这里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酝酿了一下说:“我、我是想你陪着我去海城买身新衣服。我上次去北京, 发现那边的姑娘们穿的都很好看。就算都是麻花辫,她们也能把麻花辫拧成好看的花型, 配上各式各样的手帕、头绳。一个比一个新鲜潮流.她们还把衣服都做成掐腰的样式, 那么细一点的小瘦腰。” 花芽拉着林云的手说:“那你找我可真是找错人啦, 要说会打扮,里面那个小芳比我会打扮多了。不如你中午先到我家吃了饭, 我俩陪着你一起去逛逛。” 林云说:“那我跟你一起邀请她,她刚结婚,我怕她不愿意去海城那么远。” 花芽说:“她臭美着呢,走,找她去。” 周文芳从二楼下来没见到人,看着阅读室里阅读书籍的人不少,她将登记桌前面的书抱起来先放到去二楼的台阶上,等着待会上去顺便捎上去,省的多走一趟。 花芽和林云进来刚好看到周文芳,花芽站在阅读室门口招招手,周文芳看了就走了过来。 花芽又把周文芳叫到外面去问她:“要不要去海城逛逛街?” 周文芳想也没想的说:“去呗。” 林云:“.” 林云还没开口,周文芳就答应了。 后面周文芳知道是要请她帮着挑衣服,更是来了兴致:“大姐你个头比小花高一点,人长得不胖,要说掐腰的衣裳你也能穿。就看你愿不愿意把你的腰露出来。” 林云摸着自己的腰,不想自己变成人老珠黄还没打扮过,下定决心说:“你愿意帮我收拾,我保准听你的话。” 周文芳就喜欢这样的态度,她改造花芽三年,堪堪让花芽从大红大绿的审美上挪开眼光,其他许多地方都是死性不改,有时候看着很气人。要不是花芽天生丽质,经得起霍霍,指不定成什么吓人样子。 三个人约定好,林云就在阅读室等着花芽和周文芳下班。 她闲来无事,也愿意过来借阅书籍,最近两个月读完了五本书,自己感觉受益匪浅。因为喜爱上读书,跟周凯齐也多了一些阅读上的沟通,林云发现不管她提到什么书籍,周凯齐都能跟她针对性的聊起来,越发觉得周凯齐是个博览群书的优秀知识分子。 而且不管她提出她认为多么无知和愚蠢的问题,周凯齐都能温和又有耐心的跟她讲解说明。有时候问题太过深奥,还会掰开来揉碎了跟她一点点的说。 她很感激现在的自己能够阅读书籍,能够一点点地拉进与周凯齐之间的距离。若是她还是大字不认识几个的村妇,根本没有机会体会这样的细腻温情。 她最初对男人的感情是恐惧的,来源于上次不幸的婚姻。她如今很少去回想起曾经的过往,感觉跟上辈子似的,遥远而充满迷雾。她不理解当年迷雾中的自己为什么迟迟站在原地不出来。 林云轻轻拉起花芽的手,如同在她的心中,花芽这样拉着她的手,一点点将她引导着走出深渊一样。 花芽不知她所想,冲她傻傻笑了笑。 林云捏捏了花芽的小脸蛋没说话。 她们三人来到花芽家里,郝大姐正在客厅里切着土豆片。说来也是辛苦,小瑶瑶虽然听话,可年纪小半点离不开人,郝大姐不管干什么都要把她放在眼前。 花芽进屋换衣服洗手,然后跟林云和周文芳说:“你俩帮我看娃娃吧,我跟郝大姐一起做饭,半个小时就能做好。” 林云把小瑶瑶抱起来,听到小瑶瑶立着身子嘣了个小奶屁儿。 花芽速速地跑过来扇了扇,欢喜地说:“不臭啦,你们闻,嘿,真一点味儿没有了。” 周文芳的确没闻到什么味道,却是不理解当了妈妈的人怎么会爱上闻娃娃的屁儿。 花芽没跟她们说过小瑶瑶肠胃过敏的事,她们还以为是花芽太爱小瑶瑶的缘故,爱着爱着就变态了。 郝大姐知道前因后果,也走过来闻了下说:“还真是不能喝母乳啊,这个味道比我儿子小时候还淡。” 周文芳虽然刚结婚,但是很想快些有个跟谢伟民的孩子,见了她们这样,惊诧地说:“别告诉我当了妈妈就会变成爱闻屁味的怪胎。” 花芽敲了她的脑袋瓜,在周文芳还手前跑了。 林云听花芽说过小瑶瑶母乳过敏的事,就跟周文芳说了。那段时间周文芳正在准备结婚的事情,没顾上这边,听了之后惊叹地说:“居然还会有娃娃对母乳过敏,真是大开眼界。” 林云抱着小瑶瑶,捏了捏她的小胖手,肉乎乎特别有手感。 花芽跟郝大姐俩人都是做饭的一把好手,三下五除二把饭菜做好了。 四个人三个菜,一个土豆炖肉、一个荤油小白菜、一个大白菜粉条和辣萝卜丝咸菜。 周文芳看着饭桌上的饭菜,似乎看到未来几个月伙食的走向。 “好歹现在可以指望海城和希望农场。”周文芳说:“今年冬天应该比较好过。我听人说最近还要发储备粮下来,也不知道能发多少。要是多的话,我就少准备些冬粮。” 花芽最近迷恋上用土豆汤拌饭,她用汤勺舀了些土豆汤浇在米饭上,拌了拌吃了一口觉得这简直是人间美味。 她咽下去一口饭问周文芳:“你们家挖地窖没有?” 周文芳夹了一筷子小白菜,说:“有一个小的,应该够我们用。今天去海城要是有玫瑰花我想买几盆回来种着。” 花芽说:“就是之前书里看的那个洋月季?” 周文芳差点没噎着,她瞪了花芽一眼:“吃你的饭吧。” 她们吃完饭,郝大姐说什么不让花芽洗碗,让她们早去早回。 花芽出门老三样,小水壶、草帽和挎包。包里鼓鼓囊囊地装着手纸、手帕、各种票和大团结。 林云笑道:“一看你的小包就知道是个富裕人。” 周文芳没带包,她嫌麻烦。让花芽帮她揣些手纸就行。 花芽笑着说:“这不像你的风格呀,怎么地不得带个口红过去?” 周文芳把松开的头发一甩:“都是结了婚的妇女,已经进化过了,不需要口红了。” 花芽大惊失色,伸手要摸周文芳的脑门。 周文芳拍掉她的手说:“是我早上起来忘带了。” 花芽这才松了口气。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36节 三个人先去往办公楼下面,看看有没有去海城办事的车。这是家属们一贯出门的方法。要是能蹭上办事的车,就可以上跨海大桥到海城。即便这样路上也得花三个小时左右。 这次花芽等了半天不见有车要去海城,周文芳也问了两辆车,要么去新区,要么去农场。 花芽没什么耐心,有等待的时间恨不得自己从跨海大桥下面游过去。 “嫂子。”小瓜子的声音从吉普车里传过来,他正巧办完事过来送文件,看到花芽站在这里先打了个招呼:“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要是不急,等俺下来送你们去呀?” “我们去海城购物。”花芽忙不迭地说:“你顺路不?” 小瓜子往窗户外面扫了眼,小声说:“我送你们去。” 花芽说:“那可太好啦!” 她说话的功夫,周文芳推了她一下说:“那边又有家属过来了,八成也要坐车的。” 花芽忙嘟嘟道:“快,咱们先上去!” 林云笑着跟着坐到车后面,小瓜子从驾驶座下去,站在车门前跟花芽说:“十分钟保管下来。” 林云不认识小瓜子,等小瓜子走了以后,花芽跟林云说:“这个小战士是八斤的警卫员,跟他好多年了。” 林云说:“我看他面相不错。” 花芽竖起手指:“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林云从善如流地闭上嘴。 周文芳嫌后面挤的慌,让花芽坐到副驾驶,花芽不去,非要跟姐妹们贴贴坐。周文芳就自己上副驾驶坐着。 小瓜子没用上十分钟就下来了,打开车门说:“走吧,刚才跟俺团长说了一声,后面没有用得着俺的地方,俺带你们去兜风。” 小瓜子坐到驾驶座,看到车上四个人笑道:“今天车里松快,都是咱们自己人。” 他从扶手箱里把跨海大桥的通行证摆在方向盘后面,估摸了一下时间说:“我们下了大桥从新路过去,现在是十二点五十,争取三点半之前到海城商业大楼。” 花芽是个小土包子,还没去过海城,格外激动。问小瓜子说:“我听人家说过去都要三个半小时,咱们咋那么快就能到呀。” 小瓜子说:“嗨,谁让咱们这是专车呢。哈哈。” 周文芳从前座转过头跟花芽说:“让你家老顾赶紧升副旅吧,我家老谢也能转个正。他转正以后也能有警卫员了,以后我出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小瓜子也附和地说:“那还能有勤务兵啦,就不需要自己再请人在家里帮忙,配的勤务兵就能帮着收拾家里的一切。” 花芽不知道还有这等好事,想到之前一位家属因为使唤小战士做饭跑腿,后来闹了事情出来,花芽可不敢随随便便使唤小战士。 可小瓜子边开车边说:“这不算什么,那些当首长的身边都要有警卫员和勤务兵。这是部队的规定。免得外头杂七杂八的人混到首长家里干坏事。还有啊,嫂子你不知道,能给首长跑腿干活会有好多人羡慕。像是俺,外头人都说俺是团长的左膀右臂,还说俺是团长的亲信捏。” 花芽看小瓜子得意的小样,靠在林云肩膀上小声笑了笑。 周文芳说:“前两年就有说让你家老谢提干的事,怎么现在还没个动静?” 花芽不清楚顾听澜工作上的事,倒是小瓜子叭叭说:“副旅呀?快了。头两年都说俺团长年轻,家都没成,哪里能当副旅。上头也觉得俺团长太年轻,就压了两年。我看也就明年的事。” 周文芳比花芽懂得部队里面的条条框框,从小到大在部队长大也算是耳濡目染,即便如此也觉得顾听澜天赋异禀,哪怕四十当上副旅干部,那是军委当中首屈一指的年轻。 林云来了这边也知道一些职称上的事,总是在干休所里听老干部们聊过。其中不少干了大半辈子也不过连营职务,听到顾听澜快要提副旅,倒吸一口冷气。 她转过头,看着在她肩头昏昏欲睡的二妹。在别人口中高不可攀的对象,就是花芽的丈夫。 应该说林云做天大的梦,也不敢这样去想象。 吉普车在跨海大桥的引桥前停下。军事岗亭里走出两位持械战士。 他们给小瓜子敬了个军礼,小瓜子在车里给他们回了个军礼,伸手把方向盘后面的通行证拿给他们检查。 两位不苟言笑的战士仔细看了通行证,还给小瓜子以后,在本子上登记了小瓜子士兵证上的身份信息,又问了车里花芽她们的名字和住址、以及要去往的地方。 听到都是部队家属,对方点点头,登记完信息把登记册合上,夹在腋下对后面的战士打了个手势。 后面站岗的战士跑到铁栅栏前,把铁栅栏推开,并把路面上的尖锐阻拦物挪开。 小瓜子驾驶吉普车缓缓地开上跨海大桥。 花芽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说:“怎么感觉比之前严格多了?” 小瓜子见怪不怪地说:“可能有任务呗,没得事,咱们玩咱们的。” 林云没见过这种警戒,小声说:“要不然咱们别去了。” 小瓜子一脚油门踩下去说:“嗐,俺要是带你们回去,俺团长还得说俺没完成任务咧。既然他能让俺带你们出来,那就是没得事。大姐你放宽心啊,要是困就在后面眯一会儿,到了俺喊你们。” 第249章 海城是国内著名的重工业城市, 拥有国内第一的大型船舶厂、红星汽车厂以及“海城造”兵工厂。 为了培养军工或建设方面的人才,海城划出了三个大区。分作学院学习、工厂建设、生活经济三个方向同时发展。 花芽和林云她们要去的就是生活经济区,在海城书面的名字是海口区。 小瓜子人机灵, 路也熟, 一直把车开到海城商业大楼前。他们部队牌照的军车, 还没溜过来,海城商业大楼下面的工作人员就把手里的小绳松开, 指挥着小瓜子往里面停。 花芽从上车到这边,一步路没多走。倒是在车后面睡的昏天黑地,迷瞪瞪地下车。 刚下车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满地的自行车啊! 周文芳火速在副驾驶把头发捋了捋, 下车以后还不忘把裙摆上的褶儿抻抻。 回头看到花芽正在往头上使劲摁草帽,一把手抢过草帽扔到车里,跟小瓜子说:“锁车门。” 花芽差不点被夹着手。 周文芳看着花芽一身行头说:“虽然还是个小村姑,但把脸蛋露出来能显得富贵点。”毕竟花芽现在娇娇嫩嫩的小模样,一看就是花心思养出来的。 林云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场所, 也对着车玻璃把头发整理了一下。 花芽吸了吸鼻子, 问小瓜子:“好香的味道, 那边是不是种了好多的花儿?” 周文芳来过商业大楼,跟花芽说:“不是花, 是人身上的香水味儿。” “哇。”小土包子开了眼, 说:“我还以为只有北京人身上会带香水味。” 周文芳笑骂道:“别暗搓搓嘲讽我啊,我听的出来的。” 花芽抿嘴笑了笑。 小瓜子说:“姐姐们, 咱们快些上去吧, 晚点人家就该下班啦。”转头又跟花芽说:“俺团长怕你没带够, 又给了俺一些票和钱,你把这些都装好, 买什么都成,俺帮你提着。” 花芽接过信封,捏了捏,嚯!好家伙! 周文芳看到了,用肩膀怼怼林云说:“你猜你二妹能买点什么回家?” 林云站在车旁环顾一圈,低声说:“商业大楼下面买的糖水煮苞米。” 周文芳想的也是这个,两人捂嘴偷着笑话小土包子。 小土包子不知道她们在笑话自己,见她们整理好了,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商业大楼门口走去。 刚上台阶,闻到一股苞米的香糯气,她瞬间回头,亮着两眼说:“吃不吃、吃不吃?!我请客!管够!” 这下不光是周文芳和林云,就连小瓜子都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周文芳推搡着小土包子往商业大楼里面去,掀开塑料门帘,指着前面一排排卖着各类卤味香肠等美食柜台说:“那你不要这些啦?” 世界上居然还能有这么美好的地方! 花芽像一只窜到粮仓里的小松鼠,一下愣在原地,看着一排排装着各式各样美食的柜台傻眼了。 周文芳说:“这里面还有卖熏鸡和盐水鸭的,都凭肉票购买。有的按两加钱,给了肉票,一两再加一角、两角的。” 花芽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仿佛美梦成真,她走到第一个卖哈尔滨红场的柜台里看到,上面写着“国票每两二角”“市票每两一角三分”。 她不明白地问柜台营业员说:“同志,这是怎么算钱的?” 柜台营业员正在帮前一名顾客切红肠,头也不抬地说:“看你拿的是全国通用的肉票还是咱们海城的肉票,称完东西,按两给你算。什么票加多少钱上面写着呢。” “哦,谢谢你。”花芽明白了,这就跟周文芳说的一样。只不过多分了个“国票”“市票”。 周文芳拉着花芽说:“走,咱们先去买衣服。卖成衣的在四楼,是最上面。咱们先到四楼再一层层往下面溜达。” 林云默默地摸了摸兜,希望带的钱票够用。 花芽见了,凑过来拍了拍她的小挎包说:“我来给你买,你不要给我推脱。你给我崽儿做了那么多衣服,我也该回个礼。” 林云不想要花芽破费,就说:“那不够了我找你补,应该是够的。” 花芽说:“你补的是你的,我另外再给你买一身。” 林云见花芽执意如此,便笑着说:“那也得让小芳挑才行。” 周文芳在前面上着楼梯,回过头说:“对,她买的白给都不要。花花绿绿也就她自己能穿的出来,每次见她那样穿我都要气死。偏她脸白嫩,穿出来好看,越发的肆无忌惮。” 花芽摸摸自己的小脸,蹬着台阶说:“我也不想这样呀。” 周文芳冷笑着要过来掐她。 多亏小瓜子在前面喊她们:“快来,好多的确良。” 商业大楼里,一楼是美食区。二楼是鞋包区。三楼是布料和床上用品区。四楼就是男女成衣区。还有一个卖日常百货的如暖水壶、脸盆之类的都在地下一层。 小瓜子在三楼布料区招呼着她们,本来她们还打算直接去四楼,结果先往三楼奔过去。 营业员们还在把新到的布料往柜台上面摞,前面已经排着不少等着买新花式的确良的人。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在营业员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排着队。新到的布匹多,每个人基本上都能买到喜欢的样式。所以排队的人虽然多,大家都没争抢。 花芽她们排在队伍的尾巴上,周文芳先到柜台边上挤着看了看,回来跟她们说:“这下咱们运气好,这些样式都挺新鲜的。” 前面排队的人看到她们穿的都是军装,身旁还跟着一位带着军衔的战士,知道肯定是哪位部队首长的家属过来了。 花芽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别人看她、她也看别人,大眼瞪小眼。一来二去,直接看过来的人都躲避着她的视线。 “嘿,海城人民都挺容易害羞的呀。”花芽大言不惭地说:“我还以为大城市的人能外放些。” 周文芳站在她身后说:“谁也抗不住你的探照灯啊,大眼睛眨都不眨盯着别人看,人家不骂你就算有素质。” 花芽说:“他们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他们的。” 周文芳抿了抿唇,突然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我就是跟他们闹着玩呢。想看就看,大大方方的呗。”花芽咧着嘴乐着说:“我又不吃人。” 小瓜子跟着花芽紧登登的,他的团长交代过千万别让小嫂子撒手没。特别是人多的地方一定要看好了。他寸步不离地跟着花芽,听到花芽这样说,也说道:“就是嘛,有啥子不敢看的。”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37节 林云知道这些人都没有恶意,就是好奇。平时生活当中很少能接触到,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她们还没来到部队,要是能在县里遇到穿军装的军人,也都会偷偷地看上几眼。 卖布料的柜台很长,前面一排站着有七八位营业员。 她们一律右边是纸跟收据,左边是硬尺。要什么样子的布料跟她们说一声,要几米或是几尺,价格很快就能心算出来。 能在这里上班的人,吃的是公粮,在算数方面都很优秀。基本上不会有出错的地方。就算真错了,拿着票据过来核对,就能给你补上。 周文芳看中了两块的确良布料,花芽不大喜欢的确良的质感,她喜欢的还是棉质的料子。林云倒是也看中一块的确良,提前问好价格觉得比她想象的便宜不少。 花芽笑道:“也不看看你现在也是吃公粮的身份,买点布料而已,怎么可能买不起。” 周文芳也说:“大姐,咱们该省省、该花花。钱要花在刀刃上。你看,这些布料就是咱们女人的刀刃。” 花芽想了想,她的“刀刃”统统在一楼。她一边排队,一边盘算着待会要下去买些什么。难得到海城一趟,来回得花五六个小时,可不得多多的买回去才不亏。 而且她没什么想买的布料,家里一点都不缺。她怀孕生孩子,大家送的布料几年都用不完。 她不买东西还是帮着站队。等到周文芳和林云买好以后,小瓜子帮她们提着,跟着上到四楼去。 到四楼要穿过男同志成衣区,这里头卖的都是中山装、列宁装。入眼都是黑黑蓝蓝的颜色,花芽见了就觉得沉闷。 后面女同志成衣区颜色能多点,总体而言也都是黑、灰、蓝、白四个颜色。 周文芳看都没看这些千篇一律的服装,带着花芽和林云一路往后面走。 走到最里头,花芽一眼看到好多裙装。颜色也比前面衣裤套装要活泛些。只是到底比不过婆婆寄过来的样式,花芽看了看,便没了兴趣。 倒是林云骨子里比较保守,平时穿着打扮比较沉闷。能接受这些浅淡带着图案的衣服,已经是她往前迈了一大步。 周文芳也知道这一点,没有推荐她自己喜欢的百褶裙之类,而是找到款式简单清爽的成衣让林云试穿。 脱掉沉闷的深蓝色套装。林云穿着大开领的套裙出来。下面还穿着周文芳给她找的系带的坡跟黑皮鞋。 “我、我不喜欢穿高跟鞋。”林云憋了半天,听到花芽和小瓜子都在夸周文芳的眼光,她小声说:“我这把年纪——” 花芽说:“你看高婶子脚下穿的比这个跟都要高,你这不算高跟鞋。” 周文芳早就有话等着她:“你不是说都听我的么?要是不听,我可就上车里待着去了。” 林云被花芽推到镜子前面,看到焕然一新的自己,又看了看周文芳,小声说:“听你的。” 第250章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一个挑衣服, 一个负责购买。要不是林云拦着,不知道要买多少身新衣服给她穿。说好只要两身,结果结账一看居然给她买了四身!另外还带着两双春秋皮鞋和一双冬天加绒的皮鞋。 林云拧不过花芽, 被她推到柜台边上去。花芽站在柜台前面看着营业员打着算盘算完账, 告诉她:“一共是七十三元。用布票抵扣完, 再给三十五元。” 林云只带了三十元出门,听到这样的价格忙说:“要不了这么多衣服, 买两身就行了。” 花芽现在就是个小富婆,这几年攒了不少钱,都没地方花。别说三十五元,就是七十三元她都不眨眼睛给的起。 营业员看到她们穿着军装, 后面还跟着一名战士。猜想着是大禹岛上的军属,客气地说:“你们要是有军官证,还可以给个优惠。” 小瓜子在后面挤了上来,从胸口的兜里掏出士兵证说:“是不是这个?我还不是军官,这个有用么?” 营业员接过士兵证看了眼, 还给他说:“都一样, 证明你是军人身份就可以。你等我把我们班长叫过来签字, 能少不少钱呢。” 林云见她去叫人,捏着衣摆有些不好意思。 花芽拉着她的手说:“还有优惠呢, 花不了多少钱。” 周文芳说:“早知道我结婚之前也让老谢把军官证带着好了, 我俩还穿着常服过来的,真是赔本了。” 营业员很快回来, 她身后跟着一位大姐。大姐又把士兵证看了看, 跟营业员点点头说:“就按最新发布的标准, 打八二折。” 周文芳还在痛心没省到钱,闻言问:“这不是之前就有的规定啊?” 大姐说:“当然不是, 上个礼拜才出来的规定。听说也是为了跟你们大禹岛交好。” 听到不是之前就有的规定,周文芳稍稍舒坦了些。 营业员算完账,跟抱着小挎包着急付账的花芽说:“一共是二十八元七角。” 花芽按住想要给钱的林云,说:“你别闹这个啦,你每个礼拜还到我家帮我看护小瑶瑶,这也没多少钱,你就让我尽一下心嘛。” 林云红着脸说:“太贵了,让你花钱我心里不得劲。” 周文芳劝道:“那等下去一楼,你给小花多买些好吃的不就得啦。我看她带的肉票八成不够,买的少馋嘴巴舌地回去得闹腾老顾呢。” 林云琢磨着也行,反正她二妹嘴壮,一星半点的不够她嚼吧的。 花芽板着小脸看着她俩一唱一和的,嘟囔着说:“我能吃又能怎么样,我家八斤就喜欢我能吃能喝呢。老家人常说嘴壮是福。你看那些躺在医院病床上的人,一旦不吃东西了,那都是好不了了的。” 这话颇有道理,小瓜子听了挠挠头,觉得自己应该也带着不少福气。 付完账,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东西。 她们来到三楼,看到买布料的人比刚才还要多,应该是闻讯赶来的。 周文芳高兴地说:“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呀,我真喜欢今天买的布料,等我回去做裙子穿。” 花芽巴巴地说:“我没买。” 周文芳说:“让你买你不买,得了,剩下来的布料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做个头花。” 花芽顿时高兴了。 她们在四楼买了鞋子,不打算在二楼逛。周文芳却说:“来都来了,逛一下又不费事。” 于是大家又往二楼溜达。 林云看好一个黑皮包,周文芳比对了一下说:“要是我自己用就觉得沉闷,要是你用,倒是跟你以前的衣服能搭一下。” 花芽看到林云眼睛不住地往一个男士包上面看,她把男士包拿起来说:“哇,好潮流的皮包。也不知道我家八斤喜欢不喜欢。” 现在大家用的包以帆布、粗布为主,皮质的不论品牌都是顶好商品。 营业员看她们大包小包的,应该很有购买力,于是过来推荐说:“咱们的皮包不要票,全要人民币购买。这个男同志用最好,下雨天不怕透,越用越软。咱们商业大楼一共才有三个,这是最后一个了。” 周文芳把男士包拿在手里看了看,笑着说:“大姐别的不行,选男同志的包眼光倒不错。” 林云听出她开玩笑,勾了勾唇角没说什么。花芽问营业员:“这个多少钱?” 营业员说:“这是沪派皮包,原价要二十三元,军人八二折。” 林云不似给自己买衣服抠抠搜搜,直接跟小瓜子说:“还得麻烦你用用士兵证。” “欸,不算个事!”小瓜子掏出士兵证给营业员看了眼,营业员自己作了登记,算了一下说:“十八元八角六分。” 小瓜子说:“把零头去掉呗。” 营业员笑着说:“我也想啊,可是这都是公家的钱,少一分我要自己补的。” 林云把钱给了她,营业员拿牛皮纸给男士包包好,外面送了个棉布袋提着。 花芽问林云:“你不要包啦?” 林云说:“我也没有非要提包去的地方。” 花芽想想也是,就不勉强给她买包。 她们重新回到一楼,花芽如同进到瓜田里的猹,兴奋地在人群里穿来穿去。 这个熏肉卷闻起来很香,那个烤鸡架看起来就好吃。这里有做好的肉丸子蒸蛋,那边有鱼糜粉丝汤。前面是哈尔滨大红肠,后面是油炸什锦。左边是鱼片虾片,右边是枣泥饼、核桃酥、牛舌糕、山楂锅盔. 周文芳望着花芽的后脑勺,都能发现她的兴奋劲儿。一会儿这边露个脑袋瓜儿,一会儿那边挥挥小手。 小瓜子见她在人群里穿梭,生怕她丢了。急的额头出汗,跟在屁股后面喊道:“小嫂子,你等等俺咧。莫乱吃别人给的东西,回头闹肚子俺不好交代啊!” 周文芳跟小瓜子说:“她知道咱们盯着她就敢乱跑,你看咱们不理她,她自己就能回来。” 小瓜子知道这个道理,可他不敢试啊。 花芽最终在小瓜子崩溃前夕,带着一捧好吃的回来了。 林云跟在她后面付了半天的钱,比给她自己买东西爽快的多。看花芽红扑扑的脸蛋,觉得再贵的东西,只要二妹喜欢就是值得。 小瓜子把花芽叫到大门后面,避开人站着。 “小嫂子,俺去把这些东西放到车里再来,你就站在这里,哪里都甭去啊。” 周文芳握着花芽的手腕跟小瓜子说:“你放心,我拽着她。” 小瓜子咽了咽口水说:“你莫被她拽跑了。” 林云站在花芽另一边说:“那我在这边,你可放心了。” 小瓜子这才微微放下心,把她们手里的东西一鼓作气全拿上,飞快地往车上送。 花芽嘴里还嚼着别人给她尝的鸡蛋口味的蛋糕,她咽下去后拍拍胸脯说:“好家伙,真够干巴的。我还以为跟以前吃的那种一样,宣宣软软的。居然做的跟婶子做的饽饽一样硬,差点嚼不动。到底没浪费,被我咽了下去。” 林云苦笑不得地说:“那你要不要喝点水?” 花芽说:“我有水,不想喝。待会儿上车再喝,这里人太多容易弄撒。” 周文芳突然拽起她的手腕,往她们正前方指过去说:“你们看,这是不是赵雪的妹妹赵雨啊?她怎么在这里。她旁边的男同志是谁?” 花芽没有她俩高,踮起脚看过去,伸着脖张望着说:“哎呀我认得,是张家庆。前年雪灾帮着救援咱们岛来的。是个大好人啊。” 这么一说,周文芳就知道了:“原来是她的张哥哥。” 花芽听着味道不对呀,转过头看到周文芳一脸八卦样,问周文芳:“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周文芳说:“那还能是什么样。” 她们还在看着赵雨和张家庆,打算跟他俩打个招呼。谁知道这俩人走到后门,从人缝里露出一双牵着的手。 周文芳张大嘴,觉得这俩人也太猖狂了些。 花芽掂着脚也看到了,大庭广众之下拉小手,赵雨够可以的啊。 林云忙说:“咱们别看了,说不定是别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她们的视线,赵雨突然回过头,正好跟她们三个人的视线对上了。 她烫手似得把偷偷牵着的手甩掉,本来就是偷着牵手,张家庆被她吓一跳。然后就顺着她目光看到花芽她们。 花芽、周文芳和林云,如同三只伸长脖子的土拨鼠,内心嗷嗷狂叫。 好在再没有其他人看到他们牵手。 赵雨与张家庆一起挤过人群走到她们跟前,赵雨红着脸说:“看到啦?”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38节 花芽猛点头,竖起大拇指说:“佩服啊。” 赵雨推了张家庆一把,埋怨地说:“你看,都怨你。” 张家庆羞臊地说:“我们是不小心挨着的。” 周文芳笑着说:“知道知道,不会乱说的。你们过来买什么啊?” 赵雨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公布消息,遇上了说清楚也行:“我俩去负一楼买生活用品的。.我俩今天上午打了结婚证。” 花芽嘴巴张得能吃下一整颗鸡蛋的。 “这、这就结婚了?这也太突然了。”她记得张家庆当时是在海城开车,便说:“那你结婚以后住哪里?” 张家庆不是军人,赵雨也是托了赵雪的福住在031家属区。她想也不想地说:“他家在商业大楼对面胡同里有个房,我搬过去住。” 张家庆说:“就是对面胡同口的筒子楼,我爸妈说给我俩住。他们搬回老家住。” 花芽看了周文芳一眼,周文芳问:“那就是说你爸妈现在还在里面住着呢?” 赵雨傻傻地说:“等我们摆了酒席,他们就搬走。” 第251章 “那真是祝福你。”花芽没想太多, 拉起赵雨的手说:“我还不知道这个事,既然知道了,我得给你准备新婚礼物。” 赵雨说:“等我摆酒席你愿意来吃喜酒就行。林云姐、小芳, 你们也要过来啊。到时候跟我大姐一起, 我大姐认识我家。” 周文芳笑着说:“你吃了我的喜酒我自然要多多的吃回来。” 林云也答应下来。 见时间不早, 花芽她们还要回部队,赵雨把她们送上吉普车。 花芽在车窗里给赵雨摆手, 就听周文芳在前面淡淡地说:“又一个傻闺女掉入火坑。” 花芽不明所以,问周文芳:“我看他俩相处的挺不错呀。张家庆还会开大车,听说来回跑货车虽然辛苦,工资还不错呢。” 周文芳说:“再不错能比嫁到部队强?就算她姐赵雪给她介绍个连长, 也比嫁到外面住筒子楼好。” 小瓜子在前面开着车,说:“可不是么,我听说跑货车三天两头不在家,她一个人在家里多孤单。要是在咱们部队还好,能有那么些家属陪着, 在外头人生地不熟, 可不是等着让人欺负的。” 花芽笑道:“你算说错了, 赵雨性子比我还急,不是个能被人欺负的人。” 林云摇摇头说:“就怕身不由己。” 周文芳把买的布料翻出来看, 嘴上说:“咱们也没必要为她操心, 千金难买她乐意。说不定人家姐姐就给她介绍军官人家不要,非要嫁这个开大车的也说不准。” 花芽趁她们说话的功夫, 在后面啃着鸡爪子。商业大楼下面糟的鸡爪就这家生意最好, 剩下十几只鸡爪都被花芽包圆。 她在后面拍拍周文芳的肩膀, 周文芳一回头,一个鸡爪子戳她脸蛋上。 怕周文芳把鸡爪子顺窗户外扔掉, 花芽忙说:“别浪费食物啊,三角钱俩,可不便宜呢。” 周文芳夺过鸡爪子,擦了把脸愤怒地啃了起来。开到干休所,林云先下了车。 快到九点,小瓜子拉着花芽她们到了家属楼下。 周文芳跟花芽一起下车,见到单元楼下站着顾听澜和谢伟民。俩人就站在那边聊天等着她们,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别看我家老谢有时候傻乎乎的,站在那边看起来也挺像样的。” 花芽眼里只有顾听澜,月色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勾着花芽控制不住加快脚步奔向他。 顾听澜抱着小瑶瑶,小瑶瑶冲着花芽张开胳膊。 花芽把小瑶瑶接到怀里,顾听澜的大手垫在花芽胳膊下面捏了捏,悄无声息地在人前打了个招呼。 两人一触即分,顾听澜来到车旁,接过小瓜子的东西跟谢伟民点点头,一家三口往楼梯上走去。 花芽小嘴叭叭叭地跟顾听澜说着今天去海城的见闻,顾听澜在后面笑着听着。 谢伟民看了跟周文芳说:“瞧见没,甭管是不是团内一把手,该干的活一点不能少干。” 周文芳把布料推到他怀里:“那你赶紧拿着吧。”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回去了。 隔了一天,花芽跟林云一起等着周凯齐的到来。她们站在部队大门口,张望着过来的汽车。 约莫上午九点,周凯齐乘着海城火车站到031的小巴士出现在林云眼前。 不过一个月没见,林云发现周凯齐整个人精神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来之前剪了头发的缘故。 花芽大大方方地跟周凯齐打了招呼,听林云跟周凯齐说:“吴大娘在小花家等着你,今天中午我下厨给你接风。” 招待所的厨房不方便私人借来做饭菜,林云跟花芽商量了一下,花芽欣然表示可以在她家里做饭。顺便她也好蹭个饭。 一早上林云买了不少海鲜和蔬菜到花芽家里,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又把吴大娘先接了过来。周老师中午回不来,只能遗憾错过。 周凯齐笑着说:“那我太有口福了。我给你带了两本书,就是咱们上次说的,岛上没有,正好我看到有就捎带过来了。” 他转头看向花芽,把手里单独提着的一个竹筐递给花芽说:“这是稻香村的点心,各式各样的都有,你尝尝吧。要是喜欢吃,下次我再给你带。” 花芽接过竹篮,谢过周凯齐。自己独自在前面带路。 她边走边琢磨,这话说的,难不成周大哥三不五时地就要过来了? 到了家里,吴大娘跟郝大姐俩人正在摘菜。吴大娘再见周凯齐已经冷静不少,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就算打了招呼。 花芽给周凯齐倒了茶水喝,简直是最高待遇。一般人可享受不到这个。 周凯齐见到摇篮边山攀着一只小肉手,好奇地说:“这就是你的外甥女?” 林云说:“你先去洗了手再看,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尘土。” 周凯齐说:“那我先把外套脱了,再洗把脸。” 花芽给周凯齐拿毛巾,周凯齐正在洗脸,客气地说:“谢谢,我包里带了毛巾,不浪费新毛巾。” 林云说:“在哪儿?” 周凯齐说:“就是外面挂着的尼龙袋里。” 林云直接去给他拿了过来。 花芽看在眼里,转头跟郝大姐挤挤眼睛。 郝大姐跟花芽一起到了厨房,小声嘀咕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当了好多年的夫妻。” 花芽笑道:“这就是有默契。相互也没有藏着掖着的。” 林云到了厨房,见她俩窃窃私语,便说:“一定是在说我的事。” 花芽说:“说怎么啦,我能说你坏话呀?你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周大哥怎么就不夸夸你呢。” 林云羞臊地拿起菜刀,花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林云轻声说:“你怎么就知道他没夸呢。” 花芽内心嚎叫了一嗓子! 郎有情妾有意呀!我的老天爷哟,你们赶紧结婚吧。 林云给周凯齐做了一顿老家的饭菜,还以为周凯齐没吃过,结果周凯齐不但吃过,还说他原来下乡的时候就往鄂洲去过。而做的这道苕皮,就是他当年在鄂洲最喜欢吃的一道菜。 “我记得食堂里最喜欢用苕皮炒蒜苗吃,我每次都会特意多要些这个菜。一个人两道菜,我就要双份的苕皮炒蒜苗。你做的这道菜跟我当年吃的味道一模一样,后来我吃过不少炒苕皮,真没有那样的好味道。” 这一下林云也诧异了,她还不知道原来冥冥之中俩人之间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说:“我原来在榆树农场里帮忙做过这道菜,也是给知青吃的。.你是几几年去的鄂洲榆树农场?” 周凯齐这么云淡风轻的一个人,掩不住惊诧地说:“应该是在六二年五月份下去的,说起来也是十二年前的事情。” 花芽的筷子都要掉了,她记得那时候她大姐刚结婚,为了挣工分去到农场里做大锅饭。干了两个月,因为家里没有“背景”这又是个“肥差”被有关系的人顶替下去了。 没想到当年周凯齐就在那帮吃大锅饭的知青当中。 林云差点没端住碗,她当年多一眼的男同志不敢看,要是当年能大胆点是不是. 周凯齐见林云脸色,放下碗筷跟林云说:“你要不要跟我下去聊聊?” 林云抿了抿唇,摇摇头笑着说:“就是想起以前不愉快的事,不算什么大事。只是那时候不知道你在那里,可惜错过了。” 周凯齐瞬间明白她心中的遗憾,低声说:“那个时候我整日阴郁愤恨,因为父母被下放,妻子要跟我离婚,愤世嫉俗。多亏你没有遇到那时候的我,不然恐怕咱们俩个——” 林云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花芽笑呵呵地说:“现在遇到岂不是正是好时候?就算以前真遇到了,那对于你们俩人来说都处于泥塘当中,不但对对方没有帮助,说不定反而会害了对方。现在你们年纪也不大,许多事情都上了正轨,也都是单身。” 花芽一语点醒梦中人。 林云看了眼周凯齐,周凯齐也看着林云。的确那时候俩人都有家室,就算真的认识了,也未必能踏出那一步。他们背叛自己的家庭,也不会碰触道德的底线。 这样一想,林云心里好受了些。 周凯齐见她神情轻松了些,就又在饭桌上说了点过来是在火车上遇到的趣闻。他有文化,故意把事情说的诙谐有趣,不光是林云和花芽,就连吴大娘和郝大姐俩人也都捧腹大笑。 吃过饭,林云跟周凯齐下去送吴大娘去干休所。 花芽抱着小瑶瑶下楼下太阳,也跟他们一起送吴大娘。 他们走到楼下,看到凉亭那里聚集了不少家属。其中有李萍和赵雪。 她们时常到这边抱着孩子晒太阳,看到花芽来了,李萍说:“你快过来看看,这边有没有你要的书,不然全都送给换破烂的了。” 花芽走过去,看到凉亭下面的小路上当真堆着不少书。从小学到高中的教科书,还有一些小人书、话本和杂志、报纸。 赵雨正在下面拿着麻绳捆着这些书,看到花芽过来了,抬头说:“我给你留了几个本子,我没写过的。” 花芽抱着小瑶瑶侧坐在凉亭上,探出头说:“你怎么把咱们一起学习的书也卖了,不打算考试了么?哎呀,这本《经典文章范例》好难得,你怎么就这样扔在地上。这么难得的书你也不打算要了?” 赵雨闷头收拾,擦了把汗说:“有什么好考的,都是没影的事。我都结婚了,以后不打算继续念了。有这功夫,我不如上班多挣点工资呢。” 花芽想也不想的说:“你就算不考,放在家里偶尔看看也成啊。多少人想要读都没机会读,你真是浪费这么好的条件。咱们当初不都说好要继续读下去,三个人作伴上自习么。我跟小芳俩人还报了成人学习班,不然你也去报一个吧。” 赵雪愁的不行,劝不住赵雨,就跟花芽说:“你们经常一起学习,你就帮我劝劝她,这些书卖了容易,再凑在一起就难。你看这里面除了有你给的书,还有小芳从北京托人带来的。还有她姐夫的书和笔记本,她说不读就不读,真是浪费了大家的一腔好意。” “学习班我不去了,以后我住在海城不方便过来。”赵雨在凉亭下面说:“其实我也不是读书的料,而且张大哥说,就算我不读以后还是有机会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 花芽气恼地说:“你不能拿自己的将来当儿戏,你怎么知道以后就没有考试的可能。就算上工农兵大学也可以留着这些书啊?我娘家的朋友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人家还特意来信让我给她找书学习呢。” 花芽没跟赵雨急赤白脸过,她说完这些,又软了软声音说:“你刚结婚还没孩子,现在还有精力的时候就多看看。工农兵大学虽然好上,但是门槛很低,那样出来的人.哎,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没多高的水平。别把希望寄托在工农兵大学上行不行?” 赵雨铁了心不想念书,花芽说的话是为她好,这个道理她也明白。 可她满心满眼都是想跟张家庆过生活,不想在没谱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对她来说花那些时间念书还不如多给张家庆做两身衣服来的快乐。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39节 “我自己心里有打算。而且我想好了,就算我读了这些书,完事回到家里还不是要做家庭主妇,难不成就能干别的?等我们有了孩子,大家都一样被孩子拴着。何必再浪费时间在这个上面。”赵雨把地上乱七八糟放着的书本随便摞了摞,想要用麻绳系上。 周凯齐走到旁边,看到地上掉着的两本书,跟她说:“这些书你要是不要的话可以给我,卖多少钱你说。” 花芽本来也想把这些书留下,看周凯齐的意思应该是想给林云买下来。林云也看出周凯齐的意思,她看了看赵雨,等着赵雨说话。 赵雨说:“咱们都是自己人,你要是要我就都送给你吧。反正就算换破烂也换不了什么好东西。” 周凯齐等着林云拿主意,林云说:“那我先谢谢你。” 周凯齐不明白林云怎么会白拿人家的东西,俩人弯腰收拾书本的时候,林云说:“她过两天就要摆喜酒,我给她多送两样新婚礼物就行。” 周凯齐说:“那我陪你一起去?” 林云一口答应下来:“好。” 周凯齐弯了弯唇角,继续帮她收拾书。 林云把书抱起来堆在周凯齐怀里,一股风吹过,林云看到上面有不少赵雨批注的笔记。字体算不上多好,至少有女性独有的娟秀感。 林云低声说:“真是可惜了。” 周凯齐倒不这样认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只希望这位小姑娘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赵雨没想太多,高高兴兴地把“垃圾”处理掉以后,跟花芽说:“下礼拜六你是不是要上课?能有时间过去么?” 花芽说:“你结婚我请假去。” 赵雨拍拍手上的灰尘说:“那我就等着你喝我的喜酒。” 完事凑到花芽面前说:“到时候顾团长要是有时间把他也请过去呗。那天张大哥的领导也会去,就让他在领导面前长长脸。” 花芽直接说:“我还不知道他那天有没有事,要是没事我肯定跟他一起过去。” 得了花芽这句话,赵雨眉眼笑的弯弯地说:“那咱们下礼拜六见。”说完,又回到家里收拾她的个人物品。 赵雪抱着孩子坐在花芽边上,愁眉苦脸地说:“你看我妹妹,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第252章 花芽不好说别的话, 只能说:“你放宽心吧,个人有个人的福气。也许咱们觉不出来什么,可张家庆对你妹是真的好。两个人在一起感情很重要。” 赵雪抱着孩子, 看着赵雨雀跃的背影, 寻思着的确个人有个人的福气吧。她总不能让赵雨一直在部队里跟她一起生活。 “算了, 她也老大不小,就让她自己看着过去吧。”赵雪该跟赵雨说的话, 磨破嘴皮子都说干净了。赵雨一门心思要跟张家庆过两个人的小日子,事已既此,赵雪只能祝福。 赵雨在这边有几个玩的好的家属,都是二十岁左右还没结婚的。她约着她们到时候去她家帮忙, 然后兴致勃勃地跟小姐妹商量其他结婚准备。 周文芳过来给花芽送头绳,从小洋房那边走过来听到凉亭这里很热闹。 花芽看到她来了,跟周文芳说:“赵雨不打算读书了。以后就剩咱俩做搭子了。” 周文芳第一反应说:“不能这么傻吧?” 周文芳刚结婚没多久,赵雨见她来了,走过来问周文芳:“小芳姐, 我想问问你那天结婚办了几桌酒席, 几个菜?我那边估计要办十桌, 菜还没定下来。我手里攒了些肉票,不知道够不够呢。” 周文芳说:“肉票什么的这些我都没管过, 是老谢一手包办的。酒席的话, 应该办了十二三桌的样子。原定下五桌,后来来了不少人, 就让司务长帮忙加了几桌。咱们这边的酒席一般都是六菜一汤, 我那天也是这样的。具体用了多少肉、多少油、多少米.我也不大清楚。” 花芽站在她们边上, 接过周文芳给她的头上就往辫梢上套。嘴巴上说:“我们小芳只需要在那天独自美丽就好。其他的事,老谢带着战士们一股脑全都干了。像咱们家属过去想着帮帮忙, 还得到处找找活。” 赵雨特意留了一排硬刘海,这样能显得她的脸短点。她就在脑后梳了一根粗麻花辫,用大红色头绳系着。 她听到周文芳如此,自己自然是不行的,她没什么攀比的心,脸上带着喜气说:“我们家张大哥就只是大车队的队长,手下没有几个可以用的上的人。这些事情还得我们亲力亲为。不过他爸妈可以帮我,另外还找了街坊和朋友帮忙,应该是忙的过来的。” 花芽回头看到赵雪坐在凉亭上没下来,面前赵雨欢欢喜喜的样子跟她姐姐的心情成为鲜明对比。 那天赵雪身为娘家人想过去帮忙都没办法,只能希望张家庆家里的人缘可以,能有足够的人手。 等赵雨说完话走了,花芽问周文芳:“等她结婚咱们怎么随礼?你是给钱还是带东西?” 周文芳往供销社那边抬抬下巴:“我打算给她买俩暖水壶。” 花芽不知道该送什么,就先到凉亭找大姐。 林云还在收拾那边的书,里面有些有用的她跟周凯齐俩个人已经整理好。有些没用的,她打算送到周老师那边,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学生用。在林云心里书籍是很宝贵的财富,她一本书都不愿意舍弃。 “我们要去供销社给赵雨买结婚礼物,你要去么?”花芽问林云:“你要不去我给你带过来也行。” 林云把最后几本书摞在周凯齐手上,跟周凯齐说:“你去不去?” 周凯齐说:“我先把这些送到干休所去,你先跟她们去。到时候我给她随两块钱就行,别的礼物我也想不到有什么。” 花芽快人快语地说:“你俩随一份不就得——” 话没说完,被林云一下捂住嘴巴。 花芽掰开她的手,用只能俩人听到的声音说:“我错啦,你俩还没打证,还得算两家人。” 林云瞪了花芽一眼没反驳。 林云跟着花芽和周文芳往供销社里去。 花芽在路上跟林云商量了一下,林云打算给赵雨买一本75年的新挂历,再给她买上一对红双喜的枕巾。 这相当于送了双份的贺礼,把今天给书的也还了回去。 花芽在路上想好送张红鲤鱼的双人床单,这是时下最流行的图案。可当她们到了供销社,床单早就被人买走了。 “不是刚来了五床床单,一下都卖了?”周文芳因为赵雪在这里上班的缘故,跟这边的营业员熟悉起来,便问:“该不会都给拿去当结婚贺礼了吧。” 营业员说:“本来也就剩下两床,赵雪自己都买下来了,应该是给她妹带着当嫁妆的。” 花芽叹气:“这也难怪,她们父母都不在,只有赵雪能帮赵雨置办些东西了。” 林云买好东西过来,给花芽出主意道:“你要不然给她扯点花棉布,看她以后想做衣服、裤子都行。”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花芽便去布料柜台上挑选。 周文芳还在挑枕巾,等她挑完回来,花芽已经扯了三米红牡丹大棉布。 周文芳无力地说:“.我也就两分钟没看过来,你这是要给她做床单啊?” 花芽说:“这可是国色天香大牡丹!商业大楼都没有这样的图案!” “好吧。”周文芳想,反正是给赵雨又不是给她的,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花芽特意找营业员要了纸壳,打算回家用红纸贴上喜字给赵雨送过去。 买完这些,周文芳又去买了两样菜打算晚上吃。 花芽跟林云一起回到家里,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找出红纸,捧到林云面前。 林云笑道:“你可真能给我找活干。” 花芽又把剪刀翻出来,说:“我记得小时候你还用红纸给我剪过小人,手拉着手,一大长串。你今天别干别的了,教教我怎么剪,回头我用来哄我家崽儿。” 郝大姐正在晃着小瑶瑶的摇篮,跟她们说:“那要是剪得好的人,还能把小人的帽子和皮鞋剪出来,不光是手拉着手,就连脚也是挨着脚的。” 花芽问:“剪这种小人有什么说法吗?” 林云把纸叠在一起给花芽做示范,手上的剪刀灵巧地游来游去。 郝大姐看出点名堂,看到小瑶瑶已经抱着小快板睡着,走过来看林云剪着,跟花芽说:“这以前是放在鞋底下面踩着的,后来小孩们没什么玩的东西,就剪来给他们玩。” 花芽跟着学了一会儿,学着学着自己扯着小人往墙上贴。 林云不让她贴这个,捱不过二妹喜欢,就剪了几个红窗花给她贴着玩。 郝大姐拿着胶水跟花芽一起贴,有了年纪以后就喜欢家里看起来热热闹闹的。 “好像要过年的样子。”花芽从小凳子上下来,又给摇篮上面给小瑶瑶贴上一个窗花。 过了一会儿,周凯齐到了。 林云换上薄外套站在门口跟花芽说:“我先送周大哥去招待所。” 花芽站在客厅里“嘿嘿嘿”傻笑。 林云红着脸关上门。 郝大姐见门关上了,跟花芽说:“这位姓周的男同志跟你大姐挺相配的。” 花芽说:“对呀,周大哥是周校长的儿子,你知道周校长是谁吧?” 郝大姐儿子就在学习班上学,哪里不知道周争渡。 “怪不得文质彬彬的样子,原来是书香门第。” 花芽笑着点点头,走到摇篮边看小瑶瑶睡觉。 * 礼拜六这天,花芽和林云、周凯齐、周文芳、王梨花等人一起站在部队大门口等车。 张家庆包了一辆小巴士,把部队里面的家属接到海城去。 跟赵雨关系好的几位家属先一步坐小巴士,跟新娘子一起过去了。她们要帮着准备婚宴的事。 剩下的这些人不需要帮忙,就登上小巴士晃晃悠悠地往海城去。不知道小巴士的司机来之前是不是喝过酒,一路上开的很颠簸。 花芽看到车窗户上贴着大红喜字,指了指窗户跟周文芳说:“我大姐剪的比这个漂亮一百倍。” 周文芳正在剥橘子,看花芽闲等着吃现成的,把袋子里的橘子塞到花芽手里:“不劳动不得食。” 花芽不想剥,在家里都是顾听澜给她剥好吃的。顾听澜不在家的话,她吃也是吃的橘子罐头。 “懒得你。”周文芳拧不过花芽,把剥好的橘子塞到花芽手里,自己又剥了一个。 她剥橘子要用专门的小手帕垫着橘子皮剥,不喜欢指甲被橘子皮染成黄色。花芽见她剥个橘子也有名堂,问她:“你这个手帕洗不出来怎么整?” 周文芳说:“这怕什么,这是我专门带着吃橘子的手帕。回头用臭肥皂泡一泡,让老谢使劲一搓就干净了。” 花芽说:“洗东西这活儿我不爱干,家里都是八斤干着。” 周文芳翻了个白眼,往椅背上一靠,塞了个橘子瓣说:“哎,我还得自己洗衣服,真是个受累的丫头命。” 花芽心想,就你这样还能是丫头命?结了婚小日子过的别提多滋润了。 她们前面坐的是王梨花和另外一位家属,她们俩一起转过来,王梨花问说:“你们过去给钱还是给礼?” 花芽说:“给礼啊。” 现在给钱的毕竟都是少数,大家还是习惯帮着新人置办些日常用的物件。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40节 王梨花皱着眉,小声说:“我咋听说赵雨的婆婆不想让人拿东西过去,最好都拿钱。你们听说了没?要是给钱的能坐到前面几桌去,给东西的都坐到院子外头。” 花芽没地方听说,周文芳也不知道这个事。 王梨花又说:“八成是乱传的话,别管了,去了再说。你看咱们这边一车的东西,也是花不少钱买的呢。” 周文芳说:“车里的东西都是给赵雨结婚的,又不是给她婆婆的,她婆婆有什么好挑三拣四。再说哪里有跟客人说要钱不要礼的道理。” 花芽嘴里塞着橘子望向窗外,小巴士行驶在跨海大桥上,耳边都是聊天的声音。 她还记得赵雨主动找她说要一起学习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 冷暖自知吧。 第253章 赵雨穿着一身军装, 胸前戴着大红花。张家庆同样也是军装配着大红花。俩人脸上露出喜气洋洋的笑脸,让过来吃席的人看了也不由得裂开嘴笑着给出祝福。 花芽从小巴士下来,路口已经站着人等候在一旁。大家跟着前面的人走到胡同口, 看到胡同挨着墙的一边摆着一排桌椅。 筒子楼下面只有一个供晒衣服的小院, 里面已经有四张桌椅。做饭的人也在小院里张罗。从楼栋里出来的人都得贴着墙边走出去。 花芽提着贺礼先跟着人群往赵雨和张家庆的婚房里去。赵雨见到她们来了, 跟正在说话的人说了两句,就往这边奔过来。 “你们跟我来, 就住在三楼,一点都不潮。”赵雨兴致勃勃地带着她们往楼上走,中间碰到两个下楼的人,对方笑着说:“恭喜恭喜。”赵雨从兜里掏出一把喜糖给对方说:“多吃点啊。” 花芽跟她走到三楼, 左边是栏杆,右边是一间间房门。走廊是半封闭的,有的地方被人占着放着椅子或是鞋架。 赵雨带着她们经过公用的厨房和厕所,来到最里面。 最里面的门是对着走廊,跟别人家侧着的门不一样。门上面贴着大大的“喜”字。屋里有不少人正在说话。 赵雨站在门口让花芽她们进去, 跟她们说:“你们看, 这就是我家。顶头的房子比侧面的房子面积还要大五平方米呢, 你们瞧窗户一打开多敞亮啊。” 花芽不觉得有多敞亮,就觉得屋里被一帮吸烟的人搞的乌烟瘴气。 花芽把大花布送到赵雨手上说:“这是给你的新婚贺礼。这里人太多我先下去等着你。” 赵雨不让花芽走, 拉着花芽的手说:“我给你介绍我公公婆婆认识, 都是很和善的人。” 花芽溜不掉,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大开间里。 大开间没有厨房和厕所, 最里面摆着一张双人床, 双人床对面是三扇门的原木色大衣柜。大衣柜上其中一扇门是镜子做的。 往外边就是两张三人坐的沙发, 不是配套的一组。一张是木质的,一张是布制的。沙发和床之间被赵雨拉了个帘子, 纯当做隔断。 两张沙发上都坐着人,见赵雨带了人过来,年纪大的两位老人客客气气地站了起来说:“部队的领导来啦?” 赵雨握着花芽的手一僵,尴尬地说:“是我的好姐妹。” 两位老人看到后面站着林云和周凯齐,忙不迭地跟旁边沙发上的人说:“吴主任、李科长,你看一准是顾团长大驾光临了。” 吴主任是张家庆大车队的办公室一把手,四十多岁的年纪,此时把叼着的烟赶紧掐到烟灰缸里,站起来绕过花芽和赵雨,就往周凯齐面前跑过去。 李科长还有赵雨的公婆也都往周凯齐那边去,花芽回过头看到他们都在跟周凯齐握手。 李科长还一个劲儿地拍着马屁说:“顾团长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一表人才啊。这位团长夫人也是靓丽有气质,看起来文化素养就比一般人的层次高。” 周凯齐听到刚才的话,解释说:“我就是过来旅游的,并不是部队的人。” 林云知道他们把她当成花芽对待了,她没把花芽是谁说出去,只是说:“我也不是团长夫人,我就是个外聘职工。” 吴主任拉着周凯齐的手,脸上的亲热劲儿一下消了下去。嘴巴倒是没说什么刻薄的话,只是淡淡地说了声:“你好。” 李科长想要铲自己的嘴巴,怎么就习惯性先把马屁拍上去了。 赵雨的公公皱着眉头问赵雨:“不是说今天能把顾团长和他媳妇请过来的么?人呢?” 赵雨说:“我也没说百分百就能来。咱们也不过是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他犯得上把工作撂到一边过来吧?你以为那是什么人?” 花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生怕赵雨把她说暴露出去。 显然赵雨见不得她公公和两位领导的溜须拍马的鬼样子,压根就没想把花芽说出去。 她说完刚才的话,不管别人什么表情,拉着花芽的手走到门口轻轻说:“你只管吃你的玩你的,谁要是找你你跟我说。今天我结婚我最大,我看谁那么不长眼睛。” 花芽顿时感动了,拉着赵雨说:“那我下去坐着等你啊,你也别生气,说不定就是想认识一下,没有别的心思。” 赵雨送花芽到楼梯口,看到林云和周凯齐过来了,也跟他们说了两句道歉的话。 刚去洗了手回来的周文芳走过来不明所以地问:“怎么都在这里?” 赵雨脸上讪讪地,花芽忙说:“下去再说,该吃饭了。” 周文芳把贺礼给赵雨说:“恭喜你啊姐妹,早生贵子。” 往楼下走的时候,周文芳小声说:“是不是有人找你们家老顾?” 花芽压根没往心里去,笑道:“诶嘿,你怎么还未卜先知啦。” 周文芳掐了花芽胳膊一把:“‘诶嘿’个屁儿。我刚在水房洗手,听到厕所那边有人说话,别说想认识你家老顾,就连我家老谢也被惦记上。还想着找关系试试能不能把他们家的亲属弄到部队当兵呢。” 花芽扶着扶手往下走,走在她后面的林云说:“日子过的难的人总会绞尽脑汁想些别的办法。” 周凯齐说:“那也不能走歪门邪道。” 林云说:“哎,希望吧。” 他们刚下去,王梨花招呼花芽说:“哎哟,你看看前面桌子上写的什么。” 花芽来到主桌旁,看到上面写着各位直系亲属的名字,还有楼上领导的名字,再往边上看到的居然是她和顾听澜的名字! 花芽赶紧把两张纸条抽出来,团吧团吧塞到裤子兜里。 周文芳没在饭桌上看到她和谢伟民的名字,正要松口气,王梨花点点她的肩膀让她往后看。 周文芳气笑了:“咋了,我们就得坐在后面一桌,我不配跟小花一张桌子吃饭啊?” 花芽迅速抽出纸条毁尸灭迹。两边的裤兜被她塞到鼓鼓囊囊的。 周文芳从她裤兜里掏出纸团撕吧撕吧扔到地上踩了两脚。 花芽说:“你撕的是我俩的.” 周文芳又从她兜里扒拉出纸团撕吧撕吧踩了踩。 这时张家庆走了过来,他笑着跟花芽她们打招呼道:“这是干什么,快坐下啊。” 花芽说:“我不坐这里,我要跟大家一起坐。” 张家庆诧异地说:“不都安排在这边坐么?” 张家庆旁边,貌似他大伯说:“前头都给男同志喝酒啦,女同志都往后面坐去。”他大伯说话的同时,还看了眼王梨花她们手上拿的东西。显然觉得不够上档次。 张家庆跟他大伯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她们都是家属院里来的人。小雨就一个姐姐,她们跟小雨姐妹相称,相当于是小雨的娘家人。怎么能这么安排,赶紧让小邓他们把座位摆回来!” 他大伯说:“前面都已经有人坐好了啊。” 花芽顺着看过去,发现不光有喝酒的男同志,也有几位女同志。想必跟王梨花说的一样,是随了礼金,而不是礼品。 不过张家庆的态度她觉得不错,大家都坐在桌子上吃吃喝喝,有的还动了桌面上的碗筷。花芽不想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她看了周文芳一眼,想知道周文芳是什么态度。周文芳低声说:“咱们要不然就坐后面去,清净点还好些。” 花芽也是这样想的,前面抽烟喝酒吵吵闹闹,她是不喜欢的。 花芽就跟张家庆说:“我和小芳坐到后面去吧,我们不喝酒,随便吃一口待会还有别的事情。” 明显其他家属也是这样想的,王梨花喊的最大声:“后面桌子上已经坐了我们的人了,我们不分开,一起过去坐。” 张家庆特别不好意思,站在原地气的握了握拳头。 张家庆的妈妈从后面拿着一包糖过来,给大家分了分,缓和了一下气氛。 花芽跟周文芳她们拿了糖就往后面桌子去。 她们离开以后,不知道旁边谁跟张家庆的大伯说了一句:“刚才里面就有顾团长的夫人。” 张家庆的大伯一下傻眼了,忙问张家庆:“顾团长的夫人刚刚就在里头?!” 张家庆说:“对。” 张家庆的大伯指着张家庆的鼻子点了点,气的差点说不出来话,半晌憋了句:“你怎么不跟我说!快,你快把顾夫人追回来啊!” “不追!”张家庆把头一昂说:“我告诉你,你儿子当兵早就超龄了,别打歪门邪道的主意!今天来的都是小雨的姐妹,我俩说好了,大家一视同仁!” 张家庆的大伯差点跟张家庆动手,被旁边人拦住了,好说歹说,送到楼上去了。楼上还有张家庆的两位领导,不知道他大伯能说出什么话来。 王梨花在前面带路。 从晒衣服的小院走到外头胡同的墙根,花芽看到钱梦她们正坐在饭桌边上嗑着瓜子。 见了花芽过来,钱梦说:“老爷们都在院子里喝酒,咱们女同志就在墙根边上吃四菜一汤。” 花芽说:“也挺好,清净。让我过去我还不乐意呢。” 她拉开钱梦边上的椅子坐下,其他人也在饭桌边上坐下。 她们这一桌开始上的是四菜一汤,新人过来敬酒以后,端着大托盘上菜的人又往她们一桌加了道辣椒肉丝和酱焖鸡蛋。 周文芳看着眼里笑而不语。 花芽没有太多想法,也没空有啊,抡着胳膊干饭。这帮家属区的娘们看起来素质挺高,可一桌十二个人,就那么点菜,吃慢点就得饿肚子。 顾听澜和谢伟民俩人中午下班就往这边赶,到了婚礼现场大家已经吃的差不多。 墙根边上本来还闹哄哄的,看到一辆缓缓行驶过来的红旗轿车瞬间像是被按下哑巴键。 顾听澜看到靠在椅子背上悄悄揉着小肚子的花芽,径直从红旗轿车上走下来。 谢伟民在车里摆着方向盘靠边停车,嘴里逼逼叨叨地说:“让你带小瓜子来开车,你非不要,老子是你的司机啊。” 其他桌子上的老百姓没看到过顾听澜这等一表人才的军官,还叠加了一层红旗轿车的光环,越发觉得来的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花芽揉肚子的手停下来了,坐在椅子上冲着顾听澜傻笑。 顾听澜看到边上吃饭的人见了他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行注目礼。他顺手摸了摸腰身,应该没人看的见啊。 有一位大车队的人见状,拔腿往小院里跑,打算跟吴主任和李科长通气。 花芽见了连忙站起来说:“婚礼结束,咱们走吧!” 顾听澜皱着眉头看着附近糟糕的环境,右看看桌面上明显比别人桌要多出来的盘子。哪怕他还没吃饭,也觉得没多少食欲。 “我带你去商业大楼买好吃的,顺便看个电影。”顾听澜冲林云他们点点头,说:“晚一点咱们部队有车接,你们别坐小巴士回去。那边都喝了酒,开车不安全。”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41节 王梨花笑着说:“还是小顾想的周全,喝酒可开不得车。” 谢伟民停好车,见他们走了过来,拿着车钥匙锁车门的手顿住了:“怎么了?我还没跟新人问好呢。” “新人也想咱们赶紧走。”周文芳说:“这地方我是一点都待不下去了。” 谢伟民麻利地替周文芳打开车门,让她坐到副驾驶。 他问周文芳:“我见里面有个小院子,怎么大老远把你们接过来却让你们坐这边?” 周文芳气呼呼地说:“我跟你说,这就是典型的见人下菜碟。他们家的确把我和花芽安排到第一桌去,可是那也不是因为关系亲近,是因为你们俩都是部队的干部。你不知道,刚才他们领导还把林云大姐当做花芽,把周大哥当做老顾,见了面笑的腮帮子都找不到,知道不是以后,打长脸都快掉到地上。我俩把第一桌的名字撕了,就跟她们往后面坐。都是一车过来的,吃饭还分两个档次,像什么话。” 谢伟民说妇唱夫随地说:“那多亏我跟老顾被事情绊住脚。原也不是多亲近的关系,过来也是因为你们关系不错的份上。要是知道这样,我都不让你来。得,这家这样,以后咱们少来。” 顾听澜转头低声问花芽:“受委屈了?” 花芽一抹嘴:“没呀。” 周文芳说:“她吃的五饱六撑的,哪里有功夫想别的。” 花芽往后面一靠,懒懒散散地说:“我觉得张家庆比想的行。” 第254章 顾听澜说带花芽出来玩, 那就是妥妥地玩了一天。 花芽翘课出来吃酒席,完事顺利地逛了商业大楼一楼美食,买了一堆好吃的。等着顾听澜和谢伟民垫肚子, 她跟周文芳两个人选定要看的电影。 一场《少林寺》下来, 花芽的小拳头舞的虎虎生威。 顾听澜坐在旁边的位置, 把花芽不老实的小手握在他的大手里,小手在热乎乎的大手里拱了拱, 停下动作,老实了。 出来以后,花芽算是明白以前看的那些都是花拳绣腿,《少林寺》选的都是真正的武术运动员, 一身阳刚之气,颇具民族气节。 看完电影,两对小夫妻打算去海城的劳动公园转一转。 到公园门口,一张成人票两角钱。顾听澜让谢伟民先去排队,自己去买了票。 公园里面假山回廊、小桥流水, 据说是以前什么王爷的园子。后来王爷没了, 园子成了人民的园子。 花芽在里面喂了鸽子, 听它们说湖里划船现在没人排队。花芽便跟顾听澜说想要划船。 顾听澜当然优先花芽的想法,问了谢伟民和周文芳去不去。 鸽子们不知道为什么, 都不吃谢伟民手上的东西。他手里还有好多苞米渣没给出去。 周文芳蹲在地上, 轻轻揉着一只小鸽子的脑袋瓜说:“你们先去划船,我俩把鸽子喂完再过去。” 花芽跟着顾听澜来到租船的地方, 顺利上船。也不知道是不是俊男美女的广告效应, 两个人在湖中悠悠荡荡了一会儿, 岸边的船全被人租了下来。 花芽吹着秋风,靠在船舷边, 侧着头看着顾听澜划船的样子傻笑。 顾听澜不知她笑什么,就是看她甜美的笑容也想要笑。 两人在船上面对面坐着,眼睛里只有彼此,腻腻乎乎的。 顾听澜轻轻问:“怎么一直看着我?” 花芽伸手在湖水里荡了荡,惬意地嘟囔着说:“我怎么就不能看你啦?小心我拿水浇你。” 顾听澜把两个船桨摞在一起单手拿着,任船在湖里随着傍晚的风慢慢飘荡。小妻子的样貌缀在这样的景色当中,仿佛是一副明艳动人的画卷。 “今天真没受委屈?”顾听澜在车上问了一遍,单独划船的功夫又问了一遍:“这里就咱们俩人,你想说什么就说。” “是真没委屈着。赵雨和张家庆俩人心里有数。” 花芽趴在胳膊上,歪着头看着顾听澜说:“要说别的,一天下来就觉得我自己很幸运。能遇上你不说,还有对我那么宠爱的公公和婆婆。从来对我就是付出,没有要求我回报。以前你常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现在才体会到。” 顾听澜一下笑了:“你知道我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是这个意思。” 花芽小脸一臊,拿脚蹬了顾听澜小腿一下说:“我在说正经话呢。” 顾听澜把船桨扔到船上,看了眼四周奋力划着的其他船,无奈地说:“怎么就不知道搭个船棚,男女同志约个会,情之所至,都不方便做点什么。” 花芽又想蹬他,被他一把抓住脚腕。 花芽看到边上有船摇摇晃晃地过来,小声说:“放开我。” 顾听澜揉搓了一下说:“别划这破船了。” 花芽瞪着他说:“你现在就在欺负我。” 顾听澜臭不要脸说:“回去我还想欺负你呢。” 花芽撒娇似得骂道:“你混蛋。” 顾听澜恬不知耻、反以为荣地说:“我还不是人呢。” 论自我认知这方面,花小芽同志远远不是顾听澜的对手。 顾听澜放开花小芽同志的细脚腕,正经地说:“老怕你出门在外被人欺负,没有就好。” 花芽把船桨拿到手里,学着顾听澜的样子在水里扑腾着。听到顾听澜的担忧,花芽学着《少林寺》中台词说:“我的拳头可没长眼睛。” 顾听澜居然觉得一点没错,甚至很贴切。 有她这句话,比一百个保证都强。 他们玩的差不多,花芽始终不会把船划到岸边。最后还是顾听澜划过去的。 花芽看着岸边排着长长的队伍,明白为什么鸽子们会让他们趁早过来。 顾听澜没有享受到私密的二人幽会,厌厌地说:“海城人民没有别的娱乐项目了么?怎么都要过来划船。” 花芽戳戳他的腰,说:“你看,老谢在那边排队呢。” 谢伟民看到顾听澜和花芽俩人买了船票就走了,半天没回去以为不需要排队。他跟周文芳两人慢吞吞地喂了鸽子再过来,发现这边已经排了十多个人。 买的船票三元一艘双人船,票价昂贵。谢伟民和周文芳不想浪费,就只能硬着头皮排着。 花芽和顾听澜刚上岸,小船就被后面的人划跑了。 半空中又飞来几只鸽子,跟花芽说:“啾啾!滑滑梯!啾啾!没有人!啾啾!很高!” 花芽来了兴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顾听澜说:“咱们去玩滑滑梯?敢不敢去?” 嗬,滑滑梯而已,小意思。 顾听澜跟着花芽,花芽跟着鸽子就往草坪广场去。 到了滑滑梯,俩人傻眼了。 花芽小脖子快要抻直了,看着至少二十米高的滑滑梯说:“这真的只是一个免费娱乐项目而不是什么特种兵锻炼项目么?!” 顾听澜还是第一次来,他叹为观止地说:“怪不得海城人民体质好。” 花芽站在滑滑梯边上转悠了一圈,看到前面有个沙坑。她不知道为何要在滑滑梯出口下面弄个沙坑,很快她有了答案。 滑滑梯的滑道上半截是封闭的,下半截是露天的。 花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尖叫声,转瞬间,一个人影从上面飞快地滑了下来。 “噗-通!” 惯性使然,对方落下以后没能在第一时间站起来,而是屁股一颠,整个人飞落到沙坑里,正面朝着沙坑栽了下去。 花芽缓缓地抓住顾听澜的手,俩人默契地开始在心中读秒。 “一、二、三.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足足半分钟,对方还没能从沙坑里把自己拔出来。 滑滑梯上跑下来一位姑娘,扑倒沙坑里喊道:“喂,你怎么样?好不好玩啊?” 年轻男同志僵硬地被她搀扶起来,死鸭子嘴硬道:“刺、刺激!” 姑娘放下心,推了推眼镜说:“我就说嘛!她们都说这个好玩,走啊,咱们再玩一次!待会人就多了!” 年轻男同志说:“我、我在下面等你吧,我已经玩了。” 姑娘说:“等什么呀,你没看上面都是一对一对的,我自己上去像什么话啊。” 年轻男同志腿都软了,撑着膝盖晃晃悠悠地说:“上面一对对的至少一半是被胁迫的。” 姑娘眉毛一竖说:“什么?这个胆子都没有,还想什么别的有的没的。” 年轻男同志哭丧着脸,看着又一个从滑梯上哀叫着栽到沙坑里的男同志,抖了抖腿说:“上、上就上。” 姑娘看着花芽和顾听澜站在一旁,指了指上去的台阶说:“你们先?” 花芽小手晃出残影来,忙道:“不了不了,天国的阶梯你们先请。” 顾听澜在边上差点笑出声。 花芽拽着他的袖口往沙坑边上躲,一副宝贝顾八斤宝贝的不行的模样。 戴着眼镜的姑娘“啧啧”两声,拉着她的男同伴继续勇登滑梯。 顾听澜拍拍花芽的头说:“我也可以上去呲溜一下,给你长长脸。” “我不许你去。” 花芽不在乎别人给不给她白眼,她的八斤掉块肉皮她都心疼着呢。 顾听澜看到边上有卖汽水的,捏捏花芽的耳垂,低下头说:“那要喝什么口味的汽水?” 花芽想也不想地说:“橘子!” 顾听澜笑了一下,气息吐在她的耳朵上。花芽侧着头揉了揉耳朵。 等到谢伟民和周文芳俩人划完船回来,花芽跟顾听澜俩人已经蹲在花坛边,看了好一会儿滑滑梯。俩人臭气相投,把快乐附加在别人的哀嚎之上。 花芽看到各式各样栽到沙坑里的人,乐得前仰后合的,比看电影还精彩。没心没肺的小样子,让顾听澜稀罕的不行。 谢伟民和周文芳俩人看到滑滑梯第一反应跟他俩一样,全都被震撼到了。 谢伟民冲顾听澜说:“咱们上次看的空军训练基地的滑梯也没这个高吧?” 顾听澜笑道:“这两样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谢伟民嘟囔着说:“也是,好歹那边还有安全措施呢。” 周文芳捂嘴笑着说:“老谢啊,你要不要上去试试?”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42节 “谢了,我是结过婚的人,已经很成熟了。”谢伟民说:“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的事,我现在不干了。” 顾听澜心想着,岂止是魂在后面追。 他都在后面追过谢伟民无数次,但凡跑慢一点,五彩斑斓的谢大嘴早就凉透几个来回了。 四位成熟的大人不屑于玩这个,商量着一起在附近下个馆子再回部队。 花芽没吃过南方火锅,劳动公园门口有一家漳州火锅店,花芽看着新鲜。 谢伟民之前过来吃过,跟顾听澜说:“是公园食堂对外开的火锅店,为了给公园创收。里面口味还不错,是大肠和芥菜咸菜做的火锅。” 他们站在门口,引来火锅店里的服务员。服务员是位阿姨,跟他们说:“你们就放心吃吧,我们每天把菜洗的很干净,要是不放心可以到咱们后厨检查。你们军人要是在这里吃饭,我们还有优惠呢。” 人家都这样说了,没有不进去的道理。 顾听澜甚少在外面吃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到底到后厨溜达了一圈回来。 “可以。”他走到包房,跟花芽说:“的确挺干净。” 服务员阿姨笑的很和气,拿着菜单过来跟他们说:“几位首长看看吧,咱们这里面还能加牛羊肉、豆腐皮、笋子、土豆、玉米。锅底还放了黄豆和老豆腐熬制,绝对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花芽哈哈乱笑:“好啊,你看我吃不了兜不兜着走。” 顾听澜正在帮她用开水烫碗筷,闻言说道:“麻烦您,把今天新鲜的肉菜、素菜,一样上一道。” 服务员阿姨犹豫了一下说:“哎哟,你们只有两位男同志,怕你们吃不完啊。” 谢伟民夹了粒花生米扔到嘴里,把空盘子一推说:“麻烦再给我上盘花生米呗,多多的加啊。” 花芽把吃空的锅巴盘也一推,小嘴嚼吧嚼吧地说:“姨,加锅巴免费么?要是免费的话上两盘,收费就不要啦。” “免、免费。”服务员阿姨把两个空盘拿到手里,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早了些。 第255章 可别说, 漳州的咸菜大肠火锅挺合花芽的胃口。 至于合不合谢伟民的胃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面前的盘子摞的老高,嘴巴里却还惦记着别的吃的。 顾听澜中间伸手摸了好几次花芽的小肚子, 最后叫停, 跟服务员阿姨说:“我们结账。” 等服务员阿姨离开, 花芽懒哒哒地靠在顾听澜肩膀上,打了个小嗝儿说:“怪不得都喜欢在外面吃饭, 真香。” 谢伟民靠在周文芳的肩膀上,自己揉着肚子说:“要我说还是咱们北京的涮羊肉铜锅好吃。有机会去北京,我一定请你们吃个痛快。” 四个人出了包间,顾听澜站在柜台前面, 肩膀上的军衔闪的对方眼睛瞎。柜台里站的是公园食堂管理员,他怯怯地说:“感谢首长大驾光临,这一顿我们园区请客,您吃好喝好就行。” 这话说的,后面吃饭的几桌人也看了过来。 顾听澜说:“别搞这一套, 该多少是多少。” 谢伟民挤过来, 把粮票和肉票往柜台上一拍说:“我还差你们这口东西了?” 柜台内站着的管理员瞧了谢伟民一眼说:“首长, 咱们这里不接受票据付款,要付人民币的。这是政府批准了的。” 顾听澜把谢伟民推到一边, 掏出钱包, 把钱结了。 回去是由顾听澜开车,花芽坐在副驾驶。她把车窗户开的最大, 转头问周文芳:“吹不吹的慌?” 周文芳在后面也把窗户开的最大, 心情很好地说:“吹的很舒服, 让你家老顾再开快点嘛。” 顾听澜在前面说:“脚都踩到油箱去了,咱们这辆老红旗公里数太大, 回头有经费换台新的。” 花芽嚷嚷道:“那要‘嗖嗖’有风的那种,不要会晕车的这种。还要能装许多东西的,后面再拉个斗。” 顾听澜失笑道:“那不就是大卡车么。” 花芽说:“那多好啊,能装人还能拉货,一车两用,这样钱花的才值呢。” 周文芳解开辫子,在后面撩了撩头发,重新对着风把头发扎起来说:“你赶紧把你媳妇带到北京长长见识吧,小土包子一个。” 花芽乐呵呵地说:“好呀,我也想去北京吃吃当地的烧饼,看你做的到底正宗不正宗。” 顾听澜一下笑出声。 周文芳瞬间成了锯了嘴巴的葫芦。 谢伟民刚想问是怎么个意思,北京好吃的那么多,为什么惦记个烧饼。周文芳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他顿时不敢作声。 顾听澜倒是在前面说:“出去走走也好,我攒了不少年假还没用,这段时间忙完安排一下。” 花芽一听,高兴了:“你真要带我去北京玩?” 顾听澜说:“不光是北京,有时间还能去你娘家看看。” 花芽美疯了,幸福来的太突然。 她坐在副驾驶,问顾听澜都去过什么地方。 顾听澜说:“刚当兵的时候是侦察兵,到处跟着部队出任务,京津翼、陕甘宁、鄂豫皖都去过。还到云南和贵州带兵待了三年。要说没去过的地方,应该是藏区。其他地方差不多都走过。” 花芽眼睛里的顾听澜都冒着光,她侧过身对着顾听澜说:“那你觉得哪里最好玩?你带我去最好玩的地方吧。” 顾听澜笑了一下说:“各地有各地的风土人情,都挺值得去的。我会慢慢带着你都去看看,你可以自己评价。如果非要说什么地方好,只要在你旁边,刀山火海我都觉得好。” 花芽感动的不行,伸出小手不敢碰顾听澜。顾听澜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对花芽伸出小手指。花芽赶紧把自己的小手指勾了上去。 “说定啦,你要带我去所有好玩的地方。” 顾听澜跟她拉钩盖章:“一言为定。” 谢伟民在后学着顾听澜的样子,贱不漏搜地说:“只要在你身边呀,刀山火海我都觉得好呢!” 周文芳打掉他的手,塞了个水壶给他:“成天也不知道摸了什么,赶紧洗洗手。” 谢伟民抱着水壶说:“你不是老说我不解风情么?我学一学你又嫌弃。” 周文芳说:“这是嫌弃的事么?你把贱次次的表情收一收,好话被你一说一点都不浪漫。” 花芽从前面探出头,美滋滋地说:“我家八斤够浪漫吧,哈哈,我的。” 周文芳捏着谢伟民的脸说:“这个猪脑袋是我的。” 晚上八点半。 他们把车送到办公楼下面,四个人准备溜达着回去。 花芽看着好多人往操场上走,纳闷地说:“今天晚上要放电影么?” 顾听澜说:“应该是农场的南瓜到了。” “啊?”花芽说:“前阵子刚发了梨子,这下又有了南瓜?今年大丰收呀。” 顾听澜说:“今年陆运畅通,春夏的时候就拉了不少肥料。专家们还弄了些新的品种嫁接,看来挺有成效的。” “那太好了。”花芽在夜色下,吹着微凉的小风说:“以后要是年年都这样就更好了,你就不用再跟我大哥发愁冬季粮食了。” 顾听澜笑了笑说:“对,那年多亏了你,咱们部队才熬过最后的寒冬。”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谢伟民和周文芳走在后面,谢伟民听的不大真切,问:“什么多亏了花芽同志?” 顾听澜说:“好好陪你媳妇,不是你操心的就别操心。” 谢伟民歪头看周文芳,周文芳被毒蚊子扰得直拍胳膊,干脆把谢伟民的胳膊拽过来,把袖子挽起来拿来引蚊子。 谢伟民傻笑着说:“对对对,都来吃我,别吃我媳妇。” 周文芳掐了他胳膊一把:“你小点声说,被人听到该笑话你了。” 谢伟民立马表态:“行,下次我就在心里说。” 他们走到操场,看到一堆堆的南瓜山。暗绿色的大南瓜带着金黄色的花纹,一眼就觉得不简单。 分南瓜的人不小心,滚了一个大南瓜下来,脸盆大的南瓜在地上弹了弹居然没碎开。 经历过满家属区剁梨子的场面,花芽说:“咱们最好把地窖再扩大一些。” 周文芳也说:“我是不想再切东西了,再说这样的大南瓜我也切不动啊。”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又开了一辆大卡车。 花芽小嘴微微张开,跟顾听澜说:“该不会又是大南瓜吧,咱们捅了大南瓜窝么。” 顾听澜说:“你太小看咱们农场了。” “同志们,都让开!”站在卡车后斗上面的人把防雨布扯开,卡车后斗缓慢抬起,一根根饱满的苞米叽里咕噜滚到地上。 看热闹的家属们猝不及防,脚下四处都是滚下来的苞米。 即便被苞米棒子砸到腿脚,有些疼,大家脸上还是洋溢着丰收的喜悦笑容。 花芽弯腰捡了一根,剥掉苞米须须打算看看苞米粒鼓不鼓。抬眼看到谢伟民三两下剥开一根苞米,上来就是一口。 花芽叹为观止。 谢大嘴果然是谢大嘴。 顾听澜放低声音说:“咱不学他。” 花芽猛点头。 周文芳知道谢伟民能有这么一出儿,劝不住干脆不劝了,反而问:“是笨苞米还是粘苞米?” 谢伟民砸吧砸吧嘴说:“跟你一样,有点甜。” 花芽手里的苞米棒子掉在地上。 顾听澜弯腰捡起来,推搡着她远离油腻。 周文芳怒道:“说人话。” 谢伟民又咬了一口说:“刚才吃太急,这次尝出来了,是笨苞米。” 操场中间的大喇叭不停地喊着:“每家每户五百斤南瓜、一百斤苞米。请有序排队,按规定登记。不许少拿!不许少拿!不许少拿!” 花芽抬头看顾听澜:“这已经不是丰收,是泛滥了吧。” 顾听澜乐着说:“那更好,你不是喜欢烤苞米么,今年冬天你的小零食就是烤苞米、炸米花、熬苞米碴子粥、糖水煮苞米。” 花芽对着满是星光的夜空抓头发,觉得今年冬天有点不好过啊。一百斤苞米好消化,五百斤的南瓜吃一冬天,小脸蛋都能变得黄叽叽的。 花芽和顾听澜俩人排着队,看着人来人往抬着苞米和南瓜。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43节 花芽开解自己,也是开解顾听澜说:“区区六百斤,小意思。” 顾听澜指了指大字报下面的小字说:“看见没六百斤‘起’。按照哥的职务,咱家应该翻倍拿,高兴不高兴?” 花芽冷静不下来了,她想跑。顾听澜提溜着她的衣领,不让她扑腾。 “咱们才一千二百斤,你看看最前面,阮旅和高婶子,他们家足足两千斤。” 花芽要疯了说:“你放开我,我要拒收。甭管多少斤,咱家就你跟我。再怎么也不能说吃一冬天的南瓜和苞米啊!我不要,我不要!” 顾听澜捂着花芽的小嘴说:“别嚷嚷,大不了我叫小瓜子偷偷往西院搬些去。” 花芽稍稍冷静了一下说:“西院那边难道不吃这个?” 顾听澜顿了一下说:“没事.他们能吃。” 俩口子慢慢排到队伍最前面,登记的人正好是闲的无事的顾涛涛。他看到这俩人,喜笑颜开地说:“哟,一千二百斤来啦!” 花芽板着小脸说:“少废话,你等我给你留八百斤的。” 顾涛涛麻利地把南瓜往带轮的大铁称上搬,边搬边说:“大可不必啊,花姐,你有所不知,八百斤根本不叫个事儿。赶明儿我就去暗礁岛了,人没到,你猜怎么地?嘿,咱们可爱的031部队先帮我送了一万斤的大南瓜去了。一万斤,呵呵呵,你猜猜是谁的主意?” 顾听澜板着脸抬南瓜,仿佛弟弟吐槽的对象不是他。苞米还好说,今年南瓜泛滥,他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粮食烂在地里。 谢伟民在后面没心没肺地说:“你这算什么?你哥还往北京弄了列专列拉南瓜呢,今晚海城火车站连夜装车,明天早上六点就发车。你哥主打一个反骨,我管你是什么领导,一起吃南瓜,谁都别想跑。” 顾涛涛忍不住给他哥鼓掌,跟他哥比,他那真都是小打小闹。至少他没往中央发专列,往大领导眼皮下面杵。 非要形容,那他就是拿木棍耍耍的小皮猴,他哥可是真拿了根如意金箍棒的弼马温。 顾听澜南瓜抱到小板车上,云淡风轻地说:“谁让他们这么喜欢派专家来,不研究别的农作物,整天盯着南瓜。我打过两回申请,表示收成已经够了,要求换研究项目,北京方面都置之不理。一心想把咱们大禹岛整成南瓜岛,成为农业特色岛屿。” 顾听澜边说边笑,熟悉的人知道这样他是真生气了。 “既然如此钟爱南瓜,大家就一起过个南瓜年。这才是第一批,我后面还给他们安排了两批专列,也不给他们苞米换口味,全部送南瓜。他们要是不吃,我就撒泼打滚,上纲上线,不依不饶。” 花芽捂着肚子笑,总算明白王天柱身上一股混劲儿从哪里学来的。 她扶着小板车,劝顾听澜说:“其实也是高兴的事,总比饿着肚子强。” 顾听澜说:“咱看看这态度,要不然怎么能当顾夫人呢。就这样的思想觉悟,我看今年吃完这些,明年还能再吃一年。” 花芽把小拳头杵到他面前,顾听澜马上夹起尾巴说:“快回去吧,咱闺女一天没见咱俩,该想咱们了。” 转头,顾听澜又把主意打到小瑶瑶身上说:“快八个月的崽儿能喝南瓜粥吧?” 第256章 花芽点头说:“肯定能喝南瓜粥, 现在都会满地爬,已经不是一两个月大的小宝宝了。” 顾听澜感动。 闺女大了,知道帮爸爸分担了。 花芽跟顾听澜来回跑了三趟, 才把南瓜和苞米全部运到小洋房的地窖里。另外花芽拎着小半口袋的苞米打算这两天在楼房里吃。 顾听澜也抱着一个大南瓜往家里去。 谢伟民和周文芳俩人还在吭哧瘪肚地运东西, 见他俩已经运完, 想要请他们帮帮忙。他家周文芳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玩意,他一个人弄不过来。 顾听澜把袖口一挽说:“帮你运一趟五十斤南瓜。” 还没等谢伟民高兴, 花芽在边上慢悠悠地说:“是我们给你们五十斤。” 谢伟民把狼狈为奸的俩人往边上撵,周文芳掏出香手帕给他擦擦额头的汗说:“咱甭求他俩,都不是啥好东西。你使劲,我精神上给你加油。” 谢伟民看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扶着小板车肩膀一耸一耸的,把自己气笑了。这就是他千辛万苦骗回来的好媳妇。 周文芳关切地弯下腰问他:“是不是累坏了?” 花芽煽风点火地说:“累成神经病啦?” 顾听澜点头说:“我看八成是厚积薄发。” 谢伟民站直腰,把这对鬼东西撵走。 花芽跟顾听澜俩人说走就走。 走着走着花芽觉得不对劲儿,她猛地转头往边上看。盯着他俩的家属们慌忙把眼睛往别处瞧。 走两步花芽又猛地回头,包括钱梦她们几位家属都别过头, 望天望地。 花芽不明所以地小声问顾听澜:“八斤, 农场的南瓜是不是能把人吃坏?怎么瞧着咱们俩的眼神都不对啊。像是要把咱俩活吃了。” 顾听澜低声说:“后天开分房会, 各家各户什么样的房子已经敲定。他们现在只是看看已经很克制。多亏管理的好,要是从前, 说不定咱家门槛都要被人踏平。” 花芽小嘴能塞进去个大鸡蛋:“八斤, 你够出息的呀。这么快就把政策下下来啦。” 顾听澜说:“早弄早完事。” 花芽挠挠头,觉得自己这两天最好少出门, 免得挨到不必要的麻烦。 他俩回到家, 郝大姐还在带着小瑶瑶。 顾听澜跟郝大姐说:“麻烦你受累一天, 你们家的南瓜和苞米回头我派人给你送到家里去。” 郝大姐晚上带着小瑶瑶遛弯已经听到风声,笑骂道:“就你这样惦记我们的啊。也不知道少给点。” 顾听澜脸皮再厚也笑了。 郝大姐赶着回家, 把小瑶瑶交给花芽,自己到门口换好鞋准备开门。 “对了,今天门外面有两个敲门的,我说你们都不在家就给开门。”她往门口扫了眼,小声说:“我看像是有事求着的样子,衣服里面鼓鼓囊囊,就给撵回去了。” 顾听澜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跟郝大姐说:“那还真是谢谢你,估摸就是想趁我们不在家送点礼。没收下来是对的。以后这样的也请你帮我撵走。” 郝大姐放下心说:“那就行,我也最烦那一套。你们不怕我得罪人,我以后见了就全撵走。” 顾听澜走到门口说:“他们不怕丢人我更不怕得罪人。眼下正是分房子的节骨眼,大家情绪都很敏感,光明正大的撵走被背地里收下更好。” 郝大姐笑道:“我们家今年也在分房子里面,我还在你这儿干活,也没说多问两嘴的。” 顾听澜也笑着说:“你不问我自己说,房子分到八栋,是个有独立厨房厕所的大一居。楼层是一楼,带着一个十一平方米的小院。你要是不喜欢一楼,我可以给你往上调一层。” “哎哟喂,还带小院!我肯定要带小院的!这可比我想的好太多啦。” 郝大姐站在门口把鞋甩掉,走上来“啪啪啪”拍着顾听澜的胳膊说:“谢谢你啊小顾!大姐再也不用在走廊上晒衣服了,以后赶海的东西也不怕晒楼下被人偷吃了。哎呀,真好,我真受够筒子楼的日子了。上个厕所洗个澡都得出门去,家家户户一点隐私都没有。” 顾听澜见她很激动,也不往自己身上揽功劳,直说:“我没特殊照顾,都是按照规定分配的房子。” 郝大姐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分享好消息,冲顾听澜拍着胸脯说:“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到处乱叭叭。谁要是问,我就跟照你这样说。不过你放心,没人敢在背后说你家闲话。你们家行得正,坐得直,什么都不怕。” 顾听澜哭笑不得地看她美颠颠离开。 过了两分钟,房门重新被敲响。 郝大姐在门缝里露个头,悄声问:“那王映红分到房子没?” 顾听澜想了想,跟郝大姐说:“分到了,跟你一栋。只是她对象工作年限跟你家比短一年半,分到的是五楼。没记错的话是502。” 郝大姐拍着巴掌说:“分到就好!哪能挑挑拣拣那么多。咱们八栋是一区最后一栋,再往后就得分到平房那边去了,怎么地也是这边好啊。听说今年锅炉房也能用上啦?” 顾听澜笑道:“对,今年是个暖和年。” 郝大姐一连听到三个好消息,谢了又谢才走。 顾听澜回过头,看在客厅中央地毯上满地爬的小瑶瑶,还有坐在一旁冲他笑的小妻子,心有灵犀地说:“得,我去给你们娘俩泡奶喝。” 花芽扭捏着说:“我就不喝了吧。前天换破烂的还说咱家孩子的罐罐下的快,别人家一个月也就两罐,咱们家得五罐。” 顾听澜逗着花芽说:“正好,那就给崽儿喝南瓜粥得了。” 花芽躺在地上“哈哈”笑,冲小瑶瑶说:“瞧见没,爸爸让你把罐罐给我喝呢。” 小瑶瑶在地毯上往顾听澜那边爬,嘴巴里激动的“阿巴阿巴”像是个南瓜吃多的小傻子。 顾听澜爱怜地抱起闺女,一大一小贴了贴脸,顾听澜良心被挽回来了些说:“罐罐让你妈先喝,喝不完就是你的。” 花芽爬起来要打顾听澜:“我才不是后妈呢,水好了,赶紧兑奶去。” 顾听澜抱着小瑶瑶磨磨唧唧地去泡奶,等温度差不多,把花芽专用的小奶杯端上来让小妻子捧着,又把奶瓶塞到闺女嘴里。 他接着又跟花芽说:“先洗澡还是先泡脚?” 花芽说:“我想先泡脚。” 顾听澜挽起袖子说:“行,今天没少走路,哥给你揉揉脚。” 花芽原没这么娇气,都是被顾听澜惯的。她捧着小奶杯喝着热腾腾的牛奶,顾听澜坐在小凳子上贤良淑德地给她搓着脚丫。 花芽还不老实,脚底被顾听澜搓了两下有些痒痒,动来动去。 顾听澜仿佛把全部的耐心都给了花芽,瞥眼看到自己半躺着“咕嘟咕嘟”炫奶的闺女,笑道:“待会我也给她搓个小脚丫,我倒是看看你俩谁最听话。听话的今天我抱抱睡。” 花芽突然没有信心,马上乖乖地把小脚并在一起,忍着痒痒也不动弹了。 * 隔日。 “周大哥这么快就要走啦?” 花芽早上在三食堂遇到林云和周凯齐,看周凯齐手里拿着手提包,正是林云在商业大楼买的。 周凯齐就带了身换洗的衣服,本就没打算在这里待过久。 听到花芽问,周凯齐说:“我那边有工作没有处理完,等下个月我再过来。” “工作调动?”花芽望着周凯齐说:“周大哥,你原来是做什么的?” 周凯齐说:“原来我在北京部队里做文书,后来因为一些政治因素,下过乡,下乡回城后我又到大学做了老师。” 花芽恍然大悟:“原来真的一直跟笔杆子打交道。” 林云拉着花芽往旁边让了让路,跟花芽说:“上次周大哥给你带的稻香村好吃么?你要是喜欢,让他下次给你带。” 花芽听出林云没跟周凯齐客气,想必俩人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她狡黠地说:“那我就先谢谢大姐夫啦。” 周凯齐欣然接受花芽“大姐夫”的称呼,甚至有些为不可见的笑意。 他看了林云一眼,林云笑了一下。周凯齐顺着林云的称呼,跟花芽说:“二妹,以后我不在这里你帮我多照顾照顾你大姐。” 花芽笑道:“欸!”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44节 三个人心照不宣,把他们的关系落实了。 只是两地分居是个问题,将来总不能一直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大禹岛吧。 林云跟花芽先去打饭。而后坐在一起吃早餐。 今天早上是炸酱面,林云给花芽加了些黄瓜丝,听到花芽问:“那以后你们要在哪里生活呢?” 林云滞了一下。她从鄂洲出来就到大禹岛,虽然去了北京,但要说还是大禹岛最能给她安全感。一来是她在这边能自给自足,生活的很好。二来距离鄂洲远,又是在部队内,少了不少闲言碎语。 林云还没考虑好这个问题,停下筷子说:“我们还没确定以后在哪里生活.” 周凯齐显然是为林云考虑的多,他们刚刚在一起还没谈论过这个问题。既然花芽提起来,两个人不如及时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好进行沟通。 “这个问题我进行过思考。”他也放下筷子,把碗一推,认真地说:“我打申请调到岛上来。不管是在这边做外聘职工还是去希望农场做养殖人员,我都可以。只要小云能生活的满意,她在这里有足够的安全感,我就愿意在这边陪着她。” 花芽在心里小小地“哇”了一声,真是看不出来啊。周凯齐文质彬彬的样子,做事情这么有魄力。看起来是很喜欢林云,愿意为林云放弃北京的事业。 周凯齐在为林云考虑的同时,林云也为了他考虑。她跟周凯齐说:“你一肚子的学问要是来到岛上能不能对口都难说。你现在还有发展空间,那边不是有很好的院校想要你过去当副院长么,我想即便两地分居.” 周凯齐毅然地说:“我不想去。” 林云劝道:“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周凯齐不能接受两地分居,他望着林云说:“这么些年,许多事情我都看透了。得到的、失去的,什么才是自己能够保留下来的,我都看的很明白。” 林云跟周凯齐说:“到底你还年轻,现在环境一天比一天好,你一定会发展的很好。” 周凯齐摇摇头说:“我思来想去,只有真挚的感情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等到咱们都老去时,一定会后悔不能在年轻力壮的时候好好的陪伴在爱人身边。我不在乎物质上能够得到多少东西,外界赋予我的一切可以给我,也可以拿走。如果非要我讲究外在物质因素,那就是让你生活在理想舒适的环境里,这就是我最大的奋斗目标。然而这一切必须是咱们俩人在一起才行。” 这文化人表达爱意就是不一样啊,明明是想要整日在一起黏黏糊糊,说的居然如此动人。 花芽埋头吸溜着面条,不去看大姐涨红的脸。 林云被他直白的话弄得很害羞,她一直觉得自己过了因为一名异性怦然心动的年纪,而事实告诉她,她的心还活着。 周凯齐想要跟她长相厮守,她何尝不是呢。 林云感动地看着周凯齐,周凯齐也看着她。 花芽低下头扒拉着筷子,感觉头顶上火花四溅,周围的空气都是麻酥酥的。 诶嘿。 谁家老房子着火啦。 第257章 一起吃完早饭, 林云送周凯齐离开。 花芽打算去找顾涛涛,他马上要去暗礁岛工作,作为嫂子总是要给他安置些物品。 熟料, 到了宿舍下面, 喊了顾涛涛下来。顾涛涛提着水桶带着网子说:“不用给我买东西, 明天过去,我有自己的宿舍, 条件还不错。你有这功夫不如给我再做顿大肉吃。” 花芽关心地说:“那你棉袄棉鞋什么的,不也得做上两身?眼瞅着秋天过了,冬天可长了呢。” 顾涛涛咧着大嘴笑着说:“我哥那边安排了一位资深矿业专家,听说是地质大学的挺厉害的一位教授, 他做开采办主任,让我给他当办公室干事。大家到那边统一着装,吃喝拉撒全由部队管,费不着操这个心。” 花芽知道顾涛涛也是名大学生,学习能力在线, 就怕他贪玩。交代着说:“那你多跟人家学一学, 别脑袋瓜里全是小姑娘。” 顾涛涛马上表态说:“我可不敢了。我已经打算好, 就专心的跟教授学采矿知识,特别是海底地质这边, 咱们国家很缺少这方面的人才, 我认真学两年,争取早日独当一面, 不让你跟我哥再给我费心。” 花芽使劲拍拍他的肩膀说:“那你这下可好, 说是要基层, 基层到地下去了。总之都是给国家做贡献,都是一样的。岛上环境也单纯, 只要你能抵御住外来思想的侵蚀,一定能干成大事业的!” “你可放心吧。”顾涛涛笑了笑,把水桶往花芽面前晃晃说:“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农场?” 花芽被那些南瓜整怕了,先问了句:“过去干什么?” 顾涛涛兴奋地说:“去抓麻雀,我跟你们家天柱约好了,他今天休息,跟我一起去。” 花芽一拍脑袋,她今天应该去学习班上课,事情一多就给忘记了。 “那你俩注意安全,我就不去了。”花芽看了眼时间,现在过去上课就只耽误一节语文课,她还能承受。 顾涛涛边走边说:“那我俩晚上回家吃饭啊。” 花芽摆摆手:“行,给你们做多多的肉吃。” 花芽快步往家里拿书,准备赶着去学习班上课。走到路上遇上了林娟。 林娟从西院休假,兴冲冲跑过来玩小崽。她在楼下遇到花芽,吃了一惊说:“我还想着在家等你放学,怎么你还翘课了?” 花芽一五一十地跟林娟说:“还不是因为昨天玩的太高兴,晚上又搬了半晚上的大南瓜,我脑子现在全是南瓜,还把正经事耽误了。” 林娟说:“你昨天不都已经请假,今天要不然你就别去了,跟我一起去给小弟打电话吧。” 花芽不明所以,林娟站在路边跟花芽说:“我笔友跟我来信说了,三炮的录取通知这两天应该下来。我想着小弟不就是想报考那所军校么,正好问问成绩怎么样。” “那咱们就先打电话再回家。”花芽挽起林娟的胳膊,林娟军装下面的胳膊挺有劲的,一路上花芽软哒哒地搭着,也没说累。 花芽跟林娟走了一段距离,过两区之间的铁门时,花芽迈着脚,疑惑地跟林娟说:“笔友?你交笔友了?” 林娟说:“昂,多新鲜,交笔友怎么了?” 花芽走出铁门,给过路的路人让开路。 她拉着林娟往英雄碑下手走,走了一点距离,她转过身,把小腰一叉说:“老实跟我交代,对方姓氏名谁,干什么工作的,家住在哪里,年纪多大,工作了还是学习,他家的大门冲南开还是冲北开?” 林娟“哈哈哈”笑着说:“哎呀,别跟我来 依譁 这套。我们俩也是刚聊上的。是王亚菲原来的战友介绍的,他们都在北京当兵,据说是通讯兵。反正我俩就是做笔友,主要交流的都是训练方面的事。这人对训练方面很有心得,我跟他通过两次信件,觉得他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那你告诉我,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啊。”花芽已经被“笔友”拐走一个亲姐,所幸对方是周凯齐,也算是知根知底。 王亚菲的战友介绍的战友.这里面就有些水分了。 “男的。”林娟不以为然地说:“不过你别操那份心,他以为我也是男的呢。而且我也不会有那份心。不过就是闲的没事,跟人乱侃一气,就当做消遣娱乐。” 花芽不相信,她大姐当初还是打着“学习”的旗号呢。 林娟揽着花芽的肩膀,推着她往邮局去,哄着说:“我要找对象肯定要过你这关的,你要是不满意,我就不处了行不行?” 花芽瘪瘪嘴,被林娟半推半就地往前走,她回头说:“你才多大呀,就先把对象的事想着了。你可别跟小桃桃学啊,他当年满脑子都是跟别人处对象,被害的不浅。人家说什么你也别轻易当真,多思考思考。” 林娟好笑地继续推着她,说:“你就放心吧啊,现在操心我,还不如求菩萨保佑咱们小弟能考上三炮学院呢。这可是真正光宗耀祖的事,他要是考上了,咱家祖坟都要冒青烟。” 花芽心想,祖坟冒青烟关她个屁事。 她从前那么难,也没见过那位祖宗爬出来帮帮她的。想必她家的祖宗早就投胎转世,撒手不管这边了。 两个人磨磨唧唧地来到邮局,花芽站在前面给林回打电话。 他们的电话都要经过通讯站接线员转线,等了一会儿,对面的人去喊林回接电话。 林回手里拿着《湖北第三炮兵指挥学院录取通知书》,身边跟着同班几位战友。他们今天休息还打算出去为林回好好庆祝,跟着一起过来接电话。要是花芽不打过来,他还要给顾听澜办公室打过去。 花芽的声音刚从话筒里穿出来,林回还没吭声,边上一位战友嚷嚷道:“哇,好甜的声音!这是姐姐还是妹妹呀!” 花芽在话筒那边听得一清二楚,她硬邦邦地说:“我是你祖宗。” 林回跟这位战友关系一般,不想他在边上用这种口吻跟花芽说话,捂着话筒跟他说:“赶紧滚一边去。” 后面几名战士把那人推到一旁,林回的班长跟林回说:“快给你家人报喜啊!” 林娟跟花芽一起贴着话筒,听到这句话,两个人相互看了看对方眼里的激动。 林回在话筒那边清了清嗓子说:“二姐、三姐,我考上了。” 花芽咽了咽吐沫说:“你考上哪里了?” 林回满眼笑意地说:“就是我想上的,三炮学院。” 林娟原地跳了起来,顾不上邮局里其他人讶异的眼光,巨大的喜悦和激动,不亚于她拿着奖杯站在领奖台上的那个时刻! “我小弟考上三炮学院了!” 林娟冲过去跟柜台里面的通讯兵握手,怕对方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我小弟,亲小弟,考上湖北第三炮兵指挥学院啦!他要成陆军干部啦!” 花芽咧着嘴,单手捂着胸口跟林回说了会儿话,又把林娟拽了回来说:“你也跟小弟说两句。” 林娟拿着话筒,噼里啪啦跟林回说话。 花芽吸吸鼻子,从邮局出来,站在太阳下面看着温暖的阳光。 站了好一会儿,她拍拍自己的脑门,确定不是在做梦。 林娟打完电话没看到花芽,从邮局里跑出来,拉着花芽说:“走啊,咱们去找大哥大姐,把好消息告诉他们去!” 她走了两步,发现花芽没跟上来,转过头看花芽拿手背蹭着眼睛。 林娟冲过去抱着花芽,跟她说:“二姐,咱们家好起来了,你放松吧。你看,我跟小弟多给你争气啊。我们都会为自己的将来负责的。” 花芽红着眼睛说:“我还当你俩是馋鸡蛋吃的小孩。打打闹闹的一天,突然一下变的这么大了。一个能考军校了,一个能自己搞对象了。” 林娟松开抱着花芽的手,严肃并认真地说:“我那是正儿八经的笔友!” 花芽“哇”哭了:“大姐当时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林娟拉着花芽的手,像是领着个小孩。俩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林娟跑到副食店给花芽买了瓶汽水哄着她。 花芽捧着橘子汽水,一点点抿着喝,小嘴还有些不高兴的翘着。 林娟说:“我二姐夫把你惯完了,一言不合就作。在家里动不动就这样?” 花芽说:“犯不上。我还没嚎,你姐夫就服了。” 林娟蹲下来,双手放在花芽的膝盖上,从下往上看着花芽的眼睛,再一次跟花芽保证:“你放心,我真的不会随便找对象,一定会让你把关,行不行?” 花芽看着她的眼睛说:“真的?” 林娟说:“那当然。你看你眼光多好呀,找了我二姐夫这么优秀的男同志,咱们家属区谁不羡慕你呀。” 花芽偷着乐了乐,觉得日子还是一片光明的。 哄好了花芽,她们俩打算去干休所先去找大姐报喜。 花芽跟林娟说:“大姐去送未来的大姐夫了,咱们得等一会儿。” 林娟说:“我就知道他俩肯定能成。俩人相互看着对方的眼神都不对劲。啧啧,也好,大姐找到个好人家,下半辈子能过的安稳点。不然老在干休所里住着宿舍,又不能这样过一辈子。你说咱们大姐这么好的人,就应该找个像周大哥这么稳妥的人。” “欸,对了,咱先不说大姐。”林娟说完这个,话音一转说:“小弟说他下个礼拜先回家看看咱爸还有婶子和小妹。以后他上学的地方离鄂洲三个小时的车程,家里那边他还能照应着。”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45节 她俩沿路往干休所去,花芽随手拔了根狗尾巴草,掐着下端的嫩根转着完。 听到林娟的话,花芽叹口气说:“他考三炮也是想着离家近,这孩子平时话少,心里考虑的事情可不少。” 林娟看她眼眶总算不红了,情绪也稳定了些,知晓是她从前受了太多罪,一时情之所至。平时她的二姐大大咧咧的性子,心底是比谁都要柔软,比谁都要惦记着家人的。 “我以后也会多想想事情,尽量少让你操心。”林娟笑着说:“你就安稳的做你的军官夫人就好。” 花芽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说得到好听。” 她们到了干休所,吴大娘正在干休所的院子里跟老头老太太们晒棉被。 干休所的被子都是黄军被,为了区分,眼神好的老太太自发在上面绣了名字。 吴大娘用扫帚头拍着被子,见她们来了,把扫帚让给旁边的老太太,走过来说:“你俩脸上有事,是有什么好事情?” 花芽美滋滋地拉着吴大娘的手,扶着她走上台阶。 她们来到木椅子上坐好,花芽说:“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我小弟从小学习成绩就好。这不是咱们内部有军校招考么,他就顺手考了个三炮学院。是陆军干部学院,出来全是军官呢。” 吴大娘没听出来花芽在暗戳戳地显摆小弟,替花芽高兴说:“那可是值得庆贺的大喜事啊。” 她这一嗓子,又引来几位老头老太太。这里大多数都是部队的老干部,自然知道三炮挺难考上的。 “小花家的弟弟还真是争气啊,我家孙子考过两次,分数差一半!” “这话怎么说的,何止是弟弟挣气,你看这个小娟是她三妹,前段时间是全国大练兵女兵组第三名!我在报纸上看到过!” “还是小花这个姐姐当的好啊。”吴大娘双手交叠,握着花芽的手拍了拍说:“善良的孩子会有好报的。” 第258章 花芽跟林娟没等一会儿, 林云送完周凯齐回来。 人刚到干休所,就听到干休所比以往要热闹不少。 她二妹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抖擞地说:“我都没怎么管他们, 谁知道他们俩一个能文一个能武呢。就是可惜呀, 不像我, 文武双全。” 林娟在边上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还附和着说:“对对对, 我二姐还真是能文能武。还能窜高爬树,跑山的时候,撒丫子没影。再一抬头,挂在树顶上跟猴儿抢野苹果呢。哈哈哈。” “你别瞎说, 我才不会跟猴儿抢野苹果呢。”花芽这话说的很无力,她不想把自己光辉形象破坏,忙说:“我现在语文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周老师还夸我来着。” 吴大娘帮衬着说:“也不枉费老周教导了一年多,进步非常大。我们家老周时常说.时常说.” 吴大娘猛然想起周争渡每次都要被花芽的作文气得吐血, 时常说:“看我不抽死这丫头, 把她小手抽成馒头!什么样的爪子能写出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词儿, 字也潦草!五根手指头都不在一个巴掌上,全都各过各的是不是?!” 花芽还捧着小脸等着吴大娘夸赞她, 吴大娘憋了半天说:“时常说她脑子想法多, 不被拘束.” 林云“噗呲”笑了,她太知道她的妹妹是什么货色。 她的到来总算给吴大娘解了围, 吴大娘说:“凯齐上巴士了?” 林云温柔地说:“上了, 他说下个月再来看你。反正交通方便, 他有假期想来就来了。” 吴大娘笑道:“愿意看我就好,我愿意让他看, 最好一个礼拜来一趟。” 大家对他俩的事心照不宣,老头老太太们闲来无事就喜欢保媒拉线。看他俩是真好上,彼此挤眉弄眼的,像是一个个老顽童。 林娟扑到林云背后,把林回考上三炮的事说了。林云傻愣了几秒,又问了好几遍才相信这个事实。 林娟拉着林云说:“我们等你半天啦,走啊,咱们去买点好菜,中午到大哥家里好好庆祝一下。” 林云看了吴大娘一眼,吴大娘说:“我会跟李主任说的,反正今天不忙,你去吧。偶尔一次两次,没关系的。” 林云当然知道没事,李主任从她过来工作,对她算是照顾。这也是托了花芽和顾听澜的福。 不过今天她还真是想跟大哥分享这个喜悦,而且也想跟大哥尽早说说她跟周凯齐的事。 自己亲口说,总比大哥从别人嘴巴里听到的好。 花芽跟她们往大哥家里走,去供销社买了两根排骨和十个鸡蛋。花芽单独买了两斤猪肉,打算晚上给王天柱和顾涛涛做红烧肉。 她先回了一趟家,让郝大姐把小瑶瑶也抱上一起过来吃饭。 郝大姐还惦记着搬家的事,想跟花芽请一下午的假。花芽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最后自己抱着小瑶瑶来到方圆家里。 方圆正好在家,她也买了不少菜,准备给天天和乐乐吃。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她说:“咱们这么多人,不如留两个炒菜,其他人包顿大肉饺子吃吧!今天真是比过年还要热闹!” 天天和乐乐在子弟班知道三炮学院多厉害,他们俩今年跟王天柱一样是高一年级,等到明年也要考院校了。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天天和乐乐吵着要给林回写信,想要跟他讨教学习方法。 花芽就到他们房间里把林回目前的地址留给他们。 她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方圆抱着一个大南瓜放到饭桌上准备开剁。 方圆拿着菜刀看着脸盆大的南瓜不知如何下手。见花芽过来,跟花芽说:“你看,我刚切了一下,皮上就一道浅印子。这玩意真是太难收拾了。要是太使劲,还能弹手,可危险了。” 花芽把袖子挽起来说:“我来剁,你打算怎么吃?” 方圆护着她的饭桌说:“要不咱们下楼到石桌上剁,我们家可就这一张饭桌,要是被你剁坏了,今年过年大家都只能蹲在地上吃饭。” 花芽捧起南瓜说:“瞧你抠抠搜搜的,下楼就下楼。” 方圆忙喊乐乐说:“快拿两个盆,跟你二姑一起下去。记得把南瓜子留下来,回头晒干给你们炒着吃。” 转头方圆又喊天天说:“快点,再抱两个南瓜下去,你二姑劲儿大,让她帮咱们再剁两个。” 花芽叹口气,老成地跟乐乐说:“哎呀,这就叫能者多劳啊。” 林八一中午忙完,回家吃饭。 路上遇到顾听澜。顾听澜敲了家里门,又到二楼找过,现在就剩大哥家没去。 他们一起走到楼下,看到花芽站在石头椅子上,拿着菜刀劈南瓜。天天一趟趟端着盆楼上楼下的跑。乐乐蹲在地上,把报纸上的瓜瓤扒拉开,捡着里面的南瓜子。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不知什么时候,花芽面前还排着了一条小队,五六个年轻家属,以钱梦、陈小兰为首,排着队坐在南瓜上等着花芽同志发扬精神帮她们也劈一劈南瓜。 顾听澜走到花芽边上,把军外套脱下来按在花芽怀里,缓缓地挽起袖口,露出精悍的小手臂说:“我来,你休息一下。” 他这人就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把料藏着掖着,只给小妻子显摆。 钱梦她们“嗖”地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顾大团长,觉得自家的南瓜顿时被镶了金边。 顾听澜手劲相当大,他不像花芽要把菜刀抡的高高的劈下去。只把刀刃放在南瓜上,另外一只手摁着刀背稍稍用力,坚韧的南瓜一分为二,看起来轻轻松松。 没切过南瓜的人不知道这玩意多难切,就见他手起刀落,不大会儿功夫就将排队的南瓜切成几个小块。 顾听澜检查着刀刃,这把刀还不错,刀刃尚好:“还有谁需要切的?” 钱梦她们脸蛋红红的,仰望着顾听澜说:“不了不了,顾团长,今天真是谢谢你出手相助。” 顾听澜微微点头,不再理会她们。 花芽蹲在石凳上,小手抠着瓜瓤,整的黄不拉几的。顾听澜把菜刀放到石桌上,掏出灰格子手帕给花芽擦着手:“留着我来弄,你别沾手。” 钱梦等人看在眼里艳羡不已,抱着盆纷纷离开,不再打扰。 这边南瓜弄完,林八一让他们上楼,他跟孩子们在楼下收拾。花芽劈南瓜劈的晕晕乎乎,走到单元楼下面才想起要跟林八一报喜。 林八一听到消息,手里拿的铁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跑到花芽跟前说:“是他亲口跟你说的?通知书已经拿到了?” 花芽洋溢着灿烂笑容说:“对!我们刚通完电话没多久!小弟还说他能先回家替咱们看看爸和婶子。” 林八一止步在副团位置上很大一个因素就是学历不够。他们工兵团里能人辈出,他能混到这份上已经是很了不得。但要跟其他有学历的比提升,那是完全比不了。 尤其是顾听澜这样的人,学历脑子都有,加上他自己也拼命建功立业,远不是林八一能够触及的。 尤其是一直都说他要提为副旅干部,林八一知道依旧不是顾听澜仕途的尽头。 不过林八一对于自己能当上副团已经很满意,虽然在学历上有遗憾,终归比其他入伍的泥腿子强,至少留在部队混了个一官半职。而眼下这个遗憾就要被小弟圆满了,小弟要是出来,就能成为炮兵指挥官,以后也会有大好的前途! 林八一转头跟顾听澜说:“咱家喜事来了,你跟我喝两个?” 花芽悄么悄地跟顾听澜说:“郝大姐今天不在,你得带崽儿。” 顾听澜从善如流地说:“不喝了,我还得带孩子呢。” 林八一瞪了花芽一眼说:“你看你把小顾都管成什么样了,就喝一小盅盅又能怎么样?” 花芽还没说话,顾听澜小媳妇似得说:“我可不敢喝酒,我怕她家暴我。她打人可疼可疼了。” 李八一身上恶寒,摆摆手说:“你俩赶紧给我上去,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顾听澜惦记要去看小瑶瑶,让上楼麻溜就上去了。 晚上这顿大肉菜和大肉饺子吃的大家五抱六撑。 花芽和林娟俩人还在饭桌上说了不少他们在鄂洲老家的趣事。 顾听澜记在心里,盘算着今年大工作都已经完成,剩下些琐碎的事情办完说不准真能带着小妻子回家看一看。不过在这之前,他还给花芽准备了个惊喜,她一定会喜欢。 想到话本里说的,若是小妻子回娘家,必定不是别人拿少少的东西。她小胳膊有力气,应当是左手十只鸡,右手十只鸭,身后背个混娃娃。 顾听澜唇角抿着笑,在饭桌上胡思乱想。 吃过晚饭,林八一跟顾听澜俩人挤在厨房里刷碗。 方圆和花芽她们坐在沙发,方圆问花芽:“你们家东西是不是要开始收拾起来了?要是需要我帮忙的,喊我一声。我现在成天不是在家委会就是在活动室里。” 花芽说:“倒也不必太麻烦,我就把东西都放在纸壳箱,到时候小瓜子和小包子还有小桃桃、小猪都会过来帮我,你倒是能歇一歇,犯不上过去。” “我一定要过去的。”方圆问:“搬家的日子选好了没有?” 花芽说:“明天分房会开完就开始收拾,慢慢往那边倒腾呗。” 林云走到沙发这边坐下,倚在沙发背上说:“那我也帮你倒腾,我让他们给我排个早班,下午我就能给你帮忙。” 林娟挨着花芽坐下,笑着说:“人多力量大,我虽然出不来,但温锅饭一定会到。你可多准备点好吃的呀。” 第259章 大清早, 起床号响完没半小时,广播里传来分房会马上召开的通知。 花芽迷瞪瞪地站在阳台上看着一股股人潮往三区操场赶去。 分房会各项规定通知还有分房方面的答疑持续一上午,政策下达公开、透明、阳光, 家属区里没有分到房子的人也都心服口服。 上午开的分房会, 中午没吃饭, 就有家属开始把东西往新房子搬。 早就住够筒子楼的郝大姐首当其冲。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46节 她提前知道自己家有房子,连着三天在家里把东西静悄悄地打包了一部分。 分房子的名单一出来, 跟顾听澜说的一样,分到八号楼一楼。 郝大姐跟丈夫俩个人喜不自禁地开始大包小包的往一区搬东西。 筒子楼不少家属都出来看他们夫妻搬东西,都艳羡的不行。 有的刚过来年头不够的,错过这次分房, 下次还不知道何年何月。 郝大姐抱着大纸壳箱往下走,迎面是王映红掩不住喜气地往楼上来。 郝大姐主动给她打了声招呼说:“老王,你也搬呀?” 这话纯粹是明知故问,王映红分得房子郝大姐是知道的。路过时,郝大姐还抽出手帮她往上抬了下纸壳箱。 王映红掩不住喜色地说:“对啊, 跟你一样都在八号楼。” “挺好挺好。”郝大姐笑了笑往楼下去。 他们这栋筒子楼要数工作年限他们俩家最长。他们俩家刚够到一区的尾巴, 其他人有的分到三区的老破小平房有的原地不动。 分到三区的虽然也高兴, 终究不如马上通暖气的一区地方好。不过能脱离筒子楼已经是件大喜事,到底相互间还是说着恭喜的话。 顾听澜这次分房子, 还把外聘的职工单独划出一个新四区, 避免在待遇方面有怨言,给他们住新盖成的四栋宿舍楼。以后不跟三区混在一起住, 保证三区家属区的纯粹性。这样可以避免许多问题和纠纷。 顾听澜还将原来三区的操场、礼堂、食堂、图书馆、学习班、干休所等地方, 从三区分割出来, 开辟成四个区域共同使用的地方。以后这些设施集中的地方就叫做公共区,不再属于三区范畴。三区将成为一区、二区一样, 单纯的住宅区域。 出入各区的人员要有相对应的通行证件,铁门不再二十四小时敞开,而是由巡逻队员专人值守。有规定的门禁和出入检查。超过门禁时间回到所在区域的人员,会受到简单的口头盘查。 阮旅认为顾听澜下达如此命令后,家属区的人会闹事。这样的管理无异于是半军事化管理,跟以往宽松的生活环境大相径庭。他们是军属而不是真正的军人,素质与认知不能跟真正的训练有素的军人相比。 然而他到底没明白家属们的心。 他们得知家属区束紧管理制度后,反而觉得很高兴。其中不少人都有见到过陌生人闯入家属区。 还有去年和前年,偷东西的偷东西、闯入闹事的闹事,还有不少传言说有敌特曾潜入过。大家印象尤其深刻的就是拿着菜刀想要在供销社里砍人的那对父女。 改革后,连通的门口都有警卫,哪怕就隔着一道墙,他们都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顾听澜这么一束紧,正是给他们定了定心,求之不得的事情。 这次搬家,顾听澜又派遣了两个连的战士帮着不大方便的家属们搬东西。一举一动都获得了不少人的赞扬。 郝大姐跟丈夫在搬家的过程中,遇到不少也在搬家的熟人。这次家属区简直是大换血。 大家背着、扛着、小板车拉着自己家中的家当,在小路上辛劳且幸福的忙碌着。 锅炉房在一区八栋楼的中间。已经有运煤的车往这边一趟趟倒着过冬的煤炭。里面有人正在检修锅炉房的设备,还有的人指挥着小卡车把煤炭运输到厂库里,仔细的存储好。 花芽此时也在忙着搬家。 只不过她这边有林云、顾涛涛、王天柱、小瓜子、小包子、方圆等人帮忙,她倒是没怎么太辛苦。 她单手拖着小瑶瑶的屁股,另外一只手拖着蛇皮口袋往小洋房去。轻轻松松,不像蛇皮口袋有多重的样子。 顾涛涛把手上的东西放到小洋房院子里,跑出来接花芽,刚把蛇皮口袋接到手中,整个身子一歪,差点摔在地上。 “花姐!”顾涛涛都要疯了,这么重的东西,花芽是怎么一手抱孩子一手提溜过来的! 花芽看他不中用的样子,摇着头准备将蛇皮口袋重新拿到手里。顾听澜从办公楼回来,快步赶了过来,单手接过蛇皮口袋,另外一只手在小瑶瑶脸上弹了弹说:“宝贝,你陪着妈妈在院子里看东西好不好?” 花芽身上一包劲儿想要使,眼睁睁看着顾听澜提溜着蛇皮口袋轻飘飘地放置到屋子里。 顾涛涛站在原地看看花芽的小手又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顾听澜的手。 明明都是一样的,怎么让他感觉到等级上的压制.这夫妻俩就没点正常的地方么。 顾听澜送完这一趟,在屋子里把军外套和淡绿色的军衬衫脱下,只留着一件墨绿色背心。 顾涛涛看着他手臂的肌肉,想要上手摸一摸。 顾听澜打掉他的手说:“别乱碰你嫂子的东西。” 顾涛涛恶寒,转头继续当牛马。 最后花芽还是闲不住,把小瑶瑶塞到林云怀里,跟顾听澜俩人一起搬东西。 小瓜子看着他们俩背上背的、手里提着,站在原地傻眼。 小包子没有小瓜子嘴碎,在小瓜子背后蹬了他一脚,简短地说:“瞅啥,干活!” 小瓜子指着顾听澜和花芽的背影说:“他俩一趟顶俺十趟了。俺团长力气大俺是知道的,咋小嫂子力气也这么大?俺连俺小嫂子的力气都比不过,俺不想活了。” 小包子又蹬了他一脚:“少废话,干活!” 小瓜子骂骂咧咧地重新抬起纸壳箱:“干活干活干活,眼睛里都是活儿。你那么会干活,咋就不都干了捏。” 说完,趁小包子的脚还没蹬过来,“噌噌噌”跑了。 他们即便是人多,搬完家也到了下午四点多钟。 换了小洋房,自然要在院子里庆贺一下。 顾听澜早上下海弄了些鲅鱼和针管鱼,花芽在沙滩上撅着腚挖了不少蛏子和黄蚬子,又拿了些榆黄菇、蕨菜、猴头菇、图省事,就打算在院子里来个烧烤小啤酒。 小瓜子任劳任怨地坐在院子角落的水池边,兢兢业业地给首长家削土豆皮,他还叭叭地跟小包子说:“俺就等着俺团长搬到大房子里,俺在里头做所有警卫员都能做的事情。之前俺的土豆丝切的能穿针,就是没有用武之地,也不知道手生没生。” 小包子冷笑着说:“那你给咱团长跑腿还屈才了呗?就想过来住大房子当小保姆呗?” 小瓜子不乐意,捡起一块带泥的土豆皮往小包子脸上招呼。 “啥叫小保姆!这就是俺的职责。二十四小时跟着首长不能离开,你懂个屁!” 小包子不懂小瓜子细腻的内心,冷酷地往小瓜子面前的盆里又扔了两个大土豆子。 花芽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怀里抱着小瑶瑶,把秋千摇的要飞到天上去了。两边撑着的木杆一晃悠一晃悠的。 顾听澜从楼上拿着小毯,准备给闺女盖一盖,看到这幅景象膝盖差点软了。 他快步走过去,一点点挡住秋千,让秋千停下来。 他板着脸,不想在人前教训小妻子,又看到小妻子玩闹的红彤彤的小脸蛋,声音软了又软地说:“下次不能摇这么高,很危险知不知道?” 花芽拍拍旁边的座位说:“这还是双人的!咱们一起能更高!” 顾听澜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说的话你是一点不听。” 花芽“嘻嘻”笑了笑,跟顾听澜说:“咱闺女好像很喜欢天上的月亮,一直伸手想要够呢。” 院子四周空旷,没有遮挡,可以看到皎洁的明月。 今晚是个下弦月,小瑶瑶伸着小胖手总以为自己能够着月亮的小金钩。 要是住在前面楼房,楼跟楼之间距离比较近,看不到这么漂亮的月亮。 渐渐地,月亮躲在云里。 漫天璀璨的星光,越发亮了起来。银河从云朵中露出灿烂震撼的身影,顾听澜看着夜空,发现这还是他第一次静下心,欣赏夜幕下的浪漫景象。 他低下头,看到花芽脚尖碾着地,屁股推着秋千往后面拱,随时随地准备继续开荡。 顾听澜挡在秋千前面,就是不动地方。 花芽急了说:“你快让让,瑶瑶要玩这个!” “真是瑶瑶要玩?” 花芽支吾着说:“我也想玩。” 顾听澜浅笑着说:“看到这边杆子上的高度没?我不在的时候不许超过这个高度,要是超过了,我就把秋千送到锅炉房去。” 花芽恼羞成怒,望着顾听澜的背影无声的骂了两句。 最后还是屈服在他的言语之下,抱着小瑶瑶往前面走了几步,好让秋千荡的不那么高。 方圆捅咕了林八一一下说:“你看你妹子,也就小顾能管得了。两个人还真是相配。 ” 林八一给花芽烤小黄鱼呢,觉得顾听澜惯花芽惯的太厉害,他这个当大哥的应该要好好管管。又觉得他二妹就应该被惯着,顾听澜要是不知道惯着点二妹,他第一个不饶他。 花芽荡着秋千喊道:“大哥!刚才的鱼太淡,加点盐巴!” “知道了。”林八一内心纠结不已,闷头继续给花芽烤她嚷嚷要的小黄鱼。 周文芳和谢伟民俩人散完步也过来帮忙收拾了一气,他们住的近,把家里的大虾也拿过来烤。 顾涛涛和王天柱俩人比赛吃着大肉串,水桶里堆起了一小堆木棍。 谢伟民见了,也加入战斗。 周文芳无奈,回到家里又拿了没吃完的五花肉过来给他们烤。 玩到后来,花芽干脆在院子里撑了个蚊帐,地上铺了褥子和单子,让小瑶瑶在里头爬着玩。 顾听澜要给花芽烤苞米,结果腿上被毒蚊子叮了一口。就这一口让顾听澜上劲儿了,娇气气地使唤花芽一下挠、一下上药、一下赶赶边上的蚊虫。 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眉目传情。 总算腻歪够了,花芽拿着筷子,筷子上捅了根烤苞米,来到蚊帐前发现小瑶瑶不见了。 花芽嚎了一嗓子:“崽儿,我的崽儿!” 这下可好。 烧烤小啤酒什么的都停下来,众人屋里屋外翻箱倒柜的找崽儿。 花芽脸都吓白了,她辛辛苦苦揣了十个月的崽儿,怎么在家里说没就没了。 花芽窜来窜去找了十来分钟,顾听澜僵硬地拍拍她的肩膀,让她顺着胳膊往上看。 花芽等人缓缓抬头,看到院子里四层楼高的大榕树,接近树顶的杈上有个不易查见的小影子。 四下寂静无声,花芽听到上头传来小瑶瑶隐隐约约的笑声。 小瑶瑶想从大树杈爬到树顶够月亮,脚下一滑差点掉下来。 顾听澜和花芽等人守在树下不敢大声吓唬她,结果看着小瑶瑶胳膊吊在细树杈上,“咿呀咿呀”地摇晃。小胖脚一翘一翘的,用尽吃奶的力气还是要够月亮。 花芽跟顾听澜说:“你稳住她,我上!” 顾听澜说:“好,我们在下面接着!” “这么大的孩子,胳膊挺有力气的啊。”方圆昂着头,跟大家一起扯着床单:“我都吊不了这么久。” 周文芳叹为观止地说:“这小泼猴,一看就是小花的崽儿。” 顾听澜在下面轻声细语的哄着闺女,用气音道:“宝贝,下来,爸爸给你骑大马。”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47节 小瑶瑶荡了又荡,根本不理会在崩溃边缘的亲爹爹。 顾听澜手指都要把床单抠破了,继续哄到:“乖乖,爱爸爸的话就别乱动。” 小瓜子又抱来一床床单要跟小包子撑在树侧面接着,小包子指了指树上说:“你的小嫂子已出马,用不上你了。” 小瓜子抬头一看,看到花芽抱着树干往上窜。速度快的,仿佛是只身经百炼的小母猴。 因为小瑶瑶所在的树杈太细,花芽干脆上到更高的地方。她一点不畏高,两脚一夹,来了个倒挂金钩。 树杈颤了又颤,树下众人惊呼一片。 “崽儿,看他们吓成这样了。”花芽披头散发地抱着小瑶瑶倒挂在树上“哈哈哈”笑,小瑶瑶甚至还拍着小手“呀呀呀!” 周文芳闭上眼把头埋在谢伟民的怀里不敢看。 顾听澜蹲在地上双手薅着头发,身体一抽一抽的。 小瓜子到底惦记着自己的首长,跑过去说:“安全了,小嫂子下来了!” 顾听澜捂着心脏,指着大榕树说:“砍、连夜给我砍了。” 第260章 搬完家总有好多东西需要收拾。 比如日常需要使用的物品要归整在哪个柜子、哪个抽屉。夏季的衣服要收到阁楼里去, 冬天的衣服要倒腾到卧室大衣柜里。 锅碗瓢盆在偌大的厨房里也要有自己的归属。还有客厅里头的大沙发上究竟要摆几个软枕,立柜旁边要摆什么样的花瓶。 还有院子里,二十多米高的大榕树一夜之间只留下半米高的树桩, 这个树桩是挖走还是干脆做成天然的木桌。 顾听澜这几日每当走到这里, 眼前都会显现出妻女在他不可触及的地方摇摇欲坠。 纵然花芽再喜欢大树, 他还是命令人把树桩连根挖走,给花芽种上秋白菜, 让她多多享受丰收的喜悦,而不是疯收的喜悦。 花芽好不容易看到一棵这么高的榕树,没搬过来之前就惦记着能在上面展望大半个家属区。好歹她也是家委会的成员,有个风吹草动, 岂不是都在她的眼皮子下面。 嘿,顾听澜就是不乐意看到这棵树。他跟花芽保证,明年春天野区开了,一定会让她进去好好玩一圈,这才让她高兴了些。 花芽今天起床, 看到小瓜子带着人把树坑添上, 正在播种。她下意识地抱着小瑶瑶要往院子里的秋千上面坐着晃一晃。 结果晃了晃, 晃不动。 花芽伸手比了比高度,好家伙, 秋千矮了一大截, 难怪她荡不动。 顾听澜大半夜睡不着觉,吭哧吭哧地把秋千给锯了。 花芽抱着喝奶的小瑶瑶当着小瓜子他们的面“呵呵呵呵”笑出了声。 小瓜子低声跟小包子说:“唉呀妈呀, 这个地方是不是风水不好啊。” 小包子拿着铁锹要铲小瓜子:“我让你搞封建迷信!咱小嫂子是高兴的, 她喜欢吃大白菜。” 小瓜子不认同, 但屈服铁锹的威力,还是猫着腰兢兢业业地往地里撒白菜种子。 花芽专心致志地在家休整, 打算做一天乖巧的小主妇,等顾听澜回来再收拾他。 结果没等来顾听澜,反而先把林云和周凯齐等来了。 花芽请周凯齐往客厅里坐,周凯齐看着院子说:“这么好的小院,还能吹着秋风,不如咱们就在这边坐一会吧。” 花芽在心中算了下,周凯齐也不过走了一个礼拜,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他面容虽然带有奔波后的疲惫,但还是焕发着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气色。 林云看着这几天收拾好的院子,和花芽说:“你这个北边的小鱼池不错,等到明年天气暖和,就能养几条漂亮的淡水鱼在里头欣赏。” 花芽说:“八斤说我养不好淡水鱼,那种鱼儿要精细的养。他说明年给我找两只大王八,让我没事看它们在池子里头爬。还说那玩意要是养的好,等我八十岁了还能跟我玩。” 林云紧抿着唇,觉得还是顾听澜了解她二妹。 鱼池,不,王八池前面是用砖头砌成的矮墙,矮墙里面种着几棵果树。 林云走过去看,里面有山楂树、橘子树、梨树、橙子树等等,种类多,数量就是一样一棵,想必是换着花样给二妹弄果子吃。 这些树的树梢都被人特意休整过,显然是想让果树横向发展。 顺着矮墙再往前面,是一间细窄的木屋。木屋前后两个门,可以从前院通到后院。 花芽看到林云往木屋看,走过去跟她说:“你们跟我来。八斤在这里给我盘了个土炕,外头还有个土灶。想要烤苞米烤地瓜就在这里做。你们看这边还有独立的水龙头和厕所呢。我现在可想马上下大雪,能跟你俩一起在里面坐在大炕头上嗑瓜子唠嗑。” 林云跟着花芽走进去,周凯齐也看个新鲜跟了过去。 林云一进小木屋惊奇地说:“这跟咱们家格局好像!这个炕柜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花芽得意地抬起小下巴说:“不是好像,就是照着咱家炕柜的样式打的一个新的。你记得不,原来咱们仨姐妹睡在这头,林回自己睡在炕柜那头。小弟经常会因为天太黑,偷偷摸摸跑到咱们这边来睡。咱们睡的踏实,他早上听到大公鸡打鸣,就会偷偷再跑到炕柜那头睡去。” 周凯齐仿佛穿越空间来到林云生长的地方,他仔细欣赏着木屋里的一切。这种感觉实在是奇妙。 林云坐在炕沿上,抚摸着大炕。 她转头看向炕柜,跟周凯齐说:“以前炕柜上六个抽屉都各有主的。我的在这边,里面放着我的个人物品。” 周凯齐走过来,他在北京城里长大,家里的炕很早就扒掉了。本身对炕柜没有多大印象,见林云很怀念这件家具,他好好的打量了一番。 林云跟周凯齐说:“二妹的在这边,里面不是攒的细铁丝、烂铁钉,就是舍不得扔的铅笔头。为了方便写字,还在铅笔头上面裹了层硬纸壳。啊,对,二妹的抽屉里还有玩的嘎拉哈。我们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会借着窗外的夜色,在炕上玩嘎拉哈。谁要是没接住,就会被弹脑袋瓜的。” 林云说着,伸手拉了拉炕柜的抽屉,当真从里头看到十来颗嘎拉哈。 花芽从中抓了两个嘎拉哈,手心手背翻着接。 林云看着花芽,轻声问她:“是不是念叨着想家了?” 花芽玩着嘎拉哈,笑着说:“原来想的狠,现在有了这些,像是把家搬了过来,也就好了不少。” 从小木屋出来,后院还没归整出来,堆积着一些杂货。 花芽便带着他们往楼上参观。 林云之前看过,主要是周凯齐身为客人,花芽也要尽到主人的义务。 她每间屋子介绍了一下,从一楼到阁楼,整间屋子可以说都是为了她服务的。显然花芽还没发觉到这点,自然地以为小洋房就应该这样建造。 比如说一楼待客厅外,厨房里多了一间放置山货的储藏室,干燥又通风,可以专门给她放她以后跑山的收获。 二楼有她专门学习的书房、放她衣服的衣帽间。 三楼是套房卧室,还有一间原本是茶室,被改成她的活动室。里面有她喜欢的小玩意,还有宽敞的玻璃,能让她看到窗外尽量多的景色。 在她放眼过去的空间里,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多余的遮挡物。只有她喜爱的碧蓝的天空和生机勃勃的树木,鸟语花香尽收眼底。 而阁楼上面除了放花芽的个人换季衣物、鞋子等物品。还有她来到这里以后珍藏的别人送与她的礼物和她值得纪念的物品。 例如,前两年被奖励的大红花,戴过以后占地方还没用,别人觉得放一放可以扔掉了,可顾听澜知道她喜欢,还是想要帮她保留下来。 周凯齐在来之前,觉得自己为了爱情千里奔波实属不易,再一看顾听澜简直把爱揉到骨子里,不声不响地心疼着自己的姑娘。这种澎湃的爱意如暗潮般汹涌,全都被他以一己之力潜藏在平静的生活表面之下,让花芽不知不觉地浸染在他的一腔深情里头。 周凯齐看的深刻,佩服的五体投地。觉得自己究竟还是差了一筹。 林云拍了拍周凯齐的手臂,周凯齐冲林云笑了笑。林云轻声说:“爱没有高低贵贱,只有真诚与否。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别的。” 周凯齐说:“我知道,所以我会更加珍惜你。” 花芽从阁楼里头出来,没听到他们的话,用小手扇了扇风说:“这上面太闷,咱们下去吧。周大哥,我公公给了茶叶,你喝不喝?你喝就拿回去些,我不喝这个,要是都煮茶叶蛋太浪费了。” 周凯齐失笑道:“那正好,我馋茶呢,就不跟你客气了。” 花芽喜欢这样不扭捏的态度,要与不要,都大大方方多爽快。 花芽对她未来的大姐夫又满意了些。 她喜笑颜开地把他们带到院子里,自己去把土灶烧上水,打算先给周凯齐煮茶。 外头小瓜子和小包子把地整理的差不多,见花芽要烧火,忙不迭地跑过去帮忙。 花芽哪里用他们鞍前马后的伺候,挥挥小手说:“你们哪来的上哪儿去。” 小瓜子说:“俺团长让俺们过来看顾家里。他有事,明天才能回来咧。” 小包子在花芽面前不好意思说话,就:“嗯。” 花芽把干柴塞到灶坑里,抬头说:“那你们到屋子里头去,要是肚子饿,自己拿东西吃。要是不饿,就到二楼客房里休息。” 小瓜子不干,跑到林云跟前要跟小瑶瑶玩。 小包子眼里有活,跟花芽说:“我去买菜。” 花芽看他站着不动说:“那你去吧。” 小包子脸红了一下说:“小嫂子,我没带票。” 花芽“哈哈”笑,拍拍他的肩膀说:“客厅立柜下面有粮票和钱,你拿了去。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你团长给你报销。” 小包子还是脸皮薄,站着不知道该不该去翻首长家的抽屉。小瓜子看到这边的动静,跑过来推着他往客厅里去。 “让你拿你就拿,傻站着干什么。”小瓜子蹲下来把抽屉打开,看了一眼“嘭”关上了。 小包子也看到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面退了一步。 小瓜子保持着蹲在地上的样子,回过头跟小包子说:“小嫂子也太不把俺们当外人了吧.这、这么多,万一被贼惦记上怎么整啊!” 小包子不面对花芽,嘴皮子就能利索点。他质问小瓜子:“你说的贼是谁,你?还是我?” 小瓜子“呸呸呸”三声,皱着脸说:“谁什么损话呢,不是你也不会是俺。” 小包子蹲在地上,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拉开抽屉锁:“那不就得了,是小嫂子相信咱们。咱们不能辜负了她。你不是切出来的土豆丝能穿针么,你中午就给小嫂子和大姐他们表演一个。” 小瓜子无语死了,愤愤地说:“俺又不是卖艺的,再说,煮熟的土豆丝都是稀软乎,穿不了针。” 小包子说:“没见你这么笨的,你切完就穿。” 小瓜子说:“我好歹当着小嫂子的面说的出来话,不像某人,话都说不出来,就顾着脸红了。” 小包子还是比不过小瓜子的碎嘴,抽了一张大团结,拿了两份票说:“别废话,我去买菜。” 小瓜子说:“我跟你一起去,你不知道怎么挑好土豆子。” 花芽在外面看他俩屁颠颠地跑腿买菜,转过头抱着小瑶瑶跟林云和周凯齐唠嗑。 郝大姐因为搬家的事忙活到今天,上午晚来了一会儿,她觉得最近迟到早退很不好意思,还给花芽买了个罐罐过来。 花芽一见罐罐,乐了:“大姐呀,这好贵的,你咋这么客气捏。” “少来这一套。”郝大姐笑着对花芽说:“我现在有功夫过来,等我给你家里从上到下擦个晶晶亮。”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48节 第261章 林云跟周凯齐喝了茶坐了一会儿, 林云要跟周凯齐去海城看电影,花芽就没留他们吃饭。 她叼着周凯齐带的稻香村糕点,招呼郝大姐说:“你先别忙, 过来吃点呀。” 郝大姐在院子水泥砌筑的小水池里洗着手, 她干活之前想要先亲一亲小瑶瑶。 小瑶瑶这两日没怎么见她, 想得慌,在花芽腿上小屁股一颠一颠的伸手要郝大姐抱抱。 郝大姐擦干净手, 抱着小瑶瑶贴了贴脸。 花芽把稻香村的糕点往她那边推了推说:“尝尝,上次你都没怎么吃。” 郝大姐捡了块青丝玫瑰糕,咬了一口说:“还是稻香村做的糕点真材实料,说是白面粉就是白面粉。不像咱们供销社里卖的油糕, 外面是白面,里面其实就是地瓜面。” 花芽嚼着糕点说:“你搬过去住的习惯么?我这里还有石灰粉,你临走的时候拿一袋,把院子一圈撒上些。” 郝大姐知道石灰粉可以防虫蛇,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她说:“我来的路上碰到好多人, 钱梦的娘家亲戚来了。还有李萍家好像也来人了, 应该是要在这边待到过完年再走。顺便还能帮她照顾照顾孩子。” 花芽来岛上一转眼三年过去了,三年里头无数次想家, 全因为顾听澜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思乡愁绪淡了许多。 冷不防听到别人家娘家来了人, 多少还是羡慕。 郝大姐看着花芽的脸色,转头说了些别的分房子的趣事儿。还说:“这次外聘的职工搬到新四区里还闹了个事, 你光顾着收拾家可能不知道, 咱们外聘的职工里头居然有冒充军官的。” “啊?”花芽一下坐直身体, 脱口而出:“他不要命了么,在这边冒充军官?” 郝大姐说:“嗐, 他整日在办公楼里上下班,跟他处的对象说是办公室的办事员,副连级的干部。对方在这边不熟悉,来看过一次,以为住在三区里头的都是军人,信以为真。这次分房子,对方又过来看,还想着到时候结婚随军住呢。” 她伸手把小瑶瑶往上抱了抱,见花芽有兴趣听这个,继续说道:“结果,你们家小顾干的漂亮,把外聘职员跟三区军属全部分开。那闺女一看,居然搬到山后面的新宿舍,跟大字报上贴的干部住房分配表不一样。她知道自己差点被骗,家里两个哥哥都冲到新四区里打那个骗子去了。” “活该他挨打,敢拿军人的身份骗婚,这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花芽也不嚼点心了,气愤地说:“就是这帮人鱼龙混杂在三区里,当初三区总是闹事情出来。现在分开可下好了,就让他们自己到边边角角去闹。只希望大家不要因为个别的人,把整个新四区的职工都带上有色眼镜。” “巡逻队的人发现问题就把他给抓了,还发现他以干部的身份,骗了不少钱,说是帮人当兵呢。他在咱们这边,一些部队里的话学的像模像样,太有欺骗性。” 郝大姐说:“咱们031这两年都没征兵,也不知道谁能信他的鬼话。” 花芽知道,这人不就是看着老百姓消息闭塞,打着信息差,赚取灰色收入么。 “他可真是舍得下良心,不知骗了多少钱。”郝大姐说:“多亏这次分房子那位姑娘留了个心眼,否则他还把人骗到手了,以后要是成了,那姑娘可怎么办。要我说,咱们这边单身男军人这么多,不如配对找女军人结婚。这样分房子给干部,两位干部只需要分一套房,房子也不会这么紧张了。” 顾听澜在门外听到郝大姐这番话,他跟顾涛涛一前一后走进来,笑着说:“大姐这个观点很好,我们的确打算这样内部消化一下。” “你不是今天不回来了么?”花芽高兴地说:“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听澜说:“上级领导抽风,把工作内容变动了一下,暂时不需要我过去了。” 顾涛涛看着花芽,嘴巴都要咧到天上去:“花姐!我下午就要去暗礁岛挖矿啦,你记得想我呀。” 他说着冲了上来,花芽还以为他想要个拥抱,没想到他抓了一把稻香村的糕点往嘴里塞:“可真是饿死我了,我哥非要找我去打靶,我都没睡醒。” 打靶?! 花芽立着上身瞪着顾听澜说:“你怎么不带我去!” 顾听澜揉揉她的头说:“不是不带你去,我看你睡的好香,等下次一定带。” “哦,那下次我睡得再香你也要叫醒我。”花芽沮丧的耷拉着肩膀,看顾听澜抱起小瑶瑶亲了亲。 小瑶瑶最近爬的溜溜快,有那晚上树的前车之鉴,顾听澜把她两个手腕上都系着银质的小铃铛,一动弹就发出脆响。 她看到爸爸回来了,激动拍着巴掌,搂着爸爸的脖子就“叭叭叭”一顿狂啃。顾听澜半边脸被她弄的湿乎乎的,脸上被小奶牙硌的火烧火燎也不觉得疼。 没多久,买菜的小瓜子和小包子回来了。 小瓜子不让郝大姐下厨,就让她擦擦家具,誓要给大家展示一下他的厨艺。 郝大姐看他买了不少土豆,到底走进厨房,要给他们做土豆丝卷饼吃。 花芽不管他们,坐在院子里吹着秋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顾涛涛说话。 顾涛涛想着马上就要去上班,比以往多了几分精神头。他说:“我昨天还去看了我的老水牛,它还记得我。我要去暗礁岛,就不能经常去看望它,现在心里很不舍。” 顾听澜把小瑶瑶放在秋千上换尿片,想也不想地说:“那把你的调令打回去,你继续铲牛粪?” 顾涛涛疯狂摇头:“不要啊,哥!我都跟花姐保证一定会在那边好好干的。” 顾听澜没搭理他。 顾涛涛又跟花芽说:“今天我哥也有个好消息,他给北京运过去的专列有了效果,北京要给他返来一台红旗轿车,是最新式的。” “这不就是要什么来什么!”花芽替顾听澜高兴道:“上次还说想让你换辆车,这不比咱们自己花钱买来的好。” “给我就收。”顾听澜悠悠地说:“转头一高兴又给他们运了一批南瓜。” 花芽“哈哈哈”笑的不行了。 这明摆着就是给点好处叫顾听澜消停,顾听澜是消停人么? 不是。 除非把希望农场里那些南瓜专家打发走,就算留,也就留三两个得了。他大禹岛是当真不愿意成为南瓜特色岛屿,谁给什么好东西都不好使。 凭什么守着那么大的农场只许种南瓜? 他管辖的岛、他管辖的部队和农场,为什么要守着单一作物吃饭? 大禹岛几十万人口,上面人真是脑子抽风,不考虑民生问题,只想着搞政绩想跃进。 顾听澜淡淡地说:“惯得。” 小瓜子在厨房里跟郝大姐抢土豆丝,他刚切好的土豆丝还没表演呢,被郝大姐炒了卷卷饼。他又切了些土豆丝还没表演呢,又被郝大姐炒了卷卷饼。 小瓜子疯球了,跟郝大姐说:“行行好,最后一颗土豆,让俺展示一下我的技能成不成?” 郝大姐一把抢过土豆,菜刀舞的呼呼地,眨眼变成一堆土豆丝。小瓜子想要偷偷抓上一把,被郝大姐拿着刀背拍了手。 小瓜子抱着手,带着哭腔说:“大姐,你就给俺一根土豆丝成不成?俺只要一根,剩下的全都给你。” “什么成不成?”郝大姐说:“你们小年轻的就知道拿着粮食浪费,这两年过的好了,不知道饿肚子什么样了是不是?” “俺又不是真拿来玩。”小瓜子委委屈屈地说:“俺有事。” 郝大姐看他一眼:“你不拿土豆丝玩,你想干什么?” 小瓜子说:“俺削细点,拿来、拿来穿针。” 郝大姐把菜刀尖劈到菜板上,菜刀就这样在菜板上立住。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土豆丝穿针,这还不叫玩?” 小瓜子抖了一下,回头看了小包子一眼。 他是真的很想留在这边照顾首长一家,别人家的警卫员都是这样的,凭什么有了他跟小包子,首长家里还要雇个大姐啊。 郝大姐心里明镜似的,好小子,这是要抢她饭碗呀。 她不吭声不吭气地把土豆丝全都卷了起来,不给小瓜子留有一丝翻身的机会。 而后,她又把她提着过来的布袋子打开,里头沉甸甸的装着一个瓦坛。 小瓜子闻了闻,不可置信地说:“瓦罐羊肉汤?你这是下了狠手啊。” 郝大姐瞟他一眼:“土豆丝算什么,想留在这里就得有点真章。我告诉你,这一大罐羊肉汤,里头是从咱们农场里买来的小羊羔肉。我用小火炖了一晚上,入口即化。吃了我这一顿,魂儿都得香没了。要说照顾人,你们小年轻的还真别跟我比。” 郝大姐原本没打算这样干,后来还是她丈夫突然说了句:“以前在别的部队,首长们的警卫员都会跟着首长一起吃喝拉撒。原来是房子小,住不了。现在房子大了,顾团长会不会也这样干?” 一语点醒梦中人,还在分房欢喜当中的郝大姐突然觉醒了竞争意识。 她原以为把王映红看好就行,现在看看,还有其他对手。她必须把小瓜子扼杀在摇篮当中。 可别说,小瓜子的确被她杀的死死的了。 别说小瓜子傻眼,从外头进来的花芽,闻着羊汤的味道都被香迷糊了。 “大姐,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花芽来到厨房看到瓦罐羊肉汤,咽了咽口水,单手揽着郝大姐的肩膀说:“我的郝大姐,你可真惦记着我呀。” 小瓜子站在一旁,小声嘀咕:“俺也惦记小嫂子呢。” 小包子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低声训道:“说什么傻话呢,赶紧拿碗盛饭。” 饭桌上,顾听澜又听郝大姐提起钱梦和李萍娘家人过来的事。 他看向花芽,小妻子闷头扒拉着饭菜。 他给花芽舀了一碗羊汤送到面前,花芽端起来就炫。 顾听澜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心事。” 花芽抬头:“昂?什么心事?” 顾听澜侧过头在花芽耳边说:“她们娘家来人了,你要不要也把你爸和婶子接过来?” 花芽眨巴眨巴眼:“真可以?” 顾听澜失笑着说:“这里也是你家,你想做什么跟我说一声就行。哪怕不愿意让他们奔波,咱们抽空回去也可以。” 花芽顿时来了精神,眼睛瞪得贼溜大:“那可以回去过年?” 顾听澜看在眼里,点头说:“现在到北京转趟车就能到鄂洲,比你来这边那时候省事许多。原来你过来一趟能花大半个月,现在也就三天。你不用替我考虑,你要是想,我就陪你回去一趟。” 第262章 这顿饭吃的花芽心猿意马, 她考虑着她爸和婶子没出过远门,安安还要上学,过来还是不方便。 她其实挺想让顾听澜去鄂洲老家看看, 看看生她养她的土地是多么美好。还想让顾听澜去二妃山看看, 那是她挖宝的地方。 还有县里的市集, 她看到顾听澜的第一眼,就在市集上。她猜想顾听澜应该不记得了。 她想着, 要是他们一起回去,一定要去市集上转悠一圈,让她好好感受一下,当时觉得触不可及的人, 此时此刻就在她旁边是多么美好。 到了晚上,顾听澜跟花芽到客厅里坐着。 小瓜子一心一意想当首长的小保姆,赖在这里不想走,最终被小包子拖走。 花芽看顾听澜把窗户关上了,纳闷地问:“你就这么冷?”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49节 顾听澜看着在她怀里狂喝奶的小瑶瑶说:“咱家窗户能看到月亮, 我怕她顺窗户上天去了。” 花芽抱着崽儿开始乐,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顾听澜戳了戳花芽的脑门:“你也是个不省心的玩意。说吧, 吃饭的时候是不是考虑好了,咱们回家还是把你爸接过来?” 花芽用期期艾艾的小眼神瞅着顾听澜说:“我想回去过年。” 她盘着小腿抱着小瑶瑶, 小瑶瑶单手拿着空奶瓶杵在半空晃了晃。顾听澜抬屁股起来, 接过奶瓶,扔到厨房里泡着。 回来他跟花芽说:“那我把假安排一下, 今年咱们回去过年。” 花芽一下激动了, 小胳膊搂着顾听澜的脖颈, 把自己挂在顾听澜的怀里,软软地说:“那你能休息那么久么?一来一回, 加上在那边至少得待到正月十五呢。” “差不多。”顾听澜说:“今年冬期拉练是谢大嘴跟另外两个营长负责。过冬准备也已经差不多,我再把任务下达一遍,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咱们现在不需要封岛,也不用眼巴巴守着萨丁那边放船。我把需要的事情归整好,回去的时候让阮旅和谢大嘴帮忙照应一下,没多大问题。” 花芽大喜过望,把顾听澜勒过来照着脸颊一顿乱亲,跟小瑶瑶啃她爹的招式如出一辙。 顾听澜手掰开花芽的胳膊,快要被勒的翻白眼。 “你要是休息的时间够,咱们还能去北京看我公公婆婆去!”花芽把小瑶瑶举起来,小瑶瑶在花芽腿上“咿咿呀呀”一蹬一蹬的,虽然不懂她妈妈怎么这么开心,反正陪着一起开心就对了。 “咳咳,对,你公公婆婆一心想要让他们的老朋友看看你。”顾听澜跟花芽说:“在他们那圈子里都把你吹成花了。” 花芽伸手捧着小脸说:“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花儿么?” 顾听澜捏捏她的脸蛋说:“当然,最漂亮的那朵就是我的小花。” 晚上睡觉,花芽兴奋地睡不着觉。 她睡不着就开始作妖,非要在小木屋里睡。 顾听澜贱不漏搜就吃她这套,一手抱着小妻子,一手抱着小闺女,大步流星往小木屋里钻。 小木屋只有一层木头墙,秋天的夜晚睡起来稍有凉意。 花芽爬起来把小瑶瑶和她爹扔到炕上,让爷俩玩,她吭哧吭哧地烧着炕。烧着烧着,觉得这么好的火,不烤个地瓜太浪费,干脆往里头扔了四个地瓜。 爷俩在炕上越呆越热,从炕头爬到炕梢,满头大汗。 顾听澜见花芽来了,说:“这可不是俺们爷俩娇气,这哪是能睡人的地方啊。” 花芽麻利地从炕柜上面抽出两床褥子铺在炕上,拍了拍说:“晚上睡觉还得垫一层,不然硌得慌。等到后半夜火灭了,还能保暖。” 顾听澜背上背着小瑶瑶虚心受教。 花芽“啧啧”两声,嫌弃地说:“可怕的城里人。” 顾听澜羞涩地抻了抻床褥说:“咱俩今天挨着睡,你别滚到炕头去了,我胳膊挨不着你会睡不好觉的。” 花芽晚上不贴着顾听澜的皮儿也睡不好,甭管是脚丫子戳着一丁点皮儿,还是被深深抱在怀里紧黏在一起,反正只要能挨着八斤的皮儿,她就觉得舒坦。 这是个毛病。 花芽跟顾听澜都有。 但俩人都乐此不疲,死性不改。 俩人卿卿我我在大炕上睡了一觉,花芽早上摸崽儿,一摸崽儿没了,再摸还是没有。 她倏地起身,蹲在炕上小疯子似得左看看,右看看。 顾听澜撑着胳膊起来,指了指五米外的炕头,贴着墙睡的呼呼的小瑶瑶。 花芽重新回到顾听澜的怀抱里,恢复成人样,赖唧唧地说:“把我逗吓到了,你怎么反而不急了?” 顾听澜赌气说:“窗户门全锁上了,胳膊上还有小铃铛,爬到哪儿我都能听着。呵呵,看她怎么去给我摘月亮。” 花芽闷头笑了笑。 顾听澜看看时间,起来烧水,伺候娘俩吃喝拉撒。 花芽瘫在大炕上,盘算着回娘家应该带点什么特产。最好问问林云和林娟能不能一起回,要是大哥也有时间就更好啦。 顾听澜去上班路上,碰到过来的郝大姐,两人点了点头。 郝大姐昨天做的瓦罐羊汤深得花芽的心,今儿早上吃的馒头鸡蛋羹,心里头还在惦记着郝大姐的瓦罐羊汤。 “她爸把尿片换好啦?”郝大姐想要抱起小瑶瑶,小瑶瑶在炕上爬的“嗖嗖”快。 一眼瞅不见,还能扶着炕柜“咿咿呀呀”,小胳膊小腿一起使劲想要站起来。 “换好啦。” 花芽趴在炕上写数学题,她翘了两天课,要是这个礼拜六再不把作业补上,周老师要发飙的。 郝大姐见花芽陪着孩子,干脆自己把小洋楼从一楼到阁楼全都拖了一遍。拖完一上午也就过去了。 花芽见她累得慌,心疼地说:“咱们今天就到三食堂随便吃一口得了,你别做饭了。” 郝大姐知道花芽善良,但她拿的就是干活的钱,哪能因为东家好,就拿乔不干活呢。 她跟花芽说:“你就在炕上等着,我去厨房炒两个菜,咱俩中午就在炕桌上吃。” 花芽懒得下炕,炕上实在太舒坦,她点点头说:“那成,你过来再帮我拿瓶汽水呗。” “行。” 花芽就继续趴在大炕上做题。中间做题做累了,还跟小瑶瑶闹了一会儿。 到底还是小婴儿,经不住小母猴的闹腾,被玩了一会儿就瞌睡了。 花芽趴在小瑶瑶边上,一会儿捏捏小脸,一会儿闻闻小脚,一点都不老实,就知道猴儿稀罕孩子。 郝大姐炒菜的功夫,顾听澜本来中午不回来吃饭的,居然跑了回来。 他进到小木屋,脸色不是很好。 花芽成功把崽儿扒拉醒,抬头问顾听澜:“忘带东西啦?” 顾听澜一改往常温和的态度,严肃地跟花芽说:“我有事情通知你,你先跟我保证会冷静。” 花芽正打算提溜着小瑶瑶做苏联育儿操,闻言把小瑶瑶放在炕上,照屁股拍了一下,让她自己爬着玩。 “发生什么事了?”花芽见到顾听澜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你别吓唬我,快说。” 顾听澜坐到炕沿上,揽着花芽说:“林回不是回鄂洲老家去了么。他中午给我打电话,说咱爸一直拉肚子,还上不来气,他带着咱爸到市里的医院去了。” “就、就只是拉肚子?”花芽问顾听澜:“要只是拉肚子就不会特意打电话给你,是不是还有别的问题?” 顾听澜抱紧她说:“还有些厌食。” “什么?怎么会这样.”花芽坐直了身体,抓着顾听澜的胳膊说:“我爸说过好几次觉得累,我以为他是收购药材累的。.该不会身体出现什么大问题了吧?你说我怎么就——” 花芽关心则乱,顾听澜死死地把她抱在怀里说:“不关你的事。” 他阻止花芽即将脱口而出的自我谴责的话,用安抚的语气柔声道:“我知道你能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对不对?我相信你不是一个遇到事情就混乱的人。我可以把事情隐瞒,等林回带咱爸看完病再告诉你,但你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时间选择告诉你?” 花芽眼眶红了,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不知所措。 她喃喃地说:“因为你相信我.知道我是个大人,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顾听澜把她抱在怀里,轻轻顺着她的胸口说:“深呼吸,放松。” 花芽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深深呼了一口气。 “说不定就是年纪大了,有时胃部不舒服也会这样。还有以前你得过肠胃炎,不也是上吐下泻么。你先不要把自己吓到,咱们等小弟的电话,中午吃完饭你跟我一起去办公室等着。” 顾听澜知道就算把花芽自己放在这边,她也会控制不住的担忧,还不如放在眼皮下面,让她瞅着电话好歹有个盼头。 “好。”花芽顿时没了食欲,她招招手,小瑶瑶爬了过来,花芽抱着小瑶瑶说:“崽儿,过年咱们一家去看姥爷,你跟妈妈一起,祈祷姥爷不会有事好不好?” 小瑶瑶“嗯嗯!”哼哼了两声,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 顾听澜把花芽和小瑶瑶抱在怀里,跟花芽说:“我跟你保证不会有事,就算有,我也一定会给咱爸用最好的治疗方案。” 花芽中午吃饭如同嚼蜡。 下午去顾听澜办公室等了一下午林回的电话没等到。 晚上回家,心神不宁的厉害。 顾听澜见她衣服也不脱,干脆把她抱在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上,望着远方的夜空。 花芽望着璀璨的繁星说:“明明都在这些星星下面,昨天我还觉得离家里很近很近,马上就会飞过去了,可今天又觉得好远好远,像是永远也回不去似得。” “别胡思乱想,说不定是个小病,林回干脆忘记给咱们通电话了。” 顾听澜轻轻捋着花芽的头发,见她紧皱着眉头,干脆让她躺在臂弯里,用手帮她揉着眉心:“咱爸常年跑山,身体素质比一般人都好。你别把自己吓倒,反过来让咱爸还惦记着你。” 花芽缓缓闭上眼睛,眼前浮现林向阳的样貌,总觉得心神不宁。 她把头埋在顾听澜的怀里低声说:“我应该早点回去看望他,他老是说想要看看外孙女,我只给他寄了照片,都没想过回去给他看看。我来这里三年,一次都没回去过。” 顾听澜捧着花芽的脸,此时此刻的他就是花芽的主心骨。 他盯着花芽的眼睛说:“我明天早上会直接跟市医院联系,问清楚你爸的病情。在这之前,绝对不允许你自己吓自己,答应我,先睡觉,我搂着你睡。不管明天是什么结果,你都要有个好的精神状态面对,是不是?” 花芽知道听顾听澜的话不会有错,闷闷地“嗯”了一声,抓着他的胳膊,在他怀里慢慢地闭上眼睛。 第263章 花芽晚上睡得极不安稳, 一梦一醒。 若不是顾听澜始终陪伴着她,她真不知道这一晚上怎么熬过来。 她自始至终都有种不好的感觉,睁开眼睛, 双眼红彤彤的, 像是整晚没有睡着。 顾听澜叹口气, 跟她一起洗漱后,带着她到办公楼, 准备打电话去市医院。 去办公楼的路上,遇到方圆。 方圆看到花芽这副模样,吓到了,问:“怎么回事, 你俩吵架了?” 这话问的她自己都不相信,但她想不到还能出什么事会让小花这样。 顾听澜跟方圆说:“她爸病了,林回说要跟她联系,昨天一直没联系。” 方圆瞬间懵了,跟顾听澜说:“这可怎么办, 八一外出执行任务去了, 过几天才能回来。” 顾听澜抓着花芽的手腕, 跟方圆说:“你也别吓自己,我现在去跟医院联系, 有消息我让人通知你。” 方圆点点头, 看顾听澜带着花芽离开。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50节 到了办公室,顾听澜把门关上, 先拨号转接鄂洲市医院。 也不知是不是大早太忙, 接线员试了两次才接通。 对面的医务人员查找到林向阳的名字跟顾听澜说:“患者血压一直很高, 我们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等下午再来电话吧。” 顾听澜挂掉电话, 花芽就在他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血压高会怎么样?”花芽对这个完全没有概念。 顾听澜照实说:“会头晕,呕吐,心脏、肾脏方面也会有些影响。” 花芽说:“那应该不是这些毛病,他就是累、闹肚子、没食欲,说不定就跟你说的一样,就是肠胃炎。” 顾听澜没反驳她,给她披上件外套,让她坐在办公室里。 他则在办公桌那边处理公务。 中午小瓜子打了饭菜,俩人凑合着吃了一口。 到了下午,墙上的挂钟刚敲响三声,顾听澜桌子上的电话响起来了。 一天下来,顾听澜办公桌上的电话老是响,可就是现在,花芽觉得冥冥之中就是鄂洲来的电话。 果不其然,话筒里传来林回的声音。 他颤抖着声线跟花芽说:“咱爸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是慢性肾衰竭,已经到了尿毒症期。医生说,要、要换肾才能活,不然、不然——” 花芽似乎没听懂林回的意思,愣愣地转过头看向顾听澜。 顾听澜打断林回的话,用坚定的语气说:“既然换肾可以活下去,那就开始找合适的肾。现在再说任何东西都是没用的,我会倾尽全力帮爸寻找肾。希望你作为他的亲人,要冷静,只要有一线希望,决不能放弃。” 林回在电话那头哽咽地说:“我、我知道了。医生说,亲属也可以做肾筛选,我、我去试试我的肾行不行。” 花芽扑到顾听澜的怀里微微战栗,她想哭又哭不出来。跟顾听澜说的一样,现在就要找到合适的肾,必须要把其他情绪都憋住,一切等到手术做完再说。 她不能慌张,这个时候不能慌了阵脚。 顾听澜给林回吃了定心丸,挂上电话,拉着花芽往外走。 花芽木木地说:“我也有肾。” 小瓜子和小包子站在门口说话,还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顾听澜跟小瓜子交代说:“跟海城火车站联系,看看最近一趟去北京的火车什么时候发车。帮你嫂子把介绍信办理好,你陪着她一起往鄂洲市人民医院去。” 小瓜子干脆地说:“是!” 顾听澜又转向小包子:“你去学习班把王天柱叫出来,让他陪着他妈一起过去。” 小瓜子和小包子俩人得了命令撒丫子就跑。 顾听澜抬起花芽的脸,捧在手心里说:“记住我的话,你先坐火车回去,让小瓜子和王天柱陪着你。把咱闺女也带上。” 花芽懵懵地说:“带她太不方便.我要照顾爸爸。” 顾听澜握着她手腕的大手紧了紧:“她姥爷惦记着她,必须让她姥爷见她一面。” 花芽一下懂了。 她哽咽着说:“好,一定会让她姥爷见她一面。” 如果病好那就还有以后,倘若林向阳没能找着合适的肾,那么这就是他们爷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不能让老人家带着遗憾离开。 顾听澜扶着花芽往楼梯走:“我这边工作安排好以后,会开车往鄂洲去。事不宜迟,我派人通知大哥、大姐和三妹——” 小瓜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团长!火车站的人说了,三小时后有车去北京!赶不上这趟车,就要等到后天了!咱们要是全速开过去还来得及!” 花芽匆忙说:“我先上车,你帮我通知他们!他们要是赶得上就赶,赶不上就另外安排!” 顾听澜说:“好,我开车先送你过去。” 顾听澜跟花芽先回到家。 “奶瓶、罐罐、尿片、衣服、快板.”顾听澜一边收拾,一边跟花芽说:“你带两身衣服路上换洗,其他东西我到时候给你带过去。” 花芽冲到楼上,随便找了个包就往里面塞她的衣服背心小裤衩。 顾听澜在楼下喊道:“把黄连素、氯雷他定、碘伏带上,还有牙刷、毛巾!” “知道!”花芽跑到卫生间把洗漱的东西往包里塞。 顾听澜指挥王天柱把抽屉里的身份证件拿好。 小瓜子从办公楼跑了过来,他举着开好的介绍信跑到王天柱面前说:“你们学校的介绍信开了吗?” 王天柱把一张盖了学校印章的空白信纸递给小瓜子,说:“来不及在上面写信息,周老师让我把这个拿过来,让我爸写。” 小瓜子跑到茶几下面,打开抽屉拿出一支钢笔,抓着信纸就去找顾听澜。 顾听澜收拾好东西,担心花芽会在路上挨饿,正在厨房给她包里塞零食。 小瓜子把信纸递给他:“小柱的介绍信。” 顾听澜拿起笔,龙飞凤舞地“唰唰唰”写下半张纸的信息,写完把纸跟笔一推,继续给小妻子塞零食。 小瓜子看着笔迹还没干,转头去找王天柱,跟王天柱交代说:“你拿好,千万不能让字迹花了。有些人找茬,花了的字他们不认。” “看谁这么大的胆子跟咱们找茬。”王天柱嘴上这么说,还是小心地摊着信纸吹了吹。 小瓜子没时间回去收拾自己的衣物,还是小包子喊了王天柱以后,跑回西院开车,顺手给他装了一个包过来。 看着小包子上气不接上气,小瓜子一时感动极了。 小包子脚边还放了桶汽油,他把红旗轿车开了过来,招呼小瓜子说:“你把东西放到车上,我往油箱里加些油。” 顾听澜收拾的差不多了,看小妻子从楼上跑了下来。跟她说:“这边都妥当了,走,哥送你去车站。” 花芽抱起在沙发上打滚的小瑶瑶,顾听澜帮她把大门打开,一起坐到车上。 王天柱很快跑了过来,他跟小瓜子坐在车后面。 小包子在屋里转悠一圈,没看到有落下的东西,就帮着把大门锁起来,目送他们离开。 顾听澜在前面开车着,一路开到跨海大桥。等着引桥上通关检查的空档,他回过头跟王天柱和小瓜子说:“我就全权交给你俩了。” 话说的不完整,但是王天柱和小瓜子俩人都不是傻子,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王天柱当即表态说:“爸,你就放心,我一定会把妈妈和妹妹照顾好。” 小瓜子也叭叭说:“等俺们到了北京转车,一定会打电话回来的。团长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头,这一路上,俺肯定眼皮子不带眨的!” 顾听澜手握着方向盘,看了眼抱着小瑶瑶一声不吭的花芽。 他说:“人多的时候注意不要走散。特别是北京火车站转车的过程中,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让她俩单独在一起,必须有人在边上守着。” 王天柱和小瓜子不约而同地说:“知道了。” 通过检查后,顾听澜一路上也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开车超车。 多亏是新车,一路风驰电掣,倒是让他们真赶上这趟火车。 下车以后,小瓜子拿着办理好的文件,跑到检票口。很快,他跟花芽招招手说:“嫂子,来不及拿票了,上车!马上就要发车了!” 检票人员被提前打了招呼,无票放行。 事出紧急,由顾听澜看着他们通过检票口,自己在一旁登记必要信息。 王天柱抱着小瑶瑶,眼睛盯着花芽,安顿她在铺位上坐好。不一会儿的功夫,又来位乘务员过来检查他们的证件。 这些东西都在小瓜子手上,他一身军装,把证件和介绍信给对方,对方简单看了一下就通过了。 这里要数花芽年纪最大,她定了定心神和王天柱说:“你去打点热水来,要给妹妹泡奶粉。” 小瓜子赶紧翻包,找出罐罐放在小桌子上。 卧铺是面对面上中下三层,正好另外的三张床还没人。估计是还没到年底,到处奔走的人少。这样倒是方便了他们。 花芽把小瑶瑶接过来,抱着她看向窗外。 车厢广播里开始播放发车时间,距离发车只有两分钟。 不知何时,顾听澜也进到站台里,就在车厢的下方静静地凝视着她。 花芽把手抚在窗户上,缓缓勾起唇角,想露出个笑容让顾听澜放心。 火车头发出长长的汽鸣声,列车门即将关闭。 花芽的心陡然变得不安,她看着窗外的顾听澜,一颗心像是被割裂般不舍。 两个人大约有五米的距离,花芽勉强笑了笑,她不想让顾听澜看到她难过的表情。 站台上的顾听澜本是站着。 突然他伸手指了指车门的方向,花芽愣了一下,接着看到顾听澜大步迈向车门! 花芽把小瑶瑶塞到小瓜子怀里,快速跑到车门! 乘务员正跟旁边的人唠着磕,拿着一串钥匙,懒懒散散地要关门。 顾听澜用胳膊挡住移动门:“同志,十秒,就十秒!” 乘务员看了眼手表说:“快点,马上发车。” 顾听澜单脚踏在脚踏上,看到小妻子跑过来,紧紧地抱住她:“别怕,听话,不许哭。我把工作安排完就来追你。” 乘务员催促的声音就在耳边,火车头又传来长鸣声。站台上有人吹起铁哨,让所有无关人员离开站台。 花芽抓着顾听澜胸口的衣服,深呼吸了一口,飞快地说:“我不怕,真的,我一点不怕。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火车耸动了一下,顾听澜当即松开花芽,迅速下车,重新回到站台上。 千言万语都在彼此的心中。 火车一秒没耽误,耸动着缓缓地向前驶出车站。 “好了好了,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乘务员摇摇头,锁上火车门,走到别的车厢检查火车票。 花芽在车门的小窗户上看着身影越变越模糊的顾听澜,而顾听澜也一直站在站台上目送火车远离。 刚刚短暂的拥抱,似乎重新吊起花芽的一口气。 顾听澜不在,她更要坚强起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51节 绝不能让他担心。 花芽来到水池,用凉水洗了把脸,然后回到车厢。 王天柱已经给妹妹喂完奶,见到花芽回来,绞尽脑汁地想要开解她。 花芽却平静地说:“事已既此,再怎么心焦也是没用的。我会面对现实。有问题咱们一起闯过去。只要找到合适的肾,你姥爷就能活下去。” 王天柱想也不想地说:“我愿意接受肾筛选,要是合格,我把我的肾捐给姥爷。” 小瓜子摸摸自己的腰,狠下心说:“小嫂子,要是俺的腰子能用,你就拿去吧。” 花芽轻轻地说:“你们才多大的年纪,摘了以后怎么办?说不定咱们到了那里已经会有肾了呢。” 这话她也就骗一骗他们,要说合适的肾,不会出现排异反应的可是千载难逢。 “你刚才是不是可舍不得我爸了?”王天柱把小瑶瑶递给花芽,让她给妹妹拍奶嗝儿,他竭力找些轻松的话题说:“我看你眼眶都红了,跟小闺女似的,让人没眼看。” 花芽拍着“小沙袋”,“小沙袋”打出长长的小奶嗝儿,完事抱着花芽的脖颈亲昵的蹭了蹭。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王天柱歪歪头,看到花芽脸有点红,顿时惊了:“你是不是出门太着急,把脸皮忘在家里头了。” 花芽把小拳头往王天柱面前一杵,小瓜子赶紧拦着她说:“肾!万一呢,咱得要活的!” 花芽总算被逗笑了:“我可没打你俩的主意,哎,得了,我抱崽儿上去睡一会儿,这两天都没睡好。你们在下面要睡要干什么都行,记得小点声,别吵到我们。” 王天柱说:“那你呼噜记得打小点声音,别吵得我听不清广播了。” 花芽把小瑶瑶扔到中铺,上脚就要蹬王天柱。 王天柱不想碰到她的脚,赶紧缩到窗户边上喊道:“别拿你的脚碰我啊,我又不是我爸!” 这个逆子。 花芽脸如火烧,越说越小声:“你说什么混话呢。你爸、你爸,你爸要忙工作呢,你别念叨他.” 第264章 花芽夹着尾巴上到中铺。 小瑶瑶正想要往上铺爬, 被她娘抓个现行。 花芽抱着她,躺在中铺怎么也睡不着。 车厢内有人走来走去,也有人在交谈。 花芽揽着小瑶瑶在中铺, 娘俩趴着看着窗户外飞快后退的景物。 火车在市区里穿梭, 铁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渐渐地, 铁轨两旁的楼房变成低矮的平房。隔上三五秒,就有一根电线杆闪过。电线杆上站着的麻雀已经习惯这样的动静, 见怪不怪地啄着自己的羽毛。 他们一路行驶,有时候可以看到旁边不远处的国道上有小汽车,比赛似得跟火车并头前进。 有时候会有拉着长鸣的火车从对面“轰”地一声驶来,两辆火车相隔的很近, 却无法看清对面窗户里乘客的脸。 等到会车的火车驶开,世界转瞬间恢复平静。 花芽所乘坐的d0721次列车继续兢兢业业地拉着乘客穿山洞、上桥梁。 中途车厢内又上来几位乘客,空荡的车厢一下变得热闹。 王天柱没出过远门,碰到小车站停车,他就会伸着脖子一个劲儿往站台上看。要是遇上大车站, 停车的时间有五六分钟, 他就会跟花芽说一声, 下车看看站台上卖的特产。 车上不能吸烟,遇到大车站还会有抽烟的人下车抽烟。 小瓜子守在花芽和小瓜子身边, 看王天柱给他们买熏鸡架和旱黄瓜回来。 火车行驶了七八个小时, 就连小瓜子中途都小眯了一会儿。 他看到花芽一路不睡觉,眼底有些发青, 就跟上来的王天柱说:“你想想办法, 让俺嫂子睡一下吧, 这样熬下去怎么办。” 王天柱拍拍胸脯说:“我早有准备,你看我怎么对付她。” 花芽在上面当啷个脑袋瓜, 敲了王天柱脑壳一下:“坏孩子,你要对付谁?” 王天柱一点也不怕:“对付你。” 正说着话,车厢里来了一对中年夫妻,是花芽对面中铺和下铺的。 俩人似乎发生了争吵,谁都不理谁。 男同志似乎还想跟女同志争执,瞥眼看到小瓜子身上的军装,顿时把寻思了一路的话憋了回去。 夫妻俩坐在对面下铺,一头一尾。 王天柱看到有男同志过来,干脆把熏鸡架往中铺一扔,自己脚踩着梯子把货架上放着的包拿了下来。 小瓜子洗了旱黄瓜回来,看见王天柱掏出一床床单。 王天柱见他回来,扯着床单说:“你帮把手,把我妈床这边围上。” 看到小瓜子不理解,王天柱小声说:“她娇气着呢,有陌生人更会睡不好。这样围起来她能有点安全感。” “娇气是应该的。”小瓜子笑了一下,把旱黄瓜放到小桌子上的托盘里,帮王天柱扯着床单的一角往上系。 花芽还真如王天柱说的,被顾听澜娇生惯养了三年,出门在外,要在这趟火车上睡上两天两夜,睡觉也好,换衣服也好,人来人往到底是不方便的。 她本意是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王天柱心思细腻,感受到她的不舒服。 何况她还要给小瑶瑶换尿片,孩子再小也得有隐私。不然,别人看到她年纪小小,能拉能尿,她可一点面子没有。 王天柱把中铺用床单遮盖住,完事又掏出军用绳,把中铺侧面用“z”字形来回系上。 王天柱最后打了个结,跟小瓜子说:“这样就不怕我小妹睡到半夜被我妈踹下来了。” 他还以为花芽会还嘴,等了片刻没听到花芽说话。 他掀开床单跟花芽说:“怎么傻了?” 花芽盘腿坐在铺位上,拽着小瑶瑶的胖腿说:“你居然这么孝顺!” “你怎么不反驳我的话?难不成你还真能把我妹踹下来?” 花芽还真拿不准,平时睡觉都是顾听澜一个人勒着她们娘俩的。她睡的踏实,有时候都不知道半夜顾听澜起来给小瑶瑶喂奶或是换尿片。 她原来半夜也想起来过,刚一动弹就会被顾听澜按着继续睡。久而久之,她成了甩手掌柜,夜里的活就被顾听澜一手包办。 王天柱看她不靠谱的样儿,咬咬牙跟花芽说:“实在不行,我上来带妹妹,你给我下去。” 花芽打死不下去,跟王天柱发誓:“我一定会带好崽儿的。我是个合格妈妈。” 王天柱“哼哼”两声,又把床单放下了。 花芽顿时感到压力,看向想要啃自己脚丫子的小瑶瑶:“听好了,你已经不是一两个月的小娃娃了,要做个合格的崽儿,绝对不能从上面掉下去。” 解决压力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压力转移出去。 可惜小瑶瑶继续掰着自己的小胖脚,根本不理她。 花芽抱着膝盖,靠在墙上不错眼的盯着她。 也因为这个,花芽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少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王天柱从缝隙里塞了根旱黄瓜,投喂小后妈。 到了吃饭时间,乘务员推着餐车过来喊道:“一荤一素只要四角咧!免费加开水!” 这么便宜? 花芽记得她坐火车买盒饭,一荤一素要八角呢。 花芽隔着床单听到王天柱问她:“妈,好便宜啊,你吃不吃?” 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女看了王天柱一眼,似乎震惊于花芽和王天柱俩人的关系。他们还以为会是姐弟。 王天柱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就站在边上等花芽回话。 花芽掀开床单,猛点头:“吃!” 王天柱笑了一下,冲乘务员招了招手。 小瓜子坐在下铺,揉着肚子说:“我也饿了,鸡架上拢共没有两口肉。啃得半小时,肚子还是瘪的。” 乘务员见状,把餐车停到旁边,跟他们说:“要几份盒饭?” 花芽刚想说三份,就听王天柱说:“五份!” 花芽:“.可怕。”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 王天柱问乘务员:“是什么菜啊?” 乘务员神情不大自然地说:“都不一样,拿到什么算什么。” 花芽来了兴趣,这玩意还能这样玩啊。 小瓜子从兜里掏出钱来给乘务员,这是出发前他的团长塞给他的“经费”。 王天柱端着铝饭盒先给花芽递了一份,花芽两条腿夹着小瑶瑶让她不要到处乱跑,一边打开饭盒。 嚯! 好家伙! 西葫芦炖鲅鱼! 原来是这样的一荤一素。 这是怎么样的暗黑组合。 西葫芦什么时候能炖鲅鱼了,问过它的意见没有啊。 花芽探头出来,看王天柱摆在小桌子上的四份饭盒。他跟小瓜子俩人挤在下铺,正在研究面前的菜。 西红柿怎么就炒上地瓜了。 橘子瓣还能烧猪肝? 苞米粒还能炒香菜。 开到最后,王天柱开饭盒的手有些抖。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52节 钱花都花了,他虔诚地端起最后一份饭盒,颤抖着手递给花芽说:“快,让我妹的小福手往上面摸一摸。” 花芽抱着小瑶瑶,小瑶瑶戴着银铃铛的小胖手往哥哥的铝饭盒上使劲拍了好几下。 王天柱咽了咽吐沫,把饭盒拿下来放在腿上。 小瓜子深吸一口气:“开吧。” 王天柱打开饭盒。 他声音颤抖地说:“是、是两个荤菜,哈哈、哈哈。” 小瓜子看了眼,也神经兮兮地笑道:“真、真是两个荤菜啊,哈哈哈。” 花芽不明所以,但还是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她把自己的西葫芦炖鲅鱼藏在身后,探出头扒在上面往下看。 喔去! 活珠子炖鸡皮啊! 花芽赶紧把脑袋瓜缩回去,将铺位上的军用绳使劲勒了勒。转头跟小瑶瑶说:“完了完了,你还小福手呢,就是个小馊爪子!” 很快,王天柱的声音隔着床单阴恻恻地传过来。 他站在梯子上,用手指弹着床单说:“妈,咱们换一换呗。” 花芽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她抓着绳子,愤怒地嚷道:“不换,我爱西葫芦,我爱鲅鱼,我就爱西葫芦炖鲅鱼!” 王天柱游走在崩溃边缘,他端着活珠子炖鸡皮,幽幽地跟花芽说:“你刚生完孩子,吃这个最补啦。” 花芽才不信他的鬼话,骂道:“放屁!什么刚生完,你娘我都下完崽儿八个月了!你别上来,你给我下去!” 小瓜子抱着王天柱的腰,忙说:“咱们去找乘务员,说不定是他拿错了。这大补的玩意,肯定是错给咱们了。” 王天柱回头,木然地问小瓜子:“打开了还能换?” 小瓜子拍了拍胸脯说:“俺去换,你就在这里,千万别走啊。” 花芽在上面喊道:“你把他带走,我害怕!” 小瓜子跟花芽说:“小嫂子,你慢慢吃,他不抢你的饭,真的不抢。” 花芽抱着饭盒喊道:“你让他发誓!” 王天柱听到可以去换,神经好了些。被小瓜子拽着坐在下铺,抬头望着床板子干巴巴地说:“我发誓,我不抢,你慢点吃,有鱼刺儿。” 花芽稍稍松了口气。 小瓜子端着饭盒,走到车厢尾巴。 乘务员看到小瓜子找他,根本没有意外。 他跟小瓜子说:“要换就偷偷换,别声张。你看你是个军人,要是别人——” 小瓜子到他面前来了脾气,冷笑着说:“要是别人早就跟你打起来了!有你们这样卖盒饭的么?完全是欺诈消费者!” 乘务员赖皮地说:“我也不愿意这样卖啊,可是物资紧俏,有什么吃什么,在路上还能讲究个什么呢。再说这是领导安排啊,我一个基层工作者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要把这些食物都浪费?” 小瓜子才不管他说的说什么,全是蒙蔽他的话。 “西葫芦炖鲅鱼就算了,至少是热乎的,鲅鱼段是整个的新鲜的。这里的饭盒都是凉的,俺亲眼看到你从另外一个柜子里拿出来的饭盒,而且哪里是一荤一素,有的根本就是两个素菜。谁知道是不是你从哪里收集来的剩菜剩饭!” 小瓜子把铝饭盒往他的餐车上一扔,说:“你们这就是欺负老实人,是不是看着俺们年轻带着孩子,看起来没出过远门,就以为好欺负了?你等俺回去跟上级反应这件事,俺看你们领导怎么交差。” 乘务员一听小瓜子是个硬脾气,不是那么好忽悠过去的。 “那四角钱也没亏着你们啊。”他心不甘情不愿地从餐车下面掏出四份铝饭盒说:“这里是正规的一荤一素,炒的是黄瓜肉片,你们四角钱一份肯定买不到,你再给我加两角就行,欸,你干什么,先给钱——” “给个屁钱!”小瓜子把饭盒换过来:“没让你给心理补偿金就不错了。” “亏你还是一名军人,你怎么说话的。”乘务员嚷嚷道:“那你这样不就是明抢么?我卖别人都八角钱。你是031部队的吧?我们列车长认识你们部队的聂连长,你等着我过去向你们领导投诉你!” 小瓜子“呵呵呵”笑了笑,丢下一句:“最好现在就去投诉,看谁掉层皮!”说完转身潇洒地走了。 另一头。 花芽偷偷从床单的缝隙看到小瓜子换好饭盒回来。 她吁了一口气,还没坐好,床单被王天柱掀开了。 王天柱露了个脑袋,大黑眼珠子看着她,花芽下意识地要去踹他的脸。 王天柱把水壶晃了晃:“不渴?” 花芽赶紧收腿,讪笑着说:“有点渴呢,还是你孝顺。” 王天柱瞅着花芽笑了一下说:“可不么,我刚才就是逗你玩的,我这么孝顺哪里能抢你的饭盒。” 花芽也笑着说:“我知道你跟我玩呢。再说不就是一口吃的么,你找我要,我还能真不给你呀。” 俩人虚伪的笑了笑,这事就算过去了。 第265章 在火车上, 夜晚总是难过的。 窗户外面传来火车行驶在铁轨上“轰隆隆”的声音。车厢内,花芽对面床铺的中年男同志睡觉打的呼噜声很大。 花芽抱着睡熟的小瑶瑶,眼睛盯着上铺的床板发愣。 上铺是小瓜子, 他没有打呼噜, 他磨牙。 偶尔还会说两句梦话, 骂一骂小包子。 花芽辗转反侧,在床单围成的小小空间里, 一时半会睡不着觉。 花芽不得不承认,猛地离开顾听澜的怀抱,她还真不踏实。 她弓着身子,小瑶瑶在她的怀里睡的砸吧着小嘴。周围黑漆漆的, 花芽有些渴,却不敢喝太多水,她不想大半夜下去上厕所把王天柱吵醒。 不知捱了多久,车厢里有乘务员出没。他把快要到站的中年夫妻叫起来,让他们拿好自己的东西, 提前到车门前排队站好。 花芽听到他们俩噼里啪啦的收拾着东西, 她抬手轻轻捂着小瑶瑶的耳朵。 “你们小点声音。”王天柱睡哑了嗓子, 他坐起来低声跟中年夫妻说:“我上面还有婴儿在睡觉,你们动作放轻点。” 中年女同志把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完, 小声说:“不好意思啊, 太黑了,我看不大清楚。已经收拾完了, 我们现在就下车。” 中年男同志似乎还在生气, 拎着东西就走了, 也不管自己的妻子在跟别人道歉。 看到她态度还可以,王天柱重新躺回在床铺上。他头枕着手臂, 看着花芽所在的中铺。中铺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王天柱警醒地往脚下看去,发现没有其他人。 他不放心,站起来敲了敲床边的铁栏,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还没睡?” 花芽的胳膊被小瑶瑶枕麻了,她没想着自己换了个姿势,还把王天柱引了过来。 “马上睡。”花芽也小声的说:“你快睡吧。” 王天柱听到花芽清醒的声音,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眼手表,凌晨三点十五分。 他叹口气,琢磨了一下。 花芽感觉有人从脚底下的梯子往上爬,她忙问:“小猪,是你么?” 王天柱把货架上的包取了下来,小瓜子倏地起来,问:“谁?!” 王天柱说:“是我,你赶紧睡。” 小瓜子看了王天柱一眼,说了句:“有事叫我。”完了以后,倒头就睡。 这也不怪他,前一天晚上还去执行任务,今天晚上一放松起来,确实有些熬不住了。他跟王天柱说好,他先睡,等到明天早上他就先起来收拾东西。等到明天晚上就让王天柱先睡。 王天柱背靠在货架上,从包里掏了半天。 花芽爬到床尾,掀开床单说:“你要拉粑粑吗?” 王天柱的手停顿了一下,望着花芽说:“你这么大个人,这种话还能随口说么?” 花芽莫名其妙地说:“儿子要拉粑粑,找妈妈要手纸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么?” 王天柱居然无言以对。 他无奈地说:“我不是找手纸。” 花芽歪着头说:“那你要找什么?” 王天柱把从包里翻出来的东西塞给花芽说:“赶紧拿着,我都烦死你俩了。” 你俩? 花芽触摸到熟悉的手感,揉了揉布料。 当即反应过来,王天柱塞给她的居然是顾听澜的军衬衫! 花芽抱在怀里闻了一下,上面还有清淡淡的味道! 王天柱真想把眼珠子抠出来,忍无可忍地说:“我爸非要把他的臭衣服塞我包里,跟我说你要是晚上作,不好好睡觉,就让我拿给你。你赶紧抱着你的宝贝睡觉,不许再在上面翻来覆去了,知不知道?” “怎么可能是臭的!你爸最干净了!”花芽喜笑颜开地抱着军衬衫亲了亲,把床单重新挂好,软软地说:“你爸就知道我肯定会想他。你跟你爸差的远着呢。” 王天柱重新枕着手臂,无奈地摇摇头,又说了一遍:“行,我爸天下第一好。你赶紧睡啊,不然我就把衣服收起来不给你。” “知道了知道了。”花芽抱着顾听澜的军衬衫躺下,她把衣服披在小瑶瑶和她的身上,这样仿佛又被顾听澜抱在怀里一样。 小瑶瑶闻到熟悉的爸爸的味道,睡梦中伸出小胖胳膊想要搂住爸爸的脖子。 花芽把她抱在怀里,下巴在衬衫的领口上蹭了蹭。 王天柱听着上面的动静,很快消停下来。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嘿,牛掰,不到五分钟,睡在他上铺的小后妈就呼呼入睡了。 * 火车上的早上总是伴随着广播声。 电台里放着《东方红》的音乐,餐车跟下车的乘客挤在走廊上错身而过。今天的餐车换了一个人叫卖,不过大家已经对此没有了兴趣。 花芽这一觉睡的不错,她闻到下面的香味。 花芽拉开床单,不知什么时候对面床铺又来了两位男学生。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53节 他们突然看到对面露出个漂亮的娇脸蛋,一起挤在中铺看书的俩人顿时看呆了。 王天柱站起来,隔断他们的目光,跟花芽说:“上一站停车的时候我买了大果子和稀饭,你看你要吃什么。” 花芽把睡散的头发解开,随手扎了个马尾,打了个哈欠说:“我要吃油条。” 在北方,有的地方把油条见做大果子。王天柱听了点点头说:“那你下来洗漱,我给妹妹换尿片。” 花芽伸手说:“你把尿片给我吧,我来换。” 小瓜子在水池那边洗了个头,他湿着脑袋瓜回来,跟花芽说:“那边开水还要等一下。” 小瓜子一眼看到小瑶瑶身上披着的军衬衫:“诶,这不是俺团长的衣服么,怎么在这里?” 王天柱唇角一勾,说:“我妹子想我爸,想的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我就把我爸的衣服带了一件给她。免得她想我爸还把自己给想疯了。” 花芽唇角一抽一抽的,又无法反驳。 小瓜子信以为真。 花芽闷不吭声地接过王天柱递的尿片,给小瑶瑶换了个干净的。 至于脏尿片,她裹吧裹吧递给王天柱。 王天柱接过去,就往车厢洗手的地方去。 花芽喊道:“你别洗了,直接扔了。” 花芽不喊,王天柱还真打算给小妹搓尿片。 但是吧,到底还是沉甸甸的.听了花芽的话,王天柱说:“行,我正好排队打开水。你赶紧下来把牙刷了。” 花芽扎了个独麻花辫,从梯子上下来后,先伸了个懒腰。 小瓜子站起来,站在中铺前面跟花芽说:“小嫂子你去吧,俺盯着呢。” 花芽就把牙膏和牙刷拿着走了。 王天柱打了开水回来,看到小瑶瑶已经醒,应该是饿了,嘴巴一瘪一瘪的。但是开水不好冲奶粉,王天柱有些心急。 花芽刷完牙回来,见状又拿了个杯子,跟王天柱倒的开水来回倒了倒,很快杯子里的水凉了下来。总算赶在小瑶瑶闹腾前,喂她喝上了奶粉。 在火车上的两天,过得说慢也慢,花芽看着窗外的景象一路这么过来,哪怕心再急,也只能坐在车上这么呆着。 然而说过得快也快,像是眨眼的功夫,窗外的景象变得繁华,车厢里凭空多了好多人,都在往北京西站的站台上涌。 花芽只需要负责抱着小瑶瑶下车。小瓜子走在前面,王天柱走在后面。 她跟着人潮往出站的方向走,骤然间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回头,看到身穿军装的郭英和身穿军装的顾守江站在站台上。 老百姓们被他们的气场震慑住,不由地留出一块空白的地方给他们,不约而同的从他们身后绕行。 有胆子大的,会偷偷地看上两眼,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得到这么两位首长的亲自迎接。 “爸,妈!”花芽抱着小瑶瑶快步走过去。 也许真是血浓于水,小瑶瑶见到爷爷和奶奶,马上张开小手拍着巴掌要抱抱。 脆生生的银铃在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悦耳,小瑶瑶的童趣的笑容,让神经绷紧的爷爷和奶奶稍稍放松了些。 “往鄂洲的火车票已经买好,给你们安排的是软卧车厢。就在两个小时后出发。”郭英抱着小瑶瑶转头跟顾守江说:“对了,吃饭的地方定在哪里?” 顾守江见到小瑶瑶眼睛都要拔不开了,当初他就想要个闺女,没想到最后得了个宝贝孙女。 这次顾听澜在花芽上车以后马上跟北京的他们联系上了。交代好后面的行程,又嘱咐他们在北京也要寻找合适的肾/源。 郭英看着花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在花芽见到他们脸上还能带出些笑容。 这孩子够坚强的。 郭英拍了拍花芽的肩膀。 顾守江跟他们说:“就在出站口东边二百米,那间香兰亭餐厅吃饭。我已经定好菜,去了就能吃。” 顾守江看了眼儿媳妇,跟花芽说:“你爸的事你放心,我们都会尽全力帮他。你回去好好陪陪你爸爸,等有时间,我们也会回去看望他。” 花芽鼻子酸了酸说:“谢谢爸妈,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替我爸谢谢您二老。”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客气话。”郭英把小瑶瑶塞到顾守江怀里,跟他说:“你的胡茬别扎到大孙女,抱着可以,你把你的臭脸离她远点。” 小瑶瑶神奇地看着跟爸爸相似的脸庞,不管三七二十一,搂着脖子先蹭再说。 顾守江当时站在原地走不动路了,用手指指着亲昵地蹭着他脸的小瑶瑶说:“快看,她还要亲我!” 郭英站住脚,回过头走了几步,把小瑶瑶重新抱到自己怀里,笑着说:“乖,爷爷脸臭,你亲奶奶。” 小瑶瑶似乎听懂她的话,张开小胳膊抱住郭英的脸,“啊呜”一口啃了上去。 顾守江一下急了,他在儿媳妇他们面前不好发作,臭脸憋得更臭了。 要不是郭英把孙女抱走,这一口肯定是啃他的! 一行人来到香兰亭餐厅。 这里的环境比较幽静,也可能是消费高的缘故,没有太多人。 花芽把知道的事情说了说,郭英抱着小瑶瑶不停地给花芽夹菜。 顾守江到底没有顾此失彼,看着便宜大孙子,给他夹了个烤鸭腿:“多吃点,火车上的东西肯定不合胃口,还有大半个小时,你再啃个鸭腿。” 小瓜子也被照顾上,老首长给他也夹了个大鸡腿:“这是正宗的沟帮子熏鸡,我记得有一年你跟在听澜身边,说这个好吃来着。” 小瓜子热泪盈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居然让老首长记住这么些年。 花芽默默地看着自己碗里一个鸡腿一个鸭腿,抬头看了眼郭英。郭英招呼她说:“你看你小脸都瘦下来了,你快吃,不够吃妈再给你点。” 第266章 这一顿吃的他们三人挺着肚子上的火车。 上火车前, 郭英千叮咛万嘱咐说:“别害怕,你有爸妈的电话,有事情第一时间给爸妈打电话。” 花芽抱着小瑶瑶跟他们摆手再见, 嘴上说:“知道了, 爸妈你们回去吧。” 顾守江话不多, 送花芽上车的时候来了一名战士,在他耳朵边说了什么。 顾守江骂道:“有这么请人的么!胡闹!” 火车缓缓发动, 顾守江有话想跟花芽说,结果没来得及。 火车越开越远,就看到花芽抱着小瑶瑶还再跟他们摆手告别。 郭英也听到战士的话,大喜:“我就说她是有福气的。你来不及跟她说好消息也没关系, 到了她就知道了。” 顾守江鼻子里冷哼一声:“老子还得给他擦屁股。” 郭英看他一眼:“他求你来着?” 顾守江没好气地说:“没有。” 郭英说:“那不就得了,哪凉快上哪去吧你。” * 花芽回到软卧车厢。 小瓜子拍拍床铺,高兴地说:“老首长出马就是不一样,今天晚上能好好睡一觉了。” 花芽刚坐下又弹了起来:“糟了,我忘记给你爸打电话报平安了。” 王天柱把行李放到货架上, 把布袋里带的苹果和汤匙拿出来, 等花芽给小瑶瑶刮果泥吃。 他不以为意地说:“怕什么, 你不打爷爷奶奶肯定会打。咱们时间来不及,我爸不是不讲理的人。” 说完, 王天柱又找补一句:“他至少跟你是讲道理的。” “那好吧。”花芽叹口气, 愁巴巴地坐在床铺上,打算削苹果皮。 包间里有四张卧铺, 全都被买了下来。 到明天中午, 这边只会有他们三大一小在。整个环境一下提升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顾听澜的家人都跟他一样, 有着安抚人心的神奇魔力,见过公婆以后, 花芽的心舒缓不少。 她抱着小瑶瑶坐在下铺,小瑶瑶在她臂弯里睡着了。 火车摇摇晃晃地载着他们往鄂洲方向前进。 到了晚上,王天柱不用花芽翻来覆去不睡觉,先把顾听澜的军衬衫找出来扔给花芽。 花芽不好意思当着小瓜子的面抱着顾听澜的衬衫睡觉,王天柱看她装模作样地把衣服盖在小瑶瑶身上,冷笑一声,开始给她挂床单。 花芽盘腿坐在下铺,“嘿嘿”笑着,像是个心情大起大落后造就的小神经病。 小瓜子回来看到床单又挂上了,虽然奇怪,但也没多问。 王天柱晚上特意睡的晚了些,临睡前检查软卧的门。 小瓜子在上面趴着露个头:“你咋还不睡?你睡吧,俺今天晚上警醒一点。” 王天柱指了指上锁的门说:“没事,都睡吧。” 小瓜子望过去,想了想说:“也好,都听着点。” 也许是头几天休息的太差,花芽抱着顾听澜的衬衫早早的进入梦乡。晚上一个梦没做,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窗户外面的风景已经变了样,明显要进入市区,多了不少需要并轨的铁道。 小瓜子和王天柱难得还在睡觉,花芽悄悄地起来,把头发扎好以后,给小瑶瑶换尿片。 小瑶瑶见妈妈起来了,伸出小手要妈妈抱。铃铛的声音传到王天柱和小瓜子耳朵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睁开眼往这边看过来。 花芽见他俩迷瞪瞪的,估计路上光顾着照顾她们娘俩没休息好,她把尿片换好后,将小瑶瑶塞到王天柱怀里说:“你们再多睡会,我去洗漱,再把开水打回来。” 王天柱被顾听澜耳提面命要盯住花芽,不让花芽离开视线,他起身把小瑶瑶给小瓜子抱,自己套了件外套,伸手拎起暖水壶说:“我陪你去。” 花芽哭笑不得地说:“我又不是没一个人坐过火车,别那么紧张。” 王天柱说:“快走,别废话。” 花芽翻了个白眼,拿上自己的东西就去车厢连接处。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54节 等他们回来,小瓜子已经穿好军装,人模人样地站在软卧车厢的走廊上。 他本意带着小瑶瑶透透气,顺便等花芽回来。没想到遇到两位老人家,站着说了半天话。 小瓜子抱住小瑶瑶,跟老人家说话,虽说脸上笑容满面的,就是不让老人家抱小瑶瑶。 小瑶瑶见妈妈来了,扭着身子找妈妈要奶喝。 花芽接住小瑶瑶,就听老妇人说:“哎呀,我说怎么这么漂亮的孩子,一定有个漂亮的妈妈。你看,这闺女长的多好看啊。” 老头含笑地点点头,跟老妇人说:“咱们到餐车上吃饭去吧,走吧走吧。” 花芽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纳闷地说:“这俩人要干嘛?” 小瓜子说:“不知道,一个劲儿想要抱瑶瑶,我就是没给。你们再不过来,我就要撵他们走了。” 王天柱望着他们的背影,把他们的样子记了下来,跟花芽说:“我爸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管他们是真喜欢我妹还是假喜欢我妹,咱们小心为好。” 花芽把小瑶瑶抱得紧紧的,走到软卧包间里说:“进来吧,待会咱们就在这边随便对付一口,再过两个小时就该下车了。到时候在市区想吃什么都有。” 王天柱和小瓜子都看出她脸上的忐忑不安。三年没回来,别说近乡情怯,这还是因为林向阳突然生病才回来。 王天柱猜也能猜到花芽心情有多复杂。 花芽坐在下铺,帮小瑶瑶扶着奶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窗户外面。 她在娘家的时候,最多到县里赶集,要说到市内很少有机会能过来。 第一次过来居然还是因为看望病重的林向阳。 火车快要到达鄂洲站。 “你别唉声叹气的了。”王天柱站在过道里收拾着东西,跟花芽说:“我爸的衬衫是放到你包里还是放到我包里?” 花芽一下来了精神,忙说:“放我包里!” 王天柱瞥了她一眼,把衬衫扔给她:“自己叠。” 花芽把顾听澜的军衬衫放在腿上,板板正正地叠了起来。 等到火车驶进鄂洲站,花芽一眼看到站台上站着的林回。他神态焦急,站姿却是挺拔的。 林回似乎知道花芽在软卧车厢,不停地往车厢里张望。 他一身军装年轻又精神,下车的乘客不少人往他身上瞟。 花芽抱着小瑶瑶排着队下车,林回飞快地跑了过来,上来就给花芽一个拥抱! “二姐!”林回到底是个刚成年的小子,遇到这样的事心里多少没有主意。花芽的到来仿佛让他看到了主心骨。 花芽瘪着嘴,伸手摸了摸林回的脸:“比照片上帅多了。” 林回露出个又想哭又想笑的表情。 花芽拉着身后的王天柱说:“小猪,叫人,这是你小舅!” 马上十七岁的王天柱小声地喊了声:“小舅好。” 林回看他人高马大的,比自己还高半头,犹豫着说:“你、你好,大外甥。” 花芽惦记着林向阳,跟林回介绍了一下小瓜子以后,就说:“快点去医院,咱爸现在人还清醒吗?” 花芽的话问完,正在走路的林回突然站住脚。 花芽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推着林回说:“站着干什么,快走。” 林回转过头像是要哭。 花芽的脸一下变的惨白,喃喃地说:“怎么了?” 王天柱扶着她的胳膊怕她把小瑶瑶摔下去,也问道:“小舅,到底咋样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林回,林回吸了吸鼻子说:“咱爸有救了。” 花芽甩掉王天柱的手,抓住林回的胳膊说:“有救是什么意思?咱爸找到肾了?” 林回一下带着哭腔说:“我来的时候,咱爸正在做换/肾手术。” 花芽和王天柱异口同声地说:“什么!?” 花芽忙问:“什么时候找到肾/源的?是谁找的?安不安全?” 林回抹了把眼泪说:“是婶子、是婶子的肾!” 花芽一下傻了:“这东西谁的都行么?” 林回说:“当然不行!我也做了筛查,医生说我的排异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不同意换肾。婶子和安安也做了筛查,大家都没有抱希望,偏偏婶子的就可以,排异反应的可能性非常低。婶子背着我们签了捐赠书,咱爸一开始不想进手术室,想再等等别的肾/源,可这种时候宜早不宜晚,婶子和安安求着咱爸进去的。” 花芽心急地说:“那咱们快点过去,别让安安一个人在那边等着。” 王天柱或多或少知道些花芽娘家的事,感叹地说:“这就是老天爷注定的事么?” 小瓜子傻兮兮地说:“咋了?婶子是谁?哪个婶子?到底安不安全?” 王天柱小声说:“算是我小后妈的后妈.” 小瓜子马上闭上小嘴不叭叭了。 这个问题过于复杂,他不敢掺和。 不过既然这样,应该是安全的。 市医院离火车站不远,他们赶到的时候,林向阳和张凤英还在手术台上没下来。 林回跟他们说:“主任说了,大概要六到八个小时。你们坐下等等吧。” 花芽看到坐在长椅上的张安安,她冲张安安招招手,张安安飞奔到她的怀里。 “二姐,你总算回来了!” 花芽抚着她的后脑勺,揉了揉说:“嗯,我回来了,没事了,你别怕。” 对于张安安来说,早就把林向阳当做自己的后爸。此刻后爸跟亲妈一同进到手术室生死未卜,对于尚且年幼的她来说,是完全不能承受的事。 她一直绷着一股劲儿,直到二姐回来,她才哭了出来。 “为什么、我也做了筛查,我想跟爸换,可是为什么我的不行!”张安安哭着说:“我现在身体好了,爸爸和你们养了我这么久,我怎么就那么没用!” “不许你这样说。”花芽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低下头直视她的通红的双眼说:“这种事不是谁愿意谁都能上的,我都做好打算过来做筛查,可惜还是晚来一步。你别哭,你以后还有大把可以孝敬他的地方,何必急于这一时。” 张安安带着哭腔说:“可是、可是武汉来的主任说手术的风险很大。好多穿白大褂的医生从直升飞机上下来,一句话没说就往手术室去了。” 那帮医生神情严肃,边走边在讨论林向阳的病情。他们身后还跟着好几名军人武装保护着他们。 要不是知道这一层仅有一间手术室,张安安和林回还以为是哪位重要领导人在里面躺着。 花芽往手术室望过去,能动用直升飞机把厉害的医生们请过来做手术,除了顾听澜她想不到别人。至少在昨天中午跟公公婆婆一起吃饭时,他们还没透露这件事。 花芽拉着张安安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轻声说:“不要自己先慌了阵脚,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你要做的就是撑住,在心里给二位老人祈祷。” 张安安不由地抓住花芽的手,花芽反手握住她,转头继续看向手术室的紧闭的门。 小瓜子跟花芽说了一声,跑出去找电话给顾听澜打过去。 花芽一直等在手术室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 那一刻,金色的阳光照在手术室的门上,神圣又充满希望。 护士长拿着告知书出来,对他们说:“家属过来签个字,患者林向阳要先在特护病房里观察四十八小时,看看有没有急性排异反应。另外肾脏的捐赠者张凤英也要在特护病房看护四十八小时。” 花芽接过诊断书迫切地问:“手术是不是成功了?” 没等护士长回答,里面走出来一位颇有气质的资深大夫。他是这场手术的主刀医生。 他摘下口罩,冲护士长点点头。 护士长没回答花芽的话,对花芽说:“家属暂时不能探望病人,病人必须在特护无菌室里进行观测,等到四十八小时以后会有人来找你过去。” 等她走后,主刀医生回答了之前花芽的问题:“你们家属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花芽不明白他能理解家属的什么心情,她还刚到他怎么就明白了。 花芽想,这也许是医者仁心吧。 张安安紧紧抓着花芽的衣摆,林回双手握拳垂在两侧,都在等待主刀医生的回答。 “可以这样说,手术很成功。” 走廊上一下爆发巨大的庆祝声,王天柱跟小瓜子抱在一起兴奋的嗷嗷嚎。 林回挥了几下拳头,龇着牙对花芽笑:“成功了,咱爸能活下去了!” 安安干脆抱住花芽泣不成声。 主刀医生也笑着说:“多亏肾脏捐献及时,目前看来排异的可能性不大。病人很有希望恢复日常的生活活动。.不得不说,这是个奇迹。在发现急性肾衰竭到寻找肾/源做手术,只花了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我做过这么多场换肾手术,这还是第一个这么顺利的。” 花芽鼻子酸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伸手拍拍安安的背,深深地吸口气。 小瑶瑶似乎感觉到妈妈的情绪,伸手抱住花芽的脖子,亲了亲妈妈的脸。 花芽哽咽地说:“谢谢您,医生。要不是您及时手术,我爸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手术室里又陆陆续续走出来十多位医生,都是在手术室里做现场会诊的资深专家。 花芽没接触过手术,但也知道这样的医生数量多到有些诡异。 并且他们从花芽面前走过,眼神看起来怪怪的。 主刀医生摆摆手:“不用了,让患者好好养身体。” 他打算跟这些医生一起离开,走之前交代留下来的医生一些注意事项。 留下来的这位三十多岁的男医生似乎很紧张,疯狂地往本子上记录主刀医生的医嘱。时不时还有其他医生交代他需要注意的数值。 他额角不住的流汗,仿佛下一秒就想拔腿溜掉。无奈这一圈老师当中,就属他资历最浅,只能让他留下来观察患者。 等到主刀医生叮嘱完,一群医生呼啦啦的往楼梯下面走。 花芽跟在他们后面还想送送他们,结果其中一位医生转过头,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问花芽:“您这是还有什么事需要吩咐的?” 花芽震惊被他称呼“您”,她赶紧说:“我就是想要送送你们。” 另外一名戴眼镜的年长医生,心有余悸地跟花芽说:“您太客气了,这边手术资料上都有我们的联系方式,有事您打电话就好,别又突然叫人闯入我们的研讨会,将我们一网打尽全都掳过来就行。”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55节 他身后的医生忙打着圆场说:“什么‘掳’,乱说!人家是‘请’。而且大家一致通过,我们自愿过来的。对吧?” 他说完,其他人都在附和:“是的是的,我们完全是自愿的。” “难得的手术现场,我们巴不得过来。” “就是,可惜我学生还在武汉,呵呵,要是也能过来就更好了。我这把老骨头.呵呵。” 花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更觉得是掳过来的。 这时,手术室里出来两位剃着寸头,穿着便衣的男子,其中一名花芽不认得,但笑起来跟笑面虎似得,嘴上客客气气地跟这帮大拿说:“咱们请吧,车已经准备好了。” 医生们见了他,干脆闭上想要嘚啵嘚啵的嘴,齐齐下楼去了。 笑面虎跟在医生们身后冲花芽点点头,然后也下楼走了。 主刀医生走在最后面,疲惫地叹口气,手术顺利他心里也轻松下来,天知道刚进去的时候心理压力有多大。 一开始他们还真生气,想要拒绝手术。 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更何况对方完全不按章法出牌,把正在隔壁省会城市开研讨会的他们一窝端,囫囵个儿地塞到直升飞机里,从武汉给拉到鄂洲,进到手术室里。 中间一点信息都没透露,任由他们在直升飞机上鬼哭狼嚎,真是好狠的心。 而到了以后,病人就躺在手术台上,两口子肚子露在外头,手里握着刀,一左一右歪着脑袋瓜看着他们。 那个眼神简直是透过肉/体袭击他们的灵魂。 了解情况后,气归气,他们这帮子对口专业的医生要是还不给做手术,眼睁睁看着病人自己开刀,岂不成了杀人犯? 特别是手术室门口两边还有人把守,大有种“病人嗝屁,你陪葬”的深冷感。 做吧做吧。 始作俑者虽然一直没出现,但还是转达了他的许诺,以后他们有事会出手帮忙。 这世道能跟这样的人结下善缘,一点都不亏。 主刀医生冲花芽笑了笑,他还有许多材料要报备,研讨会突然集体换地方,他得准备好说词。 花芽不懂他们复杂的内心,站在楼梯口,目送他们离开。 王天柱脸上惊诧的表情还没收敛干净,睁眼说瞎话道:“不亏是我爸,办事很有水准嘛。你看他们一个个多心甘情愿呀。” 第267章 林向阳和张凤英在特护病房里躺着。 花芽只能隔着玻璃看上两眼。两个人身上插着管, 身上的麻药劲没过,只有诊疗机器闪现微弱的动线,表示他们还在呼吸。 值班医生跟花芽说:“你在这边守着也没用, 等患者清醒以后我们有医生还要做详细的跟踪检查。家属不如趁这个功夫好好休息, 等到患者转到普通病房, 你们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 小瓜子给顾听澜打了电话,转过头回来跟小嫂子说:“俺在医院对面开了间招待所, 这两天就在那边住着吧。俺团长说他准备动身过来,让你不要着急,安心的等着你行。” 王天柱很高兴地说:“那可太好了,我爸肯定是把那边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应该能在这边多待几天。” 花芽也忍不住的高兴, 小脸绷着笑,看向林回说:“你跟安安还没见过二姐夫吧,过两天就能见到了。” 林向阳手术成功,林回也舍得开玩笑了,跟花芽说:“这一路可把你想坏了吧。” 林回原本是逗乐的话, 没想到一语中的。 大家以为花芽不会承认, 没想到花芽居然大大方方的点头说:“对, 我很思念他。” 安安捂着嘴不住的乐,她明显感觉到二姐跟三年前离开时有了很大的改变。不但自信了, 更勇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了。说话也利索不少。 一行人从医院出来, 林回附近熟,带着小瓜子去买饭。 花芽抱着小瑶瑶, 跟王天柱和安安一起往招待所去。 刚出医院的大门, 碰到一个妇女跟花芽打招呼。 “哎呀, 大妹子,你是不是林家村的那位嫁给军官的人呀?我看你好眼熟, 你还记得我不?” 花芽看了安安一眼,安安马上介绍说:“这是李家村的村干事张姐。” 花芽想起来,当年她借过李家村村委会的电话,给她哥和顾听澜打过两次。想必就是那时候被这位张姐记住了。 张姐说话的功夫不住地打量着花芽,眼神没有掩饰,花芽一下子想起曾经在林家村也收到不少这样的“注目礼”。 她对张姐点点头,没打算继续说话。 结果张姐旁边又来了个妇女,张姐便指着花芽说:“你看我遇到谁了,这可是位大人物啊。” 王天柱挡在花芽面前说:“你别拿手指着我妈,把你手放下。” 张姐反射般收回手,怔愣着看着王天柱说:“你说啥,她是你妈?我的老天爷啊,她还真给人当后妈去了?你这么大,你爸不得有五十岁了?你有二十没有?” 花芽不是个惯毛病的性子,在王天柱后面悠悠地说:“别跟这样的人搭腔,不管你说什么,回去都要嚼你的舌根。” 张姐一下炸毛,说:“我就是关心关心你,你怎么说话的?嫁了个老男人还真跟我们泥腿子拿起军官夫人的威风了?哟,我看你还给人家老头生了个小的,你还真是光宗耀祖咧。” 张姐旁边的妇女小声说:“这样咋还觉得光荣了,换成我,我打死都不干。” 王天柱拳头紧握,生气地说:“说这样的话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花芽拉着王天柱的袖子不让他冲动,今时不同往日,花芽反而能笑着说:“我太知道她们这样的人,巴不得别人过得没有她们好。但凡看到过的比她们好的,就幻想着对方有一些难言之隐,好平衡她们的落差心。” 张姐不依不饶地说:“我好端端的跟你打招呼,你还了不起了,说这话种话,呸!你以为谁能嫉妒你啊,你以为你嫁的多好啊。” 花芽抱着小瑶瑶乐着说:“不用我以为我过得多好,至少现在光是光鲜亮丽地站在你们面前,我就能看到你们眼睛嫉妒的要流血。你看看你们俩人穿的衣服还带着补丁,布料不知道多粗糙。我家崽儿的尿片都不会用这样的布料,我家抹布上也没有你身上这样式的补丁。今天碰巧遇到我,看着我过的比从前好上百倍,这下晚上不得眼红的更睡不着觉啊。我看你们俩赶紧去医院抓点安神药吧。” 张姐和她旁边的妇人哑口无言,一时不知从那一句开始反驳。 张姐旁边的妇人看到马路对面有两位身穿军装的军人走了过来,她们俩没近距离接触过军人,顿时有些畏惧。 倒是花芽看到她们这样,又说一句:“正好,你们晚上要是睡不着觉,就好好在炕上数数自己家的补丁有多少。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数到百八十个总会困的。要是还睡不着,就在脑子里想想怎么跟你们村子里的人编排我的事情,好满足你们丑陋的红眼病。” 王天柱发现他的小后妈够牙尖嘴利的,说来说去对方一点便宜没占着,反而被边上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 林回和小瓜子过来,小瓜子板着脸走上前,往张姐她们面前一站,她们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小瓜子掷地有声地说:“你是什么人?往后退,保持三米距离!” 林回对她们有些印象,不过不是很好,见了就烦。 他跟小瓜子说:“隔壁村的长舌妇,听到别人说我们林家村出了个金凤凰,怕我们村的姑娘压她们村子一头,让她们家的闺女嫁不到好人家,使了劲的编排我们林家村的人。” 小瓜子的眼神仿佛带着刺儿,在张姐她们身上扫了扫,她们站不住脚,相互看着眼色。随时打算溜走。 花芽淡淡地说:“刚才我说编排我可以,不过回去记住了,跟别人说这些话的同时,记得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担得起事后的责任。” 花芽说完,就招呼他们往医院里头去。 她费不着为这样的人浪费时间。 张姐边上的妇人拉着张姐往医院侧面的小路上走,就听张姐说:“她可真不是个善茬,瞧她居高临下看咱们的眼神,不就嫁了个军官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位妇人知道张姐家的闺女也想嫁个军官,知道花芽的事情以后成天在外面转悠,都快着魔了。可别说四个口袋的军官了,就是普通军人都没见到过。 她咽了咽口水,回头看了眼簇拥在中间往招待所里走去的花芽,结巴了一下,说:“可、可能跟咱们真不是一类人了吧。而且你刚才说话的确太冲了些,你没看到她边上还有两位军人么,你姑娘——” “村子里面开过大会,现在要求自由恋爱,不许包办婚姻。那两个军人跟花芽一路货色,就算求我我都不会把我姑娘嫁给他们。” 张姐其实也有点后悔,但嘴硬的说:“而且我不就是关心花芽么,这么多年到外面没个动静,谁不在背后说她点闲话啊。我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根本没有坏心思,瞧她说话多刻薄,简直让我伤心。” 妇人说:“你可别说了,争一时口快没有用。我听说他们村子里有个姑娘,就是在背后说她的闲话,被人抓起来关了好几个月呢。出来的时候,差点话都不会说了。” 张姐知道赵小燕的事,她刚才情绪上头差点忘记这位前车之鉴。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到底没有再说了。 反而是那位妇人跟她说:“与其跟她做对,不如服服软。你看她村子里面那些人哪个不是眼巴巴地盼着她回来。要是知道你遇上了她,不知道多羡慕。我跟你说,小姑娘年轻好对付,就算嘴巴不饶人,那也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妇人见张姐听到心里,眼珠子一转说:“你要是真想给你姑娘搭上军人的线,不如哪天有时间,过来提着点东西给她赔个不是。你看她在医院这边,说不准是谁生病了,你再探望一下。在病人面前她不好多说,只要收下你的东西,不就能帮你办事了么。”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有道理到张姐开始异想天开。 她根本不了解花芽这个人。 “好,等我回去找林家村的人问问。” * 花芽进到招待所里面,看到里面收拾的很干净。 小瓜子说:“本来市里有间部队招待所,就是离医院有点远,俺想着到时候要伺候老爷子,跑来跑去麻烦,就自作主张住在这边。” 一路上小瓜子帮助花芽很多事情,花芽感谢都来不及,哪里会说埋怨的话。 “这边靠着医院,住的人多,只有两间房。”小瓜子把钥匙给花芽一把,又分给林回一把。王天柱跟他一直在一起,用一把钥匙就够了。 他们房间挨着,花芽跟安安一间。 王天柱、林回和小瓜子一间。小瓜子叫服务员在空地方加了张折叠床,三个人挤一挤也够了。 花芽放松下来后,觉得身上痒痒,想要洗澡。 王天柱把吃的东西摆在床头柜上,叫上大家一起吃饭。 “你等着吃完再洗,洗完好好的睡一觉才舒坦。”王天柱管着花芽说:“不然你吃饭是个漏嘴巴,白洗澡了。” 花芽被他说的脸红,小嘴叭叭地反驳说:“我就算是个漏嘴巴,那也没漏成个漏勺啊!” 王天柱把米粥往花芽手里一塞:“快吃,待会凉了。” 林回坐在花芽对面的椅子上,看到花芽跟他大外甥两个人互动,感情很好的样子。 他一开始还很担忧二姐会跟“养子”相处不好,现在一看,好似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一样,俩人要不是年纪相差不大,走到哪里别人都得以为是亲生的。 特别是王天柱又高又大,处处惦记着花芽和妹妹,一举一动不像是作假,让林回内心很是感动。 王天柱扒拉几口饭,听到外面走廊上有动静,端着碗跑出去找到服务员说:“姨,开水房在哪里啊?” 服务员见到俊小子客客气气的说话,停下扫地的手说:“不用你自己打开水,我扫完地给你打过去。你把暖瓶放到门口我就知道了。” “欸,那谢谢你。”王天柱要开水是想给妹妹冲奶粉,今天上午就吃了一顿奶,怕她小肚子受不了。 安安偷偷看着王天柱,这位年纪比她还大一岁的大外甥,真是体贴又细心,比她班上的男同学好上太多。 安安笑着跟花芽说:“姐,我大外甥还真心疼你们娘俩。”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56节 花芽没心没肺地说:“对,我怀疑上辈子小猪就是给我家当小保姆的。这辈子干活很麻利,哈哈哈。” 王天柱回头瞪了一眼,看她给小瑶瑶喂着米粥,她自己没吃什么东西,于是他走回来把剩下的饭扒拉着吃完。 还没咽干净,王天柱就把小瑶瑶抱到自己身上说:“我吃好了,你赶紧吃,磨磨唧唧的。” 花芽“嘿嘿嘿”笑着端起碗,夹了块平菇吃到嘴里:“真香呀。” 第268章 这边的气候要比岛上暖和些。 花芽到招待所的公共洗澡间洗了澡, 感觉又活了过来。 王天柱跑腿买回来一个塑料盆,蹲在地上把盆烫了一遍。 花芽把窗户关上,打算给小瑶瑶也搓个澡。 “起来起来, 我自己来。” 花芽把王天柱拱到一边说:“你去帮我问问明天早上几点有开水, 要是早上没有开水就把空暖壶加上水, 免得你妹早上没奶喝。” 王天柱把暖壶提起来晃了晃说:“你自己能行?” 安安在他背后说:“还有我呢。” 王天柱吓一哆嗦,回过头跟安安说:“你咋走路没声音呢。行吧, 你俩应该能洗干净。” 王天柱看着八个月大的小瑶瑶说:“小不点,男女有别,大哥去问问开水,再看看街上面有没有胡萝卜给你买来吃。” 花芽正在扒小瑶瑶的衣服, 听了后抬头跟王天柱说:“你别走丢了,找小回跟你一起去。” 王天柱说:“我就在附近转悠,丢不了。你把心揣到肚子里。” 花芽见他走到门口,忙说:“把介绍信带着。” 王天柱站住脚问:“检查的这么勤快?” 花芽说:“省得麻烦,走到哪里都带好, 别弄丢了。” 王天柱乐呵呵地说:“嘿, 我的介绍信还是我爸给写的, 得,我回去拿。最多一个小时我就回来。” 花芽跟安安俩人合力给小瑶瑶洗了个澡, 洗完以后, 花芽累的瘫在床上,任由小瑶瑶光着屁股蛋搭着毛巾在她身上爬来爬去。 “她欺负我, 她爸给她洗澡她就乖, 你看我白洗澡了, 身上都湿了。” 安安觉得小瑶瑶身上都是奶香味,她想吸一吸, 又不好意思。乖巧地坐在床边,把小瑶瑶的小衣服打开,要往她身上套。 结果她小看了崽儿的爬动能力,在床边跟她左爬右爬,就是不过去。 花芽担心小瑶瑶凉着自己,起来拽着她的小胖腿跟安安说:“抓到啦,快罩衣服!” 小瑶瑶“咿呀咿呀”地叫唤,似乎爸爸不在,洗澡洗的不痛快。 他爸爸就跟个变态一样,搓搓她的小肉脚,还能叭叭亲一亲。这俩人就说她屁屁臭,龇牙咧嘴地给她洗澡,都不亲亲。 花芽见她挣扎着坐起来,冷笑一声,伸出食指点着她的眉心把她放到。 “看到没,小胳膊拧不过大腿的。赶紧给我老实点。” 小瑶瑶摇着铃铛,“呀呀呀”地发着脾气,再一次坐起来。 结果依旧被她妈戳倒。 母女二人一个起,一个戳,玩得不亦乐乎。 安安看到小瑶瑶仿佛在床上坐仰卧起坐,一个接着一个,小脑门上出了汗也要梗着脖子起来。 安安感叹道:“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你跟姐夫谁,一点不带认输的。” 花芽拿着干净的尿片往小瑶瑶脑门上擦了一把汗,说:“这驴脾气肯定随他爸!” 小瑶瑶抓着尿片要往床下面扔,被花芽抢了回去,扯着小胖腿垫在她屁屁下面。 花芽单手戳着她的眉心,崽儿像是被翻个的小王八,使出吃奶的力气就是不能把身子翻过去掏尿片。 安安抿唇闷声笑,笑了一会儿说:“那要是随你应该是什么样?” 花芽想都不想地说:“那肯定是知书达理、端庄秀丽。” 安安颠颠头,看着花芽给小瑶瑶穿衣服,笑着说:“你对你自己的认知还很透彻嘛。” 王天柱从外面拎着好多水果兴冲冲地回来。 他先到花芽的房间放下水果说:“好多我没吃过的水果,这就是住在山城的快乐么!” 花芽拍着好不容易入睡的小瑶瑶,问他:“水的事问了没有?” 王天柱说:“走到楼下碰到刚才的姨了,她说还是把暖壶放到门口就可以。早上六点开始烧水,大概六点半可以打上水。” 安安走过去看了眼他买的水果,说:“我去帮你洗了?” 王天柱说:“别,小姨别动手,我来。” 花芽捂着嘴笑安安的辈分。 王天柱洗完水果,还是送到花芽这边。他不知道找谁要了个小铁盆,装了满满一盆的水果。 花芽看到里面有线梨,这是她在岛上很久没吃到的。 王天柱也拿了颗线梨吃,咬了一口惊讶地说:“好绵软啊,我还以为是脆生生的。” 安安只拿了橘子慢慢剥着吃。 小瓜子中途过来一趟,跟花芽说:“小嫂子,俺还有别的任务在身上,明天早上回来,你不要到处乱跑啊。” 花芽不好问他是什么任务,只是问他:“你说你们团长已经往这边走了,大概什么时间能到说了没有?” 小瓜子说:“一千八百公里,最快也要两天半的功夫,有一段国道不好走,要从盘山公路绕到蔚县那边。算一下应该是大后天晚上到。” 知道确定的时间,花芽心里有了盼头,跟小瓜子嘱咐了几句就让他走了。 晚上,她跟安安两个人把床拼到一起。 姐妹俩人说了不少悄悄话。 第二天花芽去了医院一趟,林向阳和张凤英还在特护病房没出来。花芽待了一会就回到招待所带崽子。 等到了第三天,花芽开始无比的思念起顾听澜。 安安和林回回林家村办理农村保险,虽然报销不了几块钱,但聊胜于无。以后若是长期吃药,也好有个优惠政策。 花芽在床上搂着小瑶瑶睡午觉,小瑶瑶睡的小呼噜打了起来。花芽却毫无睡意。 她找招待所的人借了一张地图,隔一会儿就把地图展开来,自己猜测着顾听澜应该驾车到了哪里。 她不会开车,又不认路,看着无数条公路线,心烦意乱。 想起小瓜子说顾听澜要开车走一段不短的盘山路,她更是担忧。 结果漏屋偏逢连夜雨,窗户外面分明是大太阳居然下起了瓢盆大雨。 老人们时常会叫这样的天气“晴天漏”。 就是大晴天不见一丝乌云下起了雨,是天漏了的意思。 民间的传说总会带着点点不详的意味。 外面的雨不眠不休地下了一下午,花芽恹恹地连晚饭都没吃。 林回借了村委会的电话给招待所联系,告知花芽今天回不来了,他们要在林家村住一晚上再回来。 花芽坐在窗户边上,捧着小脸,望着陌生的城市。 这场雨似乎没有尽头,浇的四周空气都是湿乎乎的。 花芽骨头里像是有了懒意,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抱着顾听澜的军衬衫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可能是最近磋磨的多了,军衬衫上属于顾听澜独有的,让花芽眷恋且着迷的味道消失了。 花芽更是坐立不安。 她记得书里曾有句话:“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就这样安慰着自己。 外面一个惊雷下来,熟睡的小瑶瑶被雷声吵醒,“呜哇哇”地哭了。 这崽儿心大,随她妈。很少有哭泣的时候,典型的别人家好带的娃儿。 今晚上不知道怎么搞的,似乎被雷声惊吓到,哭的小脸通红。 花芽抱着她下地,抚着她的后背不停地走来走去。 怕她因为哭的太厉害呛到自己,花芽不停地搓着她的后背。 “乖,爸爸明天就能到了,坚持一下。”花芽贴着小瑶瑶的脸蛋,像是跟她说也像是跟自己说:“坚持一下,怎么就那么粘人呢,不怕不怕。” 外面的雷公电母偏要跟花芽作对,噼里啪啦的展示它们的厉害。 大有折腾到天亮的架势。 忽然,花芽听到走廊上有人在敲门。 在雷暴雨的夜晚,那人敲了隔壁的门以后,又过来敲花芽的门。 花芽把小瑶瑶立在床上坐着,自己抄起地上的小板凳,走到门口低声问:“谁?!” 隔着门,花芽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明明外面是电闪雷鸣,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感觉。 花芽的心突然开始狂跳,冥冥之中她感觉到了朝思暮想的气息。 花芽还没听到对方的回答,迅速的拿起钥匙把反锁的门打开,想也不想地冲了出去! 顾听澜被花芽扑到怀里,后背撞到走廊的墙上。 他眼睛里噙着笑意,浑身湿漉漉地说:“你还真是大胆——” 花芽眼里只有顾听澜,她搂着顾听澜的脖子亲了上去! 这一吻热情又有深度,顾听澜揉着怀里小妻子的腰,呢喃地说:“这么想我。” 花芽说不出话,疯狂地亲吻着她的丈夫。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57节 顾听澜被她的情绪感染,听到走廊上传来其他人的脚步声,拦腰抱起小妻子走到房间内,用脚踹上门。 花芽不管他身上军装湿透,上手就开始解他的风纪扣。 顾听澜知道小妻子想剥了他的衣服,主动索取他。 这样他更加激动。 一路上日夜兼程的疲惫被他忘到脑后,他在花芽的腰上捏了一把,勾着腰要将人往床上送。 这一转头,火熄了一半。 若不是小妻子还在哼哼唧唧地要跟他贴贴,八成全熄了。 不为别的,他的大闺女还坐在床上,瞪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他俩。 顾听澜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见到爸爸的看过来,小瑶瑶使劲拍手。 花芽听到铃铛响起来,披头散发地回头,跟小瑶瑶大眼瞪小眼。 顾听澜克制住心底的冲动,吁了一口长气,把花芽松开,靠在门板上喘气。 花芽往下看了眼,顾听澜喉结动了动说:“你别看,越看越精神。” 花芽还没抽身离开,顾听澜又后悔了。 他把手放在腰带上,不要脸地说:“算了,几天没见,你俩打声招呼呗。” 一分钟后。 顾听澜趴在床上捂着弟弟起不来。 他脸上扭曲地控诉:“都那么熟了,你怎么还不好意思。嘶.要是坏了怎么整啊,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花芽抱着小瑶瑶冷笑:“崽儿已经下了,我看留着也没大多用处了。” 第269章 大半夜没有热水洗澡, 顾听澜不在乎,跑到澡堂里用冷水冲了个澡。 即便这样,躺在床上抱着小妻子, 身上还呼呼冒着热气。 把软香的小妻子抱在怀里, 下巴搭在颈窝上, 腻腻乎乎地说:“想我没有?” 花芽嘟囔着说:“我想你做什么。” 顾听澜笑了,热气哈在花芽的颈窝上, 小妻子在他怀里缩了缩身子。 “说谎。” 花芽又嘟囔着说:“谁让你明知故问。” 顾听澜从颈窝闻到耳根,闻了一串,亲了一串,小妻子有的眷恋和爱意, 他只会更盛。 花芽的脸越来越红,用脚蹬了顾听澜一下。 顾听澜不撒手,问她:“都哪想了?”没等花芽回答,他先伸手挠挠她的鼻尖:“想哥身上的味儿没?” 花芽脸烫的吓人,她软糯糯地说:“没有。” 顾听澜低声笑了:“又说谎。” 顾听澜将怀中的小妻子翻过来面对着他, 小妻子干脆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 露出瓷白诱人的颈部曲线。 顾听澜喉结发痒, 他视线像是有实质性的触感,滚烫地落在花芽的脖颈上。 花芽又听顾听澜在她头上, 用低低的声音问:“说谎的孩子会被罚的。最后问你一句, 看你老不老实说。” 花芽在他怀里“嗯”了声。 顾听澜目光沉沉地问:“哥身上的味儿好闻么?” 花芽心里悸动难耐,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情绪被他三两句话重新挑起火, 她抓着顾听澜的领口, 攀上去照着他的脖子咬了一口。 “嘶——”顾听澜忍着痛, 唇角勾着笑,硬挺着让花芽咬。嘴上说:“还真是属小狗的。偷闻就算了, 还舍得咬。你把我咬的支棱起来可怎么办?” 花芽松口以后,伸手抚摸着咬痕,眼睛里盛满水意:“先决条件需要你来创造。” 顾听澜往另外一张床上,熟睡的小瑶瑶那边看去,说:“把崽儿放到她哥屋里吧。” 花芽重新躺下:“都四点了。” 顾听澜往小妻子的枕边拱了拱,没脾气地说:“人生好艰难。有了媳妇还不能亲近亲近。”说着又要往花芽身上贴。 窗外再次响起雷声。 花芽只是往窗户那边瞟了眼,顾听澜就把她整个抱在怀里。 他看着窗外接连不断的闪电,心有余悸地说:“多亏路上没休息,从蔚县的盘山路直接看下来。不然这样的天气逗留在山上可是遭殃了。” 花芽转过身,枕着他的胳膊软软地说:“是你自己开车来的?” 顾听澜说:“我自己开了一辆车在前面开路,你大哥、大姐还有三妹在后面的车上。” 花芽一下坐起来说:“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顾听澜拉着她的胳膊,让她重新躺在自己的怀里说:“雨下的太大,我让他们在十堰休整,等到雨停再过来。.可是我不行,我想见你。” 顾听澜不说,花芽也明白。 短短五天,她与顾听澜一样,都是思念成疾。 顾听澜似乎猜到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肩膀依靠,解决了所有事情后,风雨无阻地往这边赶来。 “你以后别再这样,太危险。”花芽把顾听澜的手放在胸口,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脏跳动:“我明白你的心.你也要知道比起见面,更想让你安全。” 顾听澜执行过千百次大大小小的任务,这样的情况算不上多危险。但他不想让小妻子继续为他担忧,抓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下说:“好,我答应你,保证自己的安全。” 两个人平静了些,又说了些其他的体己话。 在顾听澜没来之前,花芽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告诉他。 真正躺在炙热的怀抱里,花芽觉得一切的话语不必多说。 他们二人就是有这样的默契。 顾听澜见花芽闭上眼睛睡着了,拍着花芽后背的手停下来,帮她把毯子往上提了提。 他接着在花芽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疲惫地叹口气,闭上眼睛。 这一觉持续睡到下午。 王天柱在早上雨停后,下楼溜达,看到031的军牌车,知道他便宜爹滚过来了。 于是,机灵懂事地让所有人不去打扰他们。 反正医院还让他们继续等待,那何不让他俩睡个舒坦觉。 中间顾听澜起来一趟,迷瞪瞪地开门,把小瑶瑶以及她的个人物品打包给王天柱,完事关上门继续抱着小妻子睡觉。 他一路过来一天两夜没合眼,熬了心血。 等他又闷了一觉醒过来,天时地利人和啊! 于是手脚开始不老实了。 夫妻俩在屋里待到隔日早上。 顾听澜精神抖擞地起床,围着招待所慢跑了两圈,给所有人买了早餐回来。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在嘚瑟他跟媳妇成功会师。 花芽觉得自己浑身骨头像是被拆过一次后被重新组装起来,组装好后又被拆.翻来覆去,不依不饶。 她脸蛋粉扑扑的,气色好的惊人。 心中却在想:别人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这句话指定是错误的。 至少这句话放在顾八斤和她身上,是绝对带有经验主义色彩,她一定要把说这话的人打倒。 省的顾八斤晚上一再地扒拉着死去活来的她说:“牛还梆硬呢,地怎么支棱不起来了。” 花芽这个恨! 地给你耕就不错了,你怎么还有脸笑话地! 屋子里面只有他们俩个经历过人事,其他人想不到顾听澜恐怖如斯。差点把地给耕坏了。 林回和安安就看着二姐懒洋洋地在房间里,换着花样坐没坐相的呆着、歪着、靠着、倚着、瘫着.而教官出身的顾听澜却熟视无睹,惯的她一身臭毛病。 顾听澜一本正经地做出一副顶梁柱的架势,吃完饭先给医院领导联系,联系完了又跟林八一他们联系。 林八一他们开了两辆吉普车,从十堰方向过来路上因为碎山石扎破了胎。 大雨倾盆,无奈之下,只好一辆拖着另外一辆重新回到十堰。 顾听澜看到外头天气似乎又有下暴雨的可能,就跟他们联系让他们在十堰先等上几天。 十堰是一座背靠大山的小县城,盘山国道上时常会有山体滑坡出现。 顾听澜知道林八一他们心急,好说歹说让他们在十堰逗留五日,等到山体稳定再出发。 这五天时间在顾听澜忙叨叨中度过,他手上似乎有许多事要忙。 暂时忙完,顾听澜又到医院看了眼转醒的老丈人,接着开着新款红旗轿车,车顶上摞着军用吉普车轮胎去救援这帮不争气的玩意儿。 边开车边哼哼:还是媳妇说的对,都他娘弄成大卡车,一车拉过来多好。 花芽则跟王天柱到医院,等待林向阳和张凤英转病房。 张凤英在两天前就可以转病房,花芽和顾听澜不同意,硬是让医生多开了两天特护无菌室让她躺着。 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伤口在无菌条件下多愈合两天,只会更好不会更坏。 花芽这几日容光焕发。 深秋时节,脖颈上系着真丝纱巾,穿着长呢子大衣,腰身勒的细细的,从容又有气质。 她脚下踩着小皮鞋,哒哒哒地往医院走。 看起来人模狗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刚走到住院部楼下,就看到几张熟悉的脸孔。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58节 林回和安安在里面,正在跟村委会的书记、干事,还有一群得知林向阳做手术,而大老远赶过来的父老乡亲们说话。 大家都提着礼品,穿着家里最好的衣服,像模像样地站在楼下。 因为知道还不能探望林向阳,他们干脆在楼下等着花芽出现。 其中有多少真情实感,花芽不想去判断,至少人来了,有个情面在。 只是花芽没想到的是,里面居然还有林春莲。 花芽眼睛眯了眯,往四周看了眼,不知道赵小燕是不是在远处观察着她。 “咋啦?”王天柱跟着她看了眼,奇怪地问:“有仇家?” 花芽锤了他一下,带着他往那边走去。 王天柱看着一大堆人看着他们,他抱着小瑶瑶往上面颠了颠,悄么悄地说:“这些该不会都是你的亲戚吧?怎么看你的眼神好像是狼看到了肉?眼睛都发着绿光。” 花芽小声说:“混蛋,我的亲戚不也是你的亲戚么。” 王天柱恍然大悟:“哦,对哦。难怪我看着眼熟,跟我亲爹妈离开以后,那帮人看我的眼神差不多。” 花芽跟他说:“你也别带有色眼镜,他们这几年对我家照顾不少。甭管因为什么原因,至少人家付出了。你要是非戴有色眼镜,那我跟你说,人后头站的那个女的,照理你应该叫她大姑奶,她坏的透透的,你可别跟她说话,我都不想搭理她的。” 王天柱往林春莲那边看了眼,点点头说:“我记住了。不过,她旁边站的那个是不是前几天咱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张姐,说话可不好听那个红眼病啊?” 花芽还真没仔细往那边看,她再看过去,嗬,还真是。 王天柱笑着说:“这就叫屎壳郎爱粪球。” 花芽“噗呲”笑了,拍拍他的后背说:“你可太有文化了,说的好对。” 他俩在有说有笑的往这边走,林回和安安迎了上去。 张姐见边上没有他们的人了,低声嘀咕道:“那个高个的男孩就是她老男人的儿子,你们看看至少二十了。她嫁的男人少说五十岁,说不准六十岁!也许,还有个更大的孩子呢。” 林春莲听人说过花芽丈夫的事,自从知道她嫁的好,又得公婆宠爱,林春莲的胸腔里就郁结了一口气,这三年来一直都哽的她不舒坦。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想自己的闺女差到哪里了? 钱爱军喜欢花芽不说,怎么随便找了名军官,都能把她宠成那副样子。政府的人还敲锣打鼓地给她送牌匾,挂奖章。八成都是军官丈夫为了哄她高兴给弄来的。 林春莲恶意地猜想,什么公公婆婆宠爱,说不准就是花芽嫁的老男人宠爱她呢。就因为岁数大,被人当成花芽的公公。 林春莲本来不想过来,家里的两个老东西非逼着她过来。还说什么要她把肾捐出去,雪中送炭,说不准花芽一高兴,能给他们几个钱。 林春莲这两年跟那两个老废物已经撕破脸,唯一能让他们保持表面过的去的就是林向阳每年给的四十五元钱。 而两个老废物能乖乖的把钱给她,也全因为她能给他们一个屋檐住,一碗剩菜剩饭吃。 那两个老废物知道林向阳一家过的好,现在后悔跟他决裂。奈何他们岁数大,想要捐肾都没资格。于是就把主意打到林春莲身上,说什么都是血亲关系,说不准她的肾正好能让林向阳用上。 反正人都有两颗肾,捐出去一颗还有一颗,因此能换回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是值得的。 可惜林春莲有这个想法,把自己的肾当做宝贝,想要拿捏林向阳,可惜算盘还是打错了。 林向阳根本就没往她身上打过主意。 她等林向阳一家跪地求她捐肾没求到,反而听到林向阳手术成功的消息。 这完全给她当头一棒,将她心里不切实际的想法锤的稀烂。 隔壁村子张姐找过来,希望林春莲能带她见一面林向阳。还给林春莲一斤白面做介绍费。 林春莲跟张姐俩人一见如故,又想蹭到林向阳一家的好处,又嫉妒眼红他家的闺女们好命。 许多话林春莲不敢说出口,她跟张姐俩人都没见过顾听澜的照片,只能揣着极度嫉妒的心恶意揣测。 花芽看到林春莲跟张姐俩人窃窃私语就知道不会放什么好屁。 花芽没往她们身上多落下一个眼神,微笑着跟大老远过来的乡亲们打了声招呼。 翠翠的娘也在其中,她几乎是看着花芽长大的。 她上前拉着花芽的手,含着眼泪说:“让姨看看你,我的老天爷啊,要不是还有些以前的影子在,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么贵气的姑娘是我的小花芽。” 岂止是她不敢认,其他同村的几个人也被花芽的变化惊呆了。 原来的花芽不过就是村子里有些好看的黄毛丫头。而眼前的这位俨然就是一位养尊处优的贵气夫人。 绿军装的军人已经让他们觉得高不可攀。 而花芽站在穿军装的林回身边,俨然压了他一头,更多出三分的自信和自然而然的气场。 王天柱在边上不吭声,看小后妈说话谈吐沉稳有底气,她与村子里的村书记交谈,村书记驼着背,频繁地吞咽着口水,似乎很紧张。 村书记知道花芽的婚姻情况,从开始的政审,就是经过他的手。 他见过顾听澜的照片,知道团职干部相当于地方的县长,更何况对方年轻,来势汹汹,大有再往上窜一窜的机会。这样的人他一个小小的村书记,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想起之前还想着让花芽的大姐嫁给他家瘫痪儿子,村书记头上出了一头的汗。 他可是知道林云被花芽安排到部队里,成为外聘职工,过的是从前没有过的好日子。 在部队耳濡目染三年,花芽说话办事的方式更显得干脆利落。 她跟他们各自说了几句话,就请他们一起往楼上去。 “来都来了,一起上去吧。”她笑盈盈地说着,根本没有多给林春莲一个眼神。 反倒是林春莲几次想要跟花芽搭话,都被花芽无视,就像是压根没见到面前有林春莲这么一个人。 其他人看在眼里,相互使着眼色,纷纷从林春莲身边站开,不想沾惹她身上的晦气。 花芽勾了勾唇角,看着林春莲的尴尬摸样,很想知道今天林春莲过来,是要给她送什么大礼。 在部队安稳日子过多了,见到这样的极品亲戚,反而蠢蠢欲动了呢。 第270章 “我们使用的都是最好的药物。”被留下来观测手术情况的医生站在病床前, 手里拿着一堆医学报告递给花芽: “跟老师们说的一样,排异反应不明显,后续有很大希望恢复正常生活。按照换肾的恢复期, 可以继续短期住院两个礼拜进行伤口的恢复。两个礼拜出院后, 有一年的时间作为患者的持续观察期。有些排异反应出现的比较慢, 所以请患者和家属务必按照医嘱,在规定的时间内过来复查。若是出现不舒服的地方, 也要及时过来与医生进行沟通。” 花芽接过报告书,捏在手里:“真是谢谢你,你说的这几种药我会让他坚持吃。每个月复查的项目都有哪些?” 医生说:“我都给你写在报告书里面,等到出院之前还会有详细的告知书, 你大可放心。” 花芽松口气,看向病床上躺着的林向阳。林向阳虚弱地笑了笑,他用很小的声音说:“多亏你们了,大夫,我回头一定给你们写感谢信。” “感谢信就算了, 你先注意身体, 有状况一定不要隐瞒。”医生知道有些患者担心儿女厌烦, 会特意隐瞒自己的病情,等到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他看的出来林向阳的儿女都是全心全意为了他好, 感慨之余不免又交代了几句。 等他离开后, 走廊上站着的村里老乡们走到病房里。 林向阳冲他们点点头,对徐书记说:“你怎么还跑来一趟, 怪辛苦的。” 徐书记把手里提着奶粉罐和水果放到床头柜上, 客客气气地说:“还不是担心我的林老哥么, 你也不知道跟咱们村子里的人都说一声。大家都记挂着你。突然说要换肾动手术,要不是凤英姐跟你的合适, 我肯定要在村内广播里帮你发动群众,过来进行筛查的。” 林向阳捂着肚子想笑一笑,不敢太大声。他冲徐书记后面的人都客气的说了几句。 花芽见他们说话,径直到房间对面床铺去。 安安坐在张凤英的床上正在给她喂流食,边上也有人过来看望,张凤英都腼腆的笑着没有多少话说。 花芽站在她的床边,伸手握住她的手。 “小花,你回来就好。”张凤英哑着嗓子说:“让你们担心了。我早该劝你爸到医院检查身体,怪我——” “不怪你。”花芽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人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个人在生活当中哪里能做到面面俱到,与其埋怨张凤英,不如多关照他们的身体恢复,让他们把后面的日子过好。 花芽真诚地说:“我反而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爸不会这么顺利。是你救了我爸的命。” 张凤英就怕花芽兴师问罪。原来安安身体不好,她们娘俩耗费了他们一家不少的人力财力。好不容易安安的病好了,她整颗心扑在家庭上,却还是发生这样的事。 安安又喂了张凤英一口米汤,吸吸鼻子说:“我跟我娘本来就欠你们家太多东西。别说是我娘的肾合适,就算是我的,我也愿意捐给爹爹。” 花芽摆摆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张凤英跟林向阳俩人生活多年,现在就是一家人。算来算去当初的那些“恩德”跟捐肾想必微不足道,要是一再提起来倒显得花芽心眼小。 安安没再继续说下去,相反,张凤英开口道:“当年我跟安安因为饥荒逃到山里,娘俩都只剩下一口气。是我见到你爹,拉着安安跪下来求着他,让他给我们一口饭吃。他开始怎么都不同意,后来是安安、安安上不来气,在他面前吐了口血昏厥过去,他才松口.” 安安不想让张凤英继续说下去,张凤英的情绪有些激动。 也许是在黄泉路口转了一圈,张凤英有许多原来说不出口的话,想要一鼓作气的让花芽知道。 “你们小时候我许多事情做的不好,没能好好的拉扯你们。现在想要尽力弥补,你们一个两个却大了,都走了.我自愿捐肾,也不是因为想要挟恩图报,只是想着,我跟向阳是一家人,一家人少了谁都不行。.但是,如果你们愿意,还是继续叫我婶子,我不会强求什么。” 花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婶子担心她自己捐了肾,让他们“被迫”承认她这个后妈。张凤英只想跟林向阳把以后的日子过好而已。 花芽拍拍张凤英的手,笑着说:“婶子别想太多,我们都已经长大,都是顶天立地的成年人。过去的苦吃过就吃过了,不要拿来经常回味。咱们多想想以后的好日子。你跟我爸还有以后好几十年的路要走。我不在他身边,还得你处处照顾他。作为他的儿女,我很感谢你的付出,也放心你在他身边管着他。哪怕不叫你一声‘妈’,在我们心里你也是无法替代的一家人。” 她们从来没当面说过这些话,听到花芽是真把自己当做一家人来看待,张凤英心里的结也解开了。她在花芽面前,不免总是把自己当做外人来开,做事情畏手畏脚不干脆。 这些年只有捐肾这件事,是她绝对不会后悔的决定。 花芽这话说的张凤英潸然泪下,她使劲抓着花芽的手说:“好姑娘,婶子会永远记在心里。婶子也是把你当成一家人看待的。” 安安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把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她低声跟花芽说:“姐,我以后想当医生。当最好的医生。咱们家里谁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发誓一定会把大家都照顾的好好的。咱们都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岁。” 花芽往回看了眼还在跟他们说话的林向阳,转过头说:“那我可就等着,别说一百岁,要是能活五百岁就更好啦。” 王天柱正好过来,听到花芽的话,低声说:“说你是猴儿你还真想当猴儿,树上挂不下你,想到石头下面压着去了。” 花芽也不在意,把王天柱推到前面,跟张凤英介绍说:“这是我大儿子,在子弟学校上高一,明年就考军校。” 张凤英仔细看了看王天柱,她是见过他们全家福照片的。觉得眼前的孩子变化挺大的,至少脸上比照片了少了两分稚气,看起来是个很靠谱的少年郎。 王天柱不知道怎么叫人,盯着花芽。 花芽福灵心至地说:“喊姥姥。” 王天柱眨眨眼,算了,反正他奶奶不少,多一个姥姥也无所谓。 “姥姥。” 张凤英喜不胜收,想把手腕上一直戴着的银镯子摘下来,要给王天柱当见面礼。 她一撸手腕,诶,镯子呢? 安安按下她的手说:“早在你做手术之前这些东西都给你摘下去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59节 张凤英不大好意思,她作为长辈总是得给些见面礼。看这孩子的样子,别的东西拿出去她觉得寒酸。 王天柱嘴巴甜甜的说:“姥姥,你身体健康就是给我最好的见面礼。还请你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咱们不在乎拥有这些身外之物,只在乎感情的天长地久。” 花芽简直对他刮目相看。 张凤英被他小嘴哄的,差点把伤口乐开花。 他们在这边其乐融融地说话,对面林向阳突然喊道:“你给我滚出去!” “怎么回事?” 花芽倏地站起来,跟王天柱一起快步走过去。 林向阳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林春莲说:“别说是你的肾,就是你的心我都不会要。你一身心肝脾肺都是黑的,黑心烂肝的东西,要等你的捐我,我宁肯等死!赶紧带着赵小燕离开我的病房,我见到你们母女就觉得恶心!” 花芽光顾着跟张凤英说话,还真没看到人群后面躲着的赵小燕。 听林向阳的意思,林春莲是想马后炮,说些捐心捐肝的话。也不知道还说了些别的什么,惹怒林向阳,让林向阳要把她赶出去。 很快花芽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林春莲死咬着牙,看着林向阳在病床上躺着,不安好心地故意在人前说:“我捐的怎么就是黑心烂肝?你这次是运气好,张凤英的肾正好可以给你用。一次可以让她捐,要是你还有下次呢?归根到底不也还得靠着我么?你不靠着我,难不成想要靠着你当军官夫人的二闺女,还是想靠着一把岁数的二女婿?” 死皮赖脸跟着徐书记过来的林春莲,她这一席话让在场的人都傻眼。 徐书记忙说:“你说的是什么话?咱们这是来看望病人,你别大声喧哗。本来就不打算让你来,你非要跟过来。我还以为你想跟你哥重归于好,找个台阶给你下,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闹事。” 花芽叹为观止,这位徐书记一边拉架,一边把自己摘了出去。让他们无法怪罪他,他也是被林春莲蒙蔽才带她过来的。 张姐在旁边煽风点火道:“自己家的女儿嫁了个军官比当爹的岁数还大,要是我,我可在病床上躺不住。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么丢人现眼的事,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啊。” 跟在徐书记身边过来看望林向阳的村干事,还有不少七八位乡亲全都疯狂摆手。 里面一位姓王的干事更是说:“什么乡里乡亲的全都知道,你说的话我们听都没听过。我告诉你,你这样就是在散布谣言,会被抓起来的。” 李干事也说:“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的谣言,我奉劝你把嘴巴闭紧,别说些臆想而来的话。你又不是我们村子的人,谁都不认得你,你赶紧走。” 张姐胳膊在胸前交叉,就是不走。 站在人群后面的赵小燕看着全然陌生的花芽,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在她眼里,花芽无异于衣锦还乡,还在村子人们的面前耀武扬威。 她不敢再说花芽的坏话,只在后面躲着冷笑,巴不得姓张的跟她娘两个人一唱一和把林向阳气死在病床上才好。 林春莲又被林向阳骂了几句,她看到花芽坐到林向阳旁边,看她的眼神很是轻蔑。 林春莲往人群当中的赵小燕身上看了眼,比起衣衫亮丽的花芽,她的宝贝闺女显得多么的寒酸和窘迫。 明明当年她闺女处处压着花芽一头,怎么就因为嫁了个老男人,让花芽咸鱼翻身了! 她今天带着赵小燕过来当然还有其他想法,特意让赵小燕打扮的漂漂亮亮躲在人群里面,要是那个老男人过来,哪怕岁数能给赵小燕当爹,只要能让他们家的日子好过,他们也是甘之若饴的。 花芽认识她们母女多年,她们尾巴一翘就知道想要拉什么屎。 花芽轻声细语地跟林向阳说:“爸,你别跟她们生气,她们就是故意想要气你,让你的病好不了。” 张姐被徐书记等人拉着要往外面赶,她一个外面村子的人,凭什么要给林家村的人搅混水。 张姐扭着身子回头说:“呸,什么时候不让人说实话了?自己不要脸,嫁个老头,还不让人说?说我造谣,我造什么谣,我说的都是事实!” 安安从她娘的病床边跑了过来,指着张姐说:“你本来就不安好心!你跟你闺女两个人做梦都想往部队里钻,成天打听我们家还有没有认识的未婚军人。你自己都问过我两回,让我给你闺女介绍军人。你闺女都二十八了,长得那么磕碜,还想着嫁个军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林春莲往张姐那边看了眼,没想到张姐也想把自己的闺女嫁给军人。 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打着一样的主意,林春莲有了竞争意识,离得张姐远了些,不但没帮着张姐说话,反而跟拉着张姐往外走的人说:“赶紧让她走远些,咱们村子里的事,怎么就让个外人指手画脚。” 张姐指着她说:“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刚才你说的话大家都听着呢。你把我撵走就以为你家闺女能有机会接触部队上的人了?” 林春莲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她咽了咽口水说:“我家小燕根本没想过嫁军人,谁稀罕被糟老头子抱着。你别乱说话,赶紧走吧!” 张姐站在门口,叉着腰冷笑道:“你别忘了,你带我过来,还收了我家一斤白面!你不能把我赶走!” “要不要我把她们都扔出去?”王天柱受不了这样的闹剧,想要把她们都弄走。 花芽偷偷拽着他的袖子,让他侧过头,在他耳边说:“咱们部队可没这样的热闹看,多看会。你爸待会就过来了,让他看看自己多吃香。” “她们这样说你跟我爸,你不生气?”王天柱诧异地说:“这可不像你啊。” 花芽懒懒地往床板上一靠,说:“我的情绪已经无法再起波澜。” 昨天夜里求爷爷告奶奶的哆嗦完了,今天她还能怎么样? 最多让顾八斤过来看看,上赶子想要往他身上贴的人是什么样的货色。 张姐跟林春莲俩人相互僵持住,生怕对方在这里占到便宜。 幸好病房里就他们一家人,这一层没几个病人,不会吵到别人。 赵小燕站在张姐边上,眼睛里冒火。她手里捏着拳头,见不得花芽做壁上观,一副看着狗咬狗的得意样。 她寻思半天,总算开口说:“张婶子,你家什么时候给我家的白面?我咋不知道呢?你为啥要给我们家白面,你说说理由啊?” 张姐就站在她对面,叉着腰说:“你算老几?找我问理由,你怎么不说说你脸上画的跟狐狸精似得,是为了个什么理由?” 赵小燕说:“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见好久没见的姐妹,为了表示尊重。” 听赵小燕把话绕到自己身上,还好意思跟说“姐妹”。 花芽拿着杯子从容地喝了口水,淡淡地说:“尊重?你嘴巴上涂的红嘴唇,这个颜色又老土又容易掉色,我只觉得丢脸,不觉得有什么好尊重的。而且你们家早就跟我们家分家,你跟我也不好称为姐妹,你以后别这样说,免得让人家误会。” 赵小燕没想到花芽说话一点情面不讲。 她刚想说话,就听林回在花芽边上说:“你可别信她的鬼话,上次我三姐当兵,她还怂恿着让爹把三姐当兵的名额让给她。她就是眼馋你日子过的好,今天浓妆艳抹的过来,谁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 花芽唇角带着一丝笑容,在赵小燕眼中格外刺眼。 她讨厌花芽这样轻蔑的笑! 然而花芽又把赵小燕内心的想法看透,直截了当的在满屋子人面前说:“她恐怕还想替我相一次亲吧。” 第271章 赵小燕指着花芽怒道:“你胡说八道!” 王天柱把头一歪:“你说谁呢?” 赵小燕手指一缩, 被林春莲拉了回去。 林回身为男同志,不好把话说的太明白。可在场的徐书记、李干事也好,还是村子里其他人也好, 都知道赵小燕心中的想法。这种不耻的行为, 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徐书记后悔不已, 他怎么就相信林春莲和赵小燕的鬼话,以为他们是重归于好的!这副打扮、这样的态度, 分明就是要跟花芽抢男人的啊! 她怎么有脸干这样的事?也不知道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站在人群里老半天没说话的翠翠妈,支支吾吾地开口说:“春莲啊,要不然你们娘俩就先回去吧,你看, 别把你哥给气坏了。听大姐的话,你快把小燕带回去吧。” 翠翠妈今天知道花芽可能会来,说不准能见到花芽的对象,她想了又想,到底没让翠翠过来。不光是为了花芽着想, 也是为了给自家闺女避嫌。 她知道赵小燕一家没安好心, 更是不敢让翠翠出现。免得在背后被人家说, 闻到点男人的味儿,就上赶子跑过来, 以后不好嫁人的。 徐书记被她们娘俩气的脸都发白, 说:“对,你们赶紧回去, 做完手术的人就该好好休息, 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会影响到他。你跟张姐要是有问题, 你们俩就下去处理,别在这里嚷嚷。” 他刻意回避了赵小燕过来的意图, 极力地让赵小燕跟她们一起离开。 张姐在边上阴阳怪气地说:“我好歹没把我闺女带过来,她倒是好,让她闺女打扮成这副鬼样子躲在后面。到底是什么心思大家都知道。那斤白面给你们就给你们了,我就当可怜她们母女,全当给了叫花子。” 林春莲这几年手上拮据,主要也是因为林向阳减少赡养费,不再接济他们家的缘故。她家里穷的叮当响,男人靠不住,闺女嫁不出去。吃穿用度都得抠抠搜搜。 日日夜夜愁苦着哪里能弄到更多的工分和钱财,思前想后,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有钱的男人给赵小燕嫁过去。 可有钱的男人不是想遇到就遇到的。 赵小燕心里对钱爱军还有些惦记,一来二去耽误了岁数。赵小燕今年二十七,再要找也得找村子里年纪三十以上,或者是死了媳妇,带着拖油瓶的。 与其那样过日子,还不如狠狠心赌上一把。 她花芽嫁上个部队老头都敢回来耀武扬威,大家心知肚明却没人说这件事,恐怕就是碍于对方权势,全都封了口。 赵小燕跟林春莲也说过,只要自己的日子过的好,管别人怎么说呢。 她们母女俩一拍即合,兴冲冲地就过来了。 要不是张姐现在里面搅合,她们的目的一定不会被人发现。 花芽静静地在人群当中看着这两张丑陋的面孔,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冷笑。她们已经奈何不了她什么,她就想看看她们嫉妒的跳脚的样子。 反倒是林向阳怕把花芽气坏了,不停地跟徐书记说:“我要休息了,大家都回去吧。今天谢谢你能来,回头我病好了,一定在家里摆上两桌请你过去喝酒。” 花芽抬手看着手腕上的腕表,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跟林向阳说:“你女婿快到了,你要不然让他们见一面再走?” 王天柱知道花芽起了坏心肠,就听徐书记激动的说:“要是能见到军区首长,可真是我的荣幸啊。要不我们就再等等?” 李干事在边上说:“要不要我把她们先‘送’楼,免得打扰到首长?” 花芽云淡风轻地说:“不就是个糟老头子么,见一面没关系的。” 赵小燕听到花芽这话,仿佛得到圣旨,她把边上的人推开,挺着胸脯站在门口等着。 徐书记等人心里明镜似得,照片他们都看过,哪里是什么糟老头子。 花芽明摆着要给她们难堪。 他们相互大眼瞪小眼的等着,花芽不急不忙地坐在床边看着医生给的病情材料。 安安从张凤英病床边过来,小声说了几句。花芽笑着摇摇头:“没事,由得她们去。” 这是对她的顾八斤的信任,也是对她们最大程度上的蔑视。 她们的一切行为当做一场笑话看。 林春莲和赵小燕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希望的影子。 市住院部的楼下,缓缓驶来一辆红旗轿车,而红旗轿车后边居然还跟着两台吉普车。 李干事见了不由得说:“果然是首长,出趟门随行人员都有这么多人啊。” 花芽知道根本不是随行人员,是她的大哥大姐他们。 于是凑到林向阳耳边说:“待会你可不许太激动,要是伤口绷开,你还得回特护病房里去。” 林向阳见到花芽如此,也没那么气愤。他的二闺女今时不同往日,心里有数着。 他说:“虽然没见过二女婿,但我看过好多次照片,会很稳重,不得给你丢人的。”就是老丈人的架子要适当的端一端,不能自己不尊重,让闺女被人家小看。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60节 花芽捂嘴笑道:“那你最好是。” 赵小燕站在窗户边上,眼睛没舍得眨,看着停稳的红旗轿车,恨不得贴在玻璃上瞧瞧花芽嫁的老男人有多老。 她内心很复杂,又是嫉妒花芽嫁的好,又是笑话花芽嫁的老。 她心里做了千百遍的心里建设,想要寻找从车内下来的老男人时,差点没惊叫出来! 是她在梦里百转千回忘不掉的男人! 在劳动公园门口匆匆一瞥,印在她脑海里无法忘怀的天之骄子! 这么俊朗优秀的男人怎么会从花芽的丈夫车内下来! 赵小燕死死盯着车门,期待着里面会有一位又老又丑的男人出现,然而让她失望了。 她发现里面再没有人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 赵小燕回想起原先种种经过,突然明白自己似乎被人骗了! 她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回头大喊一声:“娘!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林春莲看到红旗轿车的时候就感觉到怯意,再看到从车里出来的齐刷刷的军人时已经恐惧的不行。 她站在二楼看着下面,却似乎被楼下站着的青年军官周身的气场所压制。 她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拉着赵小燕的手说:“咱、咱们——” 赵小燕的指甲在窗户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想到千万般的结果,就是没想到花芽嫁的人是她连梦中都无法触及的存在! 花芽凭什么能跟这么优秀的大军官过日子、生孩子! 她死死盯着顾听澜的身影。 是他! 花芽相亲的对象真的是他! 赵小燕甩掉林春莲的手说:“你别管我,我记得他!原来相亲的人是他!”她疯魔般说:“他应该是我的,他本来应该是我的!” 她愤恨地望着花芽,仿佛是花芽抢走了她的意中人。 花芽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坐在病床边,悠然地跟林向阳说话。根本无视赵小燕神经质般亢奋的面孔。 王天柱问花芽:“我爸应该是她的?说什么疯话呢。” 花芽说:“刚开始我跟你爸相亲,她冒充我找过你爸。被你谢叔叔装的麻子脸结巴蒙蔽,以为你爸就是那样的人,还替我在村子里好好宣传了一番。后来知道不是,就开始幻想我嫁的丈夫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王天柱一下明白了,可还是不解地问:“那她为什么说你嫁的是老男人?我爸虽然比你大几岁,但也不能那样说。” 花芽淡淡地笑着说:“嫉妒会使人精神失常。” 似乎印证花芽的想法,赵小燕从窗口飞奔出门,她要去问问顾听澜,当初为什么要骗她!仿佛顾听澜是她的负心汉! 林春莲也跑到门口,挡住张姐的路,跟张姐说:“跟你无亲无故的,你干嘛要下去啊?” 张姐一下说不出话,徐书记走出来气得跺脚道:“你们还不嫌丢人的,就在这里站着等着人过来不好么!林春莲,你赶紧把你闺女喊回来!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见到别人的丈夫就那么奔过去,还要不要脸了!” 林春莲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她死不要脸的说:“你没听我闺女说,他们当初见过,见过面的人再见到不能过去打声招呼吗?” 徐书记说:“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人家首长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又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跟人家首长认识!我,我管不了你们,你们要是闯下什么大祸,别来找我!” 说完,徐书记让李干事他们把张姐撵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看着张姐被带离走廊,又发现走廊上又多了三四个人,都是一律穿着白大褂,似乎是医院的领导。 徐书记咽了咽吐沫,没跟他们打招呼。径直走到窗户边往下面看。他旁边又挤过来几个人,都想看看赵小燕打算干什么。 就连林回、安安和王天柱也都站了过去。 林向阳知道花芽跟顾听澜感情好,还是忍不住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花芽笑了一下说:“是我的跑不了。” 林向阳组织了一下词语,想跟花芽说说不少男人也是需要女人看管的。要是不盯紧点,像顾听澜条件那么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上眼睛盯着。 “话是这样说,可男人——哎,算了算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他到底也是男同志,跟闺女一口一个男人的,有些拉不下脸。他把目光看向床对面,希望虚弱地眯着的张凤英能帮他说句话。 毕竟照着赵小燕那般没脸没皮的贴上去,哪怕女婿是拒绝的,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林向阳刚刚张嘴准备叫张凤英一声,就听到窗户外面传来一声惨烈的嚎叫! “啊啊!——” 站在窗户边上的徐书记、李干事、翠翠妈,还有医院领导以及林回他们,纷纷从窗户边退了一步。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 林春莲也跟着嘶嚎了一嗓子,疯狂地推开挡着她前面的人,往楼下跑去! 王天柱倒吸一口冷气,从窗户里面探头往外看,他便宜爹的警卫员小瓜子同志把浓妆艳抹的赵小燕摔了个过肩摔! 脸朝下狠狠地被撞到地面上,也不知道牙有没有事。 小瓜子把她按在地上还没完,不顾她的哀嚎,拿手铐将她反手铐了起来。 赵小燕想要挣扎,小瓜子膝盖顶着赵小燕的脖颈,稍稍用力她连喊都喊不出来,仿佛一条被按在地上的一条死鱼! 什么绮丽的想法,与地上肮脏的灰土贴在一起都会烟消云散。 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妈跑了过来,她想告诉她妈不要突然冲出来,结果她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地看着林春莲被另一位警卫员横摔在地上,将两条胳膊背在背后铐了起来。 小瓜子冲笑面虎抬了抬下巴,对他的身手反应表示满意。 小瓜子凶巴巴地喊:“谁敢突然袭击俺首长,都是这个下场!” 顾听澜从趴在地上的她们身边走过,赵小燕看到军靴距离她手背不远的地方踏了过去,她知道不能让他离开,她必须抓住机会。 她爆发出全部的力气嘶吼道:“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顾听澜大步流星地往住院楼里去。他像是聋了,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多一个举动都没有。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心一意紧张着跟老丈人的第一次会面。 波澜不惊的俊脸下小鹿乱跳,他殷切的希望见到小妻子能够跟小妻子贴贴,好安抚他的小心脏。 他听到耳边有嘈杂的嘶吼声,头也不回,微微皱眉。 小瓜子赶紧把赵小燕的嘴捂住,纳闷道:“一口血还堵不住神经病的嘴啦。” 笑面虎直接问顾听澜:“首长,怎么处理?” 顾听澜想也没想的说:“神经病就送到神经病院去。” 说完,径直带着人往楼上去,多一秒时间也不愿意在她们身上浪费。 第272章 “啥?她们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小瓜子悄悄跟王天柱到走廊上说八卦, 小瓜子恨恨地说:“早知道俺把她撅高些,让她把大门牙都给摔掉!” 说着他站在门口往病房里探头看,小小的病房已经拥挤不堪。而被围在中间的不是别人, 而是十五年没见过面的林八一与林向阳。 顾听澜特意把主场让给他们, 自己偷偷跟小妻子躲在角落。让他一下面对老丈人, 他还是紧张的好不好! 他跟花芽说:“刚才突然冲出来两个神经病,可把人家吓坏了呢。我正眼不敢多看一眼, 你摸摸,我的小心脏现在还在跳。” 花芽低声道:“你就把她们当神经病就行。关于你小心脏还跳的问题,难道你不想让它继续跳?” 顾听澜装不下去了,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 低声说:“面对你,我的心脏跳动频率是不一样的。你不是听过好多次了么。” 花芽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别说这些没正经的话,要说回去关上门说。你别烦我。” 顾听澜勾勾唇,说:“我不也是关上门才没正经么。得, 我装一装。等一会老丈人跟我说话, 要是我太紧张, 还麻烦夫人帮我圆上两句。” 花芽轻笑说:“不圆,你自己自由发挥。” 人堆里。 长子突然回来, 让林向阳从病床上挣扎着想起来。 林八一扶着林向阳让他微微靠着身子, 红着眼眶说:“两个孩子还在学校,方圆帮他们请了假, 买了明天的火车票过来。” 林向阳激动的不行, 他朝思暮想的亲人们都挂念着他回来了。林八一也好, 林云也好,花芽还有林娟、林回, 这帮孩子一个比一个争气。 他们说完话,林云把周凯齐带上来给林向阳介绍。 知道周凯齐的身份和林云的关系,这一下又让不少人吃惊。 徐书记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禁咂舌,他跟李干事低声说:“瞧着没,这就是咱们林家村林姓第一大家。” 李干事对刚才林春莲和赵小燕的事心有余悸,他不敢往顾听澜他们面前凑,也不敢打扰他们说话,只得小声地说:“他们家是起势了,林向阳真是命好啊。儿子闺女一个比一个争气。找的对象也都不是一般人。” 天知道林云跟林向阳介绍周凯齐时,大家多么的震惊。当年林云愤而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老刁婆和刁家人欺负她没够,离婚以后迫使她远离村子。 村子里的人还以为她以后必定是个孤苦无依的人,就算再嫁肯定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最多不过是哪个村子里带孩子丧偶或者有些毛病的老汉。 哪成想,人家一找就找了个大学教授!林云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二婚能找这么好的人。 二婚跟二婚差距太大了,就算不少人一婚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丈夫啊。 林云感觉到大家落在她身上探究的眼神,她表面上没显露出什么表情,倒是周凯齐大方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身上的大衣外套脱下来,披在林云身上。 这是一种无声地宣告,告诉所有在场的人,林云是他珍惜呵护的人。 林娟没这个脑子,大咧咧地说:“是不是外头起风了?我把窗户关上吧。” 花芽见了抿唇笑,结果被坐在旁边的顾听澜轻轻撞了撞腿:“该你介绍我了,速战速决。” “你还用的着介绍呀?”花芽说:“你每个月给我爸打电话比我打的都勤,过去打个招呼就好啦。” 顾听澜扭捏了一下,到底觉得花小芽同志靠不住,不如他自己硬着头皮过去。 林向阳见到顾听澜,没等顾听澜说话,就先拉着他的手说:“谢谢你啊,我这条老命是托你的福啊!” 林向阳当真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拉着女婿不让走。 顾听澜见林向阳比见军区大领导还正式,人模狗样的把甜言蜜语往老丈人身上轰炸,哄得老丈人捂着肚子笑开了花。 花芽见了低声说:“你的老丈人的架子端到哪里去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61节 林向阳骂道:“端什么端,你别乱说啊。” 花芽:“.。” 医院领导们之前被部队打了招呼,他们不好打扰林向阳。现在见了顾听澜,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徐书记他们见状也纷纷表示告别。病房里一下走了十多号人,顿时清净好多。 出了门,李干事悄悄问徐书记:“林春莲跟赵小燕怎么办?” 这母女俩连句话都没说上,被人放倒以后,捂着嚎叫的嘴被押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问这句话,不小心被站在门口的小瓜子听到。小瓜子把顾听澜交代的话说了。 “这俩位女同志有袭击俺们首长的倾向,要带到本地部队监察科进行问话。问完话随便再检查一下脑子,要是脑子有问题,送到免费的精神病医院治疗。你们要是认识她们的家属,让他们跟监察科的同志联系,俺们已经派人把她们移交过去了,后续怎么样,俺们不插手的。” 李干事“哎呀”一声,跟小瓜子说:“她们、她们并不是想要袭击首长.” 小瓜子明知故问地说:“那是要做什么?” 李干事说不出口,总不能说意图破坏军婚吧?那似乎罪名更大一些。 徐书记在后面推了他一把说:“是她们活该,就是脑子有病。你赶紧走,不关咱们的事。回去也别到处乱说,丢人现眼!” 李干事冲小瓜子客气的点点头,赶紧往楼梯下面去。 他们后面跟着的老乡们也都窃窃私语,过来一趟看了这么一场笑话,还挺值得的。 李干事边走边说:“我看真得给她们母女二人送到精神病院去看看脑子。不是说人家是结巴,就说人家是老男人。就是不肯承认人家是青年才俊,是人中龙凤。” 徐书记听到身后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怕他们又说错什么话。 徐书记回头看了眼,招招手把村子里其他人都叫到楼梯口,躲着人说:“你们回去嘴巴都给我闭紧点,跟家里的男人女人都说好,不要在背后说林向阳一家的八卦。嚼舌根的下场大家有目共睹,人家家里一水儿的绿军装,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你们也要多念着他们的好处,这些年林向阳做人什么样咱们也是知道的。回去你们要记得告诫家里人,不许打歪主意,更不许跟林春莲她们一家来往。还有张家村的那个张姐,也不许来往!” 他说完,见到他们都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又问:“翠翠妈呢?她怎么还不过来?” 李干事跟他说:“花芽把她留下来,说是晚上一起吃饭还要说点翠翠上学的事。” 徐书记眉头皱着说:“翠翠上学还能有什么问题?” 李干事跟其他老乡说:“你们都先下去,我们说完话就下去。” 林家村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眼,也没多说什么,一个两个往门外去了。 李干事跟徐书记说:“翠翠爸想要把翠翠上大学的名额卖了,到处在背地里找人问价格。” 徐书记惊了,怒道:“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弄虚作假,我还在上面签过字!” 李干事说:“翠翠爸脑子不大好使,酒精喝的太多伤了大脑。就是为了再换钱买酒,连他闺女的前程都不要。不过他都是喝酒的时候说的酒话,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就算是他愿意,翠翠和翠翠妈不愿意,他照样是卖不成的。” 徐书记知道翠翠爸爸的口头禅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总是说翠翠吃家里的太多,养育翠翠花了多少钱。 可是家家户户不都生娃养娃,谁没在娃上花费点钱呢? 他跟翠翠爸还一起吃过饭,当时他就在饭桌上训过翠翠爸,翠翠在家里吃喝拉撒这些年能花他几个子儿?在场吃饭喝酒的人谁家孩子花的不比翠翠花的多? 翠翠爸后来没说什么,就是翻来覆去的表示他是喝多了,说的醉话。 徐书记还告诫他不许重男轻女,他就翠翠一个闺女,要懂得疼爱和珍惜。 对比自己家的瘫痪儿子,徐书记倒是很想要个像翠翠一样懂事健康的闺女。 想起这件事徐书记就烦躁,他跟李干事说:“你再见到翠翠爸,记得跟他说不许把翠翠上学的名额卖出去。这个名额要不是因为翠翠为了抢救村子里的财务,差点被村委会办公室里的火烧死,也不会轮到翠翠身上。翠翠安然无恙最好,我不许任何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李干事知道翠翠救火的事,幸运的是翠翠只是轻微受伤。 他跟徐书记表态道:“我回去就找她爸谈话,要是发现还有卖名额的意图,我就把他关禁闭反省!” 他们说完话,在楼下跟等待的其他人集合,然后浩浩荡荡地往巴士汽车站台去。 他们没走多远,又被赶下楼的林回叫住。 看着穿军装的林回跑过来,徐书记脸上挂着笑容问:“大侄子,有什么事啊?” 林回客客气气地跟他们说:“几位叔婶,今天已经不早了,要不然我去招待所给大家开个房间,叔婶们在这里吃了晚饭睡一晚上再走?” 听到是这个事,徐书记看了眼其他乡亲们,大家都在摆手。 徐书记就说:“我们都是庄稼汉,哪有那么娇气,来这边一趟就累得要花钱住招待所。我们就算光着脚走回去都不喊累。你听叔的话,别花那个钱,等你爸回去,还要请叔吃饭喝酒的,今天就别破费了。” 李干事等人也说:“花那个钱干什么,我们坐个巴士花个几角钱,一口气可以坐到县里。从县里再回家也不过就走一个小时,费不了多大的事。” 他们在这边拒绝,后面小瓜子带着笑面虎跑过来。 “老乡,你们别着急走啊。俺团长让俺带你们先去吃饭,吃完开吉普车送你们回家。” 看到这位年轻战士是顾听澜身边的“亲信”,徐书记不免放低姿态,客气的说:“刚才我侄子也说了要请我们吃饭,真的就算了吧,别破费了。我们在对面买两个馍凑合一顿就行了。乡下人能吃,吃顿馆子太不划算,又是要票又是要钱,得了得了,帮我谢谢你们首长啊。” 小瓜子得了顾听澜的命令,怎么也要把事情做好。 他笑嘻嘻地拉住徐书记的胳膊把他往对面的餐馆里走,边走边说:“走嘛走嘛,正好俺也没吃饭,这地方有什么好吃的俺也不知道,就当是陪俺了。” 林回也把李干事拉着往餐馆走,还招呼其他老乡说:“走吧,徐书记已经去了。” 第273章 要说别人动了大手术, 八成都能在病床上躺上一个月的。 林向阳恰恰相反,像是吃了回□□,红光满面, 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没拆线之前, 医生让他稍微活动活动, 他就在走廊上捂着肚子猫着腰,走的嗖嗖的。 等到拆线后, 那是谁也管不住啊,脖子上挂上个牌牌都能去参加运动会。 张凤英好歹还是个健康人,被割了腰子,虚弱的不行。靠在病床上看他这个样子都叹息道:“到底还是跑了一辈子山的人, 迈过这个坎,你爸活到九十九一点问题都没有。” 花芽给她削苹果呢,闻言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给你捐了肾。” 林回也说:“对,这几天过来探望的人进来都傻眼了,都以为搞错了。咱爸的精神头足足的, 哪里像是在鬼门关溜达一圈回来的。” 花芽跟林回、林娟在这里陪张凤英说话, 顾听澜则跟林八一到火车站接方圆和俩孩子。 方圆带着孩子过来遭了罪, 到北京西站转车的时候,遇到冰雹天, 候车厅里挤满人, 十几米高的地方,玻璃都炸碎了, 坠落下来伤了不少人。 十二月的天, 北风呼呼的吹。 方圆和天天、乐乐, 娘仨在候车厅里滞留了五十多个小时。 好不容易抵达鄂洲,林八一天没亮就要去火车站接人。 王天柱拉着顾听澜也要去接天天、乐乐, 医院附近王天柱都逛遍了,着实闲得慌。 而林云则是带着周凯齐在鄂洲市内走走转转,周凯齐听朋友说鄂洲有家老书店,店主有不少珍藏的书籍,他慕名而去。 “你们老是守着我做什么?”林向阳脚底板长的全是痒痒肉,一天不转悠他就难受。 花芽把小瑶瑶塞到她爸怀里,说:“我待会跟大姐回去做饭,你帮我爸崽儿带好。” 她们跟招待所的人说好,借了一个灶台每天做饭。大家不是舍不得吃外面的饭菜,但总归外面花里胡哨的东西,没有自家饭菜吃的舒坦。 特别是花芽,想念家里的饭菜,宁可自己辛苦点,也想解馋。 林向阳低头看怀里胖乎乎的外孙女,脚底板上的痒痒肉顿时烟消云散。 小瑶瑶在他怀里爬来爬去,还放个小屁嘣他,他咧嘴大笑:“好响的屁,我的乖外孙是个豪迈人!” 安安在边上笑的不行,她捏捏小瑶瑶的小手手,把快板塞给她说:“给姨姨来段快板吧。” 林向阳嫌弃快板上的竹子不好,见花芽跟林云要走,忙问花芽:“我还有几天能出院?” 花芽回过头,似乎透过表象看到林向阳蠢蠢欲动要去上山砍竹子的心,冷酷地说:“早着呢,你就老实待着。” 林向阳耷拉着肩膀靠在病床上,指着窗户说:“安安,帮爹把窗户开个缝,爹要憋疯了。” 安安指了指小瑶瑶说:“二姐夫说了,有她在,就不许开窗户。” 林向阳不知道外孙女有颗摘月亮的心,纳闷地说:“怕凉着啊?医院暖气烘的我都要出汗了。” 安安说:“二姐夫说,外面有个喷泉。担心他闺女演一出猴子捞月。” 林向阳不会说女婿的不是,更不可能说外孙女的不好,于是愤而道:“好端端的在外头修什么喷泉,显得自己医院有几个臭钱了。” 安安忙说:“外头有医生在说话,你小点声音,万一被人听了告诉医院领导怎么办。” 林向阳格外有底气的说:“我还怕他听了去?又不是骂人。” 安安说:“是怕他们真把你的话当真,把喷泉给填上。” 林向阳病床上惊起:“不、不可能吧?” 安安没说话,对面病床上慢悠悠溜达过来张凤英说:“前天你说医院的包子太素,昨天开始,包子里面都是肉坨坨。多少人上赶子想要讨好孩子们,你劝你管好你的嘴,别给孩子们找麻烦。” 林向阳抿着嘴说:“从现在开始,出院之前我都是个哑巴。” 张凤英笑了笑,才不信他的鬼话。 安安问她:“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张凤英说:“伤口也不疼了,就是觉得肚子边上空空的,像是缺了点什么。” 林向阳哑巴病坚持了半分钟好了,说:“就是缺了个肾嘛。肚子里少了个肾,能不瘪下去一块么。” 张凤英坐到林向阳床边,摸了摸肚子说:“还真是,本还以为天大的事情,现在感觉也不过如此。少了就少了,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距离中午吃饭还有两个小时,太阳不错,林回从外头回来。 看到林向阳怀里的小瑶瑶说:“我外甥女来啦,快给舅舅抱抱。” 林回不知道小瑶瑶刚刚嘣完小屁,玩闹了一会儿,很有可能“干大事”。他直接把小瑶瑶抱起来兜坐在手臂上,捏了捏小脸说:“你什么时候能说话,叫声舅舅呀。” 小瑶瑶:“嗯嗯!” 林回惊喜地跟林向阳说:“她是不是想叫我?乖娃娃,再叫一声!” 小瑶瑶:“嗯!” 林回说:“她一定是叫我舅呢!” 林向阳想点头,突然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脸色一下变了。 张凤英带过孩子,赶紧伸手要把小瑶瑶接过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62节 林回不想给,还想亲亲她。 安安小声地跟林回说:“哥.你带换洗的衣服来了没?” 林回吸了吸鼻子,感觉到不同寻常的味道,低头一看,哦吼!他的外甥女“嗯嗯”两声原来不是在叫人,是在使劲屙粑粑呀。 林向阳忍着笑,从床底下掏出一件旧棉袄说:“你赶紧把衣服换上,臭乎乎的。” 林回两个手指夹着旧棉袄说:“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你咋还把打补丁的衣服带过来了,这不是你砍柴穿的么?” 林向阳说:“你二姐夫最近喜欢上村子里的这种特色,他说他是城里长大的,想要感受一下村子里的风土人情,非要高一些花花绿绿的袄子、棉裤穿。也不知道城里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回脑子聪明,知道这是一种时髦的扮装趣味。就跟林向阳说:“这你就不懂了,得,我先凑合穿上,你等我洗完军装,陪你到下面晒晒太阳?” 林向阳起身穿衣服,穿完厚褂子就开始穿鞋,边穿边说:“我说我今天老实点就在床上躺着,非要我下地,这可不是我要求溜达的。” 林回失笑道:“你要是不愿意下去晒太阳就别出去了,我不勉强你。” 林向阳急了,亲手给小瑶瑶裹上花棉被说:“我行但我大外孙不行,她这么小个娃娃,就得多晒太阳。” 安安帮着抱起小瑶瑶跟林回说:“让咱爸出去透透气吧。”说完跟张凤英说:“你跟爸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满地溜达,一个不敢溜达。要我说,你也下楼走一走,你都拆线了,再不多走动,小心肚子里的内脏粘到一块去。” 她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医生跟张凤英说过,让她适当运动。老是躺在床上不运动,容易让伤口附近的内脏产生粘黏,到时候还得再动手术给它们分开。 张凤英捱不过,磨蹭着穿衣服穿鞋。 她到底还是胆子小,怕动作大把伤口又撕开,由林回搀扶着慢吞吞地走在林向阳后面。 住院部下面有一排梧桐树,梧桐树下是一条散步专用的小路。 树与树之间都有长木椅,供楼上的住院病人下来溜达歇脚。 林向阳走路快,走在前面。安安抱着小瑶瑶走在后一步距离。林回跟张凤英走在三步外。 刚刚进入初冬,中午的暖阳照在人身上还是很舒坦的。 林向阳想要到住院部门口附近的木椅子上坐着,他想在那边等着大儿媳妇和两位外孙来。 他过去的时候,小路对面的木椅子上已经有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女同志坐着晒太阳。 这两位老夫妻穿着病号服,外面就套着棉马甲。 他们看向林向阳。 病友之间有一股相互莫名的惺惺相惜的感情,至少林向阳是的。他客气地他们打了个招呼,坐在对面。 老夫妻见小瑶瑶胖乎乎的很可爱,长相白净漂亮,就是身上裹着的大花棉被暴露出对方的农村家庭环境。 他们儿媳妇嘀咕一声:“这不是市干部对口医院么,怎么什么档次的人都被送到这里来了。” 老太太低声说了她一句:“农民阶级哪怕穷苦也是值得敬佩的,说不准人家是为医学实验献身。” 儿媳妇小卢闭上嘴,在婆婆身后打量着隔着一条小路坐着的林向阳他们。 她公公是棉花厂后勤办退休的副主任,享受副科待遇,医药费报销百分之八十。 每年冬天她公公都会以哮喘的名义入院治疗,他岁数大,就让老太太作为陪护一起住在医院里。 哪怕是普通病房里,一间住着八个人,也能有足够的暖气。一年冬天下来能省不少煤炭钱。医院这样干的干部不少,都走的公费医疗,大家心照不宣。 只是今年他们家住的楼房顶楼频频漏水,暖气供应不上。小两室的房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于是小卢的公婆死皮赖脸的提前住进医院,小卢每天大多数时间也在这里混暖气。晚上要是没有护士赶她走,她晚上也能在这里睡。 老头子看到林向阳向他点头,又看到穿着旧棉袄的林回,端着干部的款儿说:“老兄弟,我那边有两身旧衣服,就是肩膀的地方破了,你们要不要啊?我的衣服都是好衣服,你们拿回去补一补还能穿个几年咧。” 第274章 气氛一时有些冷场, 老头子极力推销着自己的破旧衣裳说:“你们不用不好意思,你看你儿子身上打个补丁不是一样能穿么。” 林回缓缓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发现胳膊肘有个不大点的补丁,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 胳膊肘的地方容易磨, 村子里的人穿的久了难免会有个补丁。 林向阳见到老头子跟他搭话, 看对方的说话态度似乎是个退休的领导干部,他便客气地说:“谢谢你, 但是我家不缺衣服,是这个小娃娃把她舅舅的衣服弄脏,不得已穿的旧衣服。” 张凤英让了让地方,叫安安也坐到椅子上。 安安不想坐, 她脚冷,走一走反而不那么冻脚。 林向阳手术急,后来又在这边住了十来天院,她没时间回去拿棉鞋,脚上穿的还是单布鞋。 小瑶瑶看她走来走去, 自己坐不住, 伸手要小姨抱抱。 小娃娃“咿咿呀呀”地晃了晃手, 手上的小银铃响了一声。安安听到对面年轻女同志说:“哟,手上的烂铁响的跟真的似的。不知道还以为是银的呢。” 她没等安安说话, 瞧着安安脚下的千层底的布鞋说:“你脚上的鞋底子不错, 回头给我缝两双。” 张凤英给人缝过鞋底子,千层底的鞋底费眼睛费功夫, 一双下来得花她三天的功夫。村子里给的手工费也比一般的衣裳高, 能有两元钱。 倒是这位女同志说她识货也算是识货, 说她不识货,还真开口说:“一双给你们六角钱, 我是八寸八的脚,给我可大一点缝。” “谁说要给你缝鞋了?”安安觉得她说话有股瞧不起人的架势,开口说:“还真把六角钱当做宝了,这样的鞋底,要是六角钱一双,要多少我买多少。” 老太太见儿媳妇惹到他们不快,带着歉意地说:“她说话就是心直口快,你们见谅啊。” 林回说:“这是心直口快么?就是盛气凌人。” 林向阳一直瞅着门口发愁,他还没想好给天天乐乐什么见面礼,听到他们说话,摇摇头说:“别吵了,等你们大嫂过来看着不好。” 林回把身上的旧棉袄拍了拍,抬头看了眼太阳,不欲跟对面一家人争执,接过话题说:“再等一会儿还不来咱们就上去,免得二姐做好饭找不到咱们。” 张凤英也不是争论口角的性子,她拉着安安的手说:“你回头帮我问问医生,你爸有没有忌口的东西。咱们最近吃饭的人多,容易忘了。” 安安说:“行,我等会就去问。正好也问问医生你摘了肾是不是也要有忌口的。” 对面的小卢一下提高声音说:“我说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进来,原来是‘捐肾’!嗬,还真是赚钱有术。也不知道农村肾一颗值多少钱,我猜顶天也就一百元。” 老头子打断儿媳妇的话,斥责道:“你赶紧跟他们道歉,这哪里是干部家庭出身的人说的话!一点分寸都没有。要是被别人听到举报,他们岂不是白白捐出去一颗肾。” 老太太说话的语气很奇怪,也不知道是真心训斥儿媳妇,还是在显示自己的优越感:“你没下过乡,不知道农村人过的有多苦。为了一口饭,就在泥巴地里刨食。你看他们穿的衣服还带着补丁,真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嫁到干部家庭来,能穿的起的确良,吃的起香肠。你爸让你跟他们道歉,你赶紧道歉,实在不行,你看着买点花生瓜子什么的给他们补偿一下。马上就过年了,省的他们花钱买了。” 林向阳的注意力成功被老太太拉了回来,当然拉回来的不光是注意力,还有一股捅了神经病窝的感觉。 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看着对面穿的旧旧的中山装的两位老夫妻,以及裹着蓝黑棉袄的年轻女同志,林向阳还真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们在优越什么? 他们在显摆什么? 林向阳打量半天,还真没看出来啊。 张凤英知道林向阳这两年越来越忍不下脾气,她跟林回打了个眼色,让林回把他爹往回带。 然而林回也来了脾气,对面一家三口完全就是狗眼看人低。 嘴里头说着是道歉,字字句句都是在欺负老实人,看不起农村人啊。 对面老头子看他们不做声,还以为是农村人见到领导干部胆怯。 他带着领导干部们特有的对劳动人民嘘寒问暖时,生疏而客气的笑容说:“我没有管教好我的家人,让老兄弟见怪了。她们都是在家里养尊处优习惯了,说话刺耳不中听。来来来,我这里有烟,老兄弟来一根,就算是我替我的家人们给你道歉。” 林向阳咧着嘴,也不知道是被气大了,还是被神经病一家闹的哭笑不得,他也学着老头子生疏客套的笑容说:“我可不抽烟啊,我二闺女说,抽烟短命,在医院抽烟那就是不要命。我还想多活几年,老哥啊,我就不抽了,你着急赶路的话,你抽,你多抽点,我就算啦。” 老头子也不是多大的干部,就是个副科长退休,堪堪比科员高半级。 混了一辈子混成这样算不得多有出息,最后也不过是资历在那里摆着,让他退休的时候能好看些,厂里领导大发慈悲给他弄了个干部身份。 长时间当群众的人,渴望当干部渴望的发疯,好不容易当上干部结果还是退休。 他没地方拿着干部的款儿,城里人拈亲带故总会有干部亲戚,只要是干部,那他就是最低级的一等,谁也比不过。他只能把自己的干部身份往农村劳动人民身上使一使。 什么买菜的时候背个手到菜市场里挑挑拣拣啦。一个月仅有一次去餐馆吃饭的机会,他不能放过,也要带着家里人,对着一桌素菜唤来服务员指点江山。 到了医院里,医生护士他们一家人不能得罪,一般在干部住院区住院的他们也惹不起。犯了干部病的一家人,好不容易看到不如他们干部身份的群众,憋着干部的架子总算能使出来了。 张凤英看个稀奇,她小声跟安安说:“他们这样瞧不起咱们,你说我咋就不生气呢?” 安安比她娘有些文化,想了想说:“可能是思想境界不一样了吧。以前咱们家穷就怕别人在背后说咱们是穷鬼。现在家里环境好了,再有人说这个话,咱们打心眼里也就是把它当做玩笑话听听。” 林回当了兵,站姿挺拔,但在家人面前还是放松的。他乐的摸了摸自己胳膊肘上的补丁,靠在后面的梧桐树上说:“没想到小小的补丁还成了照妖镜,怪不得要忆苦思甜,做人还真不能忘本啊。” 忘本? 这两个字一下刺痛了老头子一家。 老太太可是跟老头子当了一辈子的“群众”,好不容易熬到六十岁有了个“干部家属”的身份,居然让她不要忘本? 他们的儿媳妇知道公公婆婆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提起以前当“群众”时候的事,她自以为刁钻地说:“照妖镜?我看是照穷镜吧。看你们一家在这里愁眉苦脸的,要不是就是捐肾的钱不够花,要不就是有病没钱给医药费。不管是哪一点,你们有什么资格叫我们不要忘本?” 小瑶瑶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了,她拍着巴掌“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她一笑,让林向阳和张凤英他们也笑出声。 对面的小卢见到她说的话被一群农村人笑话,气的眉毛都要立起来。 林向阳说:“我的确是愁眉苦脸,但也不是因为‘穷’,我家里以前的确很穷,不过现在日子过的好了,犯不上为了钱愁眉苦脸。” 老头子说:“看你家儿子这样的打扮,就算是为了儿子挣个好出路,你也应当跟我好好交个朋友,不应该不识抬举。你们一家还真是粗鲁的乡下人。” 林回手握拳顶在嘴边笑了半天,摆摆手说:“你们一家三口实在有意思,你们多说一会儿,我听着回头学给我二姐听。她最喜欢听神经病说话呢,前些天刚把一对神经病母女送到医院里去,你们要是也想去,回头我跟我二姐说一声就成了。对了,是免费的。” 老太太脸黑的不行,她扶着长椅站起来,指着林回说:“我老伴可是棉花厂的副科长,你还真是没眼光。要是跟我们家处的好一点,结个善缘,等到明年棉花厂招工,说不定还能看情况把你介绍到里面上班。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鼠目寸光。我看你后不后悔的。” 说不定、看情况? 这就是连介绍到棉花厂上班都还拿不准呗? 就这样还暗示要别人家巴结他们家?真是好大的官威。 张凤英不懂干部等级,她问林回说:“副科长是什么样的官?混了一辈子下来,该不会比你二姐夫还厉害吧?” 林回故意用对方听的到的声音说:“我还真没接触过这么‘大’的官。” 他开口,对面也洋洋得意,一群泥腿子上哪里能接触到城里副科级国家干部呢。 林回酝酿的差不多,看到对面得意不行的嘴脸,勾了勾唇角,故意说:“二姐夫的那位警卫员叫什么名字来着?” 安安嘴巴快,说:“叫小瓜子哥哥。你问他做什么?” 林回说:“我就想问问瓜子哥,到底副科级的国家干部大,还是二姐夫的官大。” “二姐夫?警卫员?”对面的老头子一下坐直身子说:“你们哪里来的这样的亲戚?八竿子打不着还往自己身上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说的是真的!我告诉你,本来我看你愁眉苦脸的,还想着要不要帮你一把手,老兄弟啊,你是自己把自己的路走短了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63节 林向阳看到住院部的铁栅栏被保安打开,他不认得汽车,但认得汽车盖盖上面的小红旗。 他笑着跟对面老头子说:“我的路短不短无所谓,反正我知道你的路长不了。反正你有一点说的挺对的,我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你当官的指点两句就指点两句,我也不会往心里去。反正我觉得我在子女管教方面能比你强一点。” 老头子看到林向阳跟他正面刚起来,他坐不住站起来说:“我儿子现在在棉花厂里面二级工,不比你穿补丁的儿子强上百倍。你们泥腿子里的人就喜欢异想天开,总是想着能碰到个大人物。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混进来的,反正我现在就去找人,把你们全都给轰出去。” 林向阳看了他一眼,他慢悠悠地说:“住院部我进不来?我可是干部家属。” 老头子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说:“你们一家能找出一个当干部的算你厉害。” 林向阳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走到老头子面前,掰着手指说:“我不知道你说的干部是什么样的,不过我想问问老哥啊,我有个团职领导的二女婿,一个副团的大儿子,一个教授女婿,还有一个一等功的二闺女。另外还有两个没多大出息,但是一个拿了全国军人比武第三名的三闺女,和一个刚刚考上炮兵学院以后要当军官的小儿子,我这样的够不够资格住到干部病房里啊?” 老头子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捂着胸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儿媳妇帮她顺着胸口的气,忙说:“爸,你听他胡说些什么,谁还不会吹牛啊。” 嘴上这么说,小卢心里却是忐忑。难不成还真是在人前显摆多了,碰上个真佛? 林向阳不管对面怎么样,反正红旗轿车缓缓地停到长木椅前面。 红旗轿车一停,对面的老头子都要吓得翻白眼。他在体制内可太知道一辆红旗轿车代表着什么。 至少眼下可以证明,他这位老兄弟说的话,恐怕真是真的! 他一口气哽在嗓子上不上下不下的,他往旁边瞪着眼睛看过去,老太太已经在椅子上面哆嗦。 “不会把咱们给撵出去吧?”老太太气短地说:“你、你的副科干部压不压的住他们啊?” 老头子怒吼道:“副科副科,你还真把副科当做天大的官!赶紧走,赶紧走!” 他想站起来,小卢一手没扶住,又让他一屁股坐在长椅上。 红旗轿车的车门打开,天天和乐乐冲了出来,嘴巴里脆脆地喊道:“爷爷、奶奶!” 林向阳慢悠悠地张开手,转头跟老头子说:“对了,我还有三个孙子辈的,以后都要当军官的,你说这样还够不够资格住在这里看病呀?” 第275章 林向阳被天天和乐乐牵着, 沿着梧桐树下的小路往住院病房里去。方圆跟在后面与张凤英走在一起。 顾听澜和林八一俩人坐在车里没意思,干脆把车停到路边停车位,拿上行李走过去。王天柱跟在后面, 挎着天天特意给他带的作业, 脸垮的能啷当在地上。 他为了接天天, 在车里都快挤得没人形,就得了一堆寒假作业, 还有没有人性。拿着作业过来,天天还在幸灾乐祸,因为他跟乐乐不需要额外加十篇周记。王天柱作文水平虽然有所提高,还是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总是会收到小小的照顾。他都可以想象他玩耍的时候王天柱吭哧吭哧的写周记。 林八一路过旁边的木长椅,见上面坐着的老头老太太站起来看着他们,便问顾听澜:“你的熟人?” 他知道顾听澜到哪都有些莫名其妙认识的人,不管什么行业的都有,难免多问一句。 顾听澜听到问话, 看了眼, 转过头说:“不认识。” 他又看到站在后面的女同志, 光是面相就让他皱眉,他跟林八一说:“咱爸刚才跟他们聊天, 还在笑, 应该是说到什么愉快的话题。” 老头子看到两位肩章上都是花的军官,他分不清楚军人级别怎么分, 但光是看到红旗轿车就知道至少不是基层干部, 应该是某个部队的一把手二把手。他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很愉快.”说着他伸出手, 想要像领导干部们见面一样握手。 林回在后面打断,轻声说:“咱们快走吧, 待会我二姐做饭回来见不到人该生气了。那就是个小气包。咱们别随便跟别的‘领导干部’说话,‘副科级’国家干部,咱们可巴结不上呢。” “哟,好小子多年不见,阴阳怪气学得不错。”林八一明了了,八成是眼前这三位说了他爹什么。 不过他爹的脾气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住,看笑呵呵的样子应当是还了回去。 顾听澜的脑袋瓜不是摆设,见他们三人尴尬的神态就能猜想到一部分缘由。 他绕过僵硬地伸出来想要跟他握手的老头子,径直往前去。 上到住院楼里。 花芽被她小弟说中,正在病房里对着饭盒运着气。 她爹怎么就喜欢到处的溜达! 病还没好透,总是看不到人! 她气呼呼地站在门口,等着回来好好说一说林向阳,结果看到走廊上过来的天天和乐乐! 林向阳跟他们走在一起,到了门口跟花芽说:“我、我是接外孙去了。” 花芽板着小脸,看到顾听澜走在后面对她眨眨眼,她的心肝痒了痒,跟林向阳说:“吃饭。给你做的病号餐,你都吃了。” 林向阳逃过一劫,乐呵呵地说:“好好,我都吃掉。” 天天和乐乐见到花芽,小嘴叭叭叫:“二姑!二姑!” 花芽心又软了软,跟最后面坠着的王天柱说:“你去买四瓶汽水,你们吃完饭喝。” 方圆说:“还要不要牙啦,又让他们喝汽水,我看要喝就买一瓶算了,三个人分一分够的。” 花芽不好意思地说:“多买一瓶吧,万一有大人想喝呢。” 方圆大老远过来,非要逗花芽,明知故问:“现在还有大人喝汽水啊,谁喝呀?” 花芽踌躇地望着顾听澜,希望他能顶点事。 顾听澜当真挺身而出,花芽一乐。 顾听澜说:“当然是我媳妇喝。” 花芽气的跺脚,转身就进到病房里,留下笑声一片。 顾听澜从兜里掏出钱给王天柱:“吃完饭下去买汽水,记得再买两个黄桃罐头上来。” 王天柱说:“我姥爷不吃那玩意。” 顾听澜说:“你姥爷不吃你妈吃,你看别人送的黄桃罐头都被你妈吃了,罐头瓶子还在床底下藏着呢。” 花芽的声音幽幽地从病房里传来:“你们爷俩一唱一和的再大声点,最好站在楼顶上喊,我把黄桃罐头都给吃了!” “这哪行。”顾听澜逗着小妻子说:“喊完以后你不吃我给你买的罐头吃别人的罐头怎么办?我这么漂亮的小媳妇,怎么能吃别人送的罐头呢。” 这话腻歪的其他人都麻了。 花芽没眼看,自己不需要别人帮忙,红着脸把窗户边上的桌子抬到病房中央:“开饭开饭!” 林八一咂舌,这可是实木的桌子,他妹子真有劲儿。 这一顿饭是林云和花芽做的本地菜。 鱼糕、糍粑、莲藕排骨汤、肉丸、藕夹、烧武昌鱼。另外还有武汉那边的特产,清炒洪山菜苔。 林八一给方圆介绍说:“我们刚出去当兵那几年,不少人最想念的不是别的,就是这个洪山菜苔。就算现在,你往北京走,去拜访谁家,只要是湖北的拿着菜苔过去,都喜笑颜开的给你敞开家门。” 方圆没见过菜苔,第一次见到紫菜苔还能用腊肉炒着吃,剥开外面的紫皮,里面竟是翠绿色。吃到嘴里清甜爽口,菜苔上面的花也能吃,口感很像花菜,倒是更香些。 天天和乐乐更喜欢吃藕夹,藕夹里面夹着肉馅,还有些胡椒,裹面过油,香香脆脆的。 对于老人来说,林向阳倒是比较喜欢喝莲藕汤。 林向阳不用别人给他舀汤,让孩子们先盛完。他再给张凤英盛了一碗,自己又盛了碗。喝口汤,咬一口藕,看到细细的丝还不忘给王天柱他们看:“这就是藕断丝连,你们看,可以拉好长的丝丝。” 他说话还带着鄂洲口音,夹着普通话一起,听起来很有意思。王天柱喜欢跟林向阳说话,老是学他说“撒”“么司”的调调。林向阳极力克制,想说好普通话,往往成了夹生普通话。 病房里一呆就是十来口人,大家挤在一起吃饭,病房里的床和椅子、床头柜都坐上人。 林向阳语出惊人地说:“要不然我出院算了。” 花芽把筷子往碗上一放说:“你出院还不如我住院。” 顾听澜不干了,低声说:“说什么傻话呢,大不了咱们在这边打地铺。” 下个月十一号过年,马上进到腊月。 年底招待所紧俏,都赶着要在过年前把工作做完。 老百姓们一个个东奔西走,为了点糊口的工资,也不容易。有的还没有工资,就是大锅饭和一点工分。 张凤英想了想说:“我俩身体一天比一天好,犯不上让你们都守着我们。难得你们大家都回来,不如趁这个机会,带着孩子们在附近玩玩。” 林八一有这个想法,鄂洲这边湖泊多,山也多。山上虽说有不少庙宇被破坏,也有极少量的庙宇被人保护下来。而且离着武当山、神农架都不远,正好可以花上点时间去看看。 等到再晚些,进到腊月里可就不好进山了。 “要不然咱俩轮流带着孩子们出去玩玩?”林八一跟顾听澜商量着说:“咱爸这边有小云和凯齐在,还有小回和小娟。咱们人太多挤在这里反而麻烦。” 顾听澜拒绝了林八一的建议,林八一诧异的问了原因。顾听澜仿佛说的是件很小的事,他说:“过几天我要去北京授衔。” 林八一端着碗的手抖了一下,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这次定准了?” 顾听澜说:“红头批文下来了,就差个授衔仪式。” 花芽在他旁边,伸脚轻轻踢了顾听澜一下:“我要吃武昌鱼。” 顾听澜给她夹了块鱼腹肉,把大刺儿挑出来送到她碗里。他听小妻子问:“你跟我大哥打什么哑谜呢?批文下来做什么?不让你继续种大南瓜了么?” “不是种大南瓜。”顾听澜云淡风轻地说:“是把我提成副旅干部。三年前就有这个意思,一直压着没提。今年年中开大会,阮旅跟大领导要求了一下,大领导觉得我锻炼的差不多,就在今年结束前给我提授衔。等到明年开年,正式接替阮旅的工作,主管031部队。” 花芽觉得她的八斤不是一直都管着031么。她问:“那是升官的意思?” 顾听澜也不觉得是多大的事,淡淡地说:“就是半级。” 花芽听过部队里有人说“官大半级压死人”,就算是升半级那也是不错的。但顾听澜淡然的态度让她拿不准,花芽挠挠头说:“算个喜事吧?” 顾听澜笑道:“算是喜事。” 那就成。 花芽美了,于是又踢了顾听澜一脚。 曾经的顾团长,现在的顾副旅从善如流地给小妻子剔鱼肉吃,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林八一看了林娟和林回一眼,又看了方圆一眼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就这么两句话揭过去了?” 林向阳脑子嗡嗡的,他的手一直哆嗦呢。 因为家里出了好多绿军装,他特意了解了一下部队军衔职位之类的事。 他惊的一个嗝儿打了出来。 他的二女婿这么年轻就成了副旅长?! 要知道一般团职干部都是四十来岁的人,在往上都是五六十岁的人! 他的二女婿今年也刚三十出头,以后的仕途简直是光明大道啊! 为了不在女婿面前露怯,他咳了一声说:“既然是喜事,等到出院,正好我五十岁生日,一起办个酒席庆祝庆祝,来个双喜临门。” 一直闷声不吭的林云,又给他来了个大招。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64节 她在桌子下面踩了周凯齐一脚,周凯齐放下碗,场合不大庄重但是态度很庄重地说:“那、那就连我俩的事也一起办了。” 大家齐齐回头,林向阳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什么事?” 林云心一横,红着脸说要开口。周凯齐按住她的手说:“我来说!” 他站起来,先给林向阳和张凤英鞠了一躬。他跟林云的关系已经介绍过,家人都是赞同的。 周凯齐跟大家宣布:“小云昨天已经接受了我的求婚,我俩准备趁这次回来,把结婚证领下来。既然要办酒席,请伯父伯母同意,让小云嫁给我,让咱们家三喜临门!” 林向阳捂着胸口,王天柱手疾眼快地把他的饭碗接过来放在桌面上。 好家伙,吃饭本来碗都不够,要是碎了,明天他还得跑腿去买。 花芽激动地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顾听澜闷声笑了出来。 林娟说:“爸,你快答应我大姐夫啊。” 林回也急着说:“爸,你该不会要找我大姐夫要彩礼吧?你不是那样的人啊。” 林向阳被他挤兑笑了,骂了句:“小兔崽子,我啥时候卖过闺女!结,赶紧结!我就算不过五十岁生日,也要把你大姐和大姐夫的婚礼办的热热闹闹,绝对是、绝对是咱们林家村头一份!” 安安巴掌都拍红了,也是激动地说:“太好了,吃完饭我就去上街帮大姐挑喜糖去!” 张凤英也激动了,她连声说:“别急别急,那个县里二糖厂有位车间班长的姑妈的婶子的三儿子跟你爸是远方叔侄,咱们找找他吧。” 周凯齐再有文化的脑子也被绕晕了,他赶紧说:“婶子,彩礼我都准备好了,我还托人从北京带红双喜的喜糖回来,还弄了十条红双喜的香烟,这方面就不需要您帮我们费心。就是您帮我们把把关,有些村子里结婚的规矩,我们还不是很清楚。” 林云看了眼周凯齐,她当初就是在村子里结的婚,规矩什么的她是懂得。结果周凯齐低声跟她说:“你上次不算,我上次的也不算,咱们是新人。用你二妹的话说,咱们是嘎嘎新的那种新人。” 第276章 张凤英当然不会拒绝, 吃完饭就开始拉着林云和他说起结婚的风俗。 接连的喜讯下来,让林向阳的睡觉睡到半夜都被自己笑醒。 孩子们不在病房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悄么悄地下地趿拉着鞋, 想到张凤英的床边看看她睡没睡着。 张凤英睡觉浅, 感觉又什么东西在床边,医院里面妖魔怪谈太多, 她不敢跟别人说,但还是警醒着。 她微微睁开眼,看到一个人龇牙对她乐,把她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她捂着胸口把枕头扔过去骂道:“什么东西!” 林向阳“哎哟哎哟”两声, 说:“是我!抽到我鼻梁了!” 张凤英来不及穿鞋,光着脚到门口拉开灯绳,看到林向阳捂着脸坐到她床边。 张凤英说:“你大半夜干什么呢?” 林向阳痛并快乐地说:“我大闺女要嫁人啦。” 张凤英失笑道:“对,嫁的还是个教授!” 林向阳“嘿嘿嘿”笑起来的样子跟花芽同志如出一辙,他偷着乐完, 又说:“我二女婿要升官啦。” 张凤英摇摇头, 坐到他旁边说:“是啊, 本来就是大官,这下更是大官了。” 林向阳舒坦的吁一口气说:“我上辈子绝对是个大善人。” 张凤英说:“那我也是。” 林向阳坐不住, 抓着张凤英的手说:“你看我的外孙没?一个比一个活泼聪明。” 张凤英笑着说:“你的外孙不就是我的外孙?你别光顾着乐, 想一想给孩子们准备什么见面礼吧。” 林向阳生怕被他们听到似得,小声说:“我早就想好啦, 我打算给他们一人买块手表。” “这样吧, 我这里还有点私房钱, 咱们添在一起,给孩子们买好手表。”张凤英算了算手头上的钱, 跟林向阳说:“听说好手表能戴一辈子,咱们不指望孩子们戴一辈子,咱们挑好的,就让他们能每天准时准点的读书学习。我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林向阳说:“你还真有当长辈的样子。咱俩存的钱够给他们买手表的,干什么要用你的私房钱。咱俩存的钱里头本来就有你的一份,你私房钱我都知道,也就是二三十元,你就自己存好,等到过年给孩子们压岁钱吧。” 张凤英笑道:“我倒是把这个忘记了,那好,我能给孩子们一个人十元呢。” 林向阳也笑了:“看不出来呀,成了富裕人了啊。” 张凤英低声笑了笑,说:“对,咱们日子好起来,我自然也富裕了。” 老两口一来一回说了半宿的话,张凤英困得不行,先睡去了。 林向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反正后面几天嘴巴一直咧到天上去了。 * 两礼拜后。 林向阳在住院部呆满一个月。 日子也进入了腊月,眼瞅着要迈入年关。 孩子们一心要陪着他过个团圆年,林向阳归心似箭,恨不得在医院就把三十的饺子吃了。 上个礼拜五,他的二女婿去了北京。会见大领导,准备接任阮旅的工作,成为031部队的一把手,也成为一名副旅干部。按照大领导的意思,副旅长也是暂时的考察,等到他把031部队的管理正式上手后,转成正旅级干部,成为大校指日可待。 顾听澜呵呵笑。 他管谁给他画大饼子,他反正从北京回来带了十只全聚德烤鸭、十包稻香村、十斤果脯、十份爆肚儿。让小妻子吃的喜笑颜开,简直比他肩膀上的军衔更让她开心。 “幸不辱命啊。你可不知道这家的爆羊肚排的多长的队伍。”顾听澜把袖子撸的高高的,给花芽往爆肚里面加上香菜、葱花、芝麻酱、酱豆腐,另外按照老北京人的口味,又加上辣椒油、蒜泥、卤虾油、韭菜花、酱油、醋。 小瓜子与有荣焉地说:“小嫂子呀,你可不知道啊,俺的鞋都被挤掉一只。多亏现在老百姓素质高,俺叫唤一嗓子就把俺的鞋,‘嗖’地扔了过来。” 花芽端着碗,因为大家都回来接林向阳出院,全都挤在一起吃饭。她懒得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收拾,干脆站在门边扒拉着筷子狂炫。 她不炫不行啊,这里人太多,一眨眼的功夫,烤鸭就被吃了三只。要不是还要留着等着后天办酒席吃,估摸着她连鸭屁股都落不着。 顾听澜为了让小妻子吃的香吃的饱,冲锋陷阵站在桌子前面不停地给她夹菜。嘴巴里还喊着:“家人们啊,我的家人们,你们慢点吃啊。鬼子们已经被撵到国境线外,投降条约早已签署完毕啊!我们的生活只有幸福,以后不会再饿肚皮了,你们慢点吃吧,家人们啊。给我美丽的小媳妇留个鸭腿吧。” “啪!”顾听澜碗里还真被人扔了个东西,他一看,鸭屁股! 他飞快地把鸭屁股扔到林娟碗里说:“你二姐说你最爱吃这个啦。姐夫记得,你赶紧吃。” 林娟把碗里的鸭屁股丢给林回,说:“你看你瘦的,多吃点油水好长肉。” 林回夹起鸭屁股想要寻思给扔出去,转了一圈,大家早有准备。他长辈弄不了,同辈他最小,他就往王天柱和天天、乐乐这边凑。 王天柱端着碗就往花芽那边去,嘴巴喊道:“我胃难受,吃不了油水大的鸭屁股。谁胃口好,就给谁吃去。” 林回看到卷着面皮往嘴里塞的天天,赶紧把鸭屁股递到他碗里说:“给你吧,你小,吃了长身体。” 天天要拒绝,他跟这位小叔刚见面,还不熟。不熟的人给的东西不能吃。 他刚要夹起来还给林回,林回端着碗也跑了。 林向阳看着吃个饭打打闹闹的一家人,想要他们消停点,谁家这样吃饭的。后来看着他们是实在高兴,也就是在自家人面前这样,有人来了,不都是人模狗样的端着碗斯斯文文的吃么。 他也就不管了,那自己面前的鸭腿啃着吃了。 嘿嘿。 没办法,全家他最大呀。他不吃,大家都不吃,他吃,大家才吃。 花芽看着碗里多出来的两个鸭腿直瞪眼。 王天柱看了顾听澜一眼,说:“你不是一口一个家人,什么都没抢到么?哪里来的鸭腿?” 顾听澜说:“好小子,你不是已经啃了半个么,这一整个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少废话,速来!”花芽把鸭腿上面的肉剔了些,他们一家三口找了个安全的角落,珍惜地把鸭腿分吃了。 吃完饭,一大家人又其乐融融起来。 有给林向阳办出院手续的,有去找医生听医嘱的。有到隔壁病房跟林向阳一起告别病友的。还有的就在病房里收拾衣服、拖鞋、洗漱用品。还有拍的片子、吃的药,别人送过来的还没消灭的营养品、水果、罐罐等等。 花芽被安排端盆下楼。她闲得慌,把小瑶瑶放到搪瓷盆里端着走。 小瑶瑶一点不害怕,还跟她娘在那里嘻嘻哈哈的笑。 花芽看到顾听澜在边上走着,突然问道:“你升了以后是不是就把团长的位置让给谢大嘴啦?小芳不得得意坏啦。” 顾听澜却说:“他还过考察期,至少还得一年。” 花芽走在楼梯上很奇怪,端着小瑶瑶问:“为什么要一年考察期?” 顾听澜说:“一年里面有四个季节,四个季节里都有不同的野生动植物出现.出现就代表着诱惑。上头表示先考察一年看他还会不会乱吃东西。若是还不改这个臭毛病,再发生什么吃坏东西的事故,别说让他当团长,副团长都危险了。” “这个考察真够严格的。”花芽从住院楼里走出来,红旗轿车就停在楼下。小瓜子把后备箱已经打开了。 花芽跟顾听澜说:“那可不行啊。咱们家小芳嫁给他就是要过好日子的,他要是被撸下来小芳怎么办啊,你一定要帮着咱闺女管好他啊。再说乱吃东西的毛病得改,我可不想我大闺女以后当小寡妇。” 顾听澜把盆放到后备箱,从里面抱出小瑶瑶,跟一脸严肃的花芽说:“你放心,他命大,很难弄死的。” 医院这边收拾完了,林向阳人身头一回坐在轿车里,还是红旗轿车。 他不禁感叹道:“我这个院住的也太隆重了些,嘿嘿,我这样回到村子里,岂不是要别人眼红坏了,嘿嘿。” 花芽在他边上也“嘿嘿”笑着说:“没事的,爸,你身体恢复最重要。医生说了,情绪好的人恢复的好。你就是因为情绪带着你的身体恢复的神速。你只要管好你自己,跟婶子过好自己的生活,别人说什么你们都别管。你们过的越好,就越是把那些红眼病气的睡不着觉。” 张凤英坐在林向阳另外一边,她看了花芽一眼,小声地问:“那个赵小燕跟她娘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啊?” 顾听澜在副驾驶坐着,悠然地说:“审问完了,经过部队军医鉴定,的确大脑神经出现了些小问题。这样的精神病患者潜藏暴力倾向,已经叫人送到市六角医院去治脑子了。” 张凤英还以为把她们送到精神病院是玩笑话,她还没说话,林向阳现说:“咱们可不兴搞迫害那一套啊。” 顾听澜说:“爸,林春莲被诊断出有抑郁症。而赵小燕有突发性分裂症,还带着臆想的症状。母女之间相互情绪影响很大,两个人精神状态已经不稳定。看到她们有袭击我的倾向,部队领导说什么都要给送到六角医院去治。哪怕我说是个误会都不行。都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的,不是我要求的。” 第277章 林向阳家前面的小院不大, 三台汽车停不下。 顾听澜见他们把东西都卸下来,就打算随便靠着路边停一停。林向阳不同意,这么贵的车怎么能不保护起来。 后来还是徐书记跑过来跟他们说:“碾谷场是空的, 农闲的时候没人用, 你们把车停过去。往东边半里地, 不算远。” 林向阳家隔壁就是翠翠家。 翠翠家的小院一眼可见没有林向阳家收拾的整洁干净。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65节 腊月的天,人说话都带着白气。 翠翠爸还在隔壁院子里跟三个朋友喝酒。这三人都是跑山人, 年纪大了,平时就在山周围转悠一圈,或者就在村子里挣点工分。 看到林向阳一行三辆小汽车回来,没多久徐书记就跑了过来。 他跟喝酒的朋友们说:“看他忙前忙后的, 不就是跟县长同级别么,有啥大不了的。上次我在县里干活,远远见到县长,人家也没见得有这么大的架子。” 跟他一起喝酒的见他酒喝的上头,说话没了轻重, 把杯子一放, 跟他说:“咱们县的县长跟部队的团长根本就不能放在一起说。” 翠翠爸把脖子一扬, 酒杯也重重地放了下来,说:“怎么不能放在一起说, 上次徐书记不都说, 林家二女婿管的那个小岛上也不过跟咱们县的人差不多么,打死三十万人。” “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想想, 三十万张吃饭的嘴巴和三十万枪杆子能放到一起比较?” 林国义给翠翠爸倒上酒, 往林向阳的小院里看了眼说:“咱们大家都跟林向阳一起跑过山, 他人心好,经常把自己的窝子分享跟咱们哥几个。要我说, 人家日子过得好了,咱们也别酸溜溜的,太难看。是男人就敞开胸怀,帮林大哥高兴。” 翠翠爸把一口杯二两半的白酒一饮而尽,苦笑地说:“他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争气。可惜我生的就是个赔钱货。林大哥当年没见得给他们家孩子使多大的力气,现在日子过的比谁都好。我的确羡慕他,也嫉妒他,但我不会给他使坏,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把手里攥着空酒杯说:“我就是想啊,为什么我生了个赔钱货,出去念个书还得我出路费。你们知道一张火车票多贵?买了去的火车票,肯定还要买回来的火车票。你们说,我从生了翠翠以后,就没在她身上看到过回头钱。” 听到他又开始数落起翠翠,大家都见怪不怪。 这已经是翠翠爸酒后固定项目。 他当年想要儿子不成,生完翠翠以后怎么都不能让媳妇再怀一胎。翠翠妈奶水不好,给翠翠拢共买过两罐奶粉,基本上都是喝米汤喂大的,就这样翠翠爸还是不舒服,似乎是翠翠把他儿子的命给占了,对翠翠不好不说,还一口一个赔钱货。 翠翠可以去上工农兵大学,他不但不高兴,反而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学太多也没有用. 跟他一起喝酒的看他又干了一两老白干,摇摇晃晃地要起来。他们赶紧起来拉住翠翠爸的手,不让他喝了酒到林向阳家耍酒疯去。 翠翠爸甩掉扶着他的手说:“我不去那边,让他们一家人高兴吧。我去睡觉,我都要困死了。” 一起喝酒的另外一个人说:“谅他也不敢去林大哥家里闹事,最多就是作一作家里的媳妇和闺女,哎,咱们去我家继续喝,别吵到林大哥他们了。” 林国义硬是把翠翠爸送到屋里,看他倒头就睡,这才转身走了。 顾听澜停完车溜达达的回来,看到隔壁喝酒的几个人已经散了。 他跟陪着他停车的花芽说:“你们村子的人酒德不错呀,喝得差不多还知道回家,不闹人。” 花芽知道翠翠爸的德行,轻哼了一声,就拉着顾听澜说:“明天要去采购酒席的菜,你有什么想吃的?” 顾听澜往翠翠家扫了眼,接过花芽的话说:“必须是莲藕排骨汤。你不是说正宗的莲藕排骨汤里还要放上莲子和花生米、大枣,还得要用吊炉慢慢煨,你别等后天给我做了,你今天晚饭就安排一下呗。” “这都是小意思。”花芽一口答应下来。因为天气冷,她鼻尖有点红。顾听澜没忍住,伸手轻轻刮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从医院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花芽看着夕阳下,养育着她成长的小院,恍如隔日。 院子里面兄弟姐妹都在。 还有墙角下的磨盘、屋檐下晾晒的红辣椒、下屋里数不清的苞米,等着闲暇的时候剥下苞米粒。 一切都跟她印象中没有太大的改变。 她离开这里仿佛才一两天,这里的时间被静止住,她有种随时都能背上箩筐去二妃山跑山的感觉。 她回头跟顾听澜说:“明天让他们去采购,我带你去二妃山看看。就是我采的最多的野山参的地方。还有.” 花芽往四周看了眼,声音压得细细的说:“还有我找到钱家赃款的那座土地庙。咱们也去拜拜。” 那个传说之地,让小妻子翻出巨额现金的风水宝地,顾听澜说什么也要去瞻仰一下,既然小妻子提出来,他二话不说答应了。 等他进到老丈人的家里,看到里面的装饰,感叹地说:“我给你修的小木屋房梁还是细了。瞧咱家这大粗房梁,一看就能传个十五六七八代人。” 说着他又往外屋地走去,看到大姨子林云和小姨子林娟说说笑笑地烧着炕,俩人脚边还放着一竹篮的土豆、地瓜和鸡蛋。 花芽摸了摸屋子里面的炕,喊道:“还得再烧的旺旺些。” 林娟坐在灶台前说:“哪里来的小狗,在屋子里头汪汪叫着看家呢。” 花芽走到门口露个头出来,身上不知何时换上花棉袄。 头发盘在脑后,腰上系着细细的红布绳腰带,脚上穿着棉布鞋,一副小村妇的打扮。 可爱伶俐的摸样让顾听澜喜爱的不行。觉得他的小妻子完全可以站在海报里抱着大鲤鱼,吉祥又如意。 花芽换棉袄是要去屋后砍柴,现在是腊月天但是没下雪。在村里托李干事定的煤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过来,一大家子没一个能指望的上的。用句粗鲁的话来说,那就是全等着拉屎,没一个递纸的。 花小芽叹气,花小芽扛起斧头。 顾听澜跟屁虫似得跟花芽说:“我晚上不喝吊炉藕汤,你看,此时此地此景,咱们就弄点农家饭吃吧。换到别的地方想吃这样的饭菜还得多掏钱呢。你等我一会儿也换上件大棉袄穿着跟你玩。” 花芽眯着眼睛说:“咱们每天吃的不就是农家饭么?” 顾听澜说:“不是的,我说的应该是窝窝头、粘豆包这类的。” 林娟在一旁说:“那算什么农家饭,那就是忆苦思甜饭。” 张凤英从对面屋子里走出来,听到他们的话,就说:“那晚上我来做饭,做点咱们平时吃的让你们二姐夫尝尝味道。你们离家久了,也尝尝老家的味道跟你们以前吃的一样不一样。” 既然张凤英要掌勺,大家都省事。 林回跟张凤英说:“那我要吃猴儿面,还有锅巴汤。” 顾听澜来到这里就是个城包子,啥啥没吃过,他也不点菜,人家做什么他就美滋滋吃什么。能尝到小妻子以前吃过的饭菜,他高兴都来不及。 花芽带着顾听澜到屋后砍柴,花芽单脚踩在木头桩上使劲抡着斧头砍,顾八斤小媳妇似得一根根捡起来摞着。 忙活大半天,后屋攒的一堆柴火被他们消灭的一干二净。 “明天去二妃山再背些柴火下来。”花芽想着现在有车,就要派上用场,说:“二妃山有好多倒下来的枯木,咱们拖些回来,能省下好多煤炭。” 顾听澜跟花芽一拍即合:“成,那我开吉普车去。” 房顶上炊烟寥寥,花芽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说:“好香,一定是婶子把饭菜做好了,走,咱们过去吃饭。” 他们抱了些柴火往前院去,走到前院,发现多了三位陌生人。 屋里坐不下吃饭的家人们,于是在院子里面支了两张桌子。此时此刻,桌面上是锅巴汤、窝窝头、萝卜咸菜丝之类的饭菜。妥妥的忆苦思甜饭。 徐书记在院子看到顾听澜,马上说:“顾团长,你总算忙完啦。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三位县办公室的领导。” 林向阳在一旁纠正了他的称呼说:“徐书记,我二女婿已经被提拔成副旅了。” 不光是徐书记,包括他身边的人全都诧异不已。 这官升的也太快了吧。 徐书记咽了咽吐沫,担心被外面其他村民听到,用很小的声音说:“这位是孙副县长,这位是吴主任、这位是余秘书。” 孙副县长是位和气的中年男子,他客气地伸出手跟顾听澜握了握说:“久仰久仰啊,顾副旅能过来,真是咱们县里的荣耀。就是过来的突然,咱们赵县长在省里开会,即便这样,还惦记着要我们邀请顾副旅及夫人到县里一起吃个饭。” 他不想顾听澜误会赵县长端架子,又解释了说:“是省里要开关于农村生育问题的会议,他这个时间他大概已经开完会,等咱们到县里,赵县长一准望眼欲穿的等着你二位呢。” 顾听澜很清楚这无非就是官场上的宴请,他并不喜欢来这套。而且他一个部队的干部,跟地方的人走太近并没好处。 难得休息来到小妻子的老家,他还没享受到幸福的时光,没时间给他们来官僚的一套。 他不打算奉陪,于是说:“谢谢你们县长的邀请,可惜我不能过去,我来到这里是因为妻子的家庭私事。在过来之前,已经打算好,不出席任何场所。” 顾听澜把面前桌子上的萝卜丝咸菜的碟子点了点,说:“我只参加家宴。” 孙副县长往桌面上看了看如此简陋寒酸的家宴,顿时哑口无言。 顾听澜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招呼他们说:“难得你们下乡一趟,我这里还有多余的桌椅,你们就在这里吃一点走?” 孙副县长听到顾听澜参加的事“家宴”,哪里会没眼力见的真坐下来吃这口萝卜丝咸菜。 花芽穿着小花棉袄抱着同样裹着小花棉袄的崽儿,漂亮的小脸红扑扑的,说:“呀,有客人,快请坐。小回,给客人端椅子来。” 徐书记跟孙副县长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顾副旅的夫人,我们林家村本地人花芽同志。” 孙副县长眼前一晕,这部队跟地方的领导干部品味相差的也太大了些。 徐书记该不会带着他们走错人家了吧。 第278章 花芽看他们离开, 纳闷:“咦,怎么人还走了。” 林回一手夹着一个木头凳子,见到人走了, 扭头又把木头凳子搬走了。 顾听澜说:“道不同——”说了半句, 勾着小妻子接后半句。 花芽抱着小瑶瑶往他腿上一坐, 小腰一叉说:“道不同——那就咱们自家人吃饭,更香!” 顾听澜笑了:“一点没错。” 花芽把身子弯下来在顾听澜耳边说:“待会再吃锅巴, 大姐刚铲出来的热腾腾的最好吃。我给你蘸多多的白糖。” 顾听澜心里一暖,也小声说:“麻烦适量添加,不要过度吃糖。” “嘁。”花小芽觉得顾听澜不识好人心。 村子里白糖多贵呀,要攒一年的糖票赶着年根底下才能买上半斤一斤的。一般身体不舒坦, 生病坐月子才能喝上一碗糖水呢。 顾听澜觉得小妻子回到娘家,颇具乡土气息。 要是头上再包个红纱巾,妥妥的小村妇。要说跟其他人能区分出来的,就是他的小妇人黑溜溜的大眼睛透着机灵劲儿,还有一双养的白白嫩嫩的小手。 他以前在兵营里听过有混兵蛋子说过, 怎么判断一个女人在家里受不受宠爱。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女人的纤纤玉指滑不滑嫩。 整日在家锅碗瓢盆, 带着油烟子熏出来的手, 跟整日涂脂抹粉,擦发油的手摸起来的感觉是绝对不同的。 当初顾听澜就是当个浑话听, 有了小妻子后渐渐地体会到这样的心情。 家里脏活累活他都干了, 把小妻子养的娇娇气气是最好的。她的小手就该滑溜溜,如她的生活一样, 没有一丝的坎坷和劳碌, 顺顺滑滑这样才是最好的。 后来他总结有些浑话说出口, 就看听的人是怎么听。像他这样把浑话听成疼媳妇的至理名言的,绝对是头一个。 花芽知道顾听澜想了解她在家里的生活, 于是特别“好心”地请婶子给顾听澜做了一盘饽饽。 大家坐在饭桌上,如今肚子里面不缺油水,吃糠咽菜也就不觉得难受。反而吃起来多了一重趣味。想起不少往事。 特别是花芽把饽饽的故事说给顾听澜、周凯齐、方圆他们这些外来户听,一个个都要笑掉大牙。 “真的,我跟我二姐上过一次山。天寒地冻的,想着吃口饽饽吧。怎么咬都咬不动啊。”林娟拿起地瓜面饽饽在桌子上弹了弹,咧嘴大笑着说:“后来我爹跟我二姐一起也遭过一次,俩人拿着饽饽饿红眼,差点在山里头饿昏头。” 其他人都在笑,只有顾听澜捏着掌心大小的饽饽看来看去。 花芽给他端来蘸了“适当”白糖的锅巴。看到捏着饽饽看,怂恿他说:“你咬一口试试,我上山的时候吃的都是这个呢。”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66节 顾听澜咬一口差点没把大板牙崩掉,他心疼心酸心脏抽抽在一起,低声说:“你原来吃的就是这种东西?” 花芽才不是呢,遭过两次以后再也没带饽饽上山。但她故意逗顾听澜,说:“这东西才好呢,放多久都不坏。揣在怀里遇到山里的财狼虎豹还能当武器投掷过去呢。” 顾听澜心塞的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他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妻子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宠,必须好好宠! 吃完饭,花芽没带兜兜过来,就把小瑶瑶屁股用布头一裹,用布条交叉系在身上,搂着崽儿跟崽儿爹说:“走啊,嘴巴里一点嚼头没有,咱俩去供销社买二斤瓜子回来磕呗。” 顾听澜起来,把棉服兜翻了翻,翻出两张大团结。他拉过小妻子的手,把大团结拍在上面说:“想吃啥,咱买啥!” 花芽高兴了,临出门前戴上棉帽,顾听澜帮她在下颌系了个蝴蝶结。 花芽招招手,王天柱也过来了,花芽说:“走啊,你爸带咱们购物消费去。” 王天柱穿着林回的旧棉袄,头上也戴着一个旧棉帽。一副地地道道农村孩子的面貌和气质。他二话不说把棉鞋套上:“行,我刚才听到有炸爆米花的,姥爷让我买包糖精过去炸呢。” 顾听澜跟王天柱说:“工业糖精吃不得啊。” 花芽说:“这不是工业糖精,就是给人吃的。咱们刚才喝的糖水就是用糖精兑上色素加水做的,什么口味的都有。一瓶也不便宜呢。” 顾听澜心塞地说:“糖精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得了得了,又不是每天都吃,回来尝尝味就得啊。你们娘俩不许把糖水当水喝,三天只许喝一次。” 花芽捧着小瑶瑶嘟囔着说:“你就是舍不得给我们娘俩买糖水喝。哼,抠搜的男人最没出息。” 王天柱把手往袖子里一揣:“哼,就是。糖水那么好喝,我爸他就是舍不得。” 顾听澜被他俩颠倒黑白给气笑了,奈何兜里的两张大团结被他亲手送到小妻子手里,没有财政基础就没有发言权,只能跟着一起往供销社去。 再过两天就是腊八节,供销社里多了不少豆米和大枣卖。 每个地方的供销社都能代表当地的风土人情。 在031的供销社待久了,看惯鱼虾小海鲜之类的,到了这边看到长长一趟卖各式各样山货,顾听澜和王天柱都来了兴趣。 “平时采到山货都有人下来收,到了年关,大家都等着这个时候能卖上价儿,会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放到供销社代卖。” 花芽跟他们爷俩讲解说:“我爸说这两年咱们往乡下买山货的人多了不少。都是慕名而来,每次买的很多,反正干货能放上个一两年,省的二道贩子从里面多挣一道钱。你看这边这些一看就是农场统一种植的,卖给咱们自己人价格比外面的要低两成。” “诶,好大的松子。”王天柱看到好东西了,跑过来跟顾听澜说:“爸,你看这么大的松子一斤才八角,咱们岛上至少两元钱。还有开口的榛子、板栗,比咱们那边便宜一多半呢。咱们多买些回去吧,回头回岛上也带一些。” 花芽说:“瞧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子,你姥爷的下屋里一堆没剥出来的松塔,你别花这个钱,想吃松子就把松塔往灶坑里一扔,十来分钟扒拉出来,里面的松子都熟了。用石头一砸,里面的松子自己往下掉。” “那榛子和板栗呢?”王天柱喜欢吃这些东西,见到干果路都走不动了。 花芽推着他往前走说:“都有都有,你姥爷还弄了不少野核桃和生花生,等回去都给你烤着吃。” 顾听澜不想显得没见识,默默地把抓到手里的松子放回袋子里。 花芽想让他们尝尝没吃过的本地特色,就在供销社里买了些晒干的荠菜、马兰头、鸡脚葵,又给挑了干的茶树菇打算回去炖鸡吃。 到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除了抱窝的老母鸡和门户里第一的大公鸡不卖,剩下的几乎是一窝端。 花芽站在供销社门口,看着十七八个大鸡笼,咽了咽口水。 “这可都是跑山的鸡,吃的是野菜和虫,基本上不喂饲料。鸡肉劲道不说,下的蛋都是金灿灿的。” 花芽蹲在其中一个大鸡笼前面,里面被塞了上十只三花小母鸡。它们感受到与之对视的人类发出黄鼠狼般的绿光,不约而同地缩到鸡笼的最后方。 顾听澜也蹲下来研究了一下,他面前一笼里头都是公鸡。顾听澜发现这边公鸡的冠头和脚蹼跟农场鸡舍里养的就不一样。 王天柱发现一个大鸡笼里只放着一只大公鸡,这只能比别的鸡笼里两只都大。鸡冠红的如火烧,鸡脚跟的地方还比普通公鸡多出一个弯钩似得爪子。 花芽歪着身子凑过来,哎哟了一声,特老道地说:“这可是只老公鸡啊!” 王天柱说:“老公鸡?你不是蒙我吧?它这样一看就是正值壮年啊。” 花芽说:“这你们城里人可就不懂了。公鸡后面多出的脚趾叫鸡蹬子,这玩意就是给公鸡打架用的,鸡蹬子越长代表这只公鸡岁数越大越凶悍。从前不少城里人专门到农村收这玩意,好多人说这东西能辟邪呢。” 王天柱一拍巴掌说:“怪不得,原来不也有人说公鸡血辟邪么。那可好,公鸡全身上下都是宝啊。” 顾听澜不光知道这个,还知道脚蹬子是公鸡的第二x特征。这玩意越长,播种的时候越厉害。 他不好在媳妇和孩子面前说这个,就一个人神经病似的望着长鸡蹬子乐。乐完跟后面供销社的营业员说:“这只我要了,煨汤喝保管补。回头给我老丈人喝,喝完再给我生小姨子出来,哈哈哈。” 花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顾听澜脖子冷飕飕的,马上收住笑容说:“我开玩笑的,咱爸刚出院,给他补身子骨的。” 后面的营业员笑了,也许快要过年,今年林家村收成不错,老乡们脸上都挂着笑脸。她跟顾听澜说:“一看你就是外地过来的,咱们这只大公鸡不是吃的,是用来斗的。” “斗鸡?!”花芽也惊了,她前后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咱们村可不能搞这种灰色产业链啊!” 顾听澜也把笑脸收起来,他说:“斗鸡斗狗跟赌博同罪。” 营业员摆摆手说:“哎呀,说什么呢。咱们村子里的土鸡有不少人过来收。徐书记搞斗鸡是为了像他们展示咱们村的鸡喂养的好,专门把长相漂亮的大公鸡摆出来比美。说是以后收购的人多了,榆树农场要专门搞个养鸡大棚呢。” 王天柱来了兴趣,他还没看过公鸡选美呢。 问了问时间,就是腊八节当天。 花芽买了三只小母鸡,一跃成为供销社的大客户,还免费帮着把小母鸡收拾出来。 花芽省的费手,抱着胖乎乎的小瑶瑶坐在竹椅上面等。 顾听澜跟王天柱又在供销社前后的摊位上溜达一圈,手里提着草绳,草绳上面有腌制好的腊草鱼。 再见小妻子,顾听澜把腊草鱼提起来给她显摆:“这可是你们村最大的一条腊草鱼,被你男人我买下来。瞅着没,付款的时候眼睛不带眨的。这就是哥的消费实力。” 王天柱默默地说:“你眨眼也没用,钱是我付的。” 花芽用手指头把腊草鱼戳了戳,看到丰厚的鱼油和上面因为腌制而挂上的花椒粒和盐巴:“这条大鱼买的好!腌制的人家舍得放料,做出来肯定香!” 顾听澜受到鼓舞,跟王天柱约着明天一早再来。 花芽却说:“你俩别在供销社转悠,明天是礼拜六,外头有大集市,你们早上可以过去转转。反正酒席是中午吃,八九点钟你们就能回来了。” 顾听澜说:“那你不去?” 花芽拍拍小瑶瑶的屁股蛋说:“崽儿起不来。” 顾听澜笑道:“好好,我知道是崽儿起不来,不是崽儿的妈妈起不来。” 他们一家四口大包小包的回到家,走到小院傻眼了。 管他是副团还是教授,管他是军属还是警卫员,全都坐在小椅子上,面前摆着两个盆子,撸胳膊挽袖子,吭哧瘪肚的收拾干蘑菇呢。 花芽走到林八一边上问:“这是要做什么?” 林八一哭笑不得地说:“咱爸说明天酒席要把他积攒的好货拿出来给大家分享。全都是稀罕的玩意,就是要提前收拾出来。” 方圆在林八一边上,她锤了锤后背,呼出一口白气说:“这些蘑菇干里头有的被虫蛀了,你们收拾的时候看清楚点。” 天天和乐乐俩人一盆,也在收拾,听到他妈说的话,天天道:“什么蘑菇干,这些是牛肝菌、猴头菇和松茸,可比普通的蘑菇上档次多了。” 顾听澜伸手在他盆里抓了一把,发现还真是好东西。 除了这些东西以外,他看到小瓜子在木头桩子上剁着什么。走过去看,嚯,大手笔啊。他老丈人居然还把家里的腊鸭取出来,打算酒席的时候宴请大家吃。 屋子里头,林云端着一盆发好的面,喊方圆:“大嫂子,过来做大花卷吧,面发好了!” 方圆把面前的盆一推,站起来又锤了锤背。她在家里真没一口气收拾过这么多蘑菇,一个个要仔细掰开看,费眼睛又费神。 与其让她收拾干蘑菇,她倒是愿意去做奶香大花卷。让村子里的老乡都尝尝她的手艺,让他们知道林八一找了个好媳妇。 林八一这些年不回家是因为部队上的工作需要保密,特别是林八一一开始对她也是隐瞒的。要不是突然受伤,也不会暴露给她。后来林八一多次行动都是她帮着打掩护,两个人就跟挖沙工的家庭一样过日子。 要说不容易她也不容易,可不是白占着别人家的长子不让回家。 顾听澜跟着方圆走进去,看到东边的灶台放上蒸笼。锅沿边上还有起出来的白面大馒头。 林娟站在北边的灶台边,不停地搅拌着满满一锅的小米粥。 时不时抓上一把干贝肉、干虾仁和鲍鱼片扔到里面。 这些都是花芽和顾听澜俩人寄过来的。 平时林向阳和张凤英舍不得吃,就算林向阳过生日也没打算这样拿出来铺张。可是赶着顾听澜升官、大闺女和周凯齐结婚,再珍贵的食材,他心甘情愿的往外送。 林向阳憋着一鼓劲儿,当初花芽去大禹岛以后不少的闲话。还有林云离婚时,不少人都说林云以后肯定过的朝不保夕的苦日子,二婚的女人也不会有好人家收留。 林向阳听在心里,心疼俩闺女。花芽他顾不上,就跟张凤英俩人偷偷问过别的村的媒婆,看能不能帮林云找个好人家。 后来林云不打算再嫁,他们也不勉强。大不了让林云在娘家一直待着。他们兄弟姐妹关系好,绝不会发生让外嫁的姐妹不能回娘的事情。 只是再后来林云去了大禹岛,他们听说林云自己过的挺好,也就放心。 今儿林云找徐书记开了结婚介绍信,明天一早就去拿结婚证,拿了结婚证就跟周凯齐是两口子。 林向阳就要把酒席大办特办,让所有当初看不起他家闺女的人,好好看看,他林家的闺女一般人是配不上的! 还有他的二女婿,从前给乡里乡亲们看的是照片,这次他要他们看看活着的二女婿。让他们看的清清楚楚,仔仔细细,把眼珠子抠下来捧到顾听澜面前看!把从前以后的那些闲言碎语全都抹杀掉! 他还找大队的人批了半扇猪肉,加上这些好东西,开个风风光光的宴席。 他说要办成林家村头一号,那必须是林家村头一号。 第279章 晚上, 林向阳家里住不下这么多人。 花芽他们一家四口在老瓦房里睡。 老瓦房原来是给花芽爷爷奶奶住的,他们搬走以后空置下来。 老瓦房用的瓦片都是厚实的青瓦片。冬天不怕上天落下来的细雪,夏天不漏上天落下来的雨水。 瓦房的房墙是双层红砖。这里多数人家盖房子都是一层的单砖。他们住在里头冬天比别人家暖和, 夏天比别人家凉爽。这样还不满意。 爷爷奶奶嫌弃老瓦房对面是大坝, 每到冬天面对着干枯的芦苇杆, 仿佛看到干枯年老的自己。几次三番的说些不中听的话,像是说了以后林向阳就能把芦苇荡全割了似得。 他们想教唆林向阳重新给他们盖个房子。幸亏林向阳当年手上没钱, 没有盖成。 后来他们去了林春莲家,在村子另一头,住在人家的下屋里。房子四周不但是单砖,还是捡的非完整的单砖。缝隙大, 外面刮大风,屋里刮小风。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就这样竟一住几年。 不得不让人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顾听澜左手抱着崽儿, 右手挽着媳妇, 后面跟着便宜儿子。在漆黑的村庄小路上,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往老瓦房那边走。 走到一半,花芽“啊”一嗓子。 顾听澜忙道:“咋啦。”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67节 花芽说:“忘记买瓜子啦。” 顾听澜往她屁股上拍一下:“赶紧走。” 王天柱在后面“啧啧”两声, 腻味的不行。 他左手拎着被褥卷, 右手拿着一布袋松塔,后背背篓里装了一背篓的柴火。今晚晚间活动就是烤松塔。 鄂洲没有大禹岛冷, 到底还是腊月。地面上一层霜一层冰, 脚踩在枯草上, 发出碎冰的脆声。 王天柱往天上看一眼,蓝黑色的天空挂着圆圆的月亮。月亮边上只有一颗小星星闪烁, 璀璨的银河被厚重的云朵遮挡住。 “这就叫月明星稀啊。” 王天柱光顾着看星星,脚下一滑,屁股坐在枯草上,脚上的棉鞋飞了。 小瑶瑶“咯咯咯”笑着,笑着笑着伸出小胖手又要够月亮。 顾听澜停下脚步,回头一看,乐不可支。 棉鞋没飞到别的地方,正好飞到王天柱自己背的箩筐里。 冬天衣服穿的多,滑上一跤算不得什么事。 王天柱重新穿好鞋,踩着枯草认真的走路。 老瓦房的院子是用泥巴墙和稻草混着砌筑的,半人高的高度。不为挡人,是为了挡山上下来的偷吃的野猪。 十多年前这些情况老是发生,后来灾害年间似乎把野猪吃绝种了,好多年没见到。 近两年又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野猪已经不能私自吃了,抓到之后都要交公。再有村委会送到大队,大队给记上工分。野猪就用作大锅饭的材料。若是在年底,一家能分上一小疙瘩,尝个肉味。 老瓦房的屋顶瓦片上长出不少野草,夏天茂盛冬天枯萎。就连屋檐下的麻雀窝,也变的空空荡荡。 花芽的奶奶不喜欢麻雀落在屋檐下,老是拿着竹竿把麻雀筑好的窝捅了。有一次当着花芽的面,窝里掉下三五只嗷嗷待哺的小麻雀。一只只嘴巴还是黄的,眼睛都没睁开。 花芽赶在奶奶把小麻雀扔灶坑之前,将它们抱走。在大坝上找了个麻雀窝放了进去,也不知道后来小麻雀能没能活下来。 倒是□□雀回来没看到窝也没看到小麻雀,在老瓦房下叽叽喳喳拉了几天的屎。特别是花芽的奶奶,只要一出门,脑袋上肩膀上总会被落下几坨麻雀屎。 到了老瓦房。 花芽指挥顾听澜在屋外侧面墙上找到电闸打开,王天柱拉开灯绳,看到白天打扫过的房子,傻里傻气地说:“是不是晚上灯光暗,看不到那么多灰,站在这里感觉还蛮温馨的啊。” 顾听澜摸摸冰凉的炕,舍不得把闺女放到炕上,干脆把王天柱的背篓倒出来,简单收拾一下,垫上毯子将小瑶瑶放到背篓里。 花芽第一时间到外屋地烧火。顾听澜把大锅里加上水,烧上火以后,这头锅里能烧水,那头能热炕。 “温馨个屁。你爸我下午趁你们睡觉,把这边里里外外擦了三遍!你随便摸,摸出一丝灰算我输。” 顾听澜拿脚一勾,勾到一个小矮凳,踹到花芽边上。花芽也不蹲了,一屁股坐在小矮凳上说:“还是老伴疼我。” “那可不是。”顾听澜抬抬下巴,跟王天柱说:“你先把屋里透气的窗户全关上。” 王天柱看眼外头圆溜溜的月亮,赶紧去关窗户。 不大会儿功夫,炕头有了暖和气。 王天柱把小瑶瑶抱到炕头,想了想不放心,前面就是大坝,大坝上全是树,天上还挂着个大黄盘。 他妹子上辈子就是水帘洞里的小猴孙,见了树窜的比谁都快。王天柱到底不放心,给小妹的腰上系了根麻绳牵着。 人家都说小娃娃十个月可以站着,可他的小妹才八个月多点,爬着爬着就要扶着墙自己站起来。 王天柱惊喜地大喊:“爸妈,速来!” 他一嗓子喊下来,虽然把花芽和顾听澜招呼过来,也把小妹吓得一屁股蛋坐回炕上。 花芽主张孩子生长发育“自然随缘”不可揠苗助长,见到她坐回去也没让她再站,反而跟顾听澜嘻嘻哈哈地说:“这就是个小笨蛋。” 谁都有一颗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 顾听澜虽然也不例外,但还是想着他们的崽儿一辈子开开心心的过就好。 成天才、有出息、会建设,那是给国家输送人才,他们就是个普通的父母,最根本的不是从孩子这里得到什么,而是让孩子在他们跟前成长能得到什么。 傻爹妈思前想后,那就是健康和快乐。 多么质朴的愿望。 等到小瑶瑶有朝一日,拿着不及格的成绩单回来,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不忘初心。 等到灶坑的火烧好了,王天柱如愿以偿地烤了松塔。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炕头剥松子吃。 大松子剥开,松子仁上的皮儿带着松油,吃到嘴巴里咽下去砸吧砸吧嘴还带着松子的茴香。 花芽吭哧瘪肚剥了半天,把小黑手一甩,撂担子不干了。 “我饿!这玩意吃一座山都不管饱。”花芽不光要喂自己的嘴,还要喂顾八斤的嘴。谁让顾听澜在给小瑶瑶喂奶,抽不开手呢。 “那怎么办?”顾听澜说:“咱们这里只有松子。” 王天柱说:“还有豆腐,让咱们拿过来放到屋外做冻豆腐的。” “冻个屁豆腐。”花芽饿从胆边生,蹭着往炕下去:“我做白水煮豆腐,你们吃不吃?” 顾听澜当然要吃。 王天柱说:“白水豆腐有什么好吃的?” 花芽说:“用小洋锅煮,豆腐味儿特别香,谁吃谁知道,你小妹都能馋哭了。” 王天柱说:“麻烦带我一份。” 外头灶坑的火已经要灭了,花芽提着洋炉子进到屋里。把铝锅坐在上面,小洋锅跟炉子一样,都熏的乌黑乌黑的。 王天柱下地看过去,小洋锅变成小黑锅,倒是里头用甘甜的地下水煮的白豆腐,越发的白腾腾。 屋里满是豆腐的香味,白汽飘在半空中。观感让室内的温度上升了许多。 王天柱棉袄都没裹,穿着秋衣拿着酱油碟等在锅边上。 顾听澜也凑过来,端着酱油碟,就等着花芽给他们夹豆腐块吃。 可别说,这样的白水豆腐吃到嘴里竟比王天柱吃过的红烧豆腐、麻婆豆腐都要香。 三张嘴巴吧唧吧唧硬是吃了小半盆的豆腐。 吃完以后,花芽指着剩下的豆腐说:“他二女婿呀,明天你带着咱们大儿子赶集,请务必把冻豆腐买回来。明天中午的汤水里还得有冻豆腐。” 爷俩一唱一和地说:“保证完成任务。” 肚子吃饱了,晚上睡觉即便炕渐渐凉下来也不觉得难熬了。 夜里顾听澜起来两趟,往花芽身下摸摸,感觉到热乎后,又往小瑶瑶身下摸摸,挺好也是热乎的。娘俩睡觉的姿势都一个样,两个小拳头举在头顶,呼噜噜的睡得很香。 清早五点半,顾听澜先下地洗漱。 洗漱完,他把炕重新烧起来,锅里给热上水。烧好的第一锅水加到暖壶里给闺女冲奶粉,第二锅水就这样热着,等花芽起来刷牙洗脸就能用这个水,不必用冰凉的地下水。 忙完再把王天柱叫起来,王天柱跟他爸一样,是个糙老爷们。刷完牙,捧着凉水,呼噜呼噜擦两下,就算是洗完脸。 顾听澜把雪花膏给他,王天柱嫌上面香,谁擦谁娘们。 他爹手往裤腰带上一拍,王天柱宁愿变娘们。 等到出门,天还没亮。 风一吹脸上,擦了油的就是不一样。没有干咧咧的感觉,不怕皴了。 这天赶集是林向阳赶着毛驴车拉着他们去的。挤在一起去的还有方圆、天天、乐乐和周凯齐。 毛驴车上全是外来户,跟他娘的旅游小团似得。 齐刷刷捂着兜翘首以盼,等到购物点血拼消费呢。 这一趟下来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少买,毛驴车堆得满当当的回来。形单影只的周凯齐挤不过拉家带口的家人们,只有跟着另外一位老乡的驴车回来。 从去到回来,现在也才八点四十。 顾听澜惦记着小妻子,下了车,东西都不管,先往老瓦房里去。 到了老瓦房,里头还是静悄悄。 顾听澜进到屋里一看。 好家伙。 小妻子怀里抱着崽儿,还睡得香喷喷的,根本不知道丈夫跟儿子出门经历了什么。 第280章 花芽起床洗漱, 顾听澜给小瑶瑶换尿片喂奶。王天柱端来早饭给花芽吃。一家四口配合的非常默契,完事以后,开车吉普车往二妃山上去。 到达二妃山, 往半山腰就是土地庙。 花芽发现她离开这里以后, 土地面似乎被人翻了又翻。砖瓦梁柱都被破坏的不成形状。 王天柱不知道这里的过往, 不知道赶到这片废墟有什么好看的。 花芽带着顾听澜绕着转了圈,又带他们往曾经自己的窝子里瞅了瞅。 在往上就有些不好走, 山中树林年复一年有了变化,花芽不敢贸然进去。带着顾听澜和王天柱往她经常去地方转了一圈,说了不少当时的事,然后就跟他们一起下山往家里去。 家里正在准备中午的宴席, 堂屋里摆着一张大圆桌,应该能坐十来号人。只是椅子都贴在墙边上,稍有肥胖的同志起来坐下恐怕都会有些难度。 外屋地里也都是人,里面插不上脚。 乡里乡亲知道要办酒席,自发的过来帮忙, 已经成了林家村的惯例。 顾听澜特意跟林向阳说:“爸, 今天以你过生日和大姐、大姐夫的婚礼为主。我的事情就往后面放一放, 反正也跑不了。” 顾听澜这话的意思也是想把今天的主角让给他们。林向阳想了想说:“那就主办我大闺女和大女婿的婚礼。” 村子里人们手脚快,从堂屋到小院, 连隔壁翠翠家的小院也被借来摆放桌子。 林向阳人缘好, 没钱的时候大家愿意借钱。有钱的时候也愿意帮助别人。今天的酒席原本打算就办十桌,最后除了个别几家外, 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来了。 知道这是给林云办婚礼, 哪怕一切从简, 还是让人咂舌。 饭桌上清一色的白米白面鸡鸭鱼肉。喝酒的饭桌上放着两瓶贵州大曲,还有红双喜的香烟和一盘堆得高高的红纸包装的喜糖。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68节 来的人先给林向阳拜寿, 五十岁算不得多大,也不年轻了。这一代人不容易,什么事情都赶上了福却没享多少。 大多数人没有林向阳的好命,只要能吃上几顿白面,就算是好日子。 给林向阳拜完寿,又都到屋里去找林云说话,看到周凯齐这位新郎文质彬彬地站在林云旁边,完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侣,哪里像是半路夫妻。 过来人除了被周教授的气质折服,也被林云改变甚大的气质震惊。 原来在老刁家唯唯诺诺大声不敢出的林云,如今成了他们眼里大方时髦还很有知性感的女同志。举手投足就像是换了个人,与人说话的声音清亮和善,不急不缓地调调让人听着很舒服。 她并没有因为外在和内在的改变,而换了对父老乡亲们的态度,这更让他们觉得林云今时不同往日,是个有大出息的女子。 花芽挤不进外屋地,就到林云在的屋里陪她剪双喜窗花。屋子里还有不少妇女陪着一起,都在说林云谈吐好。 林云开始还有些羞涩,她一个二婚的老姑娘,静悄悄地把婚礼办了算了。就算不办,打了结婚证也算行了。大多数二婚的不都是打了结婚证,没有几个再办酒席的。 要不是说三喜临门一起办,她都没想过这样大张旗鼓。 哪成想到了这一天,倒像是给她专门办婚礼似得,惹得她一上午脸蛋都是红彤彤的。 幸好周凯齐看出她的窘迫,一直陪伴在她左右。 总算到了吃饭的时间,大家被正式端上来的菜品震惊。 过年自家吃饭都没这么丰盛啊。 大家谁家请客不都是白面掺着地瓜面做两色的面食,一般时候精米都舍不得拿出来吃。除了饭桌上鸡鸭鱼肉外,还有带着海鲜的小米粥、奶香的大花卷、比脸还大的白面馒头。 乡亲们一个个吃的红光满面,拉着周凯齐交代他要好好对待林云。祝福的吉祥话更是不要钱似得一串串送给他们。周凯齐不在乎这些车轮子话,只要是祝福都微笑着感谢收下。 老实说,他当初遭遇家变,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今天。他跟林云一样,都以为自己是要孤独的走完一生。两个在感情婚姻中有缺憾的人,相遇在一起,相互拥抱依偎,竟能组成如此美满的一个圆。 酒过三巡,林向阳又跟乡亲们介绍顾听澜,他可爱的二女婿。顺便暗搓搓地表示,他的二女婿已经不是团长啦,是副旅啦。 乡亲们被林家一连来的好消息砸的晕头转向。刚刚怎么给出去的婚礼祝福,现在就怎么给顾听澜未来美好祝愿。 顾听澜也笑着感谢老乡们,还招呼他们有空到岛上玩。 有的家庭条件稍好些的讲究人家,看到三年没见的花芽抱着孩子坐在屋里。还特意揣着红包,里面塞着一元两元的见面礼给小瑶瑶。 花芽开始没打算收,张凤英在她边上说:“你就收下吧,全当给孩子纳福。以后我跟你爸也都会还人情还回去。” 那就行。 花芽乐滋滋地收了一小摞红包。 小瑶瑶“咿咿呀呀”地伸手要够,花芽往自己兜里一揣,笑着说:“崽儿,妈先帮你存着,等你大了再给你。” 小瑶瑶初来乍到人世间,不知当妈的套路深,“咯咯咯”地笑着拍巴掌。 顾听澜给老丈人面子,硬着头皮跟着老乡们喝了半斤白酒。他昏沉沉地被林回送到屋里。林回前脚走,后脚花芽抱着小瑶瑶进来,顾听澜的酒便醒了。 小院里还有喝酒划拳的吵闹声,翠翠爸的声音尤为突出:“你二女婿虽然是位军官,酒量可比不得我。来,林老哥,我敬你家大女婿大教授一杯。” “是是是,你就是咱们村的酒神。”林向阳吐槽道:“你敬他就敬他,喊我做什么。我到那边去咯。” 大家都知道翠翠爸是个酒蒙子,除了好酒的几个人愿意跟他一桌其他人能躲就躲,省的被他缠上没完没了的劝酒。 李干事跟徐书记也喝了不少酒,见到林向阳同样老哥老哥的叫。 李干事吃的满嘴的油光,伸手往饭桌上比划了一下,又竖起大拇指说:“咱就说,城里干部吃饭也没几个这样式的。还得是我林老哥办的起这样的酒席。” 林向阳实事求是地说:“哪里是我办的起,都是孩子们给我的。他们孝顺,我也跟着享几年福。” 他们男同志忙着喝酒聊天,村子妇女们则在小声议论这次周凯齐能给林家多少聘礼。 她们看到周凯齐把一张存折给了林向阳,林向阳看着愣了一下,随后又给了林云。纷纷猜测着应该不是小数目。 大家不嚼舌根,这种无伤大雅的话,说说也就说说。 翠翠妈倒是听说林云结婚以后会去北京定居,这一下大家更是羡慕起来。 那可是北京首都啊,去了岂不是跟领导人们在同一片天空啊。 “听说那边有好多的洋人,说着外国话,叽里呱啦的谁都听不懂。” “要说别人听不懂就算了,小云嫁的这位可是教授,他文化水平已经是顶天的高,他肯定能听得懂。” “那升国旗岂不是想看就看啦?” “升国旗看了算什么,人家想到长城散步就能到长城散步去咯。” “那咱们更要打好关系,说不定以后咱们也能去北京,让她带咱们玩玩。翠翠妈,你说咱们去了,小云能不能招待咱们?” 翠翠妈是个知理的,她说:“过去玩肯定能管咱们,但是要是有人看人家过的好打秋风,那就未必了。” 她这一句话激起群众激烈反应,大家纷纷表示绝对不会去打秋风。 张凤英在外面走了一圈,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吃的差不多,喝酒的人也喝的差不多,就把围裙围着,给这帮光顾着喝酒没来得及吃什么的人下了一锅鸡蛋疙瘩汤。 小孩子们兜里都揣着喜糖,手里拿着零散的鞭炮房前房后的跑。 王天柱他们看到这帮村子里黑不溜秋的孩子不但没嫌弃,反而玩到一起去。 他们嘴里含着喜糖,有的舍不得一整块吃,就拿石头砸碎,捻起来一点糖沫沫放到舌尖上吃。 有的在地上捡了不少没放的哑炮,把里面的火药堆成一个小堆儿,拿火柴点上,眨眼间闪过一瞬的迷你烟花后熄灭。就这样短短一秒钟不到的景象,让不少半大的孩子撅着屁股在冰地上捡鞭炮。 天天低声说:“至于这么费劲么,买一挂不就得了。” 王天柱怼了他一下:“你懂个屁,这才是乐趣。” 乐乐也说他:“兜里揣两张臭钱不会过日子了是吧?” 天天忙说:“我不是瞧不起人,我就是说我买一挂大家一起拆开完不行么。” 他话音刚落,引来几个孩子,大的那个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年纪,吸一吸鼻子说:“你买来真能给我们一起玩?” 天天小胸脯一挺:“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王天柱看着他被其他孩子怂恿着往小卖部去买鞭炮,转头跟乐乐说:“你看你哥烧包吧,等他回来有他哭的。” 乐乐说:“他也就带了两元钱,让他花去。花完你可别借给他。” “闲的我,借钱给他烧包。”王天柱继续蹲在地上捡哑炮,乐乐也蹲在他旁边跟着一起捡。捡到一个就往王天柱手里塞一个,王天柱说:“你自己拿着呗。” 乐乐直摇头:“嘣到我咋整,我可是个小丫头。” 王天柱乐了,说:“嗯,小丫头最宝贵。那你也别塞我手里,刚才那个还冒着白烟呢,不是自己的手不心疼是吧?我看你干脆塞我嘴里得了。” 乐乐捂着肚子哈哈笑,笑完说:“那你张嘴呀。” 第281章 林向阳小院里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傍晚。 若不是天太冷, 应该还有人能坚持到后半夜。 为啥呢? 因为好吃的多啊。 这一天吃下来,到过年肚子里都还有油水。 孩子们也不着急到远处玩,每个人兜里的糖比过年得到的还多。部队来的孩子还会不少新游戏, 他们很快就玩成一片。 王天柱知道不少隐藏在村子各个角落的秘密基地, 还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八卦。 村子里读书的孩子不多, 知道他们还在岛上念书上学都很羡慕。这世道小小年纪的孩子们都知道不能乱说话,只是从眼神中流露出的神态, 让王天柱第一次懂得“渴望”两个字的深意。 他在学习班仅仅听老师们说过外面的世界,真来到外面的世界后,发现大抵他还是幸运的,能继续在岛上学习与生活。而不是十多岁的年纪连自己的名字不会写, 有的甚至连大名都没有,只是叫着“李家老大”“张家老二”“王家老三”之类,毫无深意的称呼。等他们大了,下一代人似乎也能继承这样的名字,一辈辈传承下去。 随意的就像王天柱给部队里流浪的小猫起名, “小三黄”“大橘子”“胖奶牛”等等。好歹也是根据每只小猫咪的特色起的, 而那样的称谓连个人特征都没有, 普通到任何一个人都能顶着那样的名字在村内行走。 男人们在外头吃饱喝足,各自回家的回家, 到别人家打牌玩乐的玩乐。 村子里的妇女们则自发帮着收桌子洗碗。 她们看到林家的大女婿、二女婿都挽起袖子干活, 一个个都觉得不可思议。这种场合哪有男人干活的,可他们都是有出息有本事的人, 他们不觉得丢人, 反而干的热火朝天的, 倒是让她们的心里仿佛揭开了一丝夫妻相处的新世界。 顾听澜最为好笑,他装着喝多, 在屋子里跟媳妇一起玩了会儿崽儿,最后还真睡了个下午觉。 起来喝酒的人都走了,他就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妇女们面前,眼睛晶晶亮,一点醉意都没有。 小院里一片狼藉,得亏有妇女同志们辛劳的帮助,赶在天黑前收拾的差不多。 顾听澜不认识路,跟着勉强认得路的林八一一起挨家挨户的还桌子。花芽劲儿大,今天也派上用场,端着大盆跟在他们后面挨家挨户地还碗碟。 她后面还跟着王天柱、天天、乐乐和林回、林娟,长长一小串,胳膊下面都夹着别人家的椅子,也是一路还回去。 村子里面摆酒席就是这样,相互之间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是借的。i借完回去开水一泡就能用。倒是林家自己家人用的碗筷还是自家的,多少还是注意了些。 忙活完已经是晚上八点来钟。 林向阳坐在炕头上,其他家人分布在大炕的各个角落。不似白天在老乡们面前装着人模人样了,这下累的全显出原型,横七竖八,各式各样。 累了一天,总算放松下来。大家唠了一会儿就打算各自找被窝睡觉。 林娟从炕上下来,准备上厕所,出了门,突然看到有个黑影匆匆忙忙地从门边钻到翠翠家和自家墙壁缝隙处。 这还得了! 林娟大喊一声:“有小偷!” 接着屋子里面穿鞋的、抄凳子的、喊人的,堵前堵后的,绝不放过贼人! 而这位贼人看到拿着手电筒找过来的顾听澜和林八一,见自己不是对手,居然掉转方向往林娟那边冲了过去! 还以为在看似瘦弱的林娟手下能捡到便宜。 林娟飞快地搓了搓手心,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蠢贼。 告诉他什么是太岁头上动土! 对方眼瞅着撞过来,林娟半身闪避,大吼一声:“呀!”拿出女兵操练的擒拿拳,照着对方抓过去! 对方被她抓住手臂,接着林娟小腿猛地一蹬,对方仰面摔倒在地上,口里发出惨叫! 顾听澜随后赶过来,用手电往对方脸上照过去。 嗬,这够扭曲的。 他不认得林云的前夫刁磊,听林娟喊“小偷”还真以为只是个小偷。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69节 等到林云见到他,吓得抱住周凯齐,只说了一声:“是他!” 周凯齐与林云心有灵犀。 如此斯斯文文的一位教授,也不讲文化素养了,当着一家人的面上去就是一脚,照着刁磊的胸口猛蹬过去! 刁磊又喊了一声,两眼一翻差点昏过去。 顾听澜偏不让他昏,狠狠地掐着他的人中。见他眼神清醒过来,就把他往地上一摔,拍了拍手,很嫌弃地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花芽扒着他的肩膀,想跟他说这是前任大姐夫。顾听澜给她一个眼色,表示自己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 林云和周凯齐俩人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这点毋庸置疑。 林向阳披着衣服从房前赶过来,看着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刁磊,气不打一处来。找了一圈找到个扁担,往他身上抽! 他还气不过,他大闺女刚结婚,这玩意怎么就缠过来,这让他大女婿怎么想!要不是大闺女跟大女婿俩人感情好,不得被刁磊给搅合了! 刁磊在地上滚来滚去,抱着头一声喊的比一声虚弱。 他看到这么多人,还以为会有人出手拦着林向阳,结果没有一个人拦着! “你臭不要脸,你还敢来我家!看我打不打死你!”林向阳拿着扁担打了二十多下。看着刁磊的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白,顾听澜才拦住他。 顾听澜冷静地说:“他的肋骨八成断了。送到医院去,免得碎骨刺到肺部。” 周凯齐说:“不需要你们插手,我来处理。” 刁磊疼的一脑门的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就是想看看小云,我没想做什么!你们凭什么打我!” 周凯齐忍着怒火说:“她的名字不是你叫的。你的脏嘴配不上叫她的名字。” 刁磊听人说林云嫁的是一位大学教授,再看到周凯齐衣冠楚楚地站在他面前,他吐掉嘴里的泥土,转头恳切地看向林云说:“以前是我错了,我瞎了眼不知道你的好。你家人打我我认了,都是我活该。我求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跟你说说话。” 林云把嘴闭的死死的,连个正眼不愿意给他。 周凯齐左手背在身后挡在林云面前,林云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低声跟周凯齐说:“我不想跟他说话,我一个字都不想说。” 周凯齐温柔的说:“你别怕,有我在。”他低下头问刁磊:“你半夜到别人家门口偷窥,还惦记着我的妻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刁磊脑门上都是疼出来的汗,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周凯齐说:“都怪你,要不是你林云一定还是我的!” 林娟听了骂道:“呸!下三滥的玩意,真当自己是个宝贝,不管香的臭的都有人给你在家当老妈子!我告诉你,你再要是敢说这样的话,我把你脑壳拧下来当球踢!” 林向阳干脆又把地上的扁担捡起来,随时准备动手。 周凯齐见了跟林向阳说:“爸,您别生气,当心气坏身子。您先进屋去吧,天寒地冻的别闪着。” 张凤英后来赶过来,给林向阳罩着的棉袄系上扣子。她看到顾听澜他们都在,就拉着林向阳说:“让孩子们自己处理,你要是病了,一家子人不得安宁。” 等林向阳一步三回头的进到屋里。周凯齐没说话,顾听澜也拉着花芽先离开。王天柱跟在后面直“啧啧”。 林八一见了,也带着媳妇孩子离开。 等到人都走了,周凯齐让林云也走。林云不走,说:“我不怕他了。” 周凯齐叹口气,弯下腰从刁磊怀里掏出一张林云晒到外面的手帕。 “你、你太让人恶心了!”林云上去要踹刁磊,被周凯齐抱住说:“别碰他,凭白脏了你的脚。” 林云见了气的不行,不知是该从小偷骂,还是该从变态骂。 刁磊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林云说,他看到林云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死死地盯着她。用从前从没有过的热切眼神凝视着林云。 他怀疑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林云,原来跟他结婚的肯定不是林云。 要是一开始林云就是这样知性大方的气质,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跟林云离婚。 刁磊捂着胸口,气若游丝地说:“小云,我后悔了,我真后悔了。从前是我不中用,只知道听我妈的话。我妈去年已经死了,现在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求你,再看我一眼吧,求你原谅我,求你不要跟他去北京。” 林云看着手帕,跟周凯齐说:“我也后悔了。我刚才跟他们一起走好了。省的脏了自己的耳朵。” 周凯齐笑着说:“那你快回去。” 林云皱着眉,不管刁磊的苦苦哀求,说:“那你怎么处理他?” 刁磊痛苦不堪,他这次看到林云回来就被吓到了。眼前的林云像是从天上飘下来的女神,一举一动都让他爱得不行。 他不敢上前,知道这一家卧虎藏龙。只想守着远远的,看什么时候林云落单,自己找个机会看能不能让林云回头继续跟他过日子。 他娘死了以后,只能他自己出去赚工分,时常因为干活偷懒挣得比妇女还少。一般男同志一天能挣七个工分,女同志五个工分,到他手里只有三个工分。经常被徐书记点名批评,说他就是懒汉,是典型。 刁磊知道女人离婚就是个二手货,没人愿意要的。林云性子一向软,说不定还真能答应。若是那时,他再跟着林云到什么岛上去,依山傍水,吃香的喝辣的,这辈子衣食无忧,岂不是一箭双雕。 今天知道林云居然又结婚了,他整个人要崩溃了!特别是结婚排场办的比村子里嫁娶头婚闺女的都要大,让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好不容易等到大家散场,从只言片语中知道她再婚的对象居然是一位大学教授! 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内心的惶恐和嫉妒让他不知不觉地来到林家,想要找到林云说一说话。希望林云能跟以前一样乖乖地听他的话,不要随随便便跟别人男人走。 顾听澜把花芽送回老瓦房,又转头回来看到地上昏厥过去的刁磊挑了挑眉。 他伸手试了试刁磊的鼻息,又在刁磊身上按了按,站直身子跟周凯齐说:“看不出来周教授下手挺有谱的。断了四根肋骨和一条腿,还能留口气,够理智。” 周凯齐把手帕揣到兜里,低声说:“不理智,冲动了。”他嘴上这么说,表情却很轻松,感受不到多少悔意。 顾听澜笑着摇摇头说:“你们文化人就是喜欢言不由衷这一套。走吧,我给大姐夫帮把手,把‘小偷’扔到医院去。” 周凯齐笑道:“麻烦顾副旅了。” 顾听澜也说:“没事,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 * 隔日就是腊八。 顾听澜这玩意不吃家里的腊八粥,非要去大集上买人家熬的腊八粥。 花芽坐在毛驴车后面,裹的严严实实,纳闷:“你咋这么作呢?” 顾听澜就是想赶毛驴车,带着媳妇出去玩。 但这样说出口就太不成熟,于是扯了个别的理由:“小柱想感受一下别的地域腊八风貌。咱们家样品太单一,不如到县里转转。” “那他怎么不来?”花芽眯着眼睛问:“你该不会驴我吧?” 顾听澜说:“我回去转述给他。他还得写寒假作业呢。咱爸昨天让咱们过完初三就走,去北京我家,跟你公婆一起过正月十五。我还想着买点咱们这里的特产给你公婆带过去呢。” 这话成功转移花芽的注意力,她忙看了看毛驴车的承载能力,说:“现在正是好东西多的时候,那些干货都是跑山人压箱底的好东西,咱们买多多的回去,都带到北京去!” “哎哟我的好媳妇,你真孝顺,我可真没选错媳妇。”顾听澜小嘴把花芽一顿夸,夸的她找不到东南西北。 顾听澜顺势拉着她在县里架着小毛驴车“嘚儿驾”地溜达了一圈,拉了一车东西回去,成功的满足了他的心愿。 媳妇孩子热炕头,加上赶着小毛驴赶集。 这场农家深度体验游,圆满了。 回到家,花芽打算把这些东西先到老瓦房的院子里铺出来。知道公婆未必会分辨好赖,她打算把买的三蛇皮口袋的山货干果都先挑拣一遍,把坏的烂的有虫的先过一遍她的手。 顾听澜说什么不让她在院子里挨冻,硬是让她在屋里铺了一地。 花芽坐在小板凳上跟顾听澜俩人一人一头开始捡干货,等到墙上的大挂钟响了十一声,花芽锤了锤酸疼的腰说:“不行了不行了,你把我包拿过来,掏三元钱,吃完中午饭,我雇王天柱他们过来捡。我可不遭这个罪了。” 顾听澜笑得不行,他把小妻子拉起来,把搪瓷盆里倒上热水让她洗手。 洗完手,俩人到林向阳家里吃饭。 正当路过翠翠家门口时,翠翠喊道:“花芽姐!花芽姐!” 花芽站住脚,跟顾听澜说:“你看她是不是哭了?” 顾听澜见到翠翠两坨皴了的红脸蛋,一时分辨不清。但还是从说话的腔调里发觉翠翠情绪不对。 “你先跟她说说话,我先过去。”小姐妹俩说说悄悄话,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在边上听。 花芽放他先回去,自己往翠翠家小院里走。没等她进去,就听翠翠冲着屋里喊道:“你就跟酒过日子吧!以后把酒当闺女,别来找我!” 花芽见翠翠要往外面跑,拉住翠翠说:“你跟你爸有什么好吵的!天寒地冻你要上哪儿去,赶紧去我家里暖和一下,消消气。” 翠翠哭着说:“花芽姐,你不知道,我妈给我攒的上大学的路费钱,全让我爸偷着买酒了。我找他要,他不给还骂我是赔钱货败家子!说我以后要嫁人,他注定享不到我的福。” 花芽一听来气了,说:“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看我跟我大姐不都是嫁出去了,我爸不也挺好的么。” 翠翠说:“我爸说指望谁都指望不上我,让我赶紧嫁人,换点彩礼给他喝酒!我实在太生气,我不愿意在家里呆下去了!我恨不得现在就到大学里去念书。” 翠翠呜咽着说:“算了,他把我路费拿了就拿了,反正我妈的钱也是他的钱。我现在就去找徐书记要路上的介绍信,我拿了介绍信就往天津走,总会在开学前到大学报道的!” 第282章 花芽拉着她不让她乱跑, 好声好气地跟她说:“他都喝多了,你跟他生不完的气。等人家明天酒醒,早就忘记今天说过什么。” 翠翠痛苦地说:“他根本不会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不管他喝过酒还是没喝酒都是一个样。只不过没喝酒会把这些话藏在心里, 行动上对我没任何的关心。喝过酒就会把这些话发泄出来, 其实他心里都清楚, 根本没有醉到胡言乱语的地步。” 花芽腹诽翠翠爸就是个酒后无德的人。得亏他没有儿子,没儿子都这样对待独生女翠翠, 等有了儿子还不知道怎么对待她。 花芽没出嫁前,还跟翠翠聊过她爸。翠翠都以为她爸能在外面有个儿子,要不然怎么会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可是翠翠爸又没有那样的“本事”, 只能日以继日的喝酒胡闹,把他没儿子的过错都推卸到翠翠和翠翠妈身上。 花芽伸手给翠翠擦擦眼泪,挽着翠翠的手拉她往隔壁自家小院里去。 走到小院,翠翠抹把眼泪倔强地跟花芽说:“我就不进去了,你们一家人难得回来, 其乐融融的。我哭哭啼啼进去像什么话。” 花芽不撒手, 开玩笑, 她的小伙伴要是真徒步往天津去,她可怎么找去。 花芽说:“我给你带的学习资料还没给你呢。咱们进屋不说别的, 就把书给你。你在我这边冷静冷静, 等你情绪稳定再走。” 翠翠站在门口说:“你们家人太多,我在门口等你。” 花芽没办法, 只有说:“那你答应我, 拿了书上你姥姥家去睡, 晚上别跟你爸吵架了。” 翠翠靠在门边,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 我还想图个清净。他要是不耍酒疯大半夜跑到我姥家胡闹,我也不跟他吵架。” 翠翠爸喝过酒,嗓门大到一吵吵起来半个林家村都能听到。在寂静的冬日夜晚,他的声音能传播好几里地。 别说翠翠,就连花芽当初隔三差五就会伴随着他酒后胡言乱语睡过觉。这已经是村子里稀松平常的事情。 花芽在屋里把包里带过来的参考书抽出来,又把皮钱夹子打开,从里面抽出三张大团结。她站起身,抱着书想了想,往里面又多放了两张大团结。把钱夹在书中拍了拍,花芽写个纸条:“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她也不是巴巴要翠翠换钱,只是翠翠是个心性高的。被他爸把路费花了也没说开口找花芽借,硬挺着要走到天津去,光冲这一点也得有个说明。不然翠翠肯定不会收下这个钱。 花芽小叹一口气,王天柱嚼着锅巴路过,贱次次地说:“叹一口老十岁咯。”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70节 花芽照着他屁股蹬过去,王天柱后脑勺长了眼睛,轻巧地躲了过去。还笑话花芽:“每次都是这一招,腻不腻歪。” 翠翠还等在门外,花芽不跟他闹,拿好书走到门口给翠翠。 “这书你回去记得看一看。走路的时候这样拿好了,别倒着拿。”花芽笑着说:“喏,这里还有一包鱼片,你拿回去给你妈和你姥吃。带点甜滋味,干吃或是泡稀饭都成。” 翠翠问花芽:“你什么时候回去?” 花芽说:“我初三就往北京去,十五从北京走。” 翠翠说:“那初三我过来给你送点东西,你记得拿。” 花芽点头答应下来。 等翠翠走后,顾听澜从堂屋出来,跟花芽说:“是个有性子的好姑娘。” 花芽说:“当然啦,小时候我俩玩的最好。就是他爸是个臭酒鬼,人见人烦,动不动就耍酒疯。不是掀桌子就是踹门,还老是骂翠翠。翠翠小时候总想着背着包裹沿着铁路上北京,找总理告她爸的状呢。” 顾听澜说:“真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你跟翠翠都了不得。不,你比她还了不得,你是真走了,一走就是上千里。” 花芽伸手往他坚硬的胸膛上戳了戳说:“所以你更要管好自己的嘴,不能嗜酒。那不是个好东西。” 顾听澜从善如流地说:“我过来的确喝过两顿酒,也都是咱爸让喝的。你看我在部队里头,谁让我喝酒我喝了没有。我不是跟你吹牛,上个月到北京授衔,他们在大礼堂开宴会,让我喝什么红酒洋酒诶克斯欧,我连正眼都没给。就端着豆汁喝呢。” “你们咋还能喝洋酒呢。”花芽瞪着眼睛说:“那可是□□喜欢的玩意。” 顾听澜也学着她瞪着眼睛说:“咱们领袖可说过‘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有干部把这句话往深处推开说‘凡是能打倒敌人的就是我们的朋友’,这诶克斯欧放倒过数不清的敌人,它是咱们这一边的朋友,咱们喝它是绝对的立场正确。” “你咋不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呢?”花芽嘴一撇说:“反正我看你心里是有数的,自己把握好肚量就行。” 顾听澜听到张凤英喊林回放桌子准备吃饭,大手往小妻子头上拍了拍说:“你放心,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我都不会跟翠翠爸一个样。喝酒误事,再说,你男人过完年就是大禹岛的一把手,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头脑清醒,回去以后,绝对滴酒不沾。” 顾听澜但凡在花芽面前表过态,就没有失言过。花芽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笑了笑说:“我当然相信你,必要时候喝点酒喝点。走吧,咱们吃饭。今天轮到咱们刷碗了。” 他们坐在饭桌上,小瑶瑶面前摆着一个小碟,小碟里有鸡蛋黄和胡萝卜条。她现在可以少量的吃点这些东西。花芽打算抱着她,等她吃完自己再吃饭。 顾听澜怎么能让花芽饿肚子,把小瑶瑶抱在自己怀里,给她擦干净小手让她自己抓东西往嘴巴里喂着吃。锻炼她咀嚼和动手能力。 花芽干脆端起碗,开始顾听澜一口她一口的喂饭动作。反正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她这样也都见怪不怪。 林向阳看他们小夫妻感情好,一高兴又拉着大儿子和大女婿喝了两杯。 他主要是看他们喝,他还在恢复期,一点酒不能喝。 好在他也不馋,就是主动给大儿子和大女婿倒酒,见他们喝他就高兴。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怪毛病。 顾听澜抱着小瑶瑶躲过一劫,林八一和周凯齐俩人各喝了二两也就不喝了。 小酌怡情,林向阳见他们点到为止也不继续劝。自己大口吃着白米饭,就着肉汤泡饭,香的不得了。 腊月转眼就过。 除夕晚上,林向阳住的小院里放了一整晚的炮竹。 周凯齐在屋子里头给过来讨春联的老乡们写春联。 花芽坐在炕头上跟着大家一起守夜,困得当啷着脑袋瓜。 顾听澜用手心托着她的下巴,被林向阳看到,将他们夫妻撵回到老瓦房睡觉。 大年初一。 林家村的父老乡亲们家家户户都贴着周凯齐写的春联。 要说周凯齐是真的有才华,这么多户人家,春联上的吉祥话就没重复过。还换着不同的毛笔字写,写的又漂亮又潇洒,比外面卖的都好看。 他写完春联,又给家里写“福”、写“吉祥”、写“如意”。家里窗户门还有墙上贴满红窗花。 村子里的孩子们挨家挨户的拜年,走到林家最开心。 原因无他,难得回来一趟的花芽,身为已婚已育在村里也算有了点辈分的她,在堂屋里支着靠背竹椅子,翘着二郎腿,斥巨资五元,换成五十张一角钱,来一个拜年的孩子,给一角钱。 顾听澜坐在她旁边的矮凳上,也没个靠背,双膝并拢,像个规规矩矩的外来媳妇,来一个孩子给发两颗水果硬糖。 要是遇上拜年吉祥话说的好的孩子,他还多给一颗。要是有眼力见祝他们白头偕老的,那就是一大把糖。 孩子们欢欢喜喜的来,欢欢喜喜的走。一天到晚没消停过。 张凤英在后面给顾听澜端杯热茶来,笑道:“今年过年村子里可算不缺糖吃了。往年孩子们兜里能有一颗两颗都算多的。有的人家就把冰糖给他们当果糖吃,就这样冰糖也不是时时刻刻能吃到的。” 前面一拨孩子刚走,就来了一批隔壁李家村唱花会的。 他们拿着大鼓、二胡、铜锣,挨家挨户的在院子里唱“跑旱船”。 这些唱花会的演员都是农民,趁着过春节,给家里整点小零钱花花。 有的人家给个两角伍角,他们笑纳。给个一斤二斤的苞米碴,他们也笑纳。遇上大方些的人家,像是林向阳家中,花芽把手里的角钱一人给出去几张,林向阳又拿半包别人没抽完的红双喜分给他们。 家里没有抽烟的人,给出去也不心疼。得了这么些好东西,唱花会的人十足的花着力气表演。 唱花会的最会识人,知道这一家门头虽然不大,给钱给物却是大方的。于是把乐器伴奏敲打的更大声,引来孩子们在前后簇拥着。 他们一连演了两出引人发笑的滑稽剧目,林八一陪着方圆看个新鲜,掏了一元钱,等他们耍完将他们客气送走。 他们前脚走,别的村子唱花会的又来了。后脚别的村走了,林家村唱花会的也来了。 林家村的演员比别的村子要年轻,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嗓子唱起来挺透亮的。一套敲锣打鼓的剧目下来,大家嬉笑着给钱给东西,把同村的老乡好生生的送走。 这些唱花会的经常附近几个村子走完,背上包里都是沉甸甸的东西。遇上今年这样的好年节,大约整个冬日里都不愁吃喝了。 第283章 林向阳知道顾听澜多年没有回北京, 让花芽早点去婆家探望公婆。 顾听澜心疼小妻子三年没见亲爹,硬是捱到初五离开。 周凯齐和林云跟顾听澜一家一起往北京方向走。林八一带着妻儿开车往方圆娘家去。 林回年假到了,要回北京部队, 初三晚上坐火车离开了。 顾听澜开着红旗车行驶在前面打头, 小瓜子开着吉普车在后头。小瓜子过了个新鲜年, 还得张凤英给的不少大包小包的特产,美滋滋地离开。 从鄂洲开车走107国道上北京, 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初五清晨离开,到北京家中已经是初六的中午。 郭英和顾守江早早在家做好饭菜等着他们。 顾听澜要么不回,要么带了一窝人回来。 郭英和顾守江好些年没过的这么热闹。只可惜先一步回到北京家中的顾涛涛初八就要到暗礁岛开工,不能跟他花姐一起回去。 吃过饭, 周凯齐迫不及待地想要带林云看看他们的家。 顾听澜先让小瓜子开车送他们过去,约好拜访的时间就没跟着打扰。 花芽初来乍到没觉得拘束,反而跟郭英俩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好多说不完的话。 晚上,郭英和顾守江的老战友们听说顾听澜带着媳妇和孩子回来,都过来看望。反正都是一个大院里的, 吃完晚饭溜达着过来坐了会儿。 见到顾听澜年纪轻轻身边就跟着警卫员, 暗暗咂舌。 开始他们知道顾听澜跟一位农村姑娘结婚, 都觉得两个家庭门不当户不对。特别是知道花芽母亲很早过世,没念过大学, 都认为就算结婚也不会有太多共同语言。 等到真见到这位传闻中的花芽同志, 老战友们眼珠子都要掉了。 花芽穿着郭英准备的时髦又洋气的衣服,待人大方不做作, 即便知道他们都是退休的领导干部, 也是不卑不亢。 人长得周正漂亮那更不用说, 身条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好,生的小闺女跟她妈一个模子出来似的, 也不管见没见过,被抱起来就“咯咯咯”先笑上一阵。 花芽让她亲亲奶奶们,小瑶瑶抱着就啃,一点不含糊。可把这一圈爷爷奶奶兜里的红包哄了个干净。 这些人家里不少都有“农村亲戚”在家里帮忙,说明白点就是自家请的乡下保姆。他们听说花芽是农村的,自觉代入到那种形象当中,谁知见了以后,使劲打了他们的脸。再加上曾经不止一次的立功表现,都说这是家有梧桐树才引来了金凤凰。 在知道边上坐着的林娟就是花芽的妹妹,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一个个都开始打听起来。 郭英知道他们心里的小久久,话里有话地表示这位姑娘也不是一般人,得了大奖的。一般花拳绣腿的男儿郎,就少往别人面前凑。 花芽在大院里露过面,后面几天要么是郭英给她做好吃好喝,要么就是顾听澜开车带她满四九城的转悠。 北海公园、地坛、长城、圆明园等等著名景点挨个的去。挨个去也就算了,每天清早风雪无阻带着小妻子去看升旗。 花芽在人民的首都待得乐不思蜀,小手揣在袖筒里,问顾听澜:“我也是有见识的人啦?” 顾听澜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眼眸里都是笑意:“那必须的呀。” 他们从广场走出来,沿着大街往西单方向去。 花芽手扶在车窗上,突然纳闷地问:“为什么大街上没人卖烧饼?这几天来家里拜年的也没见到拿烧饼的。是都让人买光了么?” 顾听澜还在开车,差不点在人民大街上十车道上把车给剐蹭了。 他找个地方把车挺好,坐在驾驶座上转头,义正言辞地给花芽纠正错误观念。 花芽这才知道原来北京人民对烧饼就跟外地人看烧饼一样,烧饼不过就是烧饼!这东西根本上不了正席!根本不像周文芳说的招待贵客、走亲访友必须要的东西! 花芽出离愤怒了! 周文芳! 你好狠的心! 骗了我两年! 好不容易到了婆家,因为婆家第一顿饭没有给烧饼,花小芽同志甚至觉得婆婆不爱她了!上了门的媳妇就是不值钱了,要给她下马威了! 顾听澜弹了她脑门一下:“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你婆婆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 花芽捂着脑门气呼呼地说:“我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顾听澜说:“周文芳同志也很后悔啊,你以为哪位女同志愿意当‘烧饼西施’呢。她的确说了谎,你看她在部队是骑虎难下。我看你挑明不如不挑明,回去也别给她带烤鸭,带三五斤烧饼,咱们省钱又省事。” 花芽跟顾听澜一拍即合:“好,就给她带烧饼回去。我让她哑巴吃黄连。” 到初七这天,林娟也要准备回部队。她跟顾涛涛买了一趟卧铺车,俩人在路上还能做个伴。 回家的头一天,林娟跟着花芽和顾听澜又去看了场升旗仪式。 广场上无数双眼睛凝视着冉冉升起的红旗,一股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今天顾听澜没有穿军装,穿军装在广场上走着动不动就遇到其他军人要敬礼不说,还有不少督查巡检仪表。再走几步又有来检查军官证的。 顾听澜来过几次后,毅然决然地选择穿便装,跟花芽俩人挤在百姓之间就跟普通的旅游客一样。 “主席说的一点没错,‘军人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顾听澜拉拽着花芽从地下通道往外走,时不时会被人撞一下。人挤人,都不是故意的。顾听澜就让花芽和林娟走在自己前头,他在后面让出一个小空间。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71节 他絮絮叨叨地说:“看咱们挤得宛如铜墙铁壁,谁都别想从咱们这里通过。”说着,他的肩膀又被人撞了一下。 顾听澜回头,看着人有些眼熟。可他到底十多年没回来,这人变化太大,冷不防没认出来。 石东知道顾听澜回大院里,没机会到家里做客。他跟外地来的表哥表姐过来看升旗,见到顾听澜自己走一排,还以为顾听澜的妻子不在,口无遮拦地说:“老顾!是你!你的乡下媳妇呢?” 顾听澜从声音里听出来是他少年时期的玩伴石东。他开口道:“你怎么变化这么大,毁容了?” 石东原来长得是个瘦猴子,三十多岁开始发福,横向发展。裤腰带勒在肚脐眼下面,最后一个窟窿眼后面多打了三个孔。 石东话不中听地问:“一时兴起娶的农村姑娘怎么不在,怕丢人不敢带回来啊?” 顾听澜皱眉说:“狗嘴吐不出象牙,不会说话就别说。你不嫌你自己丢人,我媳妇更不丢人。” 石东听出顾听澜话里的维护,笑道:“看样子新鲜感还没过。你啊就是在岛上憋久了,要我说还是咱们北京的大妞香——” 花芽面无表情地从他面前走过去,挤着人的瞬间朝他裤/裆上踹了一脚!踹完人撒丫子就跑! “哎哟!疼!疼死我了!”石东溜着墙根蹲下来,捂着裤/裆汗流浃背地喊:“快把刚才那个妞给我抓住!” 他带着的两位表哥表姐,看起来跟他关系一般般的样子。 听到石东让他们追人,他们照着花芽跑的方向追过去。顾听澜看到他们也不知有意无意,反正不是很尽心的感觉。 花芽身形偏小,林娟挡了两下想要追过去的人后,花芽早就趁机消失在人潮人海当中。 顾听澜双手交叉在胸前,垂视着蹲在地上的石东,慢悠悠地说:“平时不积口德,现世报了吧?该的你。” 石东冒着虚汗喊道:“刚才那个踹我的你认识对不对?你一定认识!我要报警,我现在就要报警!” 顾听澜不跟他鬼扯,淡淡地说:“我刚回北京哪有熟人,不像你四处得罪人。以为大院子弟就能为非作歹,小心被人戴上帽子游街去。你说我媳妇的话,我也会转告给你父母,让他们跟我媳妇的公婆交代去。” 石东无力地喊:“你多大的人,还告家长!” 顾听澜说:“你得罪的人多,害怕是应该的。我又没得罪过谁,高就告了。” 石东被他唬了一下,又想着自己的确做过不少昧良心的事,在他看来就是口无遮拦的说说笑笑。他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怎么一个两个就开不起玩笑呢。 在他跟前说过话的人,难免有人怀恨在心。倒是要报警以后,让他把嫌疑人说出来,怕是一页信纸不够他写的。 他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用袖子蹭了蹭脑门上的汗说:“得,今天算我出门没看黄历。我、嘶——我先去医院看看,回头找你喝酒给你接风。” “免了,话不投机半句多。”顾听澜挥挥手,潇洒地走了。 石东的表姐见到平日跋扈的他面对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还能忍耐,一时疑惑地问:“他是什么人啊,怎么不给你面子?多少人要跟你喝酒都排不上号呢。” 石东胳膊搭在远房表哥的肩膀上,一瘸一拐地走着说:“那是活阎王。” 他嘟囔着说:“妈的,那八成是他的熟人。肯定是我说他媳妇他不乐意听,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来弄我。” 他表哥还没说话,表姐又说:“那你要不要跟姨夫说说?” 他们的姨夫就是石东的父亲。石东走到通道台阶前定了定,又吁了口气,十分想把裤子脱下来看看肿没肿. “告诉了又有什么用,我爸现在跟他平级!谁能处置谁?!” 他表哥望着花芽跑走的背影深深地看了眼,回过头跟石东说:“你的确是活该。” * 林娟先找到花芽,随后十来分钟顾听澜就到了。 顾听澜跟一脸忐忑的小妻子说:“厉害呀,小腿蹬得真顺,差点老石家四代单传的独苗苗就被你给解决了。” 花芽伸长脖子看了看说:“我踹完就后悔啦,他说话的怪腔怪调真让人讨厌。我的确是个农村人,这是事实,他说就说了。但你不能被他那样说呀,仿佛说我是农村的就能把你也连带着轻视。” 林娟也说:“可不是么,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狗德行。” 顾听澜这才知道,原来小妻子并非是因为她自己被看不起而生气,而是觉得被看不起的人是他,才会反射性的踹过去。 顾听澜安抚地在小妻子后脑勺轻轻抚摸了两下,跟她说:“你别怕,他就是个纨绔,顾涛涛见他都不给他好脸色,咱们犯不上怕他。他说了他不报警,就算报警你也别怕,我给你撑腰。再不济,到了北京的地头,你公公婆婆都不是吃素的,要是知道他这样说你,别说他,就连他爹妈吃不了都得兜着走。” 顾听澜见花芽听了这话小手松开拳头,似乎放松了些。 他又夸奖小妻子说:“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说的话,经常左耳听右耳冒。你跑了以后我还担心找不到你。我这么宝贝的一个媳妇要是在广场上丢了,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花芽干完坏事心情很爽快,她指着电线杆说:“你不是说咱们要是走散,就在标记的电线杆下面见面么,我都记得,不会忘记的。” 林娟探头往后面看了看,没看见刚才那三个人。 这个小插曲就算过去了。 她松口气,抬手看着腕表说:“快八点了,赶紧去烤鸭店排队啊,我跟战友们说了,给她们带俩正宗的北京烤鸭吃呢。过年人多,咱们早点去。” “现在太早,你去鸭子还嘎嘎叫呢。”顾听澜指着人行天桥对面的店面说:“走,哥带你们喝豆汁儿去!那玩意可好喝啦。” 俩位小傻妞信以为真,跟着顾听澜走过天桥坐在店面里。 这家店除了卖豆汁儿,还卖焦圈配咸菜。 “喏,用这个焦圈蘸着豆汁儿吃,就跟你们油条蘸着豆浆吃一样。焦圈也是炸出来的,又脆又香。” 顾听澜拿起一个焦圈给俩小傻妞做示范,咬下去一口,心满意足地哼哼一声说:“地道,就是这个味儿!” 林娟谨慎地端起豆汁儿碗,刚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她速速放下碗,捏着鼻子要跟花芽说。 花芽毫无防备,刚才跑的有些渴,端着碗炫了一大口豆汁儿。喝完差不点喷顾听澜脸上。 她坚强地咽了下去,青着小脸,干呕了一声说:“这是人吃的东西?这玩意至少死了八百年。臭出了一股腐朽的味道。八斤,你狼子野心,你想换老伴!” 第284章 “听话, 别嗷嗷,我不换老伴。” 顾听澜给小妻子买杯甜豆浆嘬着喝。 花芽捧着甜豆浆还在跟他赖赖唧唧,说话爱答不理。 顾听澜往小姨子那边瞟, 小姨子也不理他。 得了, 顾听澜自掏腰包给小姨子买了上两只烤鸭, 外带五十张面皮儿。小姨子接受了糖衣炮弹,拉着花芽说:“你跟我二姐夫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就是一口豆汁儿,又不是真坏了,别人喝得你怎么就喝不得。” 顾听澜一手提着一只烤鸭,要不是条件不允许, 肯定给小姨子鼓掌。 花芽看他俩相互打配合,冲林娟说:“那你喝呗,我拦着你喝啦。又不是坏了,是好东西,你快去喝。” 林娟瘪瘪嘴, 绕到一边去跟顾听澜嘟囔着说:“我二姐成了小嫂子嘴皮子开始不饶人了, 结过婚的女同胞怎么都会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顾听澜知道这几天有人上他家想要给林娟说亲事, 开玩笑说:“等你出嫁不就知道了。” 林娟不认同地说:“嫁人有什么好的,我要活出自我, 活出三八风采!” 花芽给她鼓掌:“说得好, 你一定是个好三八!” 顾听澜思前想后,跟小妻子说:“你有没有想带回去的?你看小娟给战友带烤鸭, 你的好姐妹那么多, 你给带点什么?过两天咱们就回去了, 你不提前准备着?” 花芽嘴巴上不说,心里的确在想这个事。 烤鸭等着走之前买就行, 还有必不可少的果脯和稻香村的糕点。还有什么呢? 花芽眼前一亮说:“给小芳带的烧饼还没地方买呢。” 顾听澜说:“这个好办,王爷胡同里就有烧饼摊,咱们给她买上多多的回去,让她瞅着别人吃烤鸭吃糕点,自己吃烧饼。” 顾听澜成功把炮火转移,并且跟花芽同仇敌忾。 花芽小脑袋瓜被他带偏过去,也顾不上跟他生气,跟他诉说着周文芳这些年多可恶。 两年下来,二十四个月,七百三十个日日夜夜。 骗她逢年过节吃烧饼,大事喜事也吃烧饼,来了客人还吃烧饼,见了小桃桃给的也是烧饼! 呵呵呵呵。 皮笑肉不笑完,花芽把身上挎着的帆布解放包往身前一挪,拍了拍说:“我给她装一包回去,眼睛盯着她让她吃完。我就在她对面啃大鸭腿,馋死她。” 顾听澜当真带着他们去了王爷胡同。 正月里都是年,今天是大年十二。烤烧饼的大爷都快到晌午了,才慢悠悠地出摊。 他刚出摊儿,就接到这么个大活儿,烤五十个各种各样口味的烧饼。现付定金一元钱,烧饼五分钱一个,剩下的一元五角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趁着大爷还在做烧饼,他们去肉摊儿给小瑶瑶买了肉糜。她最近可以少量的吃些蔬菜鸡蛋和肉类,都是要煮的烂糊或者打成泥。 中午他们三人吃的是隔壁摊位上的糖火烧。 糖火烧是北京老式小吃,用面粉、红糖和芝麻酱做的。 老北 依誮 京人讲究的就是个“香甜醇厚”的口感。买回去当时不吃,放到家里十天半个月都是酥软香甜的。 吃完糖火烧,烧饼还没做完。花芽又在胡同里偷偷摸摸摆着的小摊位上买了些糖耳朵、糖麻花和驴打滚。做驴打滚的大娘手艺好,还舍得给豆面,知道花芽喜欢吃豆面,往上面撒了一大把。花芽美得不行,小嘴说了不少吉祥话。 到一点来钟,大爷的烧饼姗姗做好。 不过也没事,花小芽同志跟戴着红袖章的大爷大娘们唠了半天的嗑,临走还被热情的北京大爷大娘们塞兜里不少瓜子花生。 “好闺女,等你有空再过来,那个大海沟里的事你还没说完呢。” “这小丫蛋一看脑瓜子就聪明,嘴皮子叭叭说,活灵活现的。要不是我岁数大,我也想去大海沟里看看。” “可别说,小丫蛋长得可真俊,咱胡同都没这么漂亮的闺女。你们瞅瞅边上的小伙子也是人模人样,要鼻子有鼻子,要眼睛有眼睛。” “可不咋地,可惜人家说自己结婚了,咱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旁边窄巷子东头第三户的老赵家的二儿子还没娶媳妇,听老赵说要是二儿子结婚能把半间四合院给老二呢。” “嘿,那破四合院谁要啊。下雨漏雨,刮风漏风,平时还潮。一大家四代同堂,二十多口人挤在三间平房里。要是我闺女结婚,可不找这样的人家,咱伺候不过来啊。” “那西边铁匠张小泉不也不错么?他们家自己打的剪刀挺好使的。” “可拉到吧,他们家穷的叮当响。张小泉家还跟王麻子家不合。俩家因为卖菜刀老干仗。你们说,卖剪刀和菜刀能有什么出息,现在都是算工分,磨的再光亮也没用。难不成还整个张小泉剪刀、王麻子菜刀?咱听听,合适么?” “让小丫蛋给咱们留个通讯地址,回头有合适的再给她介绍。” . 顾听澜开始听到有人夸自己媳妇还很高兴,听到后面,嗬,难怪兴致勃勃的跟人唠嗑呢,原来围着坐在台阶上的一帮退休老头老太太们,想发挥余热,给他的小妻子介绍对象呢。 他酸几溜的把小妻子拽走,他不拽走,兴许就被拐跑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72节 花芽从胡同沿路走沿路剥着花生,自己吃一颗给顾听澜嘴巴里塞一颗。花生壳非常有素质的揣兜里,没到处乱扔。 从胡同出来,上酒仙桥。可以从人行天桥上看到许多初八上班的人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 这边的人似乎很喜欢贴大字报和放广播,单位门口刷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口号。 有的单位在十五前只需要上半天班,单位门口不少穿着蓝色黑色棉袄的人,戴着大棉帽,骑着自行车,中午下班后黑压压地冲出来。 “果然是首都人民,真够富裕的,该不会家家户户都有自行车吧?”花芽昂头问顾听澜。 顾听澜十多年没回来,只能用他完美的推测能力唬着说:“应该是吧。” 林娟上次来北京比赛过,比花芽知道的多,跟花芽说:“一般上班的人家都有自行车,有的双职工人家还有两台自行车呢。” 走下人行天桥,到停车的地方。 顾听澜见花芽眼睛要黏到别人的自行车上,他拍了拍红旗车的车头说:“骑自行车算什么,等回到岛上哥教你开小汽车。” 花芽惊喜地问:“真的?你该不会又驴我吧?” 顾听澜严肃地说:“我骗谁都不会骗你。你不是还想着到海城上大学么,等我教会你开小汽车,你就自己背着小书包,开着小汽车上学放学,要多厉害有多厉害。” 微微畅想了一番,花芽乐得呲着一口小白牙。 车还没开上,人先嘚瑟了。 她上车坐在副驾驶,顾听澜跟她说:“看到我脚下踩的这个没有?这个就是油门,油门左边是刹车。在部队里面,咱们喜欢叫刹车‘制动’。” 林娟从后面的座位探头偷艺,顾听澜把手放在档位上,跟她俩科普说:“一档起步,脚踩离合器,缓缓踩下油门,握紧方向盘——看见没,小汽车就能动了。” 花芽瞪大眼睛看着顾听澜的一举一动,仿佛看到以后上大学潇洒开着汽车的自己。 因为回岛上就能学着开小汽车,这个承诺让花芽掰着手指头盼着回岛。 在外面溜达一上午,花芽刚到家,郭英就把她叫过去。 “快来看看,妈给你买了新布,都是好材料。你走之前给你再做两身春装。” 花芽懂事地说:“我衣服已经穿不过来啦。” 郭英说:“说你是老外吧,你还真不懂。我听说国外不少人穿衣服都讲究按季节按款式。今年流行这个样,明年流行那个样,过时的款式人家小年轻都不穿呢,就你还放在衣柜里当个宝贝。回头让听澜把你那些旧衣服都给捐了。” 花芽说不过婆婆,给顾听澜使个眼色。 顾听澜却说:“对,都给她捐了。看她还穿不穿新衣裳。” 郭英看林娟从二楼客房换好衣服下来,她招呼林娟,拿起桌子上另外一卷毛料说:“你也来,看看这个面料喜欢不喜欢,听说是山羊绒的,等你们回去岛上还冷,贴身穿特别保暖。我给你们仨一人做一件毛坎肩。” 林娟没想到自己也有份,这位老干部也太平易近人了些。她二姐的婆婆果然跟她说的一样,是个天上地下都难找的好婆婆。 花芽她们一起分完布料,又到院子里齐齐收拾带过来的干货。 顾听澜也动手,收拾半天,发现蛇皮口袋里有好几样他没见过的干野菜。 花芽在边上用小口袋把干货归整好,还用笔写上名字和做法。 顾听澜拿起一种野菜问花芽:“这个怎么吃?” 花芽头也不抬地说:“切碎炒鸡蛋。” 他又拿起另外一样野菜问花芽:“那这个怎么吃?” 花芽还是头不抬地说:“这个量多,就用来烧鸡吃。” 顾听澜不甘心,把脚边上干巴巴如稻草的野菜晃了晃问:“那这个怎么吃?” 花芽直起身子,板着小脸,认真地说:“这个量少,可以炖鸡汤。” 顾听澜捂着肚子开始笑,笑完问花芽:“鸡得罪你?不管什么先把鸡安排上。” 花芽瞅着他不说话。 顾听澜了然,一个人笑的直抽抽,看样子鸡还真得得罪过他的小妻子。 花芽没说话,林娟在一旁大笑着说:“可不是得罪我二姐过么,还是农场里养的大公鸡。那时候我二姐年纪不大,那只大公鸡扑腾着大翅膀就要啄我二姐。我二姐撒腿就跑,大公鸡居然飞起来了!从我二姐脑瓜子上面飞,照着我二姐天灵盖啄了好几下!” 顾听澜赶紧搂着小妻子,把脑袋瓜扒拉来扒拉去,看看脑花是不是就在那时候给啄少了。 花芽想起来就后怕,那哪里是大公鸡,简直就是战斗鸡。 顾听澜说:“怪不得你们村里腊八那天办了公鸡选美大会你不去,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你怕这个。” 花芽说:“其实现在也不怕,只要别冷不防出现就行。” 她知道顾听澜归根结底还是个城里人,跟顾听澜说:“你不知道,公鸡很灵性,它啄我就是因为我去偷鸡蛋被它发现.原来农场里养的好公鸡吃东西都是看着母鸡吃完它才捡剩菜剩饭吃。老母鸡抱窝还能给老母鸡捉虫子补充营养呢。” 顾听澜把手上活放下来,问:“那要是遇到不照顾母鸡的公鸡呢?” 花芽冷飕飕地瞅了顾听澜一眼说:“被农场的干部先腌后炖了。” 想起花芽往石东□□踹的一脚,顾听澜马上表态:“好媳妇,你应该知道哥最疼的人就是你。” 第285章 花芽品出味儿, 昂起头。 顾听澜前后看了眼,趁没人速速在小嘴上啄一口。 “甜。”顾听澜臭不要脸地说:“没尝过比这还甜的。” 花芽很受用,继续一头扎在野菜堆里给婆婆分菜。 站在二楼阳台上浇花的郭英, 看了个现场版。她一回头, 瞅见顾守江在后面黑个脸。 郭英被吓一跳, 骂道:“你有毛病啊,小俩口感情好, 你脸黑个什么。” 顾守江无辜地说:“我脸黑是天生的,你嫁我那天没发现?” 郭英说:“真没发现,都没拿正眼瞅过你。”说完自己先笑了。 顾守江轻笑一声,说:“你回头跟老大说一声, 就算夫妻俩相处也要保持克制,动不动亲一口扒拉一下,像什么话。过完元宵节他回去就是031部队一把手,正儿八经的军团长,手下管着六位数的人.” 郭英把洒水壶放在花盆旁边, 这棵大红山茶花开的正艳。金黄色的花蕊灿烂的像是花芽的笑脸。 郭英说:“我不扫人家小两口的兴, 你觉得不行, 你自己去说。” 她拿剪刀剪下一枝最漂亮的红山茶,从阳台上喊:“小花, 接着。” 花芽抬头, 看到从天而降的山茶花,双手捧着要接。 顾听澜仗着身量高, 从她脑瓜顶截胡。 “哟, 您不是最稀罕这株山茶花么, 舍得剪啦?”顾听澜把花芽的脑袋瓜掰过来,把红山茶花戴在的右耳上。 花芽的小脸顿时美艳起来, 媚眼入丝地望着顾听澜。 顾听澜喉结痒了一下,仔仔细细地欣赏小妻子的花容月貌。 花芽不懂他的花花肠子,用手轻轻摸了摸耳鬓旁的山茶花说:“哇,好繁茂的花瓣,咱们油炸了吃呀!” 顾听澜失笑。 楼上阳台上的郭英幽怨地说:“你是顾守江的亲闺女吧。一个要拿叶子泡茶,一个要把花油炸。” 他们正说着话,林云和周凯齐上门送春节礼品,顺道邀请花芽和顾听澜到北京新家里做客。 进到屋里,看到花芽正在跟顾守江俩人研究山茶花叶叶到底能不能泡茶。俩人就这个问题嘀嘀咕咕半天。 顾听澜见他俩在沙发上说话觉得好笑,跟郭英说:“你看我跟我弟从小要是这样在沙发上歪着坐,肯定被我爸拿裤腰带抽起来。哪里还会这样好声好气的说话。” 郭英给花芽切好苹果,正在上面一根根插着牙签。她头都不抬地说:“儿子有俩,儿媳妇现在就一个。还给我生了个大孙女,我疼都来不及,还抽。我抽你得了。” 顾听澜光笑不说话。 王天柱懒觉刚睡起来,抱着小瑶瑶先跟林云和周凯齐打了个招呼。又说:“奶奶,咱们什么时候去前院孙大爷家串门啊。” 他最近喜欢听孙大爷跟他讲祖国各地风土人情,动不动就让郭英带他过去做客。 孙大爷是个能人,十四岁就跟着红军爬雪山过草地。从瑞金启程,突破敌人四道防线,强渡乌江。后面遵义、赤水、还有赫赫有名的金沙江、大渡河,他全都经历过。 最后去宁夏将台堡,江西、福建、广东、湖南、广西途径的等等地方,他都记忆尤深。 王天柱去过两次,听入了迷。这可是真正的“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主席说的话一点没错,挑战斗争的乐趣无穷无尽。 林云邀请他们时,王天柱抱着小瑶瑶不撒手,跟花芽请求说:“我跟小妹去孙大爷家串门好不好,明天我自己去大姨家。” 林云先说:“没事,你玩你的去,等你有空随时去都行。” 花芽问林云:“你不打算回大禹岛么?我还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我的大姐成了北京媳妇。以后北京户口上上来,村子里的人都得眼红坏了。” “我不管谁眼红,我就过我自己的日子。”林云说:“这次跟你们一起回去,我还有不少书要带过来。托运的话怕别人不珍惜,把我的书弄坏。虽然值不了几个钱,就是有好些书是从岛上四处收集来的,别的地方还没有。我想带回来哪怕不看,收藏起来也好。” 周凯齐削了个苹果给林云吃。林娟见到笑话花芽:“大姐你可不知道二姐多娇气,还得让婆婆切好用牙签戳着吃。你也让我大姐夫切好用牙签戳着吃嘛。” 林云咬口苹果说:“一人一个命,我就喜欢啃着吃。” 花芽瞪了林娟一眼:“告状精。” 花芽知道大姐夫是个文化人,也知道是个教授。 当顾听澜驾车驶入北大校园时,花芽深刻地感知到周凯齐教授身份一点水分没沾。 “北、北大文学系教授?”花芽小嘴张的老大,林云塞了颗大虾酥到她嘴巴里。 花芽嚼吧嚼吧两下说:“居然是北大的教授?!” 林云笑道:“你还没完了。大虾酥堵不上你的嘴。” 周凯齐骨子里有文人的傲气,没有文人的酸气。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北京普通一所大学的教授,这下可好居然是北京大学的教授,真够惊喜的。 周凯齐说:“怪我没介绍清楚,我还以为小云跟你们都说了。” 林云给周凯齐也塞了颗大虾酥说:“我想总会有知道的时候,也就没说。” “大姐,你现在可真了不得了。”林娟原本初七准备回部队,她二姐夫给她多批了一个礼拜的假。姐妹一场,让她去完大姐家再走。最后还是顾涛涛一个人孤孤单单上路的。 花芽也说:“你俩真相配,大姐现在可爱看文学方面的知识了。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 顾听澜在前面说:“那咱俩属于什么搭配?” 花芽想都没想说:“鱼找鱼、虾找虾,我这条小泥鳅呀找了只大王八。” 一车人笑的不行,顾听澜似笑非笑地说:“好好好,我是大王八,你等着,花小芽,你现在被惯的不行了,以为公公婆婆给你撑腰就了不起了是不是?”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73节 花芽一哆嗦,赶紧搂着旁边坐着的林云说:“大姐,他吓唬我!你瞅瞅,我过的什么日子。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就遭受了如此非人待遇。” “少上纲上线。”林云说:“我看你确实被惯得不行,哪能这样骂自己丈夫呢。小顾就该好好管管你。” 花芽装作委屈,小脸皱着说:“大姐有了大姐夫,连二妹都不要了。三妹,你身手好,你罩着我,免得你二姐夫家暴我。他最坏了。” 林娟也叛变了,隔着林云跟花芽说:“回头我二姐要是家暴你,你看我在不在边上鼓掌叫好。” 花芽很伤心很难受,板板正正地坐在小汽车后座,打算冷暴力她的姐妹和丈夫。 不过很快,她被北大校园吸引,顾不上冷暴力谁。 现在是寒假期间,还有工农兵学生正在自发操练。他们都是被群众推荐、被领导批准和学校复审相结合来到北大念书的。是群众之间选拔出来的优秀人才。 “你们看,那个就是北大的博雅塔。这个湖就是赫赫有名的未名湖。” 林云给姐妹们介绍说:“博雅塔原来是大学里的供水塔,仿通州燃灯塔修建的。后来是哲学系教授博雅,在美国居住时捐资兴建成的。” 花芽把窗户摇开,不顾冷风,仔细看着博雅塔,然后跟林云说:“那要是我也捐资修塔,那是不是也能叫做‘花芽塔’。” 这个林云不知道,周凯齐笑着说:“那当然可以,‘花芽塔’这个名字很好听,学生们一定会喜欢。” 花芽激动的说:“那我得做攒点钱,修个一百米高的塔,让学生们更喜欢我。” 花芽说着说着高兴了。 周凯齐说:“博雅塔是北大的最高建筑,是北大的象征,学校规定以后所有的新建筑都不能比它高。你要是修塔不成,可以修图书馆,你正好在图书馆工作,也挺合适的。北大学子都爱书,你要是捐图书馆,想必同样会爱屋及乌。” “那可真好呀。”花芽坐着车从博雅塔旁驶过,看到在宿舍下面打排球的学生。虽然衣服穿的很多,但大家都很活跃积极。 “他们不用回去过年么?”花芽见留校的学生不少,好奇地问大姐夫:“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周凯齐说:“这些学生都是入校的工农兵大学生。年纪大小不一,文化程度参差不齐。但是到了大学,有一件事情是共同的,那就是不光要在这里学习文化,还有对学校进行一定的管理和改造。这些学生就是留下来在寒假管理校园的一批人。” 刚才说过图书馆,这次开车路过图书馆,花芽发现北大的图书馆真大。 周凯齐跟他们介绍说:“北大图书馆前身是京师大学堂的藏书楼,二十年前又合并了原燕京大学图书馆,这样有了如今的规模。” 林云跟周凯齐商量着以后要在北大图书馆找份工作。作为教职员工的家属,有优先录取权。 林云对北大图书馆也进行了了解,跟花芽和林娟说:“咱们北大的图书馆是国内最早的新型图书馆。听说还有专门的图书馆专业,我以后打算空余时间去听听课,提高一下自己的水平。” 林云在新的环境中有了自己的方向,花芽嘴上不说,心里很替她开心。 小汽车从进到北大,缓慢行驶二十多分钟,总算到了职工楼。 “我们就住在北三楼,门牌号特别好记,北三楼的三零三。”林云拿着钥匙走在前面,花芽她们跟在楼梯后面。 打开林云的新家,花芽和林娟震惊了。 房子里到处都是书。 客厅里的墙上被打成书柜,塞满了书不说。沙发后面也是两个两米高的书架。房间里不管是书房还是卧室也都是书。 林云说:“周大哥说要把这些书柜搬走,用来摆放我喜欢的东西。但是我最喜欢的也是书,所以没怎么动,就让书柜摆在这边。等有了闲暇,坐在沙发上看看书,拿起来也方便。” 花芽她们换好鞋子往屋子里面走,周教授看起来在北大混的不错,居然分到三室一厅的房子。 林云跟姐妹们说:“以后你们来可以住在这里,这是客房。” 花芽看着客房里也有书桌和书柜,感叹道:“以前老是听说书香门第,现在我懂了,原来还真是满屋都飘着书墨的香味啊。” 林云笑着说:“周大哥还怕我不习惯,想要清理一些书出去。我反而觉得很好,我们俩商量了三四天,才把家里所有书都留下来。” 实际上,周凯齐是到岛上看到顾听澜给花芽布置的小洋房感觉到触动。他决心为林云多做点什么,可林云不同意,非要把书留下来。 第286章 林云和周凯齐应该不是住在这间屋子里的第一代主人。 房间的地板旧旧的, 踩起来咯吱响。这样并没有让人觉得简陋,相反很有一种带有韵味的年代感。 家中的所有家具都擦的亮亮的,就连脚下踩着咯吱响的旧地板也泛着光。 林云在这里住了上十天, 有了女主人的实感。 给花芽他们端茶拿果脯, 还问顾听澜:“你要不要抽烟?周大哥这边有烟, 他不抽,放着也是放着。” 顾听澜一本正经地说:“谢谢大嫂, 我不吸烟。吸烟有害健康,请大姐夫继续保持良好作风。” 花芽乐着说:“不对呀大姐,你怎么还一口一个周大哥的叫呢。” 林娟走到客厅阳台上,阳台下方是宿舍楼的篮球场, 此刻有教师在下面打球。她看了两眼,转过头听到花芽揶揄的话,于是帮腔说:“对呀,你俩两口子还这样叫多生疏啊,看我二姐跟我二姐夫就不一样, 黏糊糊的腻得慌。你们两家人要是能均一均可就太好了。” 林云笑道:“你这伶牙俐齿的, 我们好端端的说着话, 你一个人把我们四个大的全说了一遍。你要是厉害,你找个不腻乎也不太生疏的对象给我们看看, 别光跟我们耍嘴皮子。” 花芽抿口热茶, 端坐在沙发上,小身板溜直地说:“我可跟你说好了, 咱们家不包办婚姻。你别指望咱们家人给你介绍对象。你最好自己努力早早的张罗起来, 晚了后悔都来不及。” 林娟不喜欢结婚, 虽然大姐和二姐的小日子过的都很幸福,她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开开心心的最好。 特别是她现在在部队里, 以后她也要跟小弟学习考个军校,争取在部队待一辈子,报效祖国一辈子。这样一想就更不需要结婚了。 花芽撅撅嘴,看了顾听澜一眼。顾听澜小声说:“咱们家的闺女不愁嫁,就让她先自在两年,等到年纪大了,就能知道找对象的好处了。” 花芽觉得这话没错,也就没跟林娟说什么。反正就算林娟真不结婚也没事,都是成年人,想好自己的以后,为自己以后负责就好。没有必要按照约定成俗的路子往下走。有些人适合婚姻,有些人不适合婚姻,这都是强求不来的。 下午饭菜是周凯齐掌勺做的。 他做的饭菜跟他的人一样,都是斯斯文文的。而且每道菜都有好听的名字。比如说蒸的苞米、地瓜和土豆放在同一个盘子里,花芽最多端上桌跟大家说:“烀的东西熟了,赶紧趁热乎吃呀。” 周凯齐就不一样,他把苞米放在大盘子的中间,用地瓜和土豆围成一个圈,摆的漂漂亮亮端上来说:“大丰收来了。” 另外还有一道地瓜粉烧肉沫。他又叫了个好听的名字:“蚂蚁上树。” 花芽还以为真有蚂蚁呢,伸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顾听澜说:“是肉沫,你就放心吃。哪怕是真蚂蚁那也是高蛋白,吃了滋补身体。有不少老同志拿蚂蚁泡蚂蚁酒,回头要是遇上我给你捎点回来。” 花芽冒出了句:“嘿,还真是小刀拉了腚。” 林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在饭桌上花芽不好说的太明确。等到吃完饭,她才说:“开了眼呀,哈哈哈。” 林云不好意思,脸蛋有些红。周凯齐捂着嘴侧着脸笑。 花芽觉得这个挺好笑的呀,回头看到顾听澜,顾听澜冲她露出完美的微笑。花芽心咯噔一下,马上跟大家说:“对不住,我不分场合乱说歇后语。下次绝对不敢了。” 林娟倒是跟她一起笑的很开心,帮花芽解围道:“都是一家人怕个什么。谁没这个眼,那肯定是当爹的没做好事,哈哈哈。” 这话说出来,大家没绷住都笑了出来。 从林云家出来,三天后就是元宵节。林娟假期到头,没等到元宵节提前回岛上去了。 花芽跟着郭英早上起来吃完饭就开始团元宵。 “以前咱们把元宵节叫做上元佳节,是个顶好的日子。咱们老北京人对待这个节日跟对待除夕相当。”郭英把元宵里面要用的芝麻馅、核桃花生馅、豆沙馅、水果馅.种种端到桌子上。 她看到花芽没有围围裙,就给花芽系上围裙。 花芽想起周文芳给她胡编乱造一些烧饼馅,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郭英。 郭英把她小细腰一勒,花芽“哎哟”一声,说:“你还是不是我亲娘啦。” 郭英笑道:“我是你后娘,你那种小眼神不就是看后娘的眼神么。自己敢看不敢认?” 花芽忙细声细气地说:“冤枉呀,郭政委,我跟您说,有一句俗话‘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可不知道我都遭过什么。” 花芽用可歌可泣的语调把她被周文芳同志欺骗,误将烧饼当做宝的事迹说给婆婆听。 婆婆听完先是笑,笑完跟花芽说:“你这孩子,说你傻吧,浑身上下都是机灵劲儿,说你不傻吧,你又老是犯傻。你说我这么大岁数的人,怎么就跟周文芳一样骗你,我哪里会骗你呢。” 花芽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往顾听澜那边看一眼。顾听澜被郭英同志安排把楼上二楼的花盆全搬到院子里晒太阳,元宵节他们家得装点下院子。 家里去年的红灯笼点不亮,顾守江出去现买,到现在还没回来。郭英今年过的高兴,让顾守江买四个大灯笼,把前院和后院都挂上火红的大灯笼。 顾守江不在家,留的顾听澜一个人在家里当牛马,被郭英同志使唤不说,背上还得背着闺女来来去去。就像个苦命的长工。地主家过节,他还得干活。 “小柱上哪儿去了?”顾听澜把郭英最爱的红茶树搬到院子里,找个最显眼的地方放好,站着锤了锤腰说:“这小子来了大院还不见人影了。” “喊我做什么?!”王天柱从大门前面露个头,手里拿着一袋东西说:“我去孙大爷家给他送酒去了,奶奶让我去的,可不是我自己非要去的。” 郭英在屋子里面跟花芽团着元宵,听到外面的动静说:“是我让孩子去的。他喜欢孙大爷的故事,我就让他给人家送瓶酒,不然咱们老是上门白听故事不好。” 王天柱是奶奶授意去了,腰杆很硬气。回到家里,把便宜爹背上的小妹抱着,走到客厅,看到她们正在做元宵问:“我妹能吃这个么?” 花芽说:“怕她呛着气管,不能给她吃。最多用筷子头点点芝麻馅尝尝味。” 王天柱抱着小瑶瑶颠了颠,小瑶瑶伸手要够桌子上的元宵,应该是觉得圆咕隆咚的很好玩。 王天柱把小妹放在桌子上,她小脚一蹬一蹬地要往前走。 花芽说:“别让她踩桌子,还吃饭呢。” 郭英说:“你别吓到孩子。我大孙女的小脚丫香着呢,别说踩桌子就是踩元宵,她爷爷都照吃不误。” 花芽犀利地问:“那你咋不吃?” 郭英顿了一下说:“我怕硌牙。” 王天柱笑哈哈地扶着小瑶瑶往前面走,老虎头的小鞋子,虎头虎脑的踏着步。 大大的长桌从这头走到那头,至少有三米的距离。王天柱见她站着稳当,试着松开手,没想到小瑶瑶居然真的站起来了! “妈!奶!”王天柱又叫唤道:“速速看!” 小瑶瑶腿脚比上次有了力气,小身板在桌子上晃了晃,居然还真站住了。 郭英顾不上手上有面,双手虚虚拢着小瑶瑶说:“看看,看看,我大孙女就是比别人强。” 正好顾听澜走过来,看到小瑶瑶站了起来,他也激动的说:“对,这可是我顾听澜的闺女!站的多稳当啊。来,宝贝,往前走两步给爸爸看看。” 花芽站在桌子的对面,拍拍手说:“崽儿,加油,到妈妈这里来!” 小瑶瑶到底是花芽的闺女。手比一般孩子有劲儿不说,腿上也有劲儿。摇摇晃晃站了一会儿,听到花芽的召唤,居然真的迈开小胖腿,一步三顿的往前走。 大抵还是没经验,走了十来步,都是小碎步,还没走到桌子的一半就倒在奶奶的怀里。 郭英抱着小瑶瑶一顿亲,嘴巴里一个劲儿地说:“我大孙女一定是个有大出息的,等到长大能比她爸妈都强。” 花芽跟顾听澜说:“你小时候有过这个待遇?” 顾听澜小声说:“做梦吧。” 隔代亲到底是名不虚传。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74节 等到顾守江买完红灯笼,到家以后郭英又让孙女表演走路给爷爷看。当场骗得顾听澜一个大红包。大红包就掖着腰上,别在尿布里面,小瑶瑶一走一颤,大红包硬是掉不出来。 吃元宵安排在晚上,白天还有时间,顾听澜就带着花芽和王天柱去正阳门长长见识。 这还是郭英告诉他们,老北京人有摸摸正阳门的钉子,能让人丁兴旺,子孙后代健健康康。 花芽还以为这种封建迷信活动不会有很多人参加,毕竟她这么能耐的婆婆在家里也只是小声的跟他们提了一句。 到了正阳门花芽发现自己小估了老百姓们人丁兴旺的决心。 正阳门下面朱红大门上的钉子已经被摸的掉了漆,开始还有人在门前管着不让摸,后来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管事的人都被挤走了。大家一拥而上,摸摸蹭蹭好不快乐。 花芽也趁机在金黄色的钉子上摸了几下,又把地方让开,让顾听澜也摸摸蹭蹭。 王天柱不往他们那边去,自己从人缝里找了个机会,往钉子上摸了摸,主打一个不求人。 等到摸完钉子,前门大街那边有扭秧歌的,顾听澜带着他们娘俩去看扭秧歌。还特意走了一座六渡桥,等到小汽车行驶在桥中央,让花芽跟王天柱下车,从桥上随着人群走下去。据说这还是个走百病的风俗。 小汽车还没到前门大街的街头,已经开不进去了。 花芽伸着脖子往离开,里面不光有扭秧歌的,还有踩高跷、跑旱船、舞狮子的。 另外还有几只从延庆、平谷、昌平、顺义过来的专门走等灯会的队伍。敲锣打鼓,嘴里还唱着歌。 顾听澜说:“看完这个,待会我带你去劳动人民文化宫去猜灯谜。晚上咱们还能去灯市口看花灯。” 王天柱说道:“那可好,我听孙大爷说,那边光是灯就分成莲花灯、八角灯、高角灯还有龙灯。就是不知道灯市口的灯跟文化宫的灯有什么不同。” 顾听澜看着人多,担心小妻子又不见了,把棉服的衣摆一扯,花芽乖乖地攥着衣摆,贴的紧登登的。 听到王天柱的问话,花芽笑话他说:“笨蛋,肯定是文化宫的灯上没有灯谜呀。” 第287章 他们一家三口去到劳动人民文化宫, 玩玩逛逛回去。到了家郭英把元宵煮好,见他们进门,把元宵盛到小碗里, 亲手端到桌子上给他们吃。 虽然没多说什么, 举止中自然带着一股不舍的感觉。 难得的顾守江也在饭桌前等着他们, 他待会还有工作要去外地,明天早上不能送他们离开, 只有这个时候在这里跟他们一起吃个元宵。 顾听澜十多年没回家,好不容易回到家,过完元宵节,明天就要开车带着媳妇孩子回大禹岛。一家四口这些年就没有同时吃顿团圆饭的时候。 郭英坐过来说:“今天总算跟你们吃上一顿元宵, 也算是团圆饭。” 郭英话刚落,王天柱问:“那我小叔不在家,怎么算团圆饭?” 郭英一哽,顾守江说:“他年年都在家吃,不算他也罢。总算有了好工作能离远点, 我还巴不得他不回来吃。” 老爷子嘴硬, 花芽识时务地没再多说顾涛涛。可怜她小弟独自在外地, 不知道能不能吃到元宵。好在他们相距不远,时常能够照应着。想必顾守江和郭英也是这样想的, 并没有多顾涛涛离开有多么不舍。归根结底, 是在顾听澜的眼皮子下面看着。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临睡前,郭英还跟花芽俩人在卧室里聊了半天。 过年期间不方便买东西, 郭英知道他们回来, 提前给花芽准备了不少好吃的好用的好穿的。 一直没拿出来就是怕他们不要, 明天他们就要开车离开,郭英就把东西一件件拿给花芽看, 嘱咐她几句有的没的。 花芽跟她说着说着,忽然定定地看来着郭英,眼眶发红。 郭英忙说:“好闺女,你这是什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 花芽吸吸鼻子说:“亲妈也就这样吧。” 郭英心头一热,把花芽抱在怀里轻轻晃了晃说:“傻孩子,我就是你亲妈。记住了,顾听澜要是给你委屈,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教训他。” 花芽嘟囔着说:“他好着呢,真的,没欺负过我,对我可好了。” 郭英感叹花芽的懂事,双手扶着花芽的肩膀,看着她哽咽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小脸说:“你要是在岛上待烦了,就抱着我孙女过来北京住。这里也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会有人说你闲话。” 花芽笑了说:“我知道的你就是想看你孙女。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孩子经常回来看望你和爸爸。” 顾听澜把明天离开要用的材料准备好,将通行证一些文件提前放在车里。刚上楼就听到小妻子抽抽搭搭的在屋里说话。 他过来发现是他妈在这里,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故意逗着说:“别人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这是有了媳妇娘忘了儿子。我好可怜。” 郭英笑着说:“你别在这里阴阳怪气,赶紧洗个热毛巾来。” 顾听澜洗完热毛巾,送过来当着郭英的面,自己动手给小妻子擦了擦脸。还特意捏着花芽的鼻子说:“擤。” 花芽没鼻涕怎么擤啊。 顾听澜故意说:“使劲擤呀。” 花芽打掉他的手怒道:“我就没鼻涕擤什么呀,擤鼻血嘛!” 顾听澜“啧啧”两声跟郭英说:“瞧你儿媳的小暴脾气,我能欺负的了她。你可不知道她小拳头有多厉害。” 郭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看他俩又凑在一块,摆摆手,让他俩齐齐滚蛋。 晚上,花芽跟顾听澜回到房间里,小瑶瑶被郭英带着一起睡。他俩晚上香香甜甜的一觉睡到天亮。 因为要跑长途,顾听澜提前给汽车检查过刹车片,加过汽油和水。早上天蒙蒙亮,花芽就被顾听澜叫起来穿衣服。 主要是花芽举着小手,顾听澜一件两件三件地往花芽身上套。 花芽迷瞪瞪地穿完衣服,提上棉裤,穿上棉鞋,跟着顾听澜下楼吃早餐。 郭英不愧是军人,哪怕晚上睡的再晚,早上起来还是精神抖擞。 她弄了个洗脸盆,让小瑶瑶坐在盆里玩快板。小瑶瑶手里这副新快板是林向阳亲手做的,别说毛刺儿,磨的像是抹过一层油,滑溜溜的。 花芽看到桌子上有熟悉的豆汁儿,悄摸悄地怼了顾听澜一下说:“我不喝这个,你替我喝了呗。” 顾听澜也看到豆汁儿了,跟花芽说:“不是我要的,是你家小猪要的。” 王天柱趿拉着鞋从楼上下来,看到桌子上的豆汁儿端起来咕噜咕噜喝下一碗。 “真带劲!”王天柱跟花芽说:“北京还是干燥了,晚上睡觉暖炉子一烧,我半夜都要被渴死了。就是忘记带水杯上去,差不点成了干尸。” 郭英敲了他脑袋一下:“大过节的别说干尸不干尸的话。赶紧去把包子端过来。一共做了五笼包子,咱们在家吃三笼,路上你们带两笼。” 郭英的包子做的好吃,主要是她舍得往包子里面塞肉馅。皮薄馅大,虽然没有十八个褶,好歹硬压出来六七个褶。 花芽一口气吃了三个大包子,转头看到顾听澜和王天柱俩人开始吃第五个包子。 郭英给小瑶瑶泡了奶粉,又给花芽泡了一杯。 她早上就吃了一个包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儿子他们要离开,没什么胃口的缘故。表面上郭英同志的表情管理还是不错,笑盈盈地跟花芽说:“你们跟你大姐一起回去嘛?” 花芽捧着牛奶一小口一小口嘬着喝说:“是啊,大姐好多东西要拿着。主要是书,她最喜欢看书了。” 郭英说:“以后你大姐要是在北京有什么事,就让她来找我。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花芽求之不得,咱们不去欺负人,免不了会被那个没眼力见的给欺负了。 “那我替我大姐谢谢妈。”花芽甜甜地笑着说:“我们路上人多你放心,等到明年要是八斤还有假,我们再回来看你们。” “真的?”郭英的声音一下拔高,感受到自己太过激动,她捂着嘴往顾听澜那边看了眼,心口不一地说:“你要是太忙就算了。反正某人忙的十多年都不回家,要不是有媳妇带着,说不准自家的家门冲那边开都能忘。他要是再不回来,我都会忘记有这么个儿子。对,反正这样的儿子有跟没有都是一个样。” 花芽“咯咯”笑,帮顾听澜说话:“我说的肯定是真的。头几年那是特殊情况,现在好了,一切都上正轨就不怕了。” 有了花芽这个话,郭英心头分别的酸楚好受了不少。 顾守江早上不在,郭英跟花芽解释说:“你爸那边还有工作,昨天半夜往外地赶,要不是惦记着跟你们吃顿元宵,昨天中午就出发了。” 花芽不会往心里去,更不需要婆婆特意跟她说这种话,她拉着郭英的手说:“我把你当亲妈你也把我当亲闺女呀,谁家跟亲闺女还解释这些话,你们职业特殊,我都能理解的。” “行,是妈错了,以后不说这种话。”郭英跟花芽说完,又把王天柱叫过来交代了几句学习上面的事,也跟他说:“你要是放暑假在岛上无聊就做火车过来。一个人坐火车害不害怕?要是害怕,奶奶找人去接你来。” 王天柱说:“我自己就能过来,不用别人接。只是到夏天我就要上高二年纪,怕是没时间,等到上了大学才能过来。” 郭英把这事给忘记了,她问王天柱说:“那你有什么要去的学校?咱们先把条件问清楚,等着到时候看看谁能帮着推荐一下。” 花芽知道马上就要恢复高考,不需要人推荐。她不好打消婆婆的积极性,就让王天柱自己说。 王天柱有自己的想法,他说:“我本来打算跟小舅一样考个炮兵学院。现在过来听了孙大爷说的故事,心里有了别的考虑。不过我还没考虑好,左右还有一年的时间,等我考虑好了再给你们说也不迟。” 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还是正面的想法当然是好的,郭英因此没有多问。就是给王天柱拿了个上学用的新书包,还给他装上一皮箱子新衣服。 同样有这个待遇的就是花芽和小瑶瑶二人,娘俩的衣服在后备箱都要装不下。 小瓜子这几天去了老家,他昨晚上回来到战友家休息的。早上赶到这边要跟顾听澜俩人一人开一辆车去接林云和周凯齐。 他们把东西搬到车上,花芽抱着小瑶瑶跟奶奶告别。 花芽恋恋不舍地跟郭英说:“妈,你要是有空也到岛上去找我玩啊。” 郭英在车外点点头,又对顾听澜说:“你慢点开车,一家子人都在车上,千万别跟路上开车的斗气。” 顾听澜扶着方向盘跟郭英说:“郭政委,你先进去吧,我们走了。你放心,到了第一时间跟你联系。” 花芽握着小瑶瑶的手跟奶奶告别,王天柱也从窗户探头出来跟郭英摆手。 离开大院,到北大职工楼接林云和周凯齐。 周凯齐这个寒假真是没少干事,到处跑了一圈,媳妇也娶到了。 这次又给着林云往岛上去,还想着去劝劝他爸妈看能不能回北京来。两位老人年纪越来越大,总归离得太远不放心。 只是他跟周争渡通过电话,周争渡在电话里说:“那种鬼地方我是不会再回去。平时风沙大也就算了,有些人不安好心。恨不得我死在外边。我还不如就在岛上当我的校长,这边天气好,大桥也通了,要什么有什么,何必让我再回去受气。” 林云这次回去是拿东西,索性没带太多东西离开。只把路上要用的换洗衣服和个人用品带上。 他们两家人一家一辆车。花芽陪着顾听澜坐在前面副驾驶,后面是王天柱和小瑶瑶。 另外一台吉普车是小瓜子开车,林云和周凯齐在后面坐着。 即便如此,吉普车的后备箱也装的满满当当,几乎都是花芽娘家和婆家给她带的东西。 他们从北京一路继续往东北方向走,过唐山、北戴河到秦皇岛。 早上吃的包,中午就在车上简单的啃个包子。 晚上凑合不了,给小瑶瑶带的暖壶里没有热水,后面的路不大好走,得要找个招待所住宿。 顾听澜找了间部队招待所。 秦皇岛比北京潮一些,靠近海边,沿途可以看到海岸线的风景。 他们到达的这家部队招待所跟干休所是一块的。招待所在干休所大院里头,靠近大门的地方。 里面不少退休的干部,每当夏季炎热时就会过来避暑。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75节 冬天人寥寥无几,因此院子地方很大,方便他们停车。 穿着军装的小战士领着他们在一栋三层的小楼前驻足。他指着左手边的矮楼说:“我们办公室在这边,晚上楼里若是没有值班的人,有事情可以到办公室找我们。里面还有医务室。只是现在过来修养的人少,晚上暂时没人。要是需要开药可以等到明天上午九点以后去。” 顾听澜一手抱着小瑶瑶,一手提着包问她:“食堂在什么地方?要票还是给现金?” 小战士看了眼他的肩衔,客气地说:“住在这里三餐都是免费的。您的随行人员也是这样,三餐按时过去用餐就行。” 小战士手上拿着个圆盘,圆盘上挂着全是钥匙。他看了眼编码,核对了房间号说:“首长,您先等等。新来的接待人员是个新人,不知道咱们这里一楼太潮。我去给您和您的家属换到三楼。三楼不潮,还能眺望海边,风景很好的。” 顾听澜把包放在车头说:“麻烦你了。” 花芽缩着脖子跟顾听澜说:“越往咱家走小北风吹的越邪乎。专门往脖领子里头钻。我身上被吹的冰冰凉。待会咱们吃完饭买个热水袋和暖壶吧?” 顾听澜也想带着花芽到秦皇岛街上溜达溜达,闻言点头说:“行,这边我来过,有一家做绿豆糕的店铺不错,咱们买点回去。” 花芽转头问林云说:“你晚上去不去溜达?” 林云说:“晚上店面不会关门么?” 顾听澜说:“一般晚上八点关门,这之前都营业。” 林云看着周凯齐,周凯齐说:“去吧,也给你买个热水袋抱着。越往北边开越冷。咱们多准备着。” “有人疼就是不一样哦。”花芽笑着说:“这下不会有人说我跟我家八斤腻歪了。” 林云脸一红说:“我俩跟你俩可比不了。” 过一会儿,小战士回来。他呼出一口白气,在地上跺跺脚说:“首长,请跟我来。” 一行人跟着上到三楼。三层几乎没什么人,冬季的秦皇岛很清静。 小战士跟他们安排了三间房间,睡起来正好。 花芽看到房间里分开的两张床,瞅了瞅顾听澜。 顾听澜低声说:“别闹啊,待会咱们把床并到一起就成。” 晚上吃饭,食堂里有道山海关浑锅,收到花芽、王天柱和小瓜子的一致好评。 “浑锅是老山海关人喜欢的,地位像是北京的涮羊肉铜锅。”顾听澜给花芽涮了片羊肉片,又夹了筷子酸菜,让她一口吃掉。 花芽嗷呜一口吃下去,香的不得了。大冷的天,能吃上一口热锅简直太幸福。 顾听澜把浑锅里加上粉丝、焖子、牛羊肉片,食堂里都是鲜香的味道。 这边要是正常打饭菜吃可以免费,顾听澜想着花芽难得出来,怎么也想让她品味一下地方特色,就自掏腰包,托食堂的师傅整了个浑锅出来。 顾听澜见花芽喜欢吃锅里的焖子,跟她说:“这个可以少吃点,咱们路过大连,大连有一家老姬焖子店,他家的焖子一绝。” 周凯齐虽然没去过也听过大连特色美食,跟花芽和林云说:“对,我记得有同事跟我说,他吃过老姬焖子,回来有感而发还写了篇短文。除了焖子,还有用鸡肉穿的小串和冷面臭豆腐好吃。” 王天柱眼睛贼亮贼亮的,他这趟出来简直太正确了。异地的风土习俗,叫他舍不得回家。恨不得一直在路上。 他跟顾听澜说:“爸,咱们一定要去尝尝老姬焖子。” 顾听澜笑道:“你真是你妈的孩子,瞧你俩眼神都一样,恨不得现在就过去吃。” 林云也说:“桌上还有这么多菜呢,咱们赶紧吃吧,吃完还出去溜达呢。” 窗户外面慢慢飘零着雪花,玻璃上满是热气。 第288章 顾听澜到旅顺当地部队有工作, 正好从大连市通过。 花芽成功的吃到老姬焖子和冷面臭豆腐,跟王天柱俩人在车里吃的。焖子的确好吃,臭豆腐的味道的确很重。 大冷的天, 逼得顾听澜把车窗户打开, 呼呼的北风往车里面灌。偏偏臭豆腐的臭味跟一般的臭味不一样, 在车里飘荡很久。 小瓜子在后面开着吉普车,边开边乐:“瞧嘛, 俺就说要把冷面臭豆腐吃完再上车,不听警卫员的话,吃亏在眼前呐。” 林云在后面用竹筷子夹着焖子吃,周凯齐在一旁帮她拿着鸡肉小串。闻言, 周凯齐道:“我这里给你留了一把串,你开车.” 小瓜子说:“谢谢周大哥,俺刚才没少吃,你们吃了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周凯齐想了想, 说:“不然我喂你一口?” 小瓜子哈哈笑:“不了不了, 俺开车, 你别跟我客气,你吃吧。” 周凯齐也笑了:“行。” 他们在后面其乐融融, 花芽在前面小脸被风吹的冷冰冰。 王天柱把小瑶瑶放在怀里, 背对着窗户跟顾听澜说:“我小妹放个屁你都不嫌臭,我跟我妈就吃了一份冷面臭豆腐, 里面只有三块的臭豆腐, 你不至于把我们冻成冰棍吧?” 顾听澜闻了闻车里隐隐约约回荡着臭豆腐的味道, 见小妻子冻的打了个寒颤,心疼地说:“把窗户摇起来吧。我就是不喜欢臭豆腐的味道。你说都是臭, 哪里有我闺女的小屁好,再怎么说我闺女也是我亲生的。她的屁就算是我的屁,自己的屁怎么地也臭不到自己啊。” 花芽多亏怀里有个热水袋,没一会儿功夫暖和过来,她打了个喷嚏说:“咱俩的感情还不如一个屁了,啧啧,我伤心啊。” 她扭头跟王天柱说的话就不一样了,像个会变脸的小妖精:“儿啊,不要影响驾驶员的心情,驾驶员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安全第一听到没?” “十个我没一个你影响大。”王天柱往后面一靠,瘫在座位上说:“你啥时候学开小汽车?我也想学一个。等下次咱们一家再出来,我能跟我爸换手开。” 顾听澜在前面说:“你是想跟我换手开还是想不受我的压迫自己当驾驶员?” 王天柱很诚实的说:“都有。” 顾听澜在前面哼哼两声。花芽问顾听澜:“小猪过完年十七岁可以开小汽车么?” 顾听澜说:“十七岁还不会开小汽车就是个笨蛋,我当年十六岁就开着渣土车搞岛屿建设了。” 花芽转头跟王天柱说:“好了,我等着三四月份的时候学。你是想学,咱们时间可能也对不上。主要我礼拜六跟礼拜天要上课,你马上高二也要准备高考了。” 王天柱说:“高考?都是没影的事。” 顾听澜瞧了一眼小妻子。 花芽没感受到他的目光,只顾着跟王天柱说:“你反正好好学习,我今年也要好好学习,咱们一起学。” “好吧,反正推荐入学也要经过考试。”王天柱说:“那我就明年在学开车。” 等他们到了旅顺,没有住招待所,是在部队的宿舍里休息的。 睡到第二天早上,天刚亮,一行人又风尘仆仆的出发。 别说花芽在车上坐着都觉得累的够呛,连小瑶瑶不大点的小孩,脸上都灰突突的。唯一里头能精神点的就是顾听澜。 他东奔西走习惯了。 好不容易到了海城,花芽奄奄一息地靠在座位上,远远看着连通大禹岛和海城的跨海大桥说:“总算到海城了。” 王天柱也望着大桥,眼巴巴地说:“到了海城就有到了家的实感啊。” 顾听澜开着小汽车转了个弯,跟他俩说:“咱们要经过商业大楼,你们有什么要买的东西?” 花芽想了想说:“我想买的卤鸡爪回去啃,过年前买的我都没吃够。” 王天柱也说:“对对,咱们多买些。” 花芽从车窗挥挥手,小瓜子开着吉普车跟在红旗轿车后面慢慢的停了下来。 花芽从车窗里探出头跟林云喊道:“去商业大楼买鸡爪子吃呀?” 林云刚在车里睡了一觉,她搓搓脸看着总算熟悉起来的街道,点点头说:“好。” 说完跟周凯齐说:“我给你的包就是在商业大楼里买的。用的还是小瓜子的士兵证,这边营业员还给了优惠。你过去看看,还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 “我不缺什么,等到北京什么都能买到。”周凯齐笑着对小瓜子说:“原来这么早之前就借了你的光。这一路辛苦小老弟,等回去,我俩做饭,咱们一起吃顿饭。” 小瓜子忙说:“这是俺应该做的,你们别客气啊。” 林云也说:“一连开了三天车,我光是坐车就累得够呛,何况是你开着车。路上好些地方不好走,还有积雪,多亏你驾驶技术好。咱们也都不是外人,一起上你小嫂子家吃个便饭。” 周凯齐笑着说:“我们也算是借花献佛。” “不敢当不敢当啊。”小瓜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那好,俺谢谢大哥大姐。” 红旗轿车和吉普车一前一后开到商业大楼下面,停车场的人小跑着过来把停车场的杆拿起来。 停好车,花芽下车深深地呼吸一口凌冽的空气。 顾听澜把棉帽扣在她头上,跟她说:“累坏了吧。” 花芽说:“我到岛上也不过三年的时间,怎么反而觉得这里更像是我的家呢。” 顾听澜笑道:“你的丈夫和孩子都在这里,自然这里就是你的家。要是我们在别处,别处就是你的家。这种归属感不是地方给的,是你的心给你自己的。” “了不得啊,不亏是跟周教授待久了,说话都这么有哲理。” 花芽把小瑶瑶抱在怀里,看她小嘴湿润润的,就听王天柱说:“我刚在车后头给她喂了点点温水,我看她嘴巴有点干。” 花芽说:“等到小瑶瑶会说话,我都敢肯定一定会先叫一声‘哥哥’。” 王天柱从车座前面挂着的包里拿出一个尿片,花芽接过去,把小瑶瑶放在车后座给她换了个干净尿片。 这时,小瓜子停好车。跟林云和周凯齐一起走过来。 林云满眼诧异地跟抱着小瑶瑶的花芽说:“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花芽猜不到,摇摇头说:“咱们家属喜欢上这边买东西,你遇上谁都不奇怪。你突然这么说,我还真猜不到。” 林云往商业大楼侧面的小巷口说:“那边卖油炸大果子的人,你看眼熟不?” 花芽顺着她的目光往巷子看去。应该是商业大楼的人不让他们小商小贩在大楼门楼摆摊,之前买烤地瓜烤苞米的,还有卖手工鞋垫的全都被挤在巷子口。 卖油炸大果子的妇女身影看起来比较年轻,距离有些远,花芽眯了眯眼睛,倒吸一口气,迅速转过头确认般问林云:“你说的该不会是赵雨吧?” 没等林云说话,顾听澜先开口说:“就是那个去年嫁给大车队的赵雪的妹妹?” 他对家属区的女同志关注不多,见林云点头,顾听澜很确定地跟花芽说:“那就是她没错。” 花芽相信顾听澜的眼神,此时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当初赵雨在家属区里好歹有份工作,就算工资不高,也有外头一级工的水平。哪里需要在街上蓬头垢面的炸大果子叫卖。这样从早炸到晚,也不知道能赚几个钱。 看她时不时把摊位往烤地瓜那边拖拽,似乎还跟烤地瓜的摊主有些小纠纷。 林云犹豫地跟花芽说:“咱们要过去跟她打招呼吗?” 花芽摇摇头说:“先不要去吧,就当没看见。说不定,她也希望咱们没看见。” 他们进到商业大楼里面买了鸡爪子,顺便买了两根红肠。打算晚上回去随便切一切,炒鸡蛋吃。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76节 林云问了小瓜子喜欢吃什么,小瓜子小声说:“俺最喜欢吃鸡腿。俺有票,可以自己买。” 林云既然问了就打算给小瓜子解馋,说什么也要给他付账。最后俩个人推让来推让去,结果让花芽付了钱。 林云懊恼地看着花芽说:“他一路开车带我们回来太辛苦,你怎么连跟鸡腿都不让我给小瓜子买。好歹让我表达一下谢意。” 花芽说:“刚才说好了,回去你俩做饭。咱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别争来争去,丢人。” 林云掐了一把花芽的脸蛋,跟花芽说:“知道了,小富婆。” 他们买好东西从商业大楼出来,正好撞到赵雨在门口的柜台上跟人家讨价还价。 快要下班的时间,剩下一些猪杂碎和猪皮没卖出去。赵雨好久没吃到荤腥,肉的价格太高,想着买点猪肉皮回去。 只是这边柜台上的营业员让她一口气把三斤的猪肉皮买回去。 她要不了这么多,对方跟她说:“要不了这么多就不能便宜。我给你的价格绝对是从来没有卖过的价格。你问了半天我还以为你都要,结果就要三两肉皮。不是我说话不好听,咱们一天随手搭着送人的也比你买的多。三两的猪肉皮熬不出多少猪皮冻,你要听姐的话,至少的买一斤。” 赵雨手头上拮据,家里只有丈夫跑大车赚钱。 天气不好,冰天雪地的大车队就停工。 他们停工一天就一天拿不到钱,家里没多少积蓄,还得过日子,不能因为馋肉吃就把买菜吃饭的钱全用来买猪肉皮吧。那就不成了败家媳妇。 而且三十那天婆婆包了大白菜猪肉的饺子,虽然肉不多,好歹也是个荤的。到今天是正月十九,第二顿荤腥吃是可以吃,少买点不会被念叨。要是一口气买多了,少不了跟那个老婆子吵架。 要不是张家庆还向着赵雨,这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下去。 赵雨沮丧地站在柜台前,想着要不然就算了,少吃一口又能怎么样。 结果她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撞见花芽明亮的笑颜。 花芽从她旁边冒个头,跟里头营业员说:“大姐,这些猪肉皮都买下来是不是两角钱?” 营业员说:“都买下来两角,不然就是两角三分钱。” 花芽说:“我买了你给我切呗?”说着递给营业员一元钱:“剩下四角钱你给我搭块肉,不用找钱了。” 营业员就爱做这种爽快生意,把柜台里头的猪肉皮全都捡出来放到称上称给花芽看:“三斤冒尖,这个猪肉皮你买的太合适了。你等着,我给你切。” 花芽笑着说:“我就是觉得合适才好。只是分量太多,我正好可以跟我的小姐妹分一分。” 赵雨猛地回头看她,不确定她说的“小姐妹”会是谁。 看着花芽衣衫鲜亮,再看看她自己刚结婚头一年冬天,穿的还是去年做姑娘的时候的旧棉袄。 她局促地捏着衣摆,不知道花芽会不会笑话她。 可是花芽单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但没看她红了的眼眶,连多一眼都没看她。就指着柜台里头一小块肉说:“大姐,这个四角钱能拿不?” 营业员在里头笑道:“还是你有眼光,这是块后夹五花肉。刚才那位同志钱没带够,只好把这块最肥的切下来。你拿回去榨荤油,能吃好些顿呢。四角一分钱,就给你算四角,下次你再来找我买啊,别让我白给你便宜了。” 她们营业员整日在商业大楼里做买卖,什么人兜里有子儿,什么人兜里没子儿,一看就知道。 像眼前这位刚才在对面买了香肠,想必是不打算再炒肉菜。临时起意买猪肉脯,花起钱来也没怎么犹豫的肯定是家境比较好的人家。虽然一共没多少钱,也就一元钱,可她们这些营业员一个天折算下来工资也到不了一元钱。 再看花芽的形象和装扮,怎么看怎么是个有家底的。加上她背后还站着一位、一位.我的天,这肩衔该是个什么级别! 营业员大姐忍住声音,偷偷地给边上使眼色。 也不知道顾听澜看着营业员大姐多久,营业员大姐偷偷打量花芽的眼神都被顾听澜看在眼中。他静静地站在花芽身后按兵不动,像是一潭沉静却深不可测的汪洋。 边上的年轻营业员顺着营业员大姐的眼神,看了顾听澜一眼,还以为是因为他长得帅气才惹得大姐这样。这样的男同志哪怕放在人来人往的商业大楼,也会因为绝佳的容貌和逼人的气势让人印象深刻。 可惜这位男同志一身的冷峻气质,怪让人不好接近的。 第289章 花芽佯装惊讶地拿着猪肉皮说:“哎呀, 刚才就觉得多,现在一看还真是太多了。” 赵雨听花芽说要跟姐妹分,赵雨看到林云, 还以为是自己误会了。 结果花芽把猪肉皮分了一半出来给她, 说:“你刚才不是说要买么, 现在要不要了?” 赵雨低头看到花芽手里明显超过三两的猪肉皮,跟花芽说:“我要不了这么多.” 花芽手一伸说:“少废话, 赶紧把钱给我。二二得四,给我五分钱好了,多的一分钱我不给你了。” 赵雨把钱拿给花芽,花芽妥妥地收到兜里拍了拍说:“好了, 我先走了啊。俩孩子还在车里等着我。” 王天柱看到商业大楼里面空气不好,就带着小瑶瑶先回到车里等着。 花芽以这个借口迅速的离开。 结果赵雨叫住她说:“这个肥肉你没拿。” 花芽说:“哎呀,我家里还有两大罐猪油,你拿着回去熬吧,我不费这个劲儿了。家里头熬猪油都是别人干的, 我都不爱干。” 赵雨看着花芽和顾听澜离开, 默默低下头会心的笑了笑。 柜台里的营业员看出苗头, 小声地跟旁边同事说:“要不怎么说是干部家属,帮助人学雷锋, 还不让人觉得难堪。” 年轻营业员说:“我看她后面那位是个四个口袋的干部, 该不会也是031部队的人吧?我听说031部队里有一位首长特别的英俊,也不知道他们俩谁更帅气些。” 营业员大姐把案板抱到旁边, 拿起抹布开始擦柜台, 边擦边说:“你怎么就知道刚才那位不会是首长级人物呢?非要拿着两个人比较, 万一是同一个人呢?” 年轻营业员说:“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我看他最多三十, 最多应该是个连长或者营长吧。” 营业员大姐擦完柜台,往水盆边准备洗抹布。 正好窗户对面对着的就是红旗轿车。 她惊讶地叫年轻营业员过来:“小李,你看,你还说他不会是首长级人物,人家坐的就是红旗轿车!我的妈呀,我从前听到别人说咱们岛上有红旗轿车,我还不信,原来真的有,而且是这么年轻的干部开着!” 年轻营业员下巴都要惊掉了,她趴在窗户上伸长脖子看到买猪肉皮的女同志上车以后,抱了个小娃娃在身上。而那位军官等着她上车坐稳,绅士地帮着关上车门才走到前面开车。 年轻营业员看着红旗轿车缓缓启动离开,后面还跟着一台吉普车。 她叹口气,说:“人跟人的命还真是不同啊,刚才那位女同志跟我的年纪也差不多大,怎么就能嫁这么厉害的人物,人长得漂亮真的可以改变人生么?” 赵雨站在柜台外侧,定定地目送花芽他们离开。 听到年轻营业员的话,她轻声说:“如果‘漂亮’能成为一个女人的生命价值那就太可悲了。就跟‘可爱’的小猫小狗一样都被贴上标签。你们以为花芽是因为漂亮才会被顾团长重视,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不但侮辱了花芽也侮辱了顾团长。” 她说完这番话,不管柜台里面两个人是怎么样的神情,她抱着猪肉皮漫步离开。 花芽不知道她离开后还发生一个小插曲。她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吁了一口气,爽的不行。 林云还在厨房里面做饭,任劳任怨的样子,让花芽想笑。 她冲厨房喊道:“大姐,要不然炒完鸡蛋香肠你就别做了,咱们凑合着吃个小咸菜得了。” 林云从厨房出来,看她头发湿哒哒的,责备道:“你就看小顾在楼上洗澡不管你,你坐到火炉边上来,别闪着。” 她手里拿着饭铲,跟花芽又说:“我就是看大家在路上受累,特别是你家小顾和小瓜子俩个人,一路开回来。等他们都洗个热水澡,吃顿热乎合口的饭菜,今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人都会舒坦不少。” “还是大姐贤惠啊。我要跟你多学学你的贤惠劲儿。”花芽笑嘻嘻地侧过头,扒拉扒拉头发说:“大姐夫干什么去了?” 林云说:“在外面拔大葱呢。” 花芽捂嘴偷偷笑。 甭管多大的教授,在家里的地位就得这样。 不然女同志在厨房做饭,男同志在外面翘个脚懒出屁来,太不像个话。 顾听澜洗完澡下来,手上多拿一条毛巾。他知道小妻子绝对不会乖乖听话把头发擦的干干的。 他来到沙发旁,熟练地把花芽的头发捧在毛巾上,轻轻搓了搓。 花芽冲他皱皱鼻子说:“我好想咱们家的大床啊。” 顾听澜捏捏她小巧的鼻尖说:“知道了,吃完饭我把床单被套换一遍,再塞两个热水袋进去,保证您老人家睡的舒舒坦坦。” 花芽心满意足,腆着笑脸跟顾听澜说:“我还要你抱抱睡。” 顾听澜往厨房看了眼,林云正在忙。他火速往花芽的小嘴上亲了一口。 门口王天柱捂着小瑶瑶的眼睛,小瑶瑶嘴巴里“咿呀咿呀”欢快地叫着。回到家里,她也高兴。 顾听澜捂着花芽的眼睛,往外面抬抬下巴。王天柱赶紧抱着小瑶瑶出门。 等到顾听澜松开手,花芽问:“刚才是不是崽儿叫唤呢?” 顾听澜装作没听到,说:“她不是跟她哥在外面陪大姨夫拔大葱么,怎么叫了?我出去看看。” 花芽笑着瞪着他说:“你还真当我傻呀。” 顾听澜也笑了,把她小脑袋瓜抱在怀里,往天灵盖上亲了一口说:“没办法,脑花被大公鸡啄了不少走,傻一点就傻一点吧,全当我吃亏是福了。” 花芽气的咬了他手一口。 他们晚上吃完饭,林云和周凯齐就在这边睡的客房。 等到第二天花芽伸着懒腰从大床上爬起来,林云和周凯齐已经走了。 她用手指头戳一戳旁边睡的很安静的小崽儿,小瑶瑶哼哼了一声。 很好,还活着。 她从床上爬起来,披着棉被,把小瑶瑶拉到被窝里面换尿片。换完尿片仿佛干了多大的事情,摸了摸小瑶瑶的肚肚,又摸了摸自己的肚肚,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坐车坐的人都要散架,浑身上下都好疼啊。 而且晚上也没睡好,总觉得自己还在小汽车上,梦里都在晃晃悠悠的赶路。 花芽抱着小瑶瑶走到楼下客厅,看到郝大姐正在客厅。 一个春节没见,花芽高兴地说:“郝大姐,今天来的真早啊。” 郝中秋往墙上指了指,花芽看过去,嗬,中午一点啦。 “奇怪,这崽儿怎么也不叫唤饿。”花芽贴了贴小瑶瑶肉嘟嘟的脸蛋,莫名其妙地说:“这崽儿最容易饿了。” 郝大姐笑道:“我看你是睡迷糊了。中午小顾回来一趟给你闺女喂了奶,还特意让我不要把你吵醒。说是一路上把你累坏了,叫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好准备明天上课。” 花芽挠挠头,这才知道她的宝贝闺女是吃完饭陪着她睡了个回笼觉。 郝大姐来到厨房,厨房空间很大,中间有个桌子放着许多厨具。要是人不多,还能在上面吃饭。不用专门把饭菜端到饭厅里面吃。 郝大姐给花芽蒸了个鸡蛋糕,花芽一见鸡蛋糕乐了:“中间怎么有一朵开花的紫皮圆葱?一整个放到里面,郝大姐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郝大姐笑道:“你少叭叭我两句,这是小顾让我给你做的。他说多吃点紫皮圆葱好,能增加抵抗力。就是你嘴巴挑不爱吃,他怕切碎了你连鸡蛋糕都不吃,就干脆让我放一整个借个味道。”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77节 花芽问郝大姐:“他说晚上回来吃饭么?也没给我留个纸条,我还想给他做个丸子汤呢。” 郝大姐说:“这我不知道,没说话应该是回的。不过你们刚从外边回来,免不得事情多。”她压低声音说:“你家小顾升官以后,事情更多,你要理解。” 花芽小头猛点:“我理解!” 说完话,转头小脸就垮下来,嘟囔着说:“理解个屁,不回家吃饭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郝大姐听了个清清楚楚,哭笑不得。 花芽用羹匙吃着鸡蛋糕,小瑶瑶也跟着吃了好几口,小嘴巴没吃够一个劲儿地找妈妈要。 郝大姐怕她打扰花芽吃饭,看她吃的差不多,就把小瑶瑶抱到自己怀里颠了颠:“哟,怎么一个多月不见,胖了这么多呀。” 她早上问过顾听澜花芽爸爸的事,知道已经康复,松下一口气,也好跟花芽乐呵呵的说话。 花芽把最后一口鸡蛋糕消灭,然后说:“她是不管谁抱都行,给什么吃什么。别的小孩这么大已经有点挑食的行为,她什么都吃。你看她小肚肚,圆咕隆咚的。哼,吃的多拉的也多,还臭臭的。她就是个小臭臭。” 郝大姐说:“嘴壮是福。说句不中听的,要是长得太单薄,生个小病都难捱。” 花芽吃完饭,到院子里透透气。 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周文芳,跟着她往这边走的还有方圆和李萍。 方圆比他们先回来,她跟花芽说:“怎么样,今天累不累?” 花芽在院子里把大门打开,走过去说:“我这么精神个人怎么可能累呢。” 周文芳也走出来,看着她脸蛋上还有枕头压出来的印子笑而不语。 “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花芽问:“正好都进来,我给你们带好东西了。” 方圆说:“还真是有点事,不过不是找你,是找郝大姐的。” 郝大姐从屋里出来,正好听到这话就问方圆:“这可真奇怪,有什么事能找到我?” 方圆说:“你还没听到消息吧,咱们部队这两年孩子出生的多,家委会跟部队申请,要办一家托儿所,已经批准下来了。” 第290章 “主要是咱们这边双职工太多, 而且都是远离家乡,没有老人帮忙带孩子。”方圆坐在客厅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花生、瓜子、糖和核桃。 花芽跟以往一样, 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 用手捏核桃给她们吃。 李萍见她捏的很轻巧, 自己试了试根本弄不开,反而把手弄的很疼。她看花芽一个接一个的弄, 走过去拉着花芽的小手看了看又放下。 花芽早习惯别人因为她的力气而吃惊,顺手给李萍塞了把核桃仁。 郝大姐没吃核桃,捡了个马头枣含在嘴里吃:“那真是个好事情。要是这样,大家都不必担心上班以后没人带孩子了。” 方圆又接过花芽递给她的核桃仁, 说:“对啊,而且去年有不少家属带着孩子上班,不但影响自己的工作效率,其实也耽误孩子的成长。不如让小孩在同年龄的小孩里面一起学习成长。” 花芽嚼着核桃仁,说:“这个我懂, 相互模仿着学习, 比他们自己学习成长的还要快些。只是这个托儿所要多大的孩子去?包不包饭呀?包饭的话限量不?” 小孩子的伙食会格外注意, 而且讲究的是营养均衡。花芽肚子里的小算盘打得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方圆笑骂道:“包饭是包饭,给孩子一天三顿正餐两顿水果。托儿所职工跟着孩子一起吃。除了他们, 其他人咱们可不管的。”说着补充一句:“给饭票也不管。” 花芽撅撅嘴:“小气巴拉的。” 李萍跟花芽说:“哎哟, 这话你要说别当着你嫂子的面说呀。你过年没在岛上不知道,咱们的托儿所所长就是你嫂子, 是家委会一直推选出来的!” 啊! 花芽把手伸到嘴边, 装模作样地说:“我打小嘴, 叫小嘴乱跟领导说话!” 方圆想上去拧她:“得了得了,你跟谁装也别跟我装。让我当所长主要是我跟这边家属都熟, 再则我有一儿一女养育的经验,不管是丫头还是小子我都能对付。” 李萍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你人缘好,大家都相信你当了所长不会亏待孩子,会一视同仁。而且你家老林好歹也是个副团长,能压得住人。要说合适,咱们家属里没有比你更合适的。” 花芽也觉得方圆很合适,要是方圆能在托儿所当所长,就算她把小瑶瑶放过去她也是放心的。 不过想着她们说的话,花芽提起警惕说:“那你们过来找我家郝大姐做什么?.该不会想着要挖我的墙角吧?”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郝大姐帮着别人带过两个孩子,她待过的人家都说她好,带孩子仔细。也算是在家属区里打出了名声。现在在花芽家帮着带小瑶瑶,花芽更是离不开她。 岛上谁不知道顾副旅疼媳妇疼孩子,要是一般人能放着警卫员、勤务兵不用,随便放在家里来? 除了郝大姐以外,还有一个人员。 当然就是王映红。她们都有教养孩子的经验,口碑都很好。在别人家里手脚麻利,不说三道四,把孩子带的很好。 要是能把这两个人挖到托儿所里工作,一定会成为方圆的左膀右臂。 如果能进到托儿所有一份正式的工作,能比郝大姐在花芽家里“打黑工”有前途的多。 哪怕她年纪不轻,但岛上情况不一样,终究是个很稳定的工作。 不会到私人家里干个三年五载,被人辞退就辞退了,说不要就不要了。她要是进到托儿所工作,那是可以签合同的。 花芽觉得她要是郝大姐一准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 郝大姐抱着小瑶瑶,把小瑶瑶放在自己的腿上。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说:“我还是不去了。” 这话把其他人都惊住了。要知道不少家属都想进到托儿所里上班,特别是有孩子的家属,又能挣钱又能把孩子放在自己眼皮下面多美。 方圆看了花芽一眼,花芽跟郝大姐说:“要是你们都在托儿所工作,我愿意把小瑶瑶放到里面,这跟在我家里看孩子差不多。” 郝大姐摇摇头说:“你不知道,其实相差很大。我要是过去,要面对的是十几二十个的孩子,而在你家里,能专心的照顾小瑶瑶一个人。你不知道,就你们离开的一个多月,我真的太想念这个孩子了。我就没待过这么省心的孩子。我就算过去,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她,照顾不好别的孩子。” 这话说出来,让方圆犹豫了。托儿所里就要公平、公正的对待这些孩子。 郝大姐抱着小瑶瑶,摸摸小瑶瑶的小手。小瑶瑶学着大人的模样抓着郝大姐的手指上下摇了摇,郝大姐说:“你们看看,这孩子多聪明。哎,我带她带久了,一点都离不开她。万一我顾此失彼,不小心伤到别的孩子,或者哪里疏忽了,对托儿所和家长们不好交代。” 方圆哭笑不得地说:“郝大姐,你看你说的哪里的话。我就不信你会这样。大家谁不说你是个真心喜欢孩子的人。要说带孩子,都说交给你放心。要是换成别的小年轻,估摸都不愿意放到托儿所来呢。” 这就是方圆的顾虑。她的托儿所接受的孩子从六个月往上,最大不超过三岁。要是没有充分育儿经验的小年轻,一般是带不好这么小的孩子。 郝大姐见她真切的眼神看着自己,捏了捏小瑶瑶脑瓜顶的冲天揪,再次拒绝说:“要是忙不过来我可以过去帮两天忙。” 方圆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她让郝大姐改变主意随时找她,然后就走了。 周文芳一直在边上坐着吃瓜子没说话。等到方圆她们走了以后,周文芳默默地说:“有了托儿所岂不是我就不能借着带孩子的借口休假了?” 花芽忙问:“怎么了,你该不会这么快就有了吧?” 周文芳脸一红说:“还没呢,就是有这个打算。” 花芽点点头,又看向郝大姐说:“你真不想去呀?” 郝大姐笑着说:“我是真不想去。你大嫂子不还要请王映红去么,她去也就够了。” * 正月过完,阳春三月的季节,家属区里迎来了大事情。 托儿所正式成立。 就在原来三区的操场北边,太阳最好的地方。 面积不大,盖了间两层的小房,有个一百多平米的院子。方便给小孩子晒小被子和尿片。天气好的时候,也可以把这些小娃娃放在外面晒一晒。 花芽做为家委会的成员,托儿所开门这天跟着高婶子等人一起过去祝贺。 到了托儿所发现,这里面工作的职员不光有方圆、王映红,居然连赵雪也来了。 “你不是在供销社上班,怎么换到这里来了?”花芽对赵雪过来心知肚明,八成是舍不得孩子。 赵雪果然说道:“我现在一天见不到孩子就抓心挠肝的不得劲儿。我死皮赖脸让你大嫂子收下我,你可不知道我巴巴说了多少好话。” 方圆就在边上听着,笑着说:“你可别来这一套,你说你想过来我嗝儿都没打一个就答应了啊。” 赵雪“咯咯”笑,她看着房间里睡在长长炕上的十来个没到周岁的孩子,仿佛看到成倍的快乐。 花芽凑过去一个个的看,她都不知道原来家属区里跟她同年生产的妇女有这么多。 “这个好玩,还有小酒窝。” “这个指甲该剪一剪。” “哎哟,她的眉毛长的好茂盛,哈哈哈,长大以后希望不会连在一起。” 赵雪赶紧跑过来跟花芽说:“你呀小点声,孩子爸妈就在外面看着呢。” 花芽在一楼逛完,走到往二楼去的楼梯口,看到二楼下来一串蹒跚着踩着楼梯的小孩。 赵雪给花芽介绍说:“这些都是两岁左右的孩子,他们就在上面中班,胡萝卜班。” 他们大概有十个左右,勉强到大人膝盖左右。 一个拉着另外一个的小手,还扶着矮扶手,一节台阶一节台阶下的小心翼翼。 有的小孩实在不会下,松开牵着的手,背着身子从台阶上出溜下来。 胡萝卜班的老师们分散站着。台阶下方站着一位保护他们,队伍中间有一位教导他们怎么下楼,队伍最后面有一位抱着被下台阶这件事情吓的抽抽搭搭的小同学。 方圆跟高婶子走在后面,看到了以后先给小萝卜头们让路。 方圆介绍说:“咱们这里分成婴儿班、小班、中班、大班。一套流程除了婴儿班不一样,其他的都跟咱们部队幼儿园差不多。就是年纪都小一些,以陪伴玩耍为主,练习大脑和手指灵活度和一些其他方面为辅。” 花芽看着一串小萝卜头千辛万苦地从台阶上下来,又在厕所门口排队,准备洗手吃上午水果。 刚才的老师们一位帮着他们挽袖子,一位给他们搓手手,一位拿着毛巾给他们擦手手。 “这也太乖啦。”花芽被他们萌化了,吸溜了一下口水,恨不得现在就抱住一个好好亲一亲。 高婶子跟花芽说:“你现在就像是偷小孩的小贼。” 花芽说:“别说偷小孩,我现在就想硬抢几个回去给我家崽儿作伴。” 高婶子说:“你家小瑶瑶快一周岁了吧。” 花芽说:“已经一周岁了。这日子过的太快了。” 她们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看到大门口又有家属过来询问托儿所的事。 高婶子了解这些,干脆让花芽陪着她过去一起给别的家属答疑。 花芽这才知道原来部队托儿所都是免费帮助带孩子,工资是从部队经费里面发。就跟幼儿园和学习班一样。 所有孩子在这边的费用都包干,基本上不需要家长另外花钱。只需要每天把奶粉和尿片等必须品带过来就行。 花芽帮着一起办理了五六个小孩的入学手续。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78节 等到中午吃饭,她看分量实在少,干脆回去跟郝大姐一起吃。走到路上碰到匆匆忙忙从托儿所里跑出来的赵雪。 赵雪边上还有一名小战士,跟她说:“我们也是按照规定要进行登记才能放行。” 赵雪不好为难小战士,他是巡逻队的人,怎么也是为了家属区的安全着想。但想着她妹妹赵雨在家属区里熟人那么多,可出嫁以后要回来都要经过层层的检查,怎么都觉得心酸。 赵雪看到花芽,跟花芽点点头转个弯就跑了。 花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并不知道是赵雨过来。 她回到家里,把小瑶瑶抱起来亲了亲。老实说,离开一上午她也很想念她下的小崽儿。不是吹,托儿所里那么多小宝贝,她就觉得她的小瑶瑶是最可爱最香的! 郝大姐在锅里炖着白豆角,花芽带着亲妈眼抱着小瑶瑶走到厨房跟郝大姐说:“下午没事咱俩去托儿所帮忙啊?那边职工还没招够,正需要人过去帮把手。” 郝大姐扒拉两下锅,往里面加了半碗水,盖上锅盖说:“行,王映红昨天找我,还是要我有时间过去。你不说,我还打算跟你请假呢。” 花芽把在托儿所的见闻跟郝大姐说了说,说完又讲道:“要是不办托儿所,我都不知道咱们部队居然有这么多新生儿。我的老天爷,那么长的炕,全是襁褓里的孩子。这爸爸妈妈把孩子放到那边多不舍得啊。” 厨房地上放着一排五个小竹筐,里面有黄瓜、土豆、豆角、芹菜等等。郝大姐拿起一根黄瓜走到水池那边冲洗着,说:“咱们托儿所老师都是知根知底的家属,还算好的。岛外有的地方托儿所里鱼龙混杂,可让人不放心呢。” 第291章 单纯过去帮忙郝大姐还是愿意的。 郝大姐跟花芽俩人一起吃完饭, 让小瑶瑶坐在沙发上,花芽给小瑶瑶冲天揪上扎了个蝴蝶结。 她怀孕的时候养得好,小瑶瑶刚一岁, 已经听得懂大概的交流的话。嘴巴也不再吐泡泡, 时不时嚷嚷一声, 像叫“妈妈”。 花芽有事没事就教她学说话,郝大姐说像小瑶瑶这么大的, 用不了多久就会喊人。 花芽把小瑶瑶放在怀中的兜兜里,这一版的兜兜是网兜,免得天气热起来,小屁股起了痱子。 也不知道怎么地, 最近天气热的早,还没到四月,大家都脱下棉服换上夹克衫。 “出去玩呀。”花芽跟小瑶瑶说:“想不想出去玩?” 小瑶瑶在花芽怀里急的:“呀!呀!” 花芽冲郝大姐说:“她呀成天都想着出去玩,你看,一说出去玩, 眼睛瞪的好大。” 郝大姐说:“这时候对什么都好奇, 咱们当大人的不能偷懒, 多带着走走逛逛。孩子高兴,大人也不憋闷。” 不然成天在家里大眼瞪小眼, 整日都是孩子拉了尿了, 还有做不完的家务事,换成花芽都得烦闷。 她们在路上走的慢, 吹着小风很舒坦。 小瑶瑶头顶上落了只黄蝴蝶。她觉得痒痒想要抓, 自己一下拍到自己的脑瓜顶, 重重的一下。 郝大姐看着都心疼,花芽却说:“知道疼下回她就不敢怎么重了。” 小瑶瑶小嘴瘪了瘪, 到底没哭出来。 黄蝴蝶像是都她玩,专门在她眼前翩飞,时上时下,惹得小瑶瑶的小爪子不停抓来抓去。 她的指甲被花芽修剪的很干净,不怕抓到自己。 她们边走边玩,到了托儿所,孩子们终于吃完中午饭。 吃完饭,换尿片的换尿片,换完尿片的就要去大炕上睡午觉。 当然这些都是听话的小孩。 还有一些尿片尿了不舒服的,没等着老师过来给他们换,就开始嗷嗷哭。屋子里一个哭,其他孩子也跟着嗷嗷哭。也不管为什么哭,反正跟着就行。 要是有不睡觉闹觉的,一个在自己的小被窝里作,其他的也跟着作,咿咿呀呀扯着小嗓子鬼哭狼嚎的。 即使有郝大姐和花芽帮忙,新老师还是忙的团团转,凉爽的春季,到底弄了一头汗。 花芽帮着把孩子们打理好,摸摸背在后背上的小瑶瑶。 好家伙,她的小崽儿被兜兜网着,在她背后睡得天昏地暗。小脑袋瓜郎当着,也不嫌妈妈忙来忙去晕得慌。脑袋瓜上的冲天揪歪到一边,蝴蝶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自己抓掉了。 花芽把小瑶瑶轻轻地抱下来放在怀里,摸摸她的小屁股,还是干爽爽的。 新老师过来给她们倒水喝,把水杯递给她们,转头就到外面跟家长沟通去。 花芽坐在室内长炕的一头,小声跟郝大姐说:“怪不得你不来,我算是明白了,比打仗还吓人。屋子上面的瓦片都要被这帮小崽子们掀了。” 郝大姐说:“这好歹不需要老师亲自洗尿片呢,呵呵。” 年轻的小老师姓杨,跟外面的家长说了半天,对方才答应多带两条尿片过来。小杨老师心累的叹口气,转头进到屋里。 花芽见她进来,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说:“你一个人管不了屋子里这么多小崽儿,最起码得有两个帮手。我看上面中班就有三名老师,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忙?” 小杨老师活动活动肩膀,说:“我们班也有三名老师。一个是赵雪,她跟她小妹在后面说话去了。另外一个是李萍姐,她在楼上还有别的事暂时下不来。” 郝大姐心疼小杨老师,仿佛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她把靠墙边的位置让给小杨老师,自己下地绕到另外一边坐:“你到那边靠一会儿,他们睡着了你就能休息一会儿了。诶,对了,不是说王映红也在这里上班,我怎么没见到她?” 小杨老师轻轻把头靠到墙上,揉了揉眼睛说:“王映红老师,她在楼上,还有好多事情她要教给其他新老师。你不知道吧,王老师是我们婴儿班的主教老师。” 郝大姐转头跟花芽说:“你等着看王映红干两个月的,我看她不得掉五斤称下去。” 花芽抿着嘴笑着没说话。 等到这边小崽儿们睡得昏天黑地,花芽抱着小瑶瑶说:“我带她到外面晒晒太阳。” 郝大姐在屋里帮着小杨老师看孩子,见花芽走,跟花芽说:“待会你等我一起回去,我晚上到你家做了饭再走。” 花芽觉得今天应该会有些辛苦,跟她说:“你今天别做饭,咱俩上食堂吃一口算了。” 郝大姐寻思了一下说:“还是别去食堂了,我就炒个鸡蛋再配把小芹菜得了。” 花芽说:“那也行,我是怕你麻烦。” 说好以后,花芽抱着小瑶瑶走到院子里。 这边是操场北面,阳光很充足。花芽找了个木椅子坐下来。 托儿所的院子里有爬杆、有跷跷板,还有木制的仅两米高的小滑滑梯。 花芽在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要说瞌睡能传染呢,屋子里小崽儿们睡得屁是屁鼾是鼾,她都忍不住打起瞌睡。 方圆忙完一圈下来,看到花芽后脑勺搭在木头椅背上已经睡着了。 小瑶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怀里爬到地上,摇摇晃晃地伸着小胳膊往前走。 她身后的小杨老师见了,想过去抱小瑶瑶起来。 方圆“嘘”了一声说:“让她自己走一会儿,不要打扰到孩子。” 小瑶瑶走起路来姿势很奇怪,总会把左边的胳膊伸的高高的。右边的胳膊指着她要前进的那棵树,嘟囔着说:“麻、麻——” 花芽睡的脖子疼,想翻个身突然感受有冰凉的水滴在脸颊上。 她倏地睁大眼,坐直身子往上看。方圆拿着手指蘸着搪瓷杯里的水还想往她脸上弹。 见花芽醒过来,方圆指了指前面。 花芽懵懵地看过去,就听见小瑶瑶一边叫唤着“麻麻”,一边要往树上爬。 她的小手比十个同样大的周岁孩子还有力气。小手指抓着凸凸凹凹的树干,往里面使劲一抠,兜着尿片的身子就贴着榆树干上。 另外一只小手往上面攀,两只穿着小老虎鞋的脚,嫌老虎鞋碍事,蹭着树干把鞋子蹬掉。 若不是亲眼看着,方圆绝对不会相信上次就这么个小东西跑到大树梢上,吓得顾听澜把院子里的大槐树给砍了。 这件事情成为家属区的奇事,所有人听了以后都是将信将疑。 现在亲眼见到,小瑶瑶就像是天生的爬树高手,小小的身体一拱一拱的就上到一人多高的地方。 花芽还在欢喜那声“麻麻”,看她要爬树,忙喊道:“不能放虎归山呀!”起身就往小瑶瑶那边快步过去! 守在小瑶瑶身边的小杨老师赶紧伸手,没够着小瑶瑶。小瑶瑶小脚一蹬,已经窜到她脑瓜上面去了! 幸好花芽被叫醒的及时,也不愧跟小瑶瑶是母女。她同样贴着树干上,往上一跃,先一步到达树杈上,很顺利的捞着小瑶瑶。 俩人就近坐在粗树枝上,小瑶瑶还要伸手往天上去,嘴里喊道:“麻麻——麻麻!爬!爬!” 花芽惊喜地不得了,低头想跟方圆分享小崽儿会开口叫“妈妈”了,结果看到一群出来撒尿的大班同学们,呼啦啦地围到榆树下面。 他们都想着学花芽爬树! 爬的高高的多厉害! 方圆在树下面看着老师们把同学一个个抱回去尿尿,然而抱走这个又跑来那个,抱走那个又跑来这个,根本拦不过来。 十来个两岁多的孩子齐齐在下面蹦,有的把脸贴在树干上希望贴住就不会掉下来。有的抢不到地方,跟边上的小朋友拉拉扯扯。 方圆看这架势,忙跟花芽说:“你赶紧带她下来,别在上面待了!” 花芽喊道:“那你得把他们弄走啊,我要是跳下来碰到谁怎么办。” 围在榆树边上的小崽儿们苗头开始不对,他们发现花芽怀里有一个小小朋友,小小朋友居然可以被大人抱着坐在树上,他们却怎么也爬不上去。 第一个哭的是一名小姑娘。 她第一天到托儿所,穿着新做的小布鞋,就在刚刚被另外一名小朋友把鞋子踩脏了。她妈妈还在上面给她绣了只小蜻蜓,小蜻蜓变成脏蜻蜓,她受不了了,瘪瘪嘴“呜哇——!” 其他小崽儿们听到她哭,以为是上不去才哭的。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两个也开始扯着脖子哭。 反正他们在家里只要一哭就会有人过来帮忙解决问题,他们想要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哭。 他们一哭,引得操场那边打球的、晒衣服的、路过的,都往托儿所小院里张望。 花芽尽量把自己和小瑶瑶躲藏在翠绿的叶芽后面。奈何春天刚来,树叶不够茂盛,只能让她半遮半掩住羞红的脸。 顾副旅家属大庭广众之下,带着崽儿爬树,惹哭一窝小萝卜头,说出去谁信! 最后托儿所的老师们集体出动,把树下面的小崽儿们弄到教室里待着。就因为要想要爬树,没来得及尿尿,五六个小朋友都尿裤子了。 花芽下来以后,抱着小瑶瑶,把小瑶瑶放在她身前挡住自己尴尬的表情。 偏偏下班过来接媳妇孩子的顾听澜赶了过来。方圆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顾听澜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后面还有不少家长下班也过来接孩子,他们远远听到小崽儿们哭,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 原来是咱们顾副旅的家属带着孩子爬树,惹得其他小朋友们眼红闹得呀。 家长们不好指责花芽的行为,用眼神谴责她,使劲谴责。把花芽身上钉了个千疮百孔。 小瑶瑶被挡在妈妈身前,见爸爸笑的不行,她也跟着“咯咯咯咯”地笑。 花芽见他笑的太嚣张,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无声的谴责弄的破烂不堪。她心一横,在小瑶瑶耳边说:“你刚刚叫我什么呀?”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79节 小瑶瑶:“呀呀!” 花芽不放弃,又问:“乖宝贝,是不是叫了‘妈妈’?” “不可能,她答应我要先叫‘爸爸’。” 顾听澜的唇角一下耷拉下去,半跪在花芽面前,拉着小瑶瑶的手说:“宝贝,你会叫‘爸爸’的对不对?你原来吐泡泡不就为了叫‘爸爸’吗?” 花芽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带着冷笑说:“看看你可怜的样子,崽儿叫的第一声是‘妈妈’我都听见了。” 顾听澜倔强地说:“我没听见就不算!”说着又拉了拉小摇摇的手,让她把主意力放到自己身上说:“叫爸爸。” 小瑶瑶在他的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张开嘴:“麻麻。” 顾听澜当场石化。 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搓了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的尿片。 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搓了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的小脚丫。 这孩子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对吧? 顾听澜抖着唇角,又说:“乖宝贝,叫爸爸,爸爸给你骑大马。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叫呀!” “骑大马”三个字,是小瑶瑶最喜欢的,仅次于“够月亮”这件事。 她果然被顾听澜的话吸引住,拍了拍小手,兴奋地颠了颠喊:“麻麻!麻麻!麻麻!麻麻!麻麻!” 顾听澜迅速起身,麻木地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跟花芽说:“预约个儿童专家号吧,咱闺女耳朵似乎有点问题。” 第292章 花芽看他不高兴, 眨眨眼,把小瑶瑶塞他怀里说:“她今天自己走的可远啦,宝贝累坏了, 要爸爸抱抱。” 顾听澜垂下头看着小瑶瑶, 小瑶瑶摸着他的下巴, 主动上去亲了亲。 顾听澜受伤流血的小心脏好受了些,他认为这事不能怪孩子, 要怪.要怪也不能怪小妻子。 他在门口转悠一圈,对花芽说:“回头问问大嫂子,院子的榆树要不要砍了。” 花芽嫌丢人,推了他一把:“赶紧走吧, 挡住别人的路了。” 顾听澜赖赖唧唧地走到托儿所院子里,看到院子外面排队要接孩子的家长们。 他感叹地说:“当父母太不容易了,孩子在跟前容易心肌梗塞,孩子不在身边容易想成心病。啧啧,算了宝贝, 早晚你也会叫‘爸爸’, 我不跟你计较, 不过今天晚上要你妈妈给你搓小脚丫。” 花芽在后面笑着锤了他后背一下,顾听澜顿时站直身体铁青着脸说:“媳妇, 你老说我想换老伴, 我咋觉得你想换老伴呢?” 花芽赶紧给他揉揉后背。 顾听澜刚被闺女刺激,内心正是敏感脆弱的时候, 她不敢招惹。 托儿所正门开放, 从正门进来领了自家孩子, 就从院子右边的侧门出去。 顾听澜走了几步,看着时间还早, 就把小瑶瑶放在地上,让她自己练习走路。 他们沿着球场外沿往三区的铁门走过去,下班以后,操场上的人明显多了不少,这么早就来打球,也不知道吃没吃饭。 花芽跟在后面,想起今天看到小瑶瑶高举左胳膊走路的姿势,跟顾听澜说:“你知道她为什么老是举着左胳膊走路么?” 顾听澜低头往小瑶瑶脑袋上虎摸了一把说:“不能吧,我没注意啊。” 小瑶瑶右手指着后面,要回到托儿所看哥哥姐姐们玩跷跷板。顾听澜用两根手指头捏着冲天揪,轻拉着她的脑袋瓜说:“咱们回家吃饭饭啦,乖宝贝,听爸爸的话好不好?” 小瑶瑶用力地点点小脑袋瓜:“呀!” 顾听澜赶紧松手。小小年纪耳朵坏了,脑袋别再秃了。他叹口气,转身牵着小瑶瑶继续往家里走。 小瑶瑶方向感特别好,离家很远她都能准确的指着家的方向。 花芽在后面跟着他们爷俩走了两步,看着一大一小慢吞吞走路的背影,一拍脑袋瓜说:“我知道啦!” 顾听澜和小瑶瑶都不理她,继续慢吞吞地往前走。 花芽越过他们爷俩,松开他俩的手。 顾听澜伤心地说:“孩子第一声‘妈妈’已经叫了,你现在还要破坏我们爷俩的感情。” 花芽说:“少废话,你看她走路。” 花芽往前跑了几步,蹲下来对着小瑶瑶拍拍手说:“来妈妈这里。” 顾听澜在后面看着小瑶瑶走着走着,右手指着花芽的方向,左边的小胳膊举了起来。 “咦,我闺女四肢不协调?” 顾听澜大惊失色,跟花芽说:“这下可真的去医院看看。” 花芽说:“你说什么疯话呐。你看,这样像不像左边有个大人牵着她走路的样子?” 顾听澜仔细一看,还真是! 小瑶瑶初学走路都是大人在左边牵着她往前走,她小小年纪习惯这样走路,以为要往前进就必须把左胳膊举起来才行! 她这样举着胳膊不但有安全感,还能保持微妙的身体平衡。 顾听澜捂脸说:“她该不会以后走要举着胳膊走路吧.呜,好丢人。” 小瑶瑶最后三四步居然还跑了起来,脑袋瓜栽到花芽怀里。 花芽把她抱起来,看着不争气的顾听澜说:“你别七想八想的,以前你不是说小桃桃小时候走路老摔跤,怎么不见他长大到处磕头?” 顾听澜琢磨了一下,也对。 等大一点平衡能力好起来,应该就好了。 一家三口掰扯完,继续往前走。 从公共区走出来,正好遇到成人班的一位大姐。这位史大姐找花芽借了数学笔记,刚好想趁晚饭前还回去。 居然遇上就不用再跑一趟,史大姐把数学笔记本还给花芽,又问了两个问题,问完跟顾听澜点点头走了。 花芽抱着小瑶瑶刚要走,离开的史大姐又转了回来。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花芽说:“大姐,你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么?” 家属区的人都知道花芽是家委会成员,平时有什么纠纷矛盾也愿意找她说说。史大姐看了顾听澜一眼,顾听澜说:“我回避?” 史大姐忙说:“用不上,我就是怕您听了觉得烦,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大姐别太跟我客气。”顾听澜说:“部队里面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不处理好,说不准能变成大事情。你说就行,我在边上不插嘴。” 史大姐“哎”了声,转头看着花芽说:“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老实说跟咱们部队也没什么关系。我就是吧,看到小雨回咱们这里来了,现在小雨跟她姐两个人在三号楼背面吵架呢。.我想着毕竟也是吵架,她们姐妹俩的事我也不好掺和.” 花芽明了了,跟史大姐说:“我知道你也是关心她们俩才跟我说的。行,正好我回家路过三号楼,我过去看看。” 史大姐嘱咐说:“那你千万别说是我叫你过去的,她们该骂我多嘴多舌了。” 花芽笑道:“我就说是我路过听见的成吧?” 史大姐说:“成成,那你快去吧,我先走了。” 花芽让顾听澜跟小瑶瑶先回去,顾听澜抱着小瑶瑶,让她站在三号楼前面的花坛上,说:“我不认路,要你带我才能回家。” 小瑶瑶“咿呀咿呀”地指着家的方向,她闹妖的爹置之不理。 花芽好笑地说:“那就在这里等着,小心草里有虫子。” 花芽从花坛后面的石头小路往楼后面绕,往回看到顾听澜单腿撑在花坛上,让小瑶瑶坐在他腿上。爷俩正低头扒拉着小胖腿,看有没有虫子呢。 花芽抿唇笑着往前走,差点撞到赵雪。 她娴静的脸上都是怒意,对突然出现的花芽,她也吓了一跳。 她一手挽着花芽的胳膊,一手往赵雨那边指着说:“你别过去看她,她就是个被猪油蒙心的笨东西。我早就跟她说,张家庆的爸妈肯定不能搬走,说什么结婚之后搬就是个幌子。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到现在大半年,也没见搬走。对这种说话没信用的人,你有什么好脸色给他们?” 赵雨追出来,看到花芽愣了一下。她的视线不自然地在花芽手中的数学笔记本上扫了眼。 听到赵雪的话,她哽咽地跟赵雪说:“又不是我求着他们留下来,现在是他们没地方住只能住在那边。我当初不知道他们把农村的房子给大队里抵了一年的工分。拿了工分换出来的钱全都用来摆我俩的结婚酒席。我又不是个贪图富贵的人,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他们这样干。” 赵雪气的不行,她跟赵雨说:“你今天来找我不就是为了借钱么?过年的时候,我怕你们过不好年,给你拿了两张。他跟他爸妈要是没这个钱,过年肉都吃不上。这个你记得吗?” 赵雨点头说:“我记得,我会还——” 赵雪跟赵雨算着账,打断她的话说:“另外这个月头想着开春要给你置换衣服,又给了你一张,交代你扯点布,给他们家的人一起做两身薄衣服。这个你记得吗?” 赵雨小声说:“我记得。” 赵雪来气地说:“你要知道,这些钱都是看你面子上,我才愿意借给他们家。他们家还以为娶了你,就娶了个铁饭碗,让我跟你姐夫俩一个劲儿的贴补么?一缺钱就让你上这边‘借’,‘借’了真能还?多亏你姐夫虽然小气,但这方面挺大度。知道我是补贴你,多一句嘴的话没说。结果,张家庆家里越发的臭不要脸,这才多久,又让你来找我要钱!” 花芽听明白了,说了半天原来是赵雨过来借钱,赵雪不给。说来说去,结症还是在她公公婆婆身上。 记得赵雨之前提过,张家庆冬天不跑车。应该是因为这个家里没了收入。想着赵雨每天日晒雨淋的在商业大楼炸大果子,这件事情不知道赵雪知不知道。 花芽想,赵雪应该是不知道的,要不然还不得把大果子的摊位掀了。这种投机倒把的行为,赵雪是看不上的。 再说哪里有公公婆婆还在家里待着享福,让新媳妇在油锅里炸的满身油点子的。但凡帮衬着些,婆媳帮人做衣裳、带孩子,也不能过成这样。 这时候对于“钱”这个字眼还比较敏感,怪不得史大姐不好开口说的太具体。 赵雨的脸红紫红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羞臊的太厉害,还是被她姐气的厉害,总之脸色很不对劲。 花芽走过去扶着赵雨,赵雨顺着她的力气靠在墙上使劲呼了口气。 她缓了一会儿,轻声说:“大姐,我最后找你借十元钱。张家庆的妈病了,要这个钱去医院看病。现在已经开春,他可以出去跑大车,一个月能挣十八元钱,我们省一省,半年之内借的四十元钱都还给你行不行?” “一家四张嘴就靠这点钱怎么过日子?” 赵雪一听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她怒道:“就四十块钱还得省半年出来。这就是你选的好人选。当初我给你介绍那么多年轻的军官你看不上,非要追求自由的爱情,军官太太不想当。呵呵,结果呢,看看你现在就是囚笼中的鸟,吃不起喝不起用不起任何好东西,永远被栓在破破烂烂的筒子楼里面!” “好了,你少说几句。” 花芽劝着赵雪说:“她正是困难的时候,你说话就别往她心窝子上面戳了。你看她的脸色,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花芽知道赵雪也是心疼妹妹才会说这些话。可赵雨困难当头,婆婆还等着救命钱,说再多不如掏出钱包解决燃眉之急的好。 赵雨要说后悔她肯定后悔了。可如今她还能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花芽还记得她把书本都扔掉,不打算继续读书,只求赶紧嫁给张家庆。想起这样的场景,别说赵雪生气,她也生气。 可赵雨除了这一点,其他方面都是一个好姑娘。她只是在一时的感情里迷失了自己。但她不贪求富贵,勇敢追逐自己的感情,这一点上也能看出她的本质是个直爽纯真的人。 赵雨扶着花芽的肩膀,脱了力气,不停的抽泣着。想她性子那么倔强的一个人,此时此刻不知道心里多么难受。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80节 花芽认为嫁给一个自己心爱的人根本没有错。只是现在的他们无法负担起繁重的家庭生活,需要一股外力帮助他们。 张家庆这人花芽见过两次,也不是个攀附关系、追求利益的人。 他跟赵雨俩人都是勤劳务实的性子。他俩相互吸引走到一起。若不是家庭条件太差,也不会过成这样。 花芽见她们争执的厉害,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赵雨既然说婆婆生病需要急用钱,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就这样消失。 赵雪按住花芽说:“不许你掏钱,这是她自己瞎了眼选择的男人,她就要为她的选择负责。你忘了么,结婚之前我怎么劝她的?她说的什么话?说的是她会为了自己的选择负责。她是一个成年人,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让我不要管她太多。” 赵雪见赵雨沉闷着不说话,自己也靠在墙上喘气。她性子和善,许久没生怎么大的气,一时间觉得头晕脑胀。 花芽有些着急,开口劝着赵雪说:“咱们都说借钱是‘借急不借穷’。她又不是把钱拿着往别的坏地方花,是她要给张家庆的妈看急病。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 “打死我也不借。”赵雪跟花芽说:“她这种婚姻走不了多远。我是想要她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没有孩子,早点脱离苦海。” 花芽叹口气,听到身后赵雨小声的呜咽。她比上次花芽见到的样子还要瘦弱。身上的衣服走近了,还能闻到明显的油炸味儿。 赵雨不光是嘴发紫,连脸色也开始发紫。 花芽看她这副样子,肝儿都在颤。 赵雨说:“我婆婆在家吐的昏过去了,公公也不舒服。我问了刚从医院回来的人,他们都说要是不先给医药费是不会让你进去看病的。可是家里眼下只能拿的出三元钱,再多是真的拿不出来。我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一个姐姐算是我的娘家人,我还能去找谁.” 赵雨有些上不来气,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口气抓着花芽的手说:“小花,我不怕你笑话。我求求你,我姐不借钱给我,求你借我十元钱。我带我婆婆去看病,她真的要不行了,我不能让她死在我的新房里。” 花芽走过去,拉起赵雨明显瘦了一圈的手腕,看到她手背上被油溅出来的好几个水泡。 花芽轻轻地说:“别说别的了,咱们快点去医院,不光是你婆婆和公公要去看,我觉得你也得去看看。” 赵雨摇摇头说:“小花,我知道大家都笑话我眼瞎。但我真不像我大姐说的那么窝囊。我跟张家庆说好,挣点钱就让他爸妈回农村重新盖个房子。” 赵雪又要说话,花芽拦住她说:“你看她现在的脸色,你别戳她的心窝子了。” 赵雪闭了闭眼睛说:“我当然不是她仇人,我是怒其不争。” 第293章 顾听澜总算等到媳妇出来。他在外面竖着耳朵听了半天, 隐隐约约察觉到跟家庭和钱有关系。 等到花芽先出来,后面跟着赵雨和赵雪。 花芽看着丈夫和孩子还在原地,俩人齐双双地等着她。 顾听澜没等花芽开口, 说:“我开车陪你一起?” 花芽犹豫着说:“你一天也怪累的.” 顾听澜看了赵雨一眼, 转头对花芽招招手。 花芽走过去, 小声问:“怎么了?” 顾听澜说:“我看赵雨脸和嘴巴都发紫,呼吸也不顺畅, 症状跟老谢吃坏东西一个样。她要赶快就医,先别去什么海城,到部队医院检查一下。” 花芽愕然地说:“赵雨的婆婆也不舒服,现在还在海城的筒子楼里等着去医院。” 顾听澜说:“那你陪着她先去部队医院。我认识海城人民医院的人, 打个电话就让他们上门接去。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咱们不要浪费时间。” 花芽顿时紧张起来:“好,那我跟她说去。” 赵雪和赵雨等在一旁。赵雪听到赵雨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花芽回过头看到赵雨的样子吓了一跳,扶着赵雨的胳膊说:“你先别操心你婆婆了,快些跟我去部队医院。” 赵雨大脑充血, 只觉得气血涌到头顶, 精神很亢奋。听到花芽的话, 又看到顾听澜抱着小瑶瑶快步走在前面也发觉自己不对劲。 “好。” 花芽看到她答应了,松了口气。回头看到赵雪关切的注视着赵雨的眼神, 跟赵雪说:“其他的话先别说了。” 赵雪点点头, 跟在她们后面。 花芽扶着赵雨的胳膊往部队医院的方向走。 赵雨看着顾听澜宽厚的背影,低下头, 一路看着脚尖走路。走了一半, 她低声问花芽:“让你们一家子陪我挨饿了。回头你帮我谢谢顾团长.总是搭了人情的。” 花芽恨不得现在就把她送到病床上躺着, 心急如焚地说:“这个节骨眼你别想太多,赶紧走。” 赵雨小眼神瞟了花芽一眼, 说:“还是你挑男人有眼光。我就不成,到现在还鬼迷心窍。” 花芽听到后面的赵雪冷哼一声。 她拍拍赵雨的后背说:“其实你这段日子熬过去就好了。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小家里没有积累才会捉襟见肘。你们两口子苦个两年,有点积蓄就不会这样。” 赵雨握着花芽的手,又走了两步跟花芽说:“你说的对。只是外部条件不允许我俩风平浪静的过日子。其实我最想过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小日子。而且我也向往着你跟顾大哥俩人之间的感情。要是我们俩能跟你俩一样就好。” 她说完这话,深深地喘口气。单手扶在胸口上,咳了两声。 她担心花芽误会,解释说:“我说的就是纯感情,不是说生活条件。张家庆对我再怎么好,也不如顾大哥有本事。我也不如你会过日子。” 花芽捏捏她的手,捧在手心里看了下手背上被油烫的水泡,心疼地说:“现在的日子不跟从前一样是一眼能望到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不要自怨自艾。” 赵雨不知是手背疼还是心疼,不由得又落下眼泪。 花芽掏出手帕帮赵雨擦了擦眼泪,鼓励她说:“你现在 铱驊 还年轻,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赵雨在这边没着没落的,她艰难地喘了两口气,紧紧抓着花芽的手说:“小花.除了我大姐和张家庆,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呼.你眼光好,帮我想想办法.呼呼.我还有什么出路可以走啊。” 她顿了顿,难受地说:“我不能就这样跟公公婆婆住在一个房间里生儿育女啊。我不想一辈子都拴在筒子楼里,我想飞,我想飞的很高很高.呼呼.” 花芽见她又有些激动,顺着她的后背抚了几下说:“其实办法很简单,就看你愿不愿意受累。” 赵雨擦了把眼泪,紫着嘴巴说:“我都这个样子了,如果能改变生活,我什么都愿意做。” 花芽知道过两年环境会好转许多,她跟赵雨说:“我建议你可以先跟着张家庆跑大车。这样一来可以不用跟你公婆打交道,二来你俩在一起还能攒下一些钱。” 赵雨又咳了两声,借着花芽胳膊的力气,撑着上了几节台阶。 从台阶上顺利走到人行道上,前面就是办公楼。她不甘心站着休息了片刻,跟花芽说:“那要把筒子楼让给他们享福?” 花芽说道:“你眼里就只有筒子楼呀?万一以后你能自己买一间敞亮的大房子呢?” 现在多是分配房子,大多地方还没有购买房屋的概念。花芽这样说,无形当中给赵雨植入了个“房屋买卖”的概念。 赵雨不可置信地说:“买?要是真能花钱买上好房子,我做梦都要笑醒。” 花芽便跟她说:“咱们这边建设的好,许多材料需求量大,你们海城那边也是这样,又是省会、又是重点城市,以后需求肯定比岛上还要的大。这样要我说,你就跟着张家庆跑大车,等到有点闲钱,看看能不能把大车承包下来,你们私人跑货——” 赵雨把声音压的低低的跟花芽说:“你说的该不会是让我投机倒把搞走私吧?” “想什么呢。”花芽不好跟她说最多一年,社会上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大转变。她想了想说:“你要是相信我,就先跟张家庆把大车跑着,把钱先攒好不要乱花。以后有的是让你起飞的浪潮,就看你把不把握的住。” 赵雨身体难受,耳朵却听进去花芽的话。她想着花芽如今跟顾团长过日子,眼界和见解比她如今强上不少,说不准是有了什么小道消息。她不怕辛苦不怕累,只要能摆脱眼下的日子,就是让她一天到晚在外面跑车她也愿意。 花芽说完这个话,就不再说别的。她已经提点的够多了。 赵雨快要说不出话,扶着花芽的胳膊的手捏了捏。花芽想着赵雨这次应该能把别人为她好的话放在心里了吧。 赵雪见她这副样子,跟赵雨说:“你就少说两句,还不够难受的!车快来了,你坚持住!” 到了办公楼下面,顾听澜直接到值班室里给海城医院打了电话。那头很干脆的答应派车到筒子楼那边接赵雨的婆婆过去看病。 赵雨鼻子酸的不行,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她摇摇欲坠地站在原地,看着因为肚子饿,开始闹腾的小瑶瑶,扶着花芽的胳膊喃喃地说:“我真是欠你们一家人的人情了。” 一位小战士开车吉普车过来,停在顾听澜面前。他迅速下车在顾听澜面前立正敬礼。顾听澜给他回礼以后,交代了过去的事。 赵雨坐在吉普车上,说什么都不让花芽陪着她去。她一句一喘地说:“你家娃儿不能饿,你放心.咳咳,我会好好看病。你的话,我会跟张家庆说.呼呼——” 吉普车马上就要发动,赵雪忽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跟花芽说:“我跟她去医院,你赶紧回去喂孩子。” 赵雨靠在座位上,因为呼吸不上来,昂头看着车顶,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花芽忙说:“那你们快去!有事情记得通知我!” 赵雪看她这副样子心疼地掉眼泪。 赵雨说不出话,像小时候她们姐妹俩相依为命的时候一样,紧紧拉住姐姐的手。 吉普车迅速往部队医院驾去,花芽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落在顾听澜的怀里。 顾听澜看着天色黑了下来,春日的晚风带着凉意,容易惊扰到他的爱人。 他把自己的军外套脱下来,披在花芽的身上,让小瑶瑶抱着他的脖子取暖。 花芽看着吉普车离开的影子,轻轻叹口气。 一家三口趁着夜色手拉着手回到了家中。 郝大姐不知道他们中间遇到点事,还坐在厨房里热着锅。 见到他们进屋,把火熄灭,开始盛菜盛饭。 吃过晚饭,郝大姐收拾完就走了。 花芽和顾听澜在客厅里,两个人都在看书。 花芽有点惦记赵雨的情况,好半天才缓和下来情绪,进入学习状态。 她看的明天上课的数学书,顾听澜则是国外的武器文献类资料。 半导体在茶几上放着,里面传来京戏的声音。 顾听澜时不时用汤匙舀一瓣橘子喂给花芽。花芽吃过后,又给小瑶瑶喂上半瓣。 这糖水橘罐头还是花芽跟高婶子去年秋天一起做的。一直放在后院的地窖里。 小瑶瑶在茶几前面的地毯上摸爬滚打,家中门窗紧闭,料她插翅难飞。 花芽总算把课业完成,她伸了个懒腰,趴在茶几上望着顾听澜。 顾听澜回头对上她的小眼神,花芽对他展开甜甜的笑容。 顾听澜心底被她笑容搔的痒痒,算了算日子问:“想了?” 花芽歪歪头,一下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想什么?” 顾听澜似笑非笑地说:“你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花芽反应过来,拿起橡皮往他身上扔,嘴里念道:“脑子里就没点别的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81节 顾听澜说:“想自己男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 花芽跟他夫妻三年多,还是受不了他的调笑。这人有个坏习惯,真心想要撩拨人的时候,总是要把人弄的羞红脸才肯罢休。 花芽努力板起小脸,还没说话,被顾听澜起身抱在腿上坐着。 花芽推着他的胸膛说:“你先放下我,我还没把书放到包里。” 顾听澜说:“不放,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想男人。” 花芽头发披散着,她侧过头用发丝挡住自己的脸,点了点头。点完头,脑袋瓜顶着顾听澜的胸口,不说话。 顾听澜左手食指绕着柔顺的发丝,低垂着双眸看着害羞的小妻子。眼神深邃。 知道花芽也想,顾听澜反而不急了。 他的坏心肠再一次体现出来。 花芽像猫似得蹭了蹭他的颈窝,热乎乎的皮肤接触,还有跳动的颈动脉的脉搏。 这种无法言喻的安全感,让她舒坦的眯着眼睛。 枕了片刻,花芽的思维不由得发散。 想到晚饭前的事,她问顾听澜说:“我都不敢想要是小娟遇上这样的事我会怎么办。” 顾听澜搂着她,闻着她发丝的香味,说:“这个可能性很低,毕竟你三妹都没打算结婚。” 花芽说:“可我大姐也没打算结婚。” 顾听澜在她额头亲了亲,抿唇轻笑着说:“是,她们都不想结婚。只有你,小小年纪千里迢迢过来往我怀里钻,就这么爱我?” 花芽昂起头,往他下巴上轻啃了一下,骄傲地说:“爱,你是我千辛万苦努力争取过来的,我很爱。” 顾听澜点点头,吻了吻小妻子的唇:“那你可得好好珍惜哥,好好跟哥过日子。” 第294章 昨晚被顾听澜闹的太晚, 花芽上课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哈欠。 周争渡正在讲台上讲课,二话不说点花芽起来背课文。花芽同桌史大姐想要帮她开个头,就听周争渡说:“史同学, 你准备一下下个段落的背诵。” 年近四十的史大姐:“.” 花芽到底是提前预习过, 还有从前的学习底子, 顺畅地把周争渡要求的段落背下来。 周争渡如他刚刚所说的要求史大姐继续往下背,史大姐在全班同学的注目下显得紧张, 翻着白眼结结巴巴地背了两句,最后甩手说:“老师,你罚我抄课文吧,我记性太不好了。这两句还是背了一个礼拜记下来的。” 教室里哄堂大笑, 周争渡为难地说:“罚抄就算了,你们都不是小同学。你争取这个学期把这篇课文背下来。《滕王阁序》的优美,是值得反复推敲和欣赏的。当然,你要是不想背就算了。” 史大姐连忙表态:“我背,我愿意欣赏文化的美。” 花芽坐在旁边小声说:“是文字的美。” 成人班想要学习知识文化的人是多数, 但是真心想要拔尖学的寥寥无几。抱着高考的心的也就花芽跟周文芳俩人。 知道她俩想要上大学, 其他同学没说什么, 不过心里还是多少不信任。 周文芳跟花芽俩人在上学期老是上课说小话,这学期周文芳被班主任安排坐在花芽后面。 她踢了踢花芽的凳子说:“我昨天晚上拿了烧饼给你, 你不在家, 给了郝大姐两个,其他的我就又拿回去了。” 花芽已经知道烧饼就是个烧饼, 笑嘻嘻地说:“真的呀, 好可惜哦。” 周文芳疑惑地看着花芽的后脑勺, 感觉她细微的变化。从前小花可不是这样,每次给她送烧饼都很欢喜的呢。 就是可惜上次花芽从北京给她带回来的全是烧饼, 别的东西都没有。看着别人拿着烤鸭和果脯,她可真的馋着了。 一天的课程结束,下午放学很早,不过三点来钟。 花芽收拾好书包,跟其他同学说了几句话。 周文芳等着花芽,完事跟她一起往家里去。 花芽在路上跟周文芳说:“我到底不放心小雨和小雪。你要是不嫌累,陪我去托儿所看看?” 周文芳不想回去写作业,说:“行啊,我正好想看看小崽子们。”她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小萝卜们就觉得喜爱。要是换成从前听着叽叽喳喳的声音,烦都烦不过来。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来到公共区托儿所。小杨老师正好在外面跟接孩子的家长说话,见到花芽来了,忙说:“你是来找赵雪老师的?” 花芽说:“对,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她。” 方圆从婴儿班教室里面出来,见到花芽和周文芳在外面,招呼她们进来。 花芽说:“怎么赵雪没来上班?” 方圆说:“今天一大早托人跟我请假,说是赵雨一家食物中毒,有个什么名字叫亚硝酸的中毒,我也不懂。” 花芽说:“该不能是亚硝酸盐中毒吧?!” 方圆说:“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儿。不过你放心,他们没有大问题。” 周文芳在边上说:“中毒也不是小事情啊,小花,你要是不着急回家咱们去看看小雨吧?到底这么多年当姐妹过来的。” 花芽说:“行,她就在咱们部队医院,走,去看看。” 方圆把手上的尿片递给小杨老师,看了眼时间说:“你们等我一起过去,正好我问问赵雪能不能上班。要是不能,还得把班表排一下。” 她们还是先去办公楼下,等了半天等来一辆去海城的车。顺道坐到部队医院下车。 花芽嘟囔着说:“我早晚要学着自己开车,蹭人家的车真麻烦。” 周文芳笑道:“真是把你能耐的不得了。” 方圆看到部队医院下面有小贩卖苹果和黄瓜,自己掏腰包一样买了两斤,算是一起提过去的。 花芽这才想到自己是来探病的,见远处有卖新鲜的向日葵,她赶紧跑过去买下来一把。 周文芳说:“人家是准备卖来种着长瓜子的,你倒是好,把花掰下来欣赏。也不知道赵雨有没有这个闲情逸致。” 花芽说:“不管有没有,生病的人看到绽放的鲜花心情总会好些。” 周文芳觉得花芽这话有些道理,她本打算过来探望一眼,塞两元钱的。 “我怎么觉得自己庸俗了。”周文芳往楼梯上走,边走便说:“结婚之前我可不这样啊。” 花芽抱着向日葵艰难地往上爬,也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住院部居然有七层楼!这是让患者不好逃跑么。 “别说庸俗不庸俗了,我最近一定是缺乏锻炼,七层楼就让我累得不行。”花芽说完,就把自身的疲惫赖到顾听澜身上,要不是他晚上不让她好好睡觉,非要折腾,她也不能困倦一天。 花芽嘟囔着来到七零一一病房。 赵雨正坐在病床上喝粥。 赵雪坐在她旁边帮她端着小咸菜丝。 看到花芽她们过来,赵雪站起来跟她们打声招呼。打完招呼,又找隔壁床借来椅子,让她们坐下来说话。 方圆看着赵雨苍白的脸,关心地问:“怎么样?还喘不喘?” 赵雨昨天赶过来,急诊科的医生一看就说她有食物中毒的倾向。先给她进行了催吐,又让她吸了一夜的氧。凌晨四五点的时候,赵雨的脸色开始好转。今天睡了一天,恢复了些。 赵雨把情况跟她们说了,花芽问她:“那你婆家那边这样?” 赵雨说:“多亏是让医院的人赶过去,他们到的时候我公公和婆婆已经在家昏迷。医务人员当场做了心肺复苏。抢救了半宿抢救回来。” 赵雪也说:“张家庆也是,过去洗了胃缓了过来。不然全家就因为她婆婆不舍得那点剩菜,全都得完蛋。” 赵雨听到赵雪当着其他人的面说这个话,有些臊脸。 她想了想,抓着花芽的手说:“多亏你跟顾团长让我们全家及时就医,我都不敢想,要是等我借到钱,再花好几个小时返回海城,他们仨会怎么样。” 花芽拍拍她的手跟她说:“既然已经这样,你就别多想,先好好的恢复身体。” 赵雨点点头,说:“张家庆说等我们好了,他要当面谢谢你和顾团长。” “这个不着急,好了再说。”花芽知道她家里困难,先没答应她。 周文芳听她一口一个顾团长,在边上说:“你是太久不在咱们家属区里待了,不知道顾团长如今不是顾团长,而是顾副旅啦。” 赵雨愕然地说:“真的?”她拉着花芽的手说:“那真是恭喜你们了,好人有好报,这一定是好人有好报。” 花芽跟赵雨说了会儿话,方圆问了问赵雪上班的事情。 赵雪一脸疲惫地说:“医生说她再休息一天就没什么事,我明天就能正常上班。” 方圆想了想说:“那你明天再过来陪你妹一天,你的班我先找人帮你顶着。回头你还过去就好了。你妹这边要是有什么事,你还能帮着跑一跑。” 花芽知道赵雨一家没什么事也就放心,毕竟昨天她脸紫嘴也紫的样子太吓人。 看望完,花芽回到家里。 顾听澜正在院子里给小瑶瑶做小树。 小瑶瑶喜欢上树,让她在外面随便爬树不放心,不如在院子里给她整棵小树,让她就在矮树杈上蹲着看月亮。 花芽比了比,小树也就到她的腰。 “我放学去了趟部队医院。”花芽跟顾听澜说:“赵雨一家食物中毒,都是吃剩菜吃的。” 她看了眼太阳,说:“这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才刚要进四月,怎么就热的跟五六月份似的。” 顾听澜拿着锯子锯树,头也不抬地说:“这也不是头一遭。每年换季的时候,总有些食物保存不当吃了食物中毒的。好在吃的只是剩菜,要是剩下来的海鲜,估摸着得全军覆没了。” 花芽从前听过吃了隔夜虾爬子的一家人最后没抢救回来的事。 夫妻俩说了两句话,花芽想起她还下了个崽儿。 “崽儿呢?”花芽问顾听澜:“郝大姐带着呢?” 顾听澜指了指屋里说:“看别人拉电话线呢。” “电话线?”花芽惊喜地说:“你是说咱们家里要按电话啦?” 顾听澜把锯下来的树杈扔到墙角,拍拍手上的木屑说:“对,工作问题,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跟上级的联络。” 他看到小妻子兴奋的眼神,笑着说:“回头你可以把家里电话跟咱爸咱妈说一声,省的他们打电话过来,你还得大老远往办公楼去接。这边打过来,有专门的接线员转接,耽误不了什么事。” 花芽这下是真开心了。 她爸住院换肾那段时间,就是没有即时的联络工具,让她焦心不已,干着急。现在有了座机,有急事哪怕半夜就能打过来,真是太方便了。 花芽抬脚往屋里去,在门口玄关换了鞋,上了两节台阶,看到小瓜子身上挂着小瑶瑶正在盯着通讯兵按电话。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82节 花芽走过去,小瓜子见了说:“小嫂子忙完了?俺们这边马上牵完线,你看看放到茶几上行不行?” “行的行的。” 别说放在茶几上,就是放到房顶上花芽都是乐意的。 小瑶瑶看到花芽回来,从小瓜子身上出溜下来,跑过来往她腿上一扑:“麻麻。” 花芽把她抱起来,跟她指着外面的小矮树说:“你看你爸爸给你准备什么好东西啦。” 小瑶瑶伸着脖子看过去,发现小矮树,激动的要挣脱花芽过去。 花芽把她放到地上,她小脚捣着小碎步往外面跑,嘴里喊着:“叭叭、叭叭、叭叭.” 顾听澜昨天求而不得,心灰意冷。今天冷不防听到闺女的叫唤,差点老泪纵横。 他把钢锯往地上一扔,张开手臂想要给闺女一个拥抱。 小瑶瑶磕磕绊绊地跑过来,一下抱住小矮树:“叭叭——” 顾听澜滞了一下,感觉已经不是心在流血,而是心里有个瀑布在飙血啊。 他捡起地上的钢锯,起手就要把小树锯了。 花芽赶紧跑出来拦着他:“你吃什么不好,你跟棵树吃醋。” 顾听澜看着抱着小树一个劲儿“叭叭、叭叭、叭叭”呼唤的小瑶瑶,欲哭无泪地说:“媳妇,你给我挂个号吧,我心尖尖好疼啊。” 花芽哭笑不得地说:“她知道你是爸爸,就是不懂得怎么表现自己激动的心情。” 顾听澜回头正好看到小瑶瑶“吧唧吧唧”亲着小矮树,嘴里还在“叭叭”地喊。 他抹了把辛酸泪说:“媳妇,你要是不嫌弃,再让我给你生个崽儿吧。这个漏风的小棉袄,我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第295章 过了两天。 有了赵雨一家食物中毒的先例在, 花芽跟顾听澜商量着把家里的仓库和地窖收拾一下。 “上个月下了几天的雨,也不知道存的干菜坏没坏。”花芽往手上套着手套,提了提裤子。 小瑶瑶抱着她的腿, 想要往上爬, 差点把她的裤子扯下来。 顾听澜看着好笑, 牵着小瑶瑶的手让她往自己背上爬。 伤心的老父亲和漏风的小棉袄这两天重归于好。 主要是前天晚上漏风的小棉袄灵光一闪,抱着顾听澜疯狂叫爸爸。 也不知是不是顾听澜想要再生个弟弟妹妹, 让她有了危机感。总之小嘴“叭叭”两声,便宜老父亲受过伤的心肝脾肺肾,眨眼睛痊愈了。 郝大姐洗完碗,听到花芽的话说:“我家昨天把咸菜缸收拾了一下, 你们猜怎么着?里面都长毛了。刚搬到这边来,不知道把菜缸下面垫个木板子,结果潮气都浸进去了。好歹里面吃的差不多,我也不知道吃的时候变质没变质。昨天发现以后,一股脑全扔了。” 花芽一听, 小眼神更加坚定地要把仓库和地窖收拾出来。 郝大姐吃过晚饭没什么事, 就跟他们说:“我也帮着你们一起弄, 回去我也没什么事。” 顾听澜从阁楼把梯子扛下来,他嫌穿衣服伸展不开, 先把梯子送到地窖口, 转过来把上衣脱了,就剩一个迷彩跨栏背心。 郝大姐看了花芽一眼, 偷偷乐。 花芽对顾听澜的身材还是很认可的, 她轻咳了一嗓子, 忍住想要摸摸蹭蹭的心,装模作样地扔了副手套给顾听澜。 夫妻俩走在前面, 郝大姐提着桶走在后面。 他们身后还缀着一个小瑶瑶。她依旧是左边胳膊举得高高的,右边手指着爸爸妈妈的背影往前走。 大家对此见怪不怪,只等时间来治愈她的不协调的四肢。 花芽趴在地窖边上给顾听澜打着手电筒,顾听澜捡了一桶萝卜上来。 郝大姐把萝卜倒在地上检查了一番说:“你家地窖够深啊,萝卜还挺好的。我看就糠了两三根,捡出来扔到王八池里,发酵,回头用来种豆角。” 顾听澜又装了一桶土豆上来,郝大姐倒出来一看,土豆长芽了。 花芽看到土豆长芽摇着头说:“可惜了,还剩下不少土豆呢。” 郝大姐不觉得有问题说:“没事啊,长芽的也能吃啊。” 顾听澜从地窖里爬出来,单手揽着小瑶瑶,怕她摔下去,又看了看土豆长出类似豆芽的长芽,摇摇头说:“不能吃。” 郝大姐错愕地说:“我们家里长了芽,挖掉就能吃,这么些年不也过来了么。” 顾听澜说:“你没有中毒算你运气好,土豆长芽会分泌一种龙葵素,吃多了就会食物中毒。现在咱们这边生活条件好了,不像过去要省吃俭用。涉及到生命安全方面的事情,宁愿浪费也不能拿生命当赌注。” 花芽在书里看到过,上面说发青的土豆和发芽的土豆都是不能食用的,发芽土豆中毒死亡的几率很高。 她不放心地跟郝大姐说:“我在书里看到有不少人吃了这样的土豆中毒神经麻痹死亡的,你之前没事,不代表以后也没事,你可再别吃了。” 郝大姐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说:“那行,正好昨天收拾出来还扔在院子里,等我回去都给扔了。” 他们把地窖里的土豆收拾出来,然后又去收拾厨房里的小仓库。小仓库里还挺干燥的,花芽的那些宝贝小干菜都还是干爽爽的。 三个人收拾完累够呛。郝大姐歇了歇准备往家里去。 她刚走到院子,就听到一声长长的哀嚎声从隔壁的院子里传出来,接着谢伟民大着嗓门喊道:“老顾,救命啊!老顾!” 顾听澜立刻从屋子里跑出来,听到谢伟民的叫喊声,来不及从大门进出,直接跃上王八池,单手一撑,身手敏捷地从围墙上翻到隔壁! 花芽抱着小瑶瑶跑出来,看到一个身影倏地离开了。 郝大姐指着隔壁说:“是谢副团家里出事了!” 花芽赶紧抱着小瑶瑶过去,到了谢伟民家,看到周文芳跪在地上不停地呕吐。 顾听澜让谢伟民给她放躺,开始往她嘴里灌自来水。 顾听澜跟花芽说:“打电话给汽车排,让他们派车过来,就说有人食物中毒,需要抢救!” 花芽应了一声,抱着小瑶瑶往家里跑。跑到门口差点被晾晒的蘑菇干绊倒。 她匆匆忙忙的瞬间,看到晾晒的蘑菇干顶部发红,蘑菇的杆杆上还穿着“小裙子”。 毒蘑菇?! 花芽顾不上别的,跑到屋里扑到沙发上就照着茶几下面压着的电话号码拨号。 通讯站看到是顾听澜家中电话,很快接到线路。 事不宜迟,花芽听到汽车排的排长接了电话,忙跟他说:“家属区小洋楼这边有人急性食物中毒,需要派车马上送到医院。” 对方立刻答应。 花芽挂了电话,又跑回到隔壁。 谢伟民正在帮周文芳催吐,顾听澜灌完水铁青着脸,一脚把地上晾晒的毒蘑菇踹翻! 他指着谢伟民半天说不出话,谢伟民没功夫解释,一声声呼唤着周文芳的名字。 很快,汽车排的人开车吉普车过来。 谢伟民拦腰抱起周文芳进到车里。 郝大姐抱着小瑶瑶跟花芽说:“你去吧,孩子我来带。” 花芽冲她点点头,坐上车一起往部队医院去。 部队医院的值班医生给周文芳做了检查,拖来氧气罐给她吸氧。 他跟焦急地等在急诊外的谢伟民说:“幸好催吐及时,患者误食的毒蘑菇分量极少,没什么太大问题。先吸两小时的氧气,其他治疗等血液报告出来再说。” 谢伟民吓得腿都在哆嗦,他听到医生的话,下意识地往顾听澜那边看一眼。 眼皮子底下差点出人命,顾听澜一字一句地说:“这种蘑菇有没有毒还用我教你吗?” 谢伟民因为不停地呼喊周文芳,不让她睡过去,嗓子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他看了看顾听澜,又看着叉着腰瞪着他的花芽,嘶哑地说:“我真是不知道她会拿来吃。” 花芽生气地说:“你既然知道蘑菇有毒为什么还要往家里拿?” 谢伟民百口莫辩,他原地走来走去,都要把自己的头发揪秃。病房里有护士进进出出,说着一些医学数据。 谢伟民使劲往墙上锤了一拳头,惹得端着器械的小护士差点把东西摔了。 谢伟民咬着牙说:“对,是怪我,我不应该什么都往家里拿,还不把有毒的东西当回事!要是里面躺着的人是我就好了。” 顾听澜低沉地说:“你在里面躺着的次数还少么?你可真是有出息了。我还以为你结婚以后会有所收敛,现在可好,把媳妇给整中毒。” 谢伟民虽冤枉,但也不想解释。东西是他拿回来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他使劲往自己脸上扇了个巴掌。 顾听澜无奈地说:“别打了,没听到里面有人喊你么。” 谢伟民一个激灵,果真听到值班医生在喊他。 值班医生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提心吊胆。好在血液报告的结果出来,患者身体里的毒素趋于零。这可以说明导致中毒的毒素并不是因为食用进入身体的,可能是接触的过程中,不当的方式让患者中毒的。 “让你的妻子观察一晚上,明天要是没事,一早上就能出院。” 值班医生跟谢伟民说完,谢伟民浑身抽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值班医生说完还没走,他看着谢伟民开始笑。 谢伟民不明所以。 花芽和顾听澜俩人也不知道值班医生笑个什么劲儿。就算患者没事,你能少操些心也不至于摆在脸上吧。 值班医生看着他们仨莫名其妙,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他干脆把检验报告递给谢伟民说:“恭喜你,谢副团,你当爸爸了。” 这下不光是谢伟民,就连花芽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她知道周文芳没事已经很高兴,又知道周文芳怀孕了,高兴的都要跳起来。 这简直就是峰回路转呀。 谢伟民颤抖着手拿着报告,揉了揉耳朵问顾听澜说:“老顾,他刚才说什么呢?” 顾听澜笑着说:“说你要当老子了。” 谢伟民“呵呵”了两声,搓了搓脸,然后很有经验地看看自己的手心手背有没有变色。随后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发狠把自己的手指尖咬破,挤出几滴鲜红的血。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83节 “咦,血没黑,我没中毒。”谢伟民呆呆傻傻地望着顾听澜说:“你头上也没有小人。.这不是我的幻觉,我是真的要当老子了?” 谢伟民没中毒跟中毒一个样,在地上坐着咧嘴傻笑个不停。 顾听澜踹了他一脚:“赶紧站起来,被人看到像什么话。” 花芽问值班医生:“那患者今天这样会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值班医生摇摇头说:“暂时没有发现毒素进入胎体。” 这下花芽可就放心了。 她绕过蓝色医疗屏风,来到周文芳的病床前,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周文芳惊喜地说:“你这么快就醒啦?你刚刚听到医生的话啦?” 周文芳闷闷地说了声“嗯”,她带着氧气罩,不好多说别的,但是花芽从她的眼神当中看出她的喜悦。 等到十一点多钟,值班医生到病房取下周文芳的氧气罩,重新给她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很好,她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谢伟民跟顾听澜一起出去说话,也不知道会说些什么。花芽猜测应该是怎么照顾孕妇吧。 她打了个哈欠,趴在床沿上问周文芳:“你头晕不晕?难不难受?” 周文芳轻声说:“我没什么感觉了,现在就是高兴,估计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花芽跟着她一起乐了半天,仿佛看到回到当初自己怀孕时的喜悦心情。既然周文芳睡不着觉,她就问周文芳说:“你怎么能吃毒蘑菇呢,你不知道鲜艳的东西有毒么?” 周文芳说:“我是知道有毒的,但不知道毒性那么大。” 她叹口气说:“这件事其实怪我,我最近想要画画,让老谢给我带了漂亮的蘑菇回来。哪知道蘑菇不光是吃有毒,用手摸了以后,它会在手上有一种孢子,这种蘑菇的孢子接触到皮肤就能把毒素浸进去。” 这个原因还是值班医生跟她说的,听到这个以后,她跟谢伟民都快被吓死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吃了没文化的亏。 花芽当时不在,现在听了也觉得很惊悚:“那你还晒干了呢。” 周文芳说:“我也不是为了吃啊,我是想着颜色这么漂亮,晒干以后看看能不能磨成粉,做成颜料。” 花芽叹气,翻了个白眼说:“你跟老谢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顾听澜站在病房门口,身后跟着谢伟民。知道谢伟民并不是给家属吃的,顾听澜对他的态度好了些。 即便这样,谢伟民还是心有余悸。 他跟顾听澜表态说:“以后我再也不乱捡东西吃,我发誓,我要是再跟从前一样,见什么吃什么,就让我生孩子没腚眼。” 周文芳刚躺下,听到谢伟民的话不乐意地冲着门口说:“你自己发誓就发誓,怎么还赖到孩子身上。” 谢伟民忙说:“行,那我、那我没.” 顾听澜笑骂道:“你烦不烦,你没心没肺是真的。” 上面领导还对谢伟民进行观察,要是谢伟民还时不时中毒,对以后提干都会有影响。既然他自己主动发誓,也算是歪打正着,不需要顾听澜另外提醒。 花芽也知道这个事情,听到谢伟民发誓,看着顾听澜笑了一下。 第296章 花芽临走前拉着周文芳的手说:“你要是不舒服记得及时跟医生说。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周文芳笑道:“那你记得把课堂笔记写清楚点。” 花芽站在门口回过头说:“哟, 你这样还想着学习呢?我看你最好是留级,生完孩子再去上课,好让我当你的学姐。” 周文芳知道花芽一心想要上大学, 听了后笑着说:“行行行, 你是上大学的材料, 我是个不思进取的材料。你等着我生个儿子出来,跟你家结亲家的。女大三抱金砖听过没?” 花芽冷笑着说:“你可别后悔, 我家的崽儿可厉害着呢。” * 五月一号是劳动节,学习班放假半天。 中午一家四口吃完饭,顾听澜开车带着他们到海城去买教辅资料。 五月天气不是很好,飘着毛毛雨。 花芽坐在车后面跟王天柱讨论最近的作文题。 俩个作文低分儿童, 此刻非常有共同语言,也很有爱心,相互夸奖着对方的进步。 顾听澜在前面听着好笑,时不时插上一句嘴,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最后遭受到母子二人的疯狂反扑, 让司机同志把嘴巴闭上专心开车。 王天柱不知道明年就能恢复高考, 还以为是推荐制度。花芽知道这一点, 不停地跟他灌输:“要成绩优异才能被推荐到好的学校。咱们的周校长最是大公无私的一个人,你要是成绩不好, 根本排不上号, 就等着留级吧。” 顾听澜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对于王天柱的学习是一直紧抓的。以前自己带王天柱的时候, 那么忙的一个人次次不落王天柱的家长会。现在有了花芽, 更是对他严格要求。 听到小妻子义正言辞地教育王天柱好好学习, 他也帮腔说了一句。没想到帮腔都不行,又遭受到作文低分儿童们的反扑。 顾听澜干脆闭上嘴, 听他俩进行商业吹捧。 他们到书店买到各科的补习资料,这家书店还是周凯齐推荐给他们。他们来之前周凯齐跟老板通了气,老板才把资料书拿给他们。 顾听澜掏钱包很爽快,老板拿出来的资料书经过他的筛选留下七八本,一样买了两本给母子俩分。 回去的路上毛毛雨停了。 花芽抱着小瑶瑶坐在后面,看着顾听澜很帅气的开车转弯,在跨海大桥上奔驰。她就问顾听澜:“你什么时候教我开车呀?” 顾听澜在前面慢悠悠地说:“你作业写完没有?要是写完了,哥现在就找个地方教你开一会儿。” 花芽也不想着反扑了,乖巧又伶俐地掐着小细嗓子说:“我当然都写完啦,这种小事情哪里让咱们家的八斤操心呀。”说着她还不忘拉踩一下:“就是不知道小猪的写没写完呢。” 王天柱当仁不让地说:“我当然也写完了。爸,你教一个也是教,干脆你也教教我呗。” “小意思。” 顾听澜找了段刚修好还没开放的路,让他们娘俩轮流上驾驶座,从仪表盘开始一样样教,一样样的让他们感受。 现在的汽车有的档位在右手边,有的档位在方向盘下面。 顾听澜开的红旗车档位在右手边,他把两种档位都教了他们。然后又告诉他们档位和速度的关系。这个教完以后,让他们练习踩离合器。 小汽车缓慢地如同蜗牛似得往前行驶。 花芽激动地握着方向盘,回头跟王天柱说:“怎么样,我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神气?” 王天柱在后面喊道:“我求求你开车看前面行不行!别回头啊,你看我爸开车什么时候回头过!” “踩刹车,踩刹车。”顾听澜左手放在手刹上,坐直身体跟花芽说:“眼睛直视前方,不能往旁边看。” 花芽赶紧盯着前面,继续练习起步停车。 王天柱在后面抱着小瑶瑶,被小汽车一走一停闹得头晕目眩。 他把窗户摇到最下面,捂着嘴说:“我坐我爸的车坐一天都不带晕车的,怎么你开车我坐十分钟就晕的不行。你赶紧停下来,我要下去吐。” 小瑶瑶双手抱着前面的车座,要不是顾听澜把小兜兜系在后面的靠背上,她一早爬到前面来了。 花芽猛地踩下刹车,一家人跟着小汽车往前拱了一下。小瑶瑶“啪叽”一下脸撞到前面的靠背上。 王天柱赶紧抱着她,就见小瑶瑶吸了吸鼻子拍着手喊道:“麻麻,棒棒!” 王天柱冷笑:“这个小狗腿子。” 花芽把驾驶座让出来给他,自己坐到后面抱着小瑶瑶检查她的鼻子有没有歪。 小瑶瑶被撞了一下,到底扛不住,晕头转向地瘫在花芽的怀里。 花芽看王天柱往手帕上擦了擦手汗,冷笑着说:“你厉害,学个车冒虚汗。” 王天柱回过头,义正言辞地说:“这可是小轿子啊!我要是学会了,以后上大学背个书包,自己开着小汽车上学放学多牛啊,对吧,爸?” “对个头,小小年纪就有了攀比之心。”顾听澜成功展现了两张面孔的狰狞,他仿佛忘记这句话原本是他说给小妻子听的,他对王天柱说:“学生要以学习为本分,国家花那么多钱培养你们,就是培养你开着小汽车来回嘚瑟的?” 花芽在后面抱着闺女说:“就是就是,他不学好。” 王天柱“哼哼”两声,不跟他们夫妻二人计较。早就习惯他俩狼狈为奸的面孔。 学了两个钟头的车,后来连顾听澜也坚持不住了。 一家四口坐在马路边的杂草丛生的花坛上,缓了半天。 回到家,花芽迫不及待地到隔壁找周文芳。 周文芳正在院子里给未来的孩子做老虎鞋。 她看到小瑶瑶脚上穿的小老虎鞋很可爱,男孩女孩都能穿,就想着自己也做一双。 她看到花芽过来,点了点边上剥好的瓜子仁。 花芽可不吃,这都是谢伟民给周文芳一颗颗剥的,她吃了算什么话呀。 “你知道嘛,我家八斤今天教我开车啦。”花芽往周文芳平坦的小腹上看了眼说:“可惜你不能开车,怕有危险。哎,我是多么的想要跟你一起学开车呀。” 周文芳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不就是过来嘚瑟她学开车的事么。她丝毫没有感情地说:“是呀是呀,真可惜呀,我都羡慕坏了。” 花芽得到满意的答案,“嘿嘿”一笑,心情舒坦。 她捧着脸胳膊肘杵在石桌上说:“你怀多少天了?怎么一点没显怀呢?” 周文芳把针戳在布头上,用手捻着棉线的头,准备再穿一根针。听到花芽的问话,周文芳说:“我肚子发现的早,现在也就两个月,怎么也不会显怀。” 花芽伸手轻轻地在周文芳肚子上摸了摸说:“真的好神奇啊,一点都看不出来里面已经有了小生命。”说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肚肚说:“你看我的肚子都比你的鼓一点点,哈哈哈。” 周文芳笑道:“你胃口多好,我能跟你比呀?你上次怀你家闺女的时候,不也是三个月以后才慢慢显怀么。” 花芽一想也是,她又重新捧着脸说:“怀胎十月,带孩子至少一年。小芳呀,看来我真的要比你先上大学啦。你就在家里乖乖地带孩子吧。” 周文芳看她贱次次的笑,拿着穿好的针要往她身上扎。 花芽躲了两下,听到家里那边郝大姐喊她吃饭,说:“走吧,一起吃吧。” 周文芳怀孕以后,谢伟民就想着要给她找个保姆伺候着。他跟着顾听澜有样学样,把家里活能做的全都做了。一天到晚累的眼眶子都青了。 当时顾听澜这样干,他不觉得什么,因为顾听澜下班照顾家不说,上班还是精神抖擞的。他还以为家务活都是很轻松。 等换到他来干,他才知道哪里有轻松的家务活。 不管是洗衣服做饭还是给院子里的花浇水、拔草,哪怕就是洗个碗、拖个地,一项项积累起来也够他受的。 他整天累的不行,回头问过顾听澜:“你那时候是怎么熬下来的?” 顾听澜反而诧异地说:“不会吧,你毒蘑菇吃多了,这么虚?” 后来他也不问顾听澜了,知道对方嘴里没什么好话。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84节 现在他下班会打饭回来,要是工作忙回不来,周文芳就在花芽家里吃一口。 花芽是很欢迎的,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按照她跟周文芳的关系,就算是在她家坐月子,她都是欢迎的。 花芽早上出门之前把瓦罐鸡汤的材料都准备好,下午郝大姐过来只要按照花芽准备好的佐料往瓦罐里放。 大家一起坐着吃饭。 花芽给周文芳盛了碗汤说:“你多喝点鸡汤,现在正是补身体的时候。等到月份大,你想要补营养,医生还不让呢。” 她这都是过来人的话,周文芳都记在心里。她跟花芽说:“你们家尿片是双层还是三层?我想着多准备一些,提前备起来。” 花芽说:“当然要三层。你可不知道我家八斤搓尿片力气多大,就是三层的尿片也被他搓坏不少。” 周文芳发自肺腑地羡慕花芽,有这么个天生什么都会做的丈夫在边上,基本上不需要多操心,小日子就能过的舒舒服服。 哪里像她家那口子,家务不会就算了,做饭也是两眼一黑。 她还是过来跟花芽当了邻居才知道,花芽虽然做饭好吃,吃过的人都夸赞,可顾听澜要是在家里就尽量不让她做饭。经常是顾听澜做给花芽吃。后来有了郝大姐,都是郝大姐做。 顾听澜跟花芽说过:“洗衣做饭并不是女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工作。” 听到这话,周文芳当时就对顾听澜高看一眼。 周文芳叹口气,哎,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疯。 花芽听到周文芳叹气,问她:“你怎么吃着吃着还叹气,有什么烦心的事?” 顾听澜把一块鸡肉剃了鸡皮夹到花芽碗里,闻言说:“是因为请人的事?” 谢伟民到处托人找保姆,关系好的人都被他问了一圈。 周文芳提起这个事就闹心,她最近怀了孕,火气大的很。 她把筷子放在碗上说:“都怪我孩子要的晚,靠谱点的家属要么已经被请到别人家里,要么就是到托儿所里。不熟的人介绍我又怕靠不住.” 郝大姐添完饭,坐到她边上,听到这话,心里一动。她没着急说话,先听了听周文芳跟花芽说的话,大概了解了周文芳要人的要求。 顾听澜吃完饭坐在一边陪着花芽,他怀里的小瑶瑶伸着小手要到外面去爬小矮树。 顾听澜按下她的小胳膊,晃了晃勺子里的鸡蛋黄说:“吃了再去。” 第297章 他一边喂着小瑶瑶, 一边侧过头看到郝大姐的脸色。 在花芽跟周文芳说话的空隙,他插个嘴说:“知根知底的人也好找,就是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过来帮忙。你们家打算出多少工资?我看有人愿意可以帮你问问。” 周文芳不知道顾听澜说的问问, 就是现在当场问问。 这个正是郝大姐想知道的。 若是工资跟她差不多, 那她肯定要推荐她亲妹妹过来。就是她妹妹过来住的地方不好安排, 要说住在她家里也是可以,但一天两天没事, 一年两年的恐怕丈夫觉得不方便。 周文芳没有顾听澜八百个心眼子,听到他问,就说:“你们给郝大姐多少我们就给多少。” 这话正是郝大姐想听的。 她控制不住的一拍大腿说:“这事好办,你们要是不嫌弃, 我甘肃老家有个亲妹妹。她.哎哟,我妹夫走的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现在四十四,小我两岁。要说带孩子,她跟我一样, 都是个细心人。” 花芽一下乐了:“你瞧瞧你夸你妹妹怎么也顺带把自己夸上了。” 郝大姐也笑着说:“我不夸我自己难不成要扁我自己呀。” 周文芳觉得靠谱, 她问道:“我想找一位能住在家里帮我带孩子收拾屋子的, 工作可能会比你累一些。工资方面要是觉得不妥,可以再商量。” “二十够的够的!”郝大姐简直求之不得啊, 她忙说:“要是能住家那是更好。我不是说她现在就自己过么, 她在哪儿不是自己过啊。在你家里还能挣工资还有吃有住,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活了。你要知道, 我们甘肃老家太穷了, 别说女人找这样一个月二十元的活, 就是男人一般也找不到啊。” 周文芳觉得这个事情不能冲动的定下来,她想了想说:“要不然劳烦你妹妹过来一趟。既然知道是你亲妹妹, 那人品方面绝对可靠,我想着让她过来在我家里待上一个月试试看。若是她在我家里住的习惯,我们跟她没有太大的生活矛盾,这样就能留下来。” 周文芳也是丑话说在前面,都是家属区的邻居,有些话早点说比事后说好。若是到时候她跟郝大姐的妹妹过不到一块儿去,不但是让郝大姐不好做,里外里花芽一家夹在中间也不好做。 郝大姐是个明事理的,她懂雇主的心。 她跟周文芳说:“我原来就是干这个的,知道东家都是怎么个想法。你放心吧,我吃完饭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尽早过来试工。我们都是在外面干过活的,若是不合适,你一句话,我们觉不会厚着脸皮赖着不走。” 有她这个话,周文芳也放下心。解决了烦心事,她今晚还多吃了半碗饭。 吃完饭,花芽跟她在院子里透气,小瑶瑶磨磨蹭蹭地把鸡蛋黄吃完,此刻她爸在厨房里跟着郝大姐一起收拾,她妈在唠嗑,她则跟个变了种的小狼人似得,蹲在小矮树上望着月亮。 隔日。 花芽上班。 早先两个月有些潮气,五月天干爽,花芽又跟周文芳把积压在书架上的书籍抱到图书馆外面晒晒太阳。 周文芳有肚子,使力气的活儿都在花芽身上。花芽也不扭捏,撸着袖子开始忙上忙下,干的一头汗。 快到中午,高婶子过来了。 家委会这两年扫盲班办的很成功,准备开始新一年度针对新来的文盲家属进行教育。 高婶子跟她们说了些工作上的事,交代道:“咱们今年岛了建立两个女兵连,主要一个是通讯连、一个是话务连。她们过来有的还带了家属随军,你们要是看着要过来办理借书证的男同志,可别大惊小怪。” 花芽诧异地说:“男同志随军?这可真是新鲜事。” 地上全是铺开的书籍,花芽抱着书满头大汗没地方铺,高婶子侧着身接过去让她铺在石桌上。 高婶子说:“我过来还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们,就是咱们图书馆下午也打算开放借阅登记。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忙过来?” 光是上午开放花芽跟周文芳就忙不过来。单是看着就是坐在登记桌后面写一写记一记,其实后面整个阅读室里的书籍、卫生、管理都要两个人一起维护。 周文芳跟高婶子说:“这话说起来挺不好意思,但是我前几天上医院,查出来怀孕了.” 高婶子一听拉着她的手往她肚子上看了看,惊喜地说:“怀孕了?那可是喜事啊。感觉怎么样?现在吃东西胃口还好不好?” 周文芳不知道是不是误吸毒蘑菇孢子的问题,这几日她吃什么都有胃口,一点孕吐的感觉都没有。她怕高婶子因为担忧而责怪她的粗心大意,就说:“可能日子短,还没到孕吐的时候。” 高婶子算着日子,最多也就两个月,有的人反应晚。 “那恐怕咱们这里就得多招个人帮着倒班。”高婶子帮着花芽把额头前乱了的头发挽在耳朵后面,心疼地说:“就算你有劲儿,也不能可着你一个人使唤。咱们空余的人手多,要是你们同意,我就再招一个人进来跟你们换着上班。” 花芽说:“那就找个力气也大的。这里老是要把书搬来搬去,力气小的家属干不了这个活。 她用手背擦了把汗,回头看着台阶说:“我好几次从上面搬书差点崴到脚呢。” 高婶子听了就说:“行,那我回头看看,尽早给你们安排上。” 未来有新同事加入,花芽还是很开心。 她跟周文芳俩人大眼瞪小眼这么久,是需要新鲜血液。 周文芳拿着干抹布把书皮上面落的灰扫掉,轻轻地说:“希望来的人是个好相处的。” 她跟花芽在这里相处的很好,说起话也没多大顾忌。若是个擅打小报告的或是多嘴多舌的可就别扭了。 中午下班。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一起回到小洋楼吃饭。 周文芳喝了一碗半的小米粥,又吃了一块炖鲅鱼。 吃完饭,周文芳听到花芽家来了电话。花芽兴冲冲地跑过去接,对面是顾听澜让她别睡觉,他带着她去练车。 周文芳干脆回到自己家里睡个下午觉。 等顾听澜忙完已经是四点多钟,他过来接了花芽练车。这次不光是停车起步,还能让花芽往小路直直的开出去一段距离。 花芽到后面学习拐弯有点小问题,控制转向时,小汽车侧面与外面物体的距离判断不好,很容易拐的弯过小擦到车。 顾听澜让花芽不要着急,这种情况就是要多多练习。 “等到你练的多了,用眼睛就能判断出转弯的程度。”顾听澜拍拍小妻子的头,跟她说:“走,哥带你去农场接谢伟民回来,正好咱们兜兜风。” 花芽从驾驶座下来,乖巧地坐在副驾驶上,眼巴巴地看着顾听澜,意思很明了。 顾听澜笑着往她小嘴上亲了一口,称赞道:“花芽同志是我遇到最聪慧的学员。” 花芽心满意足,扭了扭身子坐好,眼睛直视前方,看着顾听澜驾驶汽车是怎么判断间距的。 到了农场,顾听澜去家畜的地方找到谢伟民。 谢伟民知道周文芳怀孕,费尽心思弄些好东西。 今儿是有人给顾听澜送了只小羊羔,顾听澜懒得过来收拾,想多陪陪小妻子,就让谢伟民过来把小羊羔收拾好,俩家人一家一半。 谢伟民屁颠颠地过来,折腾一下午,宰羊除毛收拾内脏。一切弄完,看到顾听澜开车小汽车悠闲地兜着风来了。 “这可是内蒙古的小羊羔,听说吃起来一点膻味没有。”谢伟民坐在后面盘算着要给周文芳怎么做来吃。 谢伟民不是个好厨子,他打听来打听去,打听到顾听澜头上:“老顾,你当年去内蒙看他们是怎么吃的啊?” 顾听澜在前面边开车边说:“那边习惯吃羊贝子,用白水煮半个小时,拿小刀切下来蘸盐水吃。羊肉还带着生,夹着些血丝。” 花芽张着小嘴说:“那岂不是很膻呀?” 顾听澜说:“要是膻你吃不吃呢?” 花芽脆脆地说:“奶膻味的话我就吃。” 谢伟民在后面说:“怎么还有别的膻?” 顾听澜给他解释说:“去年冬天我们在鄂洲吃过一盘羊肉,羊肉很老,还带着骚味。她不喜欢吃那个味。” “原来如此。”谢伟民听了又开始担忧他收拾一下午的小羊羔会不会不合周文芳的口味。 有的不喜欢吃羊肉膻味的人,光是远远的闻到那股味道就会恶心反胃。 花芽还在前面琢磨着这么新鲜的羊肉,要是在院子里烤着手把肉该多香啊。她觉得自己能吃下半只羊。 最近不光是周文芳胃口好,花芽的胃口也不赖,常常把小肚子吃的鼓鼓的。 顾听澜最近有些忙碌,有时候晚上不在家。 她就跟郝大姐带着小瑶瑶,想吃什么吃什么,小日子别提多逍遥。若是顾听澜在家吃,总会让她不要吃太咸太辣太寒。 这几天周文芳在家里吃,花芽才有所收敛,专门做些滋补的食物。 他们回到家里,周文芳在院子里看书。 谢伟民远远地就喊她:“小芳,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 周文芳臊着脸,打开门冲谢伟民说:“你每次就不能小点声,天天这样喊,别人还以为我多馋呢。”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85节 谢伟民说:“我媳妇怀孕,吃点好的怎么了。走啊,咱们一起把小羊羔烤来吃。” 周文芳看着他们拿回来整整一头小羊羔,说:“哪里吃的了这么多。” 花芽跃跃欲试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花大嘴就在你面前呢。” 第298章 花芽在屋子里给王天柱学习班打了电话。今天晚上顾听澜在家, 就能让王天柱回来,把晚自习的时间用来补习英语,顺便吃个羊肉。 王天柱从学习班回到家, 老远闻到孜然羊肉的味道。他离得远远的, 咽了咽口水。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句话一点没错。 他坐在院子里面, 长桌两旁俩家人面对面,比赛似得吃着羊肉。 王天柱割下一块还带着些生的羊肉, 问顾听澜:“爸,你确定这样的肉能吃?不得有寄生虫什么玩意的吧?” “羊贝子这样的最嫩,吃不坏你。”顾听澜说:“要是再煮下去就老了,嚼不动。” 王天柱信顾听澜的话, 往小碟子里的盐水蘸了蘸,吃到嘴里果真有一种软绵鲜香的口感。特别是简简单单的盐水,蘸了后像是给小羊羔肉提了鲜味。 “羊贝子居然吃出鲜味.”王天柱心想,他们这里吃的羊贝子就能这么好吃,若是真能在草原上吃到正宗的羊贝子还不得好吃的舌头都要掉了。 顾听澜把烤好的羊肋排递给小妻子, 边上的谢伟民有样学样, 将烤的羊头递给周文芳。 周文芳吓得叫了一嗓子, 差点把羊头砸到谢伟民头上。 谢伟民看着已经烤成骨头和肉的羊头,不觉得多狰狞。 他讪讪地端着羊头说:“一只羊就一个脑袋瓜啊。里面的脑花可珍贵了, 咱们吃什么补什么啊, 听话,你吃点这个吧, 我给你扒下来, 吃了以后咱们的孩子能聪明。” 周文芳是不碰这些东西, 就连平时花芽最爱吃的商业大楼里的卤鸡爪她都不吃。 今天听到谢伟民的话,觉得居然有些道理。她闭着眼睛拿筷子点了点面前的碟子说:“那你剔了骨头再给我, 我看着眼珠子和牙就害怕。” “好好好,你等着。”谢伟民跑到院子的水龙头边用胰子将手搓了个干净,而后回到座位上,双手掰着羊头把里面的肉和精华都给周文芳分过去。 他怕周文芳看到脑花反悔不吃,夹过去以后,用筷子把脑花戳了戳。 周文芳等了半天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脑花泥,一眼两眼三眼. “唔——” 周文芳到底被忍住,捂着嘴跑到后面小木屋边上吐了出来。 花芽扒拉着一碟腻乎的玩意,差点也吐出来。关键时候,顾听澜大手盖住碟子,掰过花芽的下巴说:“别看。” 花芽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过去,视线对上顾听澜的帅脸。 转瞬间花芽觉得自己不想吐了,想抱着他啃。 王天柱吃完羊贝子,起身又打算去煮一块羊羔肉,顺便跟花芽说:“你的目光能不能收敛点啊,绿晃晃的要吃人啊。” 花芽被他说的羞涩了,低下头小媳妇似得小口小口吃着顾听澜给她剔下来的羊肉。 隐隐约约听到小木屋门口周文芳骂谢伟民,花芽偷着笑。 一个礼拜后,郝二姐来了。 花芽不认识郝二姐,单从背影上远看,还以为是郝大姐。 走上前想问问郝大姐自己出来,怎么小瑶瑶没跟着,等郝二姐转过身,花芽傻眼了。 郝二姐简直就是郝大姐的缩小版。 郝大姐圆圆胖胖的,郝二姐也是圆圆胖胖。身形基本一致,就像是一颗鸡蛋边上放着一颗小一圈的鸡蛋。 “哟,这么俊俏的姑娘,你把我当成我大姐了吧?”郝二姐和善地笑着说:“我大姐在别人家干活呢,我正好想问问你,小洋楼往哪里走?” 郝二姐说话还带有甘肃的高喉咙、大嗓子的说话特点,鼻音也很重。 花芽猜到郝二姐应该是想找郝大姐,就跟她说:“我知道,你跟我走吧。” 郝二姐头上包着白毛巾,露出后颈短头茬。穿着白底粉花的长衬衫,裤子是两个膝盖磨毛了的旧军裤。脚下是黑色侧扣的布鞋,穿的袜子很白净。 “你不能骗我吧?”郝二姐很有警惕地说:“你们部队没得骗子吧?” 花芽忍不住笑了,要是有骗子也不能亲口承认自己是骗子呀,谁会往自己脑门上写“骗子”俩字。 这种单纯质朴的性格让花芽喜欢,她跟郝二姐说:“你要是信不过,不去我也不勉强。” 郝二姐看着这么漂亮的一个丫头蛋子,应该不是骗子,她以貌取人了一番,说:“那我跟你走。” 花芽上完班,随手在供销社买了旱黄瓜和二十颗鸡蛋。走了两步,花芽看到身后的郝二姐赶到她身边,夺过花芽手里的东西。 花芽惊愕地说:“你这是干什么?” 郝二姐觉得再正常不过地说:“你小细胳膊没有力气,这么些鸡蛋老贵了,你别给摔了。我帮你拿到家里再给你。” 花芽见她执意如此,也就不跟她争辩。 俩人一路从一区往小洋楼那边走。 郝二姐边走边感慨:“没想到这地方这么富裕,我还以为跟我们老家一样穷山恶水。” 她走了几步,看到花芽肩膀上落下只小肥雀,伸手想要捉。花芽忙挡着她的手:“二姐,你别动它。咱们家属区里的鸟儿都受保护,不能随便捉。” 郝二姐瞅着小肥雀肥头肥脑,可惜地说:“蚊子再小也是口肉啊。” 花芽伸出手,小肥雀被吓得屁滚尿流地往她袖子里钻。 郝二姐明白了:“怪不得不让捉,都是你养的啊?” 花芽干脆说:“对,这里的鸟儿都是我养的,不能捉。英雄碑那边你去过没?那边有更多更大的鸟儿,都是不能吃的,它们都是英雄鸟,身上有功劳。” “娘咧,还都是英雄鸟。那日子过的不比我们还要舒坦。”郝二姐看到小肥雀胖乎乎的模样说:“你们岛是个宝岛,我一来就知道风水好。” 花芽笑道:“你可别跟其他人说这话,咱们部队不允许讲究这些东西。” 郝二姐弄不懂部队的这些规矩,她两只眼睛不停地看来看去,嘴里感叹个不停。 从一区的铁门进到小洋楼这边,她看到一栋栋红砖红墙的小洋楼,傻了眼。 “我的乖乖,说书的说刘姥姥进到大观园就是这种感觉吧?”郝二姐眼睛看不过来。 蜿蜒的小路边有着假山小桥、修剪过的树木呈现一派鸟语花香的景象。哪怕脚下踩的鹅卵石,也都丰润洁净。沿着小路往前走,路的两旁都是漂亮的松果菊。 郝二姐跟在花芽后面,从鹅卵石小路穿过一号和二号楼,路过周文芳的家。 郝二姐从门口看到周文芳家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羡慕地说:“这些当首长夫人的女同志上辈子不知道修来什么福气,光是站在院子里就能吸收天地灵气吧?我要是能在这样的屋子里生活,我都美成仙人了。.诶,我问你,你知道姓谢的首长家里好不好相处?” 花芽诚恳地说:“没见过比他们更好相处的。” 郝二姐松了口气,又问:“我大姐在另外一位姓顾的首长家里帮忙,你知道那位领导和他的家人好相处不?听说我要帮忙的人家跟他们家关系可好咧,我也得在他们面前好好表现。” 她这可是问到花芽的盲区。评论别人容易,评论自己难啊。 郝二姐见她这么为难,忽然想到这么一位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接触那样的大人物,那可是部队的一把手啊。这么大的部队,几十万人就听一个人的话,想想就觉得很恐怖。这得是什么样的高门大户。 郝二姐看着花芽乖巧漂亮的小脸蛋,又有着雷锋心肠,带她大老远走过来。她感叹着以后要是有机会也给花芽介绍个军人。 对于刚才的问题,郝二姐正想找个话题岔过去,就见花芽挠挠头说:“我觉得顾首长家里也是很好相处的,反正没有坏毛病,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家。” 郝二姐问:“那谢首长家里跟顾首长家里是真的关系好?”要是假惺惺的关系,她过去帮忙说话做事都得仔细着。 花芽很肯定地说:“关系不是一般的好,谢首长的夫人还是顾首长夫人的干闺女呢。” 郝二姐说:“原来是干亲家,那就更没什么说头。将心比心的相处着就行。” 花芽“嗯”了一声,继续带她往前面走:“小心下面滑。” 郝二姐见她说谁家都能说出个一二三,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花芽正好走到家门口,准备喊郝大姐开门。结果郝二姐一下拦住她,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她说:“你是什么人,怎么哪位领导家里的情况你都摸的一清二楚,你该不会是.” 花芽来了兴趣,手扶在自家门上,歪着头说:“是什么?” 郝二姐见她穿着的衣服看不出面料,至少不是棉和的确良的。看起来薄薄的,一刮就破的样子,不是扎实货。 她又见花芽买了菜和鸡蛋.于是用很坚定的口吻说:“你该不会也是哪位首长家的小保姆吧?哈哈哈,咱们也算是同行啦。” 郝大姐听到大门口有她二妹说话的声音,赶到院子里把小瑶瑶坐在小矮树上。小瑶瑶小胳膊一抱,稳稳地蹲在树杈上。 “你怎么现在过来,没到食堂吃饭啊?”郝大姐因为要到花芽这边帮忙,只能把郝二姐先放到家里。 郝二姐昨天下午六点到的海城火车站,坐巴士过来到郝大姐的家里快十点钟了。 郝大姐想着妹妹在家里休息一天,等着明天再带她过来,怎么也没想到,她就是随口提了一嘴,她的好妹妹居然能自己找过来,还跟在花芽一起来的。 郝二姐说:“咱都是干活的命,我在你家里头实在找不到能做的事。干在屋子里头坐着浑身上下不舒坦。我想着出来走走,正好能看看你干活的地方。” 郝大姐看她手里提着鸡蛋和旱黄瓜,伸手要接过来:“算你有眼力见。”她知道花芽要买菜回来,以为郝大姐知道花芽的身份帮着花芽提回来的。 郝二姐看到郝大姐要拿她手里的鸡蛋,她往后躲了一下。 这可是人家小丫头蛋子买的,她大姐要是拿走,小丫头蛋子还得自己赔钱。 郝二姐把菜篮子往花芽手里一塞,将花芽往门外撵:“小妹,谢谢你把我带过来。下次再遇到我给你买雪糕。都要十二点了,你快回去干活吧,你们东家该回去吃饭了。” 花芽被她推搡着出了门,抱着菜篮子懵逼地站在家门口,看着郝二姐在她面前合上门。 花芽哭笑不得:“还真当我是小保姆啦。” 郝大姐大着嗓门吼道:“你干什么呢!怎么把人关在外头!赶紧把人放进来!” 郝二姐严肃地说:“你是越干越糊涂啊,陌生人哪里能随随便便领到东家家里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怎么越干活越回旋了呢。你的精明脑袋呢?!” 站在自家门外的花芽:“.” 你精明,你把我赶出自己家。 花芽弱小又无助地敲了敲门,郝大姐光顾着骂郝二姐,没来得及开门。花芽看到一个小脑袋瓜从下面爬上来,冲着花芽乐。 “麻麻。” 花芽心想,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小棉袄呀。 她往下指了指说:“把锁拉开。” 小瑶瑶冲花芽说:“麻麻,飞。麻麻,飞。” 花芽:“.你妈我不会飞。你把门锁抽开,乖乖,听话。”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86节 小瑶瑶慢慢爬到大门上,骑在上面展开小手说:“不开不开就不开,瑶瑶要飞飞!” 话音刚落,小崽子胆大包天,从一人多高的大门上直接往花芽怀里扑! 老天爷啊! 花芽火速地扔下菜篮张开双臂,把门上跃下来的小瑶瑶接了个满怀。 小瑶瑶成功躺在妈妈的怀里“咯咯咯”笑:“再飞再飞再飞!” 花芽照着她的小屁股拍了两下,顿时理解顾听澜的心塞感。 郝大姐看到这边的动静,跑过来打开门,说:“我的妈呀,怎么锁上了,我没看到栓子落下来。对不起啊小花,是我的错。” 花芽还真不是小心眼的人,里外里就在外面站不到三分钟:“不怪你,我正好.正好跟崽儿玩玩。” 郝大姐惊讶地说:“她怎么出去的?” 花芽唇角抽了抽说:“从上面翻过来的。” 郝大姐更是震惊。 郝二姐从郝大姐身后偷偷窥着花芽,心脏“蹦蹦蹦”乱跳。 刚知道花芽就是郝大姐的雇主,是一把手的夫人,是她口中吸收天地灵气的有福人.这么个人物她给当成别人家的小保姆撵了出去. 她张了张嘴,跟郝大姐说:“大姐啊,你帮我问问回去的火车票啥时候有啊。” 第299章 郝二姐是真的勤快。 还没到周文芳家里试用, 就在郝大姐做饭的功夫里,把花芽家的客厅擦的闪亮亮。先用鸡毛掸子扫灰,扫完用湿抹布擦, 擦完又用干抹布擦。 愣楞角角的地方更是用小签子一点点抠着擦, 势必要家里一丁点的灰尘都没有。 郝大姐跟花芽俩人在厨房里挑鸡蛋。刚才为了接小瑶瑶, 花芽不小心打摔了七八个鸡蛋。 郝大姐一边挑鸡蛋壳一边数落郝二姐:“这么大的人,做事情还毛毛躁躁。你说要是把别人关在外面也就算了, 这就是你的家,把你关在外头!我真是要被她给气死了。” 花芽把完整的鸡蛋用抹布擦去上面的蛋液,笑着说:“算不上多大的事情。” 郝大姐说:“事情不大,但谁听谁不笑话。简直就是个二傻子能干出来的事。” 花芽给她使了个眼色说:“郝二姐好歹四十多岁的人, 你要说她就在你家里说去,别在我这里说。” 郝大姐说:“我就是觉得丢人。” 花芽笑道:“不算个什么,真的,我没往心里去。” 郝大姐回头把热好的油锅里撒上葱花爆香,接着把鸡蛋液用筷子飞快的搅拌好, 点了两滴白酒去腥。在葱花发散出焦香的葱油味儿, 利索地把鸡蛋液均匀地撒在锅里。 没办法啊, 今天本来打算做黄瓜炒鸡蛋,然而鸡蛋碎的太多, 干脆一道菜分成两道菜来做。一个大葱炒鸡蛋, 一个刀拍黄瓜。 花芽最近嘴有点馋,光吃这个不行。她捡完鸡蛋, 从后面小仓库里拿出生石灰包着的皮蛋开始剥。 小瑶瑶一周岁的时候, 不少人又往家里送来鸡蛋。 花芽简单一数, 至少有三百颗。吃是吃不完,干脆腌了一批做咸鸡蛋, 又腌了一批做皮蛋。 郝二姐在外面收拾完,看到花芽站在厨房里忙活,背后还挂着一个小崽儿。她赶紧洗了手过来帮着剥皮蛋。 等到皮蛋金灿灿的颜色露出来,郝二姐吃惊地说:“这个真是皮蛋?这么跟我家里吃的黑色皮蛋不一样,这个不光是金黄色,还很透明。光是用生石灰就能这样?” 说着她敲了敲裹着皮蛋外面的一层厚茧似得包裹物问:“上面还有草皮?” 花芽跟她说:“是稻草杆。我不光往里面放了生石灰和稻草杆,还用了点白矾和石膏。把这些碾碎了以后用水搅拌融化,冒泡泡的时候把鸡蛋下进去滚一滚。然后放到密封的罐子里十来天翻一次就好了。” 郝二姐往鼻子下面闻了闻皮蛋,竟没有寻常皮蛋的刺激味道,反而金黄色几近透明的外表下,还有雪花状的花纹。 她知道只有做的很好的皮蛋才会有这样的花纹,甚至有一种皮蛋就是因为花纹漂亮,被成为松花蛋。 郝二姐说:“真是费功夫啊,别人吃松花蛋,这就是黄金蛋。” 花芽算着周文芳一起吃饭,剥了四颗皮蛋。又把腌着的咸鸡蛋捞出来两颗,带着鸡蛋壳用刀切成两半。 金黄色的蛋油从蛋壳边缘漫到外面,郝二姐看着心疼坏了。 炒完鸡蛋的郝大姐准备拍黄瓜,看到黄油的咸鸡蛋说:“果然还是你说的对,要用浓烈的高度酒滚。我家里没舍得买新酒,想着汾酒好,用的汾酒,结果前几天一闻臭了三四个。后来还是你姐夫觉得不能再腌下去了,用水把剩下的十来颗鸡蛋全给煮了吃。” 花芽问:“那样煮着吃不咸啊?鸡蛋外面裹了那么多的盐。” 郝大姐说:“你可不知道,一点都没入味。” 花芽笑坏了,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说:“等会你回去拿十颗回家里吃。我这边就是把鸡蛋都腌了,想吃点新鲜鸡蛋还得临时去买。” 郝二姐在边上没吭声,心里却在咂舌。这鸡蛋一颗得要个五分钱,十颗就是五角钱。换到农村干活,一天下来也就是个七角八角的。 花芽同志不愧是亲人解放军的家属,对老百姓就是好! 花芽不知道郝二姐想着什么,看她们老姐妹俩人忙活,就走到院子里头喊周文芳吃饭。 周文芳睡了一上午,迷糊糊的听到花芽喊她,披上一件谢伟民旧外套走到院子里。 花芽站在椅子上,趴在墙头跟周文芳说:“你请的人来了,就在我家,你精精神神的过来啊。” 周文芳光是听到这个就来了精神。 她家里总算来了个帮手啊。 因为怀孕,她把留了多年的长发剪成“清水挂面头”。就是把头发剪刀耳朵下面,许多女兵都是这样的头发。 她还以为自己会很心疼多年长发,剪完以后反而觉得很轻松,脑袋瓜也轻了不少。 反正以后还能留起来。 周文芳捂着肚子从家里出来,费不上特意锁门,就把大门掩着。 花芽把刚才闹的笑话给周文芳说,周文芳不觉得好笑,更觉得郝二姐是个靠谱的人。 “你看看她多好,知道不把陌生人带到我家里去。”周文芳还没见面,对郝二姐的观感就好了不少。 进到饭厅里,看着郝二姐抱着小瑶瑶在椅子上换尿片,嘴上还哄着小瑶瑶。脸上没有一点给小孩换尿片的不满和嫌弃。 周文芳甚至有冲动,当场跟郝二姐定下个十年八年的劳动合同。 吃饭的时候,花芽跟郝二姐介绍了一下周文芳。 郝二姐是个外向的性子,跟周文芳说:“我听我大姐说你想要试用一个月,我来的时候都想好了,这一个月你要是觉得我不合适,工钱我都不要你的,你直接跟我说,我就走。” 周文芳忙摆手说:“万一啊,我说的万一不合适,我还是会把工钱给你的。你来回的路费也会给你,我不能让你辛辛苦苦过来一趟还赔钱吧。” 郝二姐是个不会说谎的性子,直愣愣地跟周文芳说:“火车票我也没花钱啊,是我大姐给的,她不要我的.你要是想给你就把火车票的钱给她。我给你干活不要钱。反正我吃在你家、住在你家,一个月下来也算是赚到了。” 花芽小声跟周文芳说:“挺好,是个不贪财的性格。” 周文芳赞赏的点点头。 等到她们吃得差不多,周文芳察觉一丝不对劲。 其实这样的场景她也很熟悉,那就是谢伟民在家吃饭,基本上能够把饭盆吃空。 郝大姐见到郝二姐过来,知道她饭量很大,怕花芽和周文芳不够吃,还特意让她收敛着吃。 哪想到油汪汪的炒鸡蛋、淌油的咸鸡蛋、金黄的松花蛋,惹得郝二姐胃口大开。她不知不觉地吃了三碗饭,就这样,又把方圆早上送过来没吃完的葱油大花卷拿来吃了俩。 周文芳看在眼里,跟花芽对视一眼。 花芽笑着跟郝大姐和郝二姐说:“你们俩慢慢吃,我俩出去喂崽儿。” 周文芳懂事地提着暖壶出去。 俩大一小来到客厅,周文芳说:“小花,你觉得我家养得起她不.” 花芽坚定地拍拍周文芳的肩膀说:“你们家老谢和你的工资加一起一百多元,别说养一个郝二姐,养十个都养得起。咱家又不是吃不起饭的,现在主要是人品和勤劳排在第一位。” 周文芳觉得花芽说的很对,她内心很惭愧。怎么就因为对方多吃了一点东西就开始舍不得。别说一顿吃这么多,就是以后顿顿吃这么多,她也是给的起。 “小花,你说的很对。我最近的思想观念有些落后,并且比起从前庸俗了许多。倒是要向你多多学习。” 花芽被她郑重其事的夸奖弄的不好意思,她把奶瓶塞到小瑶瑶嘴里,让她抱着嘬。 “算不得什么,思想境界这一块我总归没有我家八斤来的高。” 周文芳好笑地说:“难得夸你一嘴,你倒是把你家老顾安排上了。” 她们在客厅说话,饭厅里头郝大姐又在说郝二姐。 “你怎么就见吃的没命啊,你看看,你吃了这么多,一盘子的炒鸡蛋基本上她们俩都没怎么吃。全进了你的肚子。” 郝大姐气不打一处来地说:“你是到别人家帮忙,不是到别人家做客。你要是天天这样把东家的饭菜都吃了,人家吃什么?你要知道,我一开始都是自己端了饭菜坐在一旁吃的,就怕吃的多了,让他们吃不上。” 郝大姐跟花芽一起吃饭还是搬到这边来养成的习惯。 她原来习惯跟东家一起吃饭,后来因为花芽待她如朋友,随和又周到,让她逐渐放下阶级观念,跟花芽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虽然是雇佣关系,更像是朋友。 郝二姐听了郝大姐的话,赶紧把筷子放下来。 她讪讪地说:“我不是见吃没命,是好不容易吃到精米和白面,不知不觉就吃了这么多。” 她脸色羞愧地说:“那我学着你以后不跟他们家人一起吃饭。以后我把我的饭菜单独做。在家里我吃的就是搅团子,我来这里大不了继续吃搅团子。” 花芽正好过来,听到“搅团子”便笑着问:“搅团子是什么好东西,我没吃过,你们可别藏私啊。” 郝大姐一脸歉意地说:“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就是苞米面做的糊糊。你可别吃那东西,没什么营养的。我们也是说着好玩。” 周文芳也走进来,听了以后皱着细细的眉毛说:“郝二姐,咱们家不缺这么一口粮食。我丈夫饭量大,我已经习惯了。多了你一个算不了多大的事情,你要是能吃,也别吃些忆苦思甜的东西,就跟着我们一起吃。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郝二姐站起来,端着空碗,用手背抹了下嘴说:“不用不用,精米白面多金贵,我一个糙人就喜欢吃糠咽菜。我今天就是饿急了才吃这么多,要是平常三碗、两碗饭就够了。” 周文芳被她逗笑了,她主动拉着郝二姐的手,拍了拍说:“你啊别把我当地主,也别把你自己当长工。就算你在我家里帮忙,咱们也是平等的。你来之前我都已经说过,包吃包住,若是不给你吃好住好,那就是我的不对。咱们部队生活好,不缺粮食,还守着一个大农场,有数不清的南瓜苞米,犯不上你吃糠咽菜。” 郝二姐拿不定主意了,她刚被郝大姐说了一顿,听到周文芳的话下意识地看了郝大姐一眼。 郝大姐感谢周文芳如此明事理,知道她的蠢妹妹能吃还愿意给她机会。她忙说:“你赶紧谢谢小芳,她是个好人呢。” 郝二姐说:“小芳,谢谢你不嫌弃我,我肯定尽心尽力的给你们家干活。” 周文芳说:“你别把自己累着就好。” 她说完,见花芽捂着嘴偷偷笑,掐了一把花芽的腰说:“你笑个什么劲儿。” 花芽凑到她耳边说:“我觉得你家做饭的锅得多添一口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87节 周文芳跟她嬉笑着说了会儿话,看花芽吃完饭不瞌睡,居然还能一边哄着小瑶瑶午睡,一边默单词。 周文芳拿起花芽自己写的单词本,随手翻开一页看着上面的单词说:“我怎么上个礼拜刚背完的单词,现在又记不得是什么意思了。” 花芽正在默写单词。是顾听澜提前写好中文意思,她在边上把单词写上去。 花芽说:“让你吃脑花你就吐,把脑袋瓜吐空了呗。” 周文芳气恼地说:“我原来的确不这样,别告诉我怀孕了记忆力还能减退。这样我还怎么上大学。” 第300章 花芽把笔往耳朵上面一夹, 仔细盯着周文芳的脸说:“我发现也许不是怀孕的问题。” 周文芳脸上还没有孕相,她很重视花芽这位“过来人”的话,认真地说:“那我是出了什么问题?” 花芽故作深沉地捧着周文芳的脸看来看去, 让周文芳紧张不已。半响, 花芽说:“我知道了。” 周文芳忙问:“是怎么回事?” 花芽点了点她的脑袋瓜说:“一定是‘笨’的。” 周文芳气不过, 又往花芽腰上掐了一把说:“你家老顾最近忙,你就在家里作吧。” 一说起顾听澜, 花芽就撅起小嘴,愁苦地说:“建军节的演习还要准备,今年是他主理的第一年,‘事必躬亲’这个词儿你懂吧?整天忙的不像个人样, 可是让我心疼呢。” 周文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想着什么。听到花芽这样说,便笑着说:“那我也没见你少吃两口饭。” 花芽蹲在茶几跟沙发的空隙,孩子气地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好馋好馋, 就是想吃肉。” 周文芳垂视着花芽, 心中渐渐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花芽自己还在那蹲着嘟囔地说:“该不会知道我要上大学, 身体自觉的给自己补充营养吧。.以前也没这样啊.诶,也有过, 那是我怀小瑶瑶的时候, 开始吐,后来就想吃东西, 就馋啊馋啊.馋啊.馋.” 周文芳见花芽越说越小声, 唇角开始抽搐, 知道花芽也想到那个层面上去了。 周文芳伸手拉着花芽的胳膊说:“你的月事还准么?你看看的小肚子,真能吃成这样?” 花芽懵了, 这种事情顾听澜记得比她自己要清楚。她掰着手指头算着算着,手指头开始发抖。 周文芳看花芽眼眶突然红了,她“哈哈”两声,把花芽拉起来说:“你这是什么表情,要是你怀孕了,岂不是个好事情!” 花芽喃喃地说:“我、我是要上大学的人啊。” 周文芳说:“大学又没有长腿,它跑不了!你快些想想,你的月事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花芽都要哭了,还在念叨着说:“我是要上大学的人啊,我是要上大学的,啊啊啊——” 厨房干活的郝大姐和郝二姐跑出来,郝大姐手里攥着抹布,抹布还滴答着水。她忙不迭地问周文芳:“她刚才不还在笑么,怎么嚎上了!” 郝二姐慌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啊,怪吓人的,嚎的也太像狼崽子啦。” 周文芳说:“你们别急,嗯.这样吧,郝大姐你在家里帮着带带瑶瑶。我跟小花去一趟医务所。对了,今天是礼拜几?” 郝大姐忙说:“是礼拜四。” 周文芳说:“那可太好了,中医大夫正好也在,可以请她给我俩把把脉。” 郝大姐好歹是花芽的人,一心一意为花芽着想,追问着说:“她这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转眼人就傻了。” 周文芳也不瞒着,把她的猜测说了出来:“我估摸着她可能怀孕啦,哈哈哈,她要陪着我大肚子了。刚才她还说我笨,现在我知道了,比我更笨的人就在边上呢。” 花芽欲哭无泪,她完全没准备好再要一个啊!她跟顾听澜商量的好好的,等着她上完大学再考虑要不要二胎,怎么、怎么. 花芽往回想了想,似乎是那次从老家回来。顾八斤这个王八蛋没控制住,还跟她说那个日子应该不会有问题。 呵呵。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花芽在心里怒骂顾听澜。 她站起身,不管边上她们仨惊喜的说着话,整个小人儿都恍惚了。 她低下头捏了捏自己的腰,的确胖了一圈。她还以为是最近吃的太多。 顾听澜最近忙,顾不上她。花芽胡吃海喝,逍遥又自在地跟小神仙似的。 郝大姐拉着花芽的手,给她披了件薄外套。然后伸手摸了摸花芽的小腰也说:“我还以为她是最近吃胖了,根本没往那里想。哎呀,要是真有了,那可是天大的喜事。正好小瑶瑶年纪不大,还能玩到一起去。” 花芽试想了一下,跟她闺女玩到一起去的能是什么样的小崽儿。一起挂在树上当猴儿么。 周文芳要带着花芽去医务所,郝大姐不放心俩个小孕妇一起走,抱着小瑶瑶带着郝二姐一起跟了去。 医务所的这位坐诊中医大夫不知是个什么来历,听说是被顾听澜在农场牛棚里请来的。有人问她为什么进牛棚,她就闭口不言。 不过这位大夫的医术毋庸置疑,不但汤药功效好,还扎的一手好针灸。望闻问切被她盘的明明白白。 花芽跟在周文芳后面,站在医务所外面排队。王大夫每个双号日子会到这边坐诊,单号就到农场里去帮那边的人看病。 排队就花了四十分钟。到了周文芳,她想让花芽先看。花芽按着她坐下,问王大夫说:“麻烦您帮我们看看,她最近记忆力减退,是怀孕的原因还是本身就傻的原因。” 王大夫满头银发,笑了一下搭在周文芳的手腕上,不过十几秒就说:“怀孕的确会导致部分孕妇出现记忆力的问题,你的问题不大,不需要特意过来喝汤药。平时不要吃太多容易上火的东西,我看你体内有些虚火。” 知道是怀孕影响的,周文芳也就放心了。 她站起来把板凳让给花芽,跟王大夫说:“那麻烦您给她看看是不是喜脉。” 王大夫光是看花芽一眼就知道肯定有了。她把手搭在脉搏上又仔细观测了一下,说:“恭喜你,双喜临门。” 花芽又懵了,昂头问周文芳:“除了怀孕我还有什么喜事啊?我能上大学么.” 周文芳不敢置信地问王大夫:“您的意思是她、她怀的是双胞胎?!” 王大夫笑盈盈地说:“在我这边看的确是双生儿。” 周文芳激动的不行,仿佛怀着双胞胎的是她自己。 王大夫知道花芽不是第一胎,跟她嘱咐了一下后面需要注意的事情,又跟花芽说:“双胞胎怀起来比你头胎要艰难些,我这里看来肚子里面的孩子都很健康。你该吃吃该喝喝,要保证营养的均衡。这对母体是个很大的考验。” 神情恍惚宛如雷劈过的花芽,最后是被郝大姐和郝二姐搀扶着回家。 回到家,花芽就到沙发上给顾听澜打电话。 顾听澜刚把具体的演习安排敲定,在办公室里准备其他工作。 接线员跟他说家里来了电话,顾听澜二话不说接了过去。 谢伟民还在顾听澜的办公室里等着下一步指示,就看着顾听澜接电话的脸变了又变,最后止不住地往上翘。 挂了电话,谢伟民就听顾听澜说:“小芳同志不亏是我媳妇的好闺女,还知道陪着我媳妇一起怀孕。” 这是怎么个逻辑? 谢伟民反应半天,发现花芽又怀孕了。 “你小子有福气啊!” 他真心诚意地给顾听澜恭喜。 顾听澜听了以后又是高兴又是愁。 他是知道小妻子是多么想要多大学,这种想法都快成为执念了。突然怀孕势必会打乱她的计划,在电话里花芽不好多说,因为接线的话务连那边有监听三秒的权利。就这三秒她都不想让别人听到她跟顾听澜俩人的私房话。 顾听澜此刻还不知道花芽只想“考”大学,而不是“推荐”上大学。只知道回去要跟小妻子好好谈一谈,他迫切的想要了解小妻子此时的想法。 虽然有了双胞胎是件非常惊喜的大喜事,但是到底还是要小妻子来决定。 趁着休息的功夫,顾听澜把窗户打开,透了透气,让头脑清醒一些。喜悦过后,眼前的问题也就出现了。 他问谢伟民:“我记得你媳妇也想上大学,她怀孕之后有没有跟你说过她的想法?” 谢伟民走到顾听澜身旁,难得见到顾听澜愁着一张俊脸。 他跟顾听澜说:“她跟我说她想生完孩子以后再读大学,你也知道的,怀孕这件事总是需要母亲的爱和牺牲。” 顾听澜回过头说:“我不理解这个意思,你爱着周文芳,为什么让你爱的人牺牲自己的梦想?” 在谢伟民误会前,顾听澜又说:“抱歉,我并非想要攻击你。这次让你嫂子意外怀孕是我的失误。对此我非常的惭愧。这件事到底错的是我。我明明跟你嫂子说好,等她上完大学再要孩子。” 谢伟民忙说:“诶诶诶,你可别钻牛角尖啊,这到底也是个好事情。双胞胎啊,咱们部队里还没有谁家生双胞胎的!我跟你说,你别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今天到点你就下班,下班以后回去好好跟她聊聊,你胡思乱想能有什么用啊。难不成你还能把孩子不要了?” 顾听澜坐在沙发靠背上,他淡淡地跟谢伟民说:“你知道的,脱下这身军装,我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不管何时何地,我终会将我爱的人排在首位。只要是她的想法,我会选择尊重。” 这个话题过于严肃,谢伟民想铲自己一个耳光,问什么不好非要问这个。 谢伟民故作轻松地说:“那你穿上军装就会让她失望啊?” 顾听澜笑了笑,轻轻捏着手指骨节说:“我穿着军装只会做让她骄傲的事,拼尽全力不让她失望。” 谢伟民拍拍顾听澜的肩膀说:“你做的已经够多的,回到家你们两口子有商有量的说。至少在我这里,我是羡慕你的。哈,那可是双胞胎啊。你小子,太他娘的有福气了。” 顾听澜说:“希望吧。” 心中一但有了念想,下班的时间反而变得漫长。 顾听澜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到家里进门就看到花芽悠闲地盘着腿坐在院子当中,看着小瑶瑶在小矮树上倒挂金钩。 郝大姐有了郝二姐这个帮手,把阁楼里放着的地毯拿出来,在院子的一角洗洗刷刷。看到顾听澜回来,她乐滋滋地跟顾听澜道喜说:“小顾啊,恭喜你,又要当爸爸啦。” 顾听澜情绪稳定下来,微笑着跟郝大姐说:“同喜啊大姐,这个月下来我给你包个红包。” 郝大姐也不说客套话,直接道:“诶,那可太好了,我也借光,沾沾你家的喜气!” 郝二姐瞪眼看着顾听澜,不敢相信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居然是部队一把手,她老家村书记也就管着一两千人,都五十好几。 而且看到郝大姐跟他说话,都是稀松自然的样子,的确跟周文芳说的一样,没任何的阶级感。 郝二姐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地方她来对了,以前在穷苦的老家做梦都没想过能到这么好的人家来。 花芽猜到顾听澜能准时准点回来,以前不忙的时候顾听澜总会这个时间按时回家。 她站起来,笑着看着顾听澜,把小肚子往前面一拱,埋怨又撒娇的口吻说:“你看你干的好事。” 顾听澜自从接到花芽的电话就自责,见到小妻子并非真正的生气,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俩人一前一后上楼,进到卧室里说话,顾听澜把自己的想法跟花芽说了。说完,把头靠在花芽的颈窝里,轻叹口气,丧叽叽地说:“我对自己很失望。” 经过一下午的思考,花芽把自己窝在顾听澜的怀里,慢悠悠地说:“其实吧,我的确很想快点上大学。不过今天小芳说的对,大学没有长腿,跑不了。但是咱们的孩子,你看,俩呢,不能白白让他们在里面来一趟,也得让他们见识见识这个人世间吧。” 顾听澜一下一下地轻抚着花芽的小肚子,问花芽:“这样的话又要耽误一两年的时间。” 花芽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顾听澜听:“其实我不想接受推荐制上大学,我想.我想再等一年。等到后年,正好孩子也生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88节 周文芳似乎想上推荐制的工农兵大学,后来在花芽孜孜不倦的说服下要上北大。这样一来,明年无法恢复高考,在花芽的记忆里是七七年高考的。那她俩也算是歪打正着,先把崽儿下了,她这边慢慢学着,压力还能小一些。 顾听澜顾虑她怀孕再继续工作学习会太辛苦,这两者肯定不能兼顾。 花芽却说:“上次怀瑶瑶的时候,多亏有个半导体可以听,不然把我闲坏了。这次怀孕我就控制好自己的学习时间,让自己不太累就行。” 她伸手轻轻在顾听澜的眉头上揉了揉,轻声说:“你看有好多孕妇挺着那么大的肚子都在上班,你不能让我怀孕就无所事事吧?” 顾听澜也软着声音哄着说:“那等月份大了就乖乖在家里好不好?” 第301章 花芽说:“当然会乖乖在家里, 我最听话的。你也要听我的话,不许再皱眉头,我不喜欢看你皱眉头。我喜欢你对着我笑。” 顾听澜听着她软乎乎的劝着自己, 无可奈何地低头亲了亲花芽的额头说:“那回头跟高婶子说说, 让她早点把图书馆的人手找好, 你也好轻松点。” 顾听澜算着日子,花芽应该跟周文芳前后, 都是三月份有的。等到后年要是真如花芽说的可以“考”大学,孩子一岁左右就断奶,单纯从时间上看是正合适的。 “这么消停呢?”花芽自言自语地说:“俩.嘿嘿,以后老了不担心老年痴呆了, 你们四个轮流陪我摸麻将吧。” 顾听澜翻身抱着花芽的小肚子,把耳朵贴上去,虽然现在还听不到胎儿的心跳,但似乎能感受到一股生命的羁绊。 * 花芽怀了双胞胎的消息很快传遍家属区。 上次从怀上小瑶瑶到生下小瑶瑶,再到她满月、周岁, 送鸡蛋的人源源不断。 这回花芽一次又怀了俩。 一时间, 别人是洛阳纸贵。031是一夜蛋贵。 花芽好不容易把最后一批做客的人送走, 望着院子里摆满的鸡蛋筐发愁。 按照习惯,谁家要是怀了孩子, 都会给送上十到二十颗的鸡蛋。花芽是双胞胎, 大家自觉的多给了一倍。 郝大姐从小木屋出来,用手转着大缸的沿儿, 把大缸滚到院子中间。看到一院子的鸡蛋, 笑着说:“全家属区的鸡蛋都在咱们这儿了。” 郝二姐提着从司务长那边拿来的高度酒烧刀子, 跟花芽说:“全倒桶里泡蛋?” 要做流油的咸鸡蛋,就要用高度酒鸡蛋颗滚一圈。滚完酒再放上盐巴, 然后装在密封的小罐里等个十五到三十天。 “用不上全倒进去,留点在外面。”花芽愁眉苦脸的说:“这些都是别人送来的鸡蛋,我再给其他人送过去也不好。可咱们也不能顿顿都吃蛋吧。” 郝大姐笑道:“顿顿吃鸡蛋有什么不好的,多有营养。大不了剩下的鸡蛋,我换着花样做给你和小芳吃。” 托花芽也怀孕的福,俩家人一商量,干脆让俩小孕妇在一起吃喝。郝二姐的手艺远没有郝大姐好,周文芳于是就往花芽家吃喝。 她知道花芽势必不会收下她给的粮票和钱,于是三不五时的就买些鸡鸭鱼肉的过来补贴。谢伟民也会弄了好东西直接放到这边,俩家人和和美美的相处。 花芽跟周文芳商量着还是给其他关系好的人家里送一些,大家也知道天热放不住太多鸡蛋,能理解的。 等到高婶子过来探望花芽,跟花芽和周文芳说找了位新同事帮着一起上班。 花芽很高兴,一摆手,让郝大姐给高婶子派了五十颗鸡蛋。 高婶子给花芽提了五十颗鸡蛋没送出去,反而又哭笑不得地拿了一筐走。 花芽叉着腰挺着小小的肚子,一脸刁蛮地说:“要不是她家就两口人吃饭,怎么地也得给她两百颗。能这么简单就放过她?呵呵。” 周文芳往她腰上捏了把:“之前我还真以为你是吃撑了肚子起来,没想到是因为双胞胎提前显怀。哎哟哟,你怎么老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花芽乐呵呵地说:“让你刮目相看就对了。我上次生产的时候轻轻松松。你等这次咱俩要是能凑到一起,我好好教教你怎么下崽。” 周文芳乐着说:“要是真能一起生就太好了,想来咱们预产期的日子也差不多。我要是一个人生真有点害怕。” 她小声跟花芽说:“我听有的妇女同志说,生孩子就是一道‘生死门’,难得很呢。” 有了花芽同志拍胸脯的保证,周文芳放松不少。她跟花芽一起坐在小马扎上给鸡蛋滚盐,滚完后小心地放到缸里。 怀孕不好碰生石灰和明矾等东西,后面做皮蛋的时候,花芽就跟周文芳到小木屋里远远指挥。 俩人聊着聊着就提起高婶子说的新同事,这让花芽和周文芳很好奇。 听高婶的意思,还是个文化人。 也不知道是为了在高婶子面前图表现,还是真心的照顾俩位小孕妇,主动要求自己多干一些活儿,尽量让她们俩能工作轻松点。下午的班对方全权负责,弄得花芽和周文芳还有些过意不去。 礼拜一早上。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手挽手往图书馆上班,花芽边走边说:“我现在放屁都快成鸡蛋糕的味了。” 周文芳想锤她:“你让我再怎么面对鸡蛋糕?” 花芽羞涩地笑了笑:“反正是香的呀。” 周文芳白了她一眼。 俩人说说笑笑地来到图书馆门口,发现一大早有位男同志站在图书馆门口来回踱步。 这位同志个头不高,戴着眼镜。五官挺匀称的,说起话来带着南方口音:“花芽同志、周文芳同志,你们好,我是你们以后的同事,我叫季川。” 呀,男同事呀。 花芽一下想到在大连吃的鸡肉小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复述道:“鸡串同志你好,我是花芽。” 周文芳斜了她一眼说:“人家是‘季川’,我谢谢你,别给我丢人现眼。” 花芽理亏,不吭声,任她吐槽。 周文芳每次来的早,兜里装着图书馆的钥匙。她打开图书馆大门,季川小跑着把大门往两边推开。 周文芳小声跟花芽说:“眼里还挺有活的。” 花芽说:“多相处一下才知道好赖。” 周文芳也是这样认为。 在后面的几天里,每次她们俩到图书馆,季川都已经到了。周文芳回回问他几点到的,他都说“刚来刚来”。 这让她们俩对他有了些好感,到后面,周文芳跟高婶子申请,干脆把钥匙交给他。 季川有了钥匙,到的更早。 花芽和周文芳到的时候,他已经把上上下下的卫生做好,待在角落里捧着书看呢。 后面看他性格老实内向,跟其他女同志说话动不动就脸红。花芽问了他才知道,季川是刚结婚就随军过来的家属。 “那他跟咱们说话怎么就不脸红啊。”周文芳说:“怀孕的妇女就是妇女啦?” 花芽说:“他要是跟咱俩说话动不动脸红,不用你我多说什么,你家一个老谢,我家一个八斤,都不能继续让他在这里干活。” 提着这俩醋包,周文芳觉得花芽说的一点没错。 周文芳有了新同事,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觉跟谢伟民聊天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嘴,谢伟民居然气呼呼一晚上不跟她说话。 “你说他是不是跟我没事找事。”周文芳拧着抹布,准备把阅读室的桌面都擦一遍。 季川把昨天还的书全部归还原位,从楼上下来,跑到周文芳旁边二话不说,拿过抹布就开始擦桌子。 等干完活,时间空闲下来,这位季川同志就展现出对书籍的热爱。将破损的书一本本找出来,放在角落垫着桌角的放杂物的桌子上,开始一点点的进行修复。 他干这个的时候,神情特别的庄重,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书,是传国的玉玺。 周文芳跟花芽说:“这才是真正的文化人啊。” 花芽也觉得是。 季川的所有举动可能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很殷勤,但细一想,这不就是个书痴的典型形象么。 季川正如花芽和周文芳说的那样,是真心喜爱书籍。在岛外很少能看到这么多珍藏的书籍,还都是放在家属区的图书馆里随便让人借阅的。 他除了疯狂的看书之外,就是怜惜地将这些书籍好好的保存。以后不知道得多少年才能让这些书籍走出岛屿,重新向人们展示世界人类文化的瑰宝。 有他在,花芽和周文芳甚至能抽空看看教材书。 让人惊喜的是季川写文章很漂亮,能帮着花芽和周文芳俩人指证许多书写文章方面的问题,还把自己学生时代摘抄的文人名句借给她们看。 花芽怀了双胞胎,顾听澜这阵子忙完了,总算有时间过来接她下班。 他和谢伟民俩人到了图书馆,看到俩人媳妇围在一位戴眼镜的男同志边上叽叽喳喳地说笑着。 戴眼镜的男同志年纪不大,一副老成的表情跟她们指着书页上的语句进行分析。花芽跟周文芳俩人坐在一边认认真真的听。 谢伟民火气一下上来,他忍着脾气走过去跟周文芳说:“走,下班还不回家啊。” 顾听澜则是挑眉看着花芽,花芽摇头晃脑地读着新学到的好句子,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傻乎乎地还不知道风雨欲来。 季川跟谢伟民打了招呼,谢伟民压着脾气跟他“嗯”了声,带着周文芳下班走了。 顾听澜是什么人,他完全没表现出对季川的不满。反而像是一位体恤下属的领导,嘘寒问暖一番,让他有不适应的地方可以向花芽同志反应。作为军属,比军民鱼水情更深一层纽带,他一定能随手帮的地方随手帮一下。 等顾听澜提着花芽的小布包,跟她往家走。 季川还站在原地琢磨着,这位大禹岛上的头狼说的话里的意思。 随手帮? 言外之意,他的事在顾副旅眼中都不是事? 季川察觉出话里的高姿态,缩了缩脖子继续修他的书去。 花芽回到家,兴致勃勃地跟顾听澜说:“我今天才知道并不是我作文写的差,是表达方式根本不适合我。季川说来着,我属于豪放派的性格,我要写就写浓墨重彩的文章。想学婉约派写文章,那是小芳干的事,我要是写肯定不如小芳写的好。相反,季川说,小芳要是想把文章情绪激烈的表达出来,这一点上她是不如我的。” 顾听澜给花芽剥着水煮蛋的壳儿,花芽说一句,他点一下脑袋瓜。又说一句,他又点一下脑袋瓜。不多说一个夸奖其他男性的字眼,也不让小妻子觉得敷衍。 给小妻子剥完鸡蛋给小瑶瑶剥,给小瑶瑶剥完就给自己剥。丝毫看不出吃醋的样子。 就是到晚饭吃完,花芽和周文芳坐在院子里说完话。顾听澜就在三楼活动室看书写题,没下楼陪着。 等他们回到家里,花芽也回到屋子里洗漱。洗漱完坐在小凳子上看顾听澜给小瑶瑶洗澡。 有花芽在边上,顾听澜干点活就喜欢嘚啵嘚啵嘚,今儿反常得很,没说话。全神贯注地给闺女洗澡。 花芽还在说写文章的事。 说着说着,终于后知后觉砸吧出一丝不对劲来。 怎么今儿八斤的话这么少? 她用脚踢了踢水盆边上搓着小脚丫的顾听澜,顾听澜没搭理她。花芽光着脚踩在他脚背上,拿脚指头抠了抠他的脚背,说:“你怎么不说话呀?累啦?” 顾听澜老实巴交地说:“累到是不累,就听你说话说的挺开心的,就想多听你说一说。”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89节 说的话? 花芽心里咯噔一下,跟走马灯似的,把下班回来说的所有话电光火石间盘了一遍。 她自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说的最多的就是跟周文芳一起讨论作文。讨论作文免不了提到了一个人——季川。 想到谢伟民气呼呼接周文芳下班,后来俩人一直怄气不说话。 花芽了然了,咱们家这位从大咧咧生气,生怕她不知道的醋包,退化成生闷气的醋包。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花芽笑嘻嘻地说:“刚刚光顾着跟小芳说作文的事。 岂止是多说了几句,回到家里跟周文芳俩人张嘴闭嘴都是季川。 顾听澜听到她又提起那个名字,“哼哼”两声,不情不愿又必须回应的样子在花芽看来很可爱。 花芽伸手戳了戳他的坚实小臂。 顾听澜没反应,成了铜墙铁壁。 花芽不忍他自己憋气,解释说:“你知道季川文章写的还不错,我就多说了几句。” 顾听澜把光屁溜儿的小瑶瑶用毛巾裹起来,站起身故作莫名其妙地说:“季川?季川谁啊?” “诶,我都跟你叨咕一天啦,你还不知道是谁?”花芽说:“就我那个新同事,戴着眼镜,有点矮的。” “哦。”顾听澜笑了笑:“那个串串啊。” “.”花芽强忍住笑觉得这样不礼貌:“不是串串.人家有名字,叫季川。” 顾听澜作为优秀的进步分子,马上进行了自我纠正说:“鸡串?啊,难怪你跟他站那么近,鸡肉小串没吃够怎么着?” 顾听澜在这边阴阳怪气,花芽捂着肚子要笑裂了。 她第一次听到“季川”,也是想到“鸡串”上面去了。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第302章 隔了两日, 在学习班。 周文芳站在讲台上懵了,前一天跟花芽一起背的单词今天听写写不出来。 花芽小声地跟史大姐说:“她可真是一孕傻三年呀。” 正好英语课老师在边上,点了点花芽同学的桌面说:“你来告诉我‘一孕傻三年’怎么用英语表达。” 花芽马上感受到从讲台上穿透过来的视线, 一边丢着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一边细声细气地说:“老师,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自己。” 班上哄堂大笑, 周文芳在讲台上冷笑。 英语老师知道她俩个人情况,不好罚站,就让她们俩相互监督着背英语课文。 下课后,花芽靠在椅背上感叹:“好狠毒的心肠, 让我们母女二人自相残杀。” 周文芳合上书,说:“有本事放学给我等着。” 花芽对着她挺起小肚子说:“我二比一你呢。” 周文芳学着花芽也把小肚子挺起来说:“我一个更比两个强。” 花芽来了个绝杀:“记忆力衰退这方面的确做到了。” 周文芳扑上来要掐她,俩人吓得史大姐赶紧拦着:“哎哟,祖宗们,轻点诶。” 课间, 俩人都不想回去写作业, 就干脆开始背英语课文。 花芽背的挺溜, 叽里呱啦背完,冲周文芳挑衅地说:“小样, 等你背完明天的课都得开始上了。” 周文芳都快把小短头发薅没, 气恼地把书扔到一边说:“不背了。” 外面夕阳西下,一片火烧云。 周文芳看花芽贱次次的样子, 恨不得把她架上去做烧烤。 俩人一路上跟互相怄气的小学生, 你不跟我说话, 我也不跟你说话。 礼拜六,顾听澜和谢伟民在院子里投篮玩, 看到她俩回来,就把篮球放到一边。 顾听澜眼力见足,看花芽得意地叉着腰,摇摇晃晃地走回来,知道八成是嘴皮子架打赢了。 周文芳见了谢伟民就说:“晚上没胃口,我不吃了。” 谢伟民走过去劝着说:“你不吃肚子里的儿子还要吃呢。” 这话一下让周文芳恼火:“怎么就是个儿子?你别跟我说你一心要的就是儿子!” 这可是重男轻女的大帽子啊。 谢伟民不敢戴,忙往顾听澜那边瞅。顾听澜会说话,想让他帮着开解一下。 顾听澜装作没看见,拉着花芽到水池边上帮花芽洗小手。 开玩笑,谢伟民眼瘸,看不出来这俩小孕妇闹脾气了么?他要是过去帮着说话,就是纯纯的站错队。 花芽赞赏地看了顾听澜一眼,小胳膊一杵,想要拿水池边的苹果吃。顾听澜伸手挡住说:“先别吃这个,里面煨鸡汤呢,用的是湖北的鸡汤粉,粗粗厚厚的特别好吃。” 花芽吸溜了一下,趁周文芳跟谢伟民发邪火,往顾听澜脸颊上吧唧一口。 花芽跟顾听澜俩人躲在小木屋前面偷着耳朵听,听了片刻,花芽问顾听澜:“你跟谢大嘴是哥们,你说他该不会真的重男轻女吧?” 顾听澜说:“怎么可能。他想要是生个儿子能跟咱们家结亲家。上回小芳自己不也说这话来着。还说女大三抱金砖,早就惦记咱家闺女了。” 花芽抿唇偷笑,一孕傻三年虽然记性不好,找歪的本事一流。 “当孕妇总会有情绪起伏的时候,是体内内分泌失衡导致的。”花芽特地大声说:“我开始怀我家崽儿的时候,天天作呢!” 周文芳听到花芽这话,知道花芽怕谢伟民被无理取闹的上情绪。她站在王八池上,瞪了花芽一眼,转头跟谢伟民说:“走,咱俩把汤都喝光!” 花芽“咦”了一声说:“你俩还真是变脸的快啊,八斤,咱们也进去守着汤!” 谢伟民跟顾听澜说:“今天炖的是我拿来的三黄鸡,一家一半,不许看自己媳妇喜欢,就往别人碗里抢。” 顾听澜“啧啧”两声,忍不住笑着说:“不就是个三黄鸡么,这么算可就没意思了。鸡里面煨汤的野山参也是你嫂子亲手挖的呢。” 谢伟民也笑了,他什么时候跟顾听澜这么抠抠搜搜过:“得,免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顾听澜搂着花芽说:“走吧,革命伴侣,咱们喝汤去。” * 季川从上班到现在已经三个月,正儿八经感受到人情冷暖。 原来他在三区里住着,作为男性随军家属免不了有各种各样打探的眼神。更有不少“避嫌”的妇女同志离老远都要跟他保持距离。 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凉丝丝。 都是为了自家亲人能够不为家庭困扰,能积极进步么。怎么换个性别就让大家无法接受了。 等到了他在图书馆上了一段时间的班,时不时有人跟他搭话。一开始还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后来发现有些家属就是想要他引荐花芽给她们认识。也不说是想要走后门拉关系,就是想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一个靠山。 后来季川看多了,脸也冷下来。整日就在图书馆的书堆里过日子,别人向他打听关于花芽家的任何事他都闭口不言。 花芽有上次怀孕经验,这次没遭多大的罪。就是怀着双胞胎,肚子比上一次沉,动不动腰疼的很。 日子一天天过去,从夏季来到深秋。 花芽再过一个月就要生产,别的地方都不去了,就在小洋楼里待着。每天就跟周文芳在小洋楼外面走一走。俩人还真是个好伴儿。 学习班家长会之前,王天柱出乎意料地先找到顾听澜想要聊聊以后的方向。 顾听澜带他到三楼活动室。天气寒冷,活动室里供了暖气,小瑶瑶的小矮树赫然出现在活动室的窗户边,正对着窗外的明月。 王天柱看了一眼,咳了一声跟花芽说:“妈,我有事情跟你们商量,你能听一下么?” 花芽正在做数学题,愁眉苦脸的说:“好,你说我听着。” 王天柱吁出一口气,坐在顾听澜边上。 顾听澜没催促他,静静地等他说话。 王天柱斟酌了一下语言,说:“爸、妈,我想好了,我想明年夏天参加推荐考试,争取解放军国防大学的学籍名额。” 花芽倏地抬头说:“你确定你明年就要考?这个推荐制度.” 花芽是真的不看好工农兵大学。这两年听说过不说大字不识几个的就进到大学里去学习,这样的水平就算毕业最多也就比文盲强一点。等到过些年高考重新开始,这种学历会被逐步淘汰在历史浪潮里。 王天柱已经想好自己的打算,他认真地说:“我知道推荐制度让人很诟病,但我打听过了,解放军国防大学跟清北一样都是要进行本校的再考核,不合格的人员是不会录取的,学校的含金量很高。他们不光要考笔头上的文化,还有身体素质、政治思想这方面都要考,这个还挺有难度的。” 顾听澜知道王天柱想要继续当兵,还以为他会选择在031附近的军校上个大学,然后直接进入031系统。 他比花芽冷静,问王天柱说:“是什么因素让你突然改变想法?” 王天柱记得很真切,顾听澜问了以后,他张口就说:“去年去看姥爷,我发现岛外的世界是多么的广阔。我想看不同的风土人情,想要走一走不同的路。我不想在岛上圈一辈子。” 顾听澜可以理解他的想法,少年人就要有这种敢走天涯的勇气。 花芽问王天柱:“那你看好解放军国防大学,是里面有什么特殊的专业吸引你?你既然还想当兵,进了这所大学,很难实现你行走天涯的梦想吧?” 王天柱见他俩并不是反对的样子,干脆把自己的想法摊开来说:“我查阅了他们学校的历年招生文件,还有明年的推荐制邀请书。这所大学里新开了一门测绘专业,我想当测绘兵。只要当了测绘兵,我就能实现梦想,做到咫尺天涯。” 王天柱望着窗外的月亮,同样的月光洒落在大禹岛外的海平面上、洒落在英雄碑后的五星无名墓碑上、洒落在这个温馨充满爱意的家中。 “我亲生父母长眠于海洋,你们驻守于海岛。”他抿着唇,顿了顿说:“我想带着国徽和你们的照片走遍祖国山河,用我的双脚丈量每一寸国土。” 花芽很感动,并看着墙上偌大的中国地图说:“就凭这只大公鸡,你这辈子算是不用干别的了。” 第303章 到了花芽预产期的前三天, 花芽和周文芳一起进到部队医院待产房。 她俩住在一间病房里,两张床对着,中间有个帘子, 睡觉的时候可以拉上。 花芽的半导体里放着马三立老师的相声, 小瑶瑶在病床上呼呼大睡。 花芽怀了两个孩子, 肚子比周文芳的大一圈。 周文芳面临生产,偶尔会有畏惧的情绪。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90节 花芽就在周文芳对面, 抓着风干的牛肉干边磨牙边说:“你现在害怕,等到进去了真顾不上害怕。听产房医生的话,注意呼吸,不要太紧张。你的胎位挺正的, 别太担心。” 周文芳觉得风干牛肉干太硬,昨天嚼了两根,今天腮帮子疼。 她把牛肉干用纸巾垫着放在床头柜上,听着花芽说着轻轻松松的话,也说道:“我要是像你那样生就好了, 进去一会儿就能出来, 遭不了多大的罪。” 这事花芽也挺得意的, 她拍拍呼呼睡的小瑶瑶的屁股蛋说:“我就是情绪好,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主打一个听话。像是我旁边那两张床上生孩子的孕妇同志就不这样, 又是嚎又是骂, 你说说,这能解决什么问题。还不如把力气留着下崽儿呢。” 花芽说的头头是道, 周文芳都记在心里, 就差当做金口玉言。 周文芳没有长辈, 身边也就能听着花芽说说经验。 待产房里的暖气开的很足,花芽跟周文芳说了会儿话, 就抱着小瑶瑶睡过去了。 顾听澜下班来到这边,手里提着郝大姐做的饭菜。他后面跟着谢伟民,同样一身军装打扮,提着饭菜。 顾听澜见他直愣愣要进病房里,拎着谢伟民的衣服领着说:“到那边把你肩膀上的雪都拍掉,再跺跺脚,别把寒气带进去。” 谢伟民“哦哦”两身,快步走到楼梯口收拾了一下。 顾听澜进到里面,看着小妻子和闺女睡得脸蛋红彤彤的。他笑了笑,把饭菜放在暖气片上温着。 身怀双胎比单胎更辛苦,顾听澜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花芽的睡脸。 谢伟民收拾好进来,大咧咧地说:“咋都睡了?” 顾听澜起身走到帘子前,把隔断帘拉上了。 谢伟民摸摸鼻子,回头看着周文芳半梦半醒的样子,赶紧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一脸歉意地拍了拍她的背。 周文芳呢喃着说:“来了。” 谢伟民“嗯”,然后眼睁睁看着妻子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谢伟民听顾听澜说过,怀孕辛苦,很多时候肚子闹腾,晚上睡不好。这两天就要生产,就让她们能睡多睡会儿,睡醒了起来活动活动。 等到七点来钟,小瑶瑶睡醒过来,她看着妈妈还在睡觉,就往妈妈的怀里爬。一来二去,把花芽弄醒了。 花芽看到窗户边顾听澜的背影,轻说:“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我。” 顾听澜听到小妻子带着撒娇的口吻说出的埋怨话,还是软乎乎的。他把暖气片一直温着的饭盒拿下来,放到床头柜上说:“先喝点水再吃饭。” 他把搪瓷杯递给花芽,自己把四个饭盒打开。又在饭盒的盖上放了个芸豆包子,递到花芽眼前。 花芽这胎虽然是两个,但没有怀小瑶瑶时动的厉害。她摸了摸肚子说:“我还不怎么饿呢。” 一天四顿饭,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顾听澜比谢伟民忙多了,他不在,就让郝大姐帮着照料着。其他时间能陪则陪。 今年冬天没有灾害,花芽身边一直有人,不觉得日子难捱。仿佛眨眼间就到了生产的时候。 她小口小口咬着芸豆包子,温软地说:“你这次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呀?” 顾听澜当然是想要个软乎乎的、属性不是猴儿的小公主,他眼巴巴瞅了花芽一眼,言不由衷地说:“是男是女我都爱。” 但凡孩子能开口先叫他一声爸爸,那他绝对当定孺子牛。 小瑶瑶坐在顾听澜怀里,脖子上系着口水巾,自己拿着勺子把土豆胡萝卜泥舀起来往嘴巴里喂。就是技术还不够醇熟,手跟脑子协调不好,不是把小勺子送到脑门上,就是怼在鼻孔里。 顾听澜心疼地把小瑶瑶的手拿下来,见她糊了一脸泥,叹口气说:“要生两个,咱们是不是还得再请个人啊?” 花芽想到这个也头大,她说:“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大姐说要实在不行她就过来帮我带半年。” 顾听澜对这个没意见,媳妇决定好方向,他执行就成。 吃完饭,过了会儿,顾听澜扶着花芽在走廊上来回溜达。 周文芳也跟谢伟民俩人出来溜达。 除此之外,还有三四位待产的产妇也在走廊上慢悠悠地走着。相互传授着生产时候需要注意的地方。 晚上十一点多钟,花芽的肚子先发动了。她一伸小胖脚把睡在行军床上的顾听澜蹬醒。 顾听澜没睡死,做梦还警醒着。 一骨碌爬起来,看到小妻子疼的在病床上抱着肚子跪着,见她这么难受,顾听澜都要给她跪下了。 小瑶瑶勒住他的脖子,吓得嗷嗷嚎。顾听澜哄着闺女说:“乖乖,没事,妈妈要给你生小妹妹作伴啦。” 当然,这只是他的美好祝愿。 对面周文芳和谢伟民听到动静也醒过来,周文芳吓得不行,跟花芽说:“呼气啊,你呼气啊!” 花芽一脑门的汗,喊道:“我不呼气,我等死么我!啊啊啊——老天爷,怎么这么疼啊,不对啊,怎么会这么疼啊——” 走廊上医生护士对花芽同志的生产非常重视,他们听到动静不管是值班还是不值班的,都往这边赶过来。 产科主任亲自来到花芽病床边说:“坚持住,呼气——吐气——呼气——吐气——” 还呼气吐气! 花芽越想越气,抱着肚子不用别人搀扶,又要冲上去给顾听澜一脚。 让你他娘的种种子! 王八蛋! 说不要非得要,翻来覆去换着花样要! 就是个活禽兽! 周文芳拉开帘,见到花芽疼的小脸都白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边上的谢伟民趿拉着鞋,低头看着周文芳脚下说:“乖乖,你怎么不去厕所里那个啥啊。” 那个啥啊? 周文芳低头,看到自己的羊水居然破了。 她腿一软,被谢伟民和边上的护士接住了。 周文芳气道:“你他娘的才当众屙尿呢!” 谢伟民忙说:“别急别急,你要学也学点好的啊,你跟花芽同志学什么骂人啊。” 一阵宫缩袭来,周文芳眼前一黑。 她被谢伟民等人扶在病床上往产房里送,她疼的上气不接上气,路都走不了,此时此刻,隐约看到花芽同志还在对面抡着小胖脚要蹬顾听澜。 小花果然是个狠角色。 周文芳发自肺腑地佩服她。 花芽被顾听澜抱在病床上,边上一群医生护士安慰着她,哄着往产房里推。 顾听澜见她进到产房里,紧张之余,还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说好不紧张,主打一个听话的么。 七八个人才勉强把她送到里面去。 谢伟民舔了舔干了的嘴巴问:“一般人都像花芽同志一样,一边疼一遍活蹦乱跳么?” 顾听澜干笑着说:“你小嫂子本来就不是一般人。” 谢伟民明白了,这是节骨眼上开始作呢。 谢伟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性子,跟你家闺女没两样。” 上次生小瑶瑶,花芽是真的没遭多大罪。 这次也不知道是被念叨多了,还是多怀了一个的原因。 隔壁床周文芳花了三个半小时,咬破嘴唇生下个男孩,被送到外面的时候,花小芽还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小嘴嘚啵嘚啵的骂着顾听澜。 旁边的医生护士还有其他等着生产的产妇全都听到了,可听到归听到,全都不敢作声。 神仙打架,别让他们凡人遭殃啊。 这一折腾,折腾到凌晨四点。 后来产房里没别的人了,只剩下一屋子的医生护士。顾听澜进到里面,揽着花芽的身子,让她放肆的咬啊、锤啊、挠啊。 可人真到眼前了,花芽就消停了。 在顾听澜怀里哼哼唧唧,泪眼婆娑地抽泣。浑身的精气神儿像是被抽干,虚弱的靠在顾听澜身上。 顾听澜心如刀割,恨不得当下就挥刀自宫。 顾听澜彻夜守在花芽身边,不顾后面的老护士劝说产房男人不能进,容易招晦气。想要让他回到外面去等。 顾听澜双眼通红,低沉却掷地有声地说:“谁要再说这种话,我就让谁先尝尝晦气的滋味!” 后面一屋子的人不敢再多说一句不中听的话,都忙忙碌碌的守着产房里。 知道要是再不生下来,对母体会有生命危险。 顾听澜不停的在花芽耳边给她加油鼓气,该当着人前说的、不该当着人前说的,那些蜜罐子里掏出来的话,全都倒给花芽听。 等到外头天蒙蒙亮,接连两声婴儿的啼哭声,破晓而出。 顾听澜一身的汗,来不及看孩子,先把花芽脱力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感谢观音菩萨玉皇大帝圣母玛利亚。 花芽虚弱的笑着,替他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她已经说不出来话了,顾听澜沙哑着嗓子说:“孩子都很好,你放心。” 等到花芽再醒过来,小眼睛贼亮贼亮的。 顾听澜松了口气,正要说话。花芽伸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搪瓷杯。 顾听澜以为她要喝水,结果花芽把搪瓷杯推给他。 顾听澜在花芽睡觉的一整天功夫里,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胡子的青岔都长出来了。 他无时无刻在关心着花芽,花芽也心疼着他。她想着自己生孩子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怎么她的好八斤也憔悴的不像话。 在她昏睡的时间里,顾听澜把所有事情忙完,一直跟她十指相扣等着她醒过来。中间谢伟民过来两趟想问问小孩的事情,看到顾听澜的模样,不敢多说什么,静悄悄地退到隔断帘外面。 他深深地看着花芽的双眼,就想跟花芽说一句话,再不生了,再好咱都不生了。 花芽读得懂他的眼神,顾听澜用棉签先沾湿她的嘴,免得她开口说话会撕裂嘴唇。 缓了缓,花芽伸手抚在他的下巴上,摸了摸胡茬问顾听澜:“孩子你看了么?” 顾听澜点点头:“看了。” 花芽问:“是女孩还是男孩?还是龙凤胎?”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之后,顾听澜的嘴唇又开始颤抖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91节 花芽撑着胳膊一下坐起来,倒吸了口凉气。 顾听澜笑的比哭还要难看:“呵呵呵,儿子,俩儿子,别人都羡慕死了,呵呵呵。” 第304章 最近部队医院产科出现一种玄学。 说在生产的时候骂骂丈夫, 生儿子的几率大。若是不想要儿子,那就夸夸丈夫。 还有的人说三号产房本就是个生儿子的产房,想要闺女的人家千万不能进去。你看, 谢副团家生了个儿子不说, 顾副旅家还一连生了俩。 花芽坐月子的时候, 北京的林云还是过来伺候了。到底是忙不过来,有她在, 顾听澜能放心不少。 即便如此,仍旧是每日骂骂咧咧的洗尿片,还是双倍的尿片。 他好好的爹不当,给老二、老三起外号, 一个是小尿精和一个是小粑粑精。 花芽做完月子,又开始准备王天柱明年大学推荐的事情。 学校推荐的同学,都是周争渡从“德智体”三个方面选拔出来的佼佼者。 高二年级七十五人,选出三十五名优秀分子。在高校推荐前,还得再经过周争渡的考试。将三十五名优秀分子分成优异、优秀、良好三等, 按成绩向各类高校进行分批推荐。 剩下的四十人或者进入专科和职校, 或者重新复读等着下一年的工农兵大学的选拔。 王天柱这一年发狠的学, 加上顾听澜每日家庭辅导、以及他本身就比一般同学优异许多的身体素质,成功的进入第一批重点高校的推荐名单。 林乐乐成绩好, 奈何身体素质普通, 成为第二批高校的推荐。 她不想上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学,还有半年的时间, 她打算突击学习剧目演出, 好进入军艺的选拔。 要是唱歌跳舞短时间不行, 现在剧目演出方面推荐比较宽松。方圆问过花芽后,跟乐乐俩人一拍即合, 就学表演。 她娘俩想着最多上台给部队的同志们表演个小品、拍个样板戏。 “你看他这次才考多少分!就是让他上个专科我都觉得他听不明白。”方圆把乐乐的上学问题捋顺后,又到花芽家里来问问天天的事。 在知道王天柱自己通过考试可以进入中国解放军国防大学的复审考核后,羡慕的不得了。 “你家这孩子是真省心啊,就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方圆长吁短叹地说:“都在一个班上学习成绩怎么就能差这么多。那可是国防大学啊,含金量多高啊。我家俩比不上你家一个!” 花芽劝说她:“小猪还得过一道领导推荐呢。” 方圆说:“那不就是阮旅一句话的事,都是咱们家孩子,又不像地方上一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故意不给成绩好的学生学上。你家小柱是正儿八经凭自己考上的。” 方圆又叹一口气,这几天把她愁的晚上都睡不好觉。 “你家乐乐以后当文艺兵挺好的。”花芽说:“而且以后出来一样是军官。” 方圆说:“这是她自己选的,看她挺喜欢,我没什么意见,只要她能进部队就行。我犯愁的是天天这个成绩!推荐考不上,专科他自己还看不上。成绩倒数,难不成还得让他复读一年?” 复读一年? 七七年全国高考,天天这个水平连校内近半数的推荐都上不了,要是高考更上不了什么好学校。 与其这样真不如在下次推荐考上再用用心,找个范围内最好的学校读。 如果还不成,就只能先入伍,让他自己慢慢在连队里考军校。 “七月份不还有一次推荐么,你就让他抓点紧。”花芽抱着小瑶瑶晃着,旁边的摇篮里头对头放着俩刚满月的小崽儿。 花芽担心自己说的不明白,又跟方圆说:“你看咱们这边家属越来越多,念书的孩子也越来越多。以后推荐的难度只会上升不会下降。越往后拖,竞争越激烈啊。” 方圆听到心里,琢磨了一下。 等到要走的时候,方圆跟花芽说:“等有空能不能让小柱上我家里帮帮天天?天天读书像是没开窍,小柱教一教说不准能好些。你也知道你大哥跟我的水平,不像小顾能把孩子教出来。” 而现在又不许家庭教师这一套,只得同学之间互帮互助。 王天柱等着夏季学校复审,时间还很多,花芽就先替他答应下来。 方圆回到家里,果真把花芽说的话记在心里。她跟林八一文化水平不高,一说到读书的事,也是两眼一抹黑。 知道花芽只会为了他们好,不会坏他们,方圆在监督天天头悬梁锥刺股之余,开始研究起其他部队院校的招生条件。 到了七六年七月。 王天柱去往北京中国解放军国防大学学校复审考试。 二十天后。 王天柱还在院子里打篮球,就听到外面邮政局的人喊道:“王天柱,你的录取通知书来了!” 花芽从二楼的窗户上探出头,问王天柱:“他刚才说什么?” 王天柱的喜悦溢于言表,他咧着大嘴说:“我被国防大学录取了!” 花芽兴奋不行,在二楼一手抱着一个小崽儿嗷嗷叫。 林云在她后面吓得赶紧把小粑粑精接过去。 瑶瑶知道哥哥遇到好事情了,她两岁多一点的年纪不能理解上大学意味着什么,反正小腿抡的飞快,离着王天柱还两三步的距离,就张开小胳膊往王天柱身上蹦。 王天柱慌忙迈腿接住瑶瑶,往瑶瑶小肉脸蛋上猛亲了两口。瑶瑶“咯咯咯”笑,乱动一气,差点让她哥把□□劈开了。 花芽从茶几上抓了把水果糖送到外面邮局人,又递给邮局的人两个大大的红苹果。 对方拿着东西就是为了沾沾喜气,平时可不许收别人的东西。今天是个光耀门楣的好事情,得了东西后,对方说了些恭喜的话。 花芽问他:“林八一家里的林天天和林乐乐有消息没?” 邮局的年轻人低头往邮差包里翻了翻说:“有了有了,一个是海城海军勤务学院,一个是海城戏曲学院,通知书都来了!” “这可太好了,能考上以后不怕没出路。”花芽恨不得现在就有翅膀,到方圆面前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花芽当下就在院子里穿鞋,要出去。 林云抱着孩子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天柱也跟着后面穿鞋,先说:“去给他们报喜。妈,晚上让他们上咱家来吃饭,一起庆祝一下呗!” 花芽正有此意,跟屋里的郝大姐喊了一声:“大姐,晚上多做点饭啊,我叫我大哥他们一家过来吃饭!” 隔壁的周文芳听到动静,抱着儿子从屋里出来。知道王天柱考上大学,说什么也要给王天柱一个大红包。 邮政局的年轻人走在前面,一路按家按户的报喜。邮差包里的录取通知书越来越少,包里的喜糖越来越多。 到了方圆家门口,他把录取通知书给了方圆,拿了糖跟花芽说:“姐,我还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花芽眯着眼睛笑着说:“谢谢你呀!” 方圆捏着两份录取通知书,心情非常美丽地说:“多亏听得你,真的考上了。对了,还有你啊小柱,这几个月也得谢谢你。” 王天柱耍帅说:“小意思。” 方圆心头的大石头放下了,喜气洋洋地跟花芽说:“晚上一起吃饭啊?” 花芽说:“郝大姐把饭都做上了,上我家吃去,就在院子里,晚上还能凉快点。” 想着花芽家里还有俩嗷嗷待哺的小崽儿,方圆干脆利索地答应了。 王天柱看到后面天天就跟范进中举似的要高兴的昏过去了,跑过去作势要掐他的人中。 乐乐小脸红红的,小嗓子如今练的说话都能掐出水。 她就这样跟王天柱说了两句话,王天柱直愣愣地说:“你嗓子咯痰了?” 乐乐一下子把嗓音恢复成原来的动静,跟刚才比起来粗放不少:“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走开走开!” 王天柱歪在范天天身上笑的不行。 花芽把人接到家,先急冲冲地上楼奶娃娃。完事刚下楼,就听到电话铃响起来。 一般也就是顾听澜打电话过来,花芽还没来得及跟他报喜,赶紧走过去接电话。 接了电话一听是鄂洲口音,她爸在那头说:“你们都还好吧?” 花芽笑着说:“都好啊,你是知道你大外孙上了好大学,特意打电话来的?” 林向阳听了后说:“上的是那所最好的解放军的学校?北京的那个?” 花芽知道他不懂这些,没说太多:“对,是北京最好的解放军学校。” 林向阳在电话那头声音一下高昂起来:“我就知道,咱们家的孩子都是有出息的!” 电话外头,张凤英跟着高兴了一会儿。想起正事来,催促地说:“你快问问翠翠在不在她那里。” 林向阳便问花芽:“翠翠到你这边玩了没?听说过两个礼拜就要去学校登记,她的爸妈找不到她的人了。” “什么?她不见了?”花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说:“她之前跟我说想要离家出走过,这已经过了这么久,我想不能现在才离家出走吧?” 林向阳说:“现在可不就是离家出走了么。她也就跟你关系好,她不能上别的地方啊。” 花芽想起翠翠爸不让她上大学,一口一个赔钱货的事,问林向阳:“她爸让她上大学了?学费不花钱,路费给了没有?” 林向阳知道翠翠爸想要把翠翠学籍卖了,这已经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事。 他说:“徐书记找她爸妈谈了话,她爸妈都说会支持她上大学。她爸反正当着徐书记面说了那话。” 花芽说:“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林向阳说:“就在上个礼拜。她妈说她要上县城卖榆树蘑,当天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一直等到晚上,她爸酒都没喝,捱到天亮都没等到她。” 花芽冷笑着说:“不是酒都没喝,是等着翠翠卖了榆树蘑的钱给他买酒吧?呵呵,反正翠翠没上我这边来,要是来了我跟你说,你也别跟他们说。” 又说了几句别的,林向阳挂掉电话,跟后面的张凤英说:“你去跟翠翠妈说吧,她没去大禹岛。” 张安安站在村委会办公室的门口,问林向阳:“爸,你说我大外甥上了什么大学?” 林向阳说:“北京的解放军最好的学校。” 张安安喜不自禁地说:“是中国解放军国防大学吧?!那可是顶顶好的大学!一般人进不去的!” 林向阳出于邻居的情分大老远打电话过去问花芽,没想到翠翠没找到,先听到自家大外孙的好消息。 他笑着问张安安:“那是不是比翠翠的学校好?” 张安安也想考学,对这方面了如指掌,她说:“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爸,我跟你说,以后我大外甥一定能子承父业当个厉害的军官。不过现在还没进到学校读书,还要再考一次试。这件事情咱们自己知道就好,毕竟是军校,咱们别大张旗鼓,免得好事办成坏事。” 林向阳说:“我晓得的,咱们先偷着乐。” 林向阳从村委会出来,嘴角咧的大大的,逢人就先把烟递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92节 大家对他这个动不动递烟的习惯接受度很好,毕竟香烟也贵啊。何况林向阳每次给烟他们都是家里遇上喜事,他们也想沾沾喜气。 “上次不是说你闺女给你生了俩个大外孙么,这次又是什么好消息让我们乐呵一下啊?” “是啊,你们家是行善积德的好人家,说出来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说吧老林哥,让我开开眼。” 林向阳一反常态,把烟递完以后,背着手游闲地走了。 别人见他走了,想问张安安,张安安“嘿嘿”一笑跑的比她爸还快。 第305章 八月二十日。 王天柱站在部队大门, 看着送别他的“父老乡亲”,眼眶不由得红了。 花芽连崽儿都抱不住了。 林云扶着她,看她“呜呜呜”地抹眼泪, 安慰着说:“你儿子是去上大学, 是好事情。你不是说大禹岛就这么一个考上那所好大学的么, 你要替他骄傲,你别让他牵挂着你啊。” 王天柱看着花芽哭的上气不接上气的, 难免心酸。他给花芽一个拥抱,低头跟花芽说:“妈,我会好好学习,绝对不会让你跟我爸失望。” 花芽抽抽涕涕地说:“你亲爸妈的照片带好了么?” 王天柱拍拍胸脯说:“跟咱们全家福放在一块呢。” 花芽用脑袋瓜“哐哐”撞王天柱, 幽怨地说:“什么咫尺天涯,就是不想我跟你爸处处管着你。你看天天和乐乐就在海城上大学,毕业以后到031直接做军官多好。我想你的时候就能开车过去看你,你非要跑到北京去,我过去都得两天。” 王天柱双手捂着她的脑瓜顶, 免得她把自己撞晕了, 哭笑不得地说:“你这铁头功算是练成了啊。哎哟, 你轻点,我过去还得文武考试呢。再说了, 我爷爷奶奶在北京, 放假我就到他们那里住,不会亏到自己。” 文武考试是王天柱给国防大学入学复审起的名字, 若是文武考试不合格, 还会被遣返回来。 花芽虽然舍不得王天柱, 还是想要他实现自己的梦想。 她把草帽抱在胸前,从帽沿里面翻出一卷大团结递给塞到王天柱手里。王天柱看着这么些钱, 连说:“我爸给我钱了,学校里面也没有花钱的地方,你拿回去。快点,我不要。” 花芽跟他推来推去,嘴上说:“这是我这几年攒的私房钱,一共一百九十元,本来想凑两百元给你,一着急给忘记了。你记得放到裤衩的内兜里啊。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钱也是,别放一个地方。” 王天柱听到旁边人都在笑,他厚着脸皮纯当没听到,梗着脖子就是不要。 花芽非要给,俩人又是推推拉拉。 部队门口往海城火车站送人的巴士司机喊道:“你姐给你你就赶紧拿着吧,拿完就上来,我到点要开车了。” 王天柱只好把钱拿着,跟花芽说:“谢谢妈,我会珍惜的花。我走了,跟我爸说一声,让他忙工作不用担心我,我到了以后给家里打电话。” “行,等你爸晚上回来我跟他转达。”花芽吸了吸鼻子说:“那你路上慢点,记得吃东西。火车上的饭盒千万别买便宜的,实在不行就到餐车车厢吃!” 王天柱走到巴士车门口,冲花芽摆摆手说:“你们回去吧。” 方圆还有天天、乐乐他们也都在后面送着他,另外还有好些同学。 周争渡和关丽也来了,他们在花芽之前把交代的话都说完了,此刻就目送王天柱离开。 等到巴士车没影了,花芽把草帽摘下来,扇了扇风。 方圆跟花芽说:“你早说缺十元钱啊,我给你凑上多好,好歹是个整数。哎,真想不到,你还能攒的下私房钱,让我刮目相看。” 花芽疑惑了两秒:“昂?哦,那个啊。” 花芽狡黠地一笑说:“嗐,那是他爸的工资,他爸出主意让我给的。他担心儿子上北京没人约束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就让我说的可怜点。哈哈哈,本来是二百,为了装的像一点才说一百九。多的那十元钱在我裤兜呢,走啊,咱回去路过供销社我请大家吃冰棍!” “那是你请么?那是小柱请的,我可要记得小柱的好。”方圆笑着往她后背上招呼了几下:“你们一家几口,心眼子数都数不清了!” 花芽得意地说:“心眼子再多,别人还以为我是他姐呢。” “依旧可以装疯卖傻几年。”方圆笑着跟花芽往回走,花芽伸着胳膊招呼着父老乡亲们往供销社去。 王天柱坐在车上。 他先跟司机说了花芽是他妈妈,不是姐姐。 司机眼睛瞪的老大,问王天柱:“那你妈多大生的你啊?” 这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王天柱倒是没往心里去:“那年她二十。”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偷瞧着王天柱,这么也得十八、九了:“哎哟,可真是官太太,快四十岁的人,一点不显老。” 王天柱居然没反驳,顺着他的话说:“她呀,到八十岁都那样。” 说到这儿,他打了个喷嚏,往车窗外看着渐行渐远的景物,心想,八成是小后妈想他了。 哎,这沉重的母爱啊。 他捏了捏偷摸塞到裤衩兜里的“私房钱”,暗自琢磨着,也不知她多久攒下来的钱,一分一毛的,想想都可怜。 转念又想着,有便宜爹在,小后妈不至于一分一毛的攒钱.就她的性子,那一元一元的攒起来也不容易。 他拍了拍裤兜,决心不能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要把一元钱掰成八掰花。他辜负谁,都不能辜负小后妈。 部队里头。 花芽站在供销社柜台前潇洒结账。 成功送走王天柱,克扣了十元钱的花芽同志,不但请方圆还有老师同学们吃了冰棍,还大方地给天天和乐乐喝了橙子汽水。 花芽回到家,小瑶瑶跑过来说:“妈妈,小尿精和小粑粑精又饿啦。” 花芽郑重其事地教育小瑶瑶说:“别跟你狗爹学,你俩弟弟有名字。” 小瑶瑶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大毛和小毛又饿啦。” 林云在边上听着好笑,问花芽:“好歹也是俩儿子,请不好好的起个小名?” 花芽说:“怎么不郑重呢,他们爸爸花了三分钟呢。” 林云推搡着她上楼:“赶紧奶孩子去吧。” 花芽嘻嘻哈哈笑着上楼。 小瑶瑶不想上楼,她喜欢在院子里玩。夏天爸爸帮她把王八池灌满水,她可以在里面踩水玩。 她跑到王八池边上的石墩子上坐下,小脚丫放到水里。 水里一群小乌龟扒拉着四条小腿游过来,小小的脑袋瓜昂的高高的。 小瑶瑶这么小的一个人儿,怀里抱着硕大的白面馒头,用小手捻着一点点的喂它们吃。 有的胆大的小乌龟,会爬在她晃动的小脚背上,伸着脖子要吃的。 郝大姐跟郝二姐俩人忙活着做饭,差不多中午的时间,周文芳从隔壁抱着孩子过来准时等着饭吃。 树上的蝉鸣声一阵阵的入耳,吃过饭,周文芳她家的小希望,跟大毛小毛睡在一起。 小瑶瑶被花芽从院子里找回来,洗了小手和小脚,乖乖地爬上床。 顾听澜到底心疼闺女,给她亲手做了一张漂亮的月亮床。 床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小灯,每当夜晚入睡时,盖着洁白的被子,小瑶瑶仿佛自己真的被群星包围,睡在月亮上。 她撅着小屁股,花芽轻轻的拍着她的屁股蛋。 她放了个小屁,花芽故意小声问她:“刚才是什么声音呀?” 小瑶瑶奶声奶气地说:“是我的小屁股打鼓啦。” 花芽抿唇笑着,疼爱地亲了亲她:“睡吧宝贝,等你睡醒啦,爸爸也要下班啦。想要快点见爸爸就要快快睡觉。” 小瑶瑶想爸爸,于是用小手捂着眼睛努力的想要入睡。 周文芳看过来,发现小瑶瑶穿着小裤衩,里面没垫尿片。 “你就不怕你闺女把漂亮的小床尿成汪洋大海啊。” 花芽低声说:“她自己说垫着难受。上上个月就没垫了。刚开始尿过两次床,后来睡觉之前尿一次,就不会再尿床了。她喜欢她的小床,绝不肯再往上面尿的。” 周文芳看着那对乖乖睡觉的双胞胎,再看小瑶瑶,羡慕的不行。 她家小希望只要放在床上就哭,抱起来走动就不哭。 郝二姐说,这就是抱习惯,离不开人了。 周文芳直说小希望是个小磨人精,一个比花芽家三个还难带。 “你家这俩小的可真好,该吃吃该睡睡,不哭不闹。”周文芳再一次把小希望抱起来,起身边哄着边说:“我家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有时候半夜睡醒了就开始突然的哭。” 花芽说:“他俩就这样还被我家八斤起外号呢。那天郝大姐说顺嘴,当着我的面就叫大毛‘小尿精’。” 周文芳憋着笑说:“那也太不应该了。”好歹背着人家妈妈呀。 电风扇不好对着孩子们吹,花芽坐在小瑶瑶的月亮床边上帮她轻轻的扇着风。 两个小的干脆光腚睡在一起,屁股蛋上拍着厚厚的痱子粉。 日子一天天这样过,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等到两个小的能开口喊“爸爸”“妈妈”时,已经是又一年的秋天。 同样的位置,同样睡着觉。 蝉儿似乎不会累,毫不疲惫地声声叫着。 “这都十月份了,怎么还叫唤,吵得我都要耳鸣了。” 周文芳的头发总算留了起来,扎在脑后系着漂亮的蝴蝶结。 花芽坐在空着的月亮床上,看了眼时间。半导体收音机里传来午间新闻。 周文芳了然地说:“离幼儿园放学早着呢,你把这次家委会扫盲班的课程快点定下来,那边明天就要开始通知上课了。” 小瑶瑶上个月,也就是九月份进入幼儿园小班。被老师说过几次,这孩子孤僻不合群,就喜欢在树上待着。 花芽跟老师聊过,让老师放任她不管,交不交小朋友没关系,大树就是小瑶瑶的朋友。 这也是花芽小时候的写照。她很能理解小瑶瑶的心情,大树能让小瑶瑶放松、安全。 在幼儿园,她不指望小瑶瑶学到什么,让宝贝懂得一定的社会秩序和团体合作就行。 花芽给睡醒的大毛换上尿片,自己也是披头散发的。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93节 她听到广播里的新闻,跟周文芳说:“小芳,你先别说话,你听,广播里说什么?” 周文芳闭上嘴听了一会儿,很快嘴巴张的下巴颏都要掉了。 “是、是高考?!高考恢复了?高考要恢复了?!” 周文芳这一年来一直跟花芽进行学习,花芽没有参加工农兵的推荐考试,她还以为花芽等着年底第二次推荐考试,于是就陪着花芽继续学习。 她是万万想不到花芽等的是高考! 突然听到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周文芳的嗓门不由得大了。还在睡觉的小毛听到声音,手脚蹬了蹬,哼唧着翻个身继续睡下去。 而小希望不愧是磨人精,一岁多还离不开妈妈,必须妈妈抱他起来哄着。 他的小眉头皱在一起红红的。 周文芳伸手把他的眉头舒展开,转头跟花芽说:“咱们这下可是歪打正着啊!你不知道年初咱俩没报推荐考试,背后还有人说咱俩根本就是装模作样读假书!这下可好了,多亏咱俩翻来覆去的复习,我一定要参加这次高考!小花,你也考!” 花芽等了多年,自然会考,而且她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海城的北大分校。 林云端着切好的苹果上来,闻言说:“那我赶紧给你大姐夫去个电话,问问他招考的事!你们刚才听到什么时候高考?” 这个日子在花芽心底存放多年,她愉快地说:“是十一月二十日高考!” 林云把苹果盘放到她和周文芳的中间,转身就往楼下去。 周文芳坐在床上感觉自己都要兴奋的恍惚,她絮絮叨叨地跟花芽说着:“考试时间太紧,咱们这些年一直都在学习,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就看大姐问过大姐夫,别出太偏的学科就成。” 花芽对此很有自信,她激动以后很快恢复平静,轻轻地笑着说:“不会的,老天绝不会辜负努力的人。” 第306章 小毛被说话声吵醒, 转身抱着哥哥的胳膊,睁开眼睛,冲着花芽“咯咯咯”笑。 花芽把他和大毛分开, 给他换上尿片。 周文芳跟她说的差不多了, 看到花芽把尿片随手扔在小盆里, 问她:“该不会你家老顾还在搓尿片吧?” 花芽说:“对啊,难不成我来搓啊?” 周文芳说:“也是, 他们男人力气大洗的干净。” 过了一会儿,林云打完电话上来,拿着一张纸,上面列着五六本书单。 花芽接过来, 又给周文芳看。 “这几本是你大姐夫推荐的参考书,你们看看,要是弄不到,回头让你大姐夫从北京寄过来。” 周文芳惊喜地说:“不必麻烦你了大姐,这些书我们俩都有。” 花芽跟林云说:“去年大姐夫介绍一位海城新华书店的人给我们认识, 我上他那儿拿过这些书。” 林云替她们高兴说:“那可就太好了, 我还琢磨着也就一个来月, 现在看肯定不赶趟了。你大姐夫也说,好多人都在抢购这些书, 不少人没抢到呢。你们手上有, 我就放心了。” 恢复高考的消息太突然,除了早有准备的花芽和被花芽一直带着学习的周文芳, 其他人都要疯了。 恢复高考的第一年, 考试难度、考试范围都还没有很好的界定。 自古以来, 读书都是老百姓能选择的最好的出路。寒窗苦读十年,才有得一争朝夕的机会。 不光是海城新华书店, 连部队图书馆也都人挤着人。自习室也好,阅读室也罢,甚至活动室里都是学习的人。 这可跟推荐工农兵大学不一样,高考的机会人人平等。但凡想考,不管是走应届高中生的渠道或是社会人士的渠道都能够成功报名。 花芽知道头一年会有许多人报名,可没曾想会是这样的盛况。 周文芳把登记册散开,将打好孔的新页码纸张加在里面。这段时间借书的人也翻倍的多,就连登记册都换了两本。 花芽捧着小脸说:“有不少知青同志想要利用这次机会考回城市,竞争不知道多激烈。” 周文芳想想也头疼,她的基础没花芽好,即便花芽说她的成绩值得一拼,她也免不了紧张。 周文芳把自己的参考书往皮包里放,她用小牛皮给自己做了个大兜子。之前下过雨,把她的布兜打湿,里面的书也湿透了。牛皮包用的人不多,价格昂贵,好歹是能防水的。 季川见她们准备下班,走过来问了几句工作上的事。 花芽惦记着顾听澜今天可能出差回来,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 她也把笔记本往包里塞,没抬头,感觉有一片阴影投了下来。 “这位同志,我看你手里拿着一本《当代英语辞海》我想用这本《英文日常口语》和你换一换,可以么?” 什么玩意? 这俩是一个层次的书么? 花芽抬头,居然看到不只一个人盯着周文芳手里的考试推荐用书。说话的这位男青年后面还有三个人站着,一副虎视眈眈的表情。 她了然了,怕是这些人没能抢购到辞海,过来图书馆碰碰运气。 高考消息的突然发布,社会各界人士给于高度重视。 大禹岛教育环境比不上陆地,连个社会公共图书馆都没有。 大禹岛第一希望中学的蔡校长静不下心养他的猪了,先跟周争渡商量着“教育共通”这件事,想着两所学校能够把高二的教学资源互通有无。周争渡自然是答应的。 后来岛上一些进步青年也跟031建议请求,希望能在大禹岛上建设公共的学习区域。 爱学习是个好事情,可建设学习区域,不单单是盖一个图书馆就成。资金、规划和人力资源必须都要跟上。 高考在即,避免岛内社会人士动荡,抱怨岛内资源分配不公,031将公共区域的图书馆限时向社会高考考生们开放。凭借所在街道的介绍信证明考生身份后,可以进来借阅学习。 这也多亏顾听澜在前两年将三区和公共区划分开,让公共区独立在家属区外。即便开放,也不会涉及到有人趁机潜入家属区,借以做出违法乱纪的事。 只是社会考生方面素质参差不齐,避免不了一些矛盾的出现。 比如今天,周文芳临下班就遇到这帮图书馆混混。 带头的是个三十郎当岁的男青年,身后跟着三个男的。看打扮像是知青,若不是知道大禹岛没有知青下放,花芽肯定会被他们的骗了。 她看看周文芳,若是周文芳跟他们闹起来,她就准备抡起小拳头锤死他们。 大约知道在这里工作的都是军属,带头的男青年贾震说:“这位同志,你要是不舍得也没关系。毕竟你本身就在图书馆上班,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借到我们需要的书也是没办法,兄弟们无话可说。” 他们在外面混惯了,见到俩位女同志和一个瘦溜的小眼镜在这里有恃无恐。他们一个个膀大腰圆,叉着腰就这样盯着周文芳和花芽看,想要无形的给于她们压力。 花芽见周文芳被气的说不出话,对方一副油盐不进的鬼样子。 花芽叉着腰冷笑着看着他们说:“你们大字不识几个,刚才看书登记都登不好。能放你们进来就不错了。这里是031图书馆,不是你们仗势欺人的地方,把你们身上的流氓习气收一收。” 贾震又往前上了一步说:“你们利用职务便利,抢先拿到考试用书,你还有理了?起开,我又没跟你换书。” 他见花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说:“要么把书给我,要么我就往上告。你们是军属又怎么样?我们还是老百姓呢。老百姓有国家撑腰,我们什么都不怕。” “我们不怕,就是军属欺负人而已,我们往上告。” “凭什么好书你们占着,我们老百姓就没资格看了?” 花芽从前不是没遇到无赖,她把周文芳往身后一拽,说:“你们没看到书上写了名字?这是她的个人书籍,不是放在外面借阅的书。你们再捣乱,影响其他同志学习,我就叫巡逻队的人把你们赶出去。” 他们身后有一位被称作张军师的年轻人,他用眼神示意贾震和胖子不要闹。这里的确不是他们的地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军师推了推眼镜,跟花芽说:“资源要落在必要的地方才能够得到最好的运用。即使你们手上拥有好书籍,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张军师看着登记桌上花芽没收拾完的书说:“这个课本还是崭新的,再过二十天就要高考,这样的学习态度,我就不需要祝福你前程似锦,金榜题名。分数会教会你什么是现实。” 花芽面对面看着张军师,被他的话逗乐了。 她上本一模一样的课本已经被她翻烂了。这还是北京大姐夫寄过来的书。不敢说学的倒背如流,反正也差不多。 花芽问张军师:“在分数教会我什么是现实之前,麻烦问问你,你觉得什么是现实?” 张军师骨子里是看不起女性读书的。解放小脚没多少年,女同志脑子里大多都是相夫教子那一套。在他看来,紧迫的教育资源应该倾向男同志。 “现实就是某些人读书,是纯粹的浪费资源。”张军师勾着唇角,自以为很潇洒的一笑说:“最后读完还不是要回归家庭,伺候一大家的吃喝拉撒。要我说,就做好贤内助的本分就行,何必好高骛远呢。” 他话里的歧视让一边站着的季川感觉不适,哪怕他也是一位男人,但终归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自觉挡在花芽和这么一帮二流子前面,哪怕自己的小体格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和对未来的奋斗,是他所尊重和敬佩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的随军上岛,忽视其他人对他指指点点的目光。 张军师见他们不说话,以为自己说的他们哑口无言。 他穿着灰色夹克衫,留着刚剪的分头,自以为很帅气的扒拉着刘海。看起来就是流里流气的样子。他却觉得自己很帅。 “你这就是胡说八道。” 花芽跟他对峙道:“你脚下的土地之所以是自由的,那是因为国旗是红色的。而国旗的红不单单是男同志的血,也是无数女性英雄的鲜血染成的。你头上的这片天空的蓝,也包含着女性同志们的汗与泪。你的歧视只能更显示出你的无知、自私和愚蠢。” 张军师冷冷地说:“看不出来肚子里有点墨水。不过那又能怎么样?” 花芽淡淡地说:“你的狭隘和歧视,不会让你获得任何好处,你终归会为你的所言所行付出代价。” “代价?”张军师往桌子上点了点说:“我的代价不过就是让我读一所你们都羡慕不来的好大学。就凭你们的脑子,还有本事跟我说代价?” 胖子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回头看了眼,发觉不少穿着军装的家属瞪着他们。有的甚至站起来往外走,不知道是不是找巡逻队的人去了。 张军师又问了一遍:“不帮助群众?” 花芽勾起唇冷笑着说:“别想道德绑架我们,有多余的资源,那也是我们自己的。我们想分享就分享,若是不想,你嘴巴吐沫星子说干了也别想。” 季川也说:“主席都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你有本事在这边小声嘀咕,不如站在阅读室中央把你刚刚的话说出来啊。” 周文芳也说:“你觉得你有道理你就站在人堆里喊去!你高考你就是人,女同志就活该给你让道啊?凭什么啊?凭你长得丑,破事多,乱做怪?!” 张军师自恋成性,不接受别人对他的外貌刺激。他气急败坏地“诶”了声,提高嗓音说:“你这是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大家都听到了,有人攻击我。” 花芽笑着说:“你也要认清楚事实。人啊分两种,一种是好看的,一种是难看的,你呀夹在中间,属于好难看的。” 周文芳非常识趣,站在一旁说:“‘好难看’这个形容真贴切呀,啊哈哈哈。” 张军师的脸一下红成猪肝,他再也憋不住自己的脾气,大声嚷嚷道:“你们都听见了?是不是都听见了?军人家属就能这么侮辱群众了?!” 季川小声嘀咕说:“人家实事求是都不行啊。” 阅读室里满当当的人,此时哄堂大笑。张军师伸手把前面的刘海捋到头顶上,气势汹汹地拿出杀手锏道:“你们怕是不知道他是谁吧?” 他伸手指着贾震说:“说出来吓死你们。” 胖子等人也在一旁附和着说:“别以为我们老百姓好欺负!” 花芽早就想知道他是谁,要是知道他是谁才好精确打击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94节 张军师一气之下正想开口说,结果贾震反应过来,马上捂住他的嘴。 好家伙,归根结底这是031部队啊。 据说这里卧虎藏龙的,他可不想在这里嘚瑟嘚瑟遇到真佛。 “走了走了,好男不跟女斗。”贾震琢磨着不能再说下去,他来这里就想是弄几本书走,弄不到先撤一步。高考在即,他也不想惹事情。 他转身要走,走、走、走不动。 花芽笑盈盈地攥着他的胳膊说:“胡闹一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贾震发觉出不对,胳膊传来一阵剧痛。 他想着,要是普通的军属可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他走了,而眼前的这位这么兴致勃勃,感觉不怕事大呢? 张军师和胖子他们要过来帮忙,贾震拼力甩开花芽的手,捂着生疼的胳膊说:“走走走,好男不跟女斗。” 周文芳看着他们仓皇离开的背影说:“都什么东西啊,闹了一气儿就跑。莫名其妙!巡逻队的人怎么还不到啊。” 季川小声说:“我就没喊巡逻队的人过来,免得又说咱们仗势欺人。” 花芽深深叹了口气:“走了走了,别因为一群神经病坏了大家的心情。” 周文芳把书塞到包里,低声跟花芽说:“我怎么看到其中一个人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花芽记性好,她对刚才四个人没有任何印象。 “我不记得他们,会不会你在外地遇到的?”花芽提醒周文芳说:“咱们最近一直在一起,要是你见到,我肯定也能见到。” 周文芳想了想说:“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哎呀,不想了。一群社会败类,还想考大学,做梦去吧!” 第307章 花芽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 把他们几个人的样子全都记下来。 周文芳走过来拉着花芽的手,看她没什么事,松了口气说:“你要把我吓死了。” 花芽说:“小意思, 我还怕他们不成?” 季川站在阅读室中间, 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倒是有不少人说:“你们刚才做的很对, 就要跟恶势力做抗争!” “打着自己的老百姓的旗号,做为非作歹的事情, 就应该被狠揍一顿!” “哎呀,人都走了你们吵有什么用,看书看书,马上就要考试了。” “我支持女同志读书、上大学!” “我也支持女同志上大学!你们加油, 一定要考个好大学给他们好看!” 周文芳拉着花芽的手,冲花芽笑了笑。 花芽并没有被影响心情,转过头谢谢说话的这么些人,并说:“其实我这里还有一本词典,你们要是想用, 就在阅读室里用, 别拿走就行。” 季川“哎哟”了一声, 怪心疼的。也不怪他小心眼,一个人用跟一百个人用, 那损坏程度是不一样的。 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就该深明大义, 闹了刚才的事,花芽也是变相的给031获得其他群众的好感。 花芽跟周文芳手挽着手往家里走, 路过公共区的操场, 正有不少人准备晚上的电影。 操场上不光站着家属还有不少外面来学习的考生。家属们早就不奇怪了, 倒是考生们都很羡慕这里的生活。 花芽问周文芳:“你想过来看么?” 周文芳摇摇头,无奈地说:“两个小时的时间, 能把课文多背两遍呢。” 花芽说:“你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上个礼拜不是说都记下来了么?我看你太紧张,就应该放松一下。若是太紧绷,反而不利于考试。” 周文芳知道花芽是为她好,但自己实在没心情看电影。 花芽也不勉强她,俩人经过操场往家里去。 走在家门前的小石头路上,大老远听到顾听澜嚷嚷着说:“这肯定不是我家的尿片,绝对是你偷偷放到我家盆里!就想着浑水摸鱼让我给搓了是不是?!呸,赶紧给我拿回去!” 又来了,又来了。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相视无奈地一笑。 顾听澜和谢伟民三天两头因为搓尿片干架。 谢伟民总是会忘记洗尿片,他一点好事不干,就把忘记洗的尿片偷偷藏在顾听澜的盆里。顾听澜一搓,发觉不对,就会翻到谢伟民家里去锤他。 谢伟民孜孜不倦,顾听澜锤了又锤。 大门没落锁,花芽推开门进去。顾听澜正坐在院子当中的小马扎上搓尿片。被他火眼金睛认出来的,隔壁小希望的尿片已经甩到谢伟民的脸上。 谢伟民跟他对着坐着,埋头苦搓。嘴里还嘟囔着:“真是个狗鼻子,回回都能闻出来不是自己家的尿片!” 周文芳伸手拧着谢伟民的耳朵教训道:“你自己偷懒还好意思说别人?” 顾听澜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我发现的没十次也有五次了,怎么能这样给孩子当爹,还想不想当个好爹了。” 谢伟民怒道:“你上次出差,你家的尿片可都是我搓的!” 这是花芽知道,并且很感谢谢伟民。 顾听澜也感谢呀,所以说:“我不是说等你出差我帮你家搓么,又不是不还回去。” 谢伟民说:“我搓的是双倍的!不应该按出差的次数,应该按照搓出来的尿片算!我五天帮你搓了四十八块尿片。你就给我家搓了九块尿片,你就说还回来了,那怎么行,我不同意!” “规矩就是我定的,你不同意也得同意。”顾听澜蛮不讲理地说:“要不然,九块都不给你搓了。” 花芽往他上臂上掐了一把,掐的顾听澜龇牙咧嘴:“就这点尿片你跟人家讨价还价啊,你还欺负人!” 对面的周文芳听到是自己丈夫受欺负了,这下松开手说:“可不是欺负人么。” 顾听澜指着院子里飘的尿片旗说:“我手指头都快搓出尿茧子来了,冤枉啊。我可没想偷懒。谁让他出差日子不够呢,让去十天他不去,挑了个两天的工作。那怨不得我。” 花芽一听,帮着自家八斤说话:“那就是你家大嘴的不对了。” 周文芳听了,哟呵,这脸变得快啊。 “他们这就是私报公仇。”她跟谢伟民说:“咱以后不给他们搓了,让小花自己搓,臭死她。” 花芽对着她冷笑。 林云拿着四个兑好的奶瓶出来,见他们四个大人一点大人样都没有。她摇摇头,对着小矮树:“噜噜噜噜——” 树上以小瑶瑶为首,大毛、小毛和小希望,四个崽儿从树上闻声窜了下来,如同水帘洞里的猴子猴孙们见到蟠桃。 一个个小眼睛冒着精光,小瑶瑶抱住林云的胳膊,大毛、小毛一人抢到一条腿。小希望跑的慢,就站在林云面前咧了咧嘴,大有不给我我马上哭给你看的意思。 花芽顾不上跟周文芳闹,僵硬地转过头问周文芳:“噜噜噜噜?” 周文芳点点头:“噜噜噜噜!” 花芽怒嚎:“大姐!你喂猪崽呢啊!” 顾听澜捧着尿片笑的上气不接上气,抬头看到谢伟民眼泪也笑出来了,随手递给一样东西让谢伟民擦眼泪。 谢伟民擦完眼泪,发觉脸上有点臭臭的,再一看,好家伙,这不是他偷塞过去的小希望的尿片么! 关键是顾听澜没洗啊! 当天的中午饭分成两桌吃的。 花芽、顾听澜一家和林云、郝大姐一桌。 周文芳、谢伟民带着小希望和郝二姐一桌。 吃完两拨人拍拍屁股,各回各家,丝毫不见阶级友谊。 * 距离高考一个礼拜前。 顾涛涛休假过来探望小崽儿们。 在海底钻探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岩石和海洋生物,他就装到大水桶里,一路坐着船颠簸来。 小瑶瑶骑在他的脖子上,往水桶里看。奶声奶气地说:“鱼,小臭鱼。” 他单手压着小瑶瑶的腿,免得她翻过去,一边说咬着苹果说:“是小丑鱼,不是小臭鱼。” 小瑶瑶捏着鼻子说:“就是小臭鱼,跟小粑粑精一样,小粑粑鱼。” 顾涛涛一口苹果差点没咽下去。站在旁边的郝大姐赶紧把小瑶瑶抱下来,看着顾涛涛一个劲儿的锤胸口。 好不容易把苹果咽下去,顾涛涛“呼呼”喘了两声,转过头拿着苹果问郝大姐:“这苹果放的一点水分没有了,你们是怎么吃下去的啊。” 郝大姐不敢说是郝二姐拿过来的,他们都没吃。反正两个家里都是郝二姐自己吃。 她便说:“跟你一样,一边锤胸口一边往下咽呗,实在咽不下去,就顺口水。” 这可把顾涛涛乐完了,直感叹:“孩子多了就不一样啊,这么节省。” 郝大姐点头:“节省,是好节省。” 在楼上书房里专心考前冲刺的花小芽同学和周文芳同学还在埋头做题,不为别的,因为在北京的周凯齐跟她们说,英语成绩差不多的话,数学可以拉开不少分数。让她们多在数学上花点时间。 花芽一想也对啊,顾听澜给王天柱上英文课的时候,她也蹭着听过。而且做过不少题目,顾听澜说她的英语成绩达标了。 并说他原来高考的时候,许多英文不好的同学,数学成绩不错。有的数学成绩好的,英文成绩一般。要想稳妥的考上北大,就必须要在这两门功课上多下功夫。 于是花芽这阵子一直拉着周文芳做数学题。 其中有顾听澜给她们出的题目,有大姐夫弄来的题目,还有周争渡出的题目。 花芽晚上睡觉,嘴巴里还在背公式。 她学的晕头转向,别的事情也都放手。等着高考结束以后再说。 这段日子可把林云和郝大姐她们忙坏了。 俩个家庭全都围着花芽和周文芳转,这两位考生若是考得好,那就是阖家欢乐的大喜事,若是她们当中有一个不好,就等着低气压袭来吧。 谢伟民因为这个,这几天跟周文芳说话都不敢大声。 顾听澜交代顾涛涛,来了就来了,别闹腾小嫂子,让小嫂子好好保持学习状态。 顾听澜晚上下班回来,进到院子里,袭击耳畔的就是小瑶瑶的嚎叫声:“饿,我饿!” 顾听澜走到小矮树旁,自己觉得自己很冷静地跟闺女说:“宝贝,饿了可以轻轻的跟爸爸说,不用蹲在树上吼。”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95节 大毛和小毛长得圆乎乎的,十一月的天,俩个小孩穿着儿童军装,学着姐姐蹲在树杈上,瞪着大大的无知且懵懂的眼神,也嗷嗷地叫:“饿,饿,饿!” 顾听澜此时此刻,看着树上挂着的猴崽儿,欲哭无泪。 该,都是自找的! 顾听澜想到赵雪家就那么一个闺女,还是香香软软、娇娇滴滴的小闺女,他嫉妒的磨牙。 他就像是祥林嫂附身,成了祥林顾。他脑子里飞快地想着: 要不是我不中用,我也不会有俩个猴儿砸,我的姑娘也不能成为小猴王。都怪我不中用,我不但有了个小猴王,还有了俩猴儿砸。我的闺女是猴,我的儿子也是猴,我上辈子肯定捅了猴窝。 要不是我不中用,我也不会有俩个猴儿砸,我的闺女也不能成为小猴王. . 要不是我不中用,我也不会有俩个猴儿砸,我的闺女也不能成为小猴王. . 晚上吃饭,顾涛涛看着顾听澜一脸的菜色,想要找个其他话题。 他说了说最近石油开采的情况,又说了说北京将会来一批地质的尖子生过来帮助搞开发,是真正的大公无私的奉献。 顾听澜端着饭碗,应激地想,奉献?什么叫奉献? 奉献三只小蝌蚪,得来一屋猴么? 这叫奉献么? 这他娘的叫报应。 第308章 十年来第一次高考, 报名人数近六百万。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已经不能形容这次高考的惨烈。 许多下乡多年滞留在偏远农村的知青,都把这次高考当做唯一的翻身机会。还有各种成分的、各样背景的人群,在这次“人人平等”的机会下, 削尖脑袋往大学校园里钻。 大禹岛的考点分在海城七中、大禹岛第一希望中学和萨丁中学三处地方。 花芽求仁得仁, 准考证上写的是大禹岛第一希望中学。 可怜的周文芳同志分到了萨丁中学。还得前天五天往萨丁镇上去。 顾听澜站在花芽面前, 把她的围巾好好掖着。不放心地问:“准考证带好了?” 花芽拍拍小布兜,顾听澜翻开看到里面有考试用具和准考证等物品。 他仔细检查准考证, 正面的照片粘的结结实实的,还被他在压在书里压了一整个晚上。正面是考试科目和时间,反面是考试需要注意的事项。 就这么薄薄的一张纸,寄托了近六百万人的希望。 “快走吧, 过去还得大半个小时呢。”花芽拉着顾听澜往外面走,林云跑出来,塞给花芽一面小红旗说:“祝你旗开得胜!” 花芽乐呵呵地接下小红旗,跟林云摆摆手说:“进去吧,待会小希望看不到人, 该哭了。” 谢伟民陪着周文芳去考试, 把年假都用上了。 孩子带过去太遭罪, 就放在花芽家里,四个小崽儿一起带。花芽家里她们放心, 不怕顾此失彼。 顾听澜今天没开车, 他紧张兮兮地抓着花芽的小手坐在车后面。前头是小瓜子和小包子。 小瓜子叭叭说了不少吉祥话,小包子也祝福花芽能考出好成绩, 最好超常发挥。 顾听澜把花芽的脑袋瓜按在他的肩膀上说:“你先闭眼睛小眯一会儿, 等快到了, 我喊你。” 花芽笑着说:“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呀,别这样。” 顾听澜心想, 我是为我自己紧张。你要是考不好,咱们家可是翻天了。 他面带微笑,口吻轻松地说:“我没紧张,谁紧张我都不紧张。” 花芽心满意足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其实也不困,就是琢磨着日子过的也太快了。当初还觉得高考遥遥无期,怎么转眼就到了呢。 考试进行两天,每天上午一科,下午一科。 花芽精神抖擞地进去,精神抖擞的出来。 整个人眼睛冒着光,看着顾听澜跟无数家长一起站在校门口,像是得意的小狼崽子,冲着顾听澜兴奋的跑过去,如同从前无数次,小炮筒似得冲到顾听澜的怀里。 顾听澜顾不上旁边人诧异的眼光,自己的媳妇自己爱。他捧着花芽的小脸,一不问考的如何,二不问有没有不会做的题。全让花芽自己决定想不想说出来。他只跟花芽说:“累了吧?回家,到大澡盆里好好搓一个解乏。” 花芽向他展现出不信任的带有某种颜色的目光。 顾听澜找补说:“我就在外面,绝不进去。” 花芽小脸一红,下意识地想到从前,骂道:“那俩个小的怎么来的?信你的鬼话!” 小瓜子傻乎乎的问:“啥?搓澡?上大澡堂子多好啊,出来轻二斤。” 小包子红着脸扯过他说:“开你的车去!首长夫妻说的话,你偷听个什么劲儿。” 顾听澜要冤枉死了,他跟花芽说:“我说的意思是给你守着卫生间的门,不让孩子们闹腾你。” 花芽逼逼赖赖地往车上走,嘟囔着:“谁都没你闹的厉害。” 考完试,要等着成绩下来。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都是报考的北京大学海城分校,成绩下来以后接着海城大学的分数线就会出来。剩下的就看有没有录取通知书到。 顾听澜一直关注着花芽的情绪,等到家中二话不说,亲自下厨给花芽做上一顿大肉吃。 他跟郝大姐学了一道硬菜,炖猪膀。他神神秘秘地让花芽在院子里跟孩子们玩耍,他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 隔壁谢伟民闻到香味,爬到墙头上问:“你们家晚上吃啥子?” 顾听澜从厨房的窗户缝隙里回复:“吃鬼。” “你这个领导当得怎么还迷信了,别以为我闻不出来。”谢伟民从墙头上下来,脸色狰狞地转头跟周文芳说:“走,抱好娃娃,咱们去吃地主!” 周文芳问谢伟民:“你这是干什么,咱们自己吃顿饭不好么?” 谢伟民说:“那也得咱家菜在自己家锅里才行啊!” 周文芳还没理解过来,但听信丈夫的话,抱着小希望,喊上郝二姐出门。 顾听澜关上窗户,打开瓦罐拿筷子戳了戳,烂糊了。 他找来小瑶瑶,跟她说:“快把妈妈叫来,咱们先吃个独食!”说着自己提着钥匙要去锁门。 没等他把大门锁上,门外面周文芳笑呵呵地说:“老顾啊,我们家老谢晒的腊鱼好了,我给你们家拿了一条,你把门打开呀。” 顾听澜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往门外看。周文芳的确提着一条鱼,不过手掌大小的小鱼仔! “不开,我媳妇不在家,我哪能给别的妇道人家开门。” 谢伟民咬着牙笑着说:“老顾哇,你家吃的是什么‘鬼’,我就问问,不进去。” 顾听澜还没说话,小瑶瑶奶呼呼地喊道:“谢叔叔,我们家不吃鬼!我们家吃独食诶!” 顾听澜气的拿手指头戳了戳小瑶瑶的脑门,他余光看到谢伟民的手已经搭在大门上,随时准备翻越进来。 顾听澜拦腰抱起小瑶瑶往屋子里跑,花芽已经先一步进到厨房里。 谢伟民在大门上挂着,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喊着:“你是不是偷了我的猪膀?!你家锅里是不是我买的猪膀?!我还说呢,咱们部队治安这么好,怎么还会发生小偷小摸的事件,你整个上梁不正下梁歪!” 周文芳还真以为过来只是吃地主,没想到是地主先把他们给吃了。 花芽在厨房里要笑的不成了,拿筷子夹上一大块肉往自己嘴里塞,还不往给顾听澜往碗里分上一块,往橱柜里面藏。 顾听澜往屋子里面跑,差点撞到林云。 林云无奈地说:“孩子不闹腾,你们大人先闹腾了。” 林云看谢伟民在大门上摇摇欲坠,赶紧过去开门。 谢伟民骂道:“咱们俩家什么关系,你还锁门!” 顾听澜干脆站在屋门口喊道:“关系好到知道一个猪膀不够分!这明明就是我跟小聂定的猪膀,他说是被你抢走的!你还骗我说是供销社买的,你骗鬼!” 林云正要开门的手一顿,看着谢伟民的眼神很复杂:“你抢我妹子的猪膀?” 谢伟民忙说:“没有没有,不是抢的,我、我是借的!” 周文芳蹲在门口笑的要岔气了,夫妻俩千方百计的要进去。抵不过花芽的大姐拿着拖把头站在门口,谁从铁门缝里伸手扒拉锁,就拿拖把头杵谁的狗爪子。 花芽在厨房里头吃的太快,打了嗝儿,看着还剩一大半的猪膀傻眼了。 顾听澜瞅着不争气的玩意来气,把瘦肉捡出来放到小碗里让小瑶瑶抱着碗炫。 花芽问他:“你怎么不吃呢?” 顾听澜磨牙说:“我怕我太馋,就在厨房里先吃了三个大馒头。早知道你不中用,哥好歹吃个肉夹馍啊!” 花芽望着大半盆的肉说:“这怎么整啊?” 顾听澜郁闷地说:“门外不是有三个捡剩的么。吃吧吃吧,反正算不上咱们吃独食,省的大嘴老是念叨咱家偷吃好吃的不给他。” 花芽望着不情不愿到外面开门的绝望背影,哈哈哈大笑。 吃完饭,一抹嘴巴,俩家人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和好如初地坐在沙发上。 顾听澜提议:“趁咱俩有时间,上暗礁岛上看看。我要过去检查,咱们休息和工作都能兼顾,还能带媳妇散心,一举三得。” 谢伟民习惯听从顾听澜的决定,就说一个字:“走。” 花芽也想在成绩出来前走动走动,不为别的,周文芳每天神经兮兮的。动不动就去学习班溜达一圈。 周争渡还跟花芽说了,让她带着周文芳出去遛遛,免得过于紧张。 主要紧张的不光是周文芳,还有不少在学习班上课的学生。 大冷的天,整日的在学习班转悠,谁看谁怕。一来二去对高考有了畏惧心可就不妙了。 既然说好要去暗礁岛,顾听澜就先跟顾涛涛联系。 顾涛涛很激动,他哥总算想起来探望他了。他在电话那头说:“吃喝拉撒我来负责,你们只管来就成。” 顾涛涛在暗礁岛上混了两年,已经从办公室干事,提到办公室副主任。不怕苦不怕累,兢兢业业,全年不休。总算在工作中有了起色。 他跟的专项组,不但深掘海底石油,还在两百海里外的地方,发现一座小型的铁矿。 铁矿不大,但也是宝贝啊! 既然石油属于031管辖,那这座小铁矿,自然而然归属权在031。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96节 顾听澜正在向上申请冶炼厂的事,并且为了更好的进行开发,暗礁岛将会从北向南,进行一定程度的填海。 如果项目真能完成,那暗礁岛将会成为大禹岛的附属岛屿,并且连成一体,不再需要乘坐船只抵达。 这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石油的及时运输。 大禹岛周围海域不太平,暗礁多、风浪大。石油的运输只能指望陆地。无形当中,又在为大禹岛未来的建设添砖加瓦。 大禹岛在顾听澜的掌事下,发展的势头越来越强。最初的岛上人口从三十万到六十万,今年年底的最后人口统计,已经到了八十一万。 顾听澜跟花芽说过,不出三年,大禹岛将会成为百万人口的大型岛屿。而石油、铁矿、港口、农场等等一系列的项目,将会在日后成为大禹岛的聚宝盆。 花芽对暗礁岛未来的变化很期待。 她忘不了第一次登上暗礁岛,一片贫瘠破败。唯一能够逗留的地方就是临时休息处。她也是在那里遇到周争渡和吴大娘。 那时她在临时休息处被困了三天,见到了前来救援的顾听澜。那时她跟顾听澜还不熟,这位就已经开始撩拨她,动不动就让她念他的名字。 即便是现在想起来,花芽的小脸还会悸动的红一红。 花芽坐在船上,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算来算去,惊愕地跟顾听澜说:“八斤!咱俩结婚七年了!” 她已经觉得日子过的很快,现在一看简直就是眨眼间啊。 顾听澜把灌好的热水袋塞到她手里,毫不惊讶地说:“再过一个多月就到了。” 花芽把头枕在顾听澜的肩膀上,腻歪歪地说:“我怎么觉得咱俩刚结婚呢。” 顾听澜摸摸热乎的小脸蛋说:“如胶似漆就是咱俩的写照。” 坐在他们对面的谢伟民要吐了,他把脸转到周文芳那边,侧着头跟周文芳说:“七年之痒都不知道,啧啧,我先可怜可怜他。” 顾听澜笑骂道:“你俩也等着,早晚也会有七年这么一天。到时候,我就把这句话还给你。” 谢伟民也笑了。 花芽问顾听澜:“小桃桃说那边有尖子大学生过来帮忙,都是什么学校的?” 顾听澜说:“我还真没注意,这种事情都是他们自己办的。” 花芽往后面一靠,窝在顾听澜的怀里说:“好羡慕啊,好想快点上大学啊。” 第309章 顾听澜看她穿的太多, 都要从座位上滑下去了,单手将小妻子往上提溜一下。 “北大分校离跨海大桥不远,回头有时间我带你过去。正好你再把车练练。” 周文芳最近也有学车的打算, 问花芽:“到底难不难啊?我没什么方向感。” 花芽说:“难是不难, 关键你没方向感的话, 我不建议你学。免得不开车,人要是丢了最多五六公里。你要是开车只会把你丢五六十公里。” 周文芳要拿橘子扔花芽, 被谢伟民拦住:“不要中鬼子的奸计,留下来给我闻闻,这个小船坐的闷得慌。” 因为是冬季航行,坐的小型客船是将船舱全部封闭。在海面上随着波涛摇摇晃晃, 就像是水里的罐头。 花芽多刚强的一位小妇女,也扛不住,闹了一会儿就倒在顾听澜的怀里昏昏欲睡。 等到了暗礁岛,小北风往脖子里一灌,一行四人都清醒过来。 他们这次是抱着度假的打算, 狠下心把孩子放在家里, 他们出来潇洒。 顾涛涛老早就在码头上等着他们, 脖子伸的可长了,见到他们下船, 高兴的不行。 顾涛涛假模假式地跟顾听澜握了握手说:“欢迎顾副旅长莅临检查, 下榻的招待所已经安排妥当,午餐也准备好了。” 顾听澜也假惺惺地说:“感受到顾主任的热情欢迎, 相信这次行程一定会很愉快。” 顾涛涛身后跟着两位办事员, 主动上前帮着提行李。 来的都是客, 大家跟着顾涛涛先到石油招待所放东西。 暗礁岛除了石油和铁矿,还出一种独特的海味——虾怪。 每年十一月到十二月份, 正是虾怪膏黄最好吃、最肥美的时间。 “乍一看是巨居蟹,实际上它确实是一种寄居蟹。”顾涛涛让人上来两铁盆的虾怪,给亲人们尝尝鲜。 花芽搓搓手,屋里炉子烧的挺旺,就是刚才用冷水洗的手,有点凉。 顾听澜在饭桌下面摊开手,花芽把两只小手放在他大手里,顾听澜就在下面帮忙捂手。俩人在下面勾勾搭搭,顾听澜表面上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饭桌上不光有顾涛涛,还有其他三四位开采部的干部陪同。 顾涛涛本意不想让他们来,但是一听顾听澜携家属来了,一个个热情似火,非要过来刷刷脸。 “敢不敢吃?”顾听澜小声跟花芽说:“就是又像虾又像蟹的一种螃蟹,肚子里面全是黄,我吃过,挺鲜的。” 花芽脆脆地说:“吃。” 她不想再去用冷水洗小手,顾听澜就挽起袖口,一边跟干部们应酬,一边给小妻子剥虾怪吃。 其中有两位干部要跟谢伟民喝酒,招呼服务员上来一筐啤酒。谢伟民赶紧摆手说:“不了不了,我们改天吧。” 看到他和顾听澜身边还跟家属,大家没勉强。 顾涛涛有眼力见地给谢伟民倒上一杯,眨眨眼:“就一杯。” 谢伟民就拿着一杯啤酒跟其他干部们喝了一圈。也算是意思到位了。 他们都不敢让顾听澜喝酒,顾听澜也不想喝。海鲜配啤酒,这妥妥的尿酸局啊。 周文芳坐在花芽旁边,看着顾听澜一个个利索的剥虾怪出来,而谢伟民笨手笨脚的剥不完整,悄悄说了句:“笨蛋。” 谢伟民一个使劲,又把虾怪弄断了。 周文芳干脆自力更生,剥一个吃一个好快活。 花芽拿筷子戳着虾怪的大钳子。 顾听澜跟她说:“看到没,这种钳子就是它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堵在螺口进行防御的。里面的肉吃起来跟蟹肉差不多,我给你剥两个尝尝?” 花芽吃了不少虾怪的黄,觉得有些腻了,正好顾听澜给她剥了钳子肉吃。 新鲜的海鲜从海里打捞起来都不用蘸任何的佐料,自带咸鲜味道。 花芽又吃了四五个钳子才停下来。 顾涛涛给他们上了虾怪面,是专门取了虾怪的黄和钳子里的白肉做的面条。花芽吃了一小碗,非常满意,吃有鲜味没有腥味。 顾涛涛跟他们说:“我们前几年刚过来,就有不少同事吃这个吃到通风。不在海边生活,不知道自己多爱吃海鲜啊。” 花芽感同身受,她原来跑山吃的是山货,到了这边海货吃的多。本以为自己会想念家乡的山货,结果前年回家想的更多的是海味。 酒足饭饱后,顾涛涛要跟顾听澜和谢伟民先到开采基地去。 花芽跟周文芳则由一位中年女性同志陪同,到暗礁岛的裸岩上抓虾怪。 “这里还有不少将军帽,就跟鲍鱼差不多,口感也像。”包大姐带着花芽和周文芳往海边去,边走边说:“前些年条件不好,咱们岛上不少东西都被过渡捕捞。现在大岛上有了保护令,咱们小岛也不再跟从前那样,见什么捞什么不为以后着想了。” 她口中的大岛就是大禹岛,暗礁岛从上次石油归属权问题已经从独立管理到了附属大禹岛的管理。这里的人都默认这个观点,这两年更是希望能够得到跟大禹岛一样的待遇和建设。 花芽从没在冬季赶过海,还是大冬天的下午。 一切都让她觉得很新奇。 不知是不是真的保护的很好,她们到达的裸岩边有不少虾怪出没。它们躲在各种各样的螺里,跑的不是很快。 “像这样敲敲螺壳,它们感受到震动会害怕,自己就能从壳里脱离出来。”包大姐拿着石头往虾怪的螺上敲了敲,果不其然,一个虾怪飞快地爬了出来。 包大姐手疾眼快捡起虾怪扔到花芽的小桶里,跟花芽和周文芳说:“瞧,这比带个壳子拿着轻多了。” 还能这样玩呀。 花芽学到了。 她猫着小腰,在岩石中穿梭。找到大一点的虾怪,就拿起石头往上敲。开始两三只力道控制的不好,壳敲烂了虾怪没跑出来。 包大姐把敲坏的虾怪都扔到大海里,有眼力见地说:“没事,拿着喂鱼,不算浪费。” 周文芳在旁边成功敲出虾怪,她不敢摘下手套拿,就在一旁喊道:“花花花花——” 花芽冲上去拿小手一捂,完美捕捉。 她顺手扔到自己的小桶里,抬头看到周文芳瞪着她,她鼻尖红通通地说:“我不白占你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吃。” 周文芳听了,懒得自己提桶,她就专心敲虾怪。花芽就跟着她后面捕捉出逃的虾怪。 海边风很大,待了一会儿,小桶快要满了,花芽的魂儿也快要被妖风吹散了。 周文芳还在岩石下面蹲着,用起子撬着上面的将军帽。 花芽看将军帽都是不大点的样子,索然无味。 她蹲在周文芳后面避着风,等着她玩尽兴。 包大姐知道这边妖风大,穿的比她俩都多。怕她们生病,就在旁边催促着说:“走吧走吧,再晚一点天都要黑了。” 周文芳站起来伸个懒腰,心满意足地看着小桶里的收获。 花芽听到远处有船笛的声音,这时候来岛上的船并不多,大多能走陆地都走陆地。她看着飘飘浮浮的小红船,纳了闷,还是艘军用船只。 包大姐一拍大腿说:“一定是高校的尖子生过来援助咱们啦!快,咱们到那边码头上欢迎他们!” 援助啊? 花芽想起前段时间顾涛涛似乎说过这个事情,还说是无私奉献精神。 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受到热情的欢迎,她拉着累够呛的周文芳说:“走啊,咱们也去给他们鼓掌去。” 她笑嘻嘻地跟周文芳说:“不管是什么学校的,好歹也是咱们的学长学姐们。要有北大的学生就更好了,可以问问分数线什么时候出来。我等的好心焦。” 远处已经有不少人拿着鲜花和国旗在等待大学生们的到来。 花芽跟周文芳顺着海边涌现出来的人群,往码头上去。 花芽发现有不少人都提着她们一样的小桶。 包大姐在旁边说:“这也是咱们暗礁岛上的特色活动。毕竟也就冬天这么两个月有虾怪。” 花芽表示:“是个好吃的,回头我带些到大岛上去。” 客船缓缓地往码头上靠。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97节 由破冰船开出的海路上浮动着大大小小的冰块。 海浪将这些人为破坏的碎冰一层层地往沙滩上推,差一点弄湿花芽的棉鞋。 花芽跟在人群里,她们没有鲜花,不好意思出现在迎接队伍的第一排,就在后面给下船的小同志们鼓掌。 花芽鼓着鼓着表情越来越奇怪。 周文芳不明所以地问她:“你咋不鼓掌了?” 花芽看着北京来的小同志们一个个身穿学员制的军装,说:“这是大学生?军校生?!” 周文芳说:“这不明摆着么。” 花芽转头问包大姐说:“大姐,你知道是这什么学校过来的军校生啊?大学几年级的啊?” 周文芳不知花芽心里所想,插嘴说:“看起来是陆军部队的学员,北京地质勘察专业都哪几所大学有啊?” 花芽一直盯着船上下来的一个个精神抖擞的身影,她心想,不会吧,不会吧,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包大姐说:“听说是北京解放军国防大学的,几年级的学生都有,不过都是尖子生,过来镀金的!” 这下连周文芳也反应过来,她惊愕地说:“小花,王天柱不也是这所大学的么?他学的什么专业?测绘是吧?跟地质是一块的不?” 花芽小眼睛一直盯着船上的人,嘴里跟周文芳说:“是一块的,他们把这个分成一个大专业和几个小专业。前面公共课都要学习地质!” 周文芳捂着嘴说:“不会这么巧吧?小柱不想着到处走走,怎么可能会回来呢?” “要是真回来了,你看我怎么笑话他。”花芽眼睛不带眨地说:“我那么舍不得他,他还要去‘用双脚丈量每一寸国土’呵呵,说的我感动又心酸啊。他走那两天,我天天望着‘大公鸡’抹眼泪啊。” 周文芳小声说:“你也别过度夸张了,我看你自己玩的挺开心的。” 花芽没反驳周文芳的话,她张大嘴巴,专注地盯着下船的学员们。 终于在下船的学员当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此人并没有其他同学从中原地区来到沿海的兴奋与激动,他落寞的走在最后面,低着头,背着大包,不情不愿地往船下走。 王天柱当初说了那么多豪言壮志,为此都没到海城念军校,而是去了北京。现在想起来,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谁能想到,两年以后他不光回来了,还离家这么近! 远游的学子就是从大禹岛游到暗礁岛? 花芽穿的鼓囊囊的,手连腰都找不到,还是叉着兜上面,冲着王天柱呲着小白牙“哈哈哈哈”狂笑。 小样,我让你咫尺天涯! 大猴崽子也逃不出你娘我的手掌心! 王天柱来这里之前已经很纠结,但想一想还是为了履历镀金,还是选择重回故土。 他大学临行前还信誓旦旦地把家里人的照片都带上,还做梦仗剑走天涯呢。 包大姐跟花芽说:“他们这批孩子太幸运了,要跟顾首长面对面的对话呢。” 花芽听后赶紧捂着嘴,想想王天柱跟他爸大眼瞪小眼就好笑。 顾副旅在暗礁岛,那作为军校生还得到这边来面见领导。王天柱光顾着沮丧,不知道这位领导已经在岛上恭候多时。 知道是顾首长亲自接见他们,学员们都激动了。王天柱只想着赶紧跳海吧,好他娘的丢人。他便宜爹嘴巴多损他是知道的。 他们二十多位学员,从码头走到开采基地。 顾听澜在开采基地的会议厅里耐心地等着他们。此时顾听澜都不知道王天柱会在这群学员里。 顾听澜一板一眼地对学员们发表致辞和感谢。 他讲完话,又有高年级学生代表过来,跟顾听澜表达他们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并让首长放心,他们一定会用钢铁般的意志,打败面临的任何困难和险阻。 顾首长很感动,狠狠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二十几位军校生最后一个个跟顾听澜握手。 他们不少人知道这位是031部队最年轻的一把手,激动万分。顾首长真是年轻有为,再过个十年八年,保不齐就是国内最年轻的一批高级领导啊。在他面前刷好脸,获得些好感,对他们以后都有大把的好处。 排着队等着握手的学员当中,只有王天柱死着一张驴脸。 顾听澜发现王天柱混杂在其中,八风不动。 王天柱心灰意冷地走到顾首长面前伸出手:“谢谢首长的关爱。” 顾听澜握着他的手,人模狗样地说:“小同志,感谢你来到岛上做建设,我替——” 顾听澜声音忽然压的很低很低地说:“我替你妈谢谢你啊,哈哈哈,你早说你要过来量岛么,爸给你把尺子你自己玩去呗,何必这么辛苦嘞。” 顾听澜忽视大儿子澎湃的心情,道貌岸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 他继续小声地魔法攻击着:“周末别光顾着出去玩,放假记得回家带带妹妹和弟弟们,爸有点遭不住了。你当大哥的要做个大哥的样子嘛!哈哈,真是爸爸的好大儿啊。” 王天柱死着一张驴脸上去,死着一张死了八百年的大驴脸下来。 他同寝室的同学呼啦啦围上来问他:“首长跟你说什么了?他跟学生代表说话都没有跟你说话时间长啊,他是不是看好你了?” 王天柱麻木地看向他们说:“是,他不但看好我了,他还夸我了。” 同学问:“夸你什么了?” 王天柱心一横,干脆冷笑着说:“夸我是好大儿。” 他就是跟他们坦白,顾听澜是他爸。 然而同学们跟听笑话似的,顿时哈哈笑道:“别跟我们开玩笑了,这么好的首长怎么会骂人呢。” 王天柱:“.” 第310章 花芽第一天只匆匆在码头上见了王天柱一眼。 回到招待所里念念不忘, 心情激动的不行了。不管王天柱的驴脸死过几次,她倒是很开心。 这下真好啊,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嘛! 她跟周文芳又在暗礁岛四处玩了两天, 顾听澜忙完, 就过来带她去开采基地见儿子。 花芽到了开采基地才知道海底开采的场面是多么的恢弘。放眼望去全是巨型的开采机器, 轰隆隆的发出忙碌的噪音。 而王天柱也穿着石油工人的麻布灰色的工作服,在人堆里干活。 天寒地冻,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心脏也是天寒地冻,他干着干着觉得自己出汗了。 边上的同学跟他说:“你脸怎么这么红?” 王天柱把钻头下面的地质样品取出来,望着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的大禹岛冷笑着说:“应该是激动的吧。” 同学说:“对,我记得你家就在大名鼎鼎的大禹岛, 真好,一放假就能回家。不像我老家是云南,回一趟真的太麻烦。” 王天柱不想跟他说话,这人实在太不会说话了。 “王天柱在吗?!”远处,带着他们的组长在龙门吊下面喊道:“王天柱, 你妈过来看你了!” 王天柱不想让太多人别人知道他军二代的身份, 顾听澜深表理解。他带着小妻子在开采基地转游完, 就在车里等着。 花芽跟着工作人员走到王天柱工作的地方,发觉这里的工作环境还是很艰苦的。就是个带着浮桥的海上作业平台。 12这个时间风浪不算大, 平台还算平稳, 若是赶上风浪大的时候,平台不光会轻微摇晃, 还会有不少海水拍打而上。要不穿防水服, 浑身上下都会被浇湿。 花芽看着远远走过来的身影, 捂着嘴笑。她的笑容很能感染人,带她过来的女同志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王天柱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他寝室的三个人都跟着过来。难得能够见到亲属,都说:“你妈就是我们的妈,见到你妈,我们也不想妈了。” 等真看到花芽,一个个傻眼了。 “妈妈咧。”刚跟王天柱说话的鲁凯说:“大柱啊,这真是你妈妈?这么年轻?” 王天柱说:“不是我妈难道是你妈?” 鲁凯把棉帽摘下来,客客气气地跟花芽打招呼:“阿姨好。” 她客气地说:“你好呀,你们也好。”顺便也跟后面的同学们打了招呼。 他们军校生还算好的,年纪相差不是很大。鲁凯,今年二十八岁,比花芽还大上一点。其他对外招生的大学里,还有不少工农兵大学生年近五十。 花芽见他的脸很老成,便客气地问:“同学家是哪里的,多大啦?待会一起吃饭吧。” 鲁凯感受到家长的热情,忙说:“我家云南玉龙雪山下面的。我比大柱大八岁咧,我今年都二十八了,哈哈哈。对了这是赵明,二十六。这是伟辰,二十二。这个是我们的大哥,王欧度,三十一了。” 他们齐刷刷地跟花芽问好,一口一个阿姨的叫着。花芽很受用,真是一群乖小孩。 她的便宜儿子还真是争气,现在十九,过完年也才二十岁,比他们小了不少。 王欧度不亏是老大哥,觉得花芽长得太年轻,用客气的口吻说:“阿姨长得真年轻,气色也是顶好的,不知道今年贵庚啊?” 花芽一听,觉得还是别贵庚了,就怕把你给庚过去。 她没等岔过话题,王天柱先说:“见面问女同志的年纪过分了啊,叫阿姨亏不到你们就行了。” 花芽忙说:“过来一趟不容易,阿姨请你们吃小海鲜去!” 这句话可比客套的问话来的亲切,后面站着的同学们都欢呼起来。 王天柱笑着说:“妈,他们可能吃了。” 花芽指了指顾听澜的方向,偷着笑说:“你爸请客。” 王天柱想了想,这几个人都跟他关系不错,就算知道他爸是谁应该还好。总比外面二十多号人都知道的好。 可以低调,但不需要刻意隐瞒什么。 鲁凯他们几人跟着花芽和王天柱往外走,经过岗亭,说明原因。花芽已经提前在岗亭里打了招呼,很快就放行。 鲁凯走着走着,看着一辆小轿车里坐着前两天他们会见的岛内一把手!他激动的跟旁边人小心的指了指,生怕被对方的警卫看到。 王欧度跟鲁凯说:“也不知道顾首长是多大读的大学,听说二十多岁就是团职干部了。咱们二十多岁还是学生呢。” 鲁凯低声说:“要说以后除了王天柱年纪小,抓紧时间往上冲一冲说不定能三十岁之前当个团级干部,像我大学毕业都三十了,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王欧度说:“那我都三十四毕业,哎。听说他私下里头是个很不好接近的人,咱们这边岛上有领导想要给他送礼,攀攀关系都被他原封不动退回来,好生没脸面。” 他们跟王天柱关系好,王天柱听他们在后面嘀咕没说什么。传闻么,只要不是负面的就没关系。 他们几个在后面还在嘀咕,谁知道王天柱带着他们越走越近,走到最后,看到花芽阿姨把小轿车的车门直接打开,招呼他们往里挤。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98节 鲁凯傻眼了。他骨头僵硬地“嘎嘎嘎”转向王天柱,一字一句地用尽量小的声音说:“熟、熟人?” 王天柱说:“这位很冷的人就是我爸。” 鲁凯说:“‘好大儿?’” 王天柱说:“对,所以没骂人,我真是他儿子。” 王欧度也傻眼了,重复一遍:“他、他是你爸爸?顾首长是你爸爸?你为什么姓王——” 赵明和伟辰一左一右捂住他的嘴,跟王天柱说:“你们坐这台车,我们坐后面的吉普车。” 王天柱跟后面车的司机说了要去的地方,转过头说:“不是我爸,难道是你爸?” 王欧度悄摸悄地说:“大柱,你可真是深藏不漏啊。军三代?” 王天柱说:“再问我把你扔海里喂鱼。” 王欧度没往心里去,他们兄弟之间关系太好了。等到他们在后面的吉普车做好,两台车启动,去了招待所的食堂。 这顿饭顾听澜没刻意端着,用慈祥的态度接待他们。不光各式各样的海鲜源源不断地给他们吃,还给他们上了酒喝。 这几个孩子也都是好孩子,见到酒也没怎么喝。 虽然年纪差距并不大,但他们都随着王天柱的辈分叫。 长辈给的酒,他们就意思意思倒了一小杯,后面全都在吃海鲜。 开始有些放不开,后来看着这位传说中的首长当着他们的面还给夫人布菜,就觉得还很平易近人。 后来放开了,大快朵颐地吃海鲜,爽得很。 鲁凯跟王天柱说:“我知道这边有好多海鲜可以吃,没想到居然这么多。大冬天的也能管够,早知道我就早点过来了。” 王欧度说:“你不知道吧,暗礁岛对面有个大禹岛,就是031部队的基地。哪里可是出名的让人眼红的地脚。我爸妈是部队的,知道每年夏天好多人都想方设法能到大禹岛上‘办事’,去过的全都说大禹岛是个宝岛啊。” 花芽笑着听他们说话,知道他们所说的都是后来建设得当的大禹岛。原来的大禹岛贫瘠又艰难,是他们这批学生仔想象不到的。 她看了顾听澜一眼,顾听澜以为她想吃虾怪,马上把手上的筷子一放,开始剥虾怪。 花芽抿唇轻笑,觉得自己的眼光的确是顶顶好的。 王天柱剥了只海蟹,把肉放在两个小碗里,给顾听澜一碗、给花芽一碗,顾听澜长吁短叹地说:“孩子离了爸妈就是成长的快啊。” 花芽也长吁短叹地说:“这两年多亏你们无微不至地帮我们照顾他,我敬你们一杯。” 鲁凯等人齐齐放下手中的虾蟹,王欧度一抹嘴巴,说:“阿姨,您说这话也太客气了。大柱虽然比我们小,多数时候都是他在帮助我们。不管是学习方面还是生活方面,让我们受益良多啊。” 王天柱都想捂脸,这简直就是商业互捧啊。 鲁凯也说:“是的阿姨,我想这就是跟家庭教养有关系,一看你跟叔叔就是有文化的人,会教育孩子。看把我们大柱教育的多好。” 赵明和伟辰两个人也纷纷点头应和。 花芽有些脸红,她才考了大学,成绩还没下来呢。他们年纪都不小,叫她阿姨怪让人害羞的,嘻嘻。 大家一起吃过饭,鲁凯他们就先回去了。花芽邀请他们有时间上家里玩,就亲切又慈爱地送他们走了。 王天柱觉得自己又出汗,低头看着地面都在晃悠。 顾听澜察觉他的不对,走过去搭着王天柱的肩膀伸手一探,烫手。 花芽见了也试了试,手刚放下去,王天柱乱叫:“好凉好凉。” 顾听澜王八蛋松开扶着儿子的手,赶紧给小妻子捂手。 花芽推了他一把说:“快上医院吧,你看儿子都哭了。” 王天柱吸了吸鼻子,想解释自己不是因为便宜爹才哭的,他八成是被海风吹的感冒了。 不过要是非要这样认为,也无所谓,真男人可以适当的处于弱势。像他便宜爹不就是么,铮铮傲骨,在他小后妈面前可不值钱了。 花芽跟顾听澜俩人把王天柱塞到车里,开了十分钟,来到开采区医务所。 医务所的医生刚送走前一位病人,头也不抬地写着病例。 花芽说:“医生,我儿子好像发烧了。” 医生递给花芽一个体温计说:“五分钟之后进来。” 花芽问:“这是要放哪里啊?上面还是下面啊?” 王天柱老脸一红推搡着她往外走:“我又不是婴儿,要放咯吱窝!” “哦。”花芽跟着他们走到走廊上,伸手要扯王天柱的衣领。王天柱抓着领口说:“干什么,干什么,我自己来。” “啧啧。”顾听澜说:“你什么样你妈没见过。” 王天柱都要哭了说:“我十三才遇到的她好么!你俩在家里带崽子带的老年痴呆了啊。” 花芽恍然大悟,把体温计塞给王天柱:“那你长大了,就自己量。” 等到五分钟,顾听澜扶着王天柱先进到诊疗室。 医生还在那里写病历,问:“多高?” 王天柱愣了一下说:“182。” 医生也愣了一下,她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不可置信地说:“你再说一遍?” 王天柱马上说:“不对不对,是182.5。” 医生:“.”心好累,她直接跟他后面顾听澜说:“你是他家长?你说,到底多高?!” 顾听澜懵逼地想,儿子生病问老子什么?但既然问了,他还是说:“我啊,我189。” 第311章 “我要投诉, 我一定要投诉。”顾听澜絮絮叨叨地拎着感冒药,走在花芽后面说:“哪有这样态度对待患者和患者的爹的?对我都这个态度,要是碰到其他工人同志, 该是什么态度!想想我都觉得可怕!” 花芽回过头, 眯着眼睛说:“你把嘴巴闭上一会儿好不好, 我觉得好丢人啊。” 王天柱说:“就是,好歹我四十度的高烧, 他一个健康的人儿,怎么就那么傻,我长这么大就没遇到这么丢人的事。” 顾听澜冷笑着说:“你小时候把粑粑糊脸上算么?” 王天柱:“.好汉不提当年勇,谢谢你。” 花芽捂着耳朵, 这爷俩她一个都不想搭理。 怪不得小粑粑精.不是,怪不得小毛那么能拉,一定都是随他哥。 他们一家三口相互嫌弃着回到招待所。 顾听澜给王天柱整了个房间,让他在这里休息。他给王天柱的组长打了请假电话。组长开始听到顾听澜的声音还以为只是相像,等到登记家长姓名, “顾听澜”三个字吓得他钢笔掉在地上。 花芽在开水房打好开水过来, 兑好温水, 把纸包打开递给王天柱说:“大柱,该吃药了。” 王天柱从床上耷拉下来一只胳膊, 花芽见他有气无力, 把小胳膊一伸,把他上半身提溜起来。 王天柱:“.我只是病了, 不是残废。” 花芽把药往他嘴里一塞:“吃!” 王天柱咽下药, 觉得嘴苦心也苦。他出溜到被子里, 说:“我先睡一觉,睡一觉我就好了。” 顾听澜请假回来, 看到都安顿好了,夸奖小妻子说:“你可真优秀啊。” 花芽得意地说:“孩子还不想吃药呢,被我塞进去了。” 顾听澜严父上身说:“你看他好了我削不削他。” 王天柱翻个身,听着他俩说着话离开,又想哭又想笑,这都什么事啊。 到了晚上,顾涛涛也过来看望王天柱,虚情假意地看完,拍拍屁股说:“37.5啊,小意思,让他睡。花姐咱们走,我带你去玩耍!” “好!” 花芽屁颠颠地跟着跑了,只留下一位一米八二点五的猛男,在被窝里继续发烧。 王天柱当真第二天就好了,活蹦乱跳的回到岗位继续开采石油。 花芽他们在暗礁岛上又玩了两天,提着七八桶虾怪回去分享。 刚回到家,花芽和周文芳听到高考成绩出来了。 各个省份因为试卷不一样,总分也不一样。花芽这边总分七百一十分,她考了五百八十分,周文芳五百三十九分。 周争渡亲自送过来的,跟她们说:“打小我就看你俩行!哈哈哈,你俩真行,不枉费我给你们做了四年的辅导啊!” 花芽一问才知道,按照周争渡和周凯齐父子俩根据这次高考的分数,估算出北大海城分校的分数线应该是五百三十分左右! 不光是花芽,就是周文芳都有极大的机会上北大!花芽高兴地在炕上顾涌:“太好了,咱们要是能做同窗就更好了。” 周文芳忐忑地问周争渡:“周老师,你说万一录取分数比五百三十分高呢,我才五百三十九.” 周争渡大手一挥说:“你是不知道咱们岛上你跟花芽俩人是独占鳌头了啊!这个分数,也就你俩能考出来!这次是第一年开考,报名的人多,真有真本事的其实也不多。你们的分数是相当的优秀!” 花芽纠正周争渡说:“周老师啊,我看你是太激动了,独占鳌头应该应该单指‘首位或者第一名’。” 周争渡说:“你就是咱们岛上的第一名!” 花芽傻眼了,也不在炕上顾涌了,坐起来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周文芳说:“小花!你该不会成了咱们岛上的文科状元吧!周老师,我说的对不对!?” 周争渡激动地把手里的成绩表展示给她们看,指着上面第一排第一个的名字说:“花芽就是文科状元!除了花芽没别人!小花同志,等你拿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我一定要在学校的墙面上把你的成绩给大家展示出来!” 周争渡不会顾此失彼,说完花芽,又转过来跟周文芳说:“还有小芳同志,你看你的成绩在岛上排在第三位!到时候你俩记得回到母校看看啊,多给你们的学弟学妹们正面的鼓励。” 花芽问周争渡说:“那第二名是谁啊?” 周争渡说:“是老蔡那边的一名教师,原来上过两年大学,是清华的学生。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辍学到了这边,这次是他重考。老蔡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学校能拿到高考状元,真是人啊,就不能太嘚瑟。” 花芽跟周文芳相视一眼,捂着嘴偷着乐,现在周争渡可比谁都嘚瑟。 周争渡还让花芽和周文芳俩人找张照片给他,他贴在光荣榜上。 花芽小声说:“我们只是个成人班.还不是全日制的.” 周争渡眉头一皱说:“什么全日制不全日制,你们在学习班上了课,你们就是学习班的人。这次成绩不光是你一个人努力的成功,也是咱们031中学的光辉胜利!再有人说咱们学习班是闭门造车,我就让他们看看,谁家能造出这么好的车!” 周文芳拽了拽花芽的袖子,花芽把头偏过去,周文芳说:“周老师这是要拿咱们俩打广告呢,这下学习班的经费大大的有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299节 花芽明白了,她也很乐意协助学习班的宣传。这的确不是她一个人的努力,还有周围家属和朋友们的帮助。还有周老师每次被气到要嗝过去,都还要掐着人中给她们辅导作文的功劳。 花芽端坐在大炕上,笑着跟周争渡说:“周老师呀,咱们其他同学考的怎么样啊?” 周争渡很欣慰地说:“都还不错,基本上进到全国各地的军校里了。咱们的学习班一向‘高标准、严要求’,前几年外面的人说咱们思想僵化,就知道读书,不自由。现在他们知道读书的好处也晚了。咱们学习班的资源和质量,是他们眼红不来的。” 花芽很配合地鼓鼓掌说:“周老师也算是桃李满天下啦。” 周争渡说:“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尽一个教书育人的职责,他们能上到心仪的大学,也有他们自己的努力吧。” 花芽又捂着小嘴偷笑。 外面天气太冷,花芽想留周争渡等着雪停再走。周争渡还要去拜访其他高分家庭,火烧屁股似得往别处走去:“其他老师也都在外面走动,我不碍事。” 送走周争渡,花芽和周文芳俩人回到小木屋里。 “像做梦一样。”周文芳往炕头上爬,说:“怎么就得了第三名。” 花芽也觉得自己像是做梦,期盼这么久的高考,就这样迎来了结果。能得到这么好的分数,她也是做梦都没想到的。按照她的想法,也就是能过重点线。到时候找个一般般的专业,先进到北大里再说。 哪里能想到现在这么好的成绩。 “我肯定超常发挥的好。”花芽嘀咕着坐在炕上说:“作文没跑题。” 周文芳知道花芽这些年持续学习没中断过,能得到这样的成绩即便花芽惊讶,她也觉得是花芽应得的。 炕上小瑶瑶睡醒了,把被子蹬开,小胳膊小腿往天上伸了伸。 大毛和小毛就是小瑶瑶的狗腿子,姐弟三人一个醒全醒了。只有周文芳家的小希望还在小被子里睡。 他们仨被花芽抱到外面厕所尿尿,回来以后满炕爬。 周文芳把小希望晃醒,怕他晚上不睡觉,折腾人。小希望醒来也被带到外面尿尿,回到大炕上睡眼蓬松地跟大家玩。 “你小妹来了!”郝大姐在院子里开了门,冲小木屋喊道:“小花,小娟过来了。” 花芽抻着脖子喊道:“听到了,门没锁。” 林娟提着一袋子地瓜,走到门口跺跺脚。鞋面上的积雪全都跺下去,才进到屋里。 “真暖啊,我都要在外面冻坏了。”林娟把帽子、手套摘下来,花芽接过去,放到火炉上面烤着。 林娟把军大衣脱下来,摊在大炕上,等下穿在身上也能暖和些。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花芽说:“外面雪挺大的,路多不好走啊。” 林娟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她憋着就不说。 花芽觉得好奇,很少见到林娟这副样子,她还记得林娟交了个笔友,心里咯噔了一下,说:“你谈恋爱了?” 林娟往炕上一趴,懒洋洋地说:“真舒服啊,谈什么恋爱啊,恋爱有睡大炕舒服啊。” 第312章 周文芳忍不住跟林娟说:“你在路上没遇到周老师么?” 林娟不是傻子, 忙问:“是分数下来了?你俩考得怎么样?” 花芽扭捏着说:“也就一般般,我岛上第一,小芳第三。” 林娟一下扑倒花芽, 高兴地说:“二姐, 太好了, 你总算如愿以偿啦!” 花芽“嘻嘻”笑,笑的很嘚瑟。 林娟转身又跟周文芳说:“小芳姐, 回头我给你弄几个好看的本子!” 小瑶瑶看到小姨来了,跑过来抱着林娟的脸蛋,左边“啵啵”右边“啵啵”。大毛和小毛也学着小瑶瑶跟小姨打招呼,就连小希望也过来了。 小希望没有大毛、小毛的块头大, 挤不进去“啵啵”,他想哭。但是记得瑶瑶姐姐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他就瘪瘪嘴忍住了。乖乖地等着大毛小毛“啵啵”完,他才冲上去搂着林娟亲了几大口。 “你们是给我洗脸么。”林娟觉得脸蛋湿乎乎的, 她正面躺在大炕上, 转头问花芽:“你咋还不问我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啊。” 花芽狡黠一笑:“我就不问, 我憋死你。” 林娟翻身趴到花芽的腿上,跟花芽说:“二姐, 求求你了, 你问我吧。” 林云从外面进来,她知道林娟喜欢泡炒米, 特意端过来一碗。见她们说着话, 问到了林娟的心坎上:“说什么悄悄话呢, 看小娟高兴成这样。” 林娟得了台阶下,立即说:“我当班长啦!” “小娟这么快就当官了啊。”周文芳靠在炕头, 给小希望挠着后背的痒痒,说:“恭喜你啊,前途无量。” 林娟被她说的不好意思,转头看花芽。花芽拉着她的手说:“总算不是个兵蛋子啦。” 林云坐在炕沿上,把炒米递给林娟,林娟端着碗,听到林云问她:“你不是有个关系很好的班长,叫王亚菲的么?你当班长她做什么去了?” 林娟说起这个就愁眉苦脸,她说:“她要调到老家的部队去了,再过两年她也要退伍,调到老家部队以后好分配工作。她今天本来要过来一起看孩子,班上突然有事她就没来。” 花芽点点头说:“现在有个好工作难,咱们有这个条件能争取一定要争取最好的。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林娟问花芽:“咋,你话里的意思以后还不分配工作了?” 以后这是必然的。 花芽婉转地说:“人口越来越多,免不了的事。” 林娟寻思了一下觉得有道理。 他们在大炕上玩了一会儿扑克牌,小娟脸上被贴满白纸条。林云及时雨地说:“地瓜烤好了。” 她赶紧把白纸条都撕下来说:“不玩了,老是输。我严重怀疑你俩联手欺负我。” “是你笨。”花芽把牌拿到手里清了清,放到牌盒里。 先拿了个地瓜给周文芳,自己也拿了一个。 周文芳咬了一口地瓜说:“真甜,难怪小娟特意拿过来。跟咱们农场里种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林娟说:“这还不算甜的,我们鄂洲地瓜超级甜。下次谁要是回去,让他们多捎些回来。” 说道鄂洲,林娟想起来一个事,顺口跟花芽说:“对了,上次我给咱爸打电话,咱爸说翠翠找到了,已经在天津着书,让我跟你说一声。” 花芽听到后说:“能读上书就是好事。” 林云也点头说:“是啊。” 林娟说:“谁知道是不是好事呢,咱爸说有人在天津见到过钱爱军,这么些年没个动静,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跑到天津去了。上次翠翠离家出走,不知道跟他有没有关系。” 林云把剥好的地瓜递给花芽,见她专注地想事情,打断她说:“都是几年前的旧事了,你在这边这么多年,就别想他了。” 花芽笑着说:“谁想他啊,我就是觉得奇怪。怎么翠翠出来了,钱爱军也冒出来了。” 林云说:“总归他们在天津离咱们远,翠翠也知道钱爱军不是个好相处的,应该只是个巧合。” “希望吧。”花芽说着,把温热的地瓜递给小瑶瑶说:“只能吃一个小的,不然你的小屁股又要打鼓了。” 刚才说到恋爱的事,花芽不放心地问林娟:“你上回说的笔友,你们现在还在写信么?” 林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说:“这几天没怎么写,年底太忙。王亚菲在她走之前有不少工作要交给我。” 班长不但要进行班级的日常管理,还要抓全班的学习和训练。林娟刚刚上手,难免有些忙碌。 姐妹几人在热炕上说说笑笑,窗外飘零着雪花,一片祥和的生机。 北京。 阮知意亲自到邮政局询问近日来信。 窗外的风雪很大,他站在邮局柜台前,听着墙上的挂钟一点一滴的流逝着时间。 “抱歉啊,阮政委,我们查了两遍,并没有您的信件。”邮政局的工作人员一脸歉意地跟阮知意说:“您要不把对方的单位地址给我,我去问问上面分派的站点。要是这个地址有过来的信件,那可能是风雪太大,不小心将您的信件遗失了。” 阮知意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了敲,随后笑着跟他说:“不碍事,过两天我再过来看看。” 等到阮知意离开柜台,邮政局的工作人员凑在一起小声叽叽喳喳。 “阮政委连续来了一个礼拜了吧?风雨无阻.到底是什么信件让他这么焦急啊?” “我记得前几个月有平邮的,什么岛上过来的信。又不是挂号信,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阮政委回过几次,我看也都是稀松平常的来往。” “说不定是过年老家给介绍对象了呢,阮政委二十好几,周围不少人都想给他介绍对象。” “介绍什么对象啊,我听说阮旅亲自给他介绍对象他都拒绝了呢。” “你们哪来的小道消息?” “你说的才是小道消息呢。” “诶,我说,他该不会自己自由恋爱了吧?每天过来取信,对面就没给寄,这是哪门子的苦恋啊。” “真的假的啊,我看更像是单恋.” “哎呀,人家还在门口呢,都闭嘴吧。” 阮知意:“.” 他叹口气,默默地把门口竖着的雨伞拿在手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刮起大北风,他不好打伞,只得拿着伞往办公室走去。 单恋个什么? 人家是男的。 来信第一天,笔友就在信里说了自己的性别。 并且对方在散打和擒拿方面的眼光是他所钦佩的。快两年的舒心往来,他跟着笔友“林大哥”你来我往研究不少布兵打仗的策略,“林大哥”的眼界和刁钻的角度让他受益匪浅。 他从隔三差五的写信过去打发时间,到后来期待对方的来信,到现在迫不及待等着对方的信. 阮知意又在风雪中叹口气。 “我的确应该找个女性对象.”他想:“该不会单身这么些年,把我的取向弄扭曲了吧。这是病,得及时治疗啊。” 阮知意往办公室行走的步伐突然顿住,对方是个三十多岁,有着络腮胡的男性。整日心急如焚等着对方来信的自己,怎么越寻思越变态呢。 该不能是对方在书信往来的言语中,发觉到自己的倾向,故意暂停往来? “喂,傻站着做什么?想姑娘啦?”阮知意的同事喊了他一声:“下午还要开会,别迟到啊。” 阮知意僵硬地笑了笑:“谢谢,我知道了。” 姑娘他是没想,就是有点想“大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00节 下午开完会,阮知意左思右想来到医务室。他会都没开好,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医生看看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坏了。 冬季流感的人挺多的,走廊上打吊瓶的、排队取药的人纷纷跟他打招呼:“阮政委病了啊?哪不舒服啊?” 阮知意:“.我.”他语塞了。 总不能说一天到晚脑子里全在想“大哥”吧? 传出去他还做不做人。 阮知意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里面跟医生畅谈他对大哥的思念,只有到图书馆里找到许多医学杂志开始进行自我剖析。 越剖析,越觉得自己的思想坏掉了。 他精神不振地进到图书馆,他精神萎靡的出来。 不、不可能。 他对林大哥报以的是纯粹的友谊,绝不是这种爱恋.吧? 阮旅难得接到儿子的电话,阮知意在电话那头病恹恹地说:“爸,我打算这阵子忙完到岛上来看看你们二老。” 阮旅听出阮知意话里的不对劲,中气十足地问他:“你是怎么了?病了?怎么一点精神头没有?!” 阮知意不想跟父亲再往深处探讨,淡淡地说:“我就是昨晚没睡好。” 知子莫若父,儿子恐怕遇到什么大问题。 在父母面前到底还是个孩子,遇到困难还是想要往父母这边靠啊。 阮旅觉得很窝心,阮知意一直都是个有主意的人,从小到大没这么示弱过,他激动地说:“行,来之前跟我说,我跟你妈提前准备着。” “没那么快,至少这两个月忙完才有时间。”阮知意在电话那头东扯西扯了些别的,然后跟阮旅说:“爸,你们部队有个叫‘林大哥’的人么?” 说到林大哥,阮旅首当其冲想的是林八一。他当之无愧的是林大哥。031不少干部和战士也都愿意这样称呼林八一。 “当然知道了,他为人很好的。在031快二十年了,功劳也有、苦劳也有。” 终于听到“林大哥”的消息,阮知意忍不住多问了问:“他在你们那儿是做什么的?” 阮旅说:“是我们建设团的团长,劳苦功高的革命战士啊。” 这跟阮知意想的差不多,有那样独到见解的人,不可能是一名小战士。 阮知意又问:“二十年啊.很老成?” 阮旅说:“你打听他做什么?他不老成谁老成。十多岁到这边来,家也按在大禹岛了。” 阮知意不知自己是什么滋味,问:“你说他结婚了?” 阮旅莫名其妙地说:“都快四十了,能不结婚么?你今天问的问题很奇怪,人家孩子都考上大学了。” 阮知意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最后问一句:“他是络腮胡么?” “忙的时候一脸大胡子,埋汰汰的。”阮旅说:“但是不忙的时候,还是很讲究卫生的。” 阮旅更是觉得儿子这次通话不简单,他记得林八一忙的时候,的确会不刮胡子。不光是林八一这下,他手下的战士们也都是这样。搞建设搞的两眼一抹黑,哪有功夫臭美。 “知道了。”阮知意别的不好再问,跟阮旅说了点别的就把电话挂掉。 快四十岁,有当担、有络腮胡. 阮知意躲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要把头发都薅掉了。 他恨不得铲自己几个耳光! 那可是个有家室的大哥! 你的心灵怎么就如此扭曲呢! * 林娟一连在热炕上打了五六个喷嚏,她捂着嘴,离孩子们远远地:“我该不会感冒了吧?不能啊,我挺注意的啊。” 林云起身说:“你注意有什么用啊,光注意也防不住病毒!哎,我去给你熬点姜水,你先别走,进被子里待会。” 花芽从炕上爬到林娟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门。又把自己的刘海和林娟的刘海掀起来顶了顶,嘀咕着说:“也不烫啊。” 周文芳见了就说:“是不是有人想着她呢?” 林娟往被子上一歪,吸了吸鼻子说:“哪个冤大头琢磨姑奶奶呢,来一个削一个。” 第313章 花芽看她嘚瑟瑟地躺在炕上, 摇摇头说:“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遇到你。” 林娟假小子般的性子,丝毫不觉得自己应该为以后的婚姻苦恼。她只要做好她自己的工作就行。 林云看到林娟这样都替她发愁,说:“你是想把部队里的男性同志全都干趴下么?已经有很多男军人不如你了。” 林娟一昂头说:“别提性别, 我干不干他们, 我都是铁骨铮铮的女兵。”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家这样说多了, 林娟不屑地说:“别人都觉得男兵比女兵强,一个女兵超越男兵就备受赞扬。有什么好赞扬的, 这就是性别歧视,应该来说大家都是平等的,我打倒强者被称赞和我打倒男兵被称赞的意义完全不同。” 她觉得自己这样说林云也许听不明白,又补充道:“我想当的是‘姐’, 不是‘哥’。即便我把部队里的男兵全打倒,我要当的也是‘姐’。我从不因为自己成为另一个性别而骄傲。我为我的女性性别而自豪。” 花芽笑道:“对对对,凭什么女人只能在家绣花带孩子?男的就能出去打江山?我们小娟同志以后是要当司令员的!” “可不是么。”林娟从墙角的筐里拿出俩橘子,放在火炉上面烤着。 “小娟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大姐也为你自豪。.对了, 等过完年我就回去了。”林云把手上的事情忙完, 看花芽给大毛和小毛喂烤地瓜, 把俩孩子的小脸喂的黑乎乎。她洗了块毛巾,帮着给孩子擦了把脸。 林娟问:“那大姐夫过来一起过年么?” 林云说:“当然要过来, 公公婆婆都在这边呢。” 花芽招呼着说:“那就在我家过, 我家地方大,别说楼上屋子里能睡多少人, 就是这个热炕, 咱们姐妹们睡还有多余的地方呢。” 林云也不推辞, 能跟家人和和美美的过年那就是最好的。 新年过的热闹又喜庆。 孩子大如王天柱、林天天和林乐乐,小的小瑶瑶、大毛、小毛、小希望。一个大的带一个小的, 整个新年里玩的不亦乐乎。 大人们在新的一年里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都有了很好的回报,这个年过的比往年都要欢乐。 等到大年初八,周凯齐就带着林云先回北京去了。他家里空了好些日子,提前回去收拾收拾,再拜访一下北京的朋友们。 开年三月份,大禹岛的野草刚冒出嫩芽,花芽和周文芳在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海城大学的文科专业不多,花芽原想着上个中文系,以后说不准能成为一代大文豪,被周争渡好说歹说劝下来。就她那个文笔,高考优秀的流水账作文,就别拿去跟北大的大佬教授面前气他们了。 上大学是花芽的梦想,真把海城分校好的专业摆在她面前也就两个选择。一个是哲学系,一个是社会学。 还能怎么选? 知道花芽想要选哲学,顾听澜都要哭了。 备考的时候背诵古文,摇头晃脑满口“之乎者也”也就算了,这要是真把寻求浩瀚宇宙的真理,放在首位。将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重塑,他可真怕学来学去他的小妻子有了不婚不恋的思想。 别人有孟姜女哭长城,他总不能顾八斤哭北大墙头吧? “社会学多好啊,咱们人就在社会里,社会就是江湖。你研究这个社会就是研究这个江湖。” 顾听澜跟小妻子说:“这可是一门‘大智慧’的学科,以后机关单位、企事业组织、公益团体等等,都对这个有需求。就算你还没打算到就业这一步,还可以暂时接替高婶子的工作么,她不眼瞅着也要退居二线,不管家属区的事。咱们家属区现在纯家属就有七万多人,宝贝啊,等你毕业,至少过十万人。咱们夫妻俩,以后跟阮旅和高婶子一样,内外搭配,维护031的稳定和和谐,多好啊。” 花芽真没往这个层面上想。不过听顾听澜这么一说,也有些蠢蠢欲动。 要是她能够管理好家属区的事宜,省的像从前家属区刚成立那阵子,动不动就有敌特、有潜入。要说西院的战士们属于第一前线的话,家属区显然是第二线,地位绝对不可动摇。 见到花芽意动,顾听澜再接再厉地给她分析这项选择的功能性,算来算去都是超合算的。 说完,顾听澜小眼神瞥到还在犹豫的花芽身上,茶里茶气地说:“我就是跟你商量,毕竟也就这两个专业可以选。跟社会学相比,哲学的分数线能低二十分。北大才子如云,你要是觉得没把握,就报哲学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报,我就报这个!”花芽小手往茶几上一拍:“我就学社会学,以后家属区十万人就归我管了!” 顾听澜“啪啪啪”给花芽同志的豪言壮志鼓掌。 海城分校在跨海大桥不远的地方,开车过去四十多分钟,方便的很。主要是6.7.8三个月需要军训,让花芽很愁苦。 当初王天柱大夏天在学习班军训三个月,黑成个煤球,花芽还在旁边笑话他,现在好吧,轮到自己身上。 顾听澜揽着花芽的肩膀说:“你傻不傻呀,军训肯定要请教官。教官必须是军人,军人从哪来啊?” 顾听澜拍拍胸部说:“指定都是哥手下的兵,你可放心吧。” 花芽想了想:“也对。” 顾听澜让她放心,她就真放心了。 等到顾听澜上班去,花芽站在墙边的凳子上,伸脖子喊:“小芳!小芳!你的专业定下来没?” 周文芳从屋子里出来,跟花芽说:“定下来了,我打算学社会学,就是不知道分数够不够。” 花芽激动了,爬到墙头跨着坐下,居高临下地瞅着周文芳说:“我也报的这个!咱俩要是同班同学就太好了!” 周文芳也激动了,她上次听到花芽想选哲学,还以为她真的要去学哲学。 花芽坐在墙头小嘴叭叭地跟周文芳说着话,她屋里郝大姐喊道:“小花,你赶紧下来!我要带姐儿出来了。” 花芽赶紧从墙上出溜下来,生怕小瑶瑶学着她的样子翻院墙。 郝大姐牵着小瑶瑶的手,小瑶瑶自己挎着水壶和书包,雄赳赳地要去上幼儿园。 她身后大毛和小毛拉着她的衣服,要往托儿所里去。 周文芳往屋里喊郝二姐:“二姐,要去托儿所啦,小希望衣服套好了没?快点出来吧!” 大清早,两个屋子里都是急吼吼的。郝二姐抱着小希望出来,小希望哭着说:“我不去!妈,妈!” 周文芳说:“下半年就要去幼儿园,你不先去适应适应,等到幼儿园怎么办啊。大儿子,你看大毛和小毛都在等你呢,小瑶瑶姐姐牵着你的手手带着你去好不好?” 小瑶瑶颇有大姐大的气势,叉着小腰走到小希望面前说:“你下来,我怎么跟你说的!你还哭!” 小希望“嘤嘤”地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郝二姐把小希望放下来,小瑶瑶拉着小希望的手,拿自己的袖子给他抹了把眼泪说:“这次不算,不扣你的小红花,下次你再哭,我就扣你的小红花。” 周文芳还不知道小红花的事,花芽跟她说:“他瑶瑶姐说了,凑齐十朵小红花,可以给你儿子一只小乌龟。” 周文芳连连摆手说:“我家没办法养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01节 花芽小声说:“我闺女说,可以放在我家的王八池里代养。” “嗐。”周文芳说:“这有跟没有不都一个样啊。” 花芽说:“你不懂吧,这就是一种心理的满足感。小孩子都喜欢这种追求小红花的感觉。能得到小红花本身就是很大的奖励。” 小瑶瑶牵着小希望,屁股后面还跟着大毛和小毛,四个孩子由郝大姐和郝二姐带着一起往托儿所去。先送了他们,小瑶瑶再去幼儿园上学。一般这样做,她就能得一颗大白兔奶糖,弟弟们都没有的。 三月份天气有些凉,花芽院子里摊着不少干菜。经过一个冬天得拿出来晒晒太阳。 顾听澜的旧军装穿在她身上跟大衣似的,能把屁股兜起来。穿旧的衣服上还有顾听澜的味道,她在家就把他的旧军装当做居家外套穿。 花芽坐在小马扎上弓着身子把不好的干菜捡到桶里。 周文芳在隔壁院子里烤馍,中午她们打算用烤馍夹腊肉吃。 花芽去年自己做了两块腊肉,咸淡挺好。过了一冬天,还有一小块腊肉没吃完,再吃就过咸了。 郝二姐是舍不得浪费好东西的,她就出了个主意,说用外面烤的焦焦的馍夹着腊肉吃,省事还不咸。 周文芳不用学习又不用带孩子,无所事事,正好可以烤馍。 “小花在家么?”赵雪这两年胖了不少,脸蛋肉乎乎的。她闺女跟她很像,也是个小胖丫头,小胳膊跟藕节似的,谁见谁都想捏一捏。现在小丫头跟小瑶瑶是幼儿园同学,关系好的不行。 花芽坐在小马扎上喊:“我在呢,等我开门!” 花芽拍拍手上的灰,走过去开门,一开门看到位稀客。 “小雨!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啊。”花芽差点没认出小雨,她比以前瘦了不少,身上衣服倒是穿的像个样子。就是不知道小雨遇到什么好事,整个人精气神比之前强上太多。 “小花!”赵雨憋不住话,上前把带过来的奶粉和布料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激动地跟花芽说:“我先恭喜你考上大学!” 先恭喜? 这是还有别的事呀。 花芽笑嘻嘻地说:“我看你跟以前大不一样,是遇到什么好事情啦?” 赵雨说:“我听你的话,这两年攒了点钱。去年年底改革春风吹满地,张家庆的车队也兴起改革浪潮,说要跟着农村一起搞家庭承包制。让车队的人想要自己承包大车就按年承包!” “这可是大好事啊!”花芽知道只要迈出那一步,以后的出路就有了。这个年代机遇和勤劳并存! “对。”赵雨被花芽拉着往屋里去,她弯腰要拿东西,赵雪说:“你快进去跟小花说,我来拿东西。” 花芽眉眼笑的弯弯的,假模假式地说:“哎呀,咱们关系这么好,来就来了,还提什么东西呀。” 赵雪笑着推了她一把:“赶紧进去吧,别装啦。” “知道啦。”花芽笑着拉着赵雨的手往屋子里去。 第314章 “他们这次改革, 车队里好多人反对。”赵雨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眼睛含着笑说:“车队里面的人听到一年包大车需要花一百五十元全都摆手不干。” 赵雨跟张家庆小两口在家算来算去,觉得这笔账是划算的。唯一就是需要自己先把钱掏出来再赚回去。可不少车队里的人宁愿少拿点钱, 也不愿意先掏钱出去。 毕竟花钱容易赚钱难, 之前吃大锅饭, 能有这么些零碎钱一点点的攒起来很不容易。对他们来说包大车的钱就是白给别人的,他们死活不干。 花芽在心里算了一下, 也不过一个月十块钱出头,说不少是不少,可跟自己开大车赚的钱相比,这可是毛毛雨。 但转念想着结婚嫁娶谁家要是有二百块钱给彩礼就是大手笔, 这样想想一年一百五十元的确不是小数目。 “你的选择不会错。”花芽跟赵雨说:“你放心大胆的去做。” 赵雨既然考虑好,省的花芽多费口舌。花芽可以在她身上看到一股冲劲。那是真的吃到过钱的苦,才会愿意把挣钱摆在第一位,把别人的看法摆在第二位。 赵雪说:“她岂止是放心大胆的干,现在张家庆的车队还有二十辆大车没有包出去, 她还想游说我去包一台车。” 花芽问:“那要是包了车, 司机怎么按安排?” 现在计划经济逐步会被市场经济取代, 市场化的道路慢慢摊铺在众人面前,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走的话应该怎么去走, 成为不少人的苦恼。 这样的苦恼不光是他们老百姓有,还有许多的企事业单位, 日后也会面临着改革和转型。 花芽知道这是个大好的机会, 她便问的仔细了些说:“要是自己请司机也要拿钱的吧?” 林娟说:“张家庆车队里的人都不想着自己掏钱出来, 觉得自己掏钱就是做赔本的买卖。所以我想着,我大姐要是包大车, 我就找个技术好的大车司机,大姐占八成的收益,司机占两成。要是没赚钱,就给个十元的保底。” 赵雪的思维还是很保守,她犹豫着跟花芽说:“我想的是到底能不能赚到钱。一个月包大车和给出去的保底工资也不少。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工资全给出去了。” 花芽比赵雪看的明白,赵雨兴冲冲的过来显然是已经赚到钱,想要她大姐也能赚些钱。 “哎呀你又说这个。”赵雨没把花芽当外人,直接当着花芽的面跟赵雪说:“我四个月赚了两百一十元,以前做梦都梦不到的,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你看你想不想抓住。反正我记得小花跟我说的话,攒钱包大车,以后有了大钱就自己开大车队!” 她有雄心壮志,也不忘跟花芽说:“你要是想包大车也跟我说,我给你找台好车,包你在家里坐着也能掉钱下来。张家庆还跟我说,让我劝你包大车,不怕你说我们盘算你,知道你家条件好,张家庆还说让你包个三五台的大车,别跟我们小打小闹。” 赵雪打断她的话,跟花芽说:“你瞧瞧,挣点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天上哪有这么多的馅饼掉下来。一时挣钱未必一世挣钱。” “我也能包?”花芽没听赵雪的话,反而拉着赵雨的手说:“我就说我没有看错你!” 赵雪傻眼了,问花芽:“你该不会真要包大车吧?” 花芽兴奋地搓搓小手说:“我不光是包,我还想干大事。小雨,你愿意听我的不?” “听!”赵雨说:“我可知道没钱太难了,我现在就要往钱眼里面钻。你说吧小花,你给我指哪我绝对打哪。” 花芽握着小雨的手说:“我可不敢使唤你。最多咱们一起合伙。大车队原来归海城政府那边管,是公家的。我想着也就二十台大车,咱们一起合伙把大车队的车都包下来。” 小雨嘴巴张的老大,比不了、真是比不了啊。 想必之下,自己还真是小打小闹,包一台大车就嘚瑟成这样。 赵雪听了也吓坏了,跟花芽说:“谁知道政策会不会有变化,你要是想包大车,一台两台就当做玩了。你一下子二十台,我怕你亏钱啊。再说,你家都不用跟你家顾副旅商量商量?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人能拿的下来主意?” 花芽拍着胸脯说:“我家的钱都是我管着。我家八斤说了,能攒攒,不能攒花了就花了。反正我们吃部队的喝部队的,也没有什么其他用钱的地方。我做的决定我家八斤肯定不会反对。” 赵雨都要激动坏了。她在沙发上坐不住,在客厅来溜达来,溜达去。她问花芽:“你是真的要把二十台大车全都包下来?” 花芽说:“对,我包。我一次把一年的钱都给你。咱们合伙,我出钱,你出力,你帮我管理车队。” 赵雨完全被天上掉的馅饼砸的头晕脑胀,她转头晕乎乎地问赵雪:“大姐呢?你干不干?” 花芽跟赵雪说:“大不了一起出钱,咱们三家分。” 赵雪摆摆手说:“这件事情太大,我、我不想干。” 花芽跟赵雨又劝说了几句,赵雪都说:“我给我闺女攒的嫁妆钱不能动,你们要干你们干,我不拦着。” 赵雨为她姐急的都要跳脚,见她姐死活不干,知道等姐夫回来劝也劝不了。他们家里到底还是大姐说话算数些。 赵雨没办法,就跟花芽说:“你要是放心我,我就往前冲!你放心,只要赚的钱,先把付的租金挣出来,咱们再分。这么多台车,我给你管,你一个月给我十五元钱的工资就行。我不贪心,绝对会帮你管理的好好的。” “不行。”花芽很明白如果只有固定工资而不是浮动的提成,很有可能到后期她赚到了钱会引起赵雨的心里不平衡。哪怕赵雨的心态一直都很好,张家庆和大车队的一帮人未必会死心塌地的继续干下去。 她琢磨了一下说:“你别拿死工资,我也不多占你的。我出钱,你出力,加上车队的司机,咱们三方按照442来分。我四成、你四成,司机两成,就当做是效益提成,这样谁要是有业务都可以介绍到车队,大家有钱一起挣。” 赵雨没想到花芽出那么多钱还愿意跟她一样分,她也不是贪心的人,跟花芽说:“我明白了,这样,我就要三成。拉业务、管车、管人都是我的事。你五成,只等着每个月分钱就行。剩下的两成就给开车的司机们分。” “行,我没什么问题。”花芽抓一把瓜子,放在手里剥着说:“你记得要跟车队签署好协议,回头我让我家八斤把咱们的合伙协议也做出来。咱们白纸黑字,丑话说在前面。” 赵雨二话不说:“成!” 赵雪没想到她们俩三五句话就把这么一大笔投资说定了,还弄了二十台大车跑。 她叹口气说:“你们最好再考虑考虑。我不是不想着你们赚钱,是这个钱未必是好赚的。”她跟花芽说:“二十台车,一年得要三千元啊。小花啊,你冷静啊。” 赵雨搂着赵雪的肩膀说:“你就是死脑筋,等到我俩赚到钱,看你后悔不后悔。” 赵雨过来一趟得了这么大的意外收获,她根本就坐不住。 花芽看她屁股上长了钉子,就说:“你回头把包大车的合同拿过来我看看,要是合适,这两天我就把钱给你。” 赵雨倏地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回去拿,你们等着啊。我、我下午过来。” 花芽拦着她说:“你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我家的电话号码我写给你。” 赵雨想了想说:“那也好,我就在车队的办公室给你打,你要是觉得有不合适的地方我让他们改。” 赵雨跟赵雪一起过来,最后自己先走了。 赵雪无奈地说:“也就是你胆子这么大吧,三千元说拿出去就拿出去了。” 花芽“嘿嘿”笑,也不多说什么。她改劝的也劝了,其他的就让时间来证明她的眼光。 赵雪跟花芽说:“不过多亏她包了大车,现在虽然跑大车辛苦,好歹生活有了盼头。她今天一早过来,还跟我说等她干两年说不定就能在海城市里买一套好房子了。那套破筒子楼就让她公公婆婆住去,想住多久住多久。” 她怕花芽听不明白,跟花芽说:“现在城里不少地方的房子都可以自己买来住,不用等单位分配。” 花芽知道这是未来的趋势,只是问赵雪:“那小雨现在不跟公公婆婆一起住,她住在哪里?” 赵雪叹口气说:“她还能有什么地方住,白天跑车,晚上就跟张家庆一起睡在大车上。要说我都吃不了这样的苦。我真是心疼她。” 花芽靠在沙发上,回想起刚刚赵雨虽然疲惫却对未来充满向往的表情,微笑着跟赵雪说:“这不比她头两年强多了?要说我,我宁愿我妹妹年轻的时候有苦吃,省的老了以后再吃苦。当然,要是能一直的顺遂下去是最好的,生活里不一定非要吃苦么。” 赵雪接过花芽递给她的苹果,自己拿着水果刀削着苹果皮,思前想后觉得已经这样了,就只能祝福吧。 “别人都说,人活在世免不了吃点苦。”赵雪一点点削下苹果皮,一圈一圈盘落在果盘里说:“哪有真没吃过苦的人呢,人活着只有吃点苦才能长进。” 花芽不认同这个观点,想长进的话,多读点书,多听写前人的经验一样可以长进,为什么非要吃苦呢。 不过她没跟赵雪去掰头这个观点,现在这个社会上,还真没有没吃过苦的人。都是喊着口号:“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这样熬过来的。 送完赵雪走,等到中午顾听澜回来吃饭。 他先在院子里没看到花芽,又在厨房里没找见她。最后在卧室里看着小妻子蹲在床和橱柜中间的走道里,捂着胸口难受。 他还以为小妻子哪里不舒服,快步走过去一问,才知道是包大车要拿三千元钱出来。 “嘴上说一说不觉得太多,真要一张张的数出来给别人,我的心都要成心绞痛了。”花芽捏着厚厚一搭大团结,有气无力地靠在顾听澜的怀里说:“八斤,你说咱们肯定能赚到钱的,对不?” 顾听澜忍着笑说:“赚不赚无所谓,咱们自己家底够你玩的。你公公婆婆不也是攒了一辈子的家底准备传给你么。” 花芽气鼓鼓地说:“不能这样说啊,我又不是败家子。我就想着机不可失,这是个好时机。” 顾听澜马上把话拿了回来,把花芽抱到床上,自己将大团结数出来递给花芽说:“那就当做是我做的决定,赔了的话,就是我没眼光。赚了的话,就是你有眼光。” 花芽小眼睛眨巴眨巴。 顾听澜从善如流道:“若是赔了,赔的三千块等我发奖金就给你补上。” 花芽满意了,“嘿嘿”一笑,抱着顾听澜的脖子给亲亲。 顾听澜拿她没办法,掰开小嘴亲了一会儿,听到楼下有了动静。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02节 “唔.应该是小芳和二姐来了。”花芽推开顾听澜,嘴巴红艳艳的,眼睛里带着流光。 顾听澜揉揉她的头,帮她把衣橱的门关上,跟她说:“不用担心赔钱的事。岛内外都在搞建设,就是需要各式物资的时候。虽然天南海北的开车跑来跑去过于辛苦,但能挣到的钱是实打实的。就看赵雨和张家庆能不能吃的了这个苦。” 第315章 谢伟民拎着水桶在院子里扯着脖子喊:“看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还不下来!” 他说着,把水桶里的东西一股脑倒进王八池里。听到他动静的郝大姐和郝二姐走过来,站在王八池边上齐齐吓了一跳。 “怎么抓水蛇来了!” “哎呀哎呀, 姐儿的小乌龟别被它们吃了!” 周文芳看她俩害怕, 将她们扶着往后退了两步说:“你们老家没有黄鳝?” 郝大姐知道农场里黄鳝多, 她怕这种东西,从没往家里弄过。今儿一看, 的确又粗又滑溜,让她接受不了。 花芽小脸红扑扑的下来,走到王八池边看到黄鳝,小胳膊一杵, 周文芳麻利地给她挽袖子。 花芽伸手抓住蛇般的七寸,黄鳝顺着使劲把长长的身子盘在她的小臂上。 顾听澜在后面捂脸耸着肩膀,他的小妻子真真儿的女中豪杰。 花芽没想到谢伟民这么快弄到大黄鳝,掐着黄鳝的脑袋瓜问周文芳:“我下厨,做个生爆黄鳝?” 郝大姐看着“大水蛇”在花芽手中扭来扭去, 她都要厥过去了。 郝二姐惨白着脸, 连连摆手说:“生的?我不吃我不吃, 我上旁边吃馍馍。” 花芽叹气:“瞧你俩不中用的,这个菜我来炒, 吃的老香了。” 顾听澜拦住花芽说:“你手上别沾腥味, 我杀好了给你送到厨房你直接炒。” “好呀。”花芽说:“那我可就省事了。” 郝大姐绕过黄鳝,跟花芽说:“我去把葱姜蒜准备出来。反正我也是不吃的, 你们少做点。” 少做点? 就怕到时候不够吃。 谢伟民大大咧咧地跟着顾听澜在院子里杀鳝鱼, 郝二姐好恨自己没有及时进去。在她眼里这东西跟蛇没什么两样。她不懂生炒是怎么个炒法, 还以为就是生吃。 顾听澜和谢伟民老搭子,谢伟民负责捞和破肚。 顾听澜负责后续去骨和搓皮。黄鳝身上有滑溜溜的粘液, 要用盐搓下去。 郝二姐走不了,只能端个盆远远地给他们俩打下手。 她还以为谢伟民把黄鳝放到王八池里不好捞,没成想黄鳝在王八池里立起来呼气,谢伟民伸手一抓就是一条。比在泥坑里简单太多。 屋子里,郝大姐剥了一头大蒜,花芽说不够,让她再剥两头。 周文芳在边上剥大葱。 她问郝大姐:“你来这边这么些年没吃过黄鳝啊?” 郝大姐去掉薄薄的蒜皮儿,把新剥出来的大蒜放到碗里:“我没吃,碰上鱼塘分鱼,我也只要鱼不要其他的东西。” 花芽在案板前切着姜片,跟郝大姐说:“那我可真谢谢你,每年黄鳝都不够分。这玩意我最喜欢吃了。特别是用荤油爆炒,白肉带着脆,放上多多的葱姜蒜,香的不行不行的。” 周文芳笑着说:“今天郝大姐吃完,等到秋收起塘,怕是黄鳝更不够分咯。” 郝大姐觉得她俩说的有些夸张,这东西看的吓人,吃起来也就那样吧。 等到花芽把切成段的黄鳝倒进铁锅里,锅铲拌着白烟扒拉了几下,又往上面浇了两勺绍兴黄酒,郝大姐不行了。 她伸手扇着锅里飘出来的香味,惊诧地看着花芽细细的小手腕,端着大铁锅开始颠勺。随着她的动作,锅里浓郁的香味飘到屋外。 在院子里收拾完的谢伟民和郝二姐先一步进到屋里。 郝二姐看郝大姐兴致勃勃地端着两个大盘子放在饭桌上,瞅了一眼说:“怎么变成菜就没那么吓人了。” 周文芳也端着一盘鳝鱼过来说:“那是小花做的香,我家老谢中午估摸能下去三碗大米饭。” 花芽做了道生呛的鳝鱼段,又做了一道酱焖的鳝鱼段。今天鳝鱼多,她做了四盘,在家里开起了鳝鱼宴席。 酱焖的鳝鱼段先过了一遍油,骨头都是酥的,吃到嘴里入口即化。 “你们俩家人合起伙来吃什么好东西呢?”高婶子手里拿着三食堂打来的饭菜,路过前面,香味特意没进家门,绕到小花家。 顾听澜用水管冲着院子地面,见高婶子来了,把掖着的大门打开说:“老谢从农场弄来一桶大黄鳝,小花给炒了。” 他瞅见高婶子提着的饭盒,笑着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别回去吃了。” 高婶子开着玩笑说:“行,那我先把饭盒给你阮叔送去。” 顾听澜忙说:“别介,我去喊阮叔过来吃饭。你就别跑一趟,进到屋里先喝口水。” 高婶子拍拍他的肩膀,顺着厨房飘着的香味进到屋里去了。 好巧不巧,方圆带着奶香大花卷过来,在院子里喊了顾听澜一句。顾听澜正好要去找阮旅,见她来了,招呼她往屋里坐。 方圆看着到饭点了,她还着急回去做饭,就说:“不了,正好今天坐了花卷,趁热给你们送过来。你们也吃饭吧,我先走了。” 花芽从厨房窗户里探出头喊道:“嫂子姐,留步啊!” 方圆一下笑了:“瞧你说话的腔调,还没上北大呢,自己先成才子了。” “你等我一下。” 花芽笑嘻嘻地从窗户里递出两碗鳝鱼,生爆和酱焖一样一大碗说:“你和我大哥爱吃这个,赶紧拿回去趁热吃。” “真香啊。”方圆接到手里,嘴上说着:“瞧瞧,整的我像是打秋风的来了。” 花芽笑着说:“那可不是么,拿几个花卷,换了两大碗黄鳝,多挣的买卖啊。你还不快点端着碗跑掉,不然我就抢回来了。” “油嘴滑舌的。”方圆被她这么一闹,没觉得不好意思,端着碗说:“晚些我把碗给你送过来。” 花芽说:“不着急,我家碗老多了。” 顾听澜跟方圆一起出门,他顺路去喊阮旅过来吃饭。方圆从小洋楼这边出来,先后遇到几位家属。 “方姐端着什么东西呢?” “是去见小花姐了吧。” 方圆也不藏着掖着,把碗里的黄鳝给她们看。 不过也仅仅是给她们看一眼,想吃就免了。拢共她也就一样一碗。 “哎呀妈呀,色香味都有了。本来我想着随便凑合一口得了,看你端的鳝鱼我口水都要馋下来了。” “这个鳝鱼是怎么做的?闻起来一点土腥气没有?” 王梨花正巧也往家里走,准备做饭:“现在就有鳝鱼啦?我还等着起塘让我家那口子去抓呢。哎哟,真肥,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看,再看我就要抢你的碗了。” 她往前面走了两步,没忍住回头问:“怎么想着这么早就开始做黄鳝?这个颜色光是看就知道好吃。快走,我都要被馋死了。” 方圆跟她笑着说:“都是小花做的,我过去送东西正好端了两碗回来。你们要是想学,回头问问她是怎么做的,我倒是真不会做。” 王梨花知道花芽的手艺好:“我还以为她就是做土豆丝好吃,看来是我小看她了。回头我也赶着饭点过去找她唠唠嗑,不管寒不寒碜,先混一口好吃的再说。” 其他路过的家属也都嘻嘻哈哈的笑着说:“她家里老是有好香的菜味传出来,只要飘香远的,必定是小花亲自下厨的。” 王梨花说:“这可就说对了。她当年在援建跨海大桥的时候,一锅油渣土豆丝,差点让打饭的同志们打起来。全都早早地过去排队,我就在她边上打菜,我面前哪怕是荤菜,都没见有几个人过来,都想吃她做的土豆丝。” 方圆见有的新家属半信半疑,她也没必要非要让人相信,反正隔三差五小洋楼那边飘来的香味骗不了人。 方圆跟她们说了几句,然后端着碗一路飘着香味往家里去。 小洋楼。 郝大姐和郝二姐口口声声说着不敢吃“大水蛇”,真吃起来就知道这东西的有多香。 爆炒出来的鳝鱼段带着火爆的香气,焖烂的鳝鱼段,大火收下的浓汁,浇在精米饭上让人一点都舍不得浪费。 花芽吃了一碗半的大米饭,吃完坐在桌子旁边陪着顾听澜。 顾听澜吃饭斯文,不像谢伟民吃起东西狼吞虎咽,但一点没少吃。大家伙不知不觉地把饭桌上的四盘鳝鱼段全部吃完。 谢伟民把盘子剩下的汤浇在白米饭上,就这样又下了半碗饭。 周文芳在边上数着他吃下三碗半的饭,心想着说什么也要把家里的粮票送过来些。 别家里不开火,光到人家家里吃了个溜干溜净的,怪让人不好意思。也就花芽跟她关系好,换到别人家里没几个乐意这么吃的。 花芽没周文芳想的那么细,看到自己辛苦做出来的饭菜这么受欢迎,心里非常高兴。这是做饭人独有的一种心理满足感。 花芽吃完饭,在茶几边坐着剥核桃。 这是南方山里早熟的一批核桃,花芽打算剥出来跟榛子、杏仁一起做琪玛酥吃。 王天柱上次还提过这个,应该是嘴馋了。她正好多做些,给王天柱和小桃桃拿去,让他们自己分去。 高婶子和阮旅走了以后,郝二姐帮着郝大姐把厨房收拾完,擦擦手出来跟周文芳说:“小芳,我先回去把床单被罩洗一洗。” 周文芳说:“不用洗这么勤快,家里每天洗澡,床上都是干净的。” 郝大姐也出来说:“闲着也是闲着,今天太阳好,说不定一个下午就干了。” 花芽不管这些洗洗浣浣的事,顾听澜不让她的小嫩手搓洗脏东西,舍不得她当小浣熊。她就在边上听着,郝大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文芳见了就跟郝二姐:“那你把咱家买的上海药皂拿来跟大姐一起洗,春天容易出螨虫,用那个洗了孩子睡起来不长虫子。” 她们在这里说着话,门卫科的人打电话进来。 花芽接了以后,跟周文芳说:“走,我的宝贝来了。” 周文芳见怪不怪地说:“上个月不是刚有送破烂的来,怎么这个月又来了?” 花芽知道现在改革开放,许多好东西逐渐重回到大家的视野。估摸着送破烂的大哥发现这里头的商机,不打算送了。 她们俩走到东院大门口,花芽拿着蛇皮口袋站在门口往远处张望。送破烂的大叔坐在三轮车上等着。 边上还围着几位家属,想要买车里的东西,他大着嗓门说:“不卖不卖,这都是破烂东西,我只换不卖。” 花芽觉得他是个机灵的大叔,若是说是好东西,免不了别人看她拿回去说三道四。还不如说捡的破烂,她拿东西换的。 他看到花芽过来,招招手,让花芽跟他往人少的地方去。周文芳担心她,就跟在她后面一起过去。 花芽跟在大叔车后面走了百米,收破烂的大叔停下车,摘下草帽说:“姑娘,我这个破烂是最后一次给你送啦。以后我就不来了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03节 花芽心知肚明他为什么不来,故意问他:“咋不送啦?” 送破烂的大叔看了周文芳一眼,周文芳咳了一声,自己主动往远处走了十来米。 送破烂的大叔说:“算你运气好,你可不知道现在这些锅碗瓢盆、花瓶字画开始值钱了。我不知道你在我这里买了两三年的破烂是用来做什么,我见你是个好姑娘,就跟你说实话,家里那些东西记得好好存放,以后上北京找专家掌掌眼,说不定你能发一笔财呢。” 花芽装作恍然大悟地说:“原来还能值钱呢,我就是看着好看买回去也没怎么清理,全堆在我家地下室。里面还有不少别的破烂,我也没仔细看。” “啥?还有别的破烂?!”送破烂的大叔恨铁不成钢地说:“姑娘,乱攒破烂是病啊!” 第316章 花芽忙说:“我知道的。” “乱扔也不行。”他低声说:“我跟你说, 这次算是老天爷让你发财,你记住叔的话,以后别乱捡破烂了。现在村子里已经有人开始收东西, 他们说那叫做‘捡漏’。我虽然不记得你从我这里买了什么破烂, 但终归也能有几样能换些钱。你记得回去别把好东西当做不好的东西处理了。特别是那些字画啊, 别烧了啊。偷偷留着!” 这大叔说话诚恳,花芽听他的语气, 应该是知道这些“破烂”开始值钱。她看到三轮车里还有几样字画和碗碟,就问:“那你今天来就是跟我说这些的?” 大叔从三轮车上下来,小声跟花芽说:“这一车算是咱们合作三年的句号。以后叔不给你送了,再则这几年把岛上的破烂划拉的差不多了, 也没什么好东西。” 这话说完,花芽忍不住笑了。 大叔也笑着说:“就算有,现在一些人家也知道世道不一样,说不准是个什么宝贝,不像从前好换出来。我打算到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看能不能学着别人‘捡漏’。你上次把钱都给了我, 我只能给你弄这些东西回来, 我惭愧啊。” 车里的东西的确不多,书本和字画也就是十来样, 就有一个大花瓶看起来挺显眼。花芽估算了一下, 掏出准备好的两百元钱说:“你既然想‘捡漏’,这个钱就给你当个本钱吧。” “太多了!”大叔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推却地说:“我不管以前给你的东西咋样, 反正在我眼里全是破烂。今天知道了, 也不能坐地起价,该怎么就怎么。” 他越是这么说, 花芽越觉得大叔是个明事理的。 她家地下一大一小两个地下室里全是他送过来的破烂。但凡想一想就知道,但凡有一样好东西,绝对不会是个小数目。 大叔见花芽执意给他,他扭扭捏捏地拿了一半,一百元。 “姑娘,大叔以后要是发财了,绝对记得你的好。”他看到远处又有人过来了,他把花芽的口袋一扯,开始往里面放“破烂”。 送别一心想要“捡漏”的大叔。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一人扯着一个角,拖着蛇皮口袋往家里走。 周文芳累的呼哧呼哧喘着气,居然还能抽出一只手捏着鼻子絮叨:“你回去赶紧拿酒精擦一擦,黑不溜秋的,脏死了。我想拿本书看看,竟然还不让我拿。我看也都是一堆‘破烂’,那个换破烂的大叔就是忽悠你呢。” 花芽不瞒着周文芳说:“亏你还是北大学子,一点文化底蕴都没有。咱们常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改革开放,千载难逢。你不趁机多捞点好东西,你还想着都值钱的时候再买啊?” 周文芳辩驳着说:“那也得是真古董啊,你这些破烂东西,我家垫桌脚都不要呢。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虫子,要是孩子们身上起东西,我拧死你。” “说不通啊说不通,你就跟赵雪一样,赚钱的路子摆在眼前,你都不知道啊。”花芽长吁短叹地说:“我净跟瞎子当友友啦。” 周文芳气笑了说:“别说胡话,你包大车的事都没跟我说。你要跟我说了吧——” “说了怎么地,你也包个二十台呀?”花芽见周文芳累的屁都要出来了,把她手里的角角抢过来,自己把蛇皮口袋抬着“噌噌噌”地走。 周文芳在后面拿着香手帕擦着汗,擦完甩着香手帕说:“那我就包两台,哈哈哈。” “出息!”花芽只敢躲在前面翻白眼。 周文芳有一点弄不明白,花芽在前面走的太快,她在后面小跑地跟着问:“你要挣那么多钱做什么?你家老顾一点都不能亏着你。你公公婆婆对你是顶顶的大方。只要你开口,我都能保准,他们乐颠颠地给你送钱。” 走到家门口,花芽垫着脚从门上缝隙里看到郝大姐还在洗床单,她喊了一嗓子让郝大姐开门。喊完人跟周文芳说:“你是不知道我娘家那边的情况。” 周文芳听到这话,眉毛一竖说出听八卦的真言:“废话别说,少放长屁,讲重点。” 花芽瞪了她一眼说:“家穷,读书难,给想读书的孩子们一个出路!” “哟呵。”周文芳走到花芽面前,把着她的手臂,来回转了转。她上下扫视着个头小小的花芽感叹地说:“我小看你了啊,境界不是一般的高啊。” 可不是高么。 特别是高考放开以后,不少穷苦的学生考是考上了,一没有路费、二没有学费、三没有生活费。 花芽心底有一个柔软的地方,她想着自己既然走出来,也不能不顾着后面的孩子。 对她来说的举手之劳的事,说不定能改变许多人的人生。 “也算是报答大山吧。”花芽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小时候我妈走了,是大山养育了我。我跟大山学了好多.我一直有个愿望,就是要做个靠谱的人,做其他穷困孩子们心中的大山。” “小花!”周文芳嚎了一嗓子,把洗衣服的郝大姐和郝二姐齐齐吓一跳。 周文芳紧紧抱住花芽说:“我的小花啊,怎么让我这么感动,我都要哭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啊!” 花芽羞涩地说:“也就是举手之劳,算不上多辛苦。” 周文芳扶着她的肩膀,看她因为害羞脸蛋红红的,感动非常地对她说:“我要像你学习,做个温暖善良的人!” 说着她又把花芽抱住,她身高比花芽高,小小的一只花芽只能垫着脚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花芽吸了吸鼻子,打算说点别的,别让小芳真流泪了。就听周文芳幽幽地在她耳边说:“吸鼻子就去擤鼻涕,你要是把鼻涕弄到我新衬衫上,我拧掉你的脑壳。” 花芽:“.”呜呜呜—— 郝二姐小声跟郝大姐说:“小芳训小花就跟训娃娃似的。” 郝大姐笑道:“可不就是个小娃娃。” 剩下的日子就等着花芽军训。 花芽牢记顾听澜说教官会是他手下的兵,也没太往心里去。 等到军训的前一天,顾听澜说了个噩耗:“海城分校的老师没找咱们部队的人军训,觉得咱们部队最近太忙碌,打算请别的部队搞军训。” 花芽要死了,她挂在顾听澜的身上要锤他:“你怎么不争取争取呢!我不想别人训练我!我讨厌大太阳下面站军姿!我讨厌走正步!我讨厌汇报演习!” 花芽来到031,就没干过走后门的事。眼巴巴想要走一次后门,能够在军训里面得到些关照,结果当头一棒! 顾听澜哭笑不得地说:“现在才是六月份,天气没那么热,你别怕——” 花芽要把他勒的翻白眼了,怒道:“还有七月和八月呢!你家挂历上只有六月么,我不去了,我不干了!” 顾听澜好说歹说,先让小妻子把脖子放开。 顾听澜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明天送你去学校,我先打听打听是哪个部队的。” 花芽赖唧唧地瘫在顾听澜的怀里,感觉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生不如死。 开学典礼要在军训后进行。 花芽早上六点起床收拾好,打着包袱卷站在院子里木然地看着顾听澜。 顾听澜看她丧里丧气的小表情,想笑不敢笑。 “小水壶、小饭盒、日常药品、跌打药品.”顾听澜最后一样样再检查一遍花芽的物品:“换洗的衣服、晚上精神学习的笔记本.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放心吧,我会把孩子照顾的好好的。” 花芽家中有孩子照顾,学校网开一面,让她和周文芳在军训期间一个礼拜回来看望一次。其他的同学可是要闭关三个月。 顾听澜扯扯花芽脖子上挂着的学生证,检查了一眼照片。接着勾开兜兜,看里头装的一个礼拜的零花钱——五元。 他想了想又给小妻子装了五十元,然后拍拍小兜兜。 花芽哭丧着脸说:“要钱有什么用,人家通知里头都说了,尽量少带个人物品,部队、呸,学校里都给准备好了。就跟新兵训练一样,严格要求。” 顾听澜一本正经地给小妻子鼓励:“你不怕,你们的训练程度肯定比王天柱当年要轻松。我听说你同班同学里最大的有位五十五岁的老同志,还有一位四十三岁的大姐。你年轻力壮的,能比不过他们啊?有他们这把年纪在前面顶着,你绝对能表现的很优异,我在家里等你给我拿个标兵回来。” 花芽深吸一口气,听到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 顾听澜牵着花芽的小手把她往外头领:“有时间我也会把孩子带过去看望你。” 花芽跟他讨价还价地说:“那你有时间多去看我啊。” 顾听澜态度先摆出来说:“你放心,每个礼拜三下午,我要是下班早就过去找你。你记得,我要是晚上六点半还没到,你就自己去吃饭,不用等我了。” 花芽哭唧唧地说:“会晒的很黑很黑。你一定会笑话我。” 顾听澜指着青天白日说:“我绝对不会笑话你。” 花芽嘟着嘴坐到副驾驶上,顾听澜把小水壶给她挂上,走到驾驶座上。 周文芳跟着谢伟民也来了。小希望早上被闹醒,非要跟着一起来。 郝二姐抱着小希望,亦步亦趋地跟在周文芳身后。小希望在后面伸着小手“妈妈、妈妈”地叫唤着。周文芳眼眶都红了。 有了孩子以后,还真没离开过这么久。一个礼拜见一次,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 车里的气氛很沉闷,伴随着小希望越来越小的哭声,离家属区越来越远。 车载的收音机里发出电流声,谢伟民从后面伸着手到前面,调试了几下,里面传来舒缓的音乐。 花芽靠在靠背上,看着小汽车行驶上跨海大桥。 下了桥,从桥墩子的地方掉头,沿着海边一直往西南方向走,一条大道就能到北大海城分校。 为了保持低调,顾听澜开了一辆不显眼的小汽车,还把军用车牌换成了地方牌照。 大门可以让车开进去,前面已经有两台车排队等着。 谢伟民看了说:“北大的学生真是卧虎藏龙啊,你看这个牌子不就是海城政府的么。” 花芽看不出车牌好赖,就看着车窗外跟她一起要军训的学生们大包小卷地在路上走着。 周文芳叹口气说:“这些东西好歹不用咱们自己拿到寝室去。” 花芽也学着她叹口气说:“到了寝室记得把衣服换成迷彩服,军训不穿迷彩服会被记旷课。” 周文芳差点忘了这个,她从兜里掏出一瓶风油精给花芽说:“免不了要在草地上训练,你拿着。要是不舒服就闻一闻。要是有虫子咬就涂一点。” 花芽把风油精放在兜里,拍了拍小脸告诉自己不能丧气,要拿出精神头来! 这可是北大! 即便不是本部,也是她花费了好些年的心血正儿八经的考上来的。人家都说在学校的时候就想着毕业,毕业以后就想着在学校的生活。她要把握好她的校园生活! 她刚振作起来,就看到后面来了一辆军用大卡车。 大卡车后面站着二十多位面无表情、冷漠非常的教官! 离得远远地似乎都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萧杀之气。 花小芽鼓起的勇气有消逝的无影无踪。 她怂哒哒地靠在座椅上,生无可恋。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04节 第317章 顾听澜把花芽送到寝室下面。 不少男男女女在寝室楼的穿梭。顾听澜周身萦绕着凛然的上位者气质跟温润的书生气格格不入, 却又无微不至地呵护着身边的女同学,让不少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北大风气不错,同学之间相互帮助着往楼上抬着行李。 花芽来到寝室楼下面, 小嘴还在嘟囔着说:“那些教官看起来好可怕, 一点都不好说话的样子。” 周文芳说:“是啊, 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哎, 太吓人了。” 顾听澜嘴上不说,心里想着不就是一群新兵蛋子么,肩膀上一个杠,连颗星都没有, 也就吓唬吓唬他的小妻子。 早知道他就不穿便衣,穿军装在他们面前走一圈,看谁吓唬谁。 谢伟民感受到顾听澜的眼神。这种给学校做军训一般都是一年两年的兵蛋子,老兵有的还不乐意来,嫌折腾。 顾听澜和谢伟民俩人提着媳妇的包袱卷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 花芽和周文芳跟在后面抱着洗漱要用的盆和牙缸、拖鞋。 花芽寝室住着八个人。 中间两排书桌, 旁边是四张上下铺。 墙角有立柜, 每个人一个小档。 高低铺上写着名字, 带着她们过来的老师说:“自己的东西放不下就往床底下放,左边放下铺的东西, 右边放上铺的东西。不是专门给下铺用的。” 花芽找到自己的床铺, 上面写着“花芽”,下面写着“周文芳”。花芽和周文芳俩人相视一笑, 觉得太幸运了。殊不知是家属提前打了招呼, 让她们俩在一起, 也好相互照顾。 寝室里暂时没有其他学生,谢伟民见顾听澜上手帮花芽收拾东西, 他也撸袖子准备铺床。 周文芳把他推到一边去说:“你去打水来,把书桌和地拖一下。” 谢伟民穿着便衣,跟顾听澜一样低调行事。媳妇让他打水,他就一手拎着水桶,一拎着拖把到水房里去。 顾听澜到上铺帮花芽铺好床,担心地说:“侧面栏杆好矮,我找几个棍子给你支高点吧?” 花芽把衣服抱到柜子里,头也不回的说:“用不上,掉不下来。” 顾听澜长手长脚的从上面下来说:“那你睡觉往墙那边靠着睡。我带蚊香来了,走的时候把寝室门窗关上,点个蚊香熏熏虫子。” 她们的寝室在校区的西山山腰上。 红砖房的外墙爬满爬山虎。 上台阶的时候,时不时有蜈蚣、蜘蛛和壁虎出没。蚂蚁和蚊子更是大了一圈。 花芽比周文芳强,想想一路上小芳被吓得花容失色,她听顾听澜的话把包里蚊香翻出来提前点上。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七点多钟的时候寝室里又有人往上走。 顾听澜带着花芽出门,想要提前熟悉一下校园。特别是买日常用品的供销社、每天吃饭的食堂、教学楼、图书馆等等,都要提前了解。 下午才开始军训训话和简单的训练,顾听澜跟花芽不急不缓地在校园里散步。男才女貌引得不少学子侧目。 谢伟民干活没有顾听澜麻利,顾听澜走了二十多分钟,他才把地面拖完。 他忙的一头的汗,随手把身上穿的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的军背心。 周文芳看他军背心下面还破了个洞,又心疼又好笑:“不是让你把这个背心扔了么,怎么还穿上了?” 谢伟民拿着拖把走到门口准备洗一洗,大咧咧地摆摆手说:“知道要过来干活,别的便装也没有,就这个接地气点。” 周文芳别的不讲究,在穿上面可是独树一帜,舍得花钱舍得做,他的便服都是好面料。 谢伟民不想穿的一副打眼的模样,这世道还是穷学生多,要是整的周文芳在同学当中格格不入就不好了。 他拎着拖把从门口出去,差一点撞到一位女同学。对方见他穿了个破背心,身上还有汗,捏着鼻子往寝室里走。 刚走进去,就跟后面的同学嚷嚷道:“这谁拖的地啊,水浸浸的,把我皮鞋泡坏了这么办?不会干活就别干!” 周文芳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见过做作的,没见过这么做作的。她想跟这个同学掰头一下,就见这位同学嘴上说着,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一滑,差点摔一跤。 周文芳忍着笑,低着头给谢伟民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谢伟民不跟她计较,冲周文芳点点头就走了。 杜凌雯膝盖差点撞到椅子上,她气恼地把椅子一踢,指着谢伟民的背影说:“哪里来的穷鬼,看那副穷酸样,听到把我的皮鞋泡坏,转头就跑,真不是个男人!” 周文芳忍不住走到她面前,一脸迷惑地问:“同学,你的皮鞋在哪儿?给我看看。” 杜凌雯把脚一身:“我脚上的不就是皮鞋?” 周文芳看到鞋面上的纹路就知道不是皮鞋,她这么看也就这么说的:“你这是哪里买的皮鞋,恐怕让人拿皮革当牛皮骗了吧。皮是皮,革是革,买的少的人的确很容易弄混淆。” “你说谁买的少?我家里还有好几双没穿过来,这是正经的小羊皮,你懂个什么?” 杜凌雯叉着腰,额头前的刘海泛着油光,也不知道几天没洗。见周文芳让她下不来台,一张脸红的跟猴屁股似得。 又有两位同学从外面回来,年纪不小。其中应该就有一位传说中四十三岁的知青大姐。 她听到杜凌雯在寝室里嚷嚷,便说:“走廊上就听着这边有人跟泼妇似的闹,这是菜场还农村大集?” 杜凌雯气愤不已,越发显得脸油头油:“关你什么事?” 知青大姐笑了笑,看了她一眼,拿上自己的东西走了。 周文芳跟花芽一样,都是喜欢干净的人,见到这么一位焦黄的脸,还带着油光的杜凌雯同学,实在没什么好感。 杜凌雯想要竞选这个寝室的寝室长,哪怕她只是工农兵大学推荐上来的,她也觉得不比高考上来的学生差多少。 她不止一次的庆幸自己是最后一届推荐生,休学一年,让她有了跟高考生一样求学的机会。 她扯了扯唇角,往周文芳身上打量了一眼,见周文芳浑身上下都是好东西,冷哼了一声,嘀咕着说:“又管你什么事。” 杜凌雯身后的另外一位胖女生见杜凌雯没完没了,于是劝说:“你就别一惊一乍的,赶紧去图书馆占地方,晚了就没位置了。” 这位同学叫黄鹂,年纪应该有三十出头。她避免后面会产生争执,把杜凌雯的饭碗放在书桌上,跟周文芳同学点点头,拉着杜凌雯出去了。 谢伟民洗完拖把回来,看到周文芳坐在下铺冷笑,笑的瘆得慌。 他小心地走过去,压着嗓子问:“媳妇,你咋了?被气到了?” 周文芳好看的眉头一皱,说:“你说那个叫杜凌雯的啊?浑身上下穿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还好意思打量我。看起来是上海货,全是自己在家仿作的。呵,我是不爱跟她计较。” 谢伟民小心脏略有些紧张,这才到大学第一天啊。寝室关系处不好后面可怎么办啊。 “怪我,穿个破背心给你丢人了。” “是杜凌雯见人下菜碟,瞧不起劳动人民,素质低下。”周文芳把外套扔给他说:“跟你没关系,你收拾完记得把蚊香放到书桌上。” 谢伟民“哎”了一声,把拖把挂在门口面的铁钉上。又把抹布拧干搭在书桌上。 周文芳说:“不是让你拿块旧抹布过来,你怎么还带了块新的?放这里用两天就坏了。” 谢伟民说:“值不了几分钱的玩意,拿都拿了。走走,我带你去找他们去。” 周文芳也不想在寝室里闷着,站起来跟谢伟民一起出门。 顾听澜带着花芽来到北食堂,准备一起尝尝食堂的饭菜。 远远的谢伟民挤眉弄眼的过来了。 周文芳拉着花芽,挽着她的胳膊边走边说:“咱们寝室有个女的,我不说是谁,等回去你看看,贼让人讨厌。” 谢伟民跟顾听澜走在后面,小声地跟顾听澜窃窃私语道:“这可麻烦了,第一天啊,就有了看不顺眼的人。以后还要过四年,这可怎么整啊。” 顾听澜纳闷地说:“有什么好怕的,军训完她们都走读,没必要一定要每个人都好好相处吧?” 谢伟民犹豫地说:“真有这么简单?” 顾听澜淡淡地说:“小鱼能翻起多大的浪。” 谢伟民忧心地说:“你还是心大,不过你家花芽同志也不是吃亏的主。我的意思是说,万一有人一天天整些鸡毛蒜皮的事,她们学习生活过的不舒坦。” 顾听澜拍拍他的肩膀,字正腔圆地说:“好伙计,不要焦虑。先让她们在这里好好军训,别把你的焦虑传染给她们。她们离开家和孩子,当然还有心爱的丈夫已经很不适应了,你再这样会让她们心里更加难受。” 谢伟民琢磨了一下,觉得顾听澜说的没错,学着顾听澜的口吻说:“好把,老伙计,我听你的。” 他们先找到学务处,把这学期的饭票换出来。学务处有些远,他们在校园里溜溜达达花了四十多分钟才到地方。 国家和学校对北大学子们多有关照,外头一个荤菜至少要三角钱,北大食堂只要一角钱。 素菜就更便宜,一个素菜五分钱。米饭两分钱一两。 买了米饭,食堂内部桌子上放着的小咸菜和汤水还可以免费。要是有粮票和肉票的可以直接折算成饭票使用。 前面排队的同学都是搭配着荤素换。一百张荤菜要十元钱、一百张素菜五元、百张米饭两元。十七元钱相当于普通百姓一个月的收入,不算小数目。 花芽也打算跟大家一样,各换一百张就行。 顾听澜在心里算了一下,嫌弃拿票换来换去麻烦,怎么也不能让小妻子大热天受累。 大手一挥换了五百张荤菜票、五百张素菜票还有五百张一两的米面票。 换饭票的人都在里面傻眼了,拿着算盘扒拉着算,生怕算错了她赔钱。 顾听澜想的挺好,这些要是每天三顿算下来,一顿三个菜,加上二两的饭或者面,花芽能吃三个月多点。可以把她整个学期覆盖住。 饭票印在一张大纸上,要多少学务处的人剪多少。听到顾听澜一口气要这么多,对方剪不过来。顾听澜给了八十五元钱,就把饭票都接在手上,让花芽回去慢慢剪着打发时间。 花芽凶巴巴地说:“你是不是算错了,我早上上哪里吃三个菜?夏天有时候天太热,大家也都一个素菜就够了。你买这么多,我吃一年都吃不完。” 第318章 这里有的学生家庭条件不好, 一天也许就吃一个素菜。顾听澜手上的饭票,几乎够他们吃上大学四年。 他们到学务处换票,有的就是一百张的素菜, 里外里吃三个月的菜也才不过五元钱。有的甚至就换米面票, 反正有小咸菜和汤是免费的, 四年下来花不上二十元。 顾听澜这回不听小妻子的话,拿着大张的饭票折吧折吧塞花芽兜兜里:“你们班上要是有同学家庭条件不好, 你帮助帮助对方不就花的出去了。时代不一样了,小花花同志,条件好没必要自找苦吃。何必呢?” 谢伟民在后面有样学样的也给周文芳换了这么多票。以至于办公室里的学务处的同志临时跑出去加印票据,免得后面排队的学生们没有票拿。 他们换完饭票, 又溜达达地往回走。 快到中午时间,太阳出来了。花芽感觉到热气。她悄悄抬头看了顾听澜一眼,顾听澜马上感觉到她的视线,低下头:“嗯?” 花芽小声说:“多换点也对,大热天真不愿意走来走去。” 顾听澜笑道:“听哥的话准没错。”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05节 他们路过小卖部, 四个人一人拿着一瓶汽水往食堂去。 花芽同志荷包鼓鼓, 请大家吃饭。 北食堂的菜品挺多, 荤素加在一起有二十多种。很多看起来不便宜的菜,也都是一张荤票。 “有补贴的生活就是好, 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花芽端着土豆烧肉, 上面飘着大锅饭做出来的特有香气。看也能看到土豆块上带着糯糯的沙,就着大米饭吃下肚, 那叫一个香。虽然跟自家做的比起来肉少了许多, 好歹也是道好菜。 顾听澜看到有过油的小河虾, 跟韭菜一起炒的。他本来想点这个,寻思了一下还是算了, 选择了一道芹菜炒猪耳朵。 谢伟民点的是红烧鲅鱼段,周文芳想了想,点了个烧冬瓜。 “你点这么素啊?”花芽吃着饭看周文芳的饭盒说:“你不怕吃完下午扛不住?” 周文芳把烧冬瓜往中间一放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一看是素菜就想让我自己吃啊?我就是看你们吃的太油,才点的这个。大家一起吃。吃饭要荤素搭配懂不懂?” 顾听澜都要给她鼓掌了,他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小妻子吃饭只吃荤菜不吃素。 他跟周文芳说:“以后你管着她点,让她多吃点素菜。” 花芽充耳不闻他们的谈话,“哼哼”两声继续吃她的土豆烧肉。 周文芳瞟了花芽一眼,跟顾听澜说:“等她过几天粑粑蛋下不来就知道错误了。” 花芽“啊啊啊”叫唤着说:“吃饭吃饭,能不能不要谈论粑粑蛋!” 谢伟民低头扒拉着饭说:“就是,有这个功夫多吃两口菜。” “我时常觉得他俩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周文芳感叹地说:“好在我家老谢改掉什么都吃的坏毛病,免得把你家小花同志带歪了。” 谢伟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给周文芳夹了块肉。 中午吃完饭。 顾听澜和谢伟民先在寝室楼下等她们换上迷彩衣。 然后她们俩再送顾听澜和谢伟民上车。 花芽和顾听澜走在前面,摆动的小手时不时蹭一蹭大手。其中恋恋不舍的滋味让后面走着的周文芳和谢伟民牙酸。 顾听澜坐上车跟花芽说:“这个礼拜放学我来接你,家里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当着你荣回家中的时候看看。” 花芽被提起兴致,若不是马上就要去集合准备军训,她肯定要问个清清楚楚。 目送小汽车离开,花芽有气无力地挽着周文芳的胳膊往集合的足球场上去。 足球场已经站满了人。地上用白石灰写着每个班级的缩写。花芽和周文芳很快找到她们班。 大家穿着学校发的迷彩t恤和军装裤,一个个都精精神神的。 只是班上三十五个人,年纪相差太大。有的年纪是花芽的一倍,花芽都能叫叔叔了。 辅导员是一位慈爱的老爷子,他正在组织大家推选出一位临时班长。 男班长一名、女班长一名,负责这段时间教官、老师和学生之间的信息沟通。 花芽不爱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想一想大夏天在日头下面东奔西跑就不是她想要的。 周文芳比花芽更娇气,俩人听到这样的事情,不约而同地往后面缩了缩。 男生很快推出来一名小眼镜,做为男班长,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女同学这边相互还不大熟悉,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突然有一位女同学站了出来,举着手说:“老师,我愿意代理女班长。” 辅导员老爷子问:“好,好,你叫什么名字?” 女同学说:“我叫杜凌雯。” 花芽看她似乎刚洗完头发,半干地散搭在肩上,洇湿肩膀上的衣服。单纯地着,这人入乡随俗的能力太强了吧。 她跟周文芳虽然出汗,却还是扎着麻花辫,都没想着把头发洗一洗披下来。 辅导员对这位同学早有耳闻,点点头说:“那后面就辛苦两位班长同学。” 杜凌雯插嘴道:“老师,咱们什么时候选寝室长?” 花芽听到旁边有人嘀咕着说:“这人怎么这么爱当官啊。” “就是。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花芽没说话,跟周文芳俩人看了一眼轻笑了一下。她没成想,就这么一笑,被杜凌雯看在眼里,当着所有师生的面问花芽:“我们在讨论严肃问题,你刚才在笑什么?” 花芽一怔说:“我笑什么跟你有关系?” 杜凌雯说:“你笑的很轻蔑。” 花芽又笑了,缓缓地说:“你太敏感了,如果你想对号入座,我不反驳。” 班上同学哄堂大笑,这一句话把杜凌雯气的要死。 周文芳跟花芽说:“看来我说的那个讨人厌的人你已经猜出来了。” 辅导员老师年纪大了,不愿意学生们吵来吵去,把杜凌雯和小眼镜叫过去,分配了一下工作。 似乎是要让他俩分别记录每天参加军训的人的名字。如果出现无故缺席,会影响期末分。 远处突然传来“1、2、3、4!”的口号声,整齐的踏步声由远及近。 花芽问过大姐夫,每年北大的军训都很严格,哪怕比不过正规新兵连的训练,也轻松不到哪去。 周凯齐还跟花芽说,他们最喜欢站军姿,特别在烈日下一站一下午。医务室里中暑晕倒的学生都躺不下。 主席台上站着三位穿着军装的连长和排长,他们进行了简单的齐步走、正步走的展示。 花芽在太阳下眯着眼睛看着一根根小白杨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看的老眼昏花。 很快,男同学的队伍前面站了一位战士。过一会儿,女同学的队伍前面也站了一名战士。 花芽站在队伍中间,没看见教官的脸。 辅导员立刻站的十米之外,远远地看着同学们被教官锻炼。 花芽听到前面传来洪亮的口号声:“所有队友,立正!” 花芽没听出对方的声音,马上挺起小腰杆。 教官似乎往队伍后面走,花芽麻溜地站的直苗苗,生怕被教官点名。 随着她僵硬的动作,头上传来没憋住的笑声。 男同学的教官在右前方喊道:“先站三十分钟军姿,由我和我的战友来纠正各位同学的站姿。从现在开始,你们身上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动!你们知道哪两个地方可以动么?!” 小眼镜站在队伍里面喊道:“呼吸!心脏!” 教官喊道:“是血液和心脏!你,出列!” 小眼镜往前走了一步,紧张地站了出来。 那位教官说:“我让你说话了么?加罚十分钟。” 小眼镜大声喊:“是!” 感受到空气里凝重的气氛,花芽不敢抬头看,对着前面同学的后脑勺,眼珠子动都不敢动。 她心里可谓是万马奔腾。 好家伙,教官还带设计人的! 花芽站了一会儿,感觉有蚊子在她耳朵边绕来绕去。最后停在她的鼻尖上! 花芽要疯了,你吸哪里的血不好,非要吸鼻尖上的血! 我浑身上下的小甜血不够你吸的嘛! 花芽疯狂眨眼睛,希望长睫毛能呼扇点风出来赶走该死的蚊子! 可蚊子就是不动,甚至停下震动的翅膀,就打算在鼻尖上蹲下来吸血! 花芽偷偷地用鼻腔发出短促地“嗯”的声音,试图用震动赶走蚊子。 结果蚊子没走,教官过来了。 女同学的教官就站在一步开外,手里拿着花坛里折着的小树杈。男女有别,他假模假式地拿着小树杈抬抬女同学的胳膊,戳戳没站直的腿。 刚发出声音的花芽吓得冒汗,她可不想转过来跟后面的周文芳大眼瞪小眼的站罚站军姿。 教官又往前走了一步,花芽必须抬头才能看到对方的脸,平视只能看着胸前的军装。 她把眼睛都要挤成斗鸡眼,想要让教官发发善心,不要让蚊子叮她的鼻子。她真的不想军训第一天成为大红鼻头。 又是一声没憋住的闷笑。 花芽只见伸过来一只手,把她鼻尖上的蚊子捏走了! 花芽都要喜极而泣了,这是什么神仙教官! 她控制不住地抬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花芽激动的腮帮子都要咧到耳朵上了,她一时失控地喊出声:“小——!” 花芽赶紧捂上自己的嘴,心里的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王天柱站在小后妈面前,使劲僵着脸才没笑出声。 他咳了一嗓子,那小树杈怼怼小后妈的肩膀说:“不但说话,还乱动。到前面跑道边上转过身,加罚十分钟。” 花芽瞪他一眼。 王天柱拿着鸡毛当令箭,可是一点都不带怂的。 怂的反而是花芽。 花芽气呼呼地走到最前面的跑道上,转过身,趁机看着穿着一身军装的王天柱,开始挤眉弄眼。 王天柱视而不见,像是不认识她。继续拿着小树杈敲敲她的裤缝说:“把手指头并拢,按在裤缝上不许再动,再动加罚二十分!” 花芽怂哒哒的把小手板板正正的按在裤缝上面。 王天柱在队伍里巡逻一圈,纠正的差不多了,又回到花芽身边,目视前方,低声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花芽尽量不动嘴皮子,几乎是腹语地说:“好大儿,你来也不说一声,妈整天挂念着你呢。” “少来这套。”王天柱低声说:“我爸上回搞接见,说我辛苦考大学有什么用,还不如给我一把尺子自己量着玩去。你说他媳妇如今落我手里了,他怕不怕?”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06节 第319章 花芽要哭了:“你们爷俩的事, 别牵连我。” 王天柱轻咳了一下说:“我可是手下留情了,你嘴巴说话,手也动, 我罚你三十分钟都行。” 花芽不想理王天柱, 闭上嘴当哑巴。 王天柱拿着小树杈在她前面扫了一下, 花芽赶紧把嘟起来的小嘴抿起来。 呜呜呜呜。 逆子啊。 小时候织的毛衣都穿到狗身上了。 往学习班送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了! 又站了二十分钟军姿。 全班的同学们没地方看,一个两个都看着跑道上的花芽。 花芽只要感受到谁的视线看过来, 她就瞪回去,大眼瞪小眼一点亏不带吃。 对方感受到她炙热的视线,基本上都会把眼珠子挪到一旁小眼镜身上。 花芽不想自己军训第一天就成了显眼包,心里骂了逆子无数遍。琪玛酥也不打算给他了, 回头她就给家里打电话,让顾听澜送别人去! 队伍里周文芳也发现军训的教官是王天柱。 她眉飞色舞地看着花芽。 花芽冲她眨眨眼,想让她别高兴的太早。 然而周文芳没忍住,勾起唇角乐了。 这一乐就坏菜了。 王天柱大公无私地走到小芳阿姨面前,拿着小树杈潇洒的一挥:“你也站过去。” 周文芳傻眼了。 王天柱冷哼一声:“快点。” 周文芳和花芽站成一排, 面对着广大的军训师生。 俩人齐齐磨牙。 花芽见王天柱往后头走了, 小声跟周文芳说:“芳啊, 你发现没有。” 周文芳红着脸说:“发现啥?” 发现小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是个逆子? 花芽说:“咱俩站在树荫下面呢!” 周文芳把眼珠子往下看了看树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虽然丢脸, 但不晒啊! 她由衷地感叹道:“是个好孩子!” 花芽微微地点头:“对!” “你们俩在这里开会呢?”王天柱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冒出来, 他拿小树杈戳戳花芽的肩膀,花芽死死闭上嘴又当起小哑巴。 她用余光看着周文芳, 周文芳同样咬着嘴巴不说话。 花芽给周文芳使眼色:又不是在谢伟民面前, 你为老不尊地咬什么嘴唇。 结果又被王天柱看到了, 王天柱同志大义灭亲,指着跑道说:“四百米一圈, 你俩罚一圈回来。要是还有力气说话,就再加一圈。” 周文芳赖赖唧唧地跑着,边跑边痛斥王天柱是个坏小孩! 花芽跑的跟走的差不多,就做了个跑步的姿势跟周文芳说:“芳啊!你发现没有!咱们这样动一动比站军姿舒服!” 周文芳想了想,还真是。 只说让她们跑步,没说要多久跑完啊。 只要她们脸皮厚,演技佳,磨蹭半小时不成问题啊! 她俩相互给了个眼神,俩人开始“你追我赶”起来。 男同学边上的教官王欧度见了,直笑:“阿姨真是个有趣的人儿啊。” 王天柱笑说:“滚!”说完,觉得嬉笑不好,把军帽往下压了压,双手背在身后,盯着跑道上磨洋工的小后妈和小芳阿姨。 等到花芽和周文芳跑回来,准备归队继续站军姿。 王天柱说:“四百米花了十八分钟.优秀。” 花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天柱慢悠悠地说:“给你们机会老老实实跑完一圈,跑在后面的人罚五十个仰卧起坐。现在开始!” 有输赢?! 花芽听了撒腿就跑,什么母子情深、什么姐妹情谊全都送给了耳畔的风。 周文芳在后面怎么都撵不上花芽,明明长得矮,小腿轮的飞飞快。 周文芳气不打一处来。 她们跑了一半的距离,前面的花芽突然放慢脚步。 周文芳不由地也慢了下来。 花芽往前面慢跑,别过头说:“芳啊,你发现没有!小——” 发现没有?发现没有?又是发现没有! 这话周文芳都她娘的听了三次了! 次次不讨好! 她装作感兴趣的样子,追到花芽身侧说:“发现什么?” 花芽想跟她说,大不了俩人都跑个第一名,捡个漏子:“你有没有发现——” “我还能发现什么?!”周文芳骤然发力,撒丫子开跑,打了花芽措手不及。 周文芳边跑边跟后面的花芽喊:“我只能发现你家王天柱根本不放水!” * 下午回到寝室,大家抱着盆排着队去大澡堂冲澡。 花芽不搭理周文芳,五十个仰卧起坐都罚了,她才不要理叛徒。 周文芳跟在她后面说:“你想走后门还有理啦?让我看看花芽同志的脸皮是不是城墙做的。” 花芽说:“今天班上军训的人加在一起没有我被罚的多。我这叫走后门?谁家走后门像我这样被逆子教育?” 花芽从军训解散到现在,一口一个逆子。 周文芳把一块新毛巾搭在花芽脖子上,哄着丢人现眼的花芽说:“这个毛巾算我给你赔礼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咱们一起跑,公平竞争。” 花芽很容易哄好,她捏一捏厚实的棉套毛巾,毛巾的一角绣着大红牡丹,花芽满意地:“知道错误及时改正就好。我就先原谅你了。” 周文芳白了她一眼:“那就谢谢你啦。” 周文芳跟花芽站在澡堂门口排队。 今天不是正式军训,没让新生们排队唱着军歌上食堂,给了她们适应的时间。 花芽和周文芳俩人洗完澡,抱着一盆换洗的衣服回到寝室,准备吃完晚饭再回来洗。 寝室里。 花芽把家里带的日常衣服套在身上,周文芳见了,拉着花芽的裙摆说:“这个版型的百褶裙真新鲜,把你的腰身显得更细。谁能猜到已经是孩子妈了呢。一定是北京寄过来的吧?” 这已经不是稀奇事,花芽身上好看的衣服都是婆婆买的。 这两年花芽基本上没买过什么衣服,郭英同志每次赶在换季之前,找些新鲜时髦的样式寄过来。可谓是很对儿媳妇上心。 周文芳见到好了,就会照着版型自己做上一身。 花芽低头看着裙子说:“这还用说,这种版型的确少见,我妈说裁缝铺子里的人都排着长队点名要这样的裙子呢。她早早的就给我做好了,嘿嘿。” 周文芳打量着摆着裙摆,黑色的裙摆内侧露出宝石蓝的内褶。走动间忽隐忽现。懂行的人仔细看,会发现褶内的料子是真丝的,柔和又有坠感,夏天穿格外凉爽,看就知道是个高级货。 “这个我做不出来。”周文芳知道自己的手艺还没达到这样的境界,缝缝的确良和棉布料可以,遇到真丝的就束手无策。 花芽说:“不碍事,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让我妈遇上这样的裙子再给你寄一条来。” 周文芳又看了看说:“要是还有别的颜色我再多要一条,这个真漂亮,我穿一条留一条。” 花芽要被她乐完了,挽着周文芳的胳膊说:“我跟你说,我妈电话里讲过市面上多了不少新款服装。虽然颜色不是很艳丽,大多还是老三色,可低调精致了不少。她还说市场上兴起沪上货,款式很洋呢。” 周文芳跃跃欲试地说:“那等放假咱俩去上海转转?” 十里洋场,上海滩! 花芽眼睛一亮,跟她一拍即合:“成!” 花芽穿着云朵领的白衬衫,配着漂亮的百褶裙,高高兴兴地跟周文芳去食堂。 周文芳没她精神好,走了几步说:“今天还没正式开始,你瞧我的脸都被晒红了,路也走不动。” 花芽说:“我听人说抹芦荟好,供销社不是有卖盆栽芦荟的么,咱俩买一盆在寝室里种着,没事还能美美容。” 周文芳一百个同意:“我怎么不知道芦荟有这样的功效?还以为就消炎呢。那咱俩快点去吃饭,完事早点买回去,免得被人买走了。” 说到吃饭,周文芳问花芽:“你大儿子不跟你一起吃?” 花芽顿时板起小脸说:“他要跟战友们一起吃,不能单独行动。” 周文芳说:“也是,出来都是有纪律要求的。” 她们俩个人也就一荤一素,搭伙吃。 食堂里,刚坐下来遇上小眼镜。小眼镜似乎人缘不错,身边总会有三四个男同学围着他说话。 小眼镜今天跟花芽一起站了会儿军姿,颇有劳苦大众被压迫后的革命情谊,特地端着饭盒过来跟花芽打了声招呼。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07节 他打招呼的时候,边上的一个男同学冲着别人挤眉弄眼。花芽小脑袋瓜一歪,直视他问:“这位同学眼睛不舒服么?” 边上站着的男同学们一下都笑了,小眼镜长得瘦瘦小小,还挺有威望的,他开口说:“都别笑了,我就是跟这位同学打声招呼。” 花芽说:“我有名字,我叫花芽。” 被花芽问过的男同学有些胖,别人都叫他胖子。 他挠挠头,讪讪地说:“抱歉啊,我们班长从来没主动跟谁打过招呼,我就是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 这玩笑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照不宣。不就是说小眼镜对花芽可能有点意思么。花芽是个已婚小少妇,最讨厌这种不三不四的眼神。不管是哪个年代,这种流言蜚语要是传起来,对谁都不好。 花芽板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说:“你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你这是对同学不尊重。” 胖子一下愣住了,他也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小眼镜放下饭盒,回头看了他一眼。 胖子瘪瘪嘴说:“我跟你道歉,花芽同学,对不起。” 其他男同学们也收下笑容,不再嘻嘻哈哈。 花芽看胖子说完看了小眼镜一眼,觉得稀奇。小眼镜到底是怎么把男同学们收服的服服帖帖。 “没事。”花芽不准备上纲上线,跟胖子说:“我原谅你了,以后请你别这样就行。” 花芽表现的很大度,小眼镜也没再看胖子。 他跟花芽说:“那我们不打扰了,我们到那边去吃饭。明天早上七点半食堂门口集合,别忘记了。” 周文芳听了以后说:“谢谢你,我们女班长会通知的。” 小眼镜不知为何笑了一下说:“行,算我多管闲事。” 等他走后,周文芳说:“奇了怪,这个小眼镜怎么看起来深藏不漏?”她压低声音说:“也不怨别人误会,你看那边好几个咱班上的同学,也没见他主动打招呼。” 花芽说:“也许是今天一起罚过站吧。” 比起小眼镜打招呼,花芽倒是在想小眼镜多此一举的通知集合时间是为了什么。 杜凌雯身为刚上任的女班长,不会这么快就要搞小动作吧? 花芽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对杜凌雯很反感,她淡淡地说了声:“晦气。” 第320章 像是花芽在食堂那边觉得杜凌雯晦气。 杜凌雯在寝室里呆坐在床上很久。 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也知道到大城市里来毕竟会有不同于她生活处境的人。 特别是在以成绩论优劣的大学校园里,她一个被推荐上北大的工农兵学生,跟正儿八经考学上来的绝对是两码事。 她使劲全力才能被推荐入学, 家里把唯一的一头牛“无偿”赠与给几个村的联合大队, 撒泼打滚让其他人不要争取北大的推荐, 父母带着她挨家挨户的乞求借路费,她才得以来到海城。 因为穷, 从兰州过来的路费她家攒了几个月。 然而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她觉得是一笔巨款的路费在同寝室的女同学这里压根不值一提。 只需要你来我往的一两句话,就能轻轻松松定下去往上海购物的行程。 她坐在床边上,两个拳头紧紧抓着床沿。 她突然站起来, 往墙角的立柜那边去。 花芽的柜子还没来得及买锁头,被她使劲甩着打开门。 花芽的衣服都是顾听澜亲手打包,里面的衣服乍一看很低调,但多看一眼就会发现版型和面料都很出挑。 杜凌雯伸手摸着最上面的,跟她身上一样的布拉吉。明明都是布拉吉, 可花芽的布拉吉面料让她分辨不出是什么高级料子, 叠放在柜子来, 打开来看根本没有褶皱不说,还垂垂的。 她又翻了翻别的衣服, 忽然发现衣服的兜里基本上都被人放着钱。有一两元的有五元的。看起来不像是遗忘, 反而是担心她想买零食和水忘记带钱。 这样被人呵护的感觉,杜凌雯从没有品尝过。 杜凌雯洗一天的碗只能得到五角钱, 除了洗碗还要帮那对夫妻老板照顾小孩, 洗衣服做饭。时不时还会被老板娘骂几句。 她觉得自己的五角钱挣得比别人五元钱都难。 花芽衣柜上面放衣服, 下面放的是鞋子。 除了学校要求早锻炼要穿的白球鞋外,还有红皮凉鞋、小黑皮鞋、千层底的花布鞋。 杜凌雯拿起其中一双黑皮鞋, 用手按了按鞋面。自然的小羊皮纹理和她脚上的假皮革果真可以一眼看得出区别。 杜凌雯想起周文芳说她的话,她不得不承认这话说的没错,的确是没穿过真正的皮鞋,所以别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的真假的区别,在她眼中根本分辨不出来。 她把花芽的衣柜关上,看到立柜和墙的空档里还放着一排橙子口味的汽水。 她忍不住又把周文芳的衣柜打开。 里面的衣服样式虽然不及花芽的时髦洋气,也都是一等一的好面料。 周文芳的衣柜下面同样是好几双好皮鞋和满足各式需求的其他鞋子。 杜凌雯再次打开花芽的衣柜,发现门侧上面还掖着一叠数不清多少的饭票。 她看到上面无数张荤菜票眼睛不由得发直,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你干什么呢?”黄鹂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饭盒,随口问一句。 她随口的一句话吓了杜凌雯一跳,她摔上衣柜的门就往外走。 杜凌雯无法体会自己的心情。 她无法相信自己刚刚的举动! 为了能顺利上学,她提前三个月到了海城,找到一家夫妻小作坊,给人家洗了三个月的碗,攒出来的伙食费。 她这么辛苦也就算了,凭什么花芽随随便便就往衣柜里塞上那么多张饭票!看起来不珍惜不说,更觉得多一张少一张是无所谓的事。 黄鹂刚坐在书桌边准备吃饭,看到离开的杜凌雯重新折返。 “小杜,辅导员找你。” 杜凌雯说:“知道了。” 她拿起饭盒,打开饭盒,饭盒里面放着用黄色橡皮筋绑着的饭票。 清一色的素菜票。 而每张饭票上都被她写着日期,她仔细算了三四遍,这些饭票可以支持她念完上半学期。 她已经跟夫妻作坊说好,过年的时候她不回家,继续给他们帮忙挣取下学期的伙食费。 其实她本不必过得这么节省,打工三个月挣出来的钱大半被她用来买布料和头绳,以至于这个学期必须抠抠搜搜的过。 她从没想过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没料到到学校第一天就让她有了深刻的体会。 杜凌雯拿着饭盒往北食堂去,一路上心情非常复杂。肚子里似乎装着酸水,一路走一路酸的她心疼。 要不是军训太辛苦,晚上她都不打算吃饭,省一餐算一餐。 她买好素菜和五个苞米面窝窝头。一两饭票可以换五个窝窝头,够她吃两天。 她不好意思在食堂里吃的这么寒碜,她端着饭盒从北食堂出门,走到斜对面的圆形小花园里。 小花园里有几套供学生晨读的石制桌椅,她便打算在那边躲着人吃。 刚走到马路中间,后面有人叫她。 “女班长,请等一等!” 杜凌雯回过头,看到班上两位男同学。 这俩人似乎经常在男班长身边出没,杜凌雯振作起精神,问:“同学,有什么事?”她嘴上说着,慢慢地把手里的饭盒和窝窝头藏到身后。 周武看到路上有来来往往的人,他指了指小花园那边说:“这边人多,咱们到那边说话吧,我有事情想向女班长咨询一下。” 杜凌雯知道大学生很多在校园里会发生一些浪漫的恋爱故事,她挽了挽耳边的头发,打量周武脚下的真皮鞋,轻声说:“那好吧。” 胖子站在周武边上,鼻子里嗤笑着说:“不就是想要打听那个叫花芽的事情,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杜凌雯惊诧地抬头看了周武一眼,周武五大三粗的一个人居然不反驳,反而挠了挠后脑勺。 杜凌雯差点会错意思,心中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 她看他俩穿着都不简单,不好跟他们翻脸,勉强笑着说:“花芽?我跟她不是很熟悉,不知道能帮助你什么。” “先到那边去说。”周武红着脸先一步来到石桌边,这里比较清静,后面有两个大树挡着,算是个死角。 他羞臊地看了杜凌雯一眼,杜凌雯都要在心里骂死他了。 杜凌雯先下手为强地说:“实话跟你说,同学,我跟花芽第一天见面,她这个人有个性,不大好接触,所以我俩没说过话。” 班上学生年纪平均在二十六左右,除了几位年纪特别大的、结婚早的,余下一小半都还没结婚。 周武拿手不断地擦着石桌,尴尬地说:“我知道她这个人有个性,是个出类拔萃的人。就是.就是班上不少男同学想要认识她,我想先一步跟她接触接触。” 不少男同学想要认识花芽? 杜凌雯勉强压下去的嫉火重新燃烧起来。 这个人家庭条件比她好就算了,凭什么要比她更受欢迎,就因为脸长的好看? 结果周武说:“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就是在学校公布的光荣榜上。我是海城本地人,听说大禹岛上有一位女同志高考分数一骑绝尘,让我望洋兴叹。我就想着要跟她认识认识。今天再一看她,觉得她是一个有小性子却不失体统的人,虽然成绩很好,但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还有一个有趣的灵魂,活泼又开朗,让我见了一次就忍不住想再见一次.” 杜凌雯听不下去了,她把饭盒和窝窝头往石桌上一扔,开口说:“你们男同志真是以貌取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我可知道的太清楚。今天一早上就坐着小轿车过来的,身边还跟着两个男的。她不光跟他们有说有笑,军训的时候你也能看到,她还跟教官挤眉弄眼。这样的女人真的值得你去喜爱?” 周武被她说一愣,反驳道:“说不定送她来的是她的家人,她的兄长和朋友。她军训跟教官挤眉弄眼那也是误会,想必是身体不舒服才会那样,你没看到教官根本没有特殊照顾她么?” 杜凌雯捡起从石桌上滚下去的窝窝头,拿手拍了拍放到一边,唇角勾出一丝冷意地说:“今天我在寝室里分明听到她已经跟别的男人生过孩子。这个你不知道吧?她衣柜里数不清的饭票和钱,这些都是哪来的?你说的清还是她说的清?” 胖子在边上听来听去一拍大腿说:“我就觉得那妞不简单,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原来有不为人知的背景。” 周武皱着眉头说:“你们不要在这里出言诋毁她,只不过生活条件比我们好,我们就必须诋毁她来掩盖内心的嫉妒么?也许、也许她没有公开,但是已经结婚了呢?.我、我会祝福她。请你不要再诋毁她,也不要嫉妒她。” “谁嫉妒了?”杜凌雯抓起一个窝窝头扔到周武身上,骂道:“你就是不长眼!” 花芽和周文芳洗完饭盒往寝室走,听到杜凌雯的声音。 花芽没打算过去听,周文芳反而说:“说不准是谁找她吵架,咱们就离得远远的看看热闹。”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08节 花芽觉得也不是不行,于是跟在周文芳后面走到小花园的树后面听了起来。 她越听越无语,站在她前面的周文芳几次要冲过去打杜凌雯,被花芽抱住腰捂着嘴拦了下来。 “杜凌雯就是个小人,你跟她计较不完的。”花芽好心劝着周文芳说:“被背后说几句掉不了一块肉。” 她来这里上学前,还被高婶子“谈心”过。要让她好好表现,她跟周文芳代表着031家属团体,不能掉链子。 花芽也是很生气,但到底咬牙忍耐着。 杜凌雯不知道气上头还是怎么地,说完花芽又开始说周文芳。 “你看她身边的那个女的,穿的妖妖娆娆不说,还鼻孔里看人!” 杜凌雯一肚子嫉妒,周文芳的穿着打扮有品位又新潮,完全是她梦里的才能幻想出来的装扮。 她想起周文芳挤兑她的话,跟胖子和周武说:“那个女的还瞧不起我们这种穷苦人家的学子,言里言外都是她穿的好、打扮的好。还说我脚上的皮鞋有什么好穿的,又不是皮的。还说咱们班上的男同学一个比一个丑,她都没眼看。” “不、我不相信。”周武用怀疑的口吻说:“我不认为她们俩人是这样的人品。咱们北大学子选择的都是品学兼优的优秀学生,随便拿出去谁都能在其他学校里成为佼佼者。不可能说出那样没道德的话。” 杜凌雯冷笑着说:“吃了那么多年大锅饭是不是把你的脑子吃傻了?大家都是一个碗里吃饭的,凭什么周文芳能打扮成那样?我看她的东西就不是好来的!看起来是个体面人,指不定在人后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去! 杜凌雯嘴巴里说出来话,让周文芳愣住了。 周文芳感觉到腰上揽着她的手突然松开,旁边一个小黑影窜了出去! 糟了! 周文芳赶紧跟在花芽后面,想要叫住她。 然而花芽小腿“噔噔噔”地跑过去,二话不说薅住杜凌雯的头发往她肚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杜凌雯还没反应过来,被花芽踹到地上滚一圈。披着的头发上满是杂草和泥土。 她爬起来“诶哟”了几声,捂着肚子看着花芽在她面前。杜凌雯骂了一声脏话后喊道:“你敢打我?!” 她往花芽那边冲,花芽也往她这边冲,一时间场面不可开交。 花芽嚷道:“小芳不体面你体面,你就是个大烂嘴巴!” 花芽不会骂人,杜凌雯污言秽语一套套骂出来。花芽骂不过就揍,胳膊和小腿轮成残影,噼里啪啦往杜凌雯身上招呼。好歹还有一丝丝的理智,没用全部的力气去教训该死的杜凌雯。 让人惊讶地是,杜凌雯也不甘示弱,一边挨着打,一边还在骂! 杜凌雯把她从她妈那里学到的撒泼打滚的泼妇那一套全都使了出来,花芽听她越骂越脏,小拳头抡的呼呼带风。 周武和胖子见到事情闹大了,女同学打起来了,他们俩男同志不好拉架。 好不容易看到周文芳过来,周文芳也喊道:“都别打了!”一副要拉架的架势,结果她就跑到杜凌雯身后,拦住杜凌雯的手,还抓起一个窝窝头堵住她的嘴! 周文芳嘴里说着“别打了”,手下抓着杜凌雯不放,活生生拉偏架:“干什么打架啊,有话好好说啊!” 花芽趁机又往杜凌雯身上踢了好几脚。 她算是知道了,班上有这样的同学,就是个搅屎棍子,这四年都别想着安安稳稳的过!反正打都打了,不如好好给她个教训! 得罪君子不怕,就怕被杜凌雯这样的小人惦记! “打人了!打人了!”杜凌雯不讨好,男同学派不上用场,她只有自己扯着喊人:“打人了,救命啊!” 北食堂南边是南二食堂,是个教职工吃饭的小食堂。 今天军训的教官也都在里面吃饭。 王天柱和王欧度、鲁凯等人吃完饭,列队往寝室去休息。休息到晚上七点半,他们还有精神文明的学习。 “救命?” 王天柱耳朵动了动,停住脚步,跟前面领队的排长打了个报告。 他们几个人赶到现场,王天柱看着骑在杜凌雯身上骂骂咧咧的小后妈,还有被杜凌雯反手掀翻在地上,死活不起来的周文芳. 好家伙,小后妈居然到学校第一天就聚众打架! 花芽见有人来了,披头散发地从杜凌雯身上起来,气喘吁吁地捋了捋头发。 王天柱一边鼓掌一边感叹地说:“妈,我好为你骄傲啊。” 花芽冲傻眼的王欧度和鲁凯点点头:“来了啊。” 听到王天柱的话,花芽甜甜一笑说:“谢了,大儿子。” 第321章 学校教务处给顾听澜打电话时, 他正在家给小瑶瑶喂饭。 两条腿上还个挂着俩小崽儿,坐在他的脚背上,抱着他的腿让他晃悠着玩。 郝大姐听到电话声响, 见他忙不开就过去接电话。 接完电话, 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顾听澜一时无法分辨她是想笑还是爆笑还是狂笑, 反正忍得很艰难。 “学校来电话,让学生家长到学校一趟。” 顾听澜停住手说:“出什么事了?” 郝大姐说:“小花打人, 周文芳被打,需要处理。” 顾听澜听到媳妇是打人那拨的,放下心说:“严重吗?她打人就够了,没把自己的手打坏吧?” 知道花芽不是吃亏的性格, 必定是打赢了,学校无法处理才给他来了电话。 郝大姐说:“都没事,就是把一个女同学给揍了。” 她话音刚落,隔壁传来巨大的喊叫声:“老顾!老顾!我媳妇挨打了!快去学校!” 谢伟民家上个月也安装了电话机,一前一后接到电话, 作为被打那一方的家属, 表现的比打人那一方激动的多。 顾听澜把汤匙里最后一口米饭炫到小瑶瑶嘴里, 跟她说:“爸爸晚上要晚点回来,你乖乖睡觉哦。” 小瑶瑶说:“妈妈是不是做坏事啦?” 顾听澜摇摇头说:“你妈妈是个惩恶扬善的英雄, 爸爸现在就去奖励她。” 小瑶瑶信以为真。 谢伟民又在外面嚎叫。 顾听澜套上便衣走出来说:“别嚎了, 你媳妇跟我媳妇在一起不会吃亏。” 谢伟民闭上嘴一想,也是, 随后开始安排车。 等到他们赶到学校, 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花芽和周文芳被学校的值班老师分开问话, 问完话她俩又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杜凌雯浑身上下都疼啊,仿佛被车轱辘来回碾了几遍。 学校医务室是一位老中医, 给她摸了摸骨头说:“骨头没有任何伤害,都是皮外伤。” 老中医给她摸完又给周文芳摸,说的话跟之前一样,也都是挫伤,没什么大碍。 杜凌雯坐在学校办公楼的走廊里,扯着旧手帕的两个角,遮挡住猪头一样肿起来的脸。 周文芳的确被杜凌雯掀翻在地上,当时大家都在地上跪着打。花芽薅着杜凌雯的头发不放,杜凌雯嘴里叫骂着,手上打不着花芽,伸手把周文芳推到。 周文芳压根都没被摔到,说起来是被掀翻,更像是她顺着杜凌雯的力气自己躺下去的。 奈何周武作证,是杜凌雯把周文芳掀倒在地上,这下她一个后动手的人,故意去伤害“拉架”的人,也不占理了。 杜凌雯自己伤的这么重,结果跟周文芳一样是个“挫伤”,她心里满是怨气地跟对面坐着的花芽说:“我肯定不止挫伤,你等我去大医院好好检查出来,必定要你负责到底。” 花芽笑道:“唷,你这是讹上我了呀?那你去检查呗。不过你要记的,我家小芳也未必是个挫伤。你去大医院检查,她也去大医院彻彻底底的检查。你的医药费我支付的起,小芳的医药费你付得起么?” 这一下戳到杜凌雯的痛脚,她兜里也就买饭票剩下的两元钱,多余的一分没有。 她气的在对面咬牙切齿。 周武和胖子俩人不想在学校里引来麻烦,俩人在辅导员面前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花芽和周文芳俩人都是干部夫人,涉嫌打架这件事,把分院院长惊动,晚饭没吃就过来找辅导员了解情况。 陈院长推了推眼镜,皱着眉头跟辅导员沈老师说:“老沈,当初跟你说工农兵学生跟高考生不能放在一起教学,现在你看看居然闹成这个样子。回头组织开学考试,要是这个杜凌雯的成绩不能合格,就让她回到当地找所大学上,别让她霍霍咱们学校。” 沈老师原本觉得杜凌雯家穷人可怜,还想着等到开学让学校给她报销一部分生活费。今天亲耳听到周武和胖子的话,觉得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他认为杜凌雯是专心过来学习的,然而杜凌雯未必是这样想的。 从第一次在学校里,她因为要勤工俭学,申请提前住到寝室,还要求去图书馆自习,沈老师还很为她的求学精神表示赞赏。 那时候杜凌雯穿的打补丁的衣服,头发没有现在这么整齐,却满脸的朴实。他无论如何想不到,怎么跟班上的同学短短接触一天下来,就能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我知道你觉得她家境不好想要照顾,但照顾也要分人。照顾一只羊和照顾一头狼是不一样的。你听听她跟男同学说的那些话,那叫什么话!我听得都觉得脏了耳朵。这要是传出去,另外两位女同学还要不要做人了?因为自己的嫉妒心去诋毁她人,这并非北大学子的所作所为。” 陈院长还有别的话没说,在场的人心知肚明。杜凌雯招惹的不是一般人,是031部队的一把手。 顾听澜和谢伟民大步流星的来到这里,现场一片沉默。 陈院长想要跟顾听澜说说话,顾听澜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别的我不用听,一切由贵校定夺。我不会干涉贵校的处罚,我今天来到这里是要看看我的妻子还能不能继续在贵校里读下去,若是不行,今晚我们就走。” 好一招以退为进。 从办公室里出来的王天柱觉得他的便宜爹果然三十六计学的高强。 顾听澜说完这个话,谢伟民也表示:“我好好的一个媳妇到了贵校第一天就被打了,我想也没什么继续念下去的必要。” 陈院长是今年新上任的中年人,他跟顾听澜和谢伟民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很抱歉。部队和院校不应该为这样的小事破坏关系。我们刚刚已经开会决定,等到军训结束——” 谢伟民眉毛一竖说:“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么?我媳妇被人打了,你还要等到军训结束之后处理?” 陈院长赶紧摆手说:“毕竟先动手的是花芽同志,挨打的是周文芳同志。而杜同学又打人又被打,一来二去,相互之间可以抵消,都别计较就好了。不然闹到警察局去,这件事情就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谢伟民担心周文芳受伤,留顾听澜在这里跟他们打着官腔解决事情,他先一步去走廊那边找周文芳去。 顾听澜明白陈院长的意思,当着沈老师和值班教师们的面说:“那杜凌雯考试不合格去了别的学校读书,跟我妻子还有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吧?” 陈院长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办大学就是要选拔合适的人才。她到底没经过千军万马的独木桥考进来的,跟不上学习进度,破坏班级团结,离开也是正常的。” 顾听澜给了他一个识时务的眼神,转身去找小妻子。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09节 走廊这边,因为担心她们又打起来,这边照看她们的教师让杜凌雯先回寝室里去。 正巧知青大姐过来办事,遇上杜凌雯,就被教师托付着带着杜凌雯先离开。 花芽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看到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周文芳扫了一眼看到是谢伟民,一下跳了起来说:“你怎么来了?!” 谢伟民无奈地说:“我还在吃饭呢,接到你挨打的电话,吓得我把碗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就过来了。” 周文芳一顿说:“你最好现在就回去收拾干净。” 谢伟民装作没听见,低头跟椅子上的花芽说:“老顾也来了,马上过来。” 花芽抿着嘴,想着顾听澜肯定会跟她嘚啵嘚啵的嘲讽两句。 事实上,等到顾听澜真的走了过来,跟她先说:“你儿子要回去上晚课,让我跟你说一声。” 花芽自知闯祸了,忐忑地用小眼神偷瞟着顾听澜的脸色。 顾听澜大手按在花芽的天灵盖上揉了揉说:“打赢了,不错。” 花芽一下笑了。 在部队里如果发生冲突,干部们第一句话总会先说:“打赢了没有?” 这也跟职业性质差不多。 若是打输了,仿佛失了底气。 顾听澜看到花芽的小眼神,笑了笑说:“我没生气,只要你没受伤就好。” 花芽说:“她说话可难听了。” 谢伟民知道花芽被骂,选择忍着。听到周文芳被骂,花芽没忍住冲上去揍人家。他感激的不行,连连说:“打得好!” 顾听澜看了他一眼说:“差不多得了,咱们不兴随随便便对人动手。” 花芽:“哦,我下次不敢了。” 顾听澜说:“这次的确要批评你。” 花芽抱着膝盖,把头埋的低低的。 这次要不是周文芳机灵,讹上杜凌雯,想必不会这么简单的处理了。 顾听澜轻笑一声说:“你应该在姓杜的说你时,就把她揍的妈都不认识。忍什么忍?让你来上学,是让你来忍的?” 第322章 顾听澜陪着花芽在校园里散心, 俩人说了说话,看到花芽心绪平静下来,顾听澜送花芽到寝室下面。 花芽站在顾听澜面前, 小手背在身后搅着衣摆说:“那你星期三还会来看我么?” 顾听澜说:“后天不忙, 我去商业大楼给你买小烧鸡来吃。” 花芽想抱着顾听澜亲一亲, 顾听澜感受到她恋恋不舍的小眼神,拿手指头戳了戳她的脑门说:“乖乖的, 今天表现很好,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咱不带怕的,先下手为强。” 花芽揉着脑门说:“你就不教我点好的。” 顾听澜笑道:“我就喜欢小坏媳妇。” 花芽瞥了他一眼, 嘿嘿傻笑。 寝室走廊外面可以看到楼下,花芽舍不得顾听澜离开,顾听澜能感受到她的想法,想了想伸出手说:“花芽同志,祝你求学一切顺利。” 花芽顺其自然地握住顾听澜的手, 俩人假模假式地摇了摇手。 顾听澜捏了捏小手, 花芽也趁机捏了捏他的。 花芽也一本正经地说:“谢谢顾同志的关心, 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顾听澜说:“嗯,别让我担心。上楼去, 我在楼下看着你。” 顾听澜在楼下等着花芽走到四楼, 伸手跟他摆了摆。 顾听澜见她身后就是寝室,点点头跟她告别。 花芽站在走廊上目送顾听澜离开, 俩人黏黏糊糊的不行。 花芽回到寝室, 发觉杜凌雯正蹲在地上收拾东西。 知青大姐叫做刘海兴, 是个很男性化的名字。她低声跟花芽说:“宿管让她换到一楼去,和大二的工农兵学生一起住。.她是工农兵学生。” 黄鹂也走过来, 小声说:“原来是工农兵大学生,我还以为跟咱们一样考上来了。我还当成绩多好,整天耀武扬威的,还在咱们正儿八经高考生跟前争当寝室长,争当女班长,真是脸皮够厚的。” 黄鹂今天白天跟杜凌雯接触过,觉得这人心胸有些狭隘。没想到,晚上就闹出事情来。 花芽对杜凌雯的去处没有看法,只要不在寝室里碍她的眼就行。 过了一会儿,周文芳抱了个大西瓜上来,从杜凌雯身边走过视而不见,招呼着寝室其他女同学说:“都来吃西瓜呀,我看咱们学校门口有位农民同志卖西瓜,就买了一个大个儿,抱过来可把我累坏了。” 这话别人说,花芽信的。周文芳说,花芽不信。 八成是谢伟民送到楼下,周文芳抱着上来的。 刘海兴年纪大,有意想在这个时候搞好班级关系。走了一个杜凌雯,不能再走别的同学了,免得说出去让人笑话。 她从抽屉里拿出水果刀说:“正好馋西瓜呢,谢谢小芳同学。你别划到手,我来切吧。黄鹂、宁靖,还有你们也来吃西瓜。” 谢伟民不愧是个吃货,挑西瓜一绝。又脆又沙的大西瓜一切开,寝室里都是西瓜瓤的香气。 周文芳拿着切好的西瓜给同学们分享,她们吃不完这么二十斤的大西瓜,就往旁边寝室里送了半个过去。独独所有人忘记杜凌雯还在地上蹲着收衣服。 花芽也抱着一个大西瓜啃,周文芳从衣柜里拿出手纸给花芽扯了一块擦手。她看到花芽虚掩着的立柜,问:“你柜子门怎么没关上?” 正在收拾东西的杜凌雯手一顿,慌忙地抱起自己的东西站起来,急冲冲地往门口去。 刘海兴见了皱着眉头,往花芽的立柜上看去。 花芽把西瓜放在桌子上,走到立柜边打开柜子扫了一眼。 她因为没有买锁头,证件和钱都随身带着。乍看之下没有什么东西被偷。 周文芳把柜子门上的饭票抽出来一张张摊开看了眼,没有缺少的地方。 “奇了怪,她那么着急跑掉是为了点什么?” 花芽也不知道,她看寝室里气氛又不好了,就笑着说:“估计馋西瓜了吧,忍不住咽口水多丢人,所以跑了。” 周文芳看了花芽一眼,跟着笑着说:“我猜也是这样!” 寝室里的同学都笑了,继续吃着西瓜。西瓜子黑漆漆的,吐在盆里“咚咚”作响。 花芽洗完澡之后打了一架,还得再去洗个澡。 吃完西瓜,周文芳给她一把小锁头让她先用着,免得寝室里人来人往没注意,被杜凌雯浑水摸鱼上来做了点什么就不好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花芽扒拉着衣柜找换洗的衣服,翻吧翻吧,脸色不大好的转头跟周文芳说:“我怀疑杜凌雯偷了我的睡裙。” 周文芳看到花芽的脸色,压低声音说:“你确定是杜凌雯偷的东西?” 花芽不能确定。 那件睡裙是个旧裙子,平时在家里就是做饭、打扫庭院的时候穿。花芽打算拿到寝室里对付着穿一学期,等到天冷了,就把这条睡裙扔了。 “不管新的旧的破的还是烂的,明天去跟沈老师反应。”周文芳很严肃的跟花芽说:“这才是到校第一天,哪怕找不回来,也得让小偷知道咱们重视这件…… “你说的没错,我明天就跟沈老师说。”花芽把另外一条新睡裙找了出来,这条薄棉睡裙在家没穿过,没有顾听澜的味道。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去澡堂洗澡,澡堂眼看着要关门,再磨叽一会就赶不上了。 洗完澡,花芽穿着棉质的长筒睡裙出来,边走边擦头发。 黄鹂过来打水,走廊上遇到花芽笑着换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外穿的裙子,可真够时髦的。” “谢谢你的夸奖。” 知道黄鹂心思单纯,年纪虽然大,没什么坏心眼,花芽就跟笑了笑。 早上七点,花芽被周文芳叫醒。 她迷瞪瞪的睁开眼,发现寝室里已经有人赶早离开,可能是找地方学习区了。她们手脚都放的很轻,担心吵醒还在睡觉的人。 七点半就是小眼镜说的集合时间,花芽突然想起来杜凌雯真没通知她们集合。她打了个哈欠,从上铺爬下去。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花芽跟周文芳俩人来到食堂门口,忽然发现食堂门口男同学都到了,女同学当中黄鹂和另外一个女同学不知道去了哪里。 王天柱要组织她们唱军歌,唱完军歌再去北食堂吃饭。 见到半天人还没到齐,他皱着眉头问杜凌雯:“女班长,人都通知到位了么?” 杜凌雯最喜欢装无辜,她的脸哪怕被揍成猪头,还是装作无辜的表情,做作地跟王天柱说:“报告教官,我都通知了。” 花芽突然举起小手。 王天柱看过来,下巴一抬:“说。” 花芽告状道:“杜凌雯根本没通知我和周文芳集合的时间和地点。” 王天柱转向周文芳说:“是不是这样?” 周文芳说:“是的,还是男班长跟我们说的。” 班上的人顿时喧哗起来,一个个都打量着杜凌雯。杜凌雯生怕别人发现她的脸,赶紧把口罩拉了拉。 王天柱喊道:“全体队友,立正!” 花芽马上把小手按在裤缝上,直苗苗地站好。 王天柱又说了声:“稍息!” 花芽把脚一抻,小肩膀一耷拉。 王天柱在前面看的清清楚楚,忍住笑,走到杜凌雯面前说:“你不是说你都通知过了么?为什么有同学说你没通知?” 杜凌雯不知道王天柱跟花芽的关系,黑白颠倒地说:“我通知了,她们跟我有意见,故意说谎骗人。” 王天柱咬着牙点点头说:“你先把另外两位同学找回来,什么时候找回来什么时候去食堂吃饭。” 这话显然是偏向杜凌雯说谎。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10节 杜凌雯不敢跟教官呛嘴,饿着肚子说:“是。”然后转头从队伍里离开。 王天柱又叫住她:“杜凌雯,站好。” 杜凌雯停住脚步,转身站军姿。 王天柱明知故问道:“你大热的天戴什么口罩?摘下来。” 杜凌雯脸都成了猪头,勉强用头发和口罩遮挡。她小声跟王天柱说:“我现在不好见人。” 王天柱大声问:“干什么缺德事,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花芽微微低下头开始笑,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王天柱咳了一声,花芽马上立正,挺起小腰杆。 “把头发扎起来,把口罩摘下去。” 王天柱严厉地说:“军训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你披头散发的在操场走正步合适吗?你见过哪位革命军人是你这副样子?还戴口罩,我不管你是三只眼睛、三张嘴巴还是三只手,给我马上摘下去!不摘就给我滚到一边站着,什么时候愿意摘什么时候归队!” “三只手”这个用词触痛了杜凌雯,她昨天鬼迷心窍,等她反应过来时,花芽的裙子已经被她裹在自己的衣服里抱着跑了出去。 杜凌雯不想承认自己是“三只手”是小偷,她被王天柱训斥的红了眼眶,咬着牙把口罩摘了下来。 她站在两条队伍的中间,其他班级的同学已经开始一句句学着军歌。她僵硬着手把头发扎起来,露出挨过揍的脸,顿时边上有不少人窃窃私语。 她的脸红成猪肝色,鼻青脸肿地看着王天柱。 她昨天晚上用毛巾敷过腮帮子,今天早上起来不知为何红的地方发紫,还肿的老高。两个眼眶被揍的发青,嘴巴也肿起来了。 可跟她对打的花芽,小脸水灵漂亮,什么事都没有。 王天柱在她面前慢悠悠地走了一圈,说:“去把没来集合的同学叫过来,十五分钟之内不到场,今天罚站你一个小时的军姿。” 他心中有个推断,杜凌雯听到他的话想也不想往图书馆那边跑,就证明了他的推断。 正好沈老师从办公楼下来,看到他们迟迟没有唱歌,场面甚至有些喧哗,赶紧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王天柱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说:“沈老师,不称职的班长还要用么?” 沈老师一愣,转头看向小眼镜。 小眼镜跟他说:“杜凌雯失职,误报集合地点,同学不信服她。” 沈老师点点头:“知道了。” 他往女同学的队伍里扫了一圈,大家都不想接这个烂摊子。 特别是花芽,当着教官的面都敢把小脑袋瓜垂的低低的,生怕跟沈老师对视。 沈老师六十多岁的人,心累地走到刘海兴身边,不容她拒绝地说:“小刘,你是班上的大姐,女同学这边还得由你来发扬精神啊。” 刘海兴生无可恋地说:“谢谢辅导员的信任,但是我——” 沈老师打断她说:“我知道你一定会不辜负我的信任!我看好你!” 刘海兴:“.” 这个辅导员怎么还开始抢答了咧。 第323章 有王天柱吓唬杜凌雯的话, 杜凌雯飞快地往图书馆过去。跑到一半,她察觉出不对,自己似乎中了王天柱的圈套。 她居然想也没想的就往错误地点去找, 这样一来王天柱肯定发现是她给出的错误地点。 她之所以害黄鹂, 是因为黄鹂昨天白天还跟她关系不错, 一起逛校园。等到知道她是工农兵大学生后,与她不自然地拉开了关系。 特别是昨天她在寝室里差点偷拿花芽的饭票, 当时她不确定黄鹂看没看到。 她想要先把黄鹂给大家的印象搞坏,这样哪怕后面黄鹂再说什么,信任度也会被打折扣。 另外她跟花芽和周文芳有争执,事前来不及告诉, 事后没有告诉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不觉得辅导员会说她什么。 可她竟不知道花芽和周文芳两人从什么渠道知道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准时准点的来到食堂门口。 杜凌雯走到图书馆门口,看到慌张的到处查看的黄鹂,叫住黄鹂说:“你怎么在这里?” 黄鹂还纳闷, 明明说好集合的地方是图书馆, 她还以为要早读或者读书会, 结果并不是这里。 她说:“这不是你跟我说的地方么?” 杜凌雯淡定地说:“是你听错了,大家现在都在食堂门口等你, 你不过去, 大家都吃不上饭。” 黄鹂一下急了,说:“明明就是你跟我说在图书馆集合!” 杜凌雯说:“那为什么别人都到食堂门口, 就是在图书馆?不是你听错了还是我说错了?” 黄鹂气的一跺脚, 着急地往食堂门口赶过去。 其他班级的队伍唱完歌已经进去打饭。 花芽跟班上同学一起饿着肚子, 等着杜凌雯和黄鹂她们。 她们回来以后,被王天柱安排站在一边, 由另外迟到的两位男同学教她们唱军歌,什么时候会了,什么时候进去。 班上其他同学先一步到食堂里排队打饭。 杜凌雯有意见,跟王天柱说:“我根本没迟到,我是为了找黄鹂同学才离队。” 王天柱看着队伍齐步走进食堂,缓缓地说:“你该不该罚自己心里得有点数,别拿你的小心思来挑战我的一双慧眼。” 杜凌雯:“.” 花芽从他们面前走过,当着杜凌雯的面冲王天柱挤挤眼睛。 王天柱虎着一张脸,并没有训斥花芽,反而让男同学唱大点声,让女同学抓紧时间学习。 杜凌雯看的越发来气。 王天柱看着刘海兴走过来,忽然说:“女班长,记得照顾好你的同学们,别像某些人,专门做恶心人的小动作。” 刘海兴看到杜凌雯在旁边,很明白教官的话是说给杜凌雯听的。 “是的,教官,请放心。”刘海兴答应以后,匆匆忙忙地跟着队伍离开是非之地。 杜凌雯没想到自己的女班长职务只当了一天就被撸下来,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五彩缤纷。 她心中一直有个不好的预感,现在站在食堂门口,越发的感觉到不妙。 食堂里上千号的人都是吃饭,大家默不吭声地吃着碗里的番茄刀削面。 杜凌雯和黄鹂俩人跟着男同学唱着部队歌曲,翻来覆去的在大家耳畔响起。 有时候是男女混唱,有时候是单独个人唱。 反正等到大家吃完从他们面前走过时,被罚站唱歌的几个人全都无地自容的想要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有的嘴欠的,一走一过还会说上两句。 “刚才跑调了啊。” “歌词怎么还没记住啊。” “原来女同学也会跑调跑的那么远啊。” “嗐,这几个人唱的跟丧乐似的,害得我差点没吃下去饭。” 等到杜凌雯和黄鹂吃早餐,其他人已经开始一个小时的内务课程。 内务课程要教会他们怎么叠豆腐块,牙缸、牙刷摆放的方向要一致向窗户。毛巾要折成三折挂在绳上,脸盆和脚盆要统一落在一起,用的时候才能分开。 花芽在家多年没叠过被子,都是顾听澜叠得。她又睡在上铺,不能像周文芳“运气好”,被王天柱选上作为示范,直接帮她把被子叠成小豆腐块。 等到王天柱教完她们,就看小后妈吭哧吭哧地爬上上铺。看到矮矮的栏杆,王天柱也寻思着是不是该给她找小棍再往上拦一拦,晚上睡觉万一一翻身掉下来怎么整。 再说上铺哪有下铺舒服和方便。 他琢磨着在寝室里溜达一圈,看到有个下铺是空床位,问刘海兴说:“这里怎么没睡人?” 刘海兴说:“是原来杜凌雯睡的地方。” 原本想着让小后妈搬下来睡的王天柱闭上嘴,挨都不想挨。 他在这个寝室教完,又到隔壁寝室去教。女同学三个寝室教完,他就在楼下等着二十分钟后检查她们的内务。 他刚准备休息一下,就看王欧度带着胖子和周武走了下来。 “怎么回事?”王天柱记得这两个人。 一个是跟杜凌雯一起说小后妈坏话的,一个是肖想小后妈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王天柱都记在心里准备找机会好好整一整他们。 王欧度说:“胖子床下面有连环画,你懂得,是那种的。” 王天柱歧视地看了胖子一眼。 胖子肥头大耳的讪讪一笑。 王天柱又问:“周武怎么回事?” 王欧度说:“跟胖子吵架,关于,咳,花芽同学的事,周武让胖子跟花芽道歉,胖子不去。” “胖子道歉是应该的,至于周武.你挺有胆量的。” 王天柱冷笑着说:“好不容易上个大学,脑子里不想点好的,只知道搞对象谈恋爱,就是浪费国家资源。应该好好罚你,让你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周武不知道王天柱和花芽的关系,这一番话说起来也挺有道理的。他闷闷地说:“要罚就罚,跟花芽同学没关系。” 王天柱听这话乐了:“我告诉你,花芽同学跟你也没关系,少张口闭口就是她,凭白脏了她。” 王欧度看了王天柱一眼,王天柱说:“让他们操场跑十圈。先跑完的休息,后跑完的加罚五圈。” 一圈四百米,十圈就是四千米,要是再加罚两千米,胖子觉得自己能马上咯嘣过去。 他拼了老命开始跟周武比赛跑,但他不是周武的对手,很快就被周武套圈了。 最后胖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武离开,独自留下来继续罚跑。 王天柱看了一会儿,然后返回去检查内务。 检查到花芽寝室,花芽的豆腐块是跟周文芳一起合力完成的,王天柱看着洇湿的痕迹,不动声色。 回头到楼下集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11节 同学们都已经到了。 王天柱看了眼手表,多出五分钟时间。 他看了看天说:“今天天气不错。” 花芽站在队伍里,还在琢磨着被子打湿晚上该怎么睡。就听到王天柱说:“既然都觉得天气不错,就把臭鞋壳、臭袜子什么的都拿出来晒晒。我现在开始计时,就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天降好运! 花芽拔腿就往四楼跑,她得抢到最好的地方把湿乎乎的被角晒干! 王天柱看着傻乎乎跑着的小后妈,叹口气。 这大学四年该怎么混过去啊。 上午依旧是站军姿,下午是让他们练习齐步走。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就是唱军歌,学习军人精神的课程。 日子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熬到礼拜三的时候,顾听澜如约而至,给花芽带了三只小烧鸡! 花芽分给寝室同学们两只,自己躲在湖边跟顾听澜俩人分了一只。 顾听澜见花芽啃着小烧鸡,小嘴油汪汪的,想笑不敢笑。他的小妻子可比上次见到黑了一圈。 然而花芽问起来,顾听澜面不改色地说:“你还是那么白皙动人。” 花芽信了他的鬼话,吃完小烧鸡一抹嘴巴,跟顾听澜啄了一口。 顾听澜走了以后,花芽又开始失魂落魄的军训生活。 第一个礼拜就这么有惊无险的渡了过去。 等到礼拜五下午,顾听澜再次开车过来接她,见到小妻子望眼欲穿的小眼神乐出了声。 回去可以休息两天! 随便花芽怎么躺、怎么瘫、怎么歪! 花芽回去狂睡了一天,醒来以后又吃了不少好吃的。 孩子们见到她特别粘,花芽走在哪里跟在哪里。 花芽想他们想的不行,这两天一直跟他们在一起。 舒坦的日子过的飞快,等到礼拜日下午返校,花芽去看了眼英雄碑。 原本由她和高婶子打扫的英雄碑被别的家属接手,对方似乎是个细心的人,全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花芽顺便看了眼小肥雀和鲣鸟首领,从小肥雀日渐胖乎起来的身体可以看出,它们最近相处的不错。 小肥雀总算见到花芽,叽叽喳喳问了好多问题。特别是问她这一个礼拜跑到哪里去了。 花芽跟它说了:“人类要进行一项伟大的集体运动——军训。你没发现我的眼神变得很坚毅么?” 小肥雀很给面子地:“啾啾!” 鲣鸟首领性格变得温吞不少,收起凶悍的模样,收容了不少经由海边风雨留下的其他鸟雀们。 花里胡哨的海鸟们混在一起,奇异的和谐。 花芽今天给他们带的是地瓜面的饽饽,捏碎以后掺着一点黄小米。 这玩意它们不常吃,见花芽撒到地上,一个个争抢着吃。 只有小肥雀和鲣鸟首领知道它们是特别的,就在栏杆上站着,等着花芽往栏杆上撒上细细的一长条才吃。 花芽跟它们说了不少话,等到时间差不多,就跟它们告别离开。 花芽这次返校不光把顾听澜的旧衬衫带上了,还带了孩子们惯用的带着奶味的小毛巾。 她把小毛巾用剪刀剪下来一个角角,缝成一朵小毛巾花,想孩子的时候就捏一捏,闻一闻。 到了学校,艰难地告别顾听澜。 周文芳和谢伟民俩人也黏糊糊的告别。 花芽和周文芳回到寝室里,听到大家聚在一起聊着什么。 她跟她们相处的不错,大家日子久了就知道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和善性子,见她来了,就招呼着她和周文芳过去。 花芽发现不光是她寝室的人在,隔壁两间女寝的人也在这里。 黄鹂绘声绘色地说:“杜凌雯当时就在老沈的办公室里撒泼打滚,不同意取消她女班长的工作。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大家摇摇头,不约而同的看向花芽。她们知道是花芽把杜凌雯打的鼻青脸肿,花芽还没事,想必知道一些内幕。 花芽也摇着头说:“我刚从家里回来呢,总不能我不在现场还扫射到我身上吧?” 黄鹂笑着说:“对,她就吵吵着说咱们辅导员偏心你,说大家都不能离开,凭什么你能离开学校,做上小轿车就走,是不是学校里走了后门。” 周文芳笑着说:“她怎么不说我啊,我也跟着花芽一起离开的啊。” 黄鹂她们见花芽和周文芳是大大方方的态度,就知道这件事情可以放在明面上来说。 黄鹂说:“当时我看老沈瞪了她一眼,让她提前做好重新审核推荐考试的准备!当时杜凌雯躺在地上都不打滚了,吓得猛地站起来问为什么还要重新进行推荐复审考试。你们猜怎么着?” 刘海兴都笑了说:“你别老让我们猜了,你说吧。” 黄鹂压低声音说:“还不是她推荐入学的时候是工农兵大学生,听说她老家那边还有人表示是被她抢去的名额,说她的推荐有水分。学校听到这个消息就准备让她重新考一考,还说这也是为了以后的课程做准备,不然她连门槛都进不去,贸然学习别的知识,只会拖咱们的后腿。” 宁靖在边上好奇地问:“那她什么时候考啊?我看过复核考试的题目,其实不难,咱们闭着眼睛都能得个九成分数。该不能是老沈给她放水吧?” 黄鹂说:“不能,我看她做题的时候,是分院院长亲自盯着她呢。这个时候说不准成绩已经批改出来,就是不知道她是离开还是继续在这里恶心咱们。” 宁靖说:“那样简单的题目要是做不出来,被撵走也是情有可原。” 其他女同学也说:“是啊,我看连高中一年级的难度都没有。要不怎么说前两年毕业的工农兵大学生水分大呢。咱们学校是被指定必须要开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否则也不至于现在被杜凌雯闹得乌烟瘴气。我一想着她这样的人到时候跟我拿一样的毕业证我就闹心。” 这不光是她的心声也是不少同学的心声。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相视一眼,抛开她们跟杜凌雯的争斗,学校这件事情处理的也合情合理。 刘海兴有心帮大家打消误会,就趁着所有人都在,问花芽说:“你可以跟我们说说你们为什么可以离校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想在这里军训还有两个多月要过,总会有想出去的时候。若是我们也符合条件,也想着腻味的时候出去转转。” 花芽“噗呲”笑出声,说:“你们想要跟我俩一样出去怕是来不及了。” 黄鹂问:“为什么来不及?只要条件合格大家都可以出去的啊。” 花芽往她肚子上瞅了一眼没说话,接着又往几个女同学肚子上瞅了瞅。 大家开始还莫名其妙,渐渐地都瞪大眼睛看着花芽。 刘海兴更是把手搭在花芽的肩膀上说:“你、你别告诉我你结婚了还有了孩子!” 花芽说:“不光是有孩子,我是有四个孩子的妈妈。最大的都上大学啦。” 这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 花芽长得小,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大家见她每天说话办事乐呵呵的样子,还以为她没结过婚。这玩意原来不但结过婚,还有四个孩子! 刘海兴转向周文芳,看着她的肚子说:“难不成你也是?” 周文芳说:“对啊,要不然学校怎么会批我们每个礼拜离开两天,就是为了回家安抚小孩。我们俩家小的都还在托儿所呢。” 不光是刘海兴,就连其他人都说:“一个礼拜就两天也太少了,那么小的孩子,离开妈妈一个礼拜,也不知道夜里怎么哭呢。” 把大家的疑问解开,刘海兴功成名退。以后也不怕有人说花芽和周文芳能够离校了,人家离校简直合理的不能在合理。 花芽觉得这位知青老大姐真的很适合当班长,有股子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黄鹂见到今天大家聊得这么开心,晚上又不用学习,干脆说:“咱们晚上开茶话会吧,我有糖精,可以给大家冲水喝。” 她刚说完,就听到窗户边上的宁靖喊道:“喂喂,你们快来看,杜凌雯卷铺盖走人啦!” 黄鹂赶紧过去,果真看着大包小卷提着的杜凌雯。 刘海兴也过去看了眼,说:“还真是走了,哎,怎么就不好好学习,非要弄些歪门邪道。真是可惜了这次机会。” 花芽和周文芳俩人拉着手从窗户往外看,正好杜凌雯回过头往上面看,相互之间眼神一下对上。 花芽微笑着冲她挥挥手,一副特别欠的表情。 周文芳冷笑着说:“她的下半生都会为她亲手毁掉的机遇而懊恼。” 黄鹂叹口气说:“哎呀,我说什么来着,杜凌雯还真是蠢货,那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啧啧,走了就走了,咱们别看了。” 花芽对杜凌雯无感,对可能被她拿走的旧睡裙也不可惜,反正也打算做抹布,杜凌雯若是喜欢捡人家的破烂穿,那就给她去,全当狂揍了一顿支付的医药费。 这样一想,这样的杜凌雯真挺廉价的。 黄鹂招呼大家开茶话会,花芽跟周文芳俩人主动要求去买点小零嘴过来吃。 大家品德好,不想白占便宜,纷纷解囊,拿出自己的小零钱。 刘海兴说:“你俩别往里面添钱了,就买花生瓜子回来,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花芽喜欢往小卖部去,她上次从小卖部路过还见到多年前吃过的一种豆腐干!听别的同学说,吃了也没事,都是北食堂做的,很卫生。 她便跃跃欲试想要去买。 哪成想,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啊”地尖叫一声。 接着又有人喊道:“什么东西!” 一个黑团团的小玩意一下撞到花芽的胸口。 “小肥雀!” 花芽惊喜地跟大家说:“都别怕,这是我养的小海燕,不啄人的。” 小肥雀成功混到大学里来,得意地不行:“啾啾!” 黄鹂觉得新奇:“这小玩意好乖,居然就这么站在掌心不到处乱飞。” 第324章 三个女寝的同学们把桌子拼在一起, 围坐成几个圈。 相互之间说的话特别有水平,花芽跟着她们的各种对社会、对性别、对未来的认知和观点,思考了不少事情, 觉得受益匪浅。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12节 等到晚上快要熄灯, 花芽头上顶着的小肥雀已经进入梦乡。不知谁突然说了句:“咱们军训的教官挺英俊的。” 花芽本来已经爬到自己的床铺上, 耷拉在栏杆上差点睡着,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坐起来, 把头上的小肥雀摔到豆腐块上。 为了不破坏豆腐块,花芽同志已经三天没盖夏天被睡觉。另外从家里拿了毛线毯,凑合着用。上次她跟周文芳好不容易叠起来的豆腐块,晒了太阳后怎么也叠不起来, 太阳把薄棉花晒的宣软,后来只好重新打湿叠起来。 很快又有人说:“光英俊有什么用,未来是知识的世界,没有知识的人会被淘汰的。” 这话花芽就不爱听了,她大儿子可是中国解放军国防大学的高材生, 经历了严格的文武选拔, 是个不可多得的多向化人才。 没等花芽反驳, 宁靖先说:“你们就知道看人家脸英俊,不知道人家是国内最好的军校出身。要不是咱们本部跟国防大学有文化交流, 人家可不会来这边给咱们军训。” 哟呵, 花芽眯着眼看了宁靖,知道的还挺多的啊。 宁靖是班上最小的学生, 年纪二十三, 比王天柱差不多大三岁。 这种小小的年纪差对花芽来说算不上多大的事, 只是自己家里养的猪被别人家的白菜惦记上,这种感觉很微妙啊。 而且这颗白菜还跟她是同学, 王天柱见了还得按辈分喊一声“阿姨好”。 花芽想想这个场面就觉得受不了,这不乱套了么。 周文芳在下铺轻轻笑出声。 宁靖说:“你可别笑,我说的是真的。一等一的人才,文武双全,而且经过政审,祖上八代人都干干净净,出身好着呢。” 花芽不好跟她开玩笑,同学变成儿媳妇可还成。 倒是周文芳不用花芽说,替花芽问出来:“难不成你对咱们教官有想法?” 宁靖一下提高声音说:“你别乱说啊,你造谣。” 黄鹂说:“自由恋爱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封建古板?” 大家哄然笑了起来。 宁靖“哎哟”一声,羞臊地往地上一跺脚说:“反正我没别的意思,你们不许说出去。” 花芽笑嘻嘻地说:“既然没别的意思,怎么害怕别人知道呢?” 宁靖跟花芽关系也不错,听到调侃,就想冲到上铺挠花芽痒痒。 周文芳帮着花芽抓着她的腿,不让她往上去。 宁靖笑着说:“我算是知道你们俩,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 花芽笑道:“知道就好。” 其他寝室的女同学一个个离开这边准备睡觉,花芽觉得剩下的这些同学应该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就没一一叮嘱。 她们寝室的人玩闹了一下,也准备睡觉了。 等到夜里两点多钟。 小肥雀突然用翅膀把花芽拍起来。 寝室的窗户还是开着的,花芽在睡梦中被扰醒,揉着眼睛说:“怎么了?” 小肥雀说:“啾啾啾,要集合!” 集合? 大半夜的难不成是紧急集合? 她又问了小肥雀一遍:“真要集合?” 小肥雀见花芽不信自己,气的转过身不说话。 花芽弹了它后脑勺一下:“气性怎么这么大,到底是不是紧急集合?” 小肥雀委委屈屈地说:“啾!” 花芽一下精神了,喊了一声:“快起来,要紧急集合了!” “怎么了?”刘海兴睡觉轻,从床上坐起来问花芽:“你怎么知道要紧急集合?” 黄鹂还在被窝里赖着不想起来,见对床的宁靖已经开始套迷彩服,不情不愿地打了个哈欠说:“是不是你做梦啊。” 花芽说:“我耳朵好,从听到窗户外面有人这么说来着。” 刘海兴走到窗户,往黑漆漆的楼下一看,有好几束手电筒的光! “快,都轻手轻脚的把衣服穿好!咱们寝室怎么地也得拿个第一名!” 王天柱在楼下转悠着,拍死好几只蚊子。 鲁凯往脖子上一拍,同样拍死一只血淋淋的蚊子。 “到点没?”王天柱整理着军帽问:“王欧度呢?他别给我迟到了。” “马上三点。”鲁凯说:“他去男寝下面蹲着去了,据说有人在寝室里抽烟,沈老师让他帮着盯着点。” “那开始?” “开始吧。” 王天柱不再多说,拿起铁哨子使劲一吹! 鲁凯配合着喊道:“紧急集合——!” 就看到面前整栋楼突然闹腾起来,不光有着急穿衣服的,还有几句女同学骂人的。 王天柱跟鲁凯相视一笑,他们也不想的半夜紧急集合啊。可要求里是让学生们真正体验到军营生活,该有的都得有。 花芽她们几乎在铁哨子吹响的第一秒夺门而出。 一个两个来不及开灯,摸黑往楼下去。 王天柱他们还以为男同学会第一个到,怎么都没料到会是一整个寝室的女同学齐刷刷的到了。 王天柱说:“整理仪表。” 花芽赶紧检查自己的帽子、裤腰带之类的。 然后女同学们自发地跺着碎步,站得整整齐齐。 王天柱疑惑地看着花芽,希望从她眼里得到答案。 花芽怎么也不能说,是她帽子里的小肥雀立功吧。 她就抿着小嘴,乖乖地站的笔挺。 王天柱没哄到花芽的实话,就站在她们面前绕了一圈:“你们还挺快的啊,这么晚穿的这么整齐,是打算干什么啊?” 刘海兴说:“穿衣服睡觉!” 王天柱:“.蒙谁呢?” 花芽抿唇想笑。 王天柱看她的小表情就知道有情况。 现在不好让小后妈当叛徒,他就挥挥手说:“围着操场跑一圈,跑完以后就地学习越野拉练中的注意项目。等到军训最后,会让你们进行一个简单的拉练演习,不光是你们学校的学生,还会有其他学校的学生一起比试,你们都给我好好的学,不要给我丢脸。” 拉练还能有简单的?更何况还带着演习。 花芽可不信。 “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花芽跟着步伐,嘴里喊口号:“一、二、三、四——!” 周文芳在花芽的右手边,大着胆子回头看了看说:“咱们真是第一名,现在你儿子那边就俩人。” 别的寝室有的人下来快,有的人下来慢,不会像她们一样,一股脑全都倒了,一时半会还真凑不齐。 她们慢悠悠地跑完一圈四百米,完事走到草坪上就地坐下等其他人跑完。 第二个到的寝室,需要跑两圈。 第三个到的寝室,需要跑三圈。 . 有两个男寝的男同学到的最慢,又被多罚了两圈,简直是惨绝人寰。 花芽迷瞪着小眼,看他们一圈圈的在她们面前跑,困的她一点头一点头的。 刘海兴她们还在叽里咕噜地说,多亏花芽提前叫她们,不然也得跑好久。 等他们全都聚集在一起学习,学习完天已经亮了。 前面的教官看着手表说:“今天早上还是七点半在食堂门口集合,哪只队伍的军歌唱的声音大,哪只队伍先吃早饭。” 花芽只想回去睡个回笼觉,连早饭都不想吃了。 她跟周文芳俩人解散后,相互搀扶着往楼上走,军训几天,骨头都要散架。偏偏她们住的最高,在四楼。 周文芳单手撑着膝盖,艰难地一节台阶、一节台阶的爬:“我算是知道了,我这个人真当不了兵。我是一点苦不能吃啊,以前还有个当兵的梦,现在屁都没了。” 花芽体能比她好,就是困哒哒。 她想挂在周文芳身上偷着懒,周文芳死活不让她挂,还反手搭在花芽的肩膀上借力。 俩人相互扯着后腿总算上到四楼,花芽看了眼手表,嗬,七点了。 得准备去食堂了。 这日子没发过了。 花芽想逃学。 里外里她们晚上就睡了四个多小时啊,后面一天的军训该怎么办啊。 想到那个逆子一点眼力见没有,根本不会特殊关照,花芽就觉得后面的日子没啥指望。 等到她们洗漱完,到食堂门口集合,唱过歌吃饭。 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上午不训练! 上午观看军事电影! 下午写观后感! 晚上开自我介绍的班会!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13节 四舍五入就是休息一天啊! 花芽又活了。 * 后面的几天,站军姿的内容减少不少。 多是给他们训练齐步走、正步走。还安排有打靶示范。 打靶的人是教官,同学们只能拿空枪对着远处的枪靶发出“砰砰”的声音。 就这样,一个两个趴在地上,刚下过雨的天,弄了一身的泥泞。 花芽看周文芳卧倒的时候,不小心溅到脸上好多泥点,她笑话人家没笑话完,自己脚一崴跌在泥坑里,吃了一嘴的泥。 王天柱简直没眼看她们,一个个笨成什么德行了。 他无奈地把水壶扔给花芽,让花芽一瘸一拐地到边上漱口休息。 花芽可是一点懒不会偷,她但凡装作脚疼,后面一千米长跑就能躲过去。 等她后悔晚了,大家都看她蹦跶哒地去漱口,漱完口得知后面要长跑,哭唧唧的归队。 王天柱想要帮她躲懒都不成。 倒是周文芳一听要长跑,白眼一翻,也不知是真中暑还是假中暑,反正就瘫在泥巴里不动了。 花芽赶紧过去架着她的胳膊,低头想要掐她的人中。周文芳背着人打掉花芽的手:“医务室,快说带我去医务室!” 王天柱在她们后面听的一清二楚啊。 闻言赶紧往后面退两步,当做什么没听见。 “请花芽同学和——” 宁靖自告奋勇地说:“报告,我愿意陪同周文芳同学去医务室。” 王天柱点头说:“那你们去吧。” 在王天柱眼里,被晒成黑炭的女同学们,根本没什么两样。宁靖深深地看了王天柱一眼,发觉他的目光根本不在她身上,淡下眼神走了。 军训的时光就在这些逼逼赖赖的事件当中渡过去。 八月底。 正式军训已经结束。 军训只剩下和其他学校的拉练演习还没定下来。 最后还是在分院院长对新生入校致辞中说:“金秋十月,野区开放。78届新生,将会代表我校师生,进入野区进行实地学生军演!” 花芽还在下面坐没坐像的用小手扇着风呢,听到这个消息人都振奋了! 周围传来无数的巨大的欢呼声! 谁不知道大禹岛的野区全国闻名啊! 封区快二十年,不对外开放! 今朝有机会进去,一个个都兴奋非常。 有的性格外向的男同学干脆迫不及待地“噢噢噢”地锤着胸口,活像是野区当中被流落外面的野狒狒。 第325章 开学以后, 花芽和周文芳开始走读生涯。 走读了几天,每天早上就开始给同寝室的女同学带三食堂的海菜包子! 花芽反正是吃腻了的,其他同学猛地一吃, 觉得贼好吃。花芽反正每天要早早的起来, 不用排队, 顺手就给买过来。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花芽跟周文芳俩人结伴到学校大门口。 花芽得了顾听澜的礼物——崭新的吉普车一台! 这要把周文芳羡慕毁了, 一有空就要缠着谢伟民教她开车,她也要跟花芽一样,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小汽车。 花芽问过顾听澜为什么不给买小轿车,顾听澜说:“因为吉普车底盘高, 不怕剐蹭。虽然上的是地方拍照,到底是部队用的多,一般不三不四的人看到这样车也会掂量一下自己。” 花芽倒是很庆幸是一台吉普车,若是小轿车她还不喜欢咧! 吉普车多好啊,能装人能装东西, 崎岖颠簸的路段也不怕, 一点不娇气。 花芽拉开车门, 带着周文芳往家里颠。 周文芳坐在副驾驶,眼睛瞪得比花芽还要大:“人人人!车车车!拐拐拐!” 花师傅烦不胜烦, 小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嚷道:“你来开啊!” 周文芳怒道:“你等我学会了, 才不坐你的臭车。” 花芽“嘿嘿”笑:“小样,想下车?晚啦!” 她一路乌龟速度往家里颠簸, 牢记顾听澜说过:“尽量不要让轮胎卡在坑里。” 她专门往小石头上压, 压了一路, 回到家,车胎都瘪了。 周文芳出了一头的汗, 看起来比花芽更像是开车回来的。 周文芳说:“都是咱们俩家关系好,再换个人试试,我宁愿汽车自己在道上跑。” 顾听澜在二楼刚下班,换着衣服呢,听到外面有动静,走到阳台上一看,一个小煤球捂着肚子在院子里“哈哈”笑呢。 黑归黑,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一样的没心没肺。 “怎么这么些天还没白过来。”顾听澜叹口气,不敢在花芽面前说这话,只敢偷偷嘟囔一句。 他下楼看到郝大姐还在做饭,谢伟民在客厅里带着大大小小四个崽子生无可恋。 顾听澜问:“郝二姐呢?” 谢伟民说:“听说门口有卖榛子的,过去抢榛子去了。” 顾听澜笑了一下说:“不愧在你家帮忙,知道寻好东西吃。” 顾听澜正说着话,门外冲进来一个小煤球,他赶紧张开胳膊抱了个满怀。 “你看见没有!我自己把车停到路边,侧面停车,一盘子打好!妥妥的宇宙第一司机!” 煤球虽黑,有一双包含期待的璀璨双眼,正巴巴等着夸奖呢。 小瑶瑶和大毛、小毛疑惑地看着这位小煤球,为什么她要抱着他们的叭叭呢。 顾听澜毫不吝啬的一顿夸奖,谢伟民赶紧叫停:“你再夸下去,小嫂子都得琢磨开坦克去了。” 周文芳晕头转向地从外面走过来:“别说琢磨着开坦克,她现在就跟开坦克没什么区别。你让她别往坑里去,诶,人家记的紧登登的,不去坑里,专门往石头上压。” 花芽得意地说:“告状精,你就是看我会开车你不会,嫉妒我。” 周文芳气笑了,摸着后脖颈说:“我嫉妒你,呵,我嫉妒你!?你等我学会开车的!” 谢伟民见了,把周文芳拉到沙发上去坐。 花芽冲周文芳挑衅地抬了抬下巴:“开车可不是说学就能学会的。得有优秀的老师,还有优秀的学生。” 她说到“优秀的老师”时,指了指顾听澜。 说道“优秀的学生”时,指了指自己。 顾听澜偷偷安排小瓜子在后面开车跟着她们,知道她们顺利回来,小瓜子功成身退地离开。 走到小路上,碰到郝二姐,混到一整兜的榛子。 郝二姐挎着竹篮进来,正要说遇到小瓜子了。顾听澜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说出去,免得花芽不好意思。 郝二姐:“啊?你瞪我干什么?我咋了?我就是买点榛子,遇到你的警卫员开车走还给了一大把呢。” 花芽马上反应过来,抿着小嘴看向顾听澜:“说好的信任我咧?” 顾听澜说:“八成是有别的事,你先去洗把脸,我去会会他。” 花芽看着顾听澜离开家里出了小院,过了一会儿,进到院子在门口探个头给花芽竖起大拇指:“果真是开坦克去了。赶紧的,给我个扳手,我把车胎换了。” 花芽“噔噔噔”跑去找扳手,嘴里还嘀咕着:“这世道让人办点事真难啊。” 周文芳在后面小声骂道:“你看你都要懒开花了。” 花芽站住脚问:“那你明天不跟我一起去学校?等着到门口坐巴士去?” 周文芳马上改口:“让你拿什么扳手,我去拿,你坐下!” 顾听澜换车胎飞快,花芽还没看清楚怎么个套路,人家就换完了。 晚上郝大姐做了土豆烧鸡,还有鄂洲的茶树菇炖鸡。主要是给她们二位补补身子,免得折腾病了。 一顿饭吃的五饱六撑。 小煤炭被忽悠,以为自己黑的没有周文芳厉害,殊不知周文芳涂脸涂的勤快,已经白回去不少。 她们和好如初地挽着手在小路上带着孩子们散步,一路上遇到的人全都笑呵呵地跟花芽打招呼。 花芽纳闷地说:“怎么这一阵子大家心情都很好啊,是有什么喜事么?” 有什么喜事,不就是看你黑的喜庆么。 周文芳胡编着说:“可能是野区开放,大家都很激动。” 花芽信以为真。 她天真地问周文芳:“那是什么人都能进去啦?” 周文芳忍住笑说:“怎么可能?都是要提前登记,要求是没有非法猎杀过野生动物的人,还得要单位证明进入野区的研究目的。” 花芽说:“那就好。我不想那些动物们除了要面临食物链的自然淘汰,还得被偷猎者们惦记。” 周文芳说:“现在特定狩猎的地点就是野区划定的地点,都是过于泛滥才允许打猎。咱们野区已经是国家级保护区,比别的地方生态环境要好上许多呢。” 她这么说,花芽也就放心了。 她们在家属区里溜达一圈,还在路上遇到了高婶子。 高婶子喜欢小瑶瑶,抱着小姑娘亲了亲说:“不是说大哥回家你也到奶奶家里住么,怎么上次没来呀?”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14节 小瑶瑶懂事地说:“妈妈不在家,帮妈妈陪爸爸。” 花芽的心尖一下被融化了。 大毛跟小毛也在下面蹦着说:“我们也没去,我们也学妈妈,放屁嘣叭叭。” 周文芳和高婶子扭头开始笑。 花芽弹了大毛和小毛的脑门,佯装生气地说:“我可教过你们,出门在外不能在嘴巴上挂着‘屎尿屁’,要文雅的说。” 大毛知道错了。 小毛奶声奶气地又说了一遍:“我们也学妈妈,放毒气嘣叭叭。” 花芽:“.”这孩子不能要了。 周文芳笑的差点没劲儿,把自己家小希望给掉下去。 小希望看周文芳在笑,以为周文芳喜欢听这样的话,就说:“妈妈的毒气也很厉害哟!” 周文芳一下笑不动了。 花芽开始指着她开始笑话:“我就说昨天晚上的屁肯定是你放的,你非说是黄鹂放的,你的味我还闻不出来咋地,就跟陈年氨水似的,臭死个人。” 周文芳见花芽在高婶子面前给她没脸,怒道:“上次在食堂大家都在吃饭,你偷偷放个屁,还以为我听不见是不是?大家抓放屁精的时候,我就是没当场把你揪出来。” “你才是放屁精!”花芽又想说周文芳,高婶子见她俩说这些话,无奈地打断她们俩的争执说:“你们俩怎么都跟小孩一样长不大。都快三十岁的人,怎么还因为个屁吵嘴。” 她说完觉得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实在绷不住脸了。 她一笑,花芽跟周文芳也笑,这下大的小的全都“哈哈哈”。 笑的差不多了,又说了图书馆准备招聘人接替她们工作的事,完事花芽跟周文芳准备带孩子回家洗澡休息。 “去学校好好表现。”高婶子叫住花芽说:“我对你可是寄予希望的啊,你跟小芳两个人在学校聚众打架,不,应该说你俩打一个人的事,瞒的了别人瞒不了我。” 花芽小眉毛一挑说:“哟呵,还有告状精啦?” 高婶子弹了她的脑门说:“你也该学着故作深沉,什么事都挂在脸上,以后家属区怎么交给你?” 花芽看了周文芳一眼,周文芳愤慨地说:“对,她就是小孩子性子,这么多年都没改过,您赶紧训训她,让她早点长大。” 花芽都震惊了,她看周文芳是想让周文芳帮她辩解一下,怎么就教训起人来了。 周文芳倒戈后,果然没受到高婶子的批评,俩人同仇敌忾地说了花芽一顿,花芽同志高高兴兴地出门,气呼呼的回家。 “我不跟小芳玩了。” 顾听澜出书房出来,见到一个生气的小煤球,憋住笑意说:“怎么回事?” 花芽嘚啵嘚啵地说了刚才的事,顾听澜劝她说:“那你明天早上找点走,不带她。” 这就是开玩笑的话。花芽想了想说:“那可不行.坐巴士到海城火车南站还得转个公交汽车才到学校,太折腾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小芳好了。” “还是我家小媳妇懂事。”顾听澜揽着她的肩膀,往楼下抓小孩上来洗澡,边走边说:“今天你洗大的还是两个小的?” 要给大的洗,那就得陪着玩会水。 给两个小的洗,就是纯搓。 第326章 花芽想跟闺女玩水, 当即说:“大的大的。” 俩人分完工,就在院子里分头抓小孩。花芽抱着小瑶瑶还算好对付,牵着小手自己就往上面走。 顾听澜夹着两个毛毛不停地晃来晃去, 好悬没甩出去。 洗澡的时候, 花芽把收音机放到水池上, 里面放着小瑶瑶最喜欢的相声。 母女二人在三楼的大浴缸里,你帮我揉揉头发, 我帮你搓搓背,温馨又舒坦。 顾听澜带着大毛和小毛在客用的卫生间浴缸里,基本上是在打仗。 顾听澜把大毛的头上刚搓起泡泡,小毛光着脚丫“哒哒哒”跑到门口疯狂拍门:“麻麻救命, 叭叭淹我啦。” 顾听澜从浴缸出来,抓着他往浴缸里放。刚把小毛放进去,大毛又跑出来了。 这个澡还不如不洗,顾听澜整的一身汗。 等着孩子们都洗完,一个两个被大大的浴巾裹成木乃伊, 小脑袋瓜湿乎乎的, 怎么看怎么可爱。 特别是坐在床上给他们擦头发的小妻子, 散披着头发,小脸虽黑却难掩靓丽的轮廓。连同看向顾听澜的眉眼里全是爱意。 顾听澜觉得人生在世, 多苦多累, 看到小妻子和孩子们在大床上全心全意地等待着他的拥抱,这些也就值得了。 三天后。 花芽放学回到家里。 走到家属区发现小路边堆着好多橘子树, 问了人才知道, 橘子岛上的老百姓感谢031帮忙应对小台风, 特意把家里的果树自发的送来给亲人解放军们。每家每户三五颗的送,积累起来也就很多了。 在这边看橘子树的人不少, 里面还有不少熟人,都很希望快点把橘子树种好,看看自家门口能分到几颗。 王梨花跟花芽说:“这回可好了,不用每年偷摘你们家的橘子吃了。这些橘子树够咱们家属区吃一个秋季了。” 花芽说:“那可真是好啊,金灿灿的挂在那里哪怕不吃看起来也喜欢。” 王梨花说:“可不是么,你看上面都挂了小果子,等到下个月说不定就能吃了。今年要是结的多,高会长说让你也教我们怎么做罐头,留着过年吃。” 花芽蹲在地上,把青色的小橘子放在手心里看了看:“秋天真是让人喜欢啊。瞧这样的小果子,把树摘种好以后,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王梨花说:“我估摸着没有你家的橘子大,不过已经很不错了,咱们部队头几年到了冬天只有萝卜白菜吃,哪里能吃上水果。现在已经了不得了,什么鸡鸭鱼肉南瓜苞米大土豆,农场全给咱们送。现在又有了橘子树,这日子越来越有滋味了。” 花芽跟她说了一会儿话,看到远处来了几个人,应该是规划橘子树的种植的。她还要回家,就跟王梨花她们告别。 花芽回到家,推开门。 林娟在院子里焦灼的走来走去。 “你今天怎么来了?”花芽见到小妹来,很高兴地甩了甩钥匙说:“走啊,我开车带你兜风去呀?” 林娟手里捏着一封信,是北京来的。 她见到花芽宛如见到主心骨,抓着花芽就说:“怎么办,我说的谎话要被人拆穿了!” 花芽纳闷,拍拍林娟的手说:“什么谎话?你能说什么谎话。先别急,走,去尝尝我做的月饼怎么样,等到中秋节还想拿着送人。” 林娟说:“真的是我说谎了,哎呀,进去我跟你说。” 郝大姐在屋子里做晚饭,看她们进来了打了个招呼。 林娟做在沙发上直盯着花芽,花芽则到厨房里洗手。 郝大姐悄么悄地说:“你小妹今天过来,怎么心慌意乱的?” 花芽不知道,摇摇头说:“还没火烧屁股,应该还有挽回的机会。” 郝大姐也摇摇头说:“我真是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 花芽洗完手,走到客厅。 林娟倏地站起来,把信封往茶几上一拍,说:“我笔友说要来看望我。” “我记得你笔友是男的吧?”花芽小眼睛一眯说:“我就知道你们会有这么一天。” “哎呀!不光他是男的。”林娟着急地说:“我跟他说我是男的,你忘记了?” “你说你是男的他还要来看望你?”花芽顿时眼睛瞪的像铜铃:“他他他——” 林娟说:“你别‘他他他’了,快帮我想想办法。我已经跟他说我不方便见面,他说远远的看一眼就行,以后书信来往也好有个印象。” “笔友而已,想要什么印象?”花芽被林娟闹得脑瓜子嗡嗡的,坐在沙发上说:“你先别着急,先陪我去把孩子接回来。” 小肥雀从花芽头上冒出来,在客厅里盘旋一圈,飞到厨房里。 郝大姐习惯动不动家里就来鸟雀,见到它就从米袋子里抓出一把精米喂它吃。 林娟见花芽不紧不慢地,她就跟在花芽后面往外走:“怎么办,他要是知道我是女同志,会不会觉得我欺骗了他?” 花芽说:“到时候你跟他承认错误不就得了,又不是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林娟呼吸一滞,低声说:“万一他知道我是女同志以后,不在跟我畅聊了呢?” 花芽说:“那他就不配做你的朋友。只以性别看待人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目光短浅之人。” 她说完,林娟就没再说话,跟花芽一起去把小瑶瑶和弟弟们接回家。顺便帮周文芳把小希望接回来。 郝二姐跟周文芳俩人琢磨中秋节的新式月饼,打算让周文芳一洗“烧饼西施”的称号,成为“月饼西施”。 烧饼总归比月饼好听。 小希望抓着大毛手,大毛抓着小毛的手,小毛抓着小瑶瑶的手,小手拉小手,一提溜串地往家走。路过的家属见了都会停下脚步跟他们打招呼,这已经成为每天的家属区的一景。 小瑶瑶回到家里非要听着相声吃饭,花芽就是不同意,要求她乖乖地把饭碗里的饭饭吃完,才会被允许听一个小时的相声。 小瑶瑶大大的眼睛看着花芽,花芽的心里软了又软,但不想让孩子养成一心两用的坏习惯,培养她的关注力,就是没答应。 小瑶瑶看没得商量,瘪瘪小嘴,自己爬到小凳子上坐着等郝大姐盛饭,乖巧的不像话。 林娟等了又等,好不容易等到大家吃完饭,她没话找话的说:“我二姐夫不回来吃饭啊。” 花芽说:“一会儿回来,这两天忙。” 林娟凑过去,坐到花芽边上帮着把旧毛衣上的毛线团成团子,说:“我刚想了你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但是咱们骗人在先,不能对别人要求太高,有些应激的反应也是可以理解,我说的对不对?” 花芽把毛衣塞给她,让她扯线,说:“那是自然的。冷不防畅所欲言的对象从男同志变成女同志,多少会有些不适应。” 林娟接过旧毛衣马上说:“所以我要不然就继续骗下去,我就说我不方便,也不见他。以后还跟他那样继续聊。除了性别以外,我没骗过他任何东西,我可以摸着我的良心说着话。” 花芽把毛钱团绕了几圈说:“诶,我说就算知道你性别世界能毁灭了还是怎么地?” 花芽放下毛线团,正视着林娟的眼睛说:“逃避不能解决问题,要学会去面对。我的建议是早点跟他说,免得人家大老远跑过来一趟。要是说完他还想见面,就好好想想怎么在岛上来招待他。要是不见面,你就潇潇洒洒的道歉,做一些你觉得合适的补偿,然后你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一别两宽。从此以后你要长个记性,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我知道你说的对,我再想想。”林娟垂下头,拽着旧毛衣袖口的线,边扯边说:“都怪我,当时就不应该骗对方我是男同志。只是有好多人对待男笔友和对待女笔友态度不一样。跟男同志就能好好的聊工作、聊生活,跟女同志.算了,我再想想。” 林娟翻来覆去车轱辘地说,花芽叹口气,说:“我也不逼你,毕竟也不是我跟他聊这么久。快两年了?” 林娟说:“有两年了。” 花芽说:“反正道歉是躲不过去的。” 林娟说:“我也知道。特别是他说他想专门来看望我,我说我见不了,他说远远看一眼.说这话的时候我就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15节 花芽正想点头,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说:“等等,你说他宁愿远远的看一眼,就大老远的跑过来?” 林娟还没反应过来,点头说:“是啊,我很感动。” 花芽砸吧出不同的味道。 “你还感动呢,傻丫头。”花芽把毛线团扔到茶几的筐里说:“你说.他会不会是猜到你不是男同志,想要过来确认呢?”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胳膊上的寒毛炸起。 “不、不会吧。”林娟说:“我们来往的信件里,他情绪稳定、温文尔雅.” 花芽说:“杀人犯脑门上也没写个‘杀’啊。” 姐妹俩算是傻眼了。 林娟开始没往这处想,现在再一想想,对方还真的打听过她在岛上的职务和姓名。 她直接套用大哥的身份。 “实在不成就让大哥替我见一下笔友吧。”林娟说:“就找个人多的地方,先糊弄走再说。” 花芽说:“你啊真是糊涂啊,随便编一个远点的身份也好,怎么就可着身边人霍霍。而且就算是大哥愿意替你去见面,对方有心想要揭露你真实身份,大哥又不是跟他来往的笔友,几句话就能被人拆穿啊。” 林娟说:“那.那就舍出去我一个,我跟他见面,要杀要剐我认了。” 花芽眼珠子一瞪:“认什么认,咱们从长计议。” “你们在计划什么呢?”顾听澜加完班,从外面走进来问:“还有饭么?” “你还没吃饭?”花芽站起来说:“你等着,我去给你热。” 顾听澜说:“不用,你陪着小娟,我换个衣服自己去。” 花芽坐回到沙发上,望着顾听澜的背影,突然问林娟:“他知道大哥的身份,那你知道他的身份么?” 林娟说:“就说是864部队的,姓阮。让我叫他小阮。” 花芽说:“你好好想想,要是能有他的名字,说不定可以让你二姐夫到他们部队里打听一下这个人。” 林娟高兴的站起来:“是了,请我二姐夫打听一下这个人的为人,是好是坏,咱们也不需要犯愁了。让我想想.阮.啊,叫阮清风!” 顾听澜正在解军外套的风纪扣,听闻这个名字,转过头一脸怪异地说:“阮清风?小妹,你刚才说他是哪个部队的?” 林娟说:“864部队。二姐夫,别说你正好认识这个人!” 顾听澜琢磨了一下说:“如果是正名,我可能不认识。若是化名,说不准我还真认识。你等我明天问问,你明天有空过来一趟。” 花芽说:“你要是认识可就太好了。” 结果顾听澜摆摆手说:“最好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那家伙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啊。”林娟愣愣的坐在沙发上。 花芽安慰她说:“未必真是认识的。” 顾听澜又说:“但是本性不坏。而且现在不是还不确定么。” 林娟喃喃地说:“希望不是那样的性子,不然我死上一百回恐怕都不够。” 顾听澜笑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第二天林娟本来要过来,结果耽误了一天,隔了一天才来。 正好是礼拜五,花芽下午没课。 她跟高婶子一起面试了几位争取图书馆上班的人,回到家看到林娟吓了一跳。 也才三点多钟,郝大姐还没做饭。 正在院子里往大红脚盆里浇开水,里面泡着最近拆下来的旧毛线消毒。花芽准备在冬季来临之前,给家里的孩子们一人织一身毛衣毛裤。 小崽子们长的快,织的再多明年也穿不上。 花芽盘算着自己给他们织上一身,再给顾听澜织一身,这样一来一去也就到十二月份。要是时间来得及,她就给自己也织一身新鲜样式的毛衣。 若是来不及,她就只好勉为其难地穿外面买的新式棉袄棉裤啦,嘻嘻。 花芽看到林娟像是三天没睡觉的模样,心疼极了。 “你看看水里头印着的你,怎么憔悴成这副德行。”花芽指着盆里的浅淡的影子说:“你啊这么大的人,心里头怎么放不了一点事。” 林娟拉过小马扎坐在盆边上说:“我二姐夫问了没有,我想知道我是死一百遍还是死一遍。” 花芽说:“他说还想问问你别的话,等你到了跟你说。” 林娟说:“那得了,八成就是我二姐夫认识的睚眦必报的那个人了。你说,我二姐夫都这样认为,那阮清风到底多凶残的一个人?” 第327章 花芽冷笑说:“多凶残都被你欺骗了。” 这话一说出来, 林娟又怂了。 顾听澜还没回家,林娟等的心急如焚。干脆帮着花芽和郝大姐,把大脚盆里的毛线用搓衣板全都搓了一遍。 花芽在边上看着说:“你可轻点, 毛线都要被你搓烂了。” 林娟不停手, 还是闷头使劲搓。 花芽见了, 找到郝大姐小声地说:“你不用洗被单啦,快把要洗的衣服都拿过来给她搓。” 郝大姐一拍大腿:“这可好啊, 我就能到隔壁跟小芳学学怎么做月饼。听说她整了好多种口味的月饼,我还想尝尝呢。” 花芽也想去,干脆帮着郝大姐一起把楼上堆积的衣服都抱下来。 其中被小尿精尿的被单占了很大的比重。院子里晒不过来,只好留到第二天洗。 花芽跟顾听澜的衣服每天都换, 干脆在洗澡的时候自己给洗了。小孩子们换洗的衣服多,隔一两天郝大姐就放到盆里用开水杀杀毒,然后一起洗了。 今天正好林娟在,郝大姐省事了,乐呵呵地把小衣服小裤子小臭袜子都抱下来丢到大脚盆里。 林娟洗毛线洗的胳膊都酸了, 看着可爱的大外甥女和大外甥们的衣服, 咬着牙继续搓。 花芽看到大脚盆上飘着的小袜袜, 轻笑着说:“真可爱,跟洋娃娃穿的一样小。” 林娟说:“你要是闻一闻就会觉得更可爱了, 酸溜溜的。” 花芽:“.少唬我, 乖乖干活。我去你小芳姐家,一会你二姐夫回来喊我啊。” 林娟见她要走, 喊住她说:“诶.要是有盐蛋黄的月饼给我拿两块回来啊, 青丝玫瑰的也行, 最好是五仁配青丝玫瑰。” 郝大姐推开大门:“啧啧,这口味, 肯定能跟小芳吃到一起去。” 花芽笑着说:“你当着小芳的面说啊。” 郝大姐说:“我不说,我还得吃她的莲蓉月饼呢。” 花芽乐得不行。 周文芳嫌弃立秋后的蚊子毒,没在院子里的炉灶旁做月饼。 花芽跟郝大姐进到屋里,看到周文芳跟郝二姐正在厨房里盯着手表看时间呢。 厨房里弥漫着烤糕点的香味,花芽不得不承认,论做饼子点心,她是真比不过周文芳。 周文芳看到花芽来了,笑道:“哪里来的小贼,闻到香味自己就寻过来了。” 厨房流理台上放着刚做好的绿豆糕,花芽捻了一块放到嘴里。不太甜腻,带着浓郁的绿豆香味,入口即化。 郝大姐也尝了一块说:“还真不错,绿豆面下了功夫,碾的好细。” 郝二姐还在流理台旁边团着月饼:“可不是细么,我昨天跟老驴拉磨似的,磨了一天的绿豆面。你们要是不喜欢吃,可真是可惜我费的力气。” 周文芳笑着说:“可不是么,你们多吃一点,等到晚上回去多拿些走。” 郝大姐说:“那我不跟你客气了,正巧我家那边有人送来不少梅干菜,可以放到冬天蒸肉吃,我明天给你们送过来点。” 周文芳说:“瞧瞧郝大姐,每次给她点什么,就特地还回来些什么。还怕咱们觉得她占了多大的便宜。” 郝二姐说:“就是,这么好的东家上哪里找去。怎么就那么多想法呢。” 郝大姐说:“吃你的绿豆糕吧,怎么堵不上你的嘴了。你在这里吃,跟我颠颠地往家里拿能一样么?我不怕人家说我闲话,我就怕碎嘴子说咱们在这边帮忙,瞧咱们过的好给咱们找事。这不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 她不说花芽也知道,虽然在谁家里帮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是有些时候还是注意一点好。 这也是郝大姐处于对她跟周文芳两家的考量,免得把谁家的红眼病激发出来。 花芽可烦透红眼病了,觉得跟他们都不是同一个物种。 花芽小手有力气,见面剂子用的差不多,就找来一个小矮凳,站在上面擀面。 她们在这边一口气忙活到下午五点来钟。 琢磨着要去接孩子们放学,周文芳说:“你们忙,我自己去就行。” 他们两家经常这样,派一个人把孩子一起接回来,孩子们习惯了,大人也习惯了。 等到周文芳把四个小萝卜头接回家,正好遇到回来的顾听澜。 花芽听到声音出来,就看林娟已经站在二姐夫面前,用围裙擦着手说:“二姐夫,你帮我打听的咋样了?” 顾听澜把军帽放在花芽的手里,花芽捧着军帽,伸手擦了擦闪亮的徽章。 顾听澜看在眼里,笑着跟林娟说:“我查过了,864部队没有叫做阮清风的人,这个名字是化名。” 花芽想要伸手帮顾听澜脱掉外套,顾听澜拍掉她的小手:“什么时候让你这样伺候过,别在你小妹面前装啊。” 被发现企图,花芽干脆让到一边让顾听澜自己脱掉军外套,然后抱着去挂起来。 “可真沉。”花芽挂完衣服回到院子里,看到林娟的脸色很诡异。 “怎么了?化名不是很正常么。”花芽说:“交笔友的人不都用化名么,谁傻乎乎的用真名。” 林娟说:“不是化名的问题,是二姐夫说,阮清风的本名.” 花芽说:“本名有什么问题?” 顾听澜说:“小傻子,你知道高婶子家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么?” 花芽脱口而出:“叫阮知意啊,小娟的笔友叫阮清风.清风,知意.啊,不能是.那个李、李白的——” 顾听澜说:“正是‘清风知我意,明月照我心’里取的,一个‘知意’,一个‘清风’。.前天我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就是这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16节 要不要这么巧啊。 花芽也傻眼了。 她转过头看向林娟,林娟整个人都不好了。 花芽问她:“他确定什么时候来没有?” 林娟说:“我给他发了电报,他说他明天就到,过两天就见面。” 花芽吓了一跳:“这么急!” 林娟苦笑说:“是啊,我想让他晚点,他说他正好要去野区办事,干脆提前来了。” 顾听澜说:“他是部队的政委,原来还当过参谋的工作。最喜欢的就是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后来他说‘参谋不带长白参谋’,就从参谋转成政委的工作。” 花芽说:“‘参谋不带长’是什么意思呀?” 顾听澜低下头跟她说:“就是普通参谋没有参谋长的话语权重,煞费苦心的帮着出主意想办法,遇上个草包领导,不用你的主意也是干瞪眼。若是能当上参谋长,说话有了分量,出了主意大家都会考量。” 花芽明白了,原来“长”是这么重要。 顾听澜拍拍林娟的肩膀说:“你不用怕他,没有枪杆子的就是纸老虎。他要是敢为难你,你就告诉你二姐,让你二姐来收拾他。” 花芽本来想点头,忽而觉得不对,忙说:“停停,不是应该被人欺负了告诉你么,怎么就告诉我了?你还是不是姐夫啦?!” 顾听澜说:“我们平时小打小闹也就够了,都是部队里排的上名字的人物,要是真打起来被人传播出去,会影响解放军队伍的和谐。” 好吧。 居然上升到这样的高度,花芽就只能硬挺着跟林娟说:“你放心,二姐有劲儿,回头他要是说话不中听,二姐锤死他。” 林娟喃喃地说:“二姐,他跟我说过,他原来拿过大练兵的一等奖。他只是没有枪杆子,但是身上是有功夫的。” “这、这样啊。”花小芽同志一下怂了,她昂头看向顾听澜说:“那你打得过他么?我不是真要你跟他打,我就是问问。” 以防万一,心里能有点底气。 顾听澜看出她内心里想的小九九,把大手捂在她的头上说:“不怕他。那年他拿的只是一等奖,我拿的可是特等奖,压他一头。” 花芽一下被治愈了,觉得小腰杆又硬气起来了:“对,我帮你锤他,你别怕!” 林娟简直没眼看她。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见招拆招。 他们一起吃过晚饭,顾听澜在家带孩子。花芽跟林娟来人屁颠颠地去找大哥拿主意。 林八一还在家里扒拉着饭吃呢,听到林娟想要让她帮着去“相亲”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方圆把抹布递给他,林八一拿起来就擦嘴。方圆赶紧拦住他说:“你怎么傻了啊,别擦嘴,这是抹布,抹布!” 林娟也说:“只是见笔友,不是什么相亲,你别误会了。” 林八一顿时饭都吃不香了。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当年他跟方圆恋爱的时候不也喜欢这样打马虎眼么,谁还不知道谁。 他说出了跟花芽一样的话:“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林娟面对林八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到底跟花芽亲一些:“我也不想的,更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 林八一又说:“我虽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是没想到这一天落在我身上。” 林娟双手合十,乞求着说:“咱们先把他糊弄走,完事我就跟他道歉,绝对不会继续欺骗下去。再说,他也在骗我啊,他说‘阮清风’是他的名字,其实也不是啊。” 花芽坐在沙发上,不想说,骗名字跟骗性别的重要性完全不一样好么。 万一人家一开始喜欢的是姑娘,跟林娟聊的合得来,以为自己喜欢上男同志了,这可怎么整? 人家巴巴的过来,明知道是男的,万一没有想到林娟谎报性别,是真的下定决心想要见见男笔友. 花小芽叹息:“小娟啊,你有罪啊。” 第328章 阮知意说来还真的来了。 先是电话沟通, 然后经由031部队邀请,由864部队接受邀请,正儿八经的去野区学习考察。 不光是864部队的人, 还有几所高校的领导也进去考察一番, 好对十月份到来的大学生军演有个准备。 公事办完, 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比预想的多耽误了几天。 阮知意没有跟大部队离开,大家伙都知道他父母在大禹岛上, 于是就留着他在这边休假两天。 顾听澜跟阮知意关系不错,阮知意到了以后,公事上面是谢伟民带办。公事办完,顾听澜亲自拎着酒菜上门, 欢迎他回来。 不光是顾听澜去了,花芽也巴巴地跟着去了。 高婶子好不容易见到儿子回来,亲自下厨做好吃的。 阮知意嘴巴会说话,难得回来,就算是阮旅也被他哄得心情颇好。 爷俩在电话里剑拔弩张的, 见了面倒是暂时地和谐。 顾听澜跟花芽说:“这句话怎么说来着, 就叫做‘远香近臭’。等阮知意在这边待上一个礼拜, 爷俩又该闹腾了。” 花芽坐在沙发上,用手剥着生花生, 待会要炸成花生米吃。 她偷偷打量着阮知意, 觉得这么温文尔雅的人怎么内里是个黑的呢。 要不说,这么一位温雅有书生气的男同志, 站在谁面前谁不迷糊啊。只是对方眼镜片后面的眼神很锐利, 一来二去, 给人一种有城府的感觉。 阮知意第一次见花芽,不知道她跟“林大哥”的关系, 客客气气地把带来的礼物给花芽说:“小嫂子,这是我在北京给孩子们买的衣服,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都是往大一号买的。” 花芽看到新潮时髦的小衣服,高兴地说:“难为你还惦记侄儿们。大小正合适,今年冬天就能穿上啦。” 阮知意见花芽是个绝好的模样,还以为是个骄傲的性子,没想到这么好说话不说,一看就是个善良的品行。 他看了顾听澜一眼,觉得到底是老顾会挑选人,上辈子积德了。 顾听澜感受到他的眼神,笑眯眯地明知故问道:“这次来准备待几天啊?” 阮知意还想着去见“林大哥”,说:“下半年有些忙,也就两天的假。” 顾听澜故意说:“两天正好啊,上次你回来还说没机会海钓。我带你去出海钓上两天鱼?咱们这里可是有大名鼎鼎的蓝旗金枪。” 好家伙,人家就两天假,支出去海钓一来一回两天完事了。 花芽都想给她老伴点个赞。 阮知意不知道顾听澜在套路他,思考了一下说:“不如就在海崖那边野钓。白天我还有别的事,需要走动走动。” 他既然拒绝,顾听澜也不勉强。 倒是阮旅听了后说:“你有什么好走动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多大岁数了,光走动有什么用?” 来了来了。 见面就开始催婚,每每都是不欢而散。 阮知意料到会有这个话题,他笑了笑没接茬。 有别人在,儿子又是难得回来,阮旅点到为止,稍许克制了一下。 两家人一起坐在饭桌边和和美美的吃饭。 开始整个过程都很普通,就是相互之间聊一聊近况。 多数都是顾听澜和阮知意两人说,其他人就听个耳朵,只有阮旅时不时问一句部队里的事。 等到后面,说到031发展变革以后,阮旅大力夸赞了顾听澜。说顾听澜就是个好接班人,以后大禹岛会越变越好。 一般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得了,商业互捧么。 结果顾听澜坏着心眼起了个头:“其实也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力量。”他面带谦虚地说:“除了我,咱们部队里还有别的干部——” 他正想要把话题往林八一身上引,试探一下阮知意。 阮旅说:“什么别的干部,再干两年,你保证能当上最年轻的正旅级干部。真是人跟人不能比啊,你瞧我家这个——” 顾听澜不想把话题转到爷俩的纠纷上,笑着打断阮旅的话,说:“我还得感谢另外两个团的干部。特别是工兵团的团长和副团长。” 阮知意不知顾听澜心黑,还感谢地看了他一眼。 阮知意可不想难得回来吃顿饭又闹的不欢而散。 高婶子端着饭碗,在饭桌下面给阮旅来了一脚。阮旅一怔,把要训斥的话忍住了。 中老年男性就是有这么个癖好,喜欢在饭桌上教育儿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臭毛病。最后往往是他们尽兴了,其他人都不尽兴了,活活的饭桌上的屎棍子。 若是儿女们不听他们说话,轻着筷子一摔,重则连饭桌都给你掀了,直接把儿女们撵出家门,似乎这样就能证明他们一家之主的地位。 花芽没遭过这样的事,顾听澜见阮知意遭过无数次,阮旅不同于花芽的公公,性子能婉转点。 阮旅就是个火爆性子,遇到一些问题谈不拢非要谈拢,阮知意成年以后就不服他,一来二去就闹腾上了。 顾听澜把话题转到其他团长和副团长上面,又有饭桌下的无影脚整治,阮旅张了张嘴,硬生生地把话转成别的:“.对,另外两个团对咱们岛上的发展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诶,小花的大哥林八一不也是工兵团的领导么,咱们大禹岛也得记你林大哥的一份功劳啊。” 没想到阮旅先提起林八一,“林大哥”三个字说出口,饭桌上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 阮知意陪着阮旅喝了两杯小酒,脑子还算清醒。阮旅到底是岁数大了,退休以后,没什么顾虑地喝酒,到后来说起话舌头都大了。 阮知意问:“林大哥?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花芽端着饭碗的小手紧张的微微发抖,她可没干活什么坏事啊,她紧张个屁啊。要算也该算到林娟头上去啊。 顾听澜在饭桌下面按住她不停抖动的腿,夹了一筷子烧茄子给她。 阮知意就是只公狐狸,不能当着他的面挤眉弄眼。花芽接过茄子,看了顾听澜一眼,顾听澜说:“没事,多吃点不怕.胖。” 好吧。 花芽努力让自己不怕,夹起茄子往嘴里炫。 高婶子见话题岔了出去,忙说:“应该是咱们通电话的时候说过,就是小花的亲大哥。为人忠厚老实,肯吃苦肯奉献,你爸经常在我面前夸奖他。” 肯吃苦、肯奉献。 阮知意点点头笑着说:“应该没错了。” 什么没错,错大了! 花芽夹着花生米突然掉在饭桌上,滚了两圈,被她小手一拍按住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17节 再一抬头,阮知意他们都在看着她。 花芽尴尬地捡起花生米扔到嘴里说:“不、不能浪费粮食。” 高婶子哭笑不得地说:“现在条件都好了,掉在碗外面的食物不要吃,会有细菌的。” 花芽当然知道不能吃! 她是莫名的有些心疼她的大哥啊。 被亲小妹卖了,被人惦记着可还行?! 阮旅又喝了一小盅白酒:“上次要给你介绍的那位姑娘,就是林大哥家的亲妹子,人可好了。你啊,你小子没福气。要把老子我气死就好了。我跟你说,这姑娘很有自己的性格,你要是有想法一定要抓紧。” 阮知意很想多听听“林大哥”的事,意料之外地没有反驳阮旅说的话。 花芽不知道顾听澜内心愧疚不愧疚,八成是不愧疚。但是林娟骗了阮知意在先,这次被阮旅醉酒提了一句,她没好意思出头反驳。 咦? 高婶子不知道大家伙同桌异梦,心怀鬼胎,就觉得气氛很微妙,意外的和谐呢。 双方居然都没反对,还真是奇了怪了。 难不成俩人真有做亲家的可能? 吃完饭。 花芽和顾听澜从阮旅家出来,俩人默默地回家,商量对策。 第二天。 花芽知道要见面了,她着急地从学校回来。 傍晚,往小洋楼这边散步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往一区二区那边溜达。 顾听澜特意赶早回来。 还有些时间,花芽跟着顾听澜往一区里去看了看新种下来的橘子树。 花芽家里有橘子树,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她也不藏私,结了橘子到处的送果子、送罐头。 到了这会儿,红砖房楼下种着一排排的橘子树,树上还坠着橘子,在橘子树下欣赏的人们见到花芽来了,纷纷向她打听种橘子树的诀窍。 像是赵雪、肖大姐还有麦婶子等人,干脆不让花芽去散步,拦着她让她说出个一二三来。 花芽挠挠头,看了顾听澜一眼。 顾听澜从善如流地说:“你们聊,我去找小阮上海边转转。” 花芽递给他一个“我懂得”眼神,让他离开。 昨天他们跟林娟说好,说服林八一先去见面。在这之前,要先把来往的信件内容让林八一记住。 林娟昨天没能把信给林八一,今天得赶着从西院过来说服林八一,并且把信件内容给他看。 他们约定的是晚上八点,还有些时间。怕在家属区撞到林娟过来,顾听澜有了任务,就是先带着阮知意往别的地方走走。 若是让他撞到林八一和林娟在一起,很有可能按照他的脑子能猜到写信的“林大哥”就是林娟本人。 顾听澜走以后,花芽继续教学。 “其实也没多难,就是想让秋天的橘子长的好,人就要勤快的剪夏枝。”花芽踮起脚想要够头上的小树杈,教她们怎么分辨夏枝和秋枝,她够了够没够着,讪讪地站在原地。 王梨花憋着笑,帮她把头上的小树杈拉下来,打着圆场说:“我知道了,这个肯定是秋枝,是要留下来的。” 花芽抓着小树杈说:“不对不对,你看这里的主枝和后面这个的延长枝,要这样的才是秋枝.” 花芽在树下教学,边上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家属,全都专心的听着她讲话。 还有的看到有小飞虫落在她腿上,还拿着蒲扇帮着扇走。 阮知意被顾听澜找到,也没着急见面的事,慢悠悠地闲晃。 俩人走到这里看到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阮知意发自肺腑地说:“我以后的妻子要是能有小嫂子一样招人喜欢就好了。希望她也是和善、懂得生活的人。” 顾听澜说:“除此之外,你还希望对方是什么样子的?” 阮知意脑海里闪过阮旅对“林大哥”的形容,他咽了咽喉结,难得在顾听澜面前磕磕巴巴地说:“别、别的无所谓。” 顾听澜心中“呵呵”。 这些年惦记他大姨子、小姨子的人太多了,真没想到还会有人惦记他大舅子! 人心不古啊。 第329章 他们在这边溜溜达达的吹着秋风, 说着话,好不惬意, 另外一头, 都要急眼了。 林娟火烧屁股地跑到林八一家里等他回来。 方圆觉得奇怪, 她还想下去看看新种的橘子树, 怎么小姑子来到家里,也不说什么事, 就在沙发上干等着。 她看见林娟焦急的额角出了汗,她给林娟泡了杯今年春天的绿茶,给她递过去说:“慢慢喝点绿茶,清心降火。” 林娟都快被火烧死了, 哪里能降的下去啊。 阮知意跟她约着晚上八点在英雄碑见面,她还没跟林八一通气呢。 她烧着心火,盼来盼去总算等到大哥回来。 这下方圆知道小姑子为什么这么焦急了,这是可不得着急么。 林娟都要给林八一跪下了,嘴里翻来覆去地说:“大哥, 救救我的狗命吧, 我真的错了, 我下次绝对不敢了。” 其实替林娟见见笔友算不上多大的事,就是林八一想要掰掰林娟的性子。 这孩子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 比她二姐还有主意。她二姐好歹还算是个人, 能听听劝,林娟就是头倔驴, 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下南墙撞到了, 知道过来承认错误了。 林八一气的不跟林娟一起坐在沙发上, 他独自把饭桌边上的木椅子拉开坐下来说:“你们俩真是纯真的笔友关系?” 林娟解放包里放着厚厚一沓信件,她当即把她跟阮知意写的信拿出来一封封打开递给林八一看:“我们俩纯洁的不能再纯洁了。” 林八一不好看别人的隐私, 但是吧,都递在眼皮子下面,非让他看他也就扫了几眼。 正在他看信件的时候,花芽教完种橘子树,自己先往这边跑。 顾听澜稳着阮知意,看阮知意不停的看手表,明白阮知意对这场会面还是很重视的。 花芽在这边帮着林娟做大哥的思想工作。 林娟见花芽来了,仿佛看到主心骨。 小声地跟花芽说:“我已经求过大哥了,大哥还没松口。” 花芽也不能逼大哥,干脆跟着林娟一起,眼巴巴地盯着看着信件的林八一。 方圆都要笑了说:“事情说大不大,反正一开始就抱着很单纯的友情交往方面来往的,是男是女,我觉得无所谓。” 林八一身为男同志,更了解男同志的内心,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们也别求我了,我去就是了。反正我小妹要找对象,也要找知根知底的,这样单纯在纸面上交流过的人,我可不信。” 花芽想也不想地说:“不容你不信,人家就在你家楼下散步呢。” 林八一说:“怎么在这边溜达?他过来不得去招待所?” 花芽听出来了,林娟这是还没把阮知意的身份告诉给林八一。 她看了眼林娟,林娟小心翼翼地往她身后躲了躲说:“大哥,说不定你还认识这个人呢。” 林八一皱着眉头,微微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林娟小心地说:“我都说了,他姓阮。咱们部队里,还能有谁姓阮?” “阮、阮.阮旅?”林八一一下结巴了,这可是他曾经的大领导啊。 林娟一咬牙,全说了:“对啊,我的笔友就是阮旅家的儿子,阮知意。你说他来住什么招待所,家里小洋楼房间那么多,一晚上换一间都够睡了。” 林八一往椅背上一靠,捏着眉心说:“娟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他啊。” 说句不好听的,在林八一家里,阮旅的性子就是枪药。一家里面有个枪药就够了,偏枪药边上还蹲着一只狐狸。 惹不起,不敢惹。 林八一想了半天说:“得了,我这次就帮你把人应付走。不过等人走了以后——” 林娟说:“我马上就跟他道歉!” 花芽也说:“大哥,只能这样了。小妹的小命就攥在你手里。” 为了避免说话露馅,他们几个都趴在饭桌上,把来往的信件一一展开阅览。 林娟把她给阮知意寄过去的内容大概复述给林八一听,对照着阮知意寄过来的信件记忆,免得明天晚上一碰面说上两句就露馅。 方圆也在边上出着主意说:“尽量不要谈论信里的内容,多介绍介绍咱们的岛啊,岛上新开发的街道啊,还有开采的油田啊、即将开放的野区啊。” 林八一抬了抬下巴说:“你可小看你小姑子了,咱们岛上该介绍的,她可都说了。你刚才说的,人家不光介绍了现在,还回忆了当初,甚至展望了未来。” 方圆:“.得了,我不说话了,你们兄妹们自己商量吧。” 花芽在一旁想笑不敢笑,看着林娟灰突突的脸,于心不忍地说:“你二姐夫说了,要是欺负你,就让他顶着。” 林娟干巴巴地说:“我二姐夫说这话的时候我也在,他明明说是让你帮我出头。你还答应我,帮我锤他来着。” 花芽失忆了,没良心地说:“我说过这话?我就是你的二姐而已。上面还有个大姐你忘啦?大姐不在咱们身边那也没关系,眼前不还有个大哥可以指望么。你被人欺负了,大哥能不替你出头?” 林娟转头眼巴巴看着林八一,林八一咳了一声说:“我上有老,下有小.总之,我尽我的良心吧。” 他们兄妹在一起,向来没有多少良心。 林娟听了这话,心如死灰。 花芽实在受不了了,扑倒沙发上笑的打滚。 林娟演绎了什么叫物极必反。 她见花芽笑,也跟着“咯咯咯”笑,边笑便说:“我就没撒过谎,就这么一次,呵呵呵呵,我活该,哈哈哈。” “你看都疯了。”方圆走到林八一身边说:“你得小心对付着,不光是阮知意,要是对付不好,咱家两个小疯子也不会放过你。”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18节 林八一叹气说:“哎,这都什么事啊。” 墙上的挂钟慢慢转到七点三十分。 林八一站在镜子前面说:“我这样穿行么?我又不是去相亲,不至于穿军礼服吧?我就穿个常服不就得了。” “不行,我换常服。”他不耐烦地说:“三两句话说完拉倒,我明天还要去暗礁岛,没功夫跟他闲唠嗑。以后还能不能见到都说不准呢。” 方圆说:“反正你正式一点准没错。万一人家戳穿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见你费心思见他,也许就放过你了。” 花芽也说:“对啊对啊,大哥,我帮你把领带重新扎一下。” 林娟说:“我来,我最会扎这个。” 方圆身后摸摸林八一的下颌,胡子刮的很干净。 又在林八一身边转了两圈,把背后掉的两根头发捡起来扔了。 林八一无奈地说:“我跟你认识那阵子,也没说这样打扮过。这还是笔友会面么,这被你们姐妹们整的跟相亲似的。别弄的我晚节不保啊。” 方圆帮着林八一扫了扫肩膀,闻言手一顿。 她转头看了看花芽,花芽的小脸很是一言难尽。 再一看林娟,林娟小心翼翼、充满忐忑。 方圆的心情变得很微妙。 这、这真的只是个笔友见面么? 他们兄妹不能驴我吧? 快到约定的时间,林八一走到门口穿上鞋说:“你们就在家里待着,不要跟过去,万一被人见着就露馅了。” 花芽说:“那我们就在下面装作唠嗑。” 林娟说:“别下去了,就站在阳台上视野好,咱们把屋里灯关上就行。” 约定的八点见面,林八一七点四十五出门,九点四十五回家。 屋里花芽和林娟连方圆也是,一窝蜂的跑过来。 林八一再一看,顾听澜也来了。 “怎么样啊,看出来没有?” “他说什么了?” “试探你没有?” 林八一眉头一皱说:“你们可是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人家斯斯文文的一个青年同志,不光谈吐教养好,还颇有军事方面的远见卓识。还跟我探讨了不少工兵建筑方面的事。哪有你们认为的那么可怕,我觉得完全可以做好朋友相处。” 顾听澜站在花芽身后,看花芽似乎见了鬼似的小表情想笑。 他小声问花芽:“怎么样,这洗脑的手段可怕不可怕?” 花芽回头:“怕,好怕我大哥被人拐走啊。” 林八一碍于妹夫在这里,没有出手弹花芽的脑瓜崩儿,单独把林娟叫过去,教训了她说:“这么善良朴实的男同志你还欺骗他,你的良心真被狗吃了。你要是不想跟他来往,就把他的邮政地址给我,我跟他做笔友——” 方圆大喊一声:“不行! 我不同意!” 林八一奇怪地问:“你有什么不同意的?交个笔友而已,我又不是跟女同志联系。” 方圆郁闷地说:“要是真的女同志把你拐了,我倒是心服口服。要是个男同志.你逼我跳海啊,我活不了了!” 林八一没能体会方圆话中的意思,倒是其他人心领神会。 这些话哪能跟林八一说,也不好开口啊。 说什么有男人惦记上你啦,你别跟人家联系啦,小心真的晚节不保啦。 林八一能一怒之下把阮知意给拆了。 老实人发起真火来,那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拦下来的。 林八一说:“反正,他说回去继续写信。啊对了,说回去会发个电报过来报平安。” 林娟坐在沙发上,又问了一些他们之间交谈的话,都挺本分的,没有试探和越界。 “万幸啊。”林娟握着林八一的手上下摆着说:“我就算做牛做马都会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花芽也松了口气,拍拍林娟的肩膀说:“你先在这里做牛做马吧,我们还得回去带孩子早点休息。” 家里就郝大姐在,她一直等到现在。 夜里只有蛐蛐儿的叫声,没有其他的动静。 草丛里忽隐忽现地有萤火虫。 晚上的风也停了,宁静惬意。 顾听澜一路上没说话,花芽觉得奇怪。 等到他们回家以后,俩人收拾妥当躺在床上,顾听澜悠悠地说:“我怀疑阮知意没憋好招。” 花芽本来都困了,一下被吓醒。 “你说什么?” 顾听澜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亲说:“我乱说的,你睡吧。” 花芽倒在他的怀里,顾听澜说:“他人其实还不错,要是真是实打实的对你小妹好,做妹夫没什么不好。” 花芽昂着头,顾听澜在她脑门上啄了一口说:“我是说真的。” 花芽说:“可是你说过他睚眦必报啊。” 顾听澜说:“那也是对谁,要是真是喜欢的人,也许就不会那样,会很包容。” 花芽问出关键问题:“那他以前有喜欢的人么?” 顾听澜说:“.没有。” 花芽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把小屁股对着他说:“我不理你了,你就会纸上谈兵。” 顾听澜撑起上半身,看着拿小屁股拱他的小妻子说:“我到底是不是纸上谈兵你还不清楚?” 花芽不想跟他来这一套,她还要上学呢! 她赶紧扯过薄被把自己从头盖到脚,试图往床边顾涌。 顾听澜能让她跑? 大手拦腰抓着她。 一使劲,花芽俯在顾听澜的身上。 * 阮知意踏上回北京的列车。 顾听澜亲自送他到站台。 火车马上就要驶离站台,阮知意冲顾听澜饱有深意地说:“结了婚就是不一样,胳膊肘也不往兄弟这边拐了。” 顾听澜装作很诧异地说:“我这几天不是有时间就陪你么,你又不跟我去海钓,我找别人去钓鱼你吃醋?” “得了,我走了。” 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阮知意摆摆手,往车厢里面去。 顾听澜转头往站台外面走。 两天后。 林娟收到“阮清风”安全到达北京的电报。 林娟都快把简单地几个字看漏了,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她把电报拿到花芽家里问:“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花芽看到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安全到,勿念。” 这能有什么意思? 不就是字面意思。 她跟林娟俩人商量半天,看不出问题所在,干脆就当做字面意思。 林娟跟她二姐商量完,就去邮局回电报:“祝你一切都好,书信联系。” 她准备跟阮知意在信里道歉,她把道歉信写好,还给花芽看了一遍。 她二姐点头了,林娟就准备给阮知意寄过去,诚恳的添加了不少礼品,还做了下次见面的邀请。 林娟想好了,要是阮清风不来,她到北京去登门道歉都行。 下午,花芽陪着她寄信。 林娟又收到一封北京来的电报。 花芽跟她俩人站在邮局柜台边上傻了,电报上写着:“上次不是你。” “他他他——”林娟要疯了:“我就说大哥跟他聊这么多准会露馅!” 花芽说:“没没没事,反正人都走了,咱们先道歉。” 柜台前面的工作人员问:“那你们是回电报啊还是寄信啊?” 还寄什么信,到北京得十天呢。 林娟赶紧回电报:“对不起,真对不起!”说完,转头跟柜台里的人说:“麻烦帮我打一百个对不起。” 邮政局的工作人员看着林娟的眼神很刀,似乎眼前是个始乱终弃的坏蛋。 林娟真是欲哭无泪,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走的时候,二姐夫不说都好好的么。 花芽扶着失魂落魄的林娟往家里走,一路上安慰她:“没事,千里之外你怕个什么?咱们兄弟姐们齐心,不带怕他的。” 林娟说:“我理亏,我良心过不去啊。自己主动道歉,跟被人发现道歉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啊。” 花芽在信里琢磨了一下,的确感觉不是一样。 一个是知错就改。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19节 一个是按着脑袋磕头。 他们031是军用线路发的电报,最迟两个小时就能收到对方的答复。 林娟干脆就在花芽家里等着。 她坐立不安,花芽也心焦。 一来心疼林娟,二来他们跟高婶子一家关系多好啊,别因为这个闹得不愉快。俩家前后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哎,作孽。 林娟到底坐不住,就在院子里跑圈。一圈圈跟笨驴拉磨似的,看的花芽眼晕。花芽让她休息,她也不休息,不停地跑,嘴里还喊着口号给自己加油。 等到八点多钟,顾听澜从办公楼回来。 见花芽跟林娟要出门问:“怎么现在出门?” 花芽说:“邮政局八点半下班,我们想去看看——” 顾听澜把手里的电报一晃说:“等北京的电报?” 林娟僵在原地,是死是活就看这一下了:“二姐夫,你打开念吧,不管怎么样我都认了!” 顾听澜把电报打开,看着上面简短的一句话,表情微微变了。 看着林娟的眼神变的一言难尽,忍了又忍,把要脱口而出的“笨蛋”两个字咽了回去。 他把电报递给林娟说:“你还是自己看吧。” 林娟又把电报递给花芽说:“那你帮我看吧,我不敢看。” 花芽也学着顾听澜说:“你长大了,要学会自己面对。” 顾听澜说:“对,就让她自己看。” 林娟只好把电报打开,花芽迫不及待地凑到林娟边上,就看到电报上写着整整齐齐几个大字:“原来真不是你。” 花芽:“.” 忽然好来气啊。 原来阮知意上一条“上次不是你”是套话的! 花芽跟林娟齐齐石化。 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顾听澜慢悠悠地说:“底下还有一句话。” 花芽看过去,原来是问林娟:“冒昧问一下性别。” 顾听澜笑道:“看来他消化的不错,年龄都不是问题了。想必性别这个问题再消化两年,也不成问题了。” 花芽把小拳头杵到顾听澜的鼻子下面捏的嘎吱嘎吱响。 顾听澜马上闭嘴。 花芽转过头问林娟:“你打算怎么说?” 林娟中了鬼子的计谋,气不打一出来地说:“我是男的!” 第330章 花芽没去管她的爱恨情仇, 因为家里接到学校来的电话,是刘海兴打过来的,通知她上学带迷彩服。 花芽做梦都没想到, 军训完了以后还要继续接着训! 除了体能, 还要锻炼生存能力。 比如遇到危险的野生动物怎么逃生、怎么分辨植物有毒还是无毒、怎么寻找水源等等。 野区开放, 六所国内一流大学迫不及待地进行学生军训汇报演习。相互之间较着劲儿。 花芽盘腿坐在草坪上,拿着小铲子跟着野区生存教官挖着草根。 这批教导他们的教官都是031部队的人, 有着丰富的野区生存经验,唬的这帮大学生一愣一愣的。 周文芳戴着军帽,顶着秋老虎的炎热日晒,用纱巾裹着脸防晒, 跟花芽嘟囔着说:“早知道还不如去当兵,三个月新兵连都能混下来了。” 花芽百般聊赖地挖着草根,眼前的地上秃了一片。 她把挖出来的草根往地上摔了摔泥,递给周文芳说:“给你吃。” 周文芳抓起草根扔到旁边的筐里:“狗才吃。” “那是什么?好漂亮的颜色。” “是蘑菇,居然有这么多蘑菇。” “这些都是能吃的么?” 队伍里一下喧哗起来, 花芽双手撑在膝盖上, 抻着脖子往前看:“什么东西?” 教官拿着一筐蘑菇过来, 让他们带上手套和口罩,一颗颗的传递观看。 “这些蘑菇好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 都是毒蘑菇。” “这些五彩斑斓的蘑菇一看就有毒, 真的会有人瞎了眼吃么?” 周文芳默默地把前面传递过来的红伞伞、白杆杆递给旁边的花芽,花芽笑道:“哟, 好眼熟的蘑菇, 好喜庆的红色呀, 不知道做颜料成不成呀?” “不挤兑两句吃不好睡不好怎么地?”周文芳被戳到痛处,小声说:“我家老谢不乱吃东西了, 改邪归正了。我也不乱碰蘑菇了,你给我消停点。” 花芽捂着嘴笑,周文芳杀人诛心地说:“你看你小黑手,我都分不清哪是泥巴哪是手。” 花芽抓着一块泥巴要往周文芳脸上抹,在她们后面的刘海兴见到,咳了一声说:“别闹,听课。” 花芽把泥巴往面前一扔,开始团泥巴球。 周文芳感觉到危险,也开始速速的团泥巴球。 前面教官讲的内容,她们在家属区听过好多遍,就坐在地上干耗时间。 上午听完生存课堂,花芽起来拍拍屁股蛋佯装要离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用脚把周文芳团起来的泥巴球踩烂。 周文芳见了,冲过来把她一推,开始踩她的泥巴球。俩人团了一个小时的泥巴球,下课十秒钟,全部销毁。 玩闹完,花芽和周文芳准备到教室里听课。 小眼镜喊住大家说:“都别急着走,等一下要给标兵颁发大红花和奖品。女标兵是刘海兴、王蕾,男同学我已经通知了,是我跟赵城。” 刘海兴不好意思地看花芽一眼说:“其实你表现的也很好。” 花芽乐呵呵地说:“哪里哪里,我打架啦,没资格当标兵。你是我们的大姐,不但照顾我们,表现的也超级好,成为标兵是理所应当的。” 见她不在意,刘海兴就放松了。 这些天大家也看出来,花芽的背景深藏不漏,似乎是031部队的家属。其他的她也没打算细问,过多的探听别人的家事不好。 花芽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说,只要人品好就行。 军训的新生们重新在足球场集合,标兵是由分院的院长亲自颁发。 除了大红花,还给每位标兵一支英雄钢笔和一本黑皮笔记本。上面有分院院长的亲笔寄词。 花芽不眼红,一点不眼红。 因为当上标兵就要成为联合演习里面的队长,每天上完课还得被教官单独进行野区带队方面的培训。 花芽歪打正着,一身轻松。 她正要随着人群解散,被刘海兴叫住说:“小花同学,你等等我,我有事跟你商量。” 花芽觉得不好,八成是给她派活。 她不想干,拉着周文芳要走,被刘海兴抓了个现行。 “不是让你去上课。”刘海兴把副队长的红袖章递给花芽说:“我见你是031家属区的人,听人家说,家属区里每年都要进到野区。你有进去的经验,就麻烦你当个副队长。” 见花芽不收,刘海兴把红袖章塞到花芽的手里,没等花芽拒绝,又跟周文芳说:“周同学,这是你的副队长的红袖章。” 刘海兴指了指走过来的王蕾说:“咱们女同学分成两队,我跟小蕾一人带一队。周同学也是031家属区出来的人,麻烦你能者多劳,跟小花同学一样,帮帮我们。” 周文芳就是个娇气的命,上回还没进到野区就被里面的虫子吓得“嗷呜嗷呜”往外跑,根本没脸接下红袖章。 可王蕾很恳切的请求她帮忙,周文芳捏着红袖章觉得烫手。 事已既此,总比单独带队强,最多给些经验。 花芽老道地说:“不如请教你家老谢同志,他不是有丰富的野区中毒经验么,但凡他吃过的咱们不吃不就得了。” 周文芳要打花芽,花芽躲到刘海兴身后说:“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么?” 周文芳说:“就是实话才气人。” 花芽笑的不行。 周文芳没办法,只好把红袖章收下来,跟花芽约好吃完饭听听顾听澜有什么经验。 周文芳说:“尤为重要的就是你们家老顾的急救经验,应该很有效果。” 花芽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说:“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关我的事。” 上完课,花芽开车载着周文芳回去。 沿途车窗大开,周文芳的秀发在狂风中乱舞。 车顶上,想要搭顺风车来往大禹岛和海城玩耍的鸟雀们,都快被吹秃了。 “这可不关我的事啊,马上要下雨,有风来很正常。”花芽如今不往小石头上面碾压,这条道每天开来开去已经很熟练,可以被称为一声花师傅。 鲣鸟首领体积大,从车窗拼命的飞到车厢里。 周文芳习惯它们总在花芽身边出没,躲了一下,让它顺利的一脑袋瓜栽到后座位上。 周文芳看着肥头大耳的鲣鸟首领,咽了咽口水说:“要是能炖土豆,至少能炖两盆肉。” 鲣鸟首领:“咪啾!礼貌呐!” 它蒲扇着翅膀要啄周文芳,周文芳用胳膊肘还击,把它怼回到后座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20节 到了家,花芽装模作样带着一副白手套开门下车。周文芳头上插着几根鸟毛也开门下车。 鲣鸟首领从车窗飞出去,差不点被花芽关窗户夹到翅膀,骂骂咧咧地往英雄碑那边飞去。 花芽磨着小牙,准备看看地窖里的土豆还剩没剩。 顾听澜回到家,知道要问野区的情况,干脆跟她们说:“礼拜六,那边开放f区,甜穗种植区。还跟我申请邀请甜穗的发现人进去看看如今甜穗的种植。咱们择日不如撞日,我带你们进去大概转悠一圈,咱们来个实地教学。” 花芽巴不得要去野区。这些年就去过一次,进去没多久就出了问题临时回来了。 她拉着周文芳说:“咱们去啊,一起去。” 周文芳想着她也是要当副队长的人,不去也不行啊,就答应下来。 吃饭的时候,谢伟民知道这件事,可惜地说:“礼拜六还有别的事,我去不成了。老顾带你们我放心,当天去当天回,小心谨慎啊。” * 到了礼拜六这天。 花芽早早的爬起来穿戴好。 秋收季节,天气干燥,蚊虫也不少。她把薄荷膏和防虫的物品准备妥当,又带了些许的水和干粮。 跑步回来的顾听澜见小妻子准备的很妥当,检查了一下说:“还有火源和伤药,另外还要准备保暖物品。咱们这边昼夜温差大,必须要注意。” 花芽认真地把小包袱打开,往里面放了酒精、火柴等物品,嘟囔着说:“又不是现在就去生存演习,我跟着你还怕个什么,费事吧啦的。” 顾听澜笑问:“你在旁边嘟嘟什么呢?” 花芽说:“啊,我在记要带的东西呢。你准备你的去。” 顾听澜装作刚才没听见,走到一旁准备他要带的检查个人物品和进入野区的手续。 被保护多年的野区,里面自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擅自进入的人难免会提心吊胆,偷猎的人都会受到严苛的处罚。 小瓜子开车,顾听澜坐在副驾驶上,膝盖上放着枪械,看似懒散,实际在巡视周遭。 黄土组成的高高矮矮的山丘,一望无际的草原,时不时会有野生动物的嚎叫从远处传来。 五六十只羚羊被狩猎的狼群惊扰,蹄子下跺着尘土,一只贴着一只地往同一个方向转移。 狼群有狼群的智慧,它们远远地坠在羚羊群的后面,持续地跟着它们移动。偶尔会从其他方向突然袭击,想要吓唬出一两只因为惊惶而掉队的羚羊。 若是没有错跑的羚羊,它们则很有耐心地跟着羚羊群们继续移动。等到老幼羚羊因为体力不支而落后。这个时候,它们就会出奇的有团体感,慢慢地将落后的羚羊围剿在狼群中间,然后将它们杀死。 周文芳没深入进过野区,最多是到野区门口挖挖野菜,见到如此恢弘危险的自然景象,吓得捂着眼睛,从缝隙里往外看。 花芽腰上别着王亚菲给的短刀,身子不敢探出去。 她专心的听着顾听澜对野区地形的介绍,遇到极端气候应该怎么躲避,遇到具体的凶猛动物应该如何应对。 第331章 “这跟在学校里听起来的感觉不太一样。”周文芳看着窗户外面的荒原, 黄沙漫天,总觉得会在下一秒突陡然出现个袭击人的怪家伙。 细窄的车道上,前后没有其他车辆。 从野区大门进入野区, 持续开了三个小时。 花芽从一开始的兴奋到后来的昏昏欲睡, 车辆颠簸也叫不醒她。与旁边一脸警惕的周文芳截然不同。 周文芳慢慢的也困了, 顾听澜在前面不再说话,小瓜子说:“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车辆又在窄道上行驶了一会儿, 期间行驶方向是依靠着小型车载雷达辨别方位。 周文芳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花芽抱着小雷达正在记录数据。 顾听澜说:“往北看到的矮山,做将军山。往南看到的山叫娘娘山。将军山虽然在南边,但是山体有自然形成的风道, 跟旁边的矮丘形成一个天然的风口。雨水多,冬季要避免在那边出没,会有雪崩的危险。那里的温差比别的地方还要低五到十度。娘娘山虽然在北边,属于无风地带。前后两座石头山把吹来的风摒挡在外。那边雨水少,地面干燥, 原来的沼泽地都干涸了。比其他地区温度要高三到五度。得注意松动的岩石和蚂蚁。” 花芽在小本本上记得清清楚楚, 顾听澜回头看她一副认真求教的小表情, 笑了一下说:“记住,”冬雪不往南, 夏热不往北。 花芽跟着念了一遍:“冬雪不往南, 夏热不往北。” 北边一般都是凉快的地方,特别是能在这个角度看到娘娘山脚下有很大的背阴地, 若是不知道的很容易往娘娘山而不是顶着太阳的将军山去落脚。 花芽细声细气地说:“顾老师, 我有问题。” 周文芳彻底醒了过来, 酸的牙根倒吸一口凉气。 顾听澜笑道:“小花同学请提问。” 花芽小声说:“这算不算提前透露军演机密呀?你带我们绕了这么一大圈,别的学校的人看到会不会不好呀。” 顾听澜说:“上次阮知意过来, 正好老谢同时接待了联合高校的另外五所学校教师代表。他们都已经实地考察过野区的地貌特征,还有不少学生伪装成教师在野区好生生地观察一番。咱们只是坐在车上随手指了指,算不得违规。” 都这么有心眼! 小花同学心安理得地继续听顾听澜上课。 周文芳也仔细听了听,提了几个问题。 到了甜穗种植区,花芽才知道农业上多重视甜穗的生产。 放眼望去,暗红色的甜穗沉甸甸压弯枝头,跟秋收前的金色稻苗有异曲同工之处。 周文芳没见过甜穗,下车后,蹲在地上好好地观察了一下。 他们这趟有专门的农业人员过来接待他们。 对方一行十来人,一个个精瘦,双目炯炯有神。 长年累月的田地里耕种观察,让他们的皮肤变得黑黝黝的,比红土大地还要深沉。 他们见到花芽激动不已地,领头的老同志说:“感谢花芽同志的伟大发现,甜穗的产量高,存储时间长,作为备战粮只要合理存储能达十年以上。哪怕不作为备战粮,只是作为老百姓饭桌上的杂粮或是家畜的口粮,也是极好不过!” 说话的是一位干巴瘦的老爷子,顾听澜跟花芽说应该是农业大学的老教授,头两年被他从牛棚里请到这边专门研究甜穗。没想到,有了重大进展。 花芽太佩服顾听澜了,不光是出于对她的信任,还很有远见! 聂教授佝偻着身子,戴着大大的草帽,低着头珍惜地抚摸着土地上的甜穗说:“若不是杂交水稻全国推广亩产,咱们的甜穗必定能成为饭桌上不可或缺的一道抗饥粮食。虽然没有如此,我还是很感激袁农平教授对杂交水稻的贡献,以后亿万万人的饭桌上,不会再有米糠、窝窝头,都能吃上好吃的精米。” 他拔起一根甜穗递给花芽,花芽看着上面沉甸甸坠着的果粒说:“比头几年看到的结的穗还要多。” 花芽看过以后递给周文芳,周文芳看着甜穗拿在手里摇了摇笑道:“有点像狗尾巴草。” 话说完,她马上捂着嘴给聂教授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把您的研究成果跟狗尾巴草比,我太不会说话了。” 聂教授不但不生气,反而跟后面几位农业专家说:“这位同志还是很有眼光啊,知道咱们要把甜穗打造成新型的狗尾巴草。” 花芽惊讶地张着小嘴问:“为啥呀?” 聂教授身后的戴眼镜的中年女专家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饭桌上宝贵的黄小米,就是由狗尾巴草繁衍改良出来的。要是咱们的甜穗真能成为第二个黄小米,既能饱腹,还有丰富糖类、蛋白质、核黄素、盐酸、铁和各种维生素,作为杂粮种的优秀粮种,岂不是更好?” “要真能这样就太好了。”花芽根本没想到自己当时在野区随手摘下来的甜穗能有这么大的价值,喜笑颜开地看着顾听澜,一副骄傲的小表情。 车顶上睡着的小肥雀醒了过来,看到放眼望不到边的甜穗,直愣愣地往花芽头上飞。 农学专家们就怕这样的鸟雀啄食庄稼,还没等驱赶,就看到小肥雀站在花芽的头上扒拉了两脚,蹲在了天灵盖上。 聂教授等人都觉得有趣,聂教授说:“这位天上飞的仁兄是你养的?” 花芽说:“算是放养吧,您放心,它不随便吃庄稼。” 聂教授点点头。接着又听见一声惊呼,鲣鸟首领带着不少鸟雀从车顶上飞下来,落在花芽的脚边围成一圈。 见它们果真如花芽说的不去霍霍庄稼,聂教授等人反而搓了一把接一把的甜穗,想试试鸟雀会不会喜欢这种杂粮口感。 没有花芽的授意,它们都不给面子的别过脸。 有的啄了啄甜穗叶子上的虫子,有的抖了抖羽毛,有的就叽叽喳喳地玩闹,哪怕农学专家们一个个用手捧着甜穗让它们吃,也都不吃。 直到花芽看着他们要挂不住脸,更担心因为它们的原因影响到研究方向,就咳了一声说:“哎呀,我来喂喂,可能是我没喂,都生气了。” 聂教授把手里的甜穗递给花芽,顾听澜先一步把搓好的甜穗送到花芽手里。聂教授的手伸着,周文芳见了,笑着伸出手说:“给我吧。” 花芽捧在掌心里的甜穗受到鸟雀们的一致好评,边吃边叽里呱啦地“啾啾啾,甜甜甜!” “啾啾啾,好吃好吃!” “我还要,我还有!” 聂教授等人见了纷纷称奇,学着花芽的样子弯着腰撅个腚地喂。 有花芽喂食在先,其他鸟雀蹦到其他人的掌心里小心地吃着掌心的食物,一个个吃的嘴巴都成甜的了。 “还是很有灵性的啊,小花同志不喂,它们就知道不吃。”聂教授跟顾听澜说:“当然不光是鸟雀,您的夫人也是个有灵气的人。” 顾听澜笑了笑说:“的确,小动物们都喜欢她。” 聂教授等了一会儿,他们喂完鸟雀,沿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木制围栏往临时研究室里去。 花芽走在田埂上,一会蹲下来抓蜻蜓,一会儿拔狗尾巴草,一路上把她给忙坏了。 到了临时研究室,看到里面还有一屋子人,走到中间的聂教授捧着一幅写着《稻田守望者》的锦旗,要送给花芽。 “没有你的发现,就没有我们今天的成果。”聂教授笑的一脸褶子说:“说不定甜穗也会因为没被人发现食用的用途,而跟其他杂草一起被消灭。这个‘守望者’的称号,非你莫属。” 花芽愧不敢当啊,忙说:“我何德何能啊,要我说还不如你们领下锦旗更合适,我算哪门子‘稻田守望者’,甜穗也不是稻田么。” 聂教授笑盈盈地说:“我们就是进行了小小的艺术加工,艺术取之于生活高之生活嘛。” 花芽咂舌:“您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太高了。” 聂教授板着脸说:“是不是嫌弃甜穗比不上杂交水稻厉害,不愿意接受我们的感谢?我们不看来字面的意思,从文学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充满生机和希望的展现么。” “您哪里的话呀。”花芽看到顾听澜给她使眼色,从善如流地接过锦旗说:“我实在是太激动,太兴奋了,能得到这样的荣耀,我真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光、啊光明正大的得到的这幅锦旗,回头我就挂在我们家客厅门框上。” “好啊。”聂教授深感欣慰地说:“不愧是花芽同志,思想觉悟就是高。来来来,你们大老远过来一定还没出过甜穗饭,我们做出诀窍来了,这边请。” 花芽趁他转身,把锦旗卷吧卷吧塞顾听澜军外套的兜里了。 甜穗饭比想象的好吃多了,他们用隔水蒸的办法制作甜穗饭,并将土豆放在上面一起蒸熟。 盛在碗里的甜穗饭远看有些像红豆饭,散发出甜糯的香气。 花芽拿筷子夹了一小口放在嘴里,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聂教授问:“花芽同志,觉得口感如何啊?” 花芽实话实说道:“比我在老家吃的甜穗要有韧性,艮啾啾的。也没有那么甜了,大口大口的吃不怕腻味。” 顾听澜接过花芽的碗,也尝了一口,点头称赞道:“这比去年的颗粒还要大,吃到嘴里香味很浓郁。”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21节 周文芳嚼着嘴里的甜穗说:“以前比现在还要甜啊?” 聂教授说:“我们之前尝试过提炼甜穗里的糖分,暂时还没成功。这一批因为要作为杂粮食用,就使用科技手段暂时降低了含糖量。这样哪怕顿顿吃,也不用担心糖分破坏身体的自然代谢。” 第332章 “再往左边一点。” 花芽指挥着顾听澜挂着锦旗:“不对不对, 不能比你的奖章高,稍矮一点.呀!你这也太矮了,怎么不放脚后跟上面呢!” 顾听澜站在木凳上, 书房一整面收拾出来, 做奖章墙。 他获得的书面奖状, 被花芽装裱起来,连着个人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的奖章和集体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挂满墙。徽章用木框框着毛毡, 一个个别在上面,能闪瞎普通人的眼。 之前一直被收到抽屉里不觉得有多少,从野区回来以后,花芽将这些翻出来, 居然能有这么多。 花芽有个二等功的牌匾,被送到林家村娘家堂屋里挂着。她在这边只有一朵放了几年的快褪色的大红花和这个新得的锦旗。 她不想锦旗比顾听澜的功勋挂的高,又觉得太矮了不好看,指挥着顾听澜上上下下好一顿弄。 顾听澜在外面跟着党走,在家里服从小妻子的指挥, 一点怨言没有。上上下下的摆弄了半天。 后来还是郝大姐解了围说:“这么大的红花, 这边墙也挂不下, 不如你们两口子一人一边墙,对照着也好看呀。” 花芽犹豫着说:“可是我的就这么两个, 空荡荡的.” 郝大姐说:“这怕个什么, 这不一共四面墙,你们一家几口人都可以挂啊。大人的功勋, 孩子们的奖状也是个纪念。你别嫌你现在的少, 以后你的路长着呢, 一定会越走越好,越来越多。” 这话说的花芽爱听, 小手一拍:“妥!就挂这边。” 顾听澜偷偷“吁”出一口气,递给郝大姐感激的眼神。 花芽昨天在野区吃了甜穗饭,还得了两百斤的甜穗带回来。她今天打算做给郝大姐和孩子们尝尝。 “他们昨天用土豆焖的甜穗饭,吃的我连干两碗!”花芽来到厨房,伸手捞着水里泡着的甜穗,发觉上面已经泡出小芽芽。轻轻的用手搓一搓,外面褐色的表皮就脱落下来。 郝大姐也捞了一把,放在手心里说:“这东西比咱们的稻谷好啊,种出来的稻谷还得专门送到碾谷场去脱谷。这东西能放好多年不说,用水一泡,外皮差不多自己就掉下来了,可真是省事多了。” 花芽晃一晃盆说:“这玩意也就当当杂粮,偶尔吃一吃。” 郝大姐抬头问:“咋了,你不是说很好种么?” 花芽感叹说:“种是好种,吃也好吃,就是这玩意含糖量高。吃多了,小心得糖尿病。特别是咱们配着土豆,算是爆炸式的碳水,不能常吃。” 郝大姐说:“那可真不行,这种富贵病得了,我多亏冤枉,又不是吃到多少的好东西。咱们都是劳动人民,凭白得了资本病,吐沫星子都能把我给淹了。” “对,坚决不能得资本家的病。” 花芽把盆里的甜穗壳搓掉,用水冲了冲。褐色的甜穗壳像是小巧干瘪的红豆皮漂浮在水上,花芽单手端盆斜着往水池里倒水,甜穗壳就顺着水流飘了出去。 郝大姐又说:“不过我这两年在你家里吃胖不少,上个月到医院开嗓子药,一称体重,一百四十五啦,比刚来你家重了十多斤。” 郝大姐上个月换季,扁桃体有些发炎。天气干燥,她嗓子上火,在家喝多少水不管用,又干又疼。后来还是花芽劝她上医院开点消炎药吃了。免得扁桃体发炎后,造成别的病状。 花芽眯着小眼打量着郝大姐富态的身子问:“真一百四十五?” 郝大姐用水弹花芽,骂道:“你管我是不是真的只有一百四十五,反正胖了十来斤。” 花芽乐的说:“你就是一百四十五,我信了。” 花芽教郝大姐做甜穗,提前泡一个小时,露出小芽以后用蒸锅隔水蒸二十分钟。蒸好后不要打开锅盖,再闷十分钟就好。 花芽想尝尝不带土豆的甜穗是什么味道,就做了一锅纯纯的甜穗饭。 郝大姐跟着花芽成功做出一锅来,自己拿着小汤勺舀了一勺尝了一口。 花芽问:“好吃么?” 郝大姐眼睛一亮说:“好吃,嚼起来嘎吱嘎吱,有韧性。不是很硬,越嚼越甜。有点像.啊,上次给的藜麦,你看,大小也像。” 花芽一想还真是的。藜麦里面也有褐色的,也是泡水后露出个小芽芽。就是口感上没有甜穗有层次,吃到最后甜穗有股回甘。 中午,花芽家里吃的就是这个甜穗饭,配的是西红柿炒鸡蛋和醋溜土豆丝,酸酸甜甜的很好下饭。 吃饭中午饭,郝大姐提前把高粱米泡上,晚上做高粱米饭,准备刮刮身体里的糖分。 高粱米粒粒分明,像是小黄豆。用水煮好以后,过一遍凉水,是下火的好东西。 下午花芽在家里把孩子哄睡着,她没睡午觉,跟郝大姐在活动室里做衣裳。 她在沙发上织着毛衣,郝大姐在缝纫机前缝尿片。 这两年跟海城关系友好,家属们经常在海城商业大楼购物。海城商业大楼卖缝纫机以后,基本上一区的家属们家家户户都买了一台缝纫机。 商业大楼到底是会做生意的,在卖缝纫机的地方免费给买缝纫机的家属们赠送最新服饰制作手册。 家属们买完缝纫机就上楼去买布料,一来一去给商业大楼贡献了不少大团结。 花芽家里当初小山似得尿片,这几年用下来废的七七八八。 郝大姐这几天下午没事的时候,就做一些尿片堆在一边给大毛小毛用。 他俩一个小尿精,一个小粑粑精,特别废尿片。 花芽刚开始以为他们最多就是小瑶瑶那时候的一倍,哪里想到就多出来一个小屁股蛋,尿片洗出三倍多来。以至于有段时间,顾听澜搓的大拇指有了茧子,甚至一度想要把小瓜子弄来专门洗尿片。 最后在小瓜子的苦苦哀求下罢了。 小瓜子梨花带雨地抽泣着说:“俺还有大作用!旅长啊,放过俺吧!” 顾首长烦不胜烦,放他一马,继续自己坐在小马扎上搓尿片。 她们俩忙了一会儿,花芽站起来溜达。 老是坐着腰疼,老是织毛衣眼睛受不了。她就走到窗户边上做眼保健操,谁知看到有人在她家门口晃悠,再一看这不是赵雨和张家庆么! 他们俩提着河北的香瓜和这边难得一见的莴苣,在门口打算喊人开门。 花芽冲窗外招呼他们说:“孩子们睡觉呢,你等我悄悄下来开门。” 赵雨笑的眼睛都没了:“不着急,慢点。” 郝大姐也站起来,呼了口气:“我也不干了,歇一会儿把衣服收了。再把今天新缝的尿片洗出来。” 花芽不管她,郝大姐眼里有活,自己安排着呗。 花芽下到院子里,给他们打开门。 “你们两口子咋来了?”花芽好长时间没见张家庆,细里想想应该就是赵雨结婚那年一直到现在。 张家庆客客气气地跟花芽打招呼:“花芽同志你好。” 花芽“咯咯”笑:“你也太生分了。” 花芽把赵雨手上的东西接过来,郝大姐顺手拿了过去。花芽就倒了一遍手。 他们一起到客厅里坐着。 赵雨把头巾取下来,露出一张黑黢黢的脸,这都是出外跑车,风吹日晒的结果。 花芽不清楚她怎么这么黑,跟赵雨俩人齐齐开口:“你怎么黑成这样了!”“你怎么黑成这样了!” 花芽:“什么!” 赵雨:“什么!” 花芽不觉得自己有多黑,伸出胳膊跟赵雨比了比,竟然看到自己不比她白! 花芽宛如雷劈。 小煤球终于发觉自己是小煤球了。 赵雨郁闷的说:“我也就是一般黑,怎么现在跟小花一样黑了。” 她恍惚地坐在沙发上说:“不能啊,我挺白的啊,难不成脸跟胳膊两个色啊?” 张家庆不懂女人们的心思,傻乎乎地说:“没啊,你脸跟胳膊一样一样的。小雨的脸也是,你们一模一样。” 赵雨一个胳膊肘过去,张家庆捂着胸口连连摆手说:“不一样,不一样。” 花芽从茶几抽屉里找出一个粉饼盒,打开里面有个小镜子。得把胳膊伸出去才能看到上半身。 赵雨见花芽这么费劲,就帮她拿着粉饼,让她对着看。 花芽越看越心碎,越看越难受。 周文芳都白回来了,为什么她还没白回来啊。 这段时间她也没怎么晒啊。 花芽照完镜子,赵雨也照了照。这些日子她太忙,都没时间好好的看看镜子里头的自己。 结果看完以后,跟花芽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花芽盘算着要把家里帽子口罩什么的都戴上,省得在足球场上生存课又被晒到。 赵雨见花芽一脸沉重,打算让气氛不沉重。 赵雨身上背的解放包一直背在身上,她把包扯到怀里,打开拉链,冷不防从里面翻出厚厚几沓大团结! “小花花,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脸算什么,这个才是正经的好东西!” 她咧着大嘴笑着把这些钱摆在茶几上,给他们倒水过来的郝大姐看了,彻底把杯子摔了:“我的亲娘啊,怕不是在做梦,哪里来的怎么多的钱啊。” 花芽也说:“虽然你的思想有些腐化,但是通过劳动所得,也是值得鼓励的。” “少给我来这套。”赵雨说:“一共是一千八百二十三元五毛六分!喏,小花,全都在这里了,这是咱们三个月赚到的钱!” 花芽也震惊了,她知道会挣钱,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赵雨得意地笑着,从包里掏出账本翻开来递给张家庆。 张家庆把账本摊在花芽面前说:“小雨打算自学会计,我先帮她记一记,后面的帐还是由她来,她记账管钱,你能放心。” 花芽笑眯眯地说:“你们两口子我都信得过的,只不过女同志比男同志心细,做会计合适。要说放心,我对张大哥也是很放心。不然包下来的车队也不能交给你管啊。” 张家庆只是脱口而出,他知道花芽对赵雨好,有些人比较认人。既然花芽这么说,他也不扭捏,把三个月以来的所有账目给花芽看。 “本来我们包了一台车,后来也并到这里面了,做统一管理。”张家庆说:“这里是汽油票,全国票便宜,我就在外面收了不少全国票用在海城加油。全国汽油票跟地方汽油票一样用,省了不少钱。” 张家庆说到这里,憨憨地笑了笑说:“反正能省钱的法子我都用了,像是有些地方开始收公路费,我们就尽量带车队走不收费的国道,绕过收费的省道。” 赵雨邀功似得说:“要说省钱,我也出了力。我们车队出外面还要派专门的人看车,免得有不长眼的人扒车偷货。出一趟车就要给人家三十元钱。我不想给这个钱,就坐在中间的车斗里,不管是刮风下雨、白天黑夜,吃喝拉、拉撒就算了,拉撒是在车外面解决的。我就是说一般时候我都在车斗里看车。”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22节 “晚上你也看?”花芽心疼地拉着赵雨的手,发觉她手上有好多的茧子。 赵雨不以为意地说:“看啊,晚上司机们要睡觉。他们就在车底下睡觉,我就在车斗里睡觉。怀里抱个铜锣,有好几次遇到扒车的,都被我敲锣吓跑了。诶诶诶,你眼圈怎么红了?我不觉得苦,现在只要能挣到钱,我就觉得甜!” 花芽鼻子酸得不行,原来在家属区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成了彪悍的妇女同志,转变可谓巨大。从前握笔写字的手,也变得粗糙不堪。 花芽吸吸鼻子说:“对,你的辛苦不会白费。现在就是奋斗的时候,咱们坚持住。” 花芽缓了缓情绪,然后—— 开始分钱啦! 留下必要的车队开支和零头,还能剩下一千五百元。花芽跟赵雨说好的,七三分。给了赵雨五百元钱。 赵雨说:“多了多了,应该是四百五十元。” 她来之前,美滋滋地算过。这笔钱她打算先存起来,等到明年说不准真能买一套属于她自己的商品房! 花芽说:“多出来的五十元,是我请你们在路上吃饭的钱。虽然我人不在,还是可以买单参与一下你们的行程,精神上与你们同在。而且这是第一次挣钱,我想多给你们一些,你们比我想象的还要辛苦,等下次咱们再明明白白的算行不?” 赵雨俯身抱了抱花芽:“知道你心疼我,你放心,我会在路上吃好喝好。” 她拍拍花芽的肩膀,该办的事情办完,她起身告别:“我们明早动身去河南拉防汛物资,应该要二十多天再回来,回来找你一起吃饭,我请你下馆子!” 花芽握着她的手说:“你们在路上切记一点——” 赵雨说:“人在车在!” 花芽都要抽她了说:“什么人在车在,我是让你别耍英雄主义!车也好、货也好,没了就没了。你一定要记住,遇到事情,先保护好自己。车队里其他人也是,你也跟他们这样说,万物是有价的,生命是无价的!安全一定要放在第一条!” 赵雨站起来,拉着花芽的手往外走:“你放心,我记在心里了。” 花芽看她神情不似作假,又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照顾好自己,咱们现在有了挣钱的路子,你就别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好日子在后面等着你呢。” 赵雨笑着说:“你比我姐还唠叨,你放心吧,啊,我走了。” 郝大姐从厨房出来见他们要走,走到客厅在他们身后说:“这么快就走了?在家吃点饭呗。” 花芽也想留他们吃饭,赵雨跟张家庆的确还有别的工作,约定好下次吃饭人就走了。 第333章 花芽送赵雨和张家庆出门, 遇到从外面溜达回来的周文芳。 家里有郝二姐在,周文芳轻松不少,得空就喜欢在小洋楼附近转悠转悠, 欣赏一下花花草草。 周文芳跟赵雨他们打了招呼, 目送他们走后, 叫住花芽说:“你先别回去了,我过来就是叫你去开会。” 花芽自从上学, 辞掉图书馆的工作以后,基本上除了去学校,其他时间玩的忘我,没什么需要开会的地方。 周文芳提醒她说:“上次高婶子不是说最近有个什么接待么, 家委会应该是就这个问题要开会。” “那我换个衣服出来。”花芽穿的还是居家的衣服,她进到屋里换成长袖粉衬衫和灰色西装长裤。 周文芳看着她还没缓过来的小黑脸憋笑憋的难受。 小黑脸配粉衬衫,在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真是怎么喜庆怎么来。 花芽刚受到打击,往家委会办公室走的路上, 决定向周文芳讨教怎么才会快快的恢复白皙的皮肤。 周文芳却说:“你现在着什么急, 反正还要去一趟野区, 总是要被晒黑。你等着从野区出来,我把我的看家妙方给你用, 保管你一个礼拜之内白的像个人。” 花芽还以为周文芳能说让她一个礼拜之内白回来, 原来只是像个人! “我现在怎么不像人啦!”花芽手重,平时跟周文芳打闹总会收着力气, 她往周文芳胳膊上掐了一把, 周文芳总会这样掐她, 没想到就这么一下,周文芳“嗷呜”地叫了一声, 把袖子一撸,哎哟,青了。 花芽一下怂了,想伸手帮周文芳揉一揉。 周文芳冷笑着说:“你等着,最近不要把后脑勺留给我,否则我一个鞋底子就抽上去。” 花芽耷拉着肩膀,说:“那你拿鞋底子抽我的时候,能不能别让我家孩子看到,不然我一点威信都没有了。” 周文芳不知道花芽什么时候有过“威信”这玩意,在花芽的乞求下勉勉强强地答应下来。 走到家委会门口,花芽后知后觉没有带开会的笔跟纸。 周文芳把草帽摘下来,里面就藏着两根铅笔和一卷纸。这一招还是她跟花芽学的,省的拿在手上麻烦。 花芽“嘻嘻”笑着接过来,想要“吧唧”一口周文芳,周文芳拿手怼着她的嘴巴说:“别挨我啊,我不是你们家老顾,不喜欢这一套。” 花芽嘴巴欠欠地说:“对呀,我的小嘴巴吧唧你,你不喜欢,你就喜欢大嘴巴吧唧。” 周文芳扶着桌子要把鞋子脱下来抽她,花芽见到人来人往的,太没有面子了,忙给周文芳道歉。 道过歉,被翻了个白眼,俩人和好如初地找个办公室的角落准备开会。 开会的内容跟周文芳说的一样,的确是要家委会的人接待过来的工人兄弟参观大海沟。 “因为大海沟南边不远就是需要规划填海的地方。” 高婶子跟家委会的成员们说:“这个填海项目属于省级重点项目,咱们要热情洋溢的欢迎填海工人们,欢迎他们做客参观大海沟。这样能让他们对未来的工作有个大致的认识,也能感受到咱们部队对填海项目的重视。” 填海工人啊? 花芽想想就觉得会很辛苦。 与辛苦成正比的,还有他们面临的海底清淤的危险和要付出的汗水。 她本来不想随随便便有外面的人到家属去来“串门”,但是这种情况实在特殊,她是举双手赞同的。 “要分成三个工作小组。”高婶子说:“第一个小组是要带着填海工人到大海沟、英雄碑、部队学校进行参观。” “第二个小组是要在公共区食堂接待他们两餐饭。” “第三个小组就是后勤组,这段时间会有部分技术工人们住在公共区的招待所,这就要求后勤组保证他们的衣食住行。” 坐在后面一排的钱梦举手,高婶子问她:“你有什么问题?” 钱梦说:“既然住在招待所,还需要我们组建后勤组照顾么?招待所有自己的员工。” 高婶子说:“招待所的人手不够,住进去的工人有一百一十人。他们的工作宿舍要在下个月建成,我们这边就抽调一部分家属协助招待所人员工作就可以。” 这样啊。 花芽想了想,这三个小组里,就是后勤组比较辛苦啊。 高婶子先让家委会的成员们自愿举手报名。第一组需要十人、第二组十人、第三组二十人。 花芽还以为不会有太多的人报名,没想到很快四十个人就报满了。 花芽把举着小手放下来,周文芳跟她说:“家委会的人越来越多,不少年轻家属想要找机会多做些‘好人好事’或者‘大做好人好事’。这种机会咱们就让给小年轻们,咱们消消停停的挺好。” 花芽想明白了,这个是在领导面前获得好感的好途经。 好人好事做多了,具有被领导认为有雷锋般的奉献精神,以后不光是工作上面能够得到更多的选择,也能在家委会选拔入党或者是提拔组委会成员时,能获得优先权。 花芽傻乎乎的刚明白这个道理,其他后来到家委会的家属们其实早就明白这一点。 而好就好在,家委会的成员是一个正能量的竞争,思想比较纯粹,都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没有原先头几年那样把家委会弄的乌烟瘴气的人出现。 高婶子把花芽叫过去,写下所有报名人的名字,让报名的人抽签分组。免得把谁分到纯干活的第三组里会有想法。 另外也是让很少出现在家委会的花芽露露脸,让新家属们都看看这位传说中的组委会的成员。 即便花芽最近一年少在家委会出现,高婶子提她的次数不算少,明眼人都能看出高婶子有意想要培养花芽,让她成为接班人。 只是花芽还在上学,等花芽毕业后,高婶子再带她两年,也就能正式的退休了。 花芽心里也很明白,她特意在抽签的过程中观察了一下新家属们。 近两年随军的女性不少,随军的男同志也有一些,花芽一一见了,觉得都是优秀的人。这也跟031部队的门槛越来越高有关系,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花芽一场家委会开下来,回家的时候无事一身轻。 周文芳跟她先到供销社买了晚上吃的菜,路上遇到王梨花,王梨花给他们拿了两根猪口条,让她俩回去拌着做凉菜吃。 周文芳见到一整根卤好的猪口条有些接受不了,等王梨花走了以后,跟花芽说:“反正咱们俩家一起吃饭,你都拿回去吧。” 花芽故意问她:“我拿回去你就不吃了?” 周文芳说:“吃归吃,把猪口条切成片片我就敢吃。要是这么一整根让我啃,我是真的来不了。看起来真的好吓人,我不敢。” 哼,也就这么个小胆吧。 花芽跟周文芳回到家里,进到花芽家院子里,看到郝大姐和郝二姐正在院子里带着孩子们玩,而林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正在边上傻乎乎地发呆。 小孩们玩起来说了不少童颜童语,林娟在边上蹲着,一回头看到她二姐回来了,吓了一跳:“你咋回来了啊?” 花芽反问她:“你怎么又来了?” 林娟抿着嘴,有心事地说:“我就过来坐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过来坐坐也好,就是别傻愣愣的盯着孩子们看。”花芽笑道:“我不回来怕你把我的娃娃偷吃了。哪有想你这样眼珠子不转地盯着我家闺女看,要不是我亲妹子,我还真当是偷娃娃的。” 周文芳把小希望抱起来,摸到屁股潮乎乎的,无奈地说:“哎,都是娃娃,小花家的娃娃尿尿已经会喊‘嘘嘘’了,我家这个不光是不喊‘嘘嘘’,怎么还能边跑边尿啊。” 郝二姐把兜里的尿片掏出来摊开给小希望换:“我也带过几个孩子,真没见到能边跑边尿的。别人有个成语,叫做,天、天赋.” 花芽嘴快地说:“一定是天赋异禀,哈哈哈,我看挺天赋异禀的。上次给小希望换尿片,哎哟,你猜这么着?娃娃长得没我家大毛小毛壮实,整整小了一圈,‘小茶壶’居然跟他们差不多大,这不是天赋异禀是什么?等到他们长大,再让他们比一比,谁呲的远一些。” 周文芳在给小希望换尿片,见花芽又探头过来看她儿子的“小茶壶”,骂道:“你这个女流氓,怎么专门盯着我儿子的‘小茶壶’看。你家里三个茶壶你看不完的看。” 她也就顺口一说,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怎么有点虎狼之词的感觉。 花芽都要笑岔气了:“看来你家俩个茶壶不够你看的啊,这是有怨言了啊!” 周文芳气笑了,顾不上给小希望塞尿片,递给郝二姐以后,追的花芽要打。 跑到一半想起来拿鞋底抽,扔个鞋底过去,正好丢到王八池里,好端端的皮鞋里面灌了一鞋壳的水。 花芽站在王八池边上把皮鞋递给周文芳,周文芳一看,里面还给她装了只小王八。 周文芳气的把小王八扔到王八池里,抱上小希望就要回家。 她刚打开门,郝二姐就说了一句话阻拦了她:“我大姐做的凉拌猪口条一绝,过这村没这店了啊!” 花芽站在小矮树边上贱嗖嗖地笑着:“走啊,你走了,猪口条都是我的了。” 周文芳不走了,把小希望放下来,指着花芽说:“去,往她脚上呲一泡尿去。”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23节 第334章 吃饭的时候, 周文芳这个狗玩意一口没少吃猪口条。 吃完饭,周文芳一家离开,花芽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着看书预习。 林娟坐在院子的小马扎上一直昂头看着花芽, 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花芽终于发现林娟看着她的小眼神, 把书合在一起放在旁边说:“你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 有心事?” 要说林娟能有什么心事,那肯定跟阮知意抛不开关系。 这丫头从小到大基本上是一根筋, 少有这么犹犹豫豫的时候。 “我说了你别笑话我。”林娟低头揪着衣摆,一副小女儿的作态。 花芽的心“咯噔”一下,正好顾听澜抱着小瑶瑶出来爬树,见到花芽这副表情, 又看看小姨子,心中了然。 先打破沉默的是林娟,二姐夫和外甥女都不是外人,她飞快地说:“阮知意跟我表白了,他想跟我好。” 虽然已经猜到阮知意会这么干, 花芽和顾听澜夫妻二人还是觉得阮知意这小子下手太快了。 花芽问林娟:“你上次不是已经跟他说你是男的么?你没说啊?” 林娟说:“我怎么没说。” 花芽问:“那你说了.你说了, 他还想跟你谈恋爱啊?俩男的怎么谈恋爱?” “一男一女怎么谈, 俩男的就怎么谈呗。不是,我跟你说正经的!” 林娟说:“我也不知道他好这一口儿, 他跟我表白以后, 我跟他说了我是女同志。我想他要是真喜欢男同志,那我是改变不了性别的。” 花芽疑惑地问:“那他怎么说?” 林娟脸颊微微发红地说:“他说‘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这个人’。” 花芽浑身麻了一下:“真是油嘴滑舌。别告诉我, 你答应他了?” 林娟小心地往后退了两步, 躲着花芽说:“我说谎在先.而且,我也托人打听了一下他的为人, 挺不错的.我就跟他说,先谈三个月试试看,要是不合适,笔友也别当了,就一拍两散。” 怎么还能先谈三个月再说?! 花芽没主意了,看向顾听澜。 顾听澜也很无奈地说:“你俩可以,谈个恋爱还整出一个试用期。不过这样也好,你们俩的性格南辕北辙,三个月差不多可以磨合一下。” 花芽愤怒地说:“可是他连男的都行啊!” 顾听澜太了解阮知意:“你听他胡扯,八成他已经猜出来林娟是女同志。我估摸着,说不准他已经知道林娟是谁了。” 怎么说林娟跟阮知意书信来往两年,两年时间了解一个人很足够了。更何况对方是阮知意,一头公狐狸。 林娟都要给二姐夫鼓掌了:“你还真了解他啊!他问了我是不是‘林大哥’的家人,说按照大哥的性子,除非是真的亲人去求他,否则一般人都不好使。” 看林娟透露出小女儿家羞怯的神态,既然已经跟阮知意相处,花芽不能棒打鸳鸯。只是说:“他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鸟,反正你别被他欺负的骨头渣不剩就行。” 顾听澜倒是很乐观地说:“你听过一句话么?” 花芽郁闷地说:“你赶紧说吧,别卖关子了。我大姐被笔友骗走了,小妹也被笔友骗走了,我现在对笔友这个词很烦躁。” 顾听澜笑着说:“你别怕小妹被他欺负着,俗话说得好,乱拳打死老师傅。他想的再多考虑的再圆满,不也被咱们小妹牵着鼻子走么。小妹要是不想谈恋爱,他怎么逼也逼不了的。” 花芽抓到重点了,眯着眼睛看着林娟说:“你二姐夫的意思是你对阮知意也有心思?” 林娟继续搅着衣摆说:“我觉得他人还行,平时书信就知道关心我。现在我俩恋爱试用期期间,他对我更好了。你也知道,我性格太直,要跟他学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他说他凡事考虑的太多,也要多学学我的直爽。他还说,我俩这就叫做互补,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 花芽:“.”原来这就是牙酸的感觉。 说好的不恋爱呢? 说好的单身一个人,在部队发光发热呢? 现在一口一个阮知意,“他他他”个没完,花芽不得劲地说:“我对你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你在恋爱当中保护好自己,适当的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自私一些。不要像当初的赵雨一样,放弃大好的未来和前途——” 林娟红着脸说:“我当然不会像赵雨那样,谈个恋爱就失去了自我。我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我俩现在的状况么。也是想让你放心。而且,我俩说好了,要是以后结婚了,我俩不会两地分居,他会申请从864部队调到031部队!哪怕平调或者降级调派他也愿意。” 哦哟。 花芽缓缓地看向顾听澜:“原来恋爱上头的不是我妹子,你是的好兄弟啊。” 顾听澜说:“你是不是可以再关心一下另外一个重点,虽然他们刚刚确定了关系,还处于恋爱试用期,但是小妹已经跟阮知意谈婚论嫁了?” 花芽一拍脑袋瓜:“真的!” 林娟脸红的不行,倏地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西院,你们带孩子看月亮吧。记得让小瑶瑶别老是指着月亮,咱爸以前说过,晚上指月亮,夜里会被割耳朵的。” 花芽不想送她,站都没站起来,让顾听澜打开门把小姨子请出去。 “我希望你兄弟的心眼别用在我小妹身上。”花芽微笑的跟顾听澜说:“要不然我不会原谅他。” 顾听澜知道花芽觉得林娟太没心眼,阮知意又是个太有心眼的人。他走过去揽揽花芽的肩膀说:“你放心,要是人品有问题我们也不会做这么些年兄弟。” 这话花芽觉得不错,姑且相信顾听澜一回。 礼拜一。 早上有国旗仪式,花芽开着吉普车带着周文芳早早的出门。 开到东院大门口,汽车出入需要登记。 花芽把《通行证》翻出来给士兵看。 周文芳从花芽这边的窗户看到不少排队往家属区进的工人,一问才知道是填海的工人们过来看大海沟。 前头进去的几批人是正儿八经省建设局的手,这一批是外面征来的工人。想着这个机会千载难逢,省建设局的领导让他们也进来开开眼。力求一个一视同仁,免得有人有想法。 大海沟南边就是要填海的地方,花芽觉得看一看也没错。 士兵检查完通行证,让花芽在出入登记上签上字,然后放行车辆离开。 花芽得了副墨镜,挂在鼻子上开着吉普车往海城去。 在她没看到的侧面,一个个排队登记往家属区的人当中,有两个熟悉的影子。 从看守所里出来的钱爱军在外地打了多年的长工,混迹在队伍里,用狠毒的眼光看着神神气气开着吉普车离开的花芽。 他过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到她。 带队的家属带着他们按照安排从学习班走过,钱爱军冷不防又看到光荣榜上花芽的照片,照片下面写着“庆贺我校花芽同学被北大录取”。 “看什么呢,还不赶紧走,这里能有你认识的人?”钱爱军的工友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差点从台阶上崴脚。 家委会的一位家属正好在侧边走,伸手搀扶了他一把。抬头开到钱爱军看着照片的目光,笑着说:“很厉害吧,我们岛上第一届高考状元,北大专业这边的文科专业随便选。” 钱爱军这些年消瘦不少,脸颊两旁凹陷进去。眉毛稀淡,眉心中间有一道深刻的竖纹。 有的会看面相的,只要看到悬在鼻口心之上的竖纹,仿佛能看到对方头上悬着的利剑,这是必有牢狱之灾的迹象。 竖纹越深,冤孽越重。 家委会的人看到他的脸,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钱爱军刚才身上的怨毒之气仿佛不复存在,露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说:“可真厉害啊,哪里像我们大字不认得几个。这样的女子应该能嫁个好人吧?” 钱爱军的工友平日很瞧不起这个不合群的外乡人,平时没少开他的玩笑,这次听到钱爱军的话就说:“不嫁个好人,嫁给你啊?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喂,你说,她嫁给谁了?” 家委会的人微微皱着眉头,不喜欢这样粗俗的语气。 另外一名家委会的家属看着这边一群男工人围着年轻女家属,赶紧过来看看。听到这样的话,想也不想地说:“是我们一把手,待会到礼堂跟你们会面你们就知道了。” “不是说吃饭,怎么又要到礼堂?” “该不会部队喂不起我们几斤的粮食吧?说好了咱们比赛吃大米饭,这下黄了。” 家委会的人又给他们解释说:“不是不让你们吃饭,现在还有时间,我们这部队领导要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欢迎。欢迎完了就请你们吃饭。” 钱爱军这一队的人都是铲沙车车队的人。钱爱军知道花芽在部队日子过的好,不知道她居然过的这么好!居然还勾搭上了部队一把手,他的眼都红了。 他身边跟着一位闷不做声的小子,对方也是瞠目结舌的表情。只是有人路过的时候,会特意别过脸,不让人注意到她女扮男装。 “要不是老子在土地庙听到他们的话,也不会知道是她把老子一家的救命钱偷走的!怪不得老子掘地三尺都没挖到老子的钱。”钱爱军低声骂道:“她有今天都是用老子的钱换过来的!” 旁边佯装成小工,顶替别人混迹进来的赵小燕说:“咱们要不然赶紧离开吧,这不是咱们能来的地方。” 她上次被送到精神病院住了一年半,好不容易出院。她只想有个崭新的未来,不惜找到翠翠爸爸,给了翠翠爸一笔钱,让她顶替翠翠上了大学!至于翠翠现在在什么地方,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钱爱军不知道在哪里得知她顶替翠翠上大学的消息,还说要是不跟他来大禹岛,他就要跟天津大学举报她冒名顶替的事。 他们俩在街道上拉扯的时候,还遇到两位鄂洲的老乡,不知道会不会把他们又凑到一起的事情告诉给花芽。 钱爱军说什么也要逼着她过来找花芽,赵小燕无奈之下只好跟了过来。 非要说,她是实在不想在回到满是疯子的精神病院,她妈到现在还没出来。 赵小燕暗中抓着钱爱军,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只是奇怪的是,她时不时的往大门那边,似乎在找人。 那位在海城街道上开照相馆的袁老板,说能帮她暗中搞定钱爱军,不让他惹是生非。可袁老板到现在没露脸,收了她那么多钱,该不会不办事吧。 钱爱军甩掉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家委会的人带着他们一队人经过英雄碑、来到大海沟的岸边,眺望着远处的碧海蓝天。还在他们前面介绍未来要填海的地方,一口一个工人兄弟,叫的很亲切。 眺望完,他们被带往公共区的礼堂,礼堂里赫然站着顾听澜。 顾听澜站在礼堂的台上,看着陆陆续续进来的工人,侧过脸问旁边的战士:“这些人是来填海的?一个个懒懒散散,我把他们填海还差不多。” 小瓜子看到照片上的人,装作往礼堂外面走,绕到钱爱军和赵小燕后面跟盯梢的人擦肩而过,转瞬间盯梢的战士就将钱爱军和赵小燕过来的一举一动转交给小瓜子。 经过袁中兴的举报,顾听澜怀疑钱爱军能顺利到达大禹岛,其中会有“舌头”的帮忙。不知道敌特的“舌头”安插在哪里,想要拔掉“舌头”就得费一番功夫。 但顾听澜能知道钱爱军私人方面既然过来,想必是要报复小妻子。 他已将一切安排妥当,请君入瓮。 第335章 旁边的干部们都不敢说话, 好在顾听澜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后面在台上做了简单致辞。 他说话的过程里,始终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 有的觉得礼堂话里,做为部队怎么能有这么华丽的地方。有的觉得顾听澜年轻, 不认得顾听澜的肩衔, 觉得部队轻视工人兄弟。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24节 赵小燕见到顾听澜吓的差点魂飞魄散, 她把头低的矮矮的。幸好其他工人都戴着蓝色工人帽,她在其中不算突兀。 钱爱军听到赵小燕说的话, 知道台上的年轻军官居然就是花芽的丈夫。 他在下面骂骂咧咧地说:“哪里来的狗杂种,都是凭着爹的钱当上的干部,要不是她把爹的钱卷跑,爹也不会死了爷爷, 也不会落到今天给人当孙子的境地!” 顾听澜站在台上,突然停下致辞。 他看到人群里钱爱军嘴巴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若是骂他也就罢了,反正是要收拾钱爱军的。若是骂小妻子.他皱着眉头决心吓一吓他。 顾听澜一停下发言,礼堂里的窃窃私语陡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不知道这位年轻军官要做什么, 钱爱军还在下面骂道:“肯定是见到爷爷不知道怎么说话, 紧张的要尿裤子了。” 赵小燕埋着头, 低声说:“他是不是看过来了,你赶紧把你的粪嘴闭上!” 钱爱军梗着脖子瞪着眼, 跟顾听澜对视。 刚才对方嘴巴一直骂骂咧咧, 顾听澜大概能从他一张一合的口型中猜到骂的是脏话。 顾听澜这次没有用话筒,他径直走到台上最外沿, 说道:“我代表031部队, 请诸位过来进行‘军民共建’的填海项目。由我们工兵团的战士带领大家为祖国搞建设、谋发展。希望各位工人同志们不要辜负国家和部队对你们的信任。某些个别的同志, 此时此刻就要端正好自己的态度,若是想在大禹岛上做事, 我展开双手欢迎,若是不想,那就不必继续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 这话说出来台下反应并不大,这帮人跟前面几批纯技术工人不一样,素质参差不齐。 因为人手不够,省建设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这批人,据说里面还有几个有前科的。若不是因为要拔掉舌头,顾听澜也不会同意他们进来。 顾听澜沉下声音说:“尊重是相互给的,不是谁施舍给谁的。我以我的私人身份,用粗俗易懂的话说,你们当中有些人,爱干干、不干滚,敢给老子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外面的海水有多深,老子的脾气有多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里是031,别把大人的肚量,当做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顾听澜大庭广众之下骂的这帮人哑口无言。 其中钱爱军更是脸上又青又红。真硬碰硬,他哪里比得上顾听澜。指着鼻子骂他,他也只能受着。 他缩了缩脖子,疯狂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压住脾气,很快就会给他们狗夫妻一个深刻的教训。 钱爱军前后的人也纷纷指责他说:“嘴巴不干不净,活该被领导批评,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回头跟你师傅好好说说,带谁都不该带你过来!” 钱爱军怕被他们破坏自己的计划,他把牙咬出血,将血吐沫往肚子里面咽。他在脑子里不断想象自己报复成功的样子,似乎这样能让他压抑住内心翻滚的情绪,让他的心里能好受点。 不知谁骂了句:“窝囊废。” 接着又是另外一个声音骂道:“蠢猪。” 赵小燕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生怕被人看到她的脸。她听到有人骂钱爱军,忙伸出手压住钱爱军的胳膊,怕他出手伤人。 钱爱军已经不是在林家村趾高气昂的钱爱军,现在不过是过街的老鼠。从花芽上次回老家,他费劲千辛万苦寻找过来,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的心血。 顾听澜上了驴脾气,骂完一顿后,下面的果然消停下来。现场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谢伟民也在现场,看到其他干部求援的眼光,谢伟民看着自己的脚尖嘟囔着说:“有的人就是该骂,过来给他们吃、给他们喝,工钱也比外面的高,结果态度不端不正、不清不白,教训几句都是轻的。” 顾听澜在前面说完这些硬话,又递了颗糖出去:“归根到底咱们军民鱼水情是不会被破坏的,我刚才只是跟你们开个小玩笑。丑话说在前面而已。现在丑话说完了,我已经叫人安排好了饭菜,还请工人兄弟们赏脸过去尝一尝合不合胃口。” 谢伟民自说自话道:“听君一席话,肠胃不消化。哪里还有胃口吃的下去啊。” 顾听澜从他身边走下台:“回去罚你把尿片洗了。” 谢伟民忙说:“你不去招待这帮人,我还得去招待。你大舅子建设任务赶不回来,我得替他去。” 以顾听澜的身份致辞后,大可不必陪着一起去吃饭。他手上还有另外需要做的事——回家搓尿片。 小尿精前几天没尿的那么厉害,这几天仿佛“回光返照”,尿的越发厉害,大有些尿频倾向,愁的顾听澜昨天晚上都没睡好。 他烦恼地摆摆手,离开现场。 小瓜子混迹在人群里,跟着往食堂里面走去。 另一边。 花芽开着吉普车潇洒地进到学校里。 好巧不巧地是,分院院长正在旁边人行道上走路。 见到花芽开车进到校园,招招手,花芽停下车靠在一边说:“靳院长是要搭便车嘛?” 分院院长靳怀恩说:“你会开车真的太好了,我正在发愁呢。来来,我上车,咱们一边往办公楼开,我一边跟你说事。” 周文芳坐在副驾驶上,准备给靳院长让地方。靳院长说:“我坐后面就行,一下就到了。” 靳院长坐在花芽的车后座,感受花芽在校园里用低缓的车速驾驶吉普车。 “其他五所学校已经出发来海城集合,大概一个礼拜后能到。”靳院长寻找了一圈没有会开汽车的学生,没想到花芽居然自己开车进到他的视野中,他和气地说:“他们都是开车来的,每所学校五十人,两辆大卡车拉过来。” 花芽敏锐的发现“大卡车”三个字。 靳院长坐在后座中间,双手扶在前面的靠椅上,期待地跟花芽说:“你也能开卡车吧?他们学校里都有会开大卡车的学生,你也会的,对吧?” 周文芳在前面哭笑不得地说:“靳院长,要我说开小汽车跟开大卡车是完全不一样的。” 靳院长和蔼可亲地转过头,当做没听到周文芳的话,又问了花芽一遍:“都是四个轮子的,有什么不会开的。别的学校都有,咱们的学校也得有,对吧?” 花芽笑的肩膀发抖,死死抓着方向盘说:“那咱们这里也没有大卡车给我开啊,我可以试试,您别报太大希望成不成?” 花芽这是初步答应下来,靳院长再接再厉地挤出和蔼的笑容说:“我找你们部队借了大卡车,你们部队顾首长手一挥,借了两台最新的运输卡车,等着上午大家上生存课程,你们就练车。” 花芽正准备点头,周文芳要疯了,结结巴巴地说:“什么叫‘你们’,什么‘你你你们’!” 靳院长故作纳闷地说:“你这么聪明的一个学生,小花同学整天开车带着你来来回回,我都看在眼里呢。你坐过这么多次小汽车,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学个几天,也能开啦。” 周文芳要崩溃了,转过头差点撞到靳院长的大脑门:“我不开,我真的不开,我笨的要命,我连方向盘都没握过啊。你好歹是北大的分院长啊,说话能不能严谨些,不要这么随便就安排工作!” 靳院长往后面一靠,长吁短叹地说:“大多数学生连小汽车都没坐过,你让他们怎么开?有的学生光坐在汽车上,手脚就冰凉,嘴唇就发抖,别指望他们开了。” “您这话说的也太夸张了。”周文芳欲哭无泪地问花芽说:“不能有这样的人吧?” 花芽小眉毛一挑,不嫌事大地说:“怎么没有呀,八斤教我练车的时候,就说当初有一位战士要竞争小瓜子的警卫员工作,对方不会开车,一上车,还没等汽车班的班长教他,他就全身哆嗦嘴巴发白呢。” 周文芳:“.我坐你的车一开始也这样。” 花芽骂道:“少胡扯,两码事!” 周文芳那是不相信她的技术,现在已经好了。人家小战士上车哆嗦纯粹的就是心理素质差,注定学不了开车。 周文芳百般推辞,靳院长不情不愿地说:“我再找两名学生过来跟你一起学,你们竞争上岗。” 周文芳生无可恋地说:“这种竞争不要也罢。” 将靳院长送到办公楼下面,靳院长指着前面的空地说:“老是看你把车停的老远,以后就往这边停,要是有人不让停,就说是我准许的。” 他说完看到花芽没回话,她的眼睛看着值日学生胳膊上的红袖章,两眼放光。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真是太威风了。 靳院长心生一计,先让花芽和周文芳去参加升旗仪式。 升旗仪式很快开始。 花芽跟周文芳在队伍里小声说话,其他人从各个方向跑到操场上找到自己的班级排队。 周文芳郁闷地说:“这活我是真来不了,回头我上车就吐,装作晕车。” 花芽劝说:“咱俩一起学也能做个伴啊。” “也就十来天的时间怎么学?”周文芳说:“再说你傻不傻,到时候开车过去,咱们俩一人开一台车自然而然就分开了。还不如我跟你坐一辆车,给你当驾驶助手,以后分队咱们还能是一个队伍啊。” 花芽想一想也对啊,于是跟周文芳琢磨着怎么让她不去练车。 台上升旗仪式严肃开始。 仪式结束后,台上讲话的老师操着一口大连海蛎子口音说:“待会由各班的辅导员老师抽签决定本班要去野区进行生存演习比赛的学生名单。” 花芽说:“一听到她说话的口音就让我想起那年从老家回来,在大连吃的老姬焖子,真的好好吃,吃过就难忘。” 刘海兴站在花芽的旁边突然插嘴说:“焖子好啊,我老家也是大连的,出来三四个月了,都没吃到老家的焖子。” 花芽在学校里没少受到刘海兴的照顾,她琢磨着回去要不要给刘海兴做焖子吃,她知道焖子是用地瓜淀粉做的,回去的路上跟周文芳一说,两人一拍即合。 回到班上教室中,窗户外面的风吹的人很舒服。 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去野区演习的事,班上的人都以为会让一年级的新生全都过去,原来全校只需要五十人。 沈老师过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纸壳箱。 他在讲台上,跟同学们说:“刚才学校领导说的话也都听到了,咱们班要出十名同学。我想在抽签之前,问问大家有没有不想去的,我直接把你的名字剔除出去。愿意去的同学就去,不愿意去的我也不勉强你们。大家都不是小孩了,自己考虑五分钟,五分钟以后举手。”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说好要去野区的,若是周文芳自己,她肯定不愿意去。要是跟花芽一起,倒是想进去玩一玩。 沈老师见他们在下面讨论,他在讲台上,手里端着泡着茶叶的罐头瓶。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原本呐,打算一所学校要一百名同学过去。其他学校的老师觉得太过于兴师动众,就压缩成五十名。咱们学校都是精兵强将,不怕他们去多少人,肯定不是咱们的对手。咱们就是背着背包,在野区里干耗五十天,也能把他们都耗跑。” 花芽刚刚还在点头,听到最后跟周文芳俩人齐齐傻眼。 五十天?! 部队惯来冬季野区拉练也就一个月好不好! 在野外吃喝拉撒五十天! 周文芳跟花芽同桌,就看花芽弯腰,把凳子翘起来,用三条腿支着。翘起来的那条凳子腿,被花芽疯狂晃着。 周文芳让她小点动静,问:“你干什么呢!” 花芽愤怒地说:“我卸个凳子腿下来,咱俩装作打架,你把我胳膊打折了,我就不用去了!五十天啊,谁愿意去谁去,我不去,坚决不去。” 花芽想明白了,不管她会不会被抽中,她作为卡车司机肯定要去的。 就算不去,老沈跟老靳狼狈为奸,肯定会想法子让她开车去给学校撑面子! 只有把胳膊打折,开不了车才能不用去。 周文芳说:“我才不敢,我要是敢把你胳膊打折,你家老顾就敢把我家老谢的脑袋瓜拧下来当球踢!” 刘海兴正在讲台上跟老沈说话,看到下面花芽跟周文芳的动静,她喊了一声:“花芽。” 她叫的太突然,猛地被点名,花芽猫着腰一手摇晃着凳子脚,从下面冒个头出来,习惯性单手举手:“到!” 刘海兴转头跟沈老师说:“花芽同学积极性很高,她第一个举手要求去野区,大家鼓掌鼓励!” 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沈老师也不管是不是被人为操纵的,反正他被靳院长授意,一定要让花芽同学开着运输卡车过去。 听说别的学校都是男同学开大卡车,咱们学校要是女同学开大卡车,那更有面子,更是表面咱们的女同学比他们的男同学还要优秀! 冷不防中了计谋的花芽小嘴颤抖说不出话。 周文芳默默地把她僵硬地举着小手按下来:“节哀吧。”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25节 第336章 沈老师在台上乐呵呵地说:“对了, 还得感谢花芽的家属,为咱们学校借出来两台军用运输卡车啊。” 中午顾听澜正在家里搓着尿片,接到学校来的电话。 花芽在电话那头愤怒地叭叭叭:“为什么要借车, 为什么要借车, 为什么要借车!” “不是要去野区吗?你们学校的靳院长亲自打电话跟我恳求要借车, 我就同意了。”顾听澜说:“为难别人不就是为难我媳妇么。” “.”花芽生气地说:“要去五十天,你知道么?我要离开你五十天!” 顾听澜小心地陪着不是:“我错了, 媳妇,对不住。搓衣板现在就在我手上,给孩子们搓完尿布,我就去跪搓衣板, 你什么时候解气,我什么时候回去工作。” “少给我来这出儿,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么。”花芽在电话里逼逼赖赖地说:“野区我想去,主要就是舍不得你。” 周文芳在院长办公室门口看着,咳了咳说:“公家电话, 少些儿女情长。” 顾听澜在电话里主动要求晚上做饭给花芽吃, 花芽想着要给刘海兴做家乡的焖子就说:“你做饭就算了, 你那破手搓脚丫又搓尿片的。你下午下班去找小聂弄点地瓜淀粉来,我要做焖子, 别的你就别管了。” 顾听澜伏小做低, 在电话那头一口答应下来,并且保证给花芽带箱汽水回家喝。 磨叽完,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下去练大卡车。 到了操场上看到不少人围着大卡车东看看西看看。 小瓜子把车门打开, 一只脚站在门内, 一只脚踩在车胎上嘚瑟瑟地说:“这可是俺们最先进的解放卡车,属于重型卡车。可承载二十吨货物。你们看, 解放卡车的车胎都快要比人高了。虽然烧的是柴油,动力特别足。前中后三组十二个车胎,哪怕是掉在坑里也有足够的摩擦驱动力让它自行爬出来。要俺说,只要不翻过来,上山下海,解放卡车无所不能。” 花芽见到过来教学的是小瓜子,一下美了,喊了他一嗓子:“瓜子儿!” “小嫂砸!”小瓜子从车上蹦下来,人群自动分成两排。 他把手里捏着的红袖章郑重地递给花芽说:“小嫂子,这是靳院长让俺交给你的,瞧瞧,‘光荣司机’。快戴上,让俺看看神不神气。” 花芽小嘴张着,微微颤抖着手接过红袖章,发自肺腑地说:“有生之年,我何德何能啊!” 周文芳在边上嘀咕说:“你何德何能我不知道,反正靳院长是真人不露相啊。这么一个地中海的小老头,挺有心眼的啊。” “呀。你乱说什么呢。”花芽兴高采烈地别上红袖章,叉着腰对周文芳耍威风:“你要再说咱们和蔼可亲的靳院长是地中海小老头,我就抓了你,让你在操场上罚站。” 周文芳一点不带怕的,转头问小瓜子:“她戴这个红袖章有抓人的权利?” 小瓜子说:“没、没有。” 花芽的小脸一下垮下来,指了指崭新到还热乎的红袖章说:“我也不能白戴这个啊?” 小瓜子忙说:“不白戴,哪里能白戴呢。有了这个红袖章,就说明你是一名优秀的司机同志。” 花芽:“.一点权利没有么?” 周文芳伸出指尖,戳了戳花芽的太阳穴说:“你想当官想疯了?你就跟方向盘耍威风得了,别指望管教别人。” 花芽爱惜地摸摸头一次戴上的红袖章:“那我要好好珍惜它,跟我一样,是个可怜的人儿。” 周文芳不担心别的,看着巨大的运输卡车,用手比了比到她胸口高的轮胎说:“这车得多沉啊,我恐怕驾驶不了。我连小车都不会开,你叫我开这个,还不如让我去坦克,反正都不会开。” 小瓜子好说歹说把她俩请到大卡车驾驶室。 大卡车驾驶室可以一排坐三名成年男同志。要是瘦一点的女同志,坐四个不成问题。 花芽坐在小瓜子旁边,看他操作大卡车缓慢地开始启动、移动、转弯、挂挡。 花芽的小手紧张的湿乎乎。 她转头看着额头冒汗的周文芳,觉得自己到底比她强上一点。 她学吉普车的时候还纳闷怎么会有人学车紧张呢,现在她能彻底的体会到坐在硕大的车厢里,操作这么大的机械在路上行进的艰难。 大卡车的视野还有转弯的角度跟吉普车完全不同,还有脚下踩离合器的深度也不同。方向盘略重,好歹花芽小胳膊有力气,拧的过来。 小瓜子边做示范边说:“有的人开惯大车,习惯性的使劲踩油门、使劲大方向,改成开小汽车,经常会把小汽车开的飞飞的。” 这个花芽知道,因为小汽车的方向和油门都只需要稍稍用一点力气就好。开大卡车的人经常会下意识的用力,这种习惯说实在的很危险。 也幸亏教她们开车的人是小瓜子,相互都很熟悉,稍微能缓解她们的紧张。 周文芳就在驾驶座上坐了五分钟,死攥着方向盘,脚下踩着刹车一动不敢动。最后崩溃地喊道:“让小花开,我不成了,我就是个废物,快把我放下去!” 这都是首长的夫人,小瓜子想笑不敢笑,忙说:“还没启动呢,别怕。俺扶着方向盘,你慢慢地松手。” 周文芳紧张的都快哭了,从驾驶座上跳下车,飞快地绕到花芽的乘客座位旁爬上来。花芽感受到她微微发抖的手,手心冰凉。 哎,小可怜啊。 “算了算了,你就当我的驾驶助手。”花芽凑过去跟周文芳说:“我不疼你谁疼你呀。” 周文芳没空搭理她,还在为刚才自己的表现而懊恼。 花芽看出来她情绪不好说:“你这一下上手也太难为你了。想当初我学吉普车的时候,刚开始差点把吉普车开到沟里。还是我家八斤把手刹拉着,才没有翻车。小车还没学,冷不防学大车,你看我都学不好。” 后面花芽试了几次,动不动就熄火。 周文芳开始没发现,后来感觉到是花芽故意的。 再看到小瓜子苦瓜的脸,多云转晴地说:“你就好好开,等从野区回来,我高低把小汽车学会。” “好!” 花芽小手往方向盘上一拍,厚重的喇叭声突然响起。操场上还在上生存课的同学们被吓了一跳。 花芽忙把头地下来,小小的一个人,躲在驾驶室里不敢露头。 小瓜子失笑道:“俺的娘诶,学个车咋这么闹腾。小嫂子别怕,咱们坐的高,望的远,别人看不到你。” 周文芳坐在花芽的旁边也说:“我刚才在车下面真看不到谁是在开车,这个卡车实在高,你就别躲了,赶紧练车。” 花芽姑且相信他们,重振雄风后,继续开着大卡车在操场上转圈圈。 “多亏是水泥路,要是泥巴路车辙压的好深。”小瓜子不光要教花芽开大卡车,还要警惕四周。一场驾驶课程下来,花芽多少能自己开车大卡车往前面溜一溜。 练车的过程中,刘海兴带着抽签出来的余下四十七人来到操场,跟着大卡车后面开始跑步。 小瓜子看到车后面跟着跑步的刘海兴:“小嫂子,这个女同志年纪好大,也是你们的同学啊?” 花芽说:“是啊,今年四十三岁啦,可照顾我们了。” 小瓜子点点头,没再多问,专心致志地教着花芽开车。 饶是花芽小胳膊再有力气,三个小时下来,小胳膊也酸了。 下午上课,周文芳帮着花芽捏着胳膊。 花芽写着焖子的做法,她在大连跟招待所食堂的师傅学了学,现在回忆着写下步骤,免得哪里错乱了。 放学后,花芽戴着红袖章雄赳赳地开着吉普车往家走。 周文芳还记得他们说的话,一路上紧张兮兮地说:“慢点慢点,这是吉普车不是大卡车,方向盘轻点打。” 花芽不理她,风驰电掣地把吉普车安全开了回去。 顾听澜把地瓜淀粉要回家后,部队那边有事,临时又把他叫走了。 花芽跟周文芳一起把孩子们接回来,就开始着手做焖子。 周文芳抱着铁盆,花芽往铁盆里倒地瓜淀粉。倒完以后用筷子不停的搅拌,让地瓜淀粉成为糊糊。 “还得加热。”花芽把铁盆直接放在炉子上,筷子还在铁盆里搅来搅去。 周文芳没吃过焖子,好奇地探头看。花芽搅着搅着,手下的糊糊变成透明的胶糊糊。 “放凉,等晚上吃饭结成块块切了煎。”花芽跟周文芳说:“走,家里没有大蒜了,你陪我去买大蒜呗,回来我请你喝汽水。” 汽水就是顾听澜给花芽赔礼道歉买回来的,橘子口味和荔枝口味一样十二瓶。花芽在去野区前,可以喝个痛快。 等到晚上,花芽把胶糊糊端出来,周文芳正在给小孩们切梨子吃。这个季节容易上火,吃点秋黄梨下火。 花芽把焖子切成不规则的块块,放到油锅里用小火慢慢地煎。 焖子的香味很快出来了,焦香扑鼻。 周文芳说:“这看起来也不难啊,就这样吃?里面也没加点咸盐。” 花芽说:“哪能这样吃呢,煎完以后还得用芝麻酱和蒜酱拌一拌。吃香菜的放香菜,吃葱花的放葱花,我上次吃的三鲜焖子,煎成金黄色,外焦里糯,里头还放腰果和大虾仁呢,超级好吃。他们说还能炒别的海鲜一起吃,什么鱿鱼啦、韭菜虾仁啦,只放木耳和黄瓜也好吃。” 这样一说,周文芳马上到一边剥大蒜:“待会给我多盛点。” 第337章 花芽把煎好的焖子拌成两份, 一份加了大蒜汁和葱花、香菜的给大人吃,切得焖子块要小一些,方便入味。 一份没加大蒜汁和葱花、香菜, 焖子块大, 浇上多多的芝麻酱, 给小孩子们分着吃,免得他们比赛抢着吃呛着。 两份焖子除了这一点, 其他都一样。里面放了家里翻出来的花生米、松仁和腰果拌着虾仁和鱿鱼一起。 周文芳以为吃到嘴里就是面疙瘩的味道,没想到焖子外面煎焦的地方吃起来脆香,里面软糯的部分入了拌料的味儿,她自己一个人就吃掉一大碗。要不是因为吃过晚饭才吃的, 应该能再吃一些。 花芽把剩余的没有拌的焖子放到厨房里,用盖帘盖上。等着明天煎好带到学校里给寝室的人吃。 她们俩虽然走读,寝室还留有床铺,这学期的床位费都交好了,正好每天中午还能在寝室里眯一会儿。 花芽自从有了小瑶瑶以后, 习惯了宝宝作息, 每天不睡个午觉不行。 到了第二天。 周文芳陪着花芽在大卡车上练完车, 又上了两节文化课。中午来到寝室,花芽把早上放在阴凉地方的焖子拿出来。 拌料和焖子分开放的, 花芽把小炉子点上, 把焖子稍稍加热后,拌入葱花、鱿鱼、虾仁、木耳和腰果。 刘海兴和黄鹂、宁靖从食堂回来, 进到屋子里, 黄鹂叽叽喳喳地说:“什么玩意, 好香的味道。” 花芽捧着焖子放在课桌上,看到刘海兴进门, 高兴地说:“瞧我给你做了什么好东西啦!” 刘海兴低头看到里面奇奇怪怪的小块块,纳闷地说:“这是什么东西?像是粉条,又是块状的东西,好生奇怪。” 周文芳看了花芽一眼,问刘海兴:“你才来海城几个月,连这个——” 家乡特产的心心念念的焖子都不认识? 转瞬之间,花芽有种不妙的感觉。 刘海兴的双眼在花芽和周文芳的脸上巡视来巡视去,似乎想要看破什么。 花芽浑身发着冷,脸上挤出僵硬地笑容说:“是香煎苕粉块,你们尝尝,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26节 周文芳开始没反应过来,拿出勺子的手停下来说:“你不是说这个叫.” 学过敌特知识的周文芳忽然发觉不对劲,她后知后觉地吓出一声冷汗,不自觉抬头跟刘海兴探寻的目光对视。 刘海兴眼神还是带着笑意,跟往常和善的知青大姐一样,问:“她说这个叫什么?” 周文芳怔了一下,感受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垂下头不看刘海兴的眼睛说:“小花说,这个叫地瓜粑粑块。你说她,好端端吃的东西,非要粑粑、粑粑叫个不停,都被家里的小孩带坏了。” 要说别的刘海兴不会信,要说这个,还真像是花芽说出来的话。 她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焖子说:“真不错,这个地瓜粑粑块味道很香浓,芝麻酱也很香,你们也吃啊。诶,这里面加了香油吗?” 花芽若无其事地给其他人装着焖子,嘴上说:“香油倒是没加,就是拌芝麻酱的时候往里面点了几点芝麻油。” 刘海兴正要点头,就听到边上端着饭盒的宁靖说:“大姐,你到底会不会做饭啊,芝麻油跟香油不就是一种油么?” 说完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花芽咽了咽吐沫,感觉到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这位刘海兴大姐跟她们平时的交往当中树立出来的贤妻良母形象完全不同。娘家的焖子不认识就算了,就连小芳都知道的香油和芝麻油就是一种油,她居然也不明白。 花芽挠挠头,感受到刘海兴落在她脸上炙热的视线,笑嘻嘻地说:“呀,居然是一种油啊,我也不知道。我家用的两个罐子装的。” 周文芳看了花芽一眼,感觉到不对劲,她没说话低头盛着焖子。 黄鹂和宁靖她们几个不知道花芽和周文芳俩人心中的恐慌,她们拿着勺子尝着花芽口中的“香煎苕粉块”。纷纷给出了高度的赞扬,并要求花芽速速把“香煎苕粉块”的做法公布给大家。 她们吃东西的空档里,花芽给周文芳使个眼色,打算溜出门去。 “你们上哪儿去啊?”刘海兴端着饭盒问:“不睡午觉了?” 花芽发现她根本没吃焖子,这个本应该刘海燕一眼就能辨别出来的家乡特产。 明明就在昨天亲口说过想吃焖子,怎么今天焖子摆在眼前居然不认得了? 花芽心脏突突突地跳,她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胳膊上的红袖章说:“我俩去到大卡车上,再把技术练一练。” 刘海兴笑的很自然地说:“下午在三号楼上课,知道的吧?” 花芽说:“知道的,我们先走了。” 刘海兴这下没说什么,让花芽和周文芳离开。 黄鹂吃着焖子,傻乎乎地说:“小花中午不睡午觉了?每天不都要眯一会的么。” 刘海兴搅动着饭盒里的焖子没说话,不知道思考着什么。 花芽和周文芳从寝室楼出来,周文芳想要回头看,被花芽叫住:“别回头,万一她就在上面呢。” 周文芳慌张地说:“会不会跟在咱们后面?” 花芽说:“寝室里那么多人,她不方便跟踪咱们。” 周文芳挽着花芽的手,花芽感觉到她胳膊在抖,伸手拍了拍说:“别怕。” 周文芳说:“你说刘海兴会不会是——” 花芽板着小脸说:“咱们正常下课,下课后把这件事反应给部队。不管是我家八斤还是你家大嘴,对这方面很有经验,咱们不要自己先把自己吓到了。说不定我就是做的不好,不像是她家里的那种焖子。” 周文芳反驳说:“怎么可能,就算不一样,总归面条和粉丝也有想象的地方,加上蒜汁和芝麻酱,怎么会猜不到这是什么?除非、除非她根本就没见过真正的焖子,说的话不过就是说的话,只是为了维持‘大连人’的假象。” 花芽让周文芳不要想太多:“归根结底不要打草惊蛇,不知道刚才她有没有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反正今天下去一定要伪装好,不能让她看出来。咱们是军人的家属,不能因为一个纸老虎就吓成这副德行,说出去给八斤和大嘴丢脸。你想给他们丢脸么?” 周文芳不想丢脸,她跟花芽爬到大卡车的驾驶室里待着。 这里是个密闭无人的空间,周文芳缓了一会儿,情绪稍微好一点了:“我不想丢脸,更不想有人在我身边搞破坏。” 花芽拍了拍胳膊上的红袖章说:“对!瞧不起谁呢?我也是有红袖章的人,咱们走着瞧!” 两个人重新雄赳赳地回到寝室里。 黄鹂刚洗了头发,对着窗户吹着风。见她们回来了,问:“你们没看到刘海兴么?” 花芽说:“没啊,怎么了?” 黄鹂没心没肺地说:“说是有野区什么表格要你去沈老师办公室填写一下,刚才你走的着急,忘记跟你说。” 不管是真的假的要填表格,花芽应付着说:“等下午再说,我好困,想睡一下。” 花芽每天中午都睡觉,大家不觉得奇怪。 周文芳听到刘海兴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去寻她们去了。这下要是自投罗网怎么办? 花芽拍了拍床边说:“小芳你陪我睡,帮我抓抓痒痒。” 周文芳佯装生气地走到床边,抬头看着她说:“那你下来睡,上面把我挤下去了怎么办?” 要是睡在下铺跑也容易些。 花芽立马从上面爬下来,让周文芳睡到里面,她睡到外面。 周文芳每天睡觉要把蚊帐放下来,花芽这次也把蚊帐放下来。虽然朦朦胧胧能看到外面,总能有安全感一些。 周文芳睡不着,看着花芽同志一点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呼呼睡着了。气得她想要掐花芽,又怕惊动了谁。 到底是不是敌特现在还不好说,她咬牙把午休时间渡过去。 花芽睡眼朦胧间,听到床边传来脚步声。 最后定在蚊帐后面,可以看到人的下半身。 花芽的心一下提起来,她身后的周文芳一直睁着眼睛,见到这样的情形捂着嘴,偷偷捏着藏在身上的剪刀。 蚊帐后面的人一动不动,就在花芽以为她在找什么东西时,对方忽然弯下腰,跟花芽和周文芳两人对视。 周文芳没遭住,尖叫地喊出来:“啊啊啊!” 宁靖抱着帮花芽洗好的饭盒,也被周文芳吓了一跳:“干什么干什么!” 寝室里还在睡觉的几个人被强硬的吵醒。 黄鹂喊道:“怎么了?!什么情况!” 花芽捂着嘴喊:“有蟑螂!好大的蟑螂!” 这句话成功让寝室睡觉的人齐齐起身,开始翻天覆地地找蟑螂。 花芽从床上起来,这才发现对面的刘海兴也散着头发穿鞋,准备去抓蟑螂。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到寝室的。 刘海兴所有的行为都很自然,自然到花芽感觉也许之前是错觉呢? 说不准人家的焖子就是跟她做的焖子不一样呢? 下午上课的时间很难捱,下课以后,花芽跟周文芳两人压抑着飞回家的情绪,尽量用正常的步伐,来到吉普车旁。 往家开车的路上,周文芳一句话不说。 花芽也盯着前面的路段不说话,她们之间第一次有这样的气氛。 回到家里,小瓜子和小包子居然也在。 花芽在大门外问:“八斤回来了?” 小瓜子说:“回来了,跟谢副团在里面说事。” 花芽拉着周文芳进到屋子里。 顾听澜正在跟谢伟民商讨公事,孩子们在客厅前面玩着简易积木。 这是顾听澜根据国外的书本上的图案,亲手给孩子们做的。 有三角的、圆形的、正方形、梯形等等,可以做成各种各样的建筑。有些像最近流行的七巧板。 “脸色怎么这么差?”顾听澜一眼发觉小妻子的不对,放下手头的事,站起来走到花芽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门说:“不舒服?” 周文芳干脆喊道:“小谢子,快来。” 谢伟民麻溜地跑过去,扶着周文芳坐下来。 等到她们把今天遇到的事说出来,俩人还侥幸的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顾听澜严肃地说:“一个礼拜之前,我已经在学校里面派了人手暗中保护你们。你身边有小瓜子每天上午跟着,下午有别的战士伪装成学生在你边上。” 周文芳抓着谢伟民的胳膊说:“该不会真的是是是——” 谢伟民心疼地说:“是也不怕,咱们什么时候怕过他们!” 顾听澜揽着花芽的肩膀,让她靠在肩膀上说:“到底是不是我还要确认一下,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走一个坏蛋。这几天你们注意一点,关键的事情上不要听她的,意见相左时,更多的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花芽心有余悸地说:“万一她真是,每天我们朝夕相处,会不会下毒害我们?” 顾听澜却说:“看样子是脑力方面的舌头,主要是想左右你的打算。像是去野区报名,她不就是突然点名,让你必须参与进去么?他们在下一盘棋,敌人处在暗处。现在要做的就是静下心,等着他们自己会露出马脚。” 周文芳急切地说:“那他们就不会突然害我们?” 谢伟民抓着周文芳的手拍了拍说:“老顾说了,早就在你们学校安排了人手。还在排查敌特中,没想到被你们先发现了,你们俩很优秀嘛。” 花芽歪在顾听澜的怀里吗,嘟囔着说:“明明看起来挺不错的一位大姐,她要真的是敌特,我还会有些伤心。被人欺骗、间接操控的感觉真的不好。” 小瓜子他们听到里面在说闲话,在门口打了声报告,进到屋子里。 “小嫂子,你下回做焖子多做点呗,真的太好吃了。我觉得味道比老姬焖子都好。”小瓜子说完,发现气氛不美妙,看了顾听澜一眼说:“首长,有情况?” 花芽说:“你能看出来那是焖子?” 小瓜子纳闷地说:“不是焖子还是什么?小包子没见过大连的焖子,光是听我提过,今天过来一看就知道是焖子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相互看了一眼,周文芳像是被吓的负极了,一下坐起来说:“在我身边安插舌头,瞧不起谁呢!老谢,你给我一把枪,我现在就去枪毙她!” 谢伟民连忙按住她,转头跟大家说:“疯了,这是疯了。” 也许是人手安排的好,顾听澜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淡淡地跟花芽说:“回头把短刀带上,出了事我负责。” 转头顾听澜跟谢伟民说:“跟院方说,部队的军用车必须有部队的人跟着,你把汽车排的人全换成野战连的老手。这帮舌头,我要连根拔掉。” 第338章 后面的几天一直风平浪静。 花芽甚至一致认为是她太过紧张导致的。在后面的相处中, 刘海兴还是那位热心肠的知青大姐,帮助班集体做了不少好人好事。 沈老师有了这么一位得力助手,每天笑的一脸褶子。都说高考第一届学生不好带, 他可不这样觉得。 顾听澜在前天确认了刘海兴的身份, 跟花芽说了, 刘海兴就是敌特的舌头。刘海兴的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中日混血, 从小教了刘海兴不少关于中国生存的事情。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27节 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刘海兴的中国话还带有海蛎子口音,在知青下乡的年间,趁乱进入知青队伍。这么一潜伏就是十五年。 她这次潜伏在花芽身边, 应该是跟后面去野区的动作有关系。 花芽绝对相信顾听澜的判断,这些天按照顾听澜说的做,暂时没有发现刘海兴的阴谋诡计。 在去野区的前两天,花芽在家里按照野区行装表装备上个人物品。顾听澜一样一样的亲手帮她检查好,板板正正地放在她的背包里。 花芽舍不得孩子, 也舍不得顾听澜。 顾听澜不会放花芽一个人冒险, 安抚地说:“车里装好了监听器还有雷达, 你正常驾驶车辆,我可以在野区外面监控你的一举一动。之前给你做的应对训练你还记得吗?” 早几年, 家属区里出现过一位叫做郑义的敌特分子, 那之后不光是家属区展开了有关敌特的培训知识,顾听澜也教过花芽几点。 敌特很擅长断尾求生, 一旦发觉自己被发现, 就会抹杀掉暴露的潜伏者。重新进入潜伏期, 不管是三年五载还是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面对敌特的关键点就是要以不变应万变, 反潜伏在敌特身边,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 花芽这么些天下来已经没有刚开始的紧张,她已经不是一名单纯的女同志,她是合格的军人家属。 她有着坚定的信念和对顾听澜的绝对信任。 顾听澜说她可以完成这次剿灭敌特的行动,花芽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完成这次行动。她相信着顾听澜,好似顾听澜那样相信着她一般。 “这是野区几个秘密补给点,东西南北中各有三个。”顾听澜跟花芽说:“只要你认为你需要,那就去,不要去理会大学生的军演,要把剿灭任务放在第一位。” 学生军演的大概内容顾听澜已经知晓,说:“在军演之前,六所高校的人员将代表自己学校的三面旗帜放在野区里,配着少量的生活物资。六所高校一共有十八面旗帜。最先获得十面旗帜的队伍有优先获胜权,不用在野区呆满五十天就能提前出来获得这次军演的胜利。” 花芽问:“要是没有获得十面旗帜就是要比赛五十天后能坚持到最后的人,哪所学校剩下的多,哪所学校就获胜是么?” 顾听澜摸摸她的头说:“是的。我给你的建议就是尽可能的获得生存物资,不要跟其他队伍发生冲突。你刚才没有注意到我的话,我说的不是‘找到旗帜’而是‘获得旗帜’,那就必然会面临一些冲突。” 花芽沉默了一下说:“哪怕为了生活物资也会有人去抢旗帜的。” 顾听澜说:“所以你要记住我给你说的五大区域内会出现的动植物和水源。不去收集旗帜的话,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提前积攒食物,建造住所。” 现在十月份的天慢慢转凉,若是按照五十天来算,等到野区生存的后期会从深秋进入初冬季节。 大禹岛十一月飘着雪花不是稀奇事,他们必须要提前准备寒冬的到来。 顾听澜深沉的看着小妻子,敌人潜伏在小妻子身边,她不去不行。 若是有一丝不让她冒险的可能,他都不会轻易将她放在危险的境地里。 但他知道,花芽比他认识的还要坚韧,是一个可靠的军人伴侣,也是一名可靠的国家公民。 为祖国的安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军人手册的一页,也是刷在家属区墙面上的一句话。 晚上,顾听澜抱着花芽睡的。 在她耳边呢喃了不少话,花芽窝在他的怀里,感觉到顾听澜比她更要紧张。 “说什么信任我,结果还失眠了。”花芽第二天清早神清气爽地站在顾听澜面前刷牙,小嘴一圈全是白沫沫。 顾听澜换好衣服,眼眶微微发青,好歹不影响他俊朗的形象。 他说:“今天我送你去学校。” 花芽问:“这么舍不得我啊?” 顾听澜说:“我让他们更确定你是他们要找的,顾副旅的夫人。” 花芽:“.好吧。” 俊男美女的组合总会收到众人的更多羡慕的目光。 顾听澜坐着红旗轿车将花芽送到寝室旁边的路上,开车的人并不是啊小瓜子,而是另外一名汽车排的战士。 小瓜子要冒充汽车排的人跟随在花芽身边保护她,直到她深入野区内部为止。 寝室外楼阳台上,不少女同学伸着脖子往外看,想知道坐着红旗轿车来到学校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花芽仰着小巧的下巴,义无反顾地从红旗轿车里出来。 顾听澜在车内拉着她的小手,将手背放在唇下亲吻了一口。 黄鹂也趴在走廊栏杆上看,惊呼:“是小花!我的老天,她居然坐红旗轿车过来。” 刘海兴就在黄鹂的边上没做声,反而是隔了一位的宁靖说:“红旗轿车怎么了?她每天上下学都是自己开着吉普车。人家家里可不是一般人,我早就发现了。” 隔壁寝室的一个女同学伸手点着顾听澜肩膀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四颗?两杠四星?!天啊,这是什么级别的首长啊!” 刘海兴微微一笑说:“应该是旅长。没想到之前还是副旅,提升的这么快。” 她看着俊美袭人的顾听澜从红旗轿车里出来,眼神闪烁着:“果然没错。” “旅长?好大的官。”黄鹂兴致勃勃地望着下面登对的小夫妻,问刘海兴说:“你之前就认识花芽的对象吗?要不然怎么一下就知道他是旅长?我听说大禹岛上有一位旅长,年纪可大了呢。” “那个人应该退休了。” 刘海兴脸色不变地转移话题说:“我也很早之前听别人说过花芽的对象。都说他是大禹岛上最年轻的守护者,031唯一的接班人。‘顾听澜’,你们听啊,这个名字多适合他,‘听山见海,力挽狂澜’。多么有力量的名字。” 黄鹂没听出她的语气,高兴地说:“那就好,朝中有人好办事。以后咱们在这里上大学也有底气了,要是被欺负,小花肯定能帮咱们出头。” 宁靖也说:“别人我敢说,小花的性子就不是让身边人吃亏的。” 刘海兴诡异的笑了笑说:“我希望她是这样。” 花芽晚上要在寝室住,第二天一早就要开着运输卡车往野区去。 这样一走就是五十天。 她跟顾听澜眼神交汇着。 顾听澜爱怜地说:“我会一直在野区待命,你放心去。” 花芽说:“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 顾听澜抿唇笑着说:“我会刻在心脏上。” 花芽满意了:“我自己上去,现在不允许男同志进入了。” 顾听澜往前走了一步,又说了句:“万事小心。” 花芽甜甜地对他笑了一下,脆生生地说:“嗯!” 她跟顾听澜告别,肚子提着东西往楼上走。 刘海兴从楼上下来,见到花芽诧异地说:“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小芳呢?” 花芽见她很自然地接过自己的包,笑一笑说:“她舍不得孩子,估计要晚点到。” 刘海兴帮花芽提着包回寝室,在红旗轿车边上的顾听澜沉甸甸地目光盯着刘海兴上楼的背影。 走到四楼走廊,刘海兴往楼下看了眼,半开玩笑的说:“我还没见过这么多星星的肩章,这是你朋友还是你什么人?是个什么级别?” 花芽微微一笑说:“还能是谁,谁我家孩子爹呗。这次我要走五十天,他难受的不行,非要来送送我。我说不用了,他偏不。你说,一个旅长当成这样也是有意思啊,叫手下的战士们看了笑话。” 刘海兴像是个唠家常的大姐说:“这还不是惦记着你的缘故,换成我家那口子,求他来他都不来。” 花芽冲楼下挥挥手,喊道:“我进去了,你回去吧,好好在家带孩子,五十天后见!” 顾听澜也摆摆手,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刘海兴的眼神闪了闪,跟花芽一起走到寝室里。 这个顾听澜比她想象的还要喜爱他的妻子啊。 周文芳磨磨唧唧来到学校,脑子里全是谢伟民给她培训的敌特知识。 她来到寝室,看着大家围着刘海兴,而花芽两条腿搭拉在床边上,从上往下,似乎兴致勃勃地看着刘海兴做东西。 周文芳顿了顿,用培训过的“自然”地笑容说:“哎呀,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呢,带没带我的份啊?” 刘海兴转头看到周文芳来了,招呼着说:“做的是焖子啊。” 周文芳正要提着暖水壶去开水房打水,听到“焖子”两个字差点把暖水壶给摔了。 她忍住看向花芽的视线,不让刘海兴看出蹊跷来:“焖子?那是什么好东西?” 花芽总算开口了:“还不是我上次做的不正宗,刘大姐说她家里的焖子不是那样子的,所以没看出来。她现在要给咱们露一手,做一做家乡的味道给咱们品尝。嗐,教我做这个的婶子说就叫‘香煎苕粉块’,谁知道居然是她嘴里说的焖子。” 周文芳明白了,刘海兴这是过了几天反应过来打算找补了。 她跟花芽说:“那不就是个苕块粑粑么,怎么又成了焖子?我倒是要尝尝有什么不同之处。” 刘海兴盛出一碗加着辣椒油配着苞米粒和白糖的焖子,递给周文芳说:“也不怪小花做的我没认出来。我家是长海县的,跟大连市区还有一百五十多公里呢。市区我没去过,竟不知道都有焖子。” 她顿了顿说:“对外面说我是长海县的人,大家都不知道,我就习惯说我是大连人。” 花芽在上铺坐着都要给她鼓掌了,恭喜她把上次的事情圆满的圆上。 她晃着小腿接过刘海兴递给她的焖子,用勺子舀了一勺,当着刘海兴的面吃到嘴里说:“斯哈,够辣的啊!好吃!” 寝室里其他人不知道里面的弯弯道道,纷纷尝着碗里的焖子。 周文芳怕刘海兴在里面下点什么东西,可大家都吃了,她不吃就有点突兀。她坐在下铺,一勺勺地往嘴里送,机械地说:“好吃,真好吃。” 刘海兴知道一般人若是知道自己是敌特,万万不敢吃自己给出去的东西。花芽和周文芳俩人都吃了不说,花芽还从上铺蹦下来抢剩下的一点盆底。 刘海兴彻底打消疑虑,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旅长夫人,仿佛看到了他们成功扶持北京的那一位高级敌特进入重要工作岗位上。 只要顾听澜工作出了事故,北京那帮站队的人失去底气,必定会让他们扶持的那位上位。 以后插入到关键领导岗位里,若是有什么机密文件和秘密行动,他们都能够及时发现。 说不准,还能左右上面的行动。 刘海兴勾起唇角,冲着花芽的背影笑了笑。 他们未来的福气,可都攥在她手里了。 第339章 楼下。 男班长小眼镜让隔壁班的女同学通知刘海兴去开会, 商量学生军演的事。 等她走后,花芽打着嗝儿把碗放下。 周文芳之前中过一次毒,那时候还怀着小希望。这次勉强把刘海兴给她的焖子吃下去, 胃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感觉很不舒服。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28节 花芽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说:“别坐着, 陪我上厕所。” 黄鹂笑着说:“你俩怎么跟小学生似得,上个厕所还得让人陪着。” 花芽把小腰一叉说:“那她不陪我去屙粑粑, 你陪我去。” 黄鹂忙说:“我可不去啊,你呀就是个直肠子,赶紧去吧。” 周文芳顺其自然地站起来,跟着花芽起来去了厕所。 刚进厕所, 花芽关上门就开始吐。 周文芳吓了一跳说:“别告诉我真有毒。” 花芽难受地说:“我是积食了,不消化啊。” 周文芳:“.你可真行。” 她想了想,管他有没有毒,吐了再说。 周文芳也在厕所里吐了一气儿。 俩人都吐完,惨白的小脸。 周文芳从兜里掏出口红, 给漱好口的花芽嘴唇上稍微点了两下。嘴唇红润, 人看起来就有气色。 周文芳给花芽点完, 又给自己点了点。 俩人整理好,一前一后的回到寝室。 稍作休息, 就要下楼去操场上课。 今天上午是最后一次生存课堂, 教他们的是怎么利用地形建造临时庇护所。 花芽没学过这个,跟着前面的教官学了学。 操场上, 搓绳子的、砍木头的、和泥吧、比比皆是。 花芽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周文芳怼了她一下:“你还有心情笑?咱们头上两座大山呢。” 一个是敌特, 一个就是演习。 花芽苦中作乐地说:“事已至此, 只能硬着头皮上。你也别想太多,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周文芳无奈地摇摇头去干活了。 她被分到伐木组, 带着劳务手套,轻轻地砍着木头。 花芽叉腰在后面看了半天,受不了了,把周文芳手里的斧头抢过来,一脚在地,一脚踩着木头,把斧头轮到天上,借力砍去! 周文芳砍了八百次就磨了点皮的碗口粗的木头被花芽三两下搞定。 “你们城里人太可怕。”花芽把斧头递给周文芳说:“举起来以后用的是巧力,你感觉一下。” 周文芳感觉了一下,感觉个屁出来。 她实在不是干体力活的命,后被教官撵到麻绳组,搓绳子去了。 这个周文芳行,上手快。 “就跟往橡皮筋上缠线差不多。”这下轮到周文芳教花芽,她把虎口张开,在大拇指和食指上撑着一个橡皮筋,又往橡皮筋上压了根干草:“你看,是不是借用橡皮筋自己的伸缩力,可以把干草自己缠上去?” 花芽不觉得搓麻绳跟缠头绳有什么必要的关联,学了半天没学会,俩人差点急眼。 小瓜子开车大卡车过来接花芽练车,看到就花芽一个人气呼呼的上车,纳闷地问:“芳嫂子捏?” 花芽说:“她要成麻绳大王了,搓个绳子把她给搓上头了,你说好不好笑。” 小瓜子知道这段时间她们心里头都很紧张,帮周文芳说了两句:“这样据说可以缓解焦虑。机器性的动作,做久了自然不好,偶尔做做,能让她消解心里的压力。” 花芽不懂得这样那样的心里因素,小瓜子说是那就是呗。 现在花芽已经可以在操场上开车大卡车转弯、倒车和绕过障碍物了。小瓜子最后一课要教她给大卡车换车胎。 小瓜子耐心地说:“胎压不稳定很容易造成车胎爆炸,一旦爆胎就会使得车体倾斜,是个很不安全的事情。特别是你要在车上拉着同学和物资往野区去,一定要注意车胎。” 花芽把他说的要注意的地方默念一遍,小瓜子又说:“另外就是要把握好刹车的距离。大车不比小车,它是有刹车缓和区,小车一个刹车就能刹住,大车是要冲一段很长的距离才能刹住。这个距离就是得靠司机的经验判断了。” 花芽跟着他从驾驶室跳下来,学着小瓜子的样子,踢一踢车胎。 小瓜子拿着千斤顶和新车胎给花芽演示怎么换车胎。一来一去,花芽跟着他学了两节课。 小瓜子教的差不多了,拍拍手说:“小嫂子,再开最后一圈,试试你换好的车胎怎么样。” 花芽也拍拍小手,将手上的灰土蹭掉。打开驾驶室大门,入口比花芽都高。 她是个攀岩的好手,小手往踏板上一撑,脚下用力往车胎上的螺丝一蹬,反手抓住车门的把手,窜到踏板上站立好,面对着操场,小屁股往后面一坐,人就安安稳稳地坐到驾驶室里了。 小瓜子在下面很捧场地喊:“小嫂子!你很猴哇!” 花芽摆摆手:“小意思。” 等到小瓜子也上到驾驶室,花芽开着大卡车绕了操场一圈。 等到她最后停好车,小瓜子高兴地说:“小嫂子,你这就算是出师啦!俺正儿八经是你的大卡车师傅,嘿嘿。” “回头我给你做把子肉吃。”花芽松开方向盘,靠在座位上说:“明天我就要去野区了.希望一切能顺利。” 小瓜子配合地说:“俺会陪着你们进到里面再走。别的学校没有战士陪同,俺尽力多往里面去一去。啊,对了,这个你收好。” 小瓜子从座位前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花芽。 花芽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嚯,银灿灿的一把小□□! 花芽的小手又开始哆嗦了。 “冷静呀。”小瓜子一手拍在木盒上,小声说:“俺首长说带你打过靶,问你还记不记得怎么使用,你要是不记得,俺再教你一遍。” 花芽激动地说:“我记得!一辈子忘不了。” 小瓜子不放心,让花芽用空弹夹演示了一遍。 他们俩在驾驶室里鼓秋半天,周文芳在下面搓完绳子,看他们还不下来,就往那边走过去。 走到一半,看到刘海兴也往大卡车的方向走。 周文芳担心花芽和小瓜子说话被她听到,赶紧过去喊道:“刘大姐,咱们小组分好没啊?” 刘海兴的确要去找花芽,不是为了探听花芽的情报,而是要开始班级分组。当然,若是能听到什么信息是再好不过的。 驾驶室的门忽地打开,花芽站在驾驶室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海兴笑了一下。 周文芳说:“要分组了,你还不下来。” 花芽心情很好地说:“来了来了,我师傅说我出师了,交代了些大卡车开在野区里的注意事项。这些对于咱们很有用处,我都记下来了。你们看,这个车胎就是我换的,上面的螺丝可不好拧了。我手心都要磨出水泡了。” 花芽摊开小手给她们展示,手心的确磨的粉嫩嫩的。 “看来你学的很不错啊。”刘海兴笑着说:“车胎都会换,那可太好了。咱们这样一来比其他五所学校有了不少优势。等到他们看到咱们的司机是女同志还不知道怎么惊讶呢。” “那可不是么。”花芽冲着刘海兴“嘻嘻”一笑:“我的优势可大呢。” 刘海兴没听出来花芽话里的意思,带着她们往集合的地方去。 生存课堂上的教官正在训话:“五十天对于我们现在在外面的人来说,转眼就过去了。实际上,真进入野区以后,吃喝住行,都要依赖野区。你们会觉得进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这不光是对你们生存能力的考验,也是对你们的意志力、你们的人性、你们的心理防线和你们的底线的考验。” 花芽猫着腰绕到同学们的后面,跟大家一起站着军姿听教官训话:“能拿到旗帜固然是好事,但你们要记住,生命才是你们最重要的东西。这次学生军演的目的就是向社会展示出你们第一批大学生除了读书以外,还有足够的动手能力、有着友爱同窗的爱心、有了为目标奋力拼搏的胆量!你们代表的不光是你们的学校,还代表着大禹岛031部队!” 下面有同学笑着说:“你这是给我们戴高帽啊,不就是个比赛么,我耗过五十天不就成了。” 教官严肃地说:“你们以为就咱们请了部队的教官给你们训练么?” 花芽小嘴张的大大的,她真的以为只有北大请了部队进行培训。原来其他的学校都一样的狗啊! “北京军区的清华、人民大学,广州军区武汉分区的武大、空军头号极飞部队的航空航天、南京军区上海分区的复旦大学!” 教官冷飕飕地说:“还有你们,北大分校背后的是北部战区赫赫有名的031英雄部队!你们跟他们比试,别告诉我,你们会输!” 输?话说到这份上怎么能输! 花芽胳膊上的寒毛都站起来了,大声喊:“不认输!” 周文芳喃喃地说:“有种黄袍加身的荣誉感啊.” 其他同学也被鼓舞,奋力地喊: “绝不认输!” “我们要赢!” “我们要当第一名!” “我们是第一名!” 教官满意地笑了,眼纹笑的很深:“这还差不多。” 进去野区之前的动员会开的差不多,后面的是学校里五十名学生分组。 花芽看了一眼,发现并不是抽签那么简单啊。 男同学一个个虎背熊腰,女同学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 暗箱! 地中海老头一定暗箱了。 花芽腹诽了一番,又看到周文芳在里面小细胳膊小细腿。 啧啧,小可怜,妈妈会疼你滴。 第340章 大禹岛照相馆。 袁中兴正在暗房里洗胶卷。 他儿媳妇敲了敲门说:“爸, 上次那个女的又来了。” 袁中兴没说话,他身后一直上坐着的小包子开口说:“去见见她。” 袁中兴站起来锤了锤肩膀,小心地走到门口, 转头说:“小兄弟, 你不过去?”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29节 小包子穿着便装, 可头发一看就是部队里剃的平头。他摸摸脑袋瓜说:“不去。” 袁中兴想着赵小燕万一在这边闹出什么事来,他正要说话, 小包子把窗帘拉了一点出来。 外面的阳光从遮阳的窗帘旁透出来,小包子拍了拍腰上的武器。 袁中兴知道小包子这是要在窗户里面监视他们,于是点点头说:“要是对方动手,请领导务必枪毙她。” 小包子没做声, 心想,没露武器前就是“小兄弟”,露了武器就成了“领导”,做买卖的人就是一张嘴巴唬人。 显然被唬的不只他一个,袁中兴站在院子里, 等着赵小燕进来。他擦拭着眼镜片, 哈了一口气, 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赵小燕进来就要给他磕头了,推开袁中兴的儿媳妇, 三两步冲到院子里说:“袁老板求求你, 救救我啊!那个男的疯了啊,他疯了!” 袁中兴早就把他们的行动告知给顾听澜, 余下就听顾听澜来的话, 能套出多少信息就套出多少信息。 “怎么回事啊?大惊小怪的。这都要入冬的天, 怎么还跑的一头的汗。”他使唤儿媳妇说:“你去后面烧点水,下汗还得用热茶。” 实际上儿媳妇明白, 公公这是怕她危险,将她支开。 儿媳妇三步一回头的进到堂屋里,穿过堂屋来到外屋地,把木门轻轻拴上。 她一回头,差点撞到婆婆。 婆婆忙捂着她的嘴说:“又来了?” 儿媳妇说:“妈,你要吓死我啊。爸正在外面对付着,就她一个人来的,没带人。” 婆婆叹了一口气说:“好好的日子不过,这是闹的什么事啊。我就是年纪大了,不然我肯定冲过去三下五除二把她干到地上去。” 儿媳妇说:“妈,你就别逗我了。公公上次说了,她跟敌特可能有勾连,咱们要小心行事,不能把咱们家里人暴露出去。部队可以保护咱们一时,保护不了一世啊,哪里能像你说的那样,三下五除二的弄人家。” 婆婆也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 婆媳二人来到灶台旁,生起火。 儿媳妇从大缸里舀了水倒进锅里:“不管是真的假的,水的烧啊。” 外面的袁中兴看到冉冉升起的炊烟,重新戴上眼镜,打量着面前慌里慌张的女人。 赵小燕还在苦苦哀求地说:“钱我都给你了,别的金银首饰我也没有。不过等我大学毕业,分配了好工作,我可以尽全力的给你多挣钱。你也知道,我能上大学来之不易,我不能让他把我再毁了。我这辈子就是为了他,耽误了半辈子。我在医院里看到太多生生死死,我明白只有自己把握好自己,不依赖别人才能过上真正想要过的自在日子啊。” 袁中兴不吃她这套,冷冷地说:“可你上大学不也是冒充别人上的么?你有什么脸跟我说你想过真正的生活?你这样的生活根本就是偷来的。” 赵小燕呼吸一滞,知道面前的这位是商人性子。 俗话说得好,无奸不成商。她最后咬着牙把袖子里的银镯子拿出来送到袁中兴的面前说:“我只有这个了,这是我的嫁妆。” 袁中兴做出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接过银镯子用牙咬了一口,没咬动。他把银镯子扔到赵小燕面前说:“我冒着多大的风险帮你去除掉他,你就这样把个掺了铅的假东西给我做好处?是你瞎眼了还是你觉得我能瞎眼?” 赵小燕扑腾一下给他跪下来说:“袁老板,我真的没有钱了。求求你了。” 袁中兴理都不带理她,用砂纸打磨着手中的快板:“想想你还有什么价值。” 赵小燕是真的不想再被钱爱军纠缠下去,他口口声声要举报赵小燕顶替翠翠上大学,威逼她过来,后面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赵小燕不敢跟部队举报钱爱军,跟部队举报那就是跟花芽和顾听澜举报。他们要是知道她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肯定还会把她重新送进去! 赵小燕想不到有什么价值的地方。 袁中兴看到她在崩溃痛哭道:“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值钱的地方。” 赵小燕抽泣着说:“袁老板,你要什么就直说,只要你能帮我除掉他,你让我做什么都成。” 袁中兴慢悠悠地坐在竹编的椅子上,喝了口菊花茶,迈着关子。 赵小燕跪在地上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值钱。 她思来想去想不出来,还是求着袁中兴说:“袁老板,求你提点一下我吧,求求你了!” 袁中兴在她的再三恳求下,悠悠地开口说:“信息。” 信息? 赵小燕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信息。 等等。 赵小燕立起身子说:“信息我有,我有!” 袁中兴不着急,这种情况谁急谁容易乱了阵脚。他就抿着菊花茶,让赵小燕慢慢地说。 “他这两天总是往废弃的老渔村去。”赵小燕眼巴巴地看着袁中兴说:“他独自去,不让我去。前天我觉得奇怪,就跟着过去,发现他得了一大包的东西。他把东西藏了起来,我等到他走了以后,过去找,发现是水一样的液体,有刺鼻的味道。你说那东西值钱吗?” 袁中兴又问她:“那你说他还跟别人见面了?” 赵小燕说:“是啊,他整日不在我们落脚的地方出现,有时候一整天不见个人,有时候会带两个男人过去说话。昨天我看到他从外面包了许多绳索,说是要做什么引子。” 液体的东西会是炸药么? 暗房里的小包子听得一清二楚,不断的思量着。 袁中兴说:“你那点钱真不够我赚的,我只能把你的消息卖给别人挣点零头。” 赵小燕急切地说:“千万别卖给部队!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你从别人那里听过去的。” 袁中兴说:“不需要你说,我自然知道。” 后面他有问了些事情,赵小燕把她知道的不知道的,肯定的推断的全都跟袁中兴说了一遍。 因为得到判断,敌特分子可能会在野区内动手。袁中兴没有挽留赵小燕,反而跟她说:“你今晚记得观察他,要是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等我把消息透漏出去,换回大团结,会记得你的好处。” 赵小燕忙说:“那也要给我分账,没有我你哪来这样的消息。” 袁中兴装作为难地说:“我帮你除掉一条人命还不行么?” 赵小燕往地上啐了一口水:“呸,他比我更像个神经病,他能值几个钱?” 袁中兴讨价还价道:“那就二八分,不能再多了。” 赵小燕眼珠子一转,心动地问:“那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么多消息能值几个钱?” 袁中兴盘算了一下说:“也就一百元吧,二八分,能分你二十元算多的了。” “这么少?”赵小燕想着怎么也能得个五十元。 袁中兴说:“这种消息不光你能弄来,在岛上许多人都能弄来。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你以为别人不知道?整天在老渔村晃荡,别人都跟我说过咧。你要是想赚钱,得了消息就要第一个跟我说,这样才贵。” 赵小燕想了想,好似是这个道理。 越少人知道的消息越值钱。 赵小燕说:“那我明天争取过来,明天不来,我后天肯定回来。” 袁中兴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赵小燕犹豫了一下说:“这个你就别管,等我给你好消息,你记得吧钱准备好。对了,你先把那二十元给我,我都没有钱吃饭了。” 袁中兴从兜里掏出三十元递给赵小燕说:“二十元的消息费,十元给你做定金,剩下的等你拿到稀罕的消息过来再给。” 赵小燕许久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忙不迭地接过钱揣到兜里。担心钱会掉,她还用手掐着兜。 等到赵小燕离开,锁上门,小包子从暗房里出来。 袁中兴挺起来的腰杆又弯了下来:“领导,你看我刚才表现的还行吧?应该没有暴露什么。” 小包子说:“明天是最后一天,我会安排人过来,她要是再来直接把她扣留。” 听到总算要把赵小燕抓起来,袁中兴松了口气。 看小包子要走,留他吃饭也不吃,赶忙把新做好的快板拿出来。 “领导,这是我给领导的领导的小领导做的快板,这可是百年的竹板,你听,敲起来声音跟别的就是不一样,这个脆啊。” 小包子瞅着的确是好,嘴上说:“我们不收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袁中兴凑过去说:“我做了好久,一点毛刺都没有。再说,咱们也不是给军人啊,是给一个小娃娃,就当是外面老爷爷给她的礼物还不行么?小娃娃又不是军人,竹板我是从别的弄来的,一分钱没花。” 小包子犹豫着。 袁中兴又说:“上次她还拿了我做的快板呢。” 拿过啊? 小包子这就放心了,把快板接过来说:“我就帮你传个东西,下不为例啊。” “诶诶,谢谢领导啊。”袁中兴客气地将小包子送走。 另一边,监视钱爱军的人发现钱爱军跟两位危险人物接触,似乎想要混入野区。 结合赵小燕的话,应该就是钱爱军的上线。 然而只有这条上线,想要顺藤摸瓜,还得压下耐心等待着,才能有机会一网打尽。 若是让他们断尾求生,若干年后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打乱子。 第341章 十月十五日, 凌晨四点。 操场上出现五十名参加学生军演的成员。 他们分作两台运输卡车,往大禹岛野生保护区开去。 前面的运输卡车是由一名男知青和战士开的,后面是花芽和小瓜子两人换手开。 卡车速度慢, 一路上需要花费七个半到九个小时。 黑天瞎火, 小瓜子开。天亮以后, 花芽开了四个小时。 车斗里同学们睡得东倒西歪,或是抱着行李或是背着行李或是枕着行李, 什么姿势都有。 驾驶室里,花芽正在开车,小瓜子换到后面睡觉。周文芳坐在花芽的右手边,她旁边就是刘海兴和黄鹂。 刘海兴看到花芽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前面的路不大好走,大卡车缓慢行进,在水洼里小心行驶。度过三公里的崎岖路段,就进入野区的公共区。 这是野区的外围,可以路过、可以参观、春暖花开的时节过来挖野菜的人也不少。 再往里面走就是野区的保护区, 有三米多高的铁木合一的栅栏, 从一眼看不到头的天边, 一直围到身后的尽头。 花芽停下车跟小瓜子换手。到野区保护区的入口,有好几个需要拐弯的地方, 花芽认不得路。 花芽坐在小瓜子旁边, 刘海兴没换地方,把周文芳挤到后面的车斗里坐着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30节 刘海兴很自然地递给花芽水壶, 开口说:“你喝点水, 眯一会儿。” 这时候花芽就不敢喝她的水了, 小手把自己的小水壶掏出来,冲刘海兴晃了晃说:“我不喝你的寡味水, 我对象给我装了糖水。” 花芽看似没心没肺地拒绝了刘海兴。 刘海兴说:“就你有好对象啊,我也有,等咱们出来,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花芽顺着她的话说:“那可就太好了,让我对象请你们吃好吃的。” 刘海兴笑着说:“我先谢谢你招待我们了。” 这话意思不明,花芽觉得不大舒服。 呵呵,指不定谁招待谁呢。 快到大门集合地点,小瓜子又把大卡车停下来跟花芽换了驾驶座。 见其他人不理解,小瓜子说:“你们的院长可是说了,让兄弟学校看一看咱们学校优秀的女司机。” 周文芳站在车斗里,双手扶着栏杆说:“小花,好好开啊,咱们显摆起来。” 进了野区范围,其他人也不再昏昏欲睡,兴致勃勃地欣赏着难得一见的恢弘壮阔的景象。 深秋的太阳已经威胁不到他们,他们眺望着远处的山川河流、草滩沼泽,不约而同的期待起后面五十天的生存考验。 花芽那年进去里面,路过红树林被蚊子叮了不少包。这次特意提醒各位同学有蚊帐的带蚊帐,没蚊帐的也要弄些纱网进来,预防蚊虫的叮咬。 周文芳做了不少薄荷膏跟大家分享,花芽的行李当中也背着一罐她给的薄荷膏。 开了二十多分钟,花芽看到前方黄色的土地上停着一排卡车。 花师傅很满意,都没有她开的解放牌运输卡车威武高大。 果真如靳院长说的,女同志开重卡远比男同志卡重卡神气多了。 不少人大老远看到车上坐的是女司机,一个个发出惊叹的声音。一个个脖着抻的老长,想要看看什么样的女同志可以开这么威风的卡车。 花芽按照其他开车的排列方式,把大卡车停到另外一辆卡车的旁边。 花芽稳稳地停好车,回头一看,过来的沙土路上被轮胎和秋风卷起一人多高的风沙。 花芽兴奋地跟小瓜子说:“跟咱们的大卡车比,他们都是弟弟!” 小瓜子小声说:“东西别忘记拿了。” 花芽用气音说:“随身带着呢。” 大家齐刷刷地往车下去,花芽跳下去的同时,听到刘海兴自言自语地叹息:“真是肥沃的土地啊。” 花芽一阵恶寒,当场想冲上去掐死她。 再肥沃的土地也是中国的土地,寸土不让。 她撇着嘴跟大家集合。 野区门口,开始点名。 所有学校的学生都站在门口,密密麻麻不少人列队签名按手印。 也许人多话密,打破了野区带来的大自然的威压感。 大家算不上多紧张,有的人表现的如同秋游一样。 花芽站在队伍里,知道里面远没有他们想象的简单。不敬重大自然,终会被大自然淘汰。 刘海兴排在花芽的前面,得知要按手印时,犹豫了一下,而后按下印泥。 花芽跟在她后面,小手往登记表上一拍,前面人说:“哎哟,轻点轻点别拍破了。” 花芽笑了一下,被周文芳拉着往另外一条队伍里排着。 前面小眼镜带着男同学领了本校五十人的物资包,里面包括三天的干粮、急救信号弹、医疗包等等。 另外还给了野区标记着旗帜地点的地图,已经通讯器所处的位置。有需要和外界联系的情况下,可以被允许使用军用通讯器材。 花芽班上十四人被分为两组。 一组小眼镜带领,一组刘海兴带领。因为花芽这边缺了一个人,从隔壁班调来一名叫做王丽的同学。 对方是一名帅气的女同志,头发很短,说话做事都很利落。 花芽对她观感很不错,俩人都不是内向的人,一来二去俩人熟悉起来。 “咱们先把今天晚上的帐篷搭起来。”小眼镜拱了拱眼镜说:“明天早上进野区,你们看脚下的地面并不平整,咱们先找平坦的地方。一共三十个小组,咱们先下手为强。” 刘海兴看到黄土地面上还有不少石头,跟着小眼镜沿路找平坦的地方。 另一边,由周武、黄鹂等人帮着班集体分发他们的物资。 花芽领到物资以后,看到刘海兴在不远的地方招呼她们。周文芳皱着眉头想吐槽,花芽连忙背过身子说:“注意唇形。” 周文芳一下闭嘴,不再说话。 有些高级的敌特分子会读唇语,即便里的有段距离,也不能掉以轻心。 花芽装作低下头倒掉鞋里的沙子,转过身冲着刘海兴的方向说:“这里怎么还能起风沙啊,你带头巾了没啊,借我一条。” 周文芳当然带了漂亮的纱巾,虽然心疼在这个地方使用,可不会心疼给花芽。 花芽用纱巾挡住嘴跟周文芳说:“看不到嘴巴她就不知道咱们说什么啦。” 周文芳笑道:“就你鬼主意多。” 俩人相互帮衬着把花花绿绿的头巾系好,再往刘海兴的方向去。 等到她们到了,发现已经有人在刘海兴身后搭建帐篷。 已经快要下午两点钟,金色的日头往西边偏了偏。 风沙卷着黄土往人的脸上吹,刘海兴吐了一口的沙说:“不愧是大禹岛神秘的野区,又是雨林地区又是沙土地带,换成别的地方哪有这样的风貌。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来到大西北呢。” 周武说:“姐,大西北是黄土高坡,咱们这是平坡,哈哈哈。” 花芽打着哈哈说:“都不是黄土黄沙的,待会吃饭麻烦了。” 花芽成功把大家的关注里转移到伙食上,民以食为天,要是吃不好,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周文芳不想跟他们一起搭帐篷,于是自告奋勇地说:“我跟小花给大家做饭,今天咱们吃的还是集体粮,可得多吃点。等到明天进去就要吃个人的小装备干粮,寡淡的很。” 花芽也想着掌握住伙食这方面,若是让刘海兴来做饭,人家真得往里面下毒怎么整,她的守着。 中午这顿饭是学校请的,靳院长下了决心跟其他五所学校较劲,给学生们带了五花肉、排骨和精米。 花芽把物资领过来,路上途径其他几所高校的扎营地,地上放着的口粮都很简单,最多有些鸡蛋。 花芽瞅着五花肉、排骨和精米,周文芳悠悠地说:“你该不会想着给我们做个猪肉小米粥吧?” 花芽把围裙往腰上一系说:“姐姐我给你来个手打猪肉丸。” “待着!身上有点力气你还真使出来?明天不进野区了?还手打猪肉,累不死你。”周文芳及时阻止了花芽的冲动行为,她把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除了葱姜蒜,还有辣椒。 难能可贵的还有鸡蛋和紫菜。 得了,紫菜蛋花汤没跑了。 “那我就做个农家小炒肉。”这菜简单还好吃咧。 小瓜子背着一个背篓过来,他刚把大卡车前后又检查了一遍。 他把背篓一放说:“诶,有肉了,那俺辛辛苦苦背过来的黄牛肉岂不是白瞎了。” “啥!黄牛肉!”不光是花芽和周文芳,不远处搭帐篷的宁靖、黄鹂王丽等人也都跑过来了。 这个年头能吃上牛肉,奢侈啊! 她们兴奋的看着花芽,花芽故意说:“咋了?想吃自己做呗。” 黄鹂和宁靖俩人分别抱着她的胳膊摇晃着说:“猪肉都是难得吃上一回儿的,我们哪里会做牛肉啊。” “就是啊,这肯定是你们家首长丈夫给你开的小灶,顺便也带上我们吃上一口。你就能者多劳,做来给我们吃吃呗。” 刘海兴也过来,稀奇地说:“的确啊,牛肉光是切起来要讲究纹理和刀口,不会做的人怎么煮牛肉不会烂糊呢。”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纷纷请求花芽做牛肉。 花芽顺理成章的拿下炊事权,笑呵呵地说:“那我就不做农家小炒肉,改做小炒黄牛肉。来来来,小芳同学过来给我打下手。” 周文芳见到牛肉也心生喜欢,跟着花芽一起,把二十多斤的黄牛肉泡到水桶里先把血水浸泡出来。 王丽在这边似乎就跟花芽和周文芳走的近一些,理所当然地跟在一边帮忙。 他们旁边是航空航天大学的学生,一个个穿着没有肩衔的白色军装,跟北大学生穿的绿军装成了两个鲜明对比。 他们见到北大的学生吃黄牛肉,一个两个嘀咕道:“东道主的伙食真好,咱们最多一人一块猪肉脯,人家直接是二十斤的黄牛肉。一共五十人,一人半斤,好大的手笔。” 有机灵地就说:“要不,等他们做好饭,我拿着点猪肉脯给他们换点。” “人家傻啊跟咱们换。” 那人说:“那咱们的猪肉脯可以放好久,进到野区里面可算个荤菜。” 这话可就太对了,到野区可就没有大做黄牛肉的条件。说不准连饭都吃不上。 花芽不知道隔壁航空航天大学的学生正在琢磨着“互通商贸”,她正在把泡好的牛肉横着纹理切成片片。 周文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小榔头,对着牛肉块敲敲打打。据说这样可以让牛肉的肉质松软。 她们做饭的同时,航空航天的人来了。 他们派出一男一女两位代表,凑到花芽面前说:“同学,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花芽甜美一笑,指着刘海兴的背影说:“那边搭帐篷的大姐是我的组长,有事情跟她商量吧。” 花芽成功把人引到刘海兴那边,乐陶陶地跟她们继续做饭。 王丽主动揽下收拾辣椒的活儿,青色辣椒要洗干净切开,把籽儿去掉。 王丽切开一个青辣椒,发觉比想象的还要辣。她掰下一小块辣椒送到旁边切牛肉的花芽嘴边说:“小花同学,你尝尝要不要把辣椒筋去掉?” 花芽尝了一口,“斯哈斯哈”地说:“去、去掉。不去掉辣椒太辣,把牛肉味盖住了。” 等王丽往边上去,周文芳过来小声说:“她给你的东西你就吃啊。” 花芽说:“她是自己人。” “什么?”周文芳压住声音,给了花芽一个眼神。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31节 花芽点点头,用纱巾遮挡住嘴巴,望着刘海兴的背影说:“退伍军人。” 周文芳捂着胸口,默念“阿弥陀佛”。 身边能有自己人的感觉就是好。 要说小瓜子值得信任吧,但他目标太明显。但凡有一点渠道的人都会知道他是顾听澜的警卫员。 周文芳往王丽那边看了眼,的确有一种部队里才会有的英姿勃发的感觉。要说还有股让她熟悉的感觉,周文芳想了想,有点像林娟。 可惜林娟作为花芽的亲属,若是敌特有了解说不定也知道她的身份。要不然按照林娟的伸手进到野区保护她们更是绰绰有余。 花芽用佐料把切好的牛肉抓了抓。 二十斤多斤的牛肉装了两个大铁盆。她倒上淀粉和酱油稍作腌制,又往里面加了些白酒。 周武力气大,这次运气不错,分到花芽这一组。他帮着把帐篷扎好后,过来生火炉。 只是最近一场秋雨一场凉,附近的木柴被雨水打湿了不少。经过白天的日晒,虽然外表是干燥的,里面一烧就开始冒白烟。 小眼镜过来看了眼,见周武有些着急。 他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掏出两块固体助燃物,分别扔到两个火炉里。 短短几秒钟,仿佛干柴遇到烈火,潮湿不在,火势冉冉升起。 “这是什么好东西?”周武觉得好奇,想要拿烧火棍把助燃物扒拉出来看一看。 小眼镜忙说:“别动它,很危险。这是助燃物。我也就四块。刚才问了不允许带进野区,所以我就用了。这玩意可珍贵了。但是要是沾到身上,稍微一蹭就有可能起火燃烧。” 不管是真的假的,周武是一动不敢动了。 他知道小眼镜有家底,是政府子弟,弄些稀罕东西不足为奇。 花芽把腌制好的牛肉端到火炉边上,看到这么好的火,给周武竖起大拇指:“优秀啊,周武同学,我还以为你烧不起来呢。” 周武因为暗恋花芽被教官暗地里打压受罚过许多次,他不敢直接跟花芽说话,担心花芽身后的小瓜子出手揍他。 他摸摸鼻子说:“你做饭吧。”然后转身就走了。 第342章 花芽的手艺自不用说, 锅铲刚扒拉几下,就有同学围了上来。 在露天的地方吃饭跟在食堂里吃饭的感觉不一样。 让他们称奇的是,有越来越多的鸟儿站在野区保护区的栅栏上往这边看, 都是一群漂亮又稀罕的鸟类, 就是不知道它们在看什么。 花芽把小炒黄牛肉盛在大盆里, 旁边锅里的排骨已经煮好了。 焯过水的排骨是熟的,只需要经过糖醋爆炒, 就能成为美味四溢的糖醋排骨。 花芽小手一挥:“开饭!” 素菜? 不需要。 进到野区里面若是捕猎不到猎物,只能吃草。现在有肉就好好的大吃一顿。 刘海兴拿来两个碗,让花芽把两道菜盛了一样盛了大半碗给隔壁航空航天的同学吃。 真是应对了一句话,隔壁的小孩都要馋哭了。 清华大学自然不会有学生过来进行贸易交换, 只是会忍不住在远处往这边瞅两眼,若是被发现,马上会把头扭到别处。 第二拨来的事复旦和武大,他们的学生代表跑过来请求交换。 复旦大学的同学拿来的是午餐肉罐头,武大的同学拿来的卤鸭架。 好歹都知道用荤的换荤的。 花芽让刘海兴跟他们讨价还价, 自己掌勺先给周文芳、王丽、黄鹂、宁靖她们打菜。每人的饭盒里, 一边是小炒黄牛肉, 一边是糖醋排骨,米饭只能用饭盒的盖子装。 这也没办法, 谁知道过来能一下吃到两个荤菜。 花芽把班上的同学打完, 剩下的让刘海兴处理。 刘海兴不负众望,换来不少其他学生们的私人干粮。 王丽去检查了一下, 嘴里把骨头往脚边一吐:“这比生肉带进去好, 不怕引起大型野生动物的跟踪。” 黄鹂她们正在品尝美味的佳肴, 嘴里对花芽已经褒奖到极点,谁都没想到这位首长夫人居然如此会做肉食, 吃的她们满嘴流油,情绪高昂。 饱餐一顿,可比开再多的动员会来的叫人有动力。 花芽吃饭前,把剩下的边角料往天上扬了几次。总是那么几只领头的大鸟俯冲着过来吃。其他鸟儿似乎没有资格过来跟它们争抢,只能眼巴巴看着。 然而花芽刚吃完饭,就听到王丽说到“大型野生动物”,黄鹂和宁靖她们有些不淡定了。 花芽倒是有心理准备,不会像其他同学觉得野区里的危险不过是危言耸听。 宁靖说:“不不不会这么恐怖吧,能能能有什么野生动物,还大型的,别告诉我会吃人啊。” 王丽说:“教官不都教了么,里面有狼群、狮子群、猴群,还有鬣狗群.” 宁靖说:“那不是都被保护了起来么?” 花芽说:“你啊,听课都听到狗肚子里了。它们是被保护起来,但是咱们要进的地方不就是它们被保护的地方么?” 宁靖不淡定了,端着饭盒的手开始发抖,拿着的铁勺也开始抖。 花芽没管她,上了这么些天课程,还问出这么蠢的问题,显然就是没把野区放在眼里。现在知道也不晚,不会擅自行动拖累大家的后腿就行。 周文芳坐在帐篷外面的小木桩上,看花芽走了过来,问她:“宁靖怎么回事啊?看起来听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脑子还不好使了?” 花芽说:“侥幸心理和自负。觉得咱们教官讲的课简单儿戏,以为跟她玩呢。我看她今天得好好做做思想准备了。” 花芽想到这里一笑说:“就让刘海兴去,她不是知心大姐姐形象么,让她去做思想工作。” “你啊,大大的坏。”周文芳笑着说:“待会我去跟她反映。” 吃完饭,就要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帐篷只允许搭建一晚上,进到里面以后得自己寻找庇护所或者建立露营地。 也许正是要印证王丽说的话,她们洗饭盒时,野区外沿传来几声狼群的呼啸声。 这下晚上睡觉的时候可就热闹了。 傍晚时刻。 男同学挤在一间帐篷里,女同学挤在一间帐篷里,另外两个帐篷没人敢独自睡。 大家都窝在里面整理自己的东西。 花芽被挤的受不了,只能睡下四个人的帐篷被挤了七个人。 她抱着东西来到空帐篷,回头又把周文芳叫上。 王丽看了她一眼,花芽小声说:“我就睡在帐篷口。” 王丽也打算睡在帐篷口,这样正对着花芽的帐篷,晚上有个风吹草动正好可以从外面接应。 另外她还要在这边监视刘海兴。 花芽和周文芳离开这个帐篷是好事,省的她们跟刘海兴睡在一起,她还得多加注意。现在她只要守着门口,刘海兴就出不去。 “好多灰土啊。”黄鹂把头发散开,掸了掸,不由地说:“你们头发也这样吗?” 刘海兴头发不长,里面的沙土拍了拍倒还好。 像是宁靖她们几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同学,把头发解开,一个两个都叫唤着说:“怎么还是草杆子啊,吹了好多沙子在头上。” 花芽在对面的帐篷前,解开纱巾。 她因为纱巾扎得及时,头发还很干净。带着一股洗头皂的香味。 周文芳也差不多,几乎沙土都被纱巾过滤掉了。 “等出来我赔你真丝的纱巾。”花芽知道周文芳喜欢纱巾、手帕这类很资本情调的东西,偷偷跟周文芳说:“我家有,你回去记得提醒我要。” 周文芳知道她带着纱巾怕是要报销在野区里了:“只要用得上,它就是有价值的。” “你这思想觉悟很不错啊。”花芽笑嘻嘻地把明天要穿的防蚊衣服、裤子找出来。她还弄了养蜂人类似的面罩,可以挡在脸前面。 有些虫子尾巴细长,就算是用纱巾挡着也不中用,只能用微微膨起来的遮面纱网。 头发也都要用纱巾抱起来藏在帽子里,免得又虫子钻到里面去咬上头皮是小,带着什么传染病就不美妙了。 晚上睡觉,花芽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山压住了。 她怎么挣扎都不管用,好不容易跑出来,边上又出现一个巨型八爪鱼将她抱住。 一个小石头被扔到她的帐篷上,花芽一下从睡梦中惊醒,低头看到周文芳的胳膊腿缠绕在她的身上。 又是一个小石头扔了过来,发出一声小小的动静。 花芽把帐篷帘拉开,看到对面帐篷里,隐隐约约露出一个手电筒的光。 王丽怕花芽不知道是谁,特意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下巴。 花芽:“.”真的,大可不必这样啊。 她捂着差点叫出声的嘴,给王丽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王丽八成是听到这边有她梦中轻微呼救的声响,想要探一探情况。 野区里面,突然传来几声呼啸的狼嚎声。 高高低低,由远及近。 王丽身后睡着的宁靖被叫声惊醒,忙坐起来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其他人被她的声音闹醒,王丽也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地说:“刚刚有狼在叫?” 刘海兴打了个哈欠说:“没事有栅栏,今晚上先睡个好觉。要大惊小怪就等着明天进去再大惊小怪吧。” 其他人听到这话觉得没错,睡梦中被吵醒是个让人难受的事。打破天的情况也等睡醒再说。 宁靖从黄鹂身上越过去,爬到刘海兴边上说:“刘大姐,你让我挨着你睡吧,我害怕。” 刘海兴冷漠地看着她,可惜在昏暗的帐篷里宁靖无法看清刘海兴的真面目。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32节 “那你过来吧。”刘海兴往边上让一让,目光下意识地往花芽睡的帐篷那边扫了一眼。 王丽从帐篷里爬出来,刘海兴警惕地问:“你干什么去啊?” 王丽粗声粗气地说:“撒尿。” “去吧去吧,别走的太远。”刘海兴像是个很关心人的知心大姐,跟王丽说:“就到大卡车那边的空里,大半夜没人会看到。” 王丽没搭理她,从帐篷里出来正好看到起夜回来的花芽。 花芽陪着周文芳出来,周文芳解决完以后,往回走的路上情绪变得突然很紧张。 见到王丽,知道是自己人,花芽把她叫到自己帐篷里。 花芽压低声音说:“小芳刚才遇到一个人。” 王丽说:“普通人被外面的声音吵得紧张睡不着觉,也有可能出来检查。” 周文芳摇摇头说:“我也以为是咱们的同学。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发现对方正在往栅栏里面跑。我没看清楚她的脸,但是我看清楚她穿的衣服。” 花芽已经听周文芳说过一次,她现在没什么表情的握住周文芳冰凉地手说:“翻到保护区里面的那个人是个女的,穿的衣服是我曾经在学校里丢失的一件旧睡衣。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只能告知你一身,万事多加小心。” 王丽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跟花芽说:“好,你们在这边睡也要小心。发生情况就大声呼救。” 花芽笑着说:“我知道。” 王丽说:“我出来撒尿不能太久,过去了。” 周文芳给王丽打开帐篷帘,王丽轻巧地没出任何声音地走了出去。她在外面绕了一圈,故意弄出声响,像是撒完尿回来。 王丽进到帐篷里面,刘海兴还没睡觉。也不知道是因为要进到野区紧张,还是因为某种需要进行的任务而兴奋。 王丽回来的很及时,她没问王丽别的,就说:“你看到狼了?” 王丽说:“没看到,要是看到狼我还能回来?” “说的不错。”刘海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转个身继续睡了。 第343章 早上出发前, 花芽同志鸡贼的焖了一锅大米饭。 不是稀饭不是粥,大米饭管饱啊! “出发!” 花芽吃了两碗饭,一抹小嘴, 激情迸发差点把碗砸了。 周文芳把剩下的饭疯狂的团成饭团, 准备带到野区里吃。团完饭团往上面撒了点盐巴, 用饭盒一装,完成。 她把地图递给花芽说:“你认准了, 别开错了。” 小瓜子在大卡车上凑合了一晚,今天把花芽她们送进保护区,靠近保护区北部地区后,他就要撤离。 别的学校已经有人暗搓搓的投诉他们带着军人进行学生军演, 小瓜子不撤也得撤。反正他在花芽边上也是威慑暗中的敌特分子,若是想要他们采取行动,他得离开。 为了让花芽有充足的休息,后面一段路小瓜子自己开的。 六所学校的大卡车进到野区后,按照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分散开。 他们要先行找到自己学校的三面旗帜, 然后再去探寻别的学校的旗帜。谁要是先找到十面旗帜或者旗帜数量势均力敌, 能坚持到最后的队伍就是胜利队伍。 规则很简单, 也很残酷。 因为规则是用来约束人的行为,而不是大自然的千变万化。 花芽眯了一会儿醒来, 看到天边黑压压的一片, 似乎有暴风雨过来。 他们野区北部地区是雨林地区,里面包括了花芽上次遇到的红树林和沼泽地。本身就是潮湿的地方, 要是再下雨, 说不准后面的几天都要趟在水里过。 “你说到后面会不会有人来抢咱们的旗帜?”周文芳看着兢兢业业磕着瓜子的花芽同志, 说:“你能不能提起点警惕性,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花芽太知道了。 大卡车行动的很慢, 围着大卡车盘桓飞行着不少鸟雀,都在叽叽喳喳地跟花芽说:“倒霉孩子,要下大雨啦,啾啾啾,倒霉孩子,要下大雨啦,啾啾啾!” 花芽烦不胜烦。 她抓了一把没磕的瓜子往外面一扬,成群的鸟雀蜂拥过来争抢。 她们边上坐着的黄鹂看了,惊奇不已。 周文芳说:“小花在家里经常喂鸟,八成是看到感觉到她身上有鸟雀的味道,鸟儿自觉的跟上来了。” 花芽继续磕着瓜子,抽空说:“小芳说的没错。” 她腿上放着地图,上面显示还有一百二十公里就到了第一个旗帜标记点附近。 到了那边,小瓜子就要离开不说,他们还要从大卡车下来步行穿越雨林区找旗帜。 趁闲工夫不好好休息,安逸地磕点瓜子都对不起自己。 驾驶座的位置只有四个,两个固定给司机,花芽和小瓜子,另外一个固定给司机的驾驶助手周文芳同学。 另外一个不会被日晒雨淋的好地方,是成员们眼热的地方。特别是有了乌云聚集,大家都不想刚进到野区就把身上淋湿,后来还是刘海兴发话,让大家轮流坐才没吵架。 跟花芽她们并行的另外一台航空航天大学的卡车从弯道上离开,大家友好的招招手:“五十天后见。” 小瓜子按了声喇叭表示回应。 大家还是一派比较轻松的态度。 到停车地点,接小瓜子的吉普车就在大卡车边停着。 周文芳正准备下车,车下面伸出一个胳膊,她的眼泪瞬间就要流下来了。 谢伟民风尘仆仆地呲着大牙说:“下来啊,笨蛋。” 周文芳感动的劲儿一下收了回去,也没扶着他的手,自己“吭哧”着从驾驶室里爬了下来。 谢伟民笑着看着她略带笨拙的样子,心疼地说:“能坚持的住么?要不然——” 周文芳冲他一瞪眼睛说:“我要跟小花共进退,你死远点。” 谢伟民没好意思说,顾听澜担心周文芳会拖累后腿,想让她提前撤退。若是周文芳个人意愿不想离开,就继续进行任务。 谢伟民看她坚定的目光,于是说:“好的好的,知道你最厉害。” 周文芳感觉落在身上的探究的眼神,奈何谢伟民身上穿着四个口袋的军装,同学们自然而然地表示出了对军人的敬畏,不敢多做声,只敢用小眼神往这边瞟。 倒是花芽从驾驶室里探出头,大咧咧地问:“你怎么来了,我们家八斤呢?” 谢伟民说:“他去北京开会了啊,你不知道啊?” 花芽算着日子,诶,正好是大会时间。 “哦,我忘记了。”花芽装作沮丧地样子,从驾驶室轻跃下来。看的谢伟民胆战心惊。 大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有鸟儿落在花芽的肩膀上这种事情都已经接受了。 谢伟民跟周文芳说不到两句话,给周文芳递了把他自己珍藏的军用匕首,将周文芳手里带着的刀换了下来。 “别弄丢了,是我最好的刀。”谢伟民看似拍拍刀,实际上是摸了摸媳妇的软手。 挺好,不是冰凉的,带着热乎气。 周文芳这人遇到什么事儿,总是会先手脚发凉。谢伟民看出来她的情绪很稳定,也就不在大家伙面前磨叽。 周文芳想起昨晚上的事,拉着谢伟民的衣袖说:“你跟我到那边去,我有话跟你说。” 花芽感受到边上刘海兴探究的眼神,故意打诨道:“你们要去亲小嘴呀?!” 这话说出来,大家都在起哄,就连刘海兴也笑了。 周文芳瞪了花芽一眼,怒道:“我去亲大嘴!小嘴就等着你家八斤来对付吧!” 花芽抱着肚子一阵笑:“快去快去吧,腻乎啊。” 周文芳跟谢伟民走的远了些,飞快地把昨晚的事情跟谢伟民说了。 谢伟民听完以后没赶紧走,反而瞅着周文芳说:“反正都那么说了,咱俩不如把话给落实了吧。” 等了片刻,花芽看到周文芳红红的脸颊从吉普车出来,贱次次的笑话她。其他人又开始起哄。 刘海兴笑着说:“脸红成这样了?” 周文芳又是笨拙地爬到驾驶室里,重重地关上车门。 小瓜子开口说:“小嫂子,照顾好自己啊,我们先走了。” 谢伟民也冲花芽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卡车上两组人分头行动,一个提前往西部地区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别人家的旗帜。另外花芽这一组往北部雨林区深入,找到自家的第一面旗帜。 小眼镜跟刘海兴交接了一些事情,然后说了一番鼓励人心的话。 花芽看着他的背影,小声跟周文芳说:“诶,你还记得咱们入学时看到的政府的车吧?该不会是他家的车吧?” “谁知道呢。” 周文芳念着花芽刚取笑过她,不跟花芽多说话,专心致志地穿戴起防蚊虫的衣服。 知道这里有雨林有蚊虫,大家的装备带的都很齐全。长袖长裤,帽子口罩。 其中要数花芽的最亮眼,她直接穿了野战军的战斗服,就是没有带肩衔。 浑身迷彩衣服,哪怕在雨林里穿梭,一般人离远点都看不到远处有人。 花芽把纱网挡在脸前面,特意把头发包在纱巾里再戴上军帽。 领口里面塞了一圈手帕掖好,又把扣子扣在最上面,免得有不长眼的小虫子钻进去。袖口的扣子也系了起来。 腰身更不用说,勒上腰带细的不行。周文芳看了都要感慨:“你的肚子哪里像是生过三个孩子。” 就连周文芳注重保养的一个人,感觉自己的腰身生过孩子后粗壮了一圈,也就是谢伟民感觉不大出来而已。她自己觉得很明显。 花芽蹬在树杈上,把裤脚塞在军靴里:“你怎么把胶裤穿来了啊,怪不得你的包死沉死沉的,哈哈哈。” 周文芳往肩膀上挂着胶裤的背带,丝毫不被影响:“你知道个屁,我就是不想被里面的污水弄脏身上。我们女人家,有些地方要注意卫生!” 花芽说:“知道了知道了,要是深地方我还打算背着你爬树呢,既然你有备而来,那我就不费力气了。” “得了吧,我还把没把我淹个好歹,你先把我给摔死了。”周文芳套上胶裤,又跟花芽一样把脸和领口、袖口系好。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33节 也不管他们兴师动众,他们面前是野区保护区里唯一的一块雨林地带。 红树林要走三个小时,里面的蚊虫一团团的往人脸上扑。 除了红树林就是其他树木的杂树区雨林,里面到处都有可能出现沼泽和鳄鱼,还有毒蛇等等,面对这些凶险,不多做准备是不行的。 周文芳穿戴好,一转眼没看到花芽。 “在、在上面。”黄鹂目瞪口呆地看到花芽窜到树梢上,像是猴儿上树,单手挂在上面不说,还能往远处眺望,不停地变换姿势。 这个举动太出乎意料了。 下面人不断惊呼:“慢点!小心啊!” 周武跟王丽还在研究怎么从湿滑的树干上爬上去,花芽已经从树上出溜下来。 周武的嘴张了张说:“厉害啊。” 内行看门道,野战退伍的王丽看了花芽一眼:“佩服。” 王丽把地图展开,花芽在上面画了五六个标记说:“这些地方是大型沼泽,我们要提前绕过去,还有这两处,我看到水里面有东西浮动,也许是鳄鱼,咱们也要绕过去。这处暂时没发现,可以尝试直接通过。” 王丽感叹地说:“你速度够快的啊,以前练过?” 花芽谦虚地说:“没特意练过,就是跑过山。” 提到跑山,王丽忽然想起一个人。 没等王丽开口,就听到周武说:“我听说031部队有个跑山的家属,是部队里面的传奇人物啊。” “什么传奇啊?”黄鹂换好衣服,走过来说:“传奇传奇,哪里会是真事情,都是牛鬼蛇神胡编乱造出来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周武说:“我听说031有一年差点遇到海难,是一位家属徒手在暴风雨中攀越海崖,救了部队里几十条人命呢。人家说的很具体,就是英雄碑下面的百米海崖,格外陡峭不说,她还没看用任何的保险措施。” “我也知道这件事,这是真实发生的。”王丽自然知道这件事,她看了花芽一眼笑着说:“这位家属得到大领导的表彰,还有军功章。这是好事情,不是黄鹂同学说的胡编乱造。再说,部队里面能传虚假的传闻出来?” 周文芳也笑着说:“我也可以证明这件事情是真实发生的,我们家属区还学习了好一阵呢。” 花芽小脸红通通地说:“我、我也可以证明是真实的。” 知道内情的人纷纷笑着看她,大家都心照不宣。 花芽腼腆地一笑。 嘻嘻,姐就是传说。 第344章 他们最好的行进办法是穿过蚊虫滋生的红树林进到雨林深处, 按照地图上标记出来的路线,要绕过两处沼泽地。 周武跟另外一个男同学俩人自告奋勇要当开路先锋,花芽乐得在队伍里面瞎晃悠。 这一趟过去需要步行十五个小时。 直线距离实际上只有三十公里左右, 路途上什么危险都可能出现, 他们一小时只能往前行进一到两公里。 有时候遇到小型沼泽还要绕行。 好在花芽上树能力强, 哪怕树干上都是滑湿的青苔或是没有干透的泥沼,她依然可以迅速的爬上去。 就连跟她一直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的霍前进不得不说:“花芽同志真是翻山越岭的一把好手。” 花芽来了部队这么些年,一直没有机会撒野跑山,现在机会来了,可不得好好蹦跶蹦跶。 周文芳挤兑周武说:“要是没有小花在上面看路, 咱们不知道走了多少冤枉路。” 周武又不做声了。 与花芽的轻松相对比的是其他人越来越沉重的步伐。 周文芳不用花芽帮她背包,自己“吭哧吭哧”地背着包在队伍当中出乎意料的没有掉队。 刘海兴岁数最大,四十三岁也算是壮年,跟得上进度。 走着走着,花芽看到前面黄鹂脖子上有个水蛭。她喊停行进的队伍, 前面的周武问:“怎么了?” 花芽说:“有虫子。” 另一名男同学叫霍前进, 他嗤笑一声说:“虫子?哪里没虫子, 女同学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花芽没管他的冷嘲热讽,与黄鹂说:“你别转头, 我帮你把虫子取下来。” 黄鹂比宁靖成熟不少, 听到花芽怎么说,知道不会是一般的虫子。 八成就是花芽让大家都小心点的水蛭。 她大着胆子说:“没事, 你动手吧。” 周文芳默契地点燃火柴, 花芽抽出短刀, 用火苗上面的蓝焰烧着锋利的刀尖。 水蛭这东西越往外面拔越会往肉里面钻,看黄鹂后颈上的水蛭肚子还没鼓起来应该是花芽发现的及时还没来得及吸血。 宁靖凑过来看, 吓得赶紧退后好几米,开始往自己身上检查。后来刘海兴走过来,跟她两人互相检查。 周武和霍前进走过来,看到宁靖黄鹂脖子上的水蛭。周武埋怨地看了霍前进一眼,转头跟花芽说:“我来?” 花芽把烧的滚烫的刀尖瞬间扎入水蛭的身体,被刺激到的水蛭蜷缩在一起,不由得把身子拔了出来。花芽轻轻一挑,水蛭掉落在霍前进脚下的水洼里。 霍前进忙往后腿,两脚相绊,一屁股摔倒水洼里。他赶忙起来,可惜裤子中间部分还是湿了一圈,看起来很可笑。 “不用。”花芽这才有功夫说话:“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对吧?” 霍前进看了花芽一眼,薅了几片树叶擦拭身上。 花芽用棉球沾湿碘伏往黄鹂后颈的地方消毒,又用医用胶带她贴在后颈上。 “又来好多蚊子。”刘海兴厌烦这种东西,基本上无孔不钻。 她身上的衣服没有花芽的密实,针脚稀疏。总会有那么几只看到漏洞扎到她的皮肉里。 刘海兴往前面看了看,跟周武俩人核对了地图说:“咱们必须往这边绕行两公里,那边的沼泽里恐怕会有鳄鱼.” 花芽说:“等一下。” 她抬头看到树上有鸟雀,其中居然有她最为疼爱的小肥雀。 小肥雀明白花芽的意思,心有灵犀地往前面赶去。 花芽在大家的注视中再次攀爬到了二十多米高的椰子树上,别人以为她是来看路的,实际上. “接着!” 难得这么多大椰子,鸟儿都说“这是神赐予的果汁,好喝好喝啾啾啾!”如此美味的椰子她绝对不要错过。 周武给每人接了一个椰子后,看到花芽肩膀上落下一只肥肥的小鸟。小鸟叽叽喳喳个不停。 花芽从树上呲溜下来说:“喝完椰子咱们直接走过去,里面我看到了,没有鳄鱼。” 小肥雀亲自确认过,并且还问了原住的鸟雀们,它们都说这里的鳄鱼很可怜,早年被人抓走吃掉啦。 小肥雀哆嗦了一下,从沼泽地以身犯险地试了试,确认没有鳄鱼埋伏,这才汇报给花芽。 然而其他人觉得没问题,刘海兴突然发话了:“你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不能让大家去冒险。要是在这里受伤,说不准出去以后要截肢。” 刘海兴要在野区里拿捏着花芽,不能给花芽太多的话语权,她打算从行进方向开始,一点点回收她组长的权利。 等到日后,其他人习惯她的命令,她才能让其他人义无反顾地落入她设下的陷阱。 花芽明明白白地说:“我眼神特别好,根本没有鳄鱼。而且我看到上面还有不少飞鸟落在浮木上,要是有鳄鱼它们绝对不会在附近逗留。” 刘海兴笑了一下说:“傻鸟都被吃掉了,剩下的都是灵活的鸟。说不准鳄鱼根本抓不住它们呢。” 花芽说:“三公里大家就要多走三个多小时。现在人已经很疲惫了,我们要尽快上岸,找到今天可以落脚的地方。” 霍前进说:“你们俩到底谁是组长,我听谁的?” 刘海兴不想激怒花芽,这样会引起反效果。 她以退为进地说:“她既然肯定没有鳄鱼,咱们不防姑且试一试。这一路上遇到的小型沼泽不也是托小花同学的福,绕过不少么。” 她做出大度的样子,看的周文芳发恶心。 谁不知道她不安好心呢。 刘海兴答应继续往前走,内心里却想着最好遇到鳄鱼,这样以后大家就不会选择听花芽的话了。 一行九人,从早上到现在,就简单吃了点干粮,已经走了六个多小时。只要穿过前面的沼泽就能到今天的休息地。 花芽手握着短刀说:“听我的就往这边走。” 刘海兴越想得到什么,她越不能让她得到。如果前面的一切阴谋诡计都是为了在野区试行,那么花芽更要跟她对着干。 后面如同花芽所说根本没有鳄鱼。 就是沼泽外沿一圈泥潭有些深,要到人的大腿根。 也多亏周文芳穿了胶裤,她把胶裤脱下来给周武穿。颇有弹力的胶裤在周武腿上紧绷绷的,他个子高,穿上以后,来回背着同学们渡过沼泽地。 有时候两个人会因为体积太大陷入在里面,其他人就用拉着绳子把他们拽过去。 轮到周武背花芽时,花芽小手一摆说:“我们俩不用你来背。” 周文芳抱住花芽的后背,腿脚紧登登低缠在花芽的腰上,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之下,被花芽背上了十多米高的树上。 花芽背着她仿佛毫无重量,根本没有影响到上树的灵活性。 花芽拉着树与树之间的藤蔓,一路带着周文芳荡过沼泽地。 周文芳当着别人的面装作信任花芽,一到上面手脚凉的跟冰窖里拿出来似得,她磕磕巴巴地说:“慢慢慢、高高高、小小小心啊啊啊——” 花芽差点笑的岔气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背了只母金刚呢。 还“啊—啊—啊——” 周文芳从花芽身上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装不起来了,她绷不住了啊。 花芽把胸前背的行李往地上一扔,活动活动胳膊。 王丽跟花芽说:“看不出来,小胳膊挺有干巴劲儿的,上那边比比?”比比就是掰手腕。 花芽来劲儿说:“输的怎么样?” 王丽说:“输的背包。”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34节 大家渡过沼泽后,正好可以歇歇脚,听到这边的动静居然开始押注。 后面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应该会一口气走过去。要是可以不负重,的确很美妙啊。 刘海兴给了十分钟时间。 要不是花芽背着周文芳在先,宁靖不会和周文芳一起站在她身后。即便如此,其他人都选择了王丽。 宁靖数着前面六个人大大小小的包,居然有二十个!要是花芽输了,她至少要背六个! 宁靖在花芽背后说:“小花,你到底能不能行啊,我不想爬着去拿第一面旗帜啊。” 周文芳知道花芽力气大,不觉得花芽会输,就说:“闭上你的嘴,别打扰到花选手比赛。” 王丽抬抬下巴,跟花芽说:“咱们石头剪刀布,赢的选择哪只手。” “不用选。”花小芽同学口气很大地说:“你哪只手力气大就用哪只手。” 霍前进说:“看不出来啊,会爬树还是个大力士?” 花芽压根不搭理他。 霍前进闹了个没趣,被周武拉到后面去站着。 王丽要公平比赛,就跟花芽说:“那一样一只手。打平就各背各的。” 花芽表示同意。 花芽在树桩旁边蹲好马步,周文芳捡了几片大树叶给她垫在胳膊肘下面。就这样嘴巴还说:“你怎么小胳膊还短人家一截!” 花芽一看,王丽的小臂的确很长。跟王丽的长手长脚相比,花芽就是个小短手! 花芽受到奇耻大辱,在刘海兴喊口号:“一、二、三!” 花芽猛地爆发力气:“呀!” 瞬间,花芽将王丽的胳膊压到另外一面。 王丽傻眼了,黄鹂傻眼了,刘海兴、周武、霍前进更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场面。 霍前进问王丽:“你故意放水?” 王丽白了他一眼:“你是真傻啊你。” 花芽当着他们的面,挤了挤小胳膊上的肌肉,微微隆起软绵绵的一小坨。 花芽冲他们展示着自己一小坨肌肉,简直不忍直视。 在花芽看来,放眼望去,都是弟弟! 王丽右手输了,左手也是转瞬间被花芽压在下面。 后来的黄鹂跟宁靖同样不是她的对手。 最后霍前进说:“你两只手,我一只手。” 花芽站起来甩了甩胳膊说:“我认输。” 大家一下都笑了。 霍前进觉得没面子,说:“.就玩一下,你们的包还是我们背。” 花芽客气地一笑说:“我认输啊,你玩的起,你赢不起啊?” 霍前进压下火气,点点头说:“好,好,我记住了。” 记住个粑粑。 臭小子一个,一天天给谁当爹呢。 花芽冲他背后翻了个白眼,她这也是要保守的展现她的实力。要是被人知道她的力气比男同志的还要大,估计会被另外针对上。 刘海兴果然出来打着圆场说:“小花刚才赢得就很艰难,两只手也比不过你。走吧,咱们快点赶路。” 里外里歇脚了十来分钟,花芽不往树上窜了,她装作胳膊没力气,就跟着地图往前走。 “你可真厉害啊。”宁靖跑到花芽边上说:“我来给你捏捏胳膊?” 花芽说:“得了吧,不用背包高兴坏了吧?” 宁靖傻乎乎地笑着说:“我都走不动了,多亏你赢了,辛苦你了。” 等到宁靖又说了几句话离开后,王丽走了过来。 她眼里闪烁着笑意说:“藏的挺好的啊,后面别暴露了。” 跟野外野战军退伍干部相比,花芽刚才的状态根本藏不住。她笑了笑说:“还是你眼睛尖,但是.那个能看出来么?” 王丽装作跟花芽拉家常,小声说:“她没我专业,我火眼金睛呢。” 花芽这下放心了,王丽说:“等出去跟你比攀岩。” 花芽一听期待地说:“行啊,地方你来选。你应该知道我多厉害吧?” 王丽笑着说:“你就等着瞧好吧。” 经过休息,后面的路程一口气走完。 眼瞧着要到第一面旗帜地点,天上乌云滚滚,由远及近伴随着雷声。 花芽脚下红蚂蚁排着细长的队伍,从泥泞的小路往山坡上走。 越往里面深入,蚊虫越猖狂。 花芽面罩上几乎贴满了蚊子,它们感受到人类的气息,寻找一切可以吸血的机会。 周武跟刘海兴商量了一下,决定从目前所在的凹地往山脚下走。 必须找到一个干燥的地方落脚,能燃起火,驱赶夜间的野兽和蚊虫。 “只能明天早上去找旗帜,今天先在这个地方扎营。”周武指着地图给刘海兴看。 他看到花芽在不远处往这边看,招招手说:“花芽同学,你也来看看吧。” 短短的一天接触下来,他已经非常明确了花芽在队伍里的灵魂作用。队伍一共九个人,除了刘海兴和霍前进以外,其他人对花芽的信任度很高。 花芽巴不得过去看看,她探个头看到他们指的地方说:“挺好的,上面有山岩遮挡,地势也高,下多大的雨也不怕。” 这个地方是周武选的,刘海兴没意见,花芽既然同意就往那边前进。 “这是什么蛋?”在雨林里穿梭着,马上就能穿过这片磨人的地方,黄鹂看到一窝在水面上的白色蛋。 花芽一下急了:“是鳄鱼蛋,小心点,不要碰!迅速离开这里!” 霍前进张望了一下没发现有鳄鱼,想要动手拿蛋,等着晚饭给自己加餐。 王丽伸手将他推到一边骂道:“蠢货,听指挥行动!” 霍前进打不过五大三粗的周武,自认为打的过王丽,他正要说了几句,就看到水面上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王丽拔腿就往前面跑,霍前进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后了七八米。 花芽拉着周文芳跑在最前面,还嚷嚷地说:“大闺女别怕啊,只要咱们不跑最后一个就行!” 周文芳上气不接上气地说:“你、你说点人话吧。” 花芽说:“你再叭叭我就撒手了。” 周文芳反手握着花芽的胳膊说:“我比你肉多,我挡你后面,你别松手啊!” 他们很快跑出雨林,到了地图上标记的大岩石的地方。 岩石里面有个深度五米的岩洞,他们今晚可以在这边落脚。 王丽先到岩洞里检查了一遍,没看到有蛇:“你们先进去,我过去看看他们。” 黄鹂和宁靖很快也跑了过来,后面是周武和霍前进。 刘海兴跑在最后,王丽找到她时,她的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喘着气,双手撑在膝盖上:“是、是鳄鱼,刚刚鳄鱼差点咬到我.呼呼.就差一点。霍前进要拿人家的蛋,鳄鱼跟着我们追了一路!” 花芽跟了过来,听到后笑了一下。 怎么不咬死你了。 他们所在的岩洞距离雨林地带有一百多米,全面都是沙土地,若是有鳄鱼上来,能看的一清二楚。 周文芳怕岩洞的石头缝隙里会有蛇或者蝎子、蜈蚣之类的毒虫,就用背来的薄荷膏兑上水往缝隙里面灌。 黄鹂拿着周文芳给的干薄荷叶点上火,在岩洞的中间熏烤。 花芽还以为不会有什么效果,她站在岩洞外面,清清楚楚地看到不少蜈蚣从岩洞的缝隙里飞快的窜到沙土当中,消失不见了。 花芽:“.” 走都走了,还是不要告诉娇气包小芳的好。 第345章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黄鹂看花芽一直站在岩洞外面, 抱着干柴过来说:“是不是累了?” 花芽把脚边要往裤脚里爬的蜈蚣踢到远处,看着它迅速的钻到沙土里,软软地说:“我有点想吃肉。” 黄鹂刚被她脚下的蜈蚣吓了一跳。 花芽可惜地想:“可真大个儿, 要是弄到国药局至少能卖三角钱。” 黄鹂接过花芽的话说:“吃肉?这里到处都是蜈蚣, 你不被吃了就不错。眼看天就要下雨, 你赶紧收拾收拾吧。” 花芽主要负责伙食部分,之前在雨林里面摘的椰子被周武穿成串, 一路狂跑掉了几个。 花芽琢磨了一下,红树林里除了坏东西多,好东西也不少啊。像是蛇.肥瘦相间,当做大鳝鱼爆炒. 她吸溜了一下, 又想着里面还有不少的大型蟹类椰子蟹,那可是人间美味啊。 就算是简单的烤一烤,就能吃的很好。 黄鹂见花芽蹲在地上用小木棍划来划去,笑道:“当炊事班长压力大吧?” 正在研究捕椰子蟹吃还是捉蛇爆炒的花芽抬头:“昂,是呀, 好难啊。” 黄鹂到底年纪比花芽大, 她见别人没注意, 蹲到花芽身边说:“不然就煮点粥,往粥里倒点野菜, 再加点压缩饼干, 一起熬出来。” 花芽光是想想就觉得无法下咽,她推着黄鹂的腿说:“起来起来, 我自己想。”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35节 黄鹂抢过她的小棍抽了小手说:“好心当作驴肝肺。” 花芽捂着手背说:“等你知道我厉害的。” 不远处, 许多蜻蜓飞的低低的。 小肥雀到了雨林里吃到不少好东西, 打着嗝儿蹲在花芽的帽子上四处张望。 花芽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准备到雨林边上瞅瞅有什么活的东西可以抓来吃。 “小芳, 我马上回来,你别过来了。”花芽跟周文芳打了声招呼,王丽盯着她离开。 刘海兴同样也盯着花芽的背影,只是她没功夫做坏事。 “哎呀,你腿上都要被挠烂了。”宁靖被刘海兴腿上密密麻麻的包吓到了,她看刘海兴往腿上涂药膏:“你这是不是蚊子咬的?感觉这个大,不是一般的蚊子。” 刘海兴被钻心的痒痒惹得心烦意乱,她控制不住清醒,低吼了一句:“关你屁事,滚一边去!” 宁靖傻眼了。 刘海兴跟她俩人坐在岩洞最里面,没有任何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宁靖尴尬地说:“我就是想我能不能帮帮你,你一路上也挺照顾我的。” 刘海兴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不用,你去烧点开水。” 宁靖觉得刘海兴应该是被周遭糟糕的环境影响到了,她起身就离开这边去烧水。 刘海兴等她离开以后,在岩石缝隙里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个干木棍。她把干木棍掰开,里面赫然是一张纸条。 她迅速的看完纸条,然后把纸条吃到肚子里。 过了一会儿,宁靖感觉有人从背后过来。 她回过头看到刘海兴站在她身后。 刘海兴又恢复成知心大姐的样子说:“刚才对不住啊,我腿上太痒,担心后面拖累大家没压住情绪。” 知道她这样还惦记着集体的荣誉,宁靖更没有跟她生气的想法。 她把兜里揣着的薄荷膏给刘海兴说:“这是小芳给我的薄荷膏,有醒脑止痒的效果,你要是不舒服就试试。” 刘海兴谢过她,把薄荷膏塞到兜里:“晚点涂,我先去帮她们编棚盖。” 棚盖就是要在岩洞外面制作一个帘子,从上面搭拉下来,这样刮风下雨都能遮挡一些。 她走过去后,看到周文芳正在和王丽一起往岩洞上面压塑料布。 刘海兴惊喜地说:“有了这东西就不怕漏雨了。” 周文芳简直就是个归纳达人,因为自己血薄,力所能及的在她的包裹里装满可能会需要的东西。 这块塑料布让大家的情绪好了不少,哪怕知道风雨要来,也都认为能够熬下去。 周文芳跟她们一起把塑料布盖在里面,把编织好的棚盖盖在外面保护塑料布。 等忙完,黄鹂发现花芽还没回来。 周武把斧头往地上一扔说:“我不砍柴了,我去找她。” 王丽一直盯着花芽的背影,她指了指山岩说:“小花在那上面。” 周武回头一看,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花芽攀在七八层楼高的山岩上,腰带上系着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鱼。大鱼还是活的,不停的用尾巴拍打着触碰到的岩石。 “山上居然有小天池!” 花芽往下说了一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将左手也够在岩石上。其实她觉得还好,就是下面人一惊一乍很容易影响到她。 她下半身悬空,经常会被大鱼的尾巴的力量连带着摇摇晃晃。银色的大鱼宛如漂亮的银龙鱼,背上的鱼鳞反射出银色波光。 周文芳见多了花芽爬来爬去的场面,不觉得多难。反而是会攀爬的王丽和稍微懂一些的周武吓得够呛。 这要是手一滑,从上面摔下来可就真玩完了。 “她还要拿刀扎什么啊!”霍前进要疯了,他跟周文芳说:“你赶紧拦住她啊!” “为什么要拦?”周文芳说:“咱们这么多人,至少得两个菜啊。” 霍前进说:“我是担心她的安危!她怎么不把鱼先扔下来!” 周文芳很理解地说:“怕把肉摔烂,影响口感吧。” 霍前进说:“你真是她闺蜜?” 周文芳说:“我俩铁着呢。” 霍前进又往上面一看,他一个大男人差点尖叫出来。花芽居然用短刀插着一条蛇! 褐色的蛇还在短刀上盘转,她居然就把短刀伸出来,兴高采烈地说:“肉!有肉了!” 周文芳冲花芽竖起大拇指,其他人下巴都要吓掉了。 王丽直说:“这么一个人才这么就没被收编呢?” 周文芳知道些内情,低声说:“听说是太散漫,不愿意令行禁止。阮旅原来还想破格录取她当兵来着,直接被她拒绝了。说什么不愿意早起床、不愿意跑操、顿顿都要吃肉。她家老顾也愿意惯着她,不舍得媳妇到部队里吃苦。” 王丽:“.”她居然无话可说。 花芽稳稳当当地从山岩上下来,腰上的鱼在地上拖着走。 因为她手里的蛇,大家都不敢上前。 花芽拿着小木棍往它头上一敲,嘿,昏过去了。 然后麻利地把身子缠绕在木棍上打个结。 霍前进看她大大咧咧地把蛇就那么扔到一边,磕磕巴巴地说:“蛇蛇蛇.” 花芽拍拍小手说:“什么蛇,你看错了。这就是条大鳝鱼。” 要说蛇,周文芳是不敢吃的。要是说“大鳝鱼”暂且能自欺欺人一下。花芽做的“大鳝鱼”,周文芳想起原来家中的味道,居然有点流口水。 周武惊讶地看着偷偷咽着口水的暗恋对象的好闺蜜,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 “花芽同学的对象可真了不起啊。” 周文芳说:“当然了不起,都是他惯成这样的。” 周武觉得他们果然道不同,祝福一生。 花芽说当个好炊事班长,绝对就是好的炊事班长。 炉子已经被烧的很旺,她把鱼和蛇收拾好后,把鱼丸一颗颗滑到汤里,另外一般鱼用罐罐装来的荤油进行小火慢煎。 花芽还往上面放了几片干薄荷叶。 鱼丸汤不光是用他们带来的饮用水制作,她还往里面倒了三个大椰汁的椰子汁! 这个香味啊,隔壁的鳄鱼都要馋哭了。 椰汁鱼汤做好以后,花芽就开始爆炒“大鳝鱼”。 她飞快地跑到岩洞里,把她特意带进来的秘密武器掏出来。 刘海兴还以为她能拿出什么好东西,特意多瞅了两眼。 你猜怎么着? 是干燥好的花椒大料葱姜蒜啊! 她都忍不住叫花芽一声小祖宗。 等到大家围在岩洞里吃着骨头都是酥的香煎鱼排,还有浓香的鱼丸汤,以及爆炒“大鳝鱼”后,花芽的形象更是水涨船高。 王丽还是第一次在荒野地区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她当年讲究的就是风餐露宿。被虫子咬,去咬虫子。被蛇咬,去咬蛇。被鳄鱼咬,去咬鳄鱼。血淋淋,不好形容。 她还以为到了野区需要她一个人带着八个人往前走。看来到底是她小看了花芽同志。在野区住所解决后,最关键的就是食物。花芽能够单独狩猎烹饪,还能丰富他们的食材,可谓是绝好的搭档。 周文芳夹起一块香酥的鱼排,她已经吃饱饭了,像是吃小零食般“咔咔咔”磕着鱼排,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王丽甚至想,她一心一意进到野区会不会就是为了这么一口美味食物。虽然不大可能,但要真是花芽能一路做下去,王丽觉得自己是做的出来这种事。 特别值得一提的就是爆炒“大鳝鱼”这道菜。三斤多重的草蛇被花芽做的那叫一个香气四溢。 听花芽说跑山人最喜欢的就是草蛇。无毒、好吃,在她娘家那边都快被吃绝种了。 周文芳本来吃饱了,吃完鱼排又夹了一块“大鳝鱼”细细的啃着。 “大鳝鱼”的肉质和吃起来的口感与真鳝鱼差不多,只不过因为体型大,肉很厚实,更要劲道些。 而且“鱼刺”很结实,不会一碰就掉,像是吃排骨一样,要用手拿着啃。肉质细腻,还没有鳝鱼的土腥味儿。 周文芳这一顿吃的心满意足,越看越觉得花芽可爱又伶俐。花芽在对面冲她挤挤眼睛问:“好吃么?” 周文芳捧着“大鳝鱼”傻乎乎地笑着说:“真香。” 第346章 吃完饭, 轮不到花芽收拾。 她跟周文芳挤到山岩的角落里,用树叶继续填岩石之间的缝隙。 周文芳包里还有一块小塑料布,她把花芽跟她睡觉的地方垫上塑料布, 抱歉地跟王丽说:“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多了一个人.早知道我多带点。” 王丽不怕这些东西, 不以为然地说:“我不怕这个,晚上我守夜。” 花芽跟周文芳说:“你忘记人家什么出身的呀?” 周文芳一拍脑袋, 还真是忘记了。 野战部队出来的干部怎么会怕区区的毒虫。 外面的人还没收拾完东西,天上已经有雷雨下来。 刘海兴体恤地喊道:“都别收拾了,快进来避雨。” 周文芳在里头嘟囔着说:“好人都让她当了。” 周武冒着雨把锅和其他工具端到岩洞里:“还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万一飘走了怎么办?” 霍前进倒是挺出乎意料的, 他也冒着雨把外面堆积的柴火往岩洞里面放。大家看到他们如此,也都纷纷加入抢柴火的队伍。将下午收集过来的干柴全都堆在山岩里。 天似乎是瞬间黑下去的。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36节 雷雨轰隆隆地从上往下倾倒。 花芽抱着膝盖,下巴杵在膝盖上无所事事地往外面看。棚盖被敲打的声声响,只能从缝隙里看到外面已经被雨水砸成雨雾缭绕的感觉,能见度非常低。 两个多小时过去, 雨势越来越大。 小肥雀在花芽的肩膀上突然飞到她的脚边, 墙角边是塑料布的缝隙, 听到它叽叽喳喳地叫唤,花芽稍稍掀开点塑料布。 一只、两只、三只. 一共十多只鸟儿从小小的缝隙里钻进来避雨, 它们的毛羽已经被淋湿, 飞不到远处了。 比起危险的雨林,它们更愿意躲在岩洞里。只是今天不凑巧, 被人类先行占据了地盘。它们在外面不知徘徊多久, 被小肥雀发现呼唤进来。 霍前进在岩洞的对面, 他看到奇异的景象想也没想的说:“炸起来应该挺好吃的。” 鸟儿们齐齐被他的话吓个哆嗦,小肥雀站在花芽的肩膀上, 俨然是一副鸟老大的摸样使劲骂着霍前进。 霍前进虽然听不懂鸟语,但是能感觉到对方骂脏话. 他挠挠头,觉得太稀奇古怪了。还没在野外待多久,他精神都快不正常了。 花芽小声地说:“我保护你们,别怕。” 鸟儿们在她肩膀上落下两只,又在她的头上落下一只,后面抢不到上面地方的就在花芽的膝盖上、脚背上落下来,似乎跟花芽贴贴就不怕被坏蛋抓走进油锅。 花芽看到其中有两只嘴巴还是黄的小鸟儿在发抖,她认不出是什么鸟儿,就掏出手帕给它们包裹上,并把压缩饼干泡上水给它们吃。 这两只雏鸟还不会自己吃东西,花芽就用树枝折成筷子,把饼干泥一口口地往它们嘴巴里塞。它们把嘴巴张的老大,刚喂到嘴巴里就能迅速吞咽下去,接着继续张嘴等着食物。 到底是压缩饼干,即便泡过水膨胀过,花芽也不敢给它们吃太多。她将剩下的一点点喂给其他鸟雀们。 最后剩下了一点,想到还没给小肥雀吃呢,她递给小肥雀,小肥雀扭着头不理她。 这下坏了,第一口没给人家,人家这是翘气了。 花芽想了想,从自己的干粮带着里抓出一小把精米。 小肥雀施施然地飞到她的掌心里,慢悠悠地啄着精米吃。 “这小玩意挺有姿态的啊。”周文芳觉得稀奇,想要伸手摸摸它。小肥雀反口要啄她。 周文芳说:“势力鸟,没好东西给你你就啄我,像是只有小花有精米,我这里也有呢。” 说着周文芳也把干粮袋打开往手上倒了一点点的精米。 抠抠搜搜的样子花芽看了都“啧啧”。 周文芳开始喂鸟以后,其他人一边避雨,一边无聊也开始喂鸟。 渐渐地岩洞里变得很和谐。 除了打雷会偶尔破坏温馨的气氛。 棚盖要打开通风,必然就会有潮气进来。若是不通风,九个成年人在里面气味不大好。 后来到底是刘海兴大姐发挥了奉献精神,把她自己脚边上的塑料布掀起来一点,让灰土味的风灌入岩洞里。 晚上,睡觉也睡不安宁。王丽守在火堆旁,时不时往里面扔根木头。外面总有各种野兽的声音。 雷声大,雨声大,周武的呼噜也大。 第二天,雨停下来,大家都没及时起来,还在继续睡觉。 沙土地区很快褪去潮湿,换来了干爽。 其他人越发睡的舒坦。这不睡不行啊,除了周武睡得好,其他人睡得都不好啊。 花芽醒过来的一张小脸憔悴的跟小老太太似得。起来以后也不蹦跶了,蹲在地上刷着牙,脑袋昏昏沉沉的。 王丽先他们起来,看到远处有不少蘑菇,应该是雨天滋养起来的。她挑了两三样无毒的蘑菇拿给大家看,让大家看到的话就采摘下来,今天第二餐煮粥吃。 花芽肚子空空的,来不及采摘什么。今天早上第一顿饭就是米粥配午餐肉。 大家简单吃完,有半小时的时间整理行装。 他们后面要沿路翻过岩石地带往岩石上攀爬。爬到中间这才发现花芽昨天抓到鱼的地方是一个天然的岩石形成的小型浅池。 “我说的小天池就是这里。”花芽指了指不远处说:“大鱼就在里面,只有昨天那一条。” 现在看里面还有几位小小的鱼儿在里面游,就连花芽都说不出来它们是怎么出现的。 最后还是王丽给大家解惑。 “有时候龙卷风会吸着下面的水卷到这边,鱼应该是被带在这里就落下来的。” 花芽当是捉鱼的时候没想太多,脑子里全是待会怎么吃这个鱼。现在一看,大自然果然是很神奇很厉害。 他们翻过山岩没走两个小时,就发现在一颗小树上系着北大的小旗帜。刘海兴做为组长亲手把旗帜解下来。 藏着第二面旗帜的地方与大卡车停车的地方和这里形成一个三角形,大家决定趁着现在有体力把第二面旗帜找到,再转头乘坐大卡车移动到第三面旗帜的地点。 第三面旗帜在中部地区,必须要开车移动,不然走上三天三夜也到不了。 从山岩往灌木地方走过,许多低地矮矮的树。 穿过灌木,是广阔的沙土地带。 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很远,不是红树林那样一棵挨着一棵,而是每棵树像是有自己的领地,离着另外一棵树少说有十多米的距离。 这里地面是干燥的,没有鳄鱼,但是会有狼群或是鬣狗出现。 花芽这下也不玩闹了,她把短刀随手握着,警惕地往前移动。 这里的树长得非常高大,花芽面前的这棵树三个成年人一起抱估计都抱不住,少说有五百岁。 树长的很奇怪,树杈的顶稍会有一些叶子,其他地方都是光溜溜的。从远处看像是张牙舞爪般。 在这棵树上,集结着一群猴子,它们由猴王带领着默默地居高临下凝视着出现的人们。 王丽低声说:“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大喊大叫,一路走过去。” 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低着头往前走,尽量不要跟猴子对视。 猴子虽然没有锋利的獠牙和爪子,但它们有脑子还记仇。若是有一点被它们记仇,能一直跟着队伍走到天荒地老,只为了报复。 霍前进很聪明地走在队伍的中间,他后面就是花芽。 花芽握着短刀的手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黑影从霍前进面前走过,嚎叫着把他的眼镜摘了下去。而且因为指尖比较尖锐,还把他的脸颊划破了。 霍前进捂着脸低呼:“我的眼镜,我就这么一副眼镜!” 花芽站在他后面,翻出医药包递给他一块酒精纱布。霍前进狠下心,飞快地捂着脸上,顿时闷叫一声。 他疼的满头大汗,王丽愤恨地说:“知道要过来怎么不带备用眼镜?现在被猴群拿到手里,你还想要回去?” 霍前进说:“那是特意在北京配的高度近视眼镜,我总不能去北京再配一副过来!就算配了,也等三个月才能拿到新眼镜,你说我能怎么办!” 刘海兴在前面小声喊道:“继续往前移动。” 霍前进跟他自己说的一样,没了眼镜,走起路来恨不得左脚绊右脚。 猴群跟着他们移动而移动,跟着他们停下而停下。 十多只猴子的眼睛在他们身上不停的打量,似乎还想掳走些什么。 霍前进千度的近视要是没眼镜就是个废物。 花芽不想他拖累大家,干脆从地上捡起小石头往拿着眼镜的猴子身上扔。 “你在干什么?!”周武大喊:“你会激怒它们!” 花芽说:“我要把眼镜弄下来。” 拿着眼镜的猴子看到花芽居然敢拿石头扔它,感受到花芽的冒犯,它掰下脚底的树杈就扔了回去。 花芽又从地上捡起好几个小石头往它身上扔,其中有三四颗石头砸到了它。 周文芳明白花芽的意思了,不让周武在边上影响花芽:“你让她试试!” 花芽扔的这只猴子在猴群里应该算是边缘猴,猴群眼睁睁看着它被人拿石头打,一只两只壮硕的大猴:“咿咿!呀呀!”的兴奋嚎叫。时不时觉得有意思,还拍拍胸口。 拿眼镜的猴子手边的树杈撇的差不多,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东西可以扔,反手就把霍前进的眼镜扔了下来,狠狠地砸在花芽身上。 花芽侧过身子,灵巧地躲了过去。 霍前进想要跑到一旁捡,王丽提醒他:“你慢点行动不要刺激猴群。” 霍前进放慢脚步,慢慢地走到远处,成功拿到眼镜。 所有人迅速撤离猴群的范围,霍前进戴上眼镜,发现只是一块镜片裂开,另外一片镜片完好无损。 小组所有人闷声不吭地往前面赶路,等到听不到猴子的叫声,大家才松下口气。 短暂的休息时间,霍前进把包扔在地上,凑到花芽跟前,一脸歉意地说:“花芽同志,谢谢你啊。” 一路上他跟花芽都是相互呛来呛去,这次花芽帮他夺回眼镜,他还挺不好意思的。 “路上有什么需要照应的,你跟我说。”霍前进得到花芽的帮助,态度一下转变过来,在花芽边上絮絮叨叨地说:“待会拿了旗帜,扎营做饭我可以帮你,你要是累了,也可以把包给我背,只要我能做的,你使唤我就行,你也知道没有眼镜我就是个瞎子。要是拿不到眼镜,我肯定会提前退出,你只要开口,我一定——” “小霍子,把你的嘴闭上。”花芽无情地说:“太吵。” 霍前进像是猛地被人灌下哑巴药,张了张嘴,退下了。 真是骂人不带脏字啊。 霍前进泪流满面。 第347章 霍前进在花芽这边找不到示好的机会, 就转头帮周文芳拿东西。 周文芳讨厌他,不用他拿,谁知道他提起包就跑。 周文芳觉得好笑, 这人怎么这个性子啊。 花芽走过来跟周文芳说:“他要拿就给他拿, 这才刚开始, 后面的日子长着呢。” 他们寻找第二面旗帜花费了两天功夫,回到运输卡车那里因为下雨又花费了三天。 虽然天气不是很好, 两面旗帜接连拿的还算顺利。找到大卡车后,他们就要前往第三名旗帜的所在地,中部地区。 中部地区距离这边很远,花芽连续开了两个白天的车, 最后还剩下十五公里路程时,天上又开始下暴雨。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37节 运输卡车带有钢铁拱圈,平时是露天的,有了周文芳的塑料布以后,大家就把塑料布系在拱圈上。像是运输卡车日常用的防水帆布般, 避雨能力挺好的。 只是塑料布到底不是帆布, 扯来拽去, 不免有些地方会被撕破。周文芳坚决不把自己包里垫着睡觉的塑料布抽出来打补丁用。 刘海兴趁机挑拨离间地说:“周文芳同学,咱们这是个集体。你不能因为个人的利益, 侵害到集体的权益啊。” 没等周文芳开口说话, 霍前进娘们唧唧地冲到刘海兴面前扯着她头上的塑料布。 刘海兴忙说:“你干什么啊,你干什么?!” 外面下着暴雨, 塑料布扯下来她势必成为落汤鸡。 霍前进推推破了右边镜片的破眼镜, 手里还抓着塑料布:“你头上的塑料布是人家周文芳同学自己私有的, 现在可不是吃大锅饭的时候,人家的东西就是人家的。她暂借给集体使用, 是她的付出,你那么在乎集体荣誉感,怎么不付出一下?你干脆下车到那边树下面薅点大树叶过来盖在上面,也不怕漏雨了。” 刘海兴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大家都不说话:“她那不是有现成的塑料布,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啊。你要是想让我去摘,为了大家我愿意成为落汤鸡。” 花芽不想所有人被她道德绑架,刚才刘海兴怎么挑拨离间,她也就学着怎么阴阳怪气:“可是大家现在没成为落汤鸡,你没用的付出是无效的,无效的付出可别指望我们谁来报答。对不对啊?” 霍前进忙说:“对啊,要报答,我宁愿报答小芳啊。你们看她这里还在漏雨,半边胳膊都湿了,咱们头顶上这么大一块塑料布她就算往身上裹一百圈都不过分,可人家就是伟大,就是有集体荣誉感给大家用了,怎么还有人说些不中听的话,还指望她把压兜的塑料布拿出来?” 花芽跟霍前进莫名其妙的搭配起来,一唱一和道:“咱们谁不知道小芳就是个小废物,见到虫子比谁跑的都快。你找她要那块垫着睡觉的塑料布,还不如要了她的命。你到底什么居心?” 黄鹂和宁靖见火药味有些浓,相互使着眼色过去拉扯他们。 花芽又没真生气,她笑嘻嘻地转头拉着周文芳上驾驶室里坐着去,不比在后面淋雨强? 花芽是唯一的大卡车司机,大家都指望她能载着所有人少走些路程,而周文芳在出发前就被认定是驾驶助手,她们二人进到里面坐无可厚非。 里面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位置,霍前进发扬风格,跟王丽说:“你进去,你快进去。” 他知道王丽跟花芽关系好,这次又开始维护王丽。 刘海兴还想着自己年纪大,外头瓢盆大雨,他们躲在塑料布下面被雨雾憋得快要上不来气。按照年纪排序怎么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然而霍前进叫王丽进去以后,又让黄鹂进去:“姐,你年纪大,你进去。” 刘海兴不干了跟霍前进说:“你怎么回事?一个大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我才是里面岁数最大的,我怎么不能进去?我还是组长呢!” 霍前进说:“你可拉倒吧,我一看你就不是个好面相,装什么白袍观音呢。就是个母夜叉吧你。” 刘海兴瞪大眼睛,胸口上上下下的激烈起伏:“你骂我?!” 她从牙根里说出这句话,无奈霍前进已经被打通任督二脉。 霍前进说:“你是组长更要发挥革命精神,让革命战友们好好休整。你看你的大体格,不比里面几个小闺女能抗能造啊?” 王丽还没进到驾驶室,她回头诧异地看了霍前进一眼,这人变化也太大了。 霍前进腰一叉,板着脸说:“再看我就骂你了。” 王丽冷笑:“你之前骂我男人婆我听到了。” 霍前进缩缩脖子,往卡车里面靠了靠。 刘海兴以为霍前进是突发神经病突然变态,她坐在卡车的末尾,也不跟霍前进争辩,独自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驾驶室里只有花芽、周文芳、王丽和黄鹂。 除了黄鹂以外,她们三人都有共同的秘密。 她们在驾驶室里很舒坦,王丽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花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袋瓜子。 “吃完出去记得擦擦嘴。”花芽给大家一人分了一把,到了王丽面前,王丽往车后面看了眼,跟花芽话里有话说:“这是咱们的?” 意思是霍前进是不是咱们的人。 而黄鹂耳朵里听到的不过就是瓜子是不是咱们的。 黄鹂靠在右边的门边说:“不是咱们的还能是谁的。” 花芽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 王丽明白了,说:“回头我问问。” 周文芳在中间看的真切,而黄鹂却说:“有什么好问的,吃就是了。吃完不承认呗。” 大家齐齐笑了,黄鹂还以为自己说的很对,也笑了:“咱们狼狈为奸。” 花芽看了周文芳一眼:“对,咱们狼狈为奸。” 两拨人鸡同鸭讲居然进行下来了,王丽听着都要拍案叫绝。 等到一个小时后,激烈的暴雨终于停了下来。 花芽从驾驶室跳下来差点崴到脚。 “妈呀,居然有沙陷!”花芽从小坑里把脚蹬出来,又看到远处一个个深坑。好在公路的地基打的好,路面没有出现沙陷。 刘海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改之前的态度,和气地跟花芽说:“那咱们出发吧,第三面旗帜就在不远的地方。” 周武说:“不急,我先看看前面怎么样。” 队伍里面只有两位男性,霍前进就不用说了,自从被花芽叫了“小霍子”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说话咄咄逼人。 不像是碎了眼镜,倒像是碎了封印。 好在他对付的都是刘海兴,对花芽来说也是个好事。 刘海兴有任务在身,忍了又忍。等到周武探路回来,她裹紧衣服赶忙过去问:“没有塌陷可以行车吧?” 周武说:“路面情况良好。” 刘海兴又走到花芽旁边说:“既然这样咱们要赶快过去,谁先拿到十面旗帜就可以不战而胜了。” 她越着急,花芽越不急。 她家八斤说了,来到这里保护好自己是第一位,后面是抓敌特,最后才是赢得学生军演。那么往后的任务,她有什么好急的? 场面已经很明显,谁急谁就有问题。 “刚下过雨,光是肉眼判断路面表面没办法确定会不会塌陷。” 花芽小脸严肃地跟大家商议,并没有理会催促的刘海兴:“咱们的卡车是重型卡车,车身重量在二十吨,万一遇上塌陷,轻则滞留,重则车身倾倒。我想征求大家的意见,有必要现在就冒着危险出发么?”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王丽开口说:“咱们的速度不慢,在路途上冒雨赶路,应该在旗帜排行里排名靠前。我也建议咱们在这里等待两日,地面干燥后,塌陷的地方会成为流沙坑,我们那时就可以用眼睛观察到里面情况,也好能及时绕开。” “大家都在争抢旗帜,我们现在去的是中部地区,所有人距离中部地区的路程都是一样的。我们在这里耽误,势必会让其他队伍得到优势。” 刘海兴试图说服大家,看了看情况,她把目光看向宁靖,用柔和的语气跟宁靖说:“小宁,不是我争强好胜,是我们要抓紧时间为校争光。你说咱们进到野区来就知道会面临的危险,现在并不是知难而退的时候。” 霍前进说:“那也不能把人命关天的风险强加在我们身上啊。你要是想去你自己走着去。后面还有三十来天的日子要指望卡车,你争一时之勇,把咱们的移动工具毁坏,后面的路在往东、往西、往南怎么走?加一起七八百公里,难不成让我们骑着你去?” 这话说的太刁钻,刘海兴又差点被他气的上不来气,她指着霍前进说:“大家现在是好好商议的时候,你不要这样针对我。你要记得,我是组长,我有决定权。” 周文芳说:“你一路上决定什么了?” 刘海兴被问的哑口无言。 她的队伍里大家都很有个性,并且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她都没有指挥的权利。 周武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看似中立的说:“那大家投票吧,少数服从多数。想要继续前进的举手。” 刘海兴望着宁靖,宁靖别开眼睛把手背在身后。 黄鹂说:“刘大姐,我也是帮理不帮亲啊,我还是觉得五十天长着呢,别为了抢一天两天的进度冒险。就算对方把咱们的旗帜拿走了,他们还要找到另外几面旗帜,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刘海兴发现这里除了她自己就没人跟她一起举手。 她闭上眼,均匀的呼吸了几口,然后睁开眼迅速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可以,少数服从多数嘛,可以啊。” 周文芳小声跟花芽说:“瞧她磨着牙根说的话,都要把你给吃了。” 既然决定在这里逗留两天,花芽得到小胜利。 她开车拉着大家找到一个庇荫的大树下,就地扎营。 沙土地区没有太多食物,晚饭吃的还是蛇。 经过一个礼拜的锻炼,大家已经从“爆炒大鳝鱼”进化到“烤鳝鱼”又进化到“自己烤鳝鱼”。 花芽和王丽俩人比赛捉草蛇,她兴冲冲地抓着一把草蛇回到扎营地。 周文芳脚边有个褐色的土蛇,是无毒的蛇。 但是她还是害怕,正在用匕首比划着吓退土蛇。 土蛇看出她是个怂包,寸步不让。其他人有心让她锻炼,也没人过来帮忙。 花芽跑过来以后,土蛇看到被她小手掐着七寸的兄弟姐妹们,顿时遁跑了。 花芽“啧啧”两声,对着它蛇行的背影说:“这玩意不好吃,土腥味重,不如草蛇又嫩又好。” 王丽跟在后面笑的不行了。 周武也摇摇头说:“高人啊。” 虽然见过很多次,大家还是对花芽有了更高层次的认识。 别人进野区是保命,她进野区是来增加食谱的。这玩意还专挑好的吃,一般的看不上眼。 周文芳把手遮挡在额头前,看花芽麻溜地爬上树,将多余的草蛇一条条挂在树杈上.一条条迎风晃动。 这场面不用说就知道多壮观。 偶尔会有还喘气的,稍稍摆动一下尾巴,就被花芽拿小木棍敲昏过去。 花芽抓过来草蛇,王丽负责处理。她处理完,黄鹂进行切段。黄鹂切完宁靖进行腌制,腌制好后,周武削好木棍串上蛇肉,周文芳和霍前进进行小火慢烤。 在花小芽的带领下,一队人把野区的蛇儿安排的明明白白。 大家吃完蛇宴,活动一下准备休息。 晚上睡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周武和霍前进主要负责柴火。 他们在车的四个方向都燃起火堆,用来恐吓野生动物。 王丽跟大家伙说:“你们睡在车斗里不要随便下来,这里有狼群和鬣狗群出没。小花就在驾驶室里休息,情况不妙时,你要及时卡车避险。” 如果说花芽是四处蹦跶的厨子,王丽就是后方的定心丸。很多时候,大家在野区遇到事情无法决断时,都是她出的主意。 刘海兴感觉自己被间接的边缘化,她心里非常急躁,原定今晚上的行动,她们耽误两日以后,不知道还不会实行。 刘海兴感觉到隐隐被花芽针对,她的小团体里都是以她的话为首。 比起王丽的稳重和刘海兴的虚无的组长身份,花芽更像是团队里的灵魂人物。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38节 花芽晚上打算跟周文芳一起挤在驾驶室里睡。 她俩吃喝拉撒,除非花芽打猎,几乎都会黏在一起,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车头前,周文芳漱口,旁边是拿着小帕子擦脸的花芽。 车斗里是正在铺睡铺的其他同学们。 天上银河璀璨壮阔,宁静又悠远。 花芽打了个哈欠,掐着裤腰带说:“我晚上脱裤子睡成不?” 周文芳瞥了她一眼说:“成,等到野狗撵你的时候,最好光屁股蛋跑。” 花芽再驴,还是有丝丝理智,并不想当一头裸/奔的疯驴。 她重新把裤腰带系好,逼逼赖赖地说:“那你别在驾驶室里放屁,我要听到了,就把你赶出去。” 周文芳白了花芽一眼:“你最好管好自己。” 她仍旧笨拙地往驾驶室里爬,爬上去还特别讲究地把鞋子脱下来,用湿毛巾把脚丫子擦一擦。 花芽“啧啧”两声,把靴子一蹬,鞋带系上后挂在脖子上就往驾驶室里爬。 小屁股刚坐在座位上,冷不防天际边传来一声刺破夜空的惊啸声! 小肥雀不知从哪里飞回来,撞到花芽的怀里叫唤道:“有危险!” 花芽一时没顾忌到身后的周文芳,捧着小肥雀忙问:“怎么了?!” 小肥雀:“啾啾!火火!” 第348章 中部。 第三面旗帜地点附近。 钱爱军趁着夜色背着助燃剂寻找花芽的扎营处。 跟他一起进来的另外两名敌特, 不停地跟他说:“待会不要冲动,你把她认出来,后面的事情我们来做。” 钱爱军闷声不吭地继续往前行走, 等到后面的两个人用生硬的普通话说的不耐烦时, 他骂道:“你们少说几句!你们不是说她今天能到这里为什么我没有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更没有听到其他人的脚步声?!” 一胖一瘦两名d国潜伏的特务, 相互看了下眼色。 要不是大禹岛上的人异常团结,不肯配合他们的行动, 更不可能指认出花芽是谁,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跟一个暴躁的废物合作。 这个废物一看就是想要活活烧死那个女人,他们还要用那个女人胁迫顾听澜,是绝不会让这个废物坏事。 钱爱军当然想的明白这一点, 路上假意跟他们合作,费劲千辛万苦来到野区里,还差点被财狼吃了,可不是为了让花芽留下一条小命的! “一定就在附近,我们已经到第三面旗帜的辐射区域, 继续找。” 胖子累的气喘吁吁, 他单手撑在一棵枯树上, 拿着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都小点声音,不要打草惊蛇, 一定要活捉花芽以后, 放火烧死其他学生!” 钱爱军本性歹毒凶恶,跟他的名字相反, 自从花芽嫁给军人以后, 他最厌恶憎恨的就是军人。后面知道花芽成功上了北大, 又开始憎恶学生。 他认为花芽的好日子都是用他父亲贪污的钱换来的,他的一切都是被花芽夺走。 不管是烧死花芽还是烧死学生们还是把前来救援的顾听澜活活烧死, 都是他希望看到的。 瘦子的身份没有胖子高,听到胖子艰难的喘气声:“我们一定要在深夜行动么?我刚才差点被银环蛇咬中。昨天被鳄鱼咬到的地方已经化脓,我需要疗伤、需要休息。” 胖子不耐烦地说:“我们约定的时间就是今晚,必须要趁着夜色行动。否则一望无际的平原会把我们的目标暴露。” 钱爱军走在前面嗤笑一声,忽然眼前有个影子闪过去。 等等。 那件条裙子! 钱爱军难以抑制中内心的兴奋,他飞快地蹲下身掩住自己的身影。 后面胖瘦敌特见了也赶紧蹲下来,猫着腰赶到他身边说:“有人?” 钱爱军激动的声线都在颤抖:“是她,一定是她,我看到她穿的裙子了。” 胖子眉头皱的很深:“天这么黑你不可能看清楚,也许只是一只逃窜的野兔或者老鼠,只是你想要复仇导致你判断失误。” 钱爱军唇角高高勾起说:“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出来,就是她!你们要是不相信我,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胖瘦二人是绝对不会放他单独行动,两人相互打了个手势,跟在钱爱军后面行进。 杜凌雯穿着花芽的睡衣,此时此刻正背着人磨着刀。她脚下是一面北大旗帜。正是花芽要找的第三面旗帜。 她身上伤痕累累,但是内心却很平静。 她脚下是一桶带进来的汽油。 磨完刀以后,她把旗帜插在土堆上,上面浇上汽油。 北大让她退学,她打算好好送给北大一个礼物。 等到花芽过来,只要在附近汽油范围内,她扔上小小的一根火柴。 干燥的草丛和柴火能迅速燃烧起来,将他们一整队人吞噬在火海中央。 不管死几个,她都赚到了。 她背对着钱爱军他们,伸手抚摸着身上的裙子。 她这些天扒着火车去了一趟上海,去见识了一趟大都市。 她看到类似的裙子挂在橱窗里。 一条就要二十多元钱。 而且她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这条她当做珍宝的裙子,不过是花芽睡觉穿的一条睡裙而已。 真是疯狂的世界。 这些钱够她吃四年的食堂了。 只要还有免费的汤水咸菜配着大米饭。 杜凌雯很高兴自己偷了花芽如此宝贵的裙子。 想象着花芽一定找疯了。 这么贵重的裙子,难怪在寝室没见花芽怎么穿呢。 杜凌雯轻抚着腿上的裙摆,撩起来在贴了贴脸。 钱爱军在她身后看的真切,低声骂了不少粗俗的话,转头跟胖瘦二人说:“她就是花芽,我确定就是她!这条裙子她回娘家的时候穿过,就在医院,赵小燕看到过!” 在赵小燕第二次去医院前,他们见过一次,赵小燕绘声绘色地说花芽在医院里是如何的披头散发、如何的不堪一击,因为父亲的病,担忧的不成样子。唯一漂亮的也就是她身上那条云朵花的连衣裙。 现在云朵花的裙子就在钱爱军的眼前,钱爱军不受控制的抱住助燃物,不顾一切的冲上前。 “糟了!” “混蛋,他居然把助燃物倒在汽油上了!” “撤退,我们赶紧撤退!” 杜凌雯还在珍惜的抚摸着裙子,突然感觉到身上有股汽油的味道。再一看脚边还剩下半桶汽油被人淋到她身上。 她迅速站起来拿着刀:“是谁!是谁!” 接着有什么东西带着炙热的温度砸向她,她舍不得第一时间把裙子脱下来,只是用手拍打着起火的地方。 然而助燃物加上汽油比干柴碰上烈火还要热烈。 迅猛的火势一下子从脚烧到她的头上。 浇过汽油的草丛也燃了起来,钱爱军丢掉装满助燃物的包打算越过燃烧的草丛冲锋出去,结果被杜凌雯抱住双腿! 杜凌雯浑身上下都是火苗,她把钱爱军绊倒以后,癫狂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她身上的火势飞快蔓延到钱爱军的身上,钱爱军听到刺耳的嚎叫,还有让人晕厥的疼痛,心中居然万般窃喜。 “死,我跟你一起死!哈哈哈哈,花芽,啊啊啊啊啊——我跟你一起死!” 杜凌雯在烈火中扑到钱爱军的身上,她痛苦的嘶嚎:“我是杜凌雯,我是杜凌雯,我不是花芽,我不是花芽!” 钱爱军本是闭上双眼等死,听到耳旁不停的“我不是花芽”的话,他愕然地睁开眼,瞳孔都缩紧了。 杜凌雯不想被当做花芽被人害死,不愿意当花芽的替死鬼。 她拿着刀疯狂地往呆滞的钱爱军肚子上捅,捅完后,甩掉死不瞑目的钱爱军,不顾将她包围的烈焰,生生地冲进火海中。 * 因为小肥雀的那声“危险”,花芽一整晚没睡安宁。 天蒙蒙亮时,花芽一股异常的热气袭击的醒来。 天际边,初阳下,浓烟滚滚。 鸟兽们嚎叫着向这边逃窜。 车窗外传来王丽的喊声:“有情况,起来!” 她大声地在车门上敲打,周文芳猛地起来一下撞到扶手箱。周文芳扶着脑门,顺着花芽手指的方向目瞪口呆。 天边被黑色的浓烟笼罩,鸟兽们不断的向四周逃窜。 花芽从驾驶室里跳下来,拿着地图和指南针找到方位:“是中部第三面旗帜的地方!” 周文芳说:“糟了,小眼镜他们是不是往那边去了?!” 铱驊 王丽往身后看了眼,其他人都被浓烟震慑住,暂时无人过来。王丽飞快地说:“他们先被安排去别的区域了。” 这么一说,花芽就放心了。 然后不光是她们目瞪口呆,刘海兴在车斗上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为什么他们还没过去就放火了? 为什么要破坏计划? 是遇到什么突发事件?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39节 她从车斗上爬下来,正要往前走,遇到王丽。 王丽眯着眼说:“你要干什么去?” 刘海兴说:“我、我去撒尿。” 王丽说:“什么时候不知道?这把年纪白活了!上车,赶紧离开这里!” 刘海兴无奈,重新回到卡车车斗上。 宁靖拉她上车说:“你这把年纪,怎么不知道情况多严重。咱们得抓紧时间离开,教官说过,遇到这种情况跑的越远越好,不然火烧的很快,一下就会烧到咱们!” 黄鹂捂着双眼蹲在车斗后面不敢看,感受到花芽已经踩下油门,她捂着双眼不敢看。 一阵阵风卷着热浪席卷而来,卡车顺着方向行驶着。 周威站在车斗上忽然说了句:“这个方向不对!” 刘海兴看到花芽居然要顺风开,这样绝对不行。 她想到第二计划的安排。 那就是在没有将这帮人烧死,让他们逃走后,怎么利用地形将他们困如火海。 她的最后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刘海兴忙跟周武他们说:“不能这样开,要把车横向开!不然顺风咱们跑不过燎原的大火啊!” 她一边说,一边焦急地往后看。其他人也跟着往后看,发现果然如她所说,卡车后面的浓烟一路跟着卡车,怎么也甩不掉,更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霍前进喃喃地说:“为什么要顺风开,花芽一定是搞错了,快喊她停下来。” 花芽根据直觉一直往前开,卡车内外喧闹声巨大。驾驶室里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陡然间有人砸破驾驶座后面的玻璃。 周武胳膊肘上插着玻璃,捂着流下来的血说:“花芽,开反了!应该往后面开!” 刘海兴也喊道:“前面是将军山,后面是娘娘山!你弄反了,赶紧往回去!起风了,我们跑不过顺风的火海,我们必须绕过火海躲在娘娘山后方等待救援!” 花芽小手握着方向盘不撒手,头也不回的说:“没错,就要往这边走。” 其他人都要疯了,宁靖在后面带着哭腔说:“小花,这时候不是跟刘大姐生气的时候,我们的性命都在你身上啊!” 花芽坚定的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说:“‘冬雪不往南,夏热不往北’。” 我家八斤特意交代,让我记住。 冬雪不往南,夏热不往北。 要顺风开到将军山背后,那里只有山岩没有风。 没有风就没有火。 刘海兴怂恿着周武说:“她一定被吓疯了,你把她的方向盘抢下来,只要依葫芦画瓢,一定都能把车开回去!” 周武正在犹豫着,周文芳听到刘海兴的问问花芽:“怎么办?他们要冲进来抢方向盘!刘海兴还说你疯了,疯了的人是她!她不想活命我还想活命!” 王丽说:“花芽继续开,我堵住他们!” 刘海兴推搡着周武从驾驶室后面的玻璃往驾驶室里爬,周武爬到一半说:“不行,我相信花芽同学!” 刘海兴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相信她!谁不知道你对她有意思,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宁靖想要冲进去,被黄鹂拽住质问:“你抢到方向盘就会开车了吗?!别添乱行不行!” 刘海兴喊道:“黄鹂,你到底帮谁!” 黄鹂回过头,抬起手给了刘海兴一个耳光骂道:“我抽死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贱人!” 宁靖一下也傻了,她看到黄鹂跟刘海兴俩人打在一起,滚回到车斗里。 接着霍前进过来拉偏架,让黄鹂占了很大的优势。宁靖跟黄鹂关系好,看到刘海兴跟黄鹂打,毅然地帮着黄鹂薅刘海兴的头发。 王丽过来时,周武已经将她们分开了。 刘海兴披头散发地见了王丽吐了口吐沫,一把想要推开王丽自己往驾驶室里钻。 谁知道王丽一个手刀砍崽她的后颈,让刘海兴重重地迎面摔在车斗里昏了过去。 王丽冷冷地看向宁靖,身体随着卡车的晃动而摆动,她淡淡地说:“你想抢方向盘?” 宁靖已经反应过来,察觉到刘海兴的不对劲,她忙说:“不不不,我不抢,我发誓,我刚才鬼迷心窍,我是被教唆的!” 黄鹂在边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蠢货!” 前面驾驶室。 花芽小嘴抿的紧紧的。 她知道她的八斤一定会在将军山等着她! 他绝对不会让她孤军奋战! 第349章 “不可能, 我反对你这样指挥!” 阮旅的电话打过来,他在对面办公室指着地图说:“火势迅速蔓延,作为最高指挥官, 你应该知道在紧急时刻, 人的天性会自然做出选择!他们绝对不会顺着火势逃生, 一定会想方设法绕过火海!” 顾听澜在野区外面搭建的临时指挥所,外面有一排蓄满水的救援灭火车准备投入野区。 由于火势过大, 蔓延范围广,往北是娘娘山,往南是将军山。而他们集中力量救援,也只能选择娘娘山或者是将军山一个方位。 根据紧急会议判断, 滞留在中部地区与北部地区的学生队伍,会按照所有遇到火灾的普通逃生人员一样,会选择往娘娘山去。 他们必须赶到娘娘山救助遇险者。 其他几支学生队伍因为离中部地区较远,已经安排人过去救援。目前所剩下的只有花芽同志所在的北大第二小组! “不,她一定会选择将军山。”顾听澜冷静地说:“只要是花芽开车, 她一定会记得我说的话, 绝不会自寻死路。” 娘娘山看似可以避险, 实际上在娘娘山下有回旋风的存在。火势但凡蔓延过去,会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将他们包围在火海之中。 而将军山开始顺风顺火, 其实将军山下没有可燃物, 并且是个无风地势。只要他们能够安安稳稳出现在将军山下,所有人将会平安渡陷。 顾听澜在赌, 赌花芽能够出现在将军山, 赌花芽能够将他说的话记在心里。 谢伟民听到顾听澜一意孤行, 指挥救援队往将军山去,他一怒之下掀翻会议桌! “你需要平静下来。”顾听澜对谢伟民说:“周文芳还等着你。” 谢伟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跟阮旅的态度一致,主张往娘娘山去。 “老顾,你跟我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该不该信你。” 谢伟民脖子上的青筋爆了出来,他一把夺过门口小瓜子手中的车钥匙说:“现在队伍都听你的话,我、我明明可以往娘娘山去。你信任花芽,我也同样信任着小芳,要是她,她一定会往娘娘山去!” 顾听澜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说:“你认为周文芳会跟花芽起争执吗?如果花芽要往将军山去——” “她不可能!普通人绝对不会往那边去!”谢伟民看到车队上的人整装待发,随时会进到野区前往将军山。 他深爱的人深陷火海,他明确的知道周文芳的选择,可他身为军人,必须服从命令。 谢伟民慌了阵脚,他急切的想要找个主心骨,他又说:“老顾,你跟我说准信,我去哪?我要去哪?!” 顾听澜松开手,走到电话边,声音低沉的可怕:“中将谢伟民,立刻带领救援二队前往将军山南部进行救火行动,力保遇险者们的生命安危。无命令,不准离开救援二队。” 军令如山。 这个命令一下达,基本上是将谢伟民定死在将军山。 谢伟民明白了,也不再混乱与纠结。 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他给顾听澜、给他的旅长同志敬了个礼,压抑住内心的想法,进入车队带领队伍前往野区。 其实他知道顾听澜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他让顾听澜给他一个准信,何尝不是将两个家庭的担子压在顾听澜一个人的肩膀上。 顾听澜给他下达了军令,送给他如山般不可撼动的精神力量。 电话里,阮旅听到顾听澜下达的命令。 哪怕顾听澜没有直接跟他对话,他也明白,这位年轻的旅长同志是将所有人的性命赌在了他对花芽的信任上。 “报告!”小瓜子从外面冲进来:“潜伏在海城文化宫的十一名敌特一网打尽,他们正在处理国内下线敌特名单。我们将名单抢了下来,请您过目。” 顾听澜压抑住内心地波涛汹涌,仅仅往野区远处瞟了眼,又低下头扫视着上面的名单。 小瓜子不由地把目光看向野区,他心里突突乱跳,他不希望小嫂子陷入危险境地。 顾听澜还在有条不紊的发布命令,收网抓人、指挥救援、与上面通话.面上一派波澜不惊的表情。 他作为最高指挥官必须驻守在原地,指挥救援。 他决不能擅离职守,冲入火海,让大禹岛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只是等到小瓜子离开以后,倒在地上的会议桌没有被人扶起来。 顾听澜坐在四脚朝天的会议桌旁边,双手握拳,居然在轻轻的颤抖。 冬雪不往南,夏热不往北。 记住了吗? 一个脆脆的声音答:记住啦。 念一遍。 脆脆的声音说:冬雪不往南,夏热不往北! “冬雪不往南,夏热不往北。”顾听澜声线微颤,跟着脑海里的声音默念了一遍。 * 外面火苗卷着热气就在身后紧逼不放,刘海兴醒过来一次,因为大嚷大叫又被王丽打晕扔到后面。 剩下的霍前进不断的念着“阿弥陀佛”。 而周武选择了沉默。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40节 剩下的黄鹂跟宁靖俩人,站在车斗里,被颠簸的公路颠的七荤八素。加上熊熊的烈火就在车后燃烧,卡车尾部已经冒着白烟。 黄鹂一屁股坐在刘海兴边上,宁靖靠在她肩膀上,双目无神地望着车后面顺着风势对他们紧追不舍的烈火。 “完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一切全完了。” 花芽还在继续开车,车速快到根本刹不住车。 前后左右全是浓烟,越来越大。 周文芳用水打湿了纱巾围在花芽口鼻处,喊道:“前面有火!” 花芽的身体左摆,胳膊猛打方向盘。还在急速前进的大卡车,车头拐到侧面小路,车后摆尾,发出刺耳的磨胎声! “这边也有火!”周文芳看到前面又被大火阻挡住,她口干舌燥地跟花芽说:“我们该怎么走?” 花芽正在犹豫着是否直接冲过去。 火的那边只有两个选择:更烈的火,或者是安全的无风带。 就在她短暂犹豫时,四面八方飞来数不清的鸟雀。 它们拍着翅膀嘴里发出尖啸声! 小肥雀在花芽的肩膀上也发出一声尖啸! 花芽定睛一看,不知何时,铺天盖地的鸟雀们黑压压地向着前方的火墙飞去,花芽知道,它们这是冒着生命危险给她带路! 花芽义无反顾的踩下油门,重型卡车猛地向前冲刺——! 周文芳捂住眼睛,忍不住发出叫喊声:“啊啊啊——” 车后面的几个人差点被颠出车外,等他们再次睁开眼,目瞪口呆的发现,数十万只鸟雀们,它们呈现出箭尖的形状,在他们头上扇动着翅膀向前带路。 翅膀下面的风拂面而来,竟将贴面的热浪逼退三分。 将军山就在前方! 花芽手中的方向盘变得炽热无比,她浑身上下像是在水里泡过,全都是热气逼出来的汗水。 她坐不住干脆站起来死踩油门,进行最后的冲刺! 似乎跟她的做对,顺过来的风势又大了一倍! 车斗里的黄鹂等人必须要贴在车头前,忍受着被金属灼伤的痛苦,避免被身后的火焰吞噬。 “嘭嘭!” “嘭!” 重型卡车连爆侧面三个车胎,饶是花芽会换车胎也无法下去。她只能用轮毂的支撑里,继续让卡车前进! 十公里! 八公里! 五公里! 三公里! 两公里! 将军山近在咫尺! 花芽甚至听到救援队伍的鸣笛声! 所有人欢呼起来!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此时,一股火龙卷风冲到卡车前面—— . 谢伟民听到解放卡车的鸣笛声,他差点喜极而泣。 身后的战士们不断的用水枪压制着顺风而来的火浪。 就在红色的解放卡车的影子刚刚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股浓烟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热浪将他们的脸上的喜色袭击的支离破碎。 黑烟如墙般,将卡车和他们的视线阻挡。 就在黑烟的背后,烈火如同吞噬天地的魔鬼,将天都烧红了。 “他们、他们能出来么?” “不可能,不可能.不会有人从火龙卷风之下活命。” “就算他们逃出来,还有浓烟会伤害他们的肺部,他们.他们.” 谢伟民怒喊道:“不许胡说八道,都给我往这个方向浇水!把水枪开到最大!” 花芽的汗水滴在眼睛里,她不得不在浓烟中,继续眯着眼睛驾驶卡车。 周文芳捂着口鼻不住的咳嗽,她痛苦地说:“我快看不见任何东西了,除了烟就是火.小花,我会不会死在这里啊,我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怪你。” “说什么废话!死不了!”花芽的掌心已经被方向盘灼伤,她咬着牙,痛苦的用着堆满破裂水泡的手掌继续打着方向盘。 浓烟已经大到让她看不清任何方向,只能借住自觉往前看。 车顶上不停地有失去生命的鸟雀落在上面砸车声响,花芽赤着眼哽咽地继续往前开。 为什么,她明明记住那句话,为什么还开不到将军山。 顾听澜不会骗她的。 顾听澜一定会在将军山等着她! 花芽吸着鼻子,呛了一口烟,眼前恍惚分不清前方的路在何方。 车体已经严重倾斜,随时会有倾倒的危险。 花芽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呼吸不上来,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 “雨?.下雨了?” 卡车还在惯性的向前开,花芽听到周文芳艰难地说:“下雨了.咳咳.下雨了.” 天上的鸟雀如同乌云压顶,它们各自有各自的声调,在花芽头顶上不断的叫嚣着。这是一种对生的渴望,对天空的感激! 它们飞的越来越高,将被烈焰烧焦的翅膀伸展到最大。 一只只宛如烈焰重生的凤凰。 后面车斗里。 想着死之前也要把刘海兴的口供逼出来的王丽,怔愣地伸出双手,看到落在手心里的水珠。 她傻傻地抬头,就在遮天蔽日的鸟羽下,飞翔着一辆军用救援直升机! 直升机下方吊着的水箱不断地对地面进行人工降水。 王丽一时都弄不清,这架军用直升机到底是怎么找到她们并及时的压制住火焰。 谢伟民呆滞了,他手里的水枪还在不停的向外喷着水柱。雨水不断的落在他的脸上,他望着天上的军用直升机,喃喃地说:“疯了,一个两个都疯了。” 还没等他感叹完,他看到黑烟中出现了数不清的鸟雀,漫天卷地的从火海之中飞翔而出。 铺天盖地的鸟类尖啸着,伴随着卡车残喘的发动机声,出现在他的耳畔。 在视线之中,重型卡车车体凌空而起,从黑烟火海当中,飞跃而出! 在烈火与炽羽之下,花芽带着所有人冲出火海! “咚!” “嘭!嘭!嘭!” 重卡稳稳落地后,车胎尽爆。 似乎明白自己的宿命已经完成,歪歪扭扭地倒在土邱之上。 “救、救人,快救人!” “救人!都是活的!” “浇水,水!卡车要起火了!” “救护人员在这边!” . . “咳咳咳——”花芽从车窗里爬了一半,没力气了,索性翻个身躺下来。 实在没劲了啊。 她对着漫天的浓烟伸出小手。 嚯,这还是手么,碳烧花爪了。 她从血淋淋的手指间,透过指缝,看到天上有一台绿色的直升飞机。 它正在火焰之上,进行着人工降雨。 “好帅啊。” 能干出这种事的,花芽很明白只有一个人。 “诶嘿。” 小没良心说:“火烤顾八斤啦。” 第350章 他们处于将军山下的安全地带。 花芽手上的小手被包扎妥当, 正在等着周文芳的投喂。 “光顾着逃命,都要饿死了。”吃还堵不住花芽的小嘴,叭叭地说:“真是前胸贴后背, 差不点就玩完。” 周文芳喂花芽吃着罐头, 一勺接着一勺往小嘴里炫。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41节 刘海兴已经被王丽和另外几名战士押到犄角旮旯里拴着了, 她们这里很安全。 花芽一伸腿,周文芳看到边上滚来三颗烤好的土豆。 霍前进满头汗, 指着不远处逐渐要被熄灭的火墙说:“现成的,烤一烤,一下就熟了。” 他们这边没有可燃物,烧着烧着火就会自己熄灭。 花芽还有问题想要问霍前进:“你为什么一开始看我不顺眼啊?” 霍前进把碎了的眼镜取下来, 捏了捏鼻梁说:“你不也看我不顺眼么?” 花芽纳闷了问:“我怎么看你不顺眼?我跟你说我看你不顺眼啦?” 霍前进不太好意思显示出自己的小心眼,压低声音说:“那你跟周武打招呼都不跟我打招呼,我一个新人初来乍到加入你们的队伍,你对我爱答不理的,我就不想理你。” 周文芳给花芽剥着烤土豆, 这次花芽同志劳苦功高, 大闺女必须伺候着。 当然大闺女也有女婿在边上嘘寒问暖伺候。 谢伟民下巴一抬说:“你谁啊, 还必须给你打招呼?” 霍前进说:“得了吧,你一个糙老爷们我也不愿意跟你说话。” 谢伟民转头问周文芳:“.这人是从哪个东亚小国回来的?” 霍前进翻了他一个白眼, 起来又继续烤土豆去。 周文芳觉得霍前进有时候性子跟女人似得, 她不好跟谢伟民说太明白。他就是个大嘴巴,只好说:“可能就是心眼小, 给他给台阶也就大方了。” “别管他, 你们尝尝这个。”谢伟民不愧是野区亡命食神, 找到媳妇以后内心安心,一心一意找好吃的投喂周文芳。 周文芳心疼花芽双手受伤, 把最好的烤肉都递给花芽吃。 不少躲避灾难的野生动物被无情的大火吞噬。 狼肉太硬,鹿肉太柴。 鳄鱼皮熟了的口感像海参,鳄鱼肉出乎意料的带着河鲜的嫩质。 “还是因为鳄鱼小,也不知道从哪里逃过来的。”花芽两只手被裹成馒头,她就用俩“馒头”夹着串好的小鳄鱼肉吃。一边吃着小鳄鱼肉,一边感叹道:“天灾人祸,真是个小可怜,诶.再给我蘸点盐巴。” 远处谢伟民又捧了点别的过来,周文芳过去接。 一看到是奄奄一息的小鸟,她迅速的让谢伟民转过去说:“这个、这个你赶紧找地方治一治它们!” 谢伟民说:“差点被轮胎压着,我给抢救回来了。” “谢天谢地。”周文芳说:“多亏没有太多鸟儿受伤。” 顾听澜如天降神兵,进行了降水,鸟群受到的伤害并不大。 “我记着呢,花芽跟我交代了遇到受伤的鸟儿要帮助,不能吃。我也跟战士们说了,他们捡到十几只落单的受伤鸟,已经在救治。”谢伟民神神秘秘地往四周看了眼。 战士们在安全地带的外围随时监控火焰,火焰已经熄灭不少。他们拿着铁锹把还在燃烧的火焰拍熄。 周文芳问:“怎么了?” 谢伟民悄么悄地说:“你刚刚只顾着烤鳄鱼肉,不知道我看到什么。小花同志居然跟她肩膀上的小鸟说话!” 周文芳见怪不怪地说:“.说话算什么,鸟群们还义无反顾的救了我们的命。我们从火海里冲出来的时候是什么场面你忘记了?” 怎么可能忘记。 谢伟民敢保证,所有看到那样震撼场面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会刻在骨子里。 “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花花绿绿的鸟,什么珍贵的鸟都有。这个铺天盖地啊,黑压压跟他娘的蝗虫似得。” 周文芳掐了他一把,她说话的嗓音还有点哑:“我告诉你,你不许在小花面前吃带毛的东西。” 谢伟民说:“行,我知道了。” 联想到花芽能跟鸟儿直接说话的能力,还有对鸟儿们天生的吸引力,周文芳特别肯定的说:“我猜小花是个鸟王吧。” 谢伟民捂着嘴,用最小的声音说:“咱们说“王”不说“吧”。什么鸟王八,这不是骂人的话么。你要是当着小花的面这么说,信不信她削死你。” 其实不用周文芳说,谢伟民也能感受到花芽对鸟群们特殊的吸引力。 此时此刻,在花芽休息的地方,山岩上到处落满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鸟儿。 “鸟王啊。”谢伟民想了想说:“那我以后能当她的面吃鸡么?” 周文芳想了想说:“鸡跟鸟都是禽类,恐怕不能吃。说不准是个表兄表弟的关系。” “那岂不是鸭子也不能吃?”谢伟民说:“咱们之前在小花家里没少见她吃啊,她那么小的一张嘴,吃的比谁都多。” “确实没少吃.”周文芳寻思了一下说:“说不定那时候她还没发现自己是个鸟王吧。” 谢伟民说:“别加‘吧’,我真不想中年丧偶啊。” 俩人窃窃私语完,花芽挥挥缠着绷带的小手,起身走到山岩下靠着打盹。留着他们夫妻俩好好甜蜜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耳边有人喊道:“火灭了,火终于灭了!” 花芽疲惫的睁开眼,眼前尽是被燎原后的凄惨景象。 她站了起来,看到远处有一辆吉普车不管不顾地从还冒着烟的地方冲刺而来。 花芽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 她从走,慢慢地变成了跑。 顾听澜打开车门下车,差点腿软的当场给小妻子磕头。 到底还是单膝跪在地上捧着花芽的手吻了吻,嗓子哑的不成样子地说:“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么?” 此时此景让花芽感动的不行,眼眶一下红了,她张了张嘴,没忍住:“.嗝儿!” 顾听澜闻到香喷喷的烧烤味,人麻了。 顾听澜站起来,拍拍膝盖说:“先送你去医院。” 后面谢伟民等人走了过来,招呼着顾听澜。顾听澜跟后面的人说了些话,又跟另外的人安排了善后的任务。 花芽觉得顾听澜在生她的气,很是莫名其妙。 她想起刚才的那个非常不应景的嗝儿。 花芽等到谢伟民等人离开,抹了抹吃的五饱六撑的小嘴,踮起脚搂着顾听澜的脖子,往嘴上吧唧了一口。 顾听澜先是一怔,看到谢伟民正要回头往这边看。他搂着花芽的腰,转过身,用身体遮挡住别人的视线,不舍地触碰着小妻子的唇。 俩人克制的点到为止,一触即分。 花芽亲吻小脸红了,站在顾听澜面前扭扭捏捏。 可谁看过这个啊!就算是背影也有无限想象空间啊。 谢伟民伸手挡住周文芳的眼睛,周文芳扒开他的手说:“瞧瞧人家,瞧瞧你。” 谢伟民撅起嘴要亲,被周文芳一巴掌拍走。 花芽的手需要到医院清创。 顾听澜小心地抬着花芽的胳膊,跟谢伟民说:“善后你参加?” 谢伟民忙说:“不参加,我还要带小芳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顾听澜看到其他学生也在这里,就把小瓜子叫过来说:“把同学们也都送到医院。” 花芽说:“还有小丽呢,小丽人可好了。你别把她给忘记了。” 顾听澜说:“她跟小包子有公务处理,你别担心,会记她一功。” 这里离部队医院近,所有人都去往部队医院做检查。 花芽手心受了皮外伤,医生要求每天过来给烫伤的地方上药。 要说磨人,烫伤是最磨人的。每天都要把粘合在纱布上的伤口剥开重新清理创伤。 顾听澜看了心尖都在流血。 花芽顾不上别的,疼的把头埋在顾听澜的怀里,让医生给她进行仔细的清创。 顾听澜看到揭开纱布后的场面,伸手挡在花芽的面前说:“你要是疼就咬我手。” 花芽疼,疼归疼舍不得咬顾听澜。 她眼泪汪汪地跟顾听澜讨价还价说:“我只有每天喝三瓶汽水才能恢复心灵的创伤。” 顾听澜说:“你要是不能速速恢复心灵的创伤,我就把你重新送回野区参加学生军演。” 花芽大吃一惊地说:“你们还是不是人啊,这都这样了,怎么还要进行军演!” 谢伟民在边上说:“这哪里是我们决定的,这次事件闹得太大,社会影响肯定不好。为了恢复野区还有六所高校的声誉,学生军演务必要‘完美结束’。让社会看到友爱的、有朝气的、有凝聚力的、有集体荣誉感学生,这对明年的高考招生也有好处,不然只有负面影响。” 顾听澜跟花芽解释说:“本来六大高校还想着借联合学生军演的噱头,好好抢一波生源,高考刚开始头两年生源很重要。咱们全民皆兵,学生也不能落后。之前是人推着事情在走,现在是事情推着人走,不继续不行。” 这样说花芽就明白了,剩下就是做做样子把军演演完呗。 从野区去往部队医院,花芽睡了一路。 顾听澜发现短短的十天时间,他的小妻子似乎.胖了一圈?! 顾听澜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神。 他带着花芽来到病房里等着检查结果,花芽把头靠在顾听澜的肩膀上说:“你说我以后还有开重型卡车的机会么。” 顾听澜看了眼伤痕累累的小手说:“做梦吧,梦里能开。” 花芽沮丧地说:“可我不想做梦才开,我觉得那家伙开起来比吉普车帅多了。你说多少钱一台呀?咱们部队里能停下这种车嘛。” 顾听澜坚定的打消花芽同志不切实际的念头说:“你第一次开重型卡车,卡车就被开的报废。一台重卡三万七千元,你打算拿什么买?” 顾听澜说完这个价格,突然发现他的小妻子似乎真的买得起。 趁着花芽没开口,他又说:“就算买了,也要不停的吃油保养。一年至少还要这个数。现在不少地方过桥收费,这种车要比小车多收这个数。还有许多地方不让这种车过,城里不许开,只能在城边边开.” 顾听澜诸如此类说了许多,花芽的眼神慢慢地黯淡下来。 顾听澜又心疼了,他可见不得小妻子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是。”顾听澜说:“咱们可以依葫芦画瓢,我给你把吉普车改装成半敞篷的,你就当做自己卡的是小卡车不就得了。” 敞篷?! 花芽最近听广播里许多人提过外国的大城市里出现了一种绝无仅有的高端汽车,都是后面没棚子的,美其名曰敞篷!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42节 “好!”花芽成功上套,以为自己瞬间变得高大上了:“我就开这个敞篷了。” 第351章 花芽和周文芳等人肺部有轻微的损伤, 大概是烟雾呛入气管咳嗽引起的炎症。 其他同学们都被安排在海城医院住院观察,三天后,没什么大碍就可以出院。后面可以选择继续进行野区军演或者回去上课。 花芽坐在大禹岛疗养院的三室一厅带庭院的套房里, 跟周文芳俩人边说话边被小瑶瑶。 她要住院观察半个月, 大禹岛疗养院是军区疗养院, 顾听澜大手一挥将小妻子送了进去。 花芽两只小手疼的晚上睡不着觉,此时困倦地打着哈欠, 小瑶瑶及时给妈妈的嘴里塞上一颗长粒大松子。 “麻麻,松子很好吃。”小瑶瑶吭哧着又给花芽剥了一颗大松子塞到花芽嘴里:“吃了疼疼就会飞走了。” 花芽常说“嘴壮是福”,小瑶瑶就理解成嘴巴能吃,病痛就能自己飞走。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周文芳感叹道:“小瑶瑶懂事的真早, 我家那个成天在家里作天作地,一出门就怂,就是个窝里横。” 花芽说:“说来也是奇怪,咱们被大火围困时,她在家哭了一整日。郝大姐说, 她哪都不去, 就在卧室大床上哭的打嗝。怎么劝不好使, 他哥说要带她去暗礁岛看飞机她都不去。” 暗礁岛因为矿产问题,被划了一块军用小型机场。小瑶瑶因为这个高兴好久, 做梦都想去看大飞机。 “你们这是母女一心啊。”周文芳见小瑶瑶一个劲儿投喂麻麻, 大大的眼睛因为哭的厉害,还有些肿。周文芳握着小瑶瑶的小手说:“小姨给你妈妈剥, 你别剥了。” 花芽说:“你的脸呢?你明明就是大姨!” 周文芳说:“哟, 这下知道我是大姨, 不是大闺女了?你的脸呢?” 花芽抱小瑶瑶抱在身上,用胳膊架着小瑶瑶的手要去打周文芳。 小瑶瑶不打周文芳, 她怕碰触到妈妈的伤口,像只小鹌鹑,乖乖地抱着胳膊窝在怀里。 周文芳喜极而泣,把松子扒拉到自己面前,准备给小瑶瑶剥松子,不给花芽吃。 “那俩男的怎么还不回来?”周文芳喂着小瑶瑶吃松子说:“涉及的人不是都抓起来了么?” 花芽摇摇头:“还没跟我说呢。” 顾听澜和谢伟民这俩男的,还在办公室里跟人安排事。 野区发现两具尸体,一具男尸体死于火灾之前。一具女尸体死于火灾之后。两具尸体都成为焦炭状,特别可怖。 得到确认,男尸体是钱爱军。 女尸体是杜凌雯死于火灾。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有学生口供出杜凌雯生前对花芽很是嫉妒,为人还很虚荣,这一点将成为杜凌雯死因的突破口。 只是在现场发现除了助燃剂还有汽油,应该是出自两伙人的手。 “其他人都已经控制住了。”顾听澜放下电话,跟谢伟民说:“跟钱爱军联系的两个敌特在逃难的路上被捕,剩余人已经顺藤摸瓜一网打尽。至于这两具尸体,我建议不用跟她们说。” 花芽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残酷,顾听澜不想让她这种事。 至于周文芳,还不如花芽,心理承受能力时高时低随时切换还是不要赌了。 顾听澜把最后收尾的事情做完,跟谢伟民一起下班。 谢伟民要回家给周文芳拿雪花膏,让顾听澜先去疗养院给两位活祖宗打饭。 “记得帮我把那俩小的也接过去。”顾听澜说:“郝大姐明天有事带不了。” 谢伟民摆摆手表示知道了,转头跟顾听澜说:“晚上食堂是鸡汤面,我家小芳不要葱花。” “行了。”顾听澜坐到驾驶座,从窗户边探出头说:“让小瓜子开车送你去。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不好开车。” 谢伟民说完“鸡汤面”想起花芽的鸟王身份,欲言又止。 顾听澜疑惑地看着他说:“还有屁?” 谢伟民一下憋了回去:“滚吧你。” 顾听澜起步开车走了。 谢伟民不知道花芽能不能吃鸡汤面,这可都是她的子民啊。 花芽等饭等得不耐烦,先带着小瑶瑶往食堂去。 疗养院不大,是最新盖的五栋矮楼房。 大禹岛冬天不够暖和,但夏天凉快。上面几次要在这边建疗养院都被顾听澜打发回去。 这次答应下来,还是上面决定不让希望农场继续种植南瓜,作为交换,顾听澜在这边建了疗养院,还把条件卡的死死的,必须是部队系统里退休离干的老干部们才能入住。 这边距离部队医院也就两公里,每日有医护人员值班,儿女都不许过来打着看望老人的旗号入住。非要看望,请麻烦住到疗养院招待所,就在疗养院围墙外面长满爬山虎的破砖房里。 这个举动虽然让不少人有了怨言,但是经常住在疗养院的老干部反而觉得清净。 不然,动不动这家的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过来看你一眼,住个一个礼拜。 那家名字叫不出来的亲戚过来送点东西指望着走后门。 那种感觉烦不胜烦。 真心疗养的人,是绝对愿意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住下去。 疗养院虽然不大,前面抱着一潭湖水。 湖边被人抓来一窝漂亮的火烈鸟。 从栈道走过去,夏季的湖水里有淡雅的荷花,硕大的荷叶,还有水鸟、鸳鸯、野鸭等等。偶尔会有跳塘的鲤鱼吻咬荷瓣,微风袭来,让人沉醉其中。 湖中间的亭子四周是一排围绕的水松,亭子里面有一套石头桌椅,桌面上刻画着象棋的棋盘,时不时路过的人们会听到几位棋艺高超的老人家在此对弈。 除了赏风景下象棋,这里头的老人家们免不了会聊聊天,沟通一下退休待遇,子女情况等等。 周文芳听说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刚住进来时还很开心,想着画一般的美景,什么时候她也学学画画,疗养院里的好景色都画下来。 住了以后,她跟花芽俩渐渐察觉出不对了。 现在已经要入冬,早晚寒凉也就算了,花啊草啊凋零的差不多,哪里有什么好看的。 住在这里疗养的全都是大龄退休干部,六十岁在这里能被人称一声小王吧。她们俩在这里见谁都得喊爷爷。喊完爷爷还得喊奶奶,走了一路,当一路的孙子。 这不说,还得被人过问八百遍婚姻状况、学习经历、工作情况等等。 现在周文芳一遇到要开口问她结没结婚的老同志,她都会先说:“我儿子一会就来。”对老同志们的热心肠,周文芳深受困扰。 花芽比她先一步到食堂,小瑶瑶在前面蹦蹦跶跶的跑,花芽在后面溜溜达达的走。 等到周文芳进到老干部食堂,迎面来的不光是饭菜的香气,还有花芽叭叭叭的小嘴。 “说时迟、那时快,我脑子里涌现出一千百八种应对方法,但直觉告诉我,冲到火墙背后,火墙背后一定会有救援!” 花芽挥着小馒头手,跟面前老头老太太们说:“我相信祖国和党会给我力量,一定会让我穿越火线,通过老天爷的生死考验!” “说得好,我们就是要相信祖国相信党,特别是在关键事情上面,绝对不能思前想后掉链子。” 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老爷子说:“这就跟我三几年,飞渡夺命河一样,但凡思想上有一点动摇,那我就不配为党员。” 另一位老太太说:“你没听这闺女还说她的对象一定会来救她,这是多么深刻的感情。我们这一代人,就是对感情真挚。” 花芽咳了咳,看着面前八十岁的老太太说:“王奶奶,我跟你孙女一代还差不多。” 王奶奶正要说话,花芽小馒头手一按,继续说:“不管是那一代人,对待感情都应该是真挚的,对待爱人应该是热切的!我们必须饱含这样热切的希望,勇往直前,勇敢地向前冲锋!” 这话堪比口号,把一群老干部们唬的齐齐鼓掌:“好,前进!” “这姑娘真不错啊。胆大心细,还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也不知道有没有入党。要是缺少推荐人,我愿意给她做推荐人。” “这孩子结婚了没有啊?我瞎么虎眼,看起来感觉她岁数不大,说起话来还挺老成。我就想着我儿子今年四十八。” “你想什么呢,人家闺女就在那边呢。你还想把你离异的老儿子介绍给人家这么好一姑娘?” “我儿子今年四十八,我儿子的儿子今年二十八,这条件可以了吧?” 周文芳忍不住乐了,她没想到花芽到了疗养院还能如鱼得水,跟老头老太太们混的这个亲切。 进来一趟,多了二十来个爷爷奶奶不说,还有数不清的大姨、大伯。顺带着择偶范围也广了一大圈。 “小家伙,过来,姥姥给你带了花头绳。” “小小年纪不讲究这些。”一位老头子说:“小瑶瑶,爷爷教你写毛笔字呀?” “这么小的孩子就让她玩玩能怎么样。”后面又来一对老夫妻,对小瑶瑶招呼着说:“乖宝贝,给你带大对虾来啦,你看,晒干的大对虾这么大,比你的小手还大。” 她们三个“外来户”,除了周文芳以外,花芽和小瑶瑶都受到退休干部们的热烈欢迎。 “诶,闺女让让啊。”一个推着满车水果的食堂厨子过来,路过就路过吧,随手给小瑶瑶拿了颗大石榴让她抱着。 途径花芽站在地方,大叔又给花芽塞了颗大石榴。花芽接过大石榴,重新回到群众之中,继续吹大牛。 周文芳两手空空地站在食堂里,孤苦伶仃。 第352章 顾听澜顺利在食堂找到妻女, 小妻子宛如在疗养院待了多年的土著,拉着顾听澜一个个叫爷爷喊奶奶。 这么优秀的青年同志出现,瞬间把老头老太太们的目光吸引过去, 花芽跟他们介绍:“这位顾八斤同志, 是我的对象。大家看看, 怎么样,是不是特俊?” 话递到嘴边那就夸呗。大爷大妈们好歹都是干部出身, 夸着顾听澜,夸到花芽的心窝窝里,把花芽听得喜笑颜开。 下了象棋回来的几个老头子面面相觑,他们看到顾听澜浑身的气派. 这边一把手姓顾, 听说弟弟也不叫顾八斤啊。这位顾同志从哪里冒出来的?难不成大禹岛是个顾姓的大岛? 顾听澜在车上换成便装,看不出来军衔,暗搓搓地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耳朵听到他们的议论他也不做声,全当没听到,一肚子坏心眼。 老头子们还特意大声想要他听到, 看他八风不动的样子, 得了, 打饭去吧。 顾听澜先去把小瑶瑶找到,她坐在爷爷奶奶的窝里, 给她扒大虾的, 给她喂面条的,还有捧着剥好的鸡蛋让她吃的。把小丫头惯的不行, 这已经不是隔代亲, 这成了隔血缘亲了。在爷爷奶奶面前装的人模狗样, 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作他呢。 顾听澜觉得,完全可以让小瑶瑶在此处自生自灭。顺便把她俩弟弟带着, 他也好跟她妈妈消停些。 见顾听澜打好饭,牵着小瑶瑶来领自己。花芽招招手,带着周文芳一起离开食堂。 周文芳捧着一大碗豆角鸡蛋卤子,跟花芽说:“我听说这边的豇豆角的酱卤子最好吃,切成细细的丝儿,拌着面条吃又香又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43节 花芽说:“咱们早上吃的酸豆角也不错,一勺下去,米粉的汤都是酸溜溜的。” 小瑶瑶吃的差不多了,不愿意走路,想抱棵树爬上去睡觉。顾听澜就把她架在肩膀上往回走。 路上,他们估摸着谢伟民该到了,穿了条小路。 花芽看到这边花坛前面有个空地,上面好多奇奇怪怪的健身器材。 “那是做什么的?”花芽问:“咱们家属区怎么没有这样的器材?” 顾听澜侧头看了眼说:“这是刚建成的时候,有几名退伍的空军同志过来疗养。年纪虽然大了,老当益壮,总是想念年轻时候在部队里训练的器材。我就让人按了几个简易的玩意,聊以慰藉。” 花芽低头看着小手,真是可恶。 小瑶瑶:“叭叭,我要玩,我要玩!” 顾听澜一手提着面条小桶,一手扶着小瑶瑶:“别闹,吃完饭休息一会儿爸爸带你过来玩。” 看到小妻子眼巴巴的眼神,顾听澜说:“我给你带连环画了,晚上你可以消遣着看。” 周文芳在前面闷不吭声往前走,一看到花芽跟顾听澜在一起,她就无比的思念谢伟民。 回到住所,谢伟民已经在房间里洗澡。 周文芳过来喊他一起吃饭,听到谢伟民应了一声。 周文芳本来打算走了,又从走廊上转进房间,走到浴室揪着刚穿上裤衩子的谢伟民的脸颊“叭叭”亲了两口。 亲完,在谢伟民目瞪口呆下,拍拍他的脸说:“赶紧穿好衣服过去吃面条啊,坨了就不好吃了。” 谢伟民抓着衣服跟她走到客厅说:“怎么地,是不是打算要二胎啦?” 周文芳推他一把说:“说什么呢,不该想的别想。门还开着,你快点过去。” 谢伟民沮丧地穿好衣服,隔壁大门敞开。 顾听澜就这样对着门坐着,一口口喂着花芽吃面条。 给大的喂一口,两腿中间还夹着一个小的,嗷嗷叫唤要吃。 顾听澜喂完大的喂小的,有条不紊的进行。抽空自己还能扒拉两口面条。 “等不及,太饿了。”花芽抱歉地给谢伟民打声招呼,周文芳已经分好面条等着谢伟民说:“你怎么这么慢。” 谢伟民不理周文芳,周文芳开始还纳闷,后来吃着面条,眼睛不由地往谢伟民腿上看。谢伟民往她碗里扔了瓣糖蒜,学着周文芳说:“不该想的别想。” 周文芳笑了一下,难得地把糖蒜吃了。 花芽小眼睛在她夫妻面前打转,顾听澜把面条递到她嘴边:“张嘴。” 花芽“嘿嘿”笑了一声,乖乖地吸溜着面条。 小瑶瑶筷子用的不错,幼儿园没教之前她就会使筷子。就是面条太长,她每次自己夹就得站起来举着高高的,还得掂着脚,样子很是憨厚可爱。 吃完饭休息了一下,顾听澜带小瑶瑶到空军健身器材去玩。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还窝在床上说去上海的事。 俩好姐妹说来说去激动了,恨不得趁着现在病假马上去上海。 “就是咱们岛上落后,人家那边早就有电视机了。”周文芳跟花芽说:“九寸的大电视,里面放着图像。想看唱歌,里面就有人唱歌,想看跳舞里面就有人给你跳舞,只需要换个频道就行,跟半导体一样用。” 花芽倒是知道电视机,就是这两年真没闲工夫,没往这上面考虑。 “照理说,咱们家属区的供销社也该有电视机卖。凭票也好,抽签也好,一家有了,咱们也能凑过去看看热闹。” 周文芳想的很好说:“我看我家老谢的电视机票都压下来放了好一段时间了,不如等高婶子来看咱们,咱们跟她提提?” 花芽一百个答应啊,电视机这么好的东西,摆在家里好看又能打发闲工夫,还能看到社会各界的新闻:“行,等高婶子来了,咱们跟她说说。” “怎么不锁门啊!” “我们进来偷东西啦。” 她们还在展望着有气派的电视机呢,门外王天柱的声音传了过来。后面接着还有顾涛涛的声音。 这是叔侄一起从暗礁岛来看望花芽了。 花芽披头散发地从床上下来,来到客厅说:“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还能什么风?”王天柱看着花芽的手,叹口气说:“燎原的大火风呗。” 顾涛涛见到周文芳也从卧室里出来,站起来跟周文芳打了个招呼。 周文芳头发同样散着,她跟花芽说了声就去隔壁扎头发了。 顾涛涛见花芽不想有大事的样子,就笑着说:“这可把你显着了,可真够厉害的,自己开着二十吨重卡冲出火海,把重大伤亡事件扭转成轻微伤害,不错不错。” 王天柱看着花芽受伤的手做什么都不方便说:“她可不是显着了。不光是显着了,还能耐坏了。我俩一路问过来,路上遛弯的老头老太太们,有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一说革命同志小花,就往这边给我们指。” 王天柱吐槽完,起身给花芽洗水果。 洗完准备端过来,想起来她手不方便,就耐着性子把苹果切成块,放在盘子里,让她小鸡啄米似得吃。 他一边看一边乐,花芽端着盆子差点拍他脸上。 顾涛涛跟花芽说了不少暗礁岛上的事,填海工程进行的很顺利,海底石油和矿产探测出来的结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王天柱跟花芽说:“这边探测马上就要结束,应该在下个月底我就要离开暗礁岛回北京了。” 花芽没想到这么快,怎么地也得个一年两年吧,这也就半年而已啊。 王天柱跟花芽实话实说:“内蒙和藏区需要人手进行测绘,我打算两个地方都去。先跟着导师和同学往内蒙走,学点真本事,然后跟随部队组织的测绘班,去往藏区。” 花芽低着头咬着苹果块,闷声说:“去那么远啊。” 王天柱听出花芽话中的不舍,笑着说:“其实用不了几年。一边两三年?” 花芽说:“那我就往十年打算了。” “用不上十年。”顾涛涛拍拍花芽的肩膀说:“又不是再见不到你大儿子,中途你可以过去看望他,他也能回来看你们嘛。你不是也想着到处走走看看,过去就当旅游,还有亲人招待你,多好啊。” “你就是这样想的吧。”花芽说:“我就是怕他太辛苦。内蒙还算好说,藏区现在可不好说.哎,你既然下定决心,那我祝你一切顺利吧。” 王天柱揽着花芽的肩膀晃了晃说:“那边有不少好吃的,我每个月都给你寄。还有妹妹和弟弟,要是大了点,你可以带他们去找我。我可以带他们去骑马或者去看看有信仰的地方。” “嗯,男儿志在四方。”花芽抬起头,憋出笑脸说:“每年必须回家一趟,别出去浪久了,就忘记自己还有家。” 第353章 看出花芽的难过, 叔侄好说歹说,十八般武艺都用上,勉勉强强把垮的小脸哄起来。 顾涛涛嘘了口气, 到底没有他哥把小嫂子哄的喜笑颜开的本事。 王天柱坐在花芽旁边, 低下头, 从下往上看,花芽拄着膝盖的面无表情地说:“多亏咱家不止你一个, 要是你的妹妹弟弟都像你一样,一长大就往外面跑,我养起来有什么用。” 顾涛涛失笑道:“儿大不由娘,孩子就得往外面多跑跑, 自己长了见识也成了阅历。书本上写的再多那都是别人的,自己脚踏实地的走出去,那才是自己的。” 花芽喷他:“你都多大了,好意思跟孩子比呀。你过来好歹还有哥嫂,他过去, 除了依靠党和国家还有啥?” 顾涛涛说:“欸, 我说小嫂子, 你暴露了是不是?打心眼里看不上我是不是?觉得我岁数大不如我哥有出息是不是?看我大侄子比我懂事是不是?” 花芽抿着唇不做声,怕自己一不小心伤害了小桃桃脆弱的自尊心。 她觉得小桃桃本来就是个不成熟的大人。最近两年算是成熟了些, 那也是只晚熟的桃儿。 王天柱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 跟顾涛涛简直就是一正一反,两种性格。 顾涛涛越过茶几想要学着顾听澜的样子戳小嫂子脑门, 手指头刚怼过去, 小嫂子下巴一抬“嗷呜”一口咬住, 还特意用犬齿的尖尖嗑他的手指头,凶巴巴格外用力气。 “哎哟哟哟, 出血了!真出血了!——”顾涛涛吱哇乱叫,十指连心疼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他想用另外一只手掰着花芽下巴,手还没碰到脸,王天柱把他手拍下去了。又放上去又被王天柱拍下去了:“你跟你嫂子动什么手?” 顾涛涛一下怂了,这话听起来太不得劲。只许小嫂子咬他,不许他掰她下巴? 这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有什么区别? 花芽要跟大儿子分开,心中一百个不爽,送上门撒气的玩意使劲咬! “疼疼!真出血了,手指头要折了!”顾涛涛哭诉:“是我动手么?你看看,你们娘俩合起伙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哥去。” 花芽估摸着在咬真的会折,就撒开口。顾涛涛手指头火辣辣的疼,不停的甩着手说:“可真狠啊,怎么不见你怎么咬我哥呢。” 花芽说:“废话,把你哥咬坏了咋整!” 王天柱给花芽端来一杯茶水,让花芽漱漱口,还不嫌事大地说:“谁知道他手指头干不干净,你咋就这么咬下去了。来,消消毒。” 花芽低头喝水,喝完漱口:“嗬—呸!” 顾涛涛:“.能不能把你们娘俩的嫌弃脸收一收?” 顾涛涛本来是想帮着王天柱劝花芽的,免得花芽舍不得大儿子去远方。他过来还是王天柱邀请一起来的,要不然昨天他就先跑过来看望小嫂子了。 哎,这母子俩都不是什么有良心的玩意,顾涛涛心如刀割。 最后还是自己翻出碘伏给冒血丝的地方擦了擦消毒。 “狂犬病知道么?潜伏期很久。”没人管顾涛涛,他就自己站在柜子前面涂着碘伏叨咕:“大儿子跟妈一条心,小瑶瑶就是小嫂子刻出来的,现在就看我俩个小侄子懂不懂心疼小叔了。” 俩儿子? 花芽漱完口,正好跟王天柱对上眼,她说:“你来没见到你俩弟弟啊?” 王天柱说:“你说什么傻话呢,他们不应该跟你在一起么?” 花芽手上有伤,不能拍大腿,急的起来就趿拉着鞋想要去找顾听澜。 她还没出门呢,就看顾听澜肩膀上架着小瑶瑶,屁股后面跟着大毛小毛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他们在哪来着?”花芽瞪大眼睛说:“刚才你回来不是没带他们么?” 顾听澜说:“让老谢带他们在那屋睡觉,刚睡醒。” 花芽看到大毛和小毛脸上还有枕头印,这下放心了,在疗养院小日子过的太安逸,差点忘记还有两个崽儿。 王天柱发挥大哥精神,带着两位揉着眼睛的小弟去厕所屙尿。小瑶瑶看到顾涛涛,她冲顾涛涛“嘿嘿”一笑,跟花芽如出一辙。 顾涛涛扎了个马步拍拍手,小瑶瑶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往前冲刺! 小瑶瑶的小脚往顾涛涛膝盖上一踩,俩胳膊一搂,翻身骑到顾涛涛脖子上。麻溜的就跟上树的小猴崽一个德行。 顾涛涛拉着小瑶瑶的两只小手,开始在客厅里转圈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44节 王天柱又跟顾听澜说了他的打算。 顾听澜坐在沙发上,对王天柱而言,真是一座需要仰望的大山。 而这座大山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小妻子的脸色。 见小妻子脸色并没有郁郁寡欢,就说了一个字:“嗯。” 王天柱心想,虽然咱们是便宜爹跟便宜儿子,表面功夫你都不做一下? 接着又听顾听澜说:“多跟你妈联系联系,她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上很惦记着你。而且.内蒙那边牛肉干不错,就要那种九成干的,纯耗牛肉。每个月寄三五斤。还有奶皮、奶片、奶酪、酥蛋、黄油之类的,隔三差五就弄点。不在乎多贵,老乡家的东西都不错,他们也不容易。你就多给些钱买下来,只要好的就行。” “她到底是惦记我还是惦记好吃的?”王天柱:“买这么老些你报销吗?” 顾听澜瞥他一眼:“到时候你去了就有工资。你不给你妈花,你给谁花?你娶媳妇的钱,你妈都给你存好了,走之前记得给你妈磕个头。我就算了,你要是实在想尽孝心,展示一个也行。” 王天柱撇嘴:“咱们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顾听澜闷声笑了。 王天柱也笑了。 晚上顾听澜叫人送来两张小床。挤在卧室大床边上。 孩子们在家能自己睡觉,现在换了环境担心不习惯,晚上会闹,就让他们跟大人一起睡。 小瑶瑶被洗的干干净净,夜里已经下凉了,顾听澜裹着她塞到小床的被窝里。 小瑶瑶光着屁股蛋掀开被子邀请花芽说:“麻麻,你要来我被窝闻闻屁嘛。” 花芽把被子一踹说:“我怕你的小屁嘛?你的小屁能有我的厉害?” 顾听澜把大毛小毛洗完澡送出来,发现娘俩抱在一起睡着了。 顾听澜放轻手脚,小声跟大毛说:“跟弟弟在这边睡,不要吵醒妈妈。” 大毛乖乖地点头,抱着弟弟一起睡觉,乖的不像话。 * 几天后,顾听澜去上班。 花芽带着小瑶瑶和大毛、小毛,在疗养院的湖边上看周老头钓鱼。 这周老头八成是空军退役,看了一会儿,连条泥鳅都没钓起来。 大毛在他腿上睡的屁是屁鼾是鼾,对此周老头直说:“一定是这个小鬼把鱼都吓跑了。” 花芽实话实说:“可拉倒吧,你还不如我了。要是馋鱼,等我好了下去给你摸。” 周老头震惊了,胖乎乎的脸抖了抖说:“你都当妈的人了,怎么动不动就下去摸鱼。” 花芽一乐:“我当奶奶也能下去摸,多大的事。” 周老头以为花芽在吹牛,就说:“成,我就要吃红背的大鲤鱼,你好了以后给我摸去吧。” 花芽才不白做工:“你这么大岁数,干什么使唤我啊。我‘帮’你摸那是情分。你‘要’我摸,那就是请求。” 周老头说:“那情分跟请求有什么区别?” 花芽往湖里看了眼说:“‘情分’吧,就是我看你顺眼,可能给你弄一条红背的野生鲤鱼,你开心我也开心。‘请求’就是我摸到什么你吃什么,你还得感恩戴德。” 周老头被花芽气笑了说:“老子活了大半辈子,在井冈山上老子都没求过谁。” 花芽笑的小肩膀一耸一耸地说:“你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嘛。” 周老头一听也笑了:“行吧,小狗弄什么我吃什么。” 花芽坐在他旁边的小马扎上,扒拉着空桶看了一眼果真什么都没有。她看着在他腿上呼呼睡的大毛,低声说:“你是不是很大的官啊?” 周老头盯着鱼竿,头也不回的说:“你要求我办事?” 花芽说:“我废什么劲儿求你办事啊,我闲得慌呀。” “咦?你倒是跟别人不一样。” 周老头来了兴致,见这姑娘不是说上几句话就顺杆爬着想要求着办事,就问:“那你问这个做什么?嘴皮子痒痒?” “你这就不懂了,我家八斤现在混的也不错。以后八成也能跟你一样颐养天年在这边钓鱼。” 花芽吧唧吧唧嘴说:“我就是想问问,有的人当一辈子的官,会不会受不了人走茶凉啊?你还想着过去当官的日子么,那种挥斥方遒的感觉,跟现在‘空军’比起来,落差会不会很大?” 这话要是别人问出来还得觉得是讽刺,这姑娘一看就是个没大心眼,有什么说什么。 周老头于是说:“手上无权当然会不习惯,可谁管你习不习惯。国家机器不会因为失去一两个人停下运转,我们就是社会的螺丝钉,所作所为无愧于党和人民就得了。” 花芽轻轻碰了碰手给他鼓掌,周老头说:“别整这套虚的,以后你对象想要混成我这样还得努把力,想来这里钓鱼一般是不成了,估计到个犄角旮旯的小村子里养老差不多。” 花芽这么些年没听过这样轻视人的话,就说:“哼,好像你多大的官似得,要说犄角旮旯,有比这里更犄角旮旯么?我对象年轻着呢,今年也才三十出头,以后肯定会有大前途,少瞧不起人。” 周老头终于转过头,他看了花芽一眼,又把怀里的大毛往上托了托,倔脾气上来了说:“你对象多大的官?你说出来给我听听。” 花芽有了警惕性,小嘴一瞥,看到胖老头的肚子,似乎很有内容。 她也倔巴巴地说:“就算他现在的年纪比你官小,以后未必不如你。” 周老头问花芽:“你就不怕我给他穿小鞋?” 花芽说:“那我给你推沟里去,晚上走路你小心点。” 这么些年,谁敢在老爷子面前说这种话。 周老头冷不防听了一愣,接着被花芽给气笑了:“行,小丫头片子脸够臭的。我等你求我那一天。” 花芽硬气地说:“我们公公正正做事,堂堂正正做人,我才不怕你!要怕,也是那些牛鬼蛇神“□□”怕你!我腰杆子可硬了!” 听了这话周老头倒是欣赏起来:“这话说的很对,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怕鬼敲门。希望你们小夫妻不会有那么一天。” 花芽威胁他说:“那你别打我对象主意,不然我还把你推沟里去。” 周老头被她逗乐了,不觉得生气。 此时蹲在花芽脚边,在地上拔狗尾巴草的小毛吵吵着要去屙粑粑。 小瑶瑶自告奋勇带着小毛去厕所里解决。 花芽手不行,周文芳又不在,只好期待小瑶瑶不会把粑粑糊到小毛脸上。 正在这时候,周老头走过来把大毛抱给花芽说:“你过去坐着,我进去看看。” 花芽用胳膊抱着大毛甜甜地说:“那就谢谢您咧。” 周老头没好气地说:“小小年纪,用的上我了就两副面孔啦?” 花芽装作没听见,坐到周老头刚刚的位置上,专心致志地看浮标。 周奶奶过来遛弯,顺便给老伴送茶水。 看到原来周老头的座位上坐了一位小姑娘,花芽一回头,脆脆地喊:“周奶奶,您慢点,边上滑。” 周奶奶慢慢走到花芽边上,没看到周老头。 再一问,老爷子给人家小儿子擦粑粑去了。 周奶奶感叹地说:“他在家里儿孙都怕他,哪里还有让他动手的地方。” 花芽悟了说:“那以后他们兄弟俩有‘情况’,我就多往爷爷这边来带带,让他多收拾几次就好了。” 周奶奶捂着嘴笑的很优雅:“我看成。” 俩人说了会儿话,周奶奶掏出一包榛子,给花芽塞挎包里:“吉林的大榛子,炒熟了的。就是没开口,回去得自己砸开吃。” 要是平时花芽自己都能捏开,现在可是不行了。 大榛子一个个跟小板栗似得,正儿八经的大个头。 她舔舔嘴巴想着,顾听澜上班去了,周文芳是个靠不住的,自己不给她砸就不错了。里外里,只能指望小瑶瑶。 这个宝贝疙瘩真没白疼。 等到他们从厕所出来,花芽看到小瑶瑶和小毛还洗了手。俩人干干净净地出来,周奶奶看着都称奇。 大毛听到说话的声音多了也醒了,醒了就想喝牛奶。 花芽于是跟周婆婆和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带着一串小的离开了。 “这孩子真不错。”周奶奶跟周老头说:“上回早上散步露水重,我差点滑倒,就是她一路把我送回去的。你还说肯定是要套近乎的,人家连姓名都没留下就走了。要不是后来遇到,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是我判断失误。”周老头倔巴巴地说:“她犯不上求我,她本事大着呢,还想着我要是给她对象穿小鞋,她就让我走着瞧。你看看,顾守江的儿媳妇跟他一样,倔驴似得。要不然怎么到处说他们家得了个宝贝儿媳妇呢。她还说了两次,要把我推沟里。” 周奶奶摇摇头笑着说:“别说她了,你退休以后也跟小孩似的。哎,挺好的,人单纯,心眼好,善人结善果。” * 下午。 顾听澜下班回来。 先到疗养院住所没有找到花芽。 等到他在外面找到时,吓了一跳。 运动器材的地方,已经被她们娘几个包干。 花芽坐在单杠上,指挥着旁边的小瑶瑶说:“抓紧咯,给周奶奶表演一个倒挂金钩。” 说挂就挂,小瑶瑶一个发力,脚尖勾着杆子,把自己大头冲下倒了下来。 周奶奶心脏病都要发了,捂着胸口说:“快、宝贝你赶紧下来吧。” 花芽中午换药,馒头手变成了薄薄的纱布手,她一挥手说:“给周奶奶转个圈。” 小瑶瑶马上就要倒挂在单杠上跟周奶奶转圈圈看。 周奶奶忙说:“别了别了,快下来,宝贝咱不转了。” 小瑶瑶在家里经常这样玩,不觉得有什么。花芽也怕吓到老太太,就说:“那周奶奶你给我们表演一个?” 顾听澜实在听不下去,忍着笑过来说:“小疯子,做个人吧。” 转头,顾听澜看到周奶奶的正面脸,整个人一愣,接着说:“您、您怎么——” 周奶奶伸手阻挡住他要说的话:“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离休老干部,过来避暑。” “还避暑呐。”花芽在单杠上不知对方身份:“都快十二月啦,你跟周爷爷赶早回去吧,这边可冷可冷了。” 顾听澜在边上规规矩矩地说:“这边冬季的确难熬,您二老要是想多待些日子,我就叫人提前准备稳妥。”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45节 “不必兴师动众。”周奶奶抱着小瑶瑶下来,摸着小瑶瑶的脑袋瓜说:“你有眼光,找的对象顶好的人啊。” 说着,低下头跟小瑶瑶说:“明天奶奶上你屋里给你量尺寸,我亲手缝个小棉袄让你穿着过年好不好?” 小瑶瑶拍着巴掌说:“好好!要带小红花的棉袄穿。” 花芽乐着说:“那可好,针脚麻烦缝密实点,别跑棉花了。” 周奶奶和蔼地笑道:“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顾听澜在边上偷偷笑。 周老头下午已经没钓到鱼,还是‘空军’。他过来瞪着眼睛说:“好不容易过来钓个鱼,你们这边一点消停气儿没有。哼,我得赶天黑之前回去,要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有狡诈的小家伙推我进沟里去呢。” 顾听澜纳闷地看向花芽,花芽冲他顽皮地眨眨眼。 狡诈的小家伙目送二老离开,她见四处无人,抱着顾听澜的腰要亲亲。 小瑶瑶也学着妈妈的样子要亲亲,大毛小毛抢不到爸爸,急的在爸爸腿边上转圈圈。 顾听澜在花芽嘴上亲了一口,又在小瑶瑶脑门上亲了一口。然后蹲下来,大毛小毛齐齐地在爸爸的脸上亲了一口。 家庭弟位,可见一斑。 到了晚上,小瑶瑶在被窝里掀开被,问顾听澜:“叭叭,你要不要到我被窝闻闻屁呀?” 顾听澜左边是大毛,右边是小毛,他莫名其妙地问花芽:“咱闺女什么毛病,动不动就邀请人过去闻屁。” 没等花芽说话呢,小瑶瑶说:“那叭叭怎么老趁我们睡着跟麻麻一个被窝,不是闻屁是做什么?” 第354章 “我们老家是辽宁的, 那边过年炖的鸡加上土豆是一道菜,加上蘑菇粉条又是一道菜。” 周奶奶一边给小棉袄里塞棉花一边说:“过去谁家要是杀猪,半个村子的人都会过去帮忙。那时候就吃杀猪菜, 腊月二十之前, 就要把猪杀好, 不然到年根屠户都不出来杀猪,给多少钱都不干。” 花芽听说北方的血肠炖酸菜那是一道名菜啊, 杀的猪直接把血接在大盆里,里面各种调料配好,再灌到小肠里,拿白棉线把一头一尾系上。不管是跟酸菜一起炖肉还是蒸了之后蘸蒜酱, 都是一绝。 “农村家养的猪,干干净净。这样的猪血吃起来清肺,还补铁,对记忆力好。”周奶奶二十多年没回辽宁,如今年纪大了, 免不了有思乡之情。 说到这里, 她还小声说:“对预防老年痴呆也好。今年过年我找人提前弄了一些, 倒时候给你也来点。” “哈哈哈,你要给周爷爷预防老年痴呆啊。”花芽的小手已经拆开纱布, 她恢复能力让医生看了都吃惊。手心伤的那么重, 却没留下多少疤痕。当初给她清创的医生还说免不了狰狞的疤痕。 花芽最近虽然在养伤,功课不能落下来。 现在十一月多, 等到她回去上不了几天课就要期末考试。听说猪血对记忆力好, 当天晚上就要吃猪血。 周文芳在边上也在缝小棉袄, 她准备给小希望做个连身的套装。棉袄和棉裤在一起的。 后来还是花芽制止了她说:“你家儿子能管住他的小腚眼子么,一拉一裤兜, 棉袄棉裤都没了。” 周文芳气于花芽的直白,她家小希望两岁多了,就是管不住小腚眼子,老是尿床。大毛、小毛却已经会自己嚷嚷“屙粑粑、屙尿尿”。 小瑶瑶更不用说,就是个小人精,有时候还得反过来照顾不着调的妈妈。 这不,大人在床上坐着缝衣服。小瑶瑶坐在小马扎上给妈妈砸东北大榛子吃。 她要把最好的给妈妈,所以碎了的都自己吃,里外里花芽没吃上几颗,她小肚子要吃饱了。 大毛见姐姐砸完大榛子,就捡了一颗新的榛子放到她面前,做她的小助手。小毛没抢到这个活儿,只能在边上吭哧吭哧地捡榛子壳。 三个孩子自己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周奶奶给小瑶瑶缝的棉袄是缎面的,还用的老式的盘扣。花芽见着喜欢,跟着学怎么做盘扣。 周文芳想着现在大城市里有人穿起了旗袍,她也跟着周奶奶学盘扣,打算过两年在岛上有机会穿旗袍就自己做两身。 知道周文芳的想法,周奶奶不但没像一般的老太太说她臭美,反而教导周文芳说: “旗袍的盘扣有许多的讲究,像是我们普通人家里做盘扣,都会分成金鱼盘扣、蝴蝶盘扣、蓓蕾盘扣等等,有的还分满嵌硬扣、纽扣扣头、花型线条。你若是自己穿着玩,我可以教你几种盘扣的样式,你要是想到正式场合穿,我就给你介绍北京的老师傅,专门给你定做两身。” 这不就是瞌睡来了递枕头么,周文芳谢过周奶奶,跟周奶奶说:“我在岛上也就是自己穿着玩。重要场合我还是喜欢穿着军装。” 周奶奶笑呵呵地说:“这话说的一点没错,什么衣服能比军装好,这话我爱听。来,闺女,我先教你这件棉袄上的金鱼盘扣。” 金鱼盘扣活泼又有“年年有余”的意味,多是小孩子和年轻姑娘穿戴。 盘扣的前面是一个红线缠绕的线玲珑,后面几条粗线做“尾巴”。要系扣子,就把前面的线玲珑塞到对面衣襟的线环里就行。 花芽小手如今可以做些轻巧的活儿,暂时不能跟着盘扣。她就在边上趴着瞅,吊儿郎当的指指点点。 周文芳被她说的不耐烦,就掐掐她的小脸。 周奶奶慈祥又有耐心,教导了许久。 等到快中午,她把老花镜摘下来,捏捏鼻梁骨说:“哎哟,真是不得不服老,才做这么一件小棉袄,就能花半个月。我记得年轻时候,着急的话两天就能做上一件。” 花芽的婶子当初给别人做衣服,两天一件,快的时候一天一件短褂。这样时常会累的肩膀抬不起来,花芽听到周奶奶这样说,就知道周奶奶是吃过苦的人。 花芽看着周奶奶满头白发,一看就是辛劳一辈子,操心一辈子。 她枕着周奶奶的肩膀,尝试着安慰着说:“周奶奶,你不老,我看你挺能吃的,比我吃的还多。这么能吃,绝对不会老。” 周奶奶还以为她能说什么感人肺腑的话,听到这儿把花芽扒拉下去说:“嘚嘚,我这白辛苦半个月,就落了个吃的多。” 周文芳在边上捂着嘴乐。虽然不知道周奶奶身份,但也从言行举止中也能看出来老太太不是一般人。只是对她们性子好,是个和善的老太太。 小瑶瑶听到上面的话,在床下面脆生生地说:“麻麻经常说,嘴壮有福,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 大毛是姐姐的绝对簇拥者,他跟着喊:“奶奶长命百岁!” 小毛起哄:“一百岁、两百岁、五百岁耶!” 什么话哪里有这样的童言童语更动听呢。 周奶奶这下才明白花芽刚才话中的意思。 小瑶瑶举着刚砸出来的整个的榛子递给奶奶吃:“吃了就能一百岁!” “哎哟,奶奶的心肝啊。”周奶奶这辈子给她谄媚送礼的人太多,什么样的都遇到过。她竟被小小的举动感动了,弯着老腰把小瑶瑶抱起来,应该说是小瑶瑶自己爬到她身上。 周奶奶亲亲小瑶瑶,又感到有孩子动她的腿,低下头看到大毛小毛也想要奶奶抱抱亲亲。 周奶奶一个个都抱了抱,一面被童真感动着,一面想着自己快七十岁的人了,头一次对郭英这个孩子们正儿八经的奶奶有了羡慕之心。 哎,老太太心想,越活越回去了。年轻时候就没羡慕过谁,老了老了,还有了羡慕的人。 小棉袄塞完棉花就剩下锁边,周奶奶跟花芽约好后天过来,然后就慢悠悠地回去找周爷爷去吃饭。 小瑶瑶等着周奶奶给她做新棉袄,等了两天周奶奶还没过来。大毛、小毛被爸爸送回家跟郝大姐一起接上接下去了托儿所。 小瑶瑶舍不得妈妈,天天赖在妈妈身边。 一个幼儿园的小崽儿,就开始学会逃课。 又等到十一月底。 花芽再过一个礼拜就要回去住了,周奶奶那边还没消息。 “她那边离住所老远就有好些警卫员,咱们都过不去。”花芽面前放着临门一脚就能做好的小棉袄,愁眉苦脸地摸着小棉袄说:“这都是周奶奶独立完成的,我要是给缝上,总感觉心意变了。” 周文芳这些天盘扣练习的不错,给周奶奶做了几对漂亮的牡丹盘扣和如意盘扣,打算遇到周奶奶就给她送去。 结果周奶奶见不到不说,周爷爷也逮不到人影。 花芽往他经常钓鱼的地方找过好多次,每天没事就过去溜达,再也见不到天天空手而归的老爷子。 晚上睡觉,花芽靠在顾听澜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小声嘀咕说:“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俩位老人家去了哪里呀?周奶奶不是不告而别的人,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不及跟我们说呀?” 这件事已经上升到国家机密,不能轻易说。 顾听澜抓着在他胸口画圈圈的小手,往掌心亲了一口说:“我明天打电话请示一下,要是能跟你说,我再给你说。” 花芽小爪子还想在顾听澜胸口上画圈圈,想要学着□□他。 没等着画完圈圈,就被顾听澜翻身压了下来:“跟我闹?从哪儿学的这些招儿?” 花芽“咯咯”笑着说:“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跟小芳的秘密。” 得了,周文芳是吧。 无伤大雅的闺房私密话,顾听澜不去探听什么。 顾听澜腰上还有一双捣蛋的小手,不停的抚摸着腰身精悍的肌肉。 小色鬼。 . . 花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枕着顾听澜的强有力的手臂上,感觉顾听澜一直在亲吻她的脸。 这么一种强烈的爱意让花芽舍不得睁开眼,她用心灵感受着至亲至爱的人对她好不掩饰的占有欲。 顾听澜见她实在困倦,下床给她洗了毛巾擦了擦脸。又把小手、小脚给擦干净,最后将人裹在被子里蜷缩在他的怀里。 第355章 花芽第二天睡到中午还没爬起来。 她非常的羞愤! 都老夫老妻了, 怎么还遭不住! 她猛地起身,面前是带着熟悉气味的肌肤,背后还有好多道抓痕。 花芽瞬间没了脾气, 也不赖赖唧唧了, 果断选择闭上眼。 顾听澜感觉到动静, 翻过身,看到小妻子佯装睡觉的样子, 小脸在他的注视下越来越黄。 他抿唇轻笑着挠挠腰,小妻子抖了一下,还装着睡觉。 他伸手往下,把睡裙撩起来:“你脸上颜色不对, 哥帮你治治,你睡你的。” 花芽更加羞愤,自己也离不开顾听澜,抱住顾听澜一头栽到他怀里说:“那你快点。” . 快点?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46节 搁这羞辱谁呢? 顾听澜这下就不快,磨的花芽要死要活, 最后带着哭腔求着他。 花芽觉得自己嫁的男人其实不是人, 就是个活禽兽。 好在最后酣畅淋漓的结束, 顾听澜抱着花芽一起洗澡。 花芽就差在浴室里喊“救命”,差点又被吃掉。 顾听澜失笑道:“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花芽麻着小黄脸说:“我知道我身在福中, 我也知道福。只是福气来的太过汹涌澎湃, 咱能不能往男性平均能力上靠靠,你这也太超标了。” “你们俩闺蜜连这种事都聊过?”顾听澜给她套裙子, 翻过来翻过去, 花芽同志彻底咸鱼, 随便他摆弄积攒力气。但凡有一点过界行为,随时准备逃窜。 花芽恶声恶气地说:“是呀, 人家跟我说啦,国外医学报道上说,亚洲男性时长是六到八分钟.你是不是有毛病呀!” 顾听澜照她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响当当的顾大旅长被小妻子气笑了。 轮歪理邪说,花小芽同志绝对一等一。 蜜罐里待久了,不知道外面多残酷了是吧。 顾听澜特别正人君子地起身,穿戴好衣服,打算这段时间好好饿饿小妻子,让她看得见摸不着,嗷嗷叫。 让她彻底地知道有毛病的人是谁。 顾听澜每次在床上都能深切地感觉到小妻子对他□□的眷恋,小手又摸又捏,最近两年更是暴露,还能上嘴啃了。 瞧他身上,都是爱的徽章。 花芽感受到顾听澜的低气压,但她不怕呀。 嘿嘿,气不气? 顾听澜舍不得给小妻子甩脸子,就打算减少俩人的肌肤接触。等着小妻子臊眉耷眼地过来求他。 “咱闺女呢?醒了没?” 小瑶瑶晚上睡在客房,早上被顾听澜送到隔壁跟小希望一起玩。 “她可比你会照顾自己。”顾听澜中间休息时间,还能听到隔壁俩孩子吵吵嚷嚷的叫声。 花芽睡得晚、起得晚,早上饭没赶上,中午饭勉勉强强在两点半收摊前赶到食堂。 顾听澜今天不用去上班,慢悠悠地跟在花芽后面往食堂走。看着小妻子的纤细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喜欢。 等着花芽吃完饭,顾听澜跟花芽往湖边散步。散完步,到周文芳那边接小瑶瑶。 到了晚上,顾听澜接到一个紧急电话,火速换上军装离开。 小瑶瑶从隔壁房间里出来找妈妈:“叭叭干什么去啦?” 小瑶瑶最近喜欢在那边睡觉,倒是让顾听澜得了不少好处。 花芽往门口看去,听到隔壁也传来关门声。 她走到门口,周文芳也站在门口,两个人面面相觑。 屋里今天开始点上了暖气,走廊上暖气不足,花芽就裹着毯子抱着小瑶瑶来到周文芳的房间。 “这是出什么大事了?”花芽皱着小眉头说:“岛上一般事情都不能让八斤这样。” 周文芳说:“我们家老谢也说‘糟了糟了’,还说要去部队医院,是不是那边出什么事了?” 花芽往墙上看了眼时间,正好是夜里十二点。 “把孩子放那屋子一起睡。”周文芳抱过小瑶瑶,走到卧室跟小希望放到一起。小瑶瑶揉着眼睛说:“姨姨,怎么了呀?” 花芽跟在后面,按住她揉眼睛的手说:“没怎么,是爸爸那边有工作。你睡吧,帮着姨姨带弟弟一起睡。” “不要,我想陪麻麻睡。”自从上次“大姨”还是“小姨”的友好讨论后,小瑶瑶聪明地叫周文芳“姨姨”,不分大小了。 花芽于是把小瑶瑶抱到小希望边上,坐到床边守着。等小瑶瑶睡着了,她给小瑶瑶掖掖被子,又摸了摸小希望屁股下面,然后走出来。 两个人闲着没事,就在客厅里把暖气拧到最大,然后开始给孩子们缝冬天穿的棉鞋棉袜。 小孩子的棉鞋棉袜最费神,花芽跟周文芳俩人想起来就做一点,免得太过疲劳。 这一下等到凌晨四点。 走廊上有了动静。 花芽还以为顾听澜回来了,跑出去一看,是一位不认识的战士。应该是在疗养院执勤的巡逻兵。 “报告,首长来电话说不必等他。” “知道了。” 就落下这句话,小战士急冲冲地离开了。 花芽看了看周文芳,周文芳打了个哈欠说:“有功夫传口信那就没什么大事,咱们睡吧。你就睡我客房,咱们一个屋。” 花芽还是想睡自己的床,床褥上有顾听澜睡过的味道,她也好入睡。小瑶瑶听到客厅的动静,非要跟妈妈一起回去睡。 花芽白天睡的多,隐隐约约到天亮,她才迷糊糊地睡着。 等她醒过来,听到谢伟民在走廊上说话。 小瑶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披头散发地坐在地毯上,自己把头发扎的乱七八糟,就这样还知道不要吵到妈妈睡觉。 花芽把她抱起来,在脸蛋上亲了亲。轻轻地解开缠绕的橡皮筋给她扎了两个小揪揪。 小瑶瑶自己哒哒哒跑到卫生间刷牙,花芽披着毯子来到走廊,谢伟民见了她就说:“老顾让我跟你商量个事,来来,咱们进屋说。” 走廊上有其他人走来走去,大白天不方便说话。 周文芳随后也进来,谢伟民也不藏着掖着了,就跟她们说了周爷爷前几天身体不舒服上不来气去了部队医院,两天前头晕呕吐,没检查出来大问题,昨天夜里突然昏厥。 “怪不得没见到周奶奶,原来陪周爷爷去了医院。”花芽的心提了起来问:“周爷爷醒过来了吗?” “那位老中医是正儿八经的国医圣手,老顾连夜把人请过去给老爷子扎了几针抢救回来了。” 谢伟民叹息着说:“到底还是清醒不过来,老神医说得找些大补的药给他灌下去,补大气养大血,大补元气,复脉固脱,方能治愈。” 花芽听的一愣一愣。 想到周爷爷还等着她好了去摸鱼,花芽犹豫地问:“那要是找不到大补的药材呢?” 谢伟民脸上一僵说:“那不就.就没了么。” 他想了想说:“这些年老爷子底子都被战争年代耗的差不多了,加上这十年他没少掏心掏肺的给老百姓们想办法搞开放,这下子好不容易退休琢磨着能享清福了,成了这样。原来还能吃点人参吊着,头几年不都是到处收罗野山参给他吃,那玩意有效果,这些年好东西越来越少.” 野山参? 花芽眼睛倏地亮了,抓着谢伟民的胳膊说:“野山参能有效果?!” 谢伟民知道花芽家是跑山的,家里有几颗野山参。可老中医要的不是普通的野山参,若是普通的,大家也不会愁成这样了。 “山上都被人挖的差不多了,别说百年的野山参从来没见到,就是五十年、三十年的野山参也都没了。全都是后来人养殖进去的林下参。” 谢伟民继续说:“老中医说了,得药效很好的老山参才行,一二十年的没效果。” “有啊!我有啊!”花芽激动地站起来说:“老谢,我有老山参!” 周文芳说:“小花,你别激动,人家说了年头少的现在不管用了。” 花芽说:“我知道啊,我有一颗五十年的野山参,就在我家阳台旮旯里塞着呢。” 谢伟民也激动了,站起来说:“真的假的?!老顾说你的野山参都是年头不久的啊!” 花芽说:“哎呀,那是我俩刚认识没多久,我没跟他说实话。我藏着呢。这些年一直用不上,今天不提我都忘记了。走走走,赶紧回家,诶,我钥匙呢。” 周文芳也站起来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谢伟民说:“你就在这里帮她看着闺女,我俩速速回来。” 周文芳想想:“这样也好,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谢伟民开车跟花芽一起回到家属区,花芽跑到二楼阳台上,把对着小院子那边的阳台门打开,从管道后面翻出一个小塑料袋。 谢伟民越看越觉得不靠谱,跟花芽说:“五十年的野山参你就用塑料袋装着啊?” 花芽说:“咋地,我还给它供起来不成?喏,你看,还长出绿叶了。” 谢伟民心想,可不是要供起来,这么珍贵的玩意。整的像是菜市场的萝卜,拿塑料袋就这么一裹。 谢伟民看到花芽从塑料袋里揪出一颗不算很大的野山参,果然如她说的野山参头上还有几片嫩叶。看起来生命力极其顽强。 谢伟民知道有些野山参放着酒里泡酒,有些日子长了也会出现长嫩芽的奇迹,没想到放在塑料袋里就能长叶子,还长得这么鲜嫩。 要是说谢伟民刚才不相信这是五十年的野山参,看到它的第一眼,谢伟民着了魔似的说:“是的是的,一定有年头了,我现在就给老爷子送过去!” “等等!”花芽喊住谢伟民说:“你还得叫人把我送回去,我闺女还等着我呢。” 谢伟民说:“快走啊!” 花芽又把别的塑料袋拿出来,抓了一把小年头的野山参塞到谢伟民手里说:“都给周爷爷送过去,一颗不许贪污!” 谢伟民说:“嘿,你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我边开车边啃啊。” 花芽觉得谢伟民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谢伟民无奈地笑了:“轻重缓急我还是懂的。” “我这边还有三十年的野山参,要是五十年吃了有效果,随时找我过来拿。”花芽想了想,一点没藏私地说:“周爷爷、周爷爷和周奶奶都是好人,为了老百姓操心一辈子,别说让我把野山参都给他,让我现在去漫山遍野的给他挖,我也愿意。” 谢伟民喊了汽车排的人送花芽去疗养院,自己跟另外两名战士押送野山参前往部队医院。 虽然大家动不动就提到百年人参,可真正能在山里长到百年的能有几颗?能落到手里这么一颗五十年的野山参,已经是谢天谢地,就看后面国医圣手如何医治了。 第356章 花芽在疗养院又待了一个礼拜, 周奶奶和周爷爷的消息还没传来。 周文芳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快看看,学生军演结束, 上了报纸。”周文芳戴着洋气的红色斑点的布发卡, 把头发披在后面。红色斑点的发卡正好卡在刘海后面, 让周文芳看起来秀气不少。 天气冷,花芽懒得打扮, 就穿着一身军装,松松垮垮地在身后扎了个麻花辫。周文芳随手给她找了个蝴蝶结,系在发梢。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47节 花芽还在看报纸,周文芳却在看花芽。 这么些年, 怎么一点都没变。脸蛋还弹呼呼的,像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眼神里跟当初一样,真诚到纯粹。 “能顺利结束真好,可惜我还没在里面玩够呢。”花芽叹息着,感觉周文芳动了她的发梢, 抓过来看到蝴蝶结, 她把头发甩到后面, 可惜地说:“有集合起来的合照啊,真是错过了。” 周文芳帮她把蝴蝶结正了正说:“我倒是不觉得可惜, 该看的风景都看了, 该吃的也吃过了。我听老谢说,咱们野区是划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明年开始春秋两季节对外开放, 老百姓买门票就能进。对, 还跟国外似得,弄个用铁笼子罩起来的面包车带着他们进去观光。” 花芽听了乐了:“那也不知道谁看谁了。只希望进去的人不要偷猎, 要善待野生动物。” 周文芳说:“当然的,归属权还是咱们031部队。由部队管理,比民间管理要严格多了,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以后等有机会咱们也坐着铁笼车进去观光观光。说不定,还能遇上老朋友。” 花芽想不到里面能有什么老朋友,除了那些鸟儿就是猴群,想到猴群,花芽笑了笑说:“希望它们不会闹事,真是一帮闹挺人的玩意。” 另外花芽想着大禹岛要是能增加一份旅游收入,带动岛屿经济,也算是很不错的开放措施,利军利民。 她们俩说着话,花芽看完学生军演的报道,随手将报纸放到茶几上。 明天花芽和周文芳就要从疗养院回家,最近两个月都是郝大姐和郝二姐照顾家,真是辛苦她们。对此花芽和周文芳还是很信任她们。 “你那边东西收拾好了么?”花芽说:“我这边东西不多,我帮你去收拾一下?” 改革开放以后,大禹岛跟当初有了些变化,但变化缓慢。要开玩笑说,变化最大的就是周文芳。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穿一些潮流时尚的衣服,谢伟民还会托人从上海买洋气的衣服穿。 花芽自是不缺洋气衣服,没开放前,她婆婆就给她弄了不少新鲜样式的衣服。只是花芽穿的不多。 周文芳细心打扮起来,光彩照人,总说:“女人老了就年老色衰,我要趁着年轻好好愉悦自己。” 还动不动穿上好看的衣服要找花芽去照相馆照相,把年轻时候的自己记录下来。 这次到疗养院,周文芳也没少带衣服。她本来就没受多大的伤,过来也多是为了给花芽作伴。 只是不管周文芳打扮的多靓丽,花芽在她旁边自然而然地成为另一道漂亮的风景线,以简单自然的天然美,夺人眼球。让人看了第一眼,忍不住看第二眼。 对此周文芳没什么怨言,刚认识的时候就知道花芽是个漂亮丫头,结婚时是个漂亮的新娘,有了孩子也是个漂亮的妈妈。 就是快七八年过去,周文芳明显感觉到二十岁的自己跟快三十岁的自己完全不同的皮肤状态。脸上的皮肤弹性到了二十八岁后,明显没有当初的好。 可她刚才看过花芽的脸蛋,根本就没什么变化。还跟小丫头片子时候一样,脸上有点可爱的肉肉,看起来青春朝气。 这一点周文芳是真的羡慕不过来,她也就时不时掐一掐花芽的小脸,怀念一下当初自己脸蛋的手感。 也许花芽说的对,她的多加强些运动,生命在于运动嘛。 “还是我自己收拾,我多动动。”脑子里想好了打算,周文芳跟花芽约好待会把最后两双小袜子做完。 花芽在屋子里检查了一遍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明天星期一,她们打算早点离开到学校直接上课,没有功夫仔细收拾。 花芽睡了个午觉,小瑶瑶已经回去上幼儿园,老师不允许她继续逃课了。 睡午觉小瑶瑶和她爸爸都不在身边,睡得花芽怪寂寞的。 醒来以后,周文芳正好过来,她们就在客厅里把小袜子做完。 花芽翻棉花的时候,又看着没有锁边的小棉袄犯愁。 周文芳说:“要不然我给你缝上,里外里都是一个心意。” 花芽说:“还是算了吧。”她倒是想过去看看周奶奶和周爷爷,可是两位老人似乎身份不一般,连消息都不向外面透露一个。她可是摸不到他们身边去。 花芽把小棉袄铺在沙发上,打算一点点折起来,等到以后有缘分再拿出来。 “好姑娘,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周奶奶慈爱地声音在门口传过来,她脸上有些疲惫,但掩饰不住的有喜色。 周奶奶?! 花芽倏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周奶奶跟前说:“奶奶,爷爷怎么样?” 周奶奶被她牵着往沙发上坐,周文芳站起来跟周奶奶打了声招呼,往周奶奶身后看到四个警卫员站在门口。 周文芳在心里直咂舌,好家伙这可不是一般的规格。贴身四个警卫员,想必门外也会有人守着站岗。 花芽问了周奶奶医院的情况,听到周爷爷已经清醒过来,花芽吸吸鼻子说:“好端端钓着鱼,突然这样我都快接受不了了。” 周奶奶拍拍她的头说:“多亏你的百年野山参,送过去以后每天熬上一段,一连喂了五天,活生生地把他从阎王爷手里拉了回来。” 百年野山参? 花芽糯糯地说:“我没有给百年野山参,我也就一颗五十年的野山参,你可别被人骗了啊。百年的得多大啊,我的就那么一点点。” 花芽拿手比划着,周奶奶看了看,跟她嘴里说的百年野山参一样大小。 “就是你给的那颗,哪里是五十年的野山参。” 周奶奶说:“傻丫头,你不懂。百年的野山参不看个头,看根须。我听老神医说,特别是你们家乡的野山参受欢迎,就是因为个头小、疗效高,生长一年顶别人三年。更何况老神医说了,是你小丫头不识货,恐怕之前被人骗过,这分明就是百年的野山参,不是五十年的。多亏你没有被人哄骗去。” 这样一说花芽就明白了,怪不得那边县里国医馆的人一看到她仿佛狼看到羊,原来总是把她送过去的野山参年头少说了! 也幸好她就卖过两三次,后来看到好的野山参就自己藏了起来,没让国医馆的人占了多少便宜。 她爹还说是熟人,真是表面笑眯眯,背后捅一刀,坏着咧。 不过也就算了,都这么些年,希望它们最后能治病救人,这就是它最好的归宿。 而当初的国医馆也在不知什么人的整治下关门大吉,坑蒙拐骗、投机倒把,想必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 两人又是一番谢天谢地。 周奶奶跟花芽说了周爷爷的情况,已经可以吃流食了。 花芽很开心,把袖子一挽就要去湖里给周爷爷摸红背鲤鱼。 周奶奶赶紧抓着花芽不让去。她可太知道这丫头雷厉风行的性格,一点不是装的,一撒手就能颠湖里搅和去。 花芽去不了湖里摸鱼,就跟周奶奶约好等到下个周末就去医院看周爷爷。 周奶奶临走前看到茶几上的小棉袄说:“我今天就是特意过来感谢你的,回头你过去,我再把小棉袄给你,我先拿到医院去缝。” 花芽高兴极了,小脸笑的跟花似的说:“好啊周奶奶,咱们周末见。” 第二天花芽跟周文芳先到学校里上课,上完课去销病假。 沈老师仔细问了问她们身体情况,并说:“花芽同学这次劳苦功高,我们学校已经替你申请了个人二等功。还有周文芳同学一直在花芽同学边上予以帮助,学校替你申请了个人三等功。另外还有咱们队伍里的学生表现的也很不错,团体三等功应该跑不了。” 花芽知道虽然一开始霍前进和宁靖的表现有些拉胯,后来还是很优秀的。 周文芳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她头一次获得这么大的功劳,整个人感觉要飞起来了。 “怪不得你喜欢戴大红花的感觉,我到现在才能体会到。”周文芳双手按在胸口,美滋滋地说:“原来我也喜欢戴大红花的感觉。” 花芽笑嘻嘻地说:“那你还没戴上呢,等戴上以后可舍不得摘下来。原来你还说我是官迷,现在知道这个精神上的奖励有多么重要了吧。” 周文芳跟花芽往楼下走,准备开车回家:“我的确知道了,我以后也要做个积极分子,争取多戴几次大红花。” 花芽的小手可以开车了,她戴着小白手套,慢悠悠地把吉普车往家属区开。 花芽回到家,进到院子看到熟悉的小矮树、亲爱的王八池,还有她的小木屋、一圈漂亮的果树. 郝大姐从屋里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说:“总算回来了,我看看手,还疼不疼?” 花芽冲上去抱住郝大姐说:“不疼啦,现在跟新的一样。” 郝大姐说:“我说去看你,家这边离不开人,一直都没去,让我心里想的慌。” 花芽照郝大姐脸上亲了一口,这些天多亏有郝大姐在家里照应,她才能够好好的养伤。 “对了,你家安安妹妹还打电话来,问你的情况。”郝大姐说:“我琢磨着上回你爸打电话过来,问了两句,我就说你在学校。不知道今天怎么安安妹妹就说想要买票过来看你。” “买票过来这么急?”花芽诧异地说:“她不能知道我受伤的事吧,家里人我谁都没告诉啊。”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那姑娘也是个机灵人,指不定怎么猜到了。”郝大姐说:“她刚打完电话,你现在给她回过去说不定还能接的到。” 花芽坐到沙发旁,给安安学校打过去。 安安现在上鄂洲一中的高二,过完年就要准备高考。花芽也是因为这一点,没打算让她操心。 电话拨过去,对面的老师却说安安已经回去了。让花芽晚一点拨过来。 这也难怪,高考悬在眼前,必须争分夺秒的学习。 安安跟老师请求了晚上再借一次电话,因为她成绩好,又是给部队的花芽打电话,老师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咱们鄂州县稍微熟悉点的人家里,谁不知道老林家飞出了个金凤凰啊。 花芽去把小瑶瑶和大毛、小毛接了回来。然后一起和周文芳母子二人吃了晚饭。 到了晚上,顾听澜还没回来,安安的电话先过来了。 “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安安在电话那边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花芽心咯噔一声,她尽量平静地说:“没什么事啊,我就是学校快要期末考试有些忙。” 安安在电话那头说:“你上次不是说要进行野区学生军演,怎么我看到新闻照片上根本就没有你!” 哎呀,原来坏在这儿。 这孩子速度也够快的,新闻刚报道出来,她就看到了,应该是一直都在关注着大禹岛这边的信息。 花芽心中一软。 花芽想了想,她不想说谎,就跟安安说:“是遇到一点小事情,我身体不舒服就提前回来了,你看我跟你通电话不就证明我人还是好好的么。你就别担心我,好好准备高考吧。” 安安又问了几遍,花芽都是这样说。 这样也算不上说谎,只是把危险的情况跳过去了。 对于花芽来说安安是最小的妹妹,她叫林娟小妹叫顺口了,实际上安安应该是小妹。可习惯改不了,说起安安来也只是叫她安安妹妹,听起来不甚亲切。 倒是花芽心里却是一直惦记着张安安,开始想让她当兵,安安拒绝了。她想考医学,花芽就给找了不少考试资料。临近高考,也就半年多的时间,花芽更是不能让安安在其他事情上分心。 这次安安在电话那边嗓子哑哑的说话,让花芽心里很不好受。 这位没什么存在感的妹妹,当初想要给她爸换自己的肾,就让花芽很动容。虽然不是亲生的,对花芽来说也是个亲妹妹。 当时安安年纪小身体不好,花芽多照顾了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更是张凤英婶子一直给人家做衣服补贴家用,力所能及的做些事。上次林向阳换的肾也是张凤英捐献的,于情于理,花芽都对这对母女有了更深的感情。 “你能想着我、担心我,姐姐很感动。”花芽在话筒前轻轻地说:“等你上大学之前,就到姐姐的岛上来玩,姐姐带你到野区去、到海城去。过阵子我还去上海买好看的衣服给你寄过去。” 安安在电话那头说:“你没事就好,我不要什么新衣服,我的衣服够穿.你没事就好,那我挂了,我还要去上晚自习了。” 安安一连说了两遍“你没事就好”,花芽听着鼻子酸酸的。 这孩子也是个懂事早的小家伙,花芽挂掉电话,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48节 院子里。 小瑶瑶在外面开心玩耍,就是个小疯丫头。 小矮树已经难不到她,她就在树梢上倒挂金钩,指挥着两个弟弟爬树。 * 后面几天,马上就要期末考试。 花芽昏天黑地的背书。 军训三个月,七月八月九月。学生军演两个月,十月十一月。剩下的十二月就是准考试月,花芽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学到什么! 书桌上堆着高高的课本,都是专业课基础知识,花芽往前翻了翻小眼镜的课本,上面做满了笔记。又往后面翻了翻黄鹂的课本,也做满了笔记。 上面老师划着考试重点,花芽看着自己一面接一面的书页,崩溃了。 怎么整本书都是重点! 花芽对第二门课有了期待。第二门课老师更厉害,不但说整本书都是考点,还写了三本需要掌握的课外书,作为考试的扩充内容! 第三门口老师倒是挺好,跟花芽说:“我这门课,出席率占百分之四十。你看看,你来听过几次。还不下去复习?” 花芽要疯了。 她可不想刚上大学就挂科啊! 这帮人实属要把人逼死啊,一个月、一个月他们居然把半个学期的内容都给学完了! 北大的学生都这么可怕么! 花芽转过头苦瓜脸,确认地问黄鹂:“你都复习完了?” 黄鹂说:“没啊。” 花芽一乐,黄鹂又说:“刚背完一遍,考试头两天再背一遍就行了。” 花芽:“.。” 花芽又问黄鹂边上的宁靖,宁靖说:“哦,我有减免科目,这一门我免考。” 花芽:“.。” 花芽敲敲前面小眼镜。 小眼镜端着课本一本正经地说:“我没什么可以免考的科目。” 花芽一喜想着总算找到战友了。 小眼镜转过头,推了推眼镜说:“但我也从来不临时抱佛脚。老师讲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第二轮复习了。” 顾听澜晚上回来,看到小妻子饭吃的都不香了。 有股咸鱼般奄奄一息,自生自灭的感觉。 顾听澜心里一美,想着是不是最近不肌肤贴贴的手段奏效了。 他这些天有意跟小妻子保持距离,他觉得自己嘘寒问暖滴水不漏,就是硬熬着不给碰。 为了让小妻子切身的体会到曾经生活在蜜罐当中,他把自己都憋的够呛。 等到上了床,顾听澜戳戳小妻子的腰眼,假装关切地问:“咋啦这是,要死不活的,是有什么事?” 花芽不吭声,翻了个身。 顾听澜“坏了”该不会是憋狠了起了反效果? 他主动贴过去,打算让小妻子说句服软的话,他就放弃这个计划,然而就听到小妻子嘴巴里念叨着什么。 越听越离谱。 “挂科、不挂科、挂科、不挂科.” 月黑风高,如此美好的夜晚。 孩子们都已经熟睡。 顾听澜无力地捂着脸,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小妻子没什么吸引力了。 难不成男人一过三十就不值钱,这事是真的?! 花芽被顾听澜扒拉翻身,顾听澜没事找事地质问:“你爱不爱我?” 花芽挺着一张厌学脸,脱口而出:“啥,挂科还是不挂科?” 第357章 花芽一直疯魔到元月中旬。 一共五门功课, 废寝忘食的学。 元旦都没好好过节,简单在家里吃了便饭就回到学校准备最后的考试。 中途她去部队医院看望了一眼周爷爷,周爷爷躺在病床上, 边上都是医用器械, 闭着眼睛正在休息。 花芽不方便打扰, 跟周奶奶说会话,拿着做好的小棉袄就走了。 又过了半个月, 花芽总算考完试。 她跟周文芳俩人把答案对了对,没什么太大问题,及格不成问题。 对于大学牲来说,及格万岁。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多一分浪费,少一分遭罪。 可沈老师对她抱有很大的期望,还说希望花芽能够拿到这次的奖学金。 花芽抿着小嘴不敢作声。 成绩过几天才下来,花芽跟周奶奶说好,考完试周奶奶过来接她去吃饭。 周文芳跟黄鹂约好去海城商业大楼逛街, 花芽就独自坐在寒风中等着周奶奶。 她看着光秃秃的两排树, 还有在寒风中凌乱的自己, 跳下花坛缩着脖子跺了跺脚。 腊月天实在是太冷了啊。 学校这边没有暖气,纯靠学生自己的热血温暖着自己。 花芽晕晕乎乎的, 脑袋瓜里被塞满了知识。 小眼镜家的车过来接他了, 花芽一看,还真是上次门口遇到的政府车牌。 小眼镜要下车窗户问花芽:“怎么没开车?这么冷的天需要我送你么?” 花芽摆摆手说:“倒是不用了, 我等人。” 小眼镜也不强求, 他正要摇上车窗户, 迎面来了一条车队。 为什么要说一条呢,因为真的很长, 把小眼镜看的目瞪口呆。 花芽在花坛前面瑟瑟发抖,抬手看了眼手表,周奶奶应该快到了。 再看到面前缓缓驾驶过来的三台红旗车和四五台别的全黑色面包车,花芽傻眼了。 中间那辆红旗轿车很长! 轿车片后方摇下车窗,花芽赫然看到周爷爷坐在里面。 花芽颠颠跑过去问:“你醒啦!” 坐在前面副驾驶下来一名警卫员,替花芽打开车门。 花芽看到周奶奶也坐在车里。 “诶,好冷好冷。”花芽冻的不像样,也顾不上人家多大的排场,打了招呼坐到车里面。 她这时才发现这辆红旗轿车怎么比她家八斤开的要长!为什么会在座位的对面还有一排座位。 周爷爷瘦了许多,精神头还不错,跟花芽说:“怎么样没坐过吧?” 花芽坐在他们二老对面,打了个哆嗦说:“没坐过,这玩意能拉不少货吧。可比我开的吉普车强多了。” 周奶奶在边上笑着,周爷爷以为花芽故意气他,吹胡子瞪眼睛地说:“你家拿这种车拉货。” 花芽说:“昂,是啊。我们部队那辆红旗轿车我们都不怎么开。装人不如吉普车,装货也不如吉普车。上回去农场,弄了两筐鳝鱼都装不了,就是个样子货。” 前面开车的司机和副驾驶的警卫员在前面不敢说话,周奶奶倒是笑的很畅快,她跟周爷爷说:“你看,我就说你开什么车来都一样吧。” 花芽说:“不过你这车不错,还有暖气。我刚才在外面都要冻坏了。” 周爷爷看着花芽哼哼了两声:“知道是好车就行。” 花芽哈着小手,想要搓一搓。周奶奶把花芽的小手拉到自己手上帮着搓。周爷爷眼睛往花芽的手上瞟了瞟,看到上面还有淡淡的被火烫过的痕迹。 他了解过花芽在野区的英勇行为,被烈火烧的滚烫的方向盘,方向盘上面的防滑塑料都黏在花芽的小手上,就这样,她还咬着牙把车开到安全地方。 还以为这小玩意懂车,全国也没几台这样的加长红旗车。 老爷子弄过来想让花芽高兴高兴,坐在上面长长见识,没想到还被嫌弃了。 周爷爷在后面清醒以后,花芽还赠了两次野山参。 当时他们还没发现,后来听老神医说,原来当初他们吃过几次野山参也是花芽卖到国医馆的。就连阮旅后来要的野山参,也是这小玩意手里的。 冥冥之中,他们之间的缘分已经注定。 其实花芽看到这么长的红旗轿车还是有些怂的。好家伙,官越大车越长?那她家八斤的小红旗也太迷你了些。 人家这辆一排座位少说能坐四个人,来回两排,八个人没跑。 周爷爷还在花芽对面说:“怎么样,以后还想着把我推沟里去么?” 花芽自己进沟里也不敢给周爷爷推沟里了。 前后几台车护卫,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了。 花芽细声细气地说:“谁说过这样的话呀,真是该打。” 周爷爷被她的小无耻气笑了:“我就知道你是个狡诈的小家伙。” 周奶奶在边上看了周爷爷一眼,周爷爷咳了一声说:“这次吃了你家不少的野山参,你有什么愿望需要我帮你实现的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49节 花芽绞尽脑汁也没什么需要别人帮忙实现的愿望。她没有远虑也没有近愁啊。 非要她憋一个,那就是期末考试全部合格别挂科了。 “你赶紧想,待会到吃饭的地方过期不候。”周爷爷还很期待这样的小家伙能想到什么愿望。 让对象升官? 周爷爷摇摇头,觉得花芽不是这样的人。顾听澜更别说了,这样完全是侮辱了他。 要说发财? 周爷爷想着花芽随手就能掏出一根百年野山参,看起来也不像是缺钱的人。 花芽愁眉苦脸地坐在车上想,周奶奶还拉着她的手给她捂手。 临到海城东方大饭店,车队缓缓停了下来。 这边已经被安排好,没有其他人。 “我想到了。”花芽在周爷爷下车前说:“那能不能就让大禹岛一直这样纯粹美丽下去呀?” 周爷爷眼睛闪了闪说:“你就不为自己想一想?” 花芽说:“我有什么好想的?我聪明伶俐,貌美如花。夫妻和睦,儿女争气,婆媳关系也好,我有什么需要许愿的么?” 周爷爷觉得这个小家伙太不要脸了,说出去谁不羡慕这样的神仙日子! 他就是跟儿孙们关系不好,才觉得跟花芽这样没大没小的投缘。他的孩子们都敬畏他,害怕他。周爷爷说:“你就不问问我是什么官?” 花芽隐隐猜到应该是数一数二的那类大官,她“嘿嘿”笑着说:“保持神秘,免得我对你太拘束,你憋着千万别告诉我。” 这怎么又反过来了呢。 别人大人物都是让别人别到处乱说,这小家伙怎么让他别说。 周爷爷越来越想知道,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他们下了车,顾听澜已经在东方大饭店等着呢。 他之前见过他们二老,知道二老的身份,无法像花芽一样自由自在不背约束。但倒是跟其他人比起来,表现的已经是最优秀的。 一顿饭吃完,周爷爷还故意在顾听澜面前说:“你的小妻子没为你求前程,你觉得遗憾么?” 顾听澜轻笑着,看着跟周奶奶挤在一起笑着眯眯眼的小妻子,他说:“她是懂我的。前程不是求来的,都是自己挣来的。” 周爷爷无奈地笑了:“你们俩啊,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 顾听澜也笑了。 顾听澜陪着周爷爷下了两盘象棋,输了两把。 周爷爷说:“你这小子,刚夸完你,你就不实在了吧。” 顾听澜说:“是我妻子让我多让让您,免得又被您要去几颗野山参。” 不说还好,他说完,周爷爷还真是气鼓鼓地说:“我让你让了么?你根本就没让我。” 老小孩,小小孩。人岁数大起来,有些时候性子跟孩子差不多。 顾听澜又“惨败”一局,并且表示都是周爷爷自己凭本事吃的棋子才罢休。 回去的路上,顾听澜问了花芽的愿望。 知道花芽的愿望是想让大禹岛“纯粹美丽”,他笑了笑说:“小机灵鬼。” 有了那位的背书,希望大禹岛日后真能成为将会不参与政治斗争的桃花源。 花芽其实心里也打鼓,幸好周奶奶和周爷爷都是宽宏大量的人,不会跟她计较。相处下来还是很愉快的。 “他们吃完饭就被护送回北京。”花芽跟顾听澜说:“周奶奶多好啊,舍不得她。” 顾听澜说:“人家不是说了,等你去北京欢迎过去住几天。” 花芽想了想,也对。 有缘分自然还会见到。 他们回到家里。 郝二姐跟郝大姐在院子里一起推着磨盘磨黄豆粉。 她们俩一起推,周文芳就在磨盘边上往洞里倒黄豆,整个一个家庭小作坊。 她们见花芽回来了,郝大姐欲言又止。 花芽在东方大酒店,觉得小香鸡好吃,周奶奶给她打包两只让她带回来给家里人吃。 花芽把小香鸡往大毛、小毛怀里一塞,小腰一叉说:“这什么表情,你们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啦?” 周文芳说:“别跟我来这套,你家弟弟有话让我转告你。” 花芽说:“小回?咋啦?” 周文芳说:“那你先冷静下来,我跟你说。” 花芽本来挺冷静的,听到这话根本冷静不下来。一般真有事才会这样说。 顾听澜抱着大毛、小毛去屋里放小香鸡。小瑶瑶还在屋里跟小希望玩七巧板呢。 花芽跟着周文芳前后脚进来,花芽问周文芳:“你赶紧说,到底什么事?” 周文芳说:“你弟谈恋爱了。” 花芽大惊失色:“什么!他交笔友了?!” 周文芳失笑道:“不是笔友,是同学。” 消息来的太突然,花芽一时还没接受过来:“你知道对方是谁家的姑娘吗?” “全中国多少个人家,我哪里都认得。”周文芳说:“你先别管谁家的,反正要进你家。明天中午的火车到海城火车站,你准备好接你的弟媳妇吧。” 第358章 “一转眼他都要毕业了。”花芽在饭桌前滚着驴打滚, 稍稍冷静下来,与周文芳说:“我记得还是七四年他准备推荐三炮学院,七五年正式入学。” 周文芳说:“他是准备留校还是转到调到别处去?” 花芽说:“我还没问过他, 总觉得离他毕业还早, 没想到明年就要毕业了。我家八斤说, 他下来就是个副连,到哪里也不怕他遭罪。” 周文芳说:“当初在新兵连也都苦过来了, 后面也不会太累。” 花芽冷不防听到弟弟找了对象,还带着对象过来,又是开心又是紧张:“你说会是什么样的姑娘?在三炮学院认识的同学,大概率会是湖北姑娘吧?” 周文芳说:“那可不一定, 部队院校里全国各地的人都有。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都是干干净净的好人家。要是跟你弟真结婚,他们俩双军家庭,多优秀啊。” 花芽知道是林回的同学还是很满意的,只要别整个不知根知底的笔友, 她就万幸。 “你再弄点糯米粉, 不够用了。”周文芳指挥着花芽说:“要用温水和面。” 花芽说:“区区一个驴打滚还能难倒我呀?” 她用温水和了糯米面, 把面团揉的光滑。然后找郝大姐要香油:“大姐呀,香油呢, 帮我刷盘子里呗, 我要蒸糯米面。” 郝大姐正在外面收拾磨盘,郝二姐从周文芳屋里拿上香油过来了。 郝大姐进屋后看着直乐:“咱们两家好的跟一家似得。” 花芽说:“什么也不说, 我这嗓门够嗬亮。回头学学唱歌, 给你们过年表演一个。” 郝二姐跟花芽说完:“那你赶紧学起来。” 郝二姐又跟郝大姐说:“缺什么少什么喊一嗓子就有了。谁家也不是多贪多占的主儿, 这样的好姐妹,比亲姐妹都亲啊。” 周文芳说:“你可别乱说啊, 人家小花跟自己家的兄弟姐妹相处的也好。就是不在边上,我多照应着点。” “哟,你好大的脸呀。”花芽把糯米面放到锅里蒸,转头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相互照应,怎么就说你照应我了?” 周文芳跟郝大姐和郝二姐说:“瞧瞧她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我平时可真是让着她呢。” 花芽把袖子一撸,拽着周文芳要出去打一架。 周文芳自知不是花芽的对手,抱着饭桌不走。抓了一把搀着白砂糖的熟豆面喂到花芽嘴里。 “唔!”花芽不敢大喘气,怕把嘴里的干豆面呛出来。昂着小脑袋瓜子捂着嘴巴上远处嚼去了。 小瑶瑶听到动静跑过来,在饭桌下面张着小嘴“啊——”。 对小孩子,周文芳就温柔多了,拿着汤匙舀了半勺熟豆面喂到小瑶瑶嘴里说:“吃豆面的时候别闹,小心呛着。” 看到小瑶瑶讨到豆面,小希望把七巧板一扔,也过来要。不但他自己过来,还招呼大毛小毛过来吃。 周文芳还要继续炒豆面,一人喂了一勺就让他们走了。 结果一转身,看到桌面上有一双小手。小瑶瑶正在吭哧使劲,想要自己往上爬。她看到姨姨发现了她,又把小嘴张开:“啊——” 周文芳太喜欢小姑娘了,干脆把小瑶瑶背在背上,炒豆面的时候偶尔喂上小半勺的。小瑶瑶就在姨姨背后挂着解馋。 花芽把糯米面蒸好,要抹上少许油趁热乎擀成片。 花芽一边擀,郝大姐就往上面放红豆沙。用勺子把红豆沙铺的平平的,跟糯米面卷在一起再撒上多多的熟豆面。 花芽拿着菜刀把两边的斜角切掉,周文芳说:“放着,留给我家老谢吃,他就喜欢吃边角料。” 花芽笑不行了说:“那我家八斤娇气,他就喜欢吃好吃的。” 周文芳说:“可得了,你还好意思说老顾娇气,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 切好的驴打滚上面又撒了熟豆面,卷成四五层的卷,黄色、白色、红色一圈圈很是好看。 花芽给孩子们一人拿了一个:“不能多吃啊,吃完也不要马上跑,小心坠肠子。” 冬天孩子们多数都在屋子里玩,暖气烧的足,偶尔往院子里跑一圈还是热乎乎的。 花芽跟周文芳她们弄完驴打滚,郝大姐和郝二姐做了饭菜,花芽和周文芳就在沙发上说了会话。 顾听澜晚上回来的晚,每到年关之前他都很忙。 今天到了家,小妻子和孩子们已经睡的呼呼的。 早上他走,小妻子在被窝里伸着胳膊亲了他一口。 郝大姐知道花芽在冬天难起床,早上过来接孩子们去上幼儿园和托儿所。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50节 到了这边一看,花芽居然精精神神地站在饭厅里咚咚咚切着菜。 “我弟弟要带对象过来,我做姐姐的怎么也得好好表现。”花芽穿着鸡心领的天蓝色毛衣,脖子上露出羊脂玉的如意扣。这还是早年婆婆给她和顾听澜一人一个的。 “你这一身看起来真清爽。”郝大姐也过来帮忙说:“那边是不是得去车接?” 花芽说:“等到九点半我就开车过去接。” 郝大姐说:“你这二姑姐当的好,谁要是有你这样的二姑姐,不知多有福气。” 花芽正干着活,客厅电话来。 先接了一个是北京大姐的,问她野区的情况,又仔细问了问她伤的地方,需不需要药。 过了一会儿又是西院林娟的,她年底还有任务过不来,只好打电话问问花芽身体。还说要去野区扫荡,帮二姐出气。被花芽拦了下来。 姐妹的电话接完,娘家电话来了。 林向阳让她说实话,花芽就是不说,还是死咬着破了点皮的小伤。 林向阳在电话那头说:“你婶子听到消息哭了一晚上,她担心你担心的睡不着觉。你跟她说说话?” 花芽又接到张凤英的电话,亲口跟婶子说:“你别担心我,我好着呢。是有点小伤,但是你听我说话中气十足,真没事。” 张凤英在电话里问了问花芽伤在哪里,打针吃药了没,会不会被人打击报复。花芽一一回答。 等到电话都接完,婆婆郭英的电话来了。 花芽小声说:“安安就是个大嘴巴!” 花芽接了电话,还想瞒着。 郭英说:“你是不是忘记我也是部队的人,稍微打听一下我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我是不是还得恭喜你拿了个二等功?” 花芽笑呵呵地说:“这么快二等功就批下来了,我还以为得过完年呢。” 郭英说:“你啊,就知道报喜不报忧,以后什么事别瞒着我。我今天给你寄了个包裹,过几天记得收。另外前天给孩子们寄了点衣服鞋子,你别忘记收了。” 花芽问婆婆:“你没给我寄呀?” 郭英在电话那头说:“对,我就不给你,另外一包都是给小狗的。” 挂了电话,花小狗美滋滋地跟郝大姐准备中午的饭菜。 差不多时间到了,花芽套上军大衣,开车亲自到海城火车站接他们。 林回跟王蕾站在出站口,王蕾是个淳朴大山里走出来的姑娘,她拘束地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小声问林回:“我、我突然过来会不会不好.” 林回提着两个人的行李包,低下头看着心爱的姑娘,笑着说:“你别想太多,我二姐是个特别好的人,见到你一定会喜欢。” 王蕾当了四年的学院兵,脸蛋上的红晕稍稍褪去,但眼神里的纯净色彩依旧还在。毕竟是在第三炮兵指挥学院上学,在学院里也很少有机会出门,跟社会接触也少。 花芽紧赶慢赶开着车过来,林回听到出站口旁边的道上有喇叭声,一看,他的好二姐站在车门后面使劲给他挥手呢:“你们别从那边走啦,翻过来吧!” 王蕾“噗呲”乐了,这个二姐的确与众不同。 林回和王蕾俩人到底还穿着军装,不能做违规行为,规规矩矩地前面走了一百米绕过铁栏杆走到花芽面前。 花芽看到王蕾心生喜欢,把林回推到一边,先抱了抱王蕾说:“好妹妹,辛苦你过来一趟。这边冷,来,把姐姐的围巾系上。” 林回在边上故意说:“二姐,你也太过分了,有了弟妹就忘了弟弟。” 花芽笑说:“有了弟妹我还管你是谁!” 三两句话下来,王蕾攒了一路上的拘束松快了些,她小声跟花芽说:“二姐好,我是王蕾,湖北咸宁人。” 花芽小手一拍:“哎呀,咸宁可是个人杰地灵的宝地呀。” 林回把行李放到车后备箱:“对,那边有好多天然温泉,冬天就是泡温泉的好时候。要不是惦记着你,我就去咸宁泡温泉去了,亲眼看到你没事就放心了。可惜她家大山里有鸟有树,在小石头围成的温泉里,怎么想怎么舒坦。” 花芽说:“那你到这里就别想舒坦了,看我怎么使唤你。” 王蕾坐在驾驶座后面,小声说:“二姐,我也会干活,有什么活儿你就使唤我。” 这话说的花芽心都软了,她在前面说:“能有什么活儿,家里还有一位大姐帮忙。你就在家里陪着我过寒假得了。” 林回坐在王蕾边上,悄悄拉住王蕾的手,冲王蕾眨眨眼。 王蕾低头腼腆地笑着,小回真的没骗她,这位二姐,果然是人见人爱。 “弟妹,你俩小手拉紧啦,二姐带你飙车啦!” 王蕾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结果花芽一个油门踩下去,她往后一仰,吉普车灵活地开了出去。 “好、好帅气啊,单手开车!”王蕾看着花芽的后脑勺,感叹地说:“小回,你二姐比你帅气多了,你还不会开车呢。” 林回:“.” 第359章 “这是你们的客房。”到了家, 花芽让林回去放东西,自己带着王蕾上上下下的看:“就你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需要什么吱一声就行。” 王蕾知道林回的二姐不一般, 听过他说过不少次二姐的光荣事迹。没想到到家门口, 看到这样规格的小洋楼, 王蕾就知道二姐夫在部队里也很不一般。 林回甚少在外面拿着顾听澜的名号耀武扬威,为人非常低调。 王蕾跟林回认识的时候, 就以为林回跟她一样,是山村里走出来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因为当兵刻苦,抓住机会上了军校。 两个人本来是同期,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 俩人互生情愫,是纯纯的校园恋爱。 王蕾家境不好,她在放假的时候就不会跟其他的女同学出去逛街。林回就陪着她去图书馆、去二手市场、去免费公园。有时候为了剩下车票钱,林回还会陪她走好远的路。 王蕾长得一般,奈何身上有股质朴纯真的气质。在学院里也有男同学追求。还有的男同学被她拒绝以后, 打趣儿他们俩是穷沟沟里出来的, 以后还要双双回到穷沟沟里去。选择林回, 也被人说是穷味相投。 林回从来不说什么,只有面对那些人时才会挡在她面前把他们教训的哑口无言。其他时候, 林回陪着她的身边, 就是一个默默付出温柔的好对象。 在知道林回有个好姐姐嫁到部队,王蕾没多想, 以为就是普通的基层军人, 做梦都想不到居然是赫赫有名的031部队一把手顾旅长。 而林回嘴里闹哄哄的二姐, 还是北大的高材生,身上有多次功勋。 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家庭啊。 “小回,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得了空,花芽到厨房里做饭,王蕾跟林回在沙发上,王蕾用极小的声音问林回:“我有点打怵,我没上过领导家做客.要是你二姐.” 林回大大方方地说:“什么领导家,这里就是我二姐家。你别想太多,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胆量这么小。” 要是没跟花芽接触,王蕾可能会想着对方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反对他们在一起。花芽亲自接了他们过来,用话语和实际行动表示了对她的欢迎,王蕾更是觉得这样的好素养的家庭是她太过于高攀。 林回看出王蕾的心态,他就是怕她胆子小、自卑,因为这个而放弃跟自己在一起。 他带着王蕾来到小木屋,指着小木屋说:“这里就是原来我们姐弟们住的地方,你看,比起你家来怎么样?” 王蕾看到小木屋陈列的一切,不敢置信地说:“二姐就是这样的环境里走出来的?比我家的条件还不好,她是遭了多少罪换得今天。” 林回说:“反正你别小看她,她傻乎乎的其实心里很有数。然而,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让你看轻你自己,只要咱们一起努力,有许多更好的未来等着咱们,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拉着王蕾在炕上坐下说:“还有我二姐夫,十六岁就在这边开渣土车搞建设,今天的一切也是他自己一砖一瓦的挣来的。咱们俩还年轻,以后还有无限的希望和可能,只要咱们勤劳、努力、上进,一定会过的很好的人生。” 王蕾缓了一会儿,从刚才刚进屋的震撼,缓和下来。 她看着小木屋朴素的一切,这些都是她所熟悉的。甚至只要看到,她就能感受到这里的淳朴的味道和温情的家庭。 王蕾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我刚才狭隘了。这里一砖一草一木都是二姐和二姐夫双手换来的,我若是有其他的想法,是不尊重他们也是不尊重自己。” 林回拉着王蕾的手拍了拍说:“蕾蕾,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王蕾松开他的手,随手把炕梢搭着抹布捡起来说:“你也别闲着,二姐身体刚好,咱们趁着这几天在这里,帮她把屋里大扫除一遍。这么大的房子,她哪里收拾的过来。” 林回躺在炕上开始笑,抹着眼泪说:“好蕾蕾,你就先歇一天行不行?难得咱们放年假不用训练,你怎么还干起活来。” “要歇你就歇着,反正我浑身的力气用不完。我娘也说过,力气越使越大,亏不着的。” 王蕾反正不管,她眼里容不下活,先干上再说。 花芽在厨房里做好饭菜,小手一拍,看着饭桌上的土豆烧鸡、腌菜手把肉、板栗红烧肉、炸糍粑鱼、红烧刀鱼数了数:“不对呀,怎么是个单数啊,人家过来咱们得好事成双呀。” 郝大姐端着一盆酸菜粉条汆白肉说:“你别咿咿呀呀,快让让。” 花芽让到厨房里,把著名的海菜包子也端了上来。 一、二、三.五、六,六六大顺,这下她满意了。主食就吃海菜包子和小米粥,一等一的好。 回头来到小木屋,发现俩小对象居然在打扫屋子! “你们过来,吃饭啦。别干了,快歇歇。”花芽站在木屋,看到王蕾跪在炕上正在“噌噌”擦炕,见到她来,王蕾忙从炕上下来说:“我就是简单弄弄。” 花芽想要拉着她的手过去,王蕾小声说:“二姐,我手脏。” 花芽板着小脸教育者说:“劳动人民的手,最干净。” 王蕾腼腆地笑了一下,花芽见她笑起来还有憨憨的俩个小梨涡,越发喜欢这个弟妹了。 花芽带着她到厨房洗手,看到一桌子的饭菜,王蕾感动的不行。 她本来打算自己过来装一装,少吃点,奈何二姐疯狂地给她夹菜。瓷碗里堆的老高,她最后吃的撑的不行。 林回这次干活了,到厨房里善后刷碗。 郝大姐家里有事,先回去。花芽就跟王蕾俩人在沙发上挽着手歪着。 周文芳今天又去逛街,买过年的年货。她给花芽也捎带了不少榛子、松子和水果糖之类的。送过来一看,花芽跟弟妹俩人窝在沙发上睡的呼呼的。 林回洗完碗,给她们俩盖上毛毯,轻声说:“芳姐好,她们刚睡着。” 周文芳说:“你比照片上精神多了,你们先休息,等到下午她们睡醒我再过来,我给你对象带了礼物。” 林回谢过周文芳,周文芳走到门口笑着摇头说:“看来紧张的不止小花一个人。” 林回听了也在笑。 下午花芽睡醒,看到王蕾在扶手那里搞卫生。花芽倏地坐起来说:“小回呢,小回!” 林回从楼上提着水桶下来换水说:“给地主家打短工呢。” 花芽把头发往耳朵后面一挽,乐得不行说:“你们放那儿吧,到自己家别这样干活了。” 王蕾小声说:“都是自己家了,干点活又怎么了。” 花芽居然无言可对。 林回拎着水桶继续打水洗拖把。 晚上顾听澜回来,发现小妻子已经累瘫在床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51节 逼逼赖赖地跟他说:“你还知道回来呀,家里忙成怎么样了,就知道往外面跑。这家里一天天见不到个人,也就是我不跟你计较。” 顾听澜换好衣服,把她抱到自己怀里说:“能不能好好说话。” 花芽忙改成细声细气地语气说:“顾旅长,屋里屋外收拾的亮堂堂,你看咱们家木地板都开始反光了,都是我蹲在地上一点点擦的。还请您检查工作,多指导指导我。” 顾听澜这些年没少指导小妻子,尾巴尖一撅,就知道这是干活干累了,开始找茬呢。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顾听澜拿来毯子给花芽披上,让她在怀里慢悠悠地把今天的事说了。 小告状精说完,顾听澜笑道:“这还不简单,明天你带弟妹上街上逛街不就成了。” 花芽小手往顾听澜腰上一搂,捏了捏硬实的肌肉,心满意足地哼哼一声说:“行,明天我要拿出二姑姐的威风,给她买上几身衣服。她要是不要,我就跟她甩脸子。” 顾听澜失笑:“好,你这个二姑姐最威风。我先去洗澡,等我还是先睡?” 花芽吧唧吧唧小嘴,伸手想要继续摸摸顾听澜的腰身,被他打了小色手。 “睡觉。”花芽裹着被子翻身。 顾听澜火速进浴室洗澡,出来以后,头发还湿漉漉的,结果小妻子还真睡过去了。 他重新回头浴室把短发擦干,然后回到床上,轻手轻脚地把小妻子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随后将人轻轻地搂在怀里,发出满足的叹声。 早上。 花芽在床上就闻到下面有饭菜的香味。 糟了,起来晚了。 小疯子坐在床上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弟妹来了! 花芽收拾好跑下楼,看到王蕾正在厨房跟郝大姐有说有笑的包着小馄饨。 “我们家那边讲究的就是薄薄的皮儿,放上四分之一勺的馅就够了。” 王蕾露着小梨涡笑着说:“有的地方,就用筷子尖点上些肉馅的味道就行。做好以后,馄饨汤里放上紫菜、虾皮,条件好的滴两滴香油就是最好的美味。” 郝大姐说:“那不就是吃面皮儿么。我们这边讲究的就是薄皮大馅。我看你的做法,不说别的地方,就是小花包的馄饨能顶你包的十个。一个个馄饨肚子鼓鼓的,跟小猪崽似得。” 花芽跑到厨房听到这话说:“背后不说人啊,怎么我没起来就在后边说我呢。” 王蕾背对着花芽吓了一跳,花芽拍拍她的肩膀,把手腕上淡黄色的蝴蝶结撸下来给王蕾套在手腕上:“我原本还想着你头发长扎头发用。后来反应过来,女兵都是青年头,留不得头发。这个我看小芳会戴在手上当装饰品,你也戴着好看吧。” 王蕾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二姑姐。” 花芽说:“一个小蝴蝶结而已,算不得什么。待会咱们吃了饭,我带你去海城逛逛,那可是大城市。” 王蕾说:“就是我下车的地方么?挺远的,汽油不便宜.” 花芽使出二姑姐的威风,小手一挥说:“我开车省油,你知道这个安排就行。” 郝大姐今天一过来看到屋里干干净净就知道王蕾没少干活,花芽这是要带她出去玩玩,免得这姑娘今天在家里又埋头苦干。 也难为花芽的苦心了。 郝大姐在边上劝王蕾说:“你就当陪小花去逛逛,她整天在家里圈不住,就喜欢到处溜达。你要是不过来,她就跟隔壁的小芳去玩了。就是昨天给你送花布料的那个姐姐。” 昨天周文芳下午过来,花芽还在睡觉。周文芳跟王蕾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就走了。 王蕾拿着周文芳给的花布料见面礼还很不好意思,她过来也就给花芽带了些武汉的卤鸭和碱水面,其他的都没带,更没想着给隔壁的芳姐带。 既然要去海城,王蕾想着也给芳姐买点什么做回礼。干拿别人的东西算什么事。 “好,我就陪二姐去。”王蕾答应下来。 “小回呢?”花芽问:“怎么不见他?” 王蕾说:“跟姐夫出去跑步,很快就回来。” 花芽点点头,把身子一弯,披散的头发倒了过来。 花芽顺势拿着橡皮筋在发根上扎了几圈,再一抬头,完美的高马尾辫出来了。 她双手往后一搂,把头发分成三捋,飞快地变成了麻花马尾。接着侧过头麻利地把手腕上半旧的淡粉色蝴蝶结系在上面。整个人神采飞扬,漂漂亮亮的。 王蕾忍不住摸了摸花芽厚实的麻花马尾,花芽顽皮地歪着头看着她笑。看起来倒是比年纪小的王蕾还多出几分童趣来。 等到顾听澜和林回跑步回来,正好馄饨下好了。 花芽和顾听澜还有郝大姐吃的是王蕾做的湖北馄饨。林回和王蕾吃的是郝大姐做的大禹岛馄饨。 两拨人吃了两个口味的馄饨心满意足,花芽有心带王蕾出去玩,问了林回去不去,林回想跟顾听澜到西院转转,问了王蕾的意思,王蕾说:“我跟二姐说好去的。” 花芽高兴了,觉得这姑娘真没白疼。 花芽于是开吉普车带着王蕾一起往海城去。 她们去了海城商业大楼,商业大楼门口还有卖地瓜的摊位,只是在烤地瓜摊位边上,卖炸油条的姑娘已经离开这里,成为海城希望汽车队的经理了。 花芽从地下二层一路带着王蕾逛到四楼。 王蕾可真行,除了给周文芳买了个精美的帆布钱包以外,怎么都不买,什么都不要。 花芽磨着牙说:“你怎么什么都不要,我就不能给你尽尽心意么!” 王蕾认真地说:“二姐,我不要你花钱,我来这里也不是让你花钱的,是陪你来逛的。” 花芽说:“哪有干逛的,刚才的皮鞋穿的不是挺好看的么。” 王蕾还是认真地说:“我在学校都有学员装,犯不上买衣服。你看我也买到东西了。你要是给我花钱,我、我就跟你生气,我马上回咸宁去!” 花芽萎了,这招真狠。 于是花芽想别的招,就带着她往北大校园里转。 这的确让王蕾提起不少兴致,还跟花芽说:“就这么短的路,咱别开车,省点汽油吧。” 走?两个小时绕一圈! 花芽非要开,王蕾说:“这么好的校园景色,真要辜负么。” 花芽一想,也对,她难得来一趟。开车转一圈跟走马观花有什么区别。 花芽就带着她在学校里溜达,介绍每栋楼的历史,介绍她吃饭住宿的地方,介绍图书馆. 等到她们从外面回来,已经是夕阳西下。 花芽累的不行,瘫在沙发上。 王蕾在边上说:“二姐,你累了?我给你捶捶腿?” 花芽好恨啊,自己若是个狠心的二姑姐该多好,现成的好使唤的人。而且这个弟妹不贪财不偷懒,干活比谁都认真。这要是在家是妥妥的劳动力啊。 可她就是个心地善良、温柔贤淑、充满爱心的姑姐啊!这么可爱的姑娘,花芽怎么忍心对她不好! 花芽一天下来依着她,顺着她,越发显得这姑娘懂事。 花芽是怪也怪不起来,怨也怨不起来,姑姐的威风硬是没耍起来。 只能说林回的眼光太好了。 “不用,我自己来。”花芽“咚咚咚”捶着自己的腿,气不打一处来。 顾听澜从外面回来,知道小妻子自己把自己给气到了,在边上不敢造次。兢兢业业地做起小丈夫,给花芽捏捏肩膀、捶捶背。 顾听澜逗着问:“你说你这个姑姐中用么?” 花芽累得半死,一头扑倒他怀里,哭唧唧地说:“我不中用。” 第360章 后面两天花芽跟王蕾一起把家中过年的年货准备了一些。剩下的瓜子和花生花芽要买老乡家的回来自己炒, 就先没买。 得知王蕾和林回过两天要去咸宁过年,花芽替弟弟准备了不少礼物。 “湖北那边没有海,我给你们多带一些海货, 找干燥的地方放着, 能放挺长时间。” 花芽跟王蕾说:“这些都是晒干过的大虾和鱼干。大虾可以直接吃, 鱼干泡水以后就跟新鲜鱼一样,炖着吃、烤着吃、煎着吃都很好吃。” 王蕾这些天跟花芽熟悉起来, 知道花芽是个热心肠的人。不能在这边让林回和花芽一起过年她已经很内疚。 花芽给她准备了四包海味让她带回去,怕在路上串味,还拿到空置的阳台上又通了通风。 花芽不敢放到院子的石桌上,怕家里的小捣蛋鬼们偷偷的吃了。 屋子里面暖呼呼的, 王蕾的心也暖呼呼的。听着花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眼圈忽然红了。 花芽今天烧着炕,跟她在小木屋里带孩子,看王蕾这样,赶紧把背上的小瑶瑶放在炕上, 自己爬过去看。 “怎么眼睛还红了?”花芽觉得这几天虽然姑姐的威风没耍上, 但她们相处的很不错呀。 王蕾吸了吸鼻子说:“没什么, 我就是想着我要是有个跟你一样的亲姐姐该多好。” 花芽了解过王蕾的家庭情况,王蕾的后爸是个赌鬼, 母亲性格懦弱, 常年在王蕾后爸的拳头下过日子。 花芽原本想留着他们在这里过年,听到这样的事, 想了想还是让林回跟她回去看看。 王蕾小时候没感受过什么亲情, 那时不觉得有什么。大了以后, 离开家乡看到外面的一切,才后知后觉自己那时候过的多可怜。 想起林回说他父亲也有一个养女, 但对方被照顾的很好,马上就要考大学,是个幸福的姑娘。 王蕾为对方祝福,也为过去的自己心疼。 这次是她后爸要求她回去过年,又不知道会有什么事闹出来。 王蕾有些害怕。 她想,她要是家里有这样的姐姐,会不会跟林回一样,即使贫苦,却还能有满满的安全感。 花芽搂着王蕾,轻声说:“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咱们俩能遇到就是咱们俩的缘分。我跟你挺投缘的,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有些事情别自己扛,需要我的时候跟我说。” 王蕾吁了口气,缓了缓情绪说:“其实我当兵以后家里的事情基本上我都不管了。我妈因为我当兵也在村子里扬眉吐气。就是我的后爸,这次他非要我回去,我担心他.他没安好心。” 王蕾这也是跟花芽交底了。 听到王蕾说了曾经的种种,花芽皱起眉头说:“怎么是这样的人,亏他还是个男人,没事就打媳妇孩子的人就是没出息的。” 王蕾抹了抹眼泪说:“我现在也没那么怕他了,就是刚才没控制住。” 这话说的花芽心疼。没那么怕,不就是证明还是有些怕么。 花芽又说了些安慰她的话,把王蕾家里的事放在心里。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52节 周文芳上午没事,找了过来问花芽:“你去不去拿成绩单?” 花芽惊了,她这些天跟王蕾玩的太愉快,差点忘记期末考试成绩! 也幸好周文芳过来,把小木屋里沉重的气氛打破。 周文芳站在门口说:“那你在家待着,我跟着别人的车去拿成绩单,把你的也带回来。” 花芽软软地说:“那我多不好意思呀。” 周文芳说:“你少跟我来这套,等我把小希望放过来,你帮我带着。” 花芽脆脆地答应下来:“行,中午回来就在这边吃饭。” 不多会儿,周文芳把小希望抱了过来,小希望看到小瑶瑶伸手要小瑶瑶抱。 小瑶瑶就坐在炕上,学着花芽的样子盘着腿抱着小希望拍了拍。 “一个四岁多,一个两岁多。”花芽笑着跟王蕾说:“这个小的跟我家那两个生日一样大,从小到大就在一起玩。” 大毛小毛看到小希望一来就缠着姐姐,俩孩子冲上去合力拽着腿要把小希望从小瑶瑶的怀里拽出来。 小希望抱着小瑶瑶的腰不撒手,嘴巴一瘪一瘪的就是不哭。因为小瑶瑶姐姐说过不喜欢动不动就哭的人,从那以后他在小瑶瑶面前就很少掉豆豆。 小瑶瑶小大人似得,伸手把大毛小毛拉着坐下,奶声奶气地说:“我来教你们认字,你们都不要闹啦。” 小瑶瑶的小课堂一开课,三个弟弟都不敢闹事。一个个认认真真地跟小瑶瑶学习数字。 花芽颇为省心,拉着王蕾要给她做新棉袄,等着回老家过年穿。 咸宁家里不烧炕,睡的都是木板床。家庭条件好的下面会有些褥子,条件不好的就是稻草上见盖成单子。 花芽想着她离开家,虽然武汉到咸宁坐车也就一两个小时,但王蕾当兵以后鲜少回去。花芽就想着跟她做漂亮的衣服穿回去,好好的风光一下。 有的人就是看人下菜碟,你混的好,对方对你就尊重些。混的不好恨不得踩上你两脚。 虽然不至于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免不了会有少数有这般恶劣性子的人。 到了十一点钟。 花芽把周文芳送给王蕾的布料裁剪出来,后面准备下午蓄上新棉花。 小瑶瑶在炕上突然喊道:“麻麻!弟弟要嘘嘘啦!” 没等花芽放下剪刀,王蕾先坐起来说:“是哪个弟弟?” 小瑶瑶指着在家里穿着开裆裤的小希望说:“他,他的小茶壶里都是尿——” 花芽赶紧冲过去捂着她的眼睛。 “这个小芳,怎么就不给孩子垫个尿片。”花芽把小希望抱下炕,王蕾自然而然地接过去说:“二姐我去把尿,外面冷。” 小瑶瑶在炕上打着滚说:“小茶壶要掉啦!” 花芽不捂眼睛,开始捂小瑶瑶的嘴,不让她乱说话。 小希望本来没觉得什么,大人总是会拿小男孩的小茶壶开玩笑。但是小茶壶要是掉了,他会变的奇怪,他还是想要小茶壶的。 小希望伸着小手想要够小茶壶,结果被王蕾抱起来没够着,吓得他以为小茶壶真没有了,开始“呜呜呜——”。 王蕾把他带到外面小尿桶里尿尿,笑着说:“你的小茶壶还在呢,别哭了。” 小希望说:“可是我摸不到。” 王蕾一哽,她一个没出嫁的大姑娘总不能带着小男孩的手让他去摸小茶壶吧。 好在后面周文芳从门外进来,听到小希望哭哭啼啼地,就抱着他问了问怎么回事。 小希望抽噎着说:“小茶壶、小茶壶.”他怕小瑶瑶姐姐听到他的哭声,憋得一个嗝儿接着一个嗝儿。 周文芳伸手就往他的小鸡鸡上弹了一下说:“感觉到了么。” 小希望被他亲娘弹麻了,被放下来的时候还夹着腿:“感觉、感觉到了。” 周文芳说:“进屋去吧。” 小希望忸怩着往屋里跑,就这样了,还想要去找小瑶瑶姐姐玩。 花芽把门帘掀开看了个真切,捂着肚子笑的不行。小希望跑到炕沿边,伸着小手。花芽把他一提溜,他就上来了。 王蕾在后面闹了个红脸,花芽见怪不怪地说:“习惯就好。你看,咱家还有俩茶壶,你弹弹?” 王蕾疯狂地说:“不不不不不不了二姐!” 周文芳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花芽在炕上笑的打滚。 王蕾在心里腹诽,女人当了嫂子原来真的会变得很可怕。 转念想,要是能变成二姐这样的嫂子,她也是愿意的。 她们还在小木屋里玩闹,大屋里的郝大姐过来说:“小花,是小雨的电话!” 花芽小手一算,嘿,分钱的日子这么快就到啦。 她趿拉着鞋,哒哒哒跑过去接电话,甜甜地说:“谁找我呀!” 赵雨在电话那边说:“花姐,我都听到郝大姐跟你说是我打电话了,你还跟我装。” 花芽“嘿嘿”一笑说:“从陕西回来了?” 赵雨说:“上个礼拜回来的,找你你不在家。你明天有什么事不?到海城来啊?” “咦?”花芽趴在沙发上问她:“让我大老远去海城做什么?你的油条摊子做大做强啦?” 赵雨笑着说:“少胡扯了,我跟你说,我跟张家庆俩人买房了!明天想请你过去吃温锅饭!” “大喜事呀!”花芽激动的坐了起来:“你放心,那我一定去!” 赵雨又在电话里小声说:“正好把账分了。我买房还找我姐拿了钱,我正好还她。” 花芽说:“那可好啊,我有钱过年啦。明天我几点过去?” 赵雨说:“明天我上午去商业大楼买菜,你想去不?想去你就早点来找我,不想去就赶着十一点来就行。我跟其他人说的都是十一点。” 花芽还想着去商业大楼给王蕾买点熟食,王蕾就要走了,她买来让她在路上吃。 花芽问:“我明天八点半到你那儿,你家小区叫什么?” 赵雨说:“叫团结小区,开车从梧桐路走到头,往北边拐,第二个路口就是。 花芽说:“行,那明天八点半你在小区门口等我呀。” 赵雨干脆的答应下来:“要是下雪咱们就改成九点半,你慢慢开车。要是提前到就在九号楼104号找我。对了,帮我把小芳也叫上。” “好!”花芽挂了电话,郝大姐在茶几对面问:“怎么?赵雨买房子了?” 花芽说:“对呀,多能干啊。” 郝大姐说:“这样劳动致富的人,我都佩服。” 花芽笑着说:“我也佩服!” 第361章 天公很作美, 约定的日子并没有下雪。 今年冬天感觉比往年要暖和,花芽穿着厚实的蓝色立领棉袄,裹着几圈红色毛围巾, 一边开车一边叭叭说:“昨天差点忘记看成绩单, 我还以为自己考的不行, 居然考了年级第三,哎哟, 真是不好意思。” 周文芳在后面陪着王蕾坐,林回坐在副驾驶,林回说:“二姐,有没有可能是老师给你打了友情分?” 花芽白了他一眼说:“弄虚作假不可取, 你姐我的成绩是正儿八经考出来的。对吧,第六名周文芳同学。能说说你跟奖学金失之交臂,是什么样的感觉么?” 说来也是气人,学校设立了两个奖学金。一个是学院奖学金,给前三名的, 一个是年级奖学金给前五名的。 周文芳同学考了第六名, 连朵小红花都没有。 “有什么好嘚瑟的, 全年级也就三个班,一百人都不到。”周文芳想着还是她大老远把花芽的成绩单拿回来, 结果考的没有人家好不说, 这个坏心肠还嘲笑她没得奖励。 要不是因为赵雨搬家,周文芳都不打算来。 花芽在后视镜里看到周文芳气鼓鼓的脸, 顽皮地笑着说:“不过我已经建议高婶子除了要给咱们家属区弄电视机以外, 还提名了几位友爱邻居的好军属。过几天不是要开家属大会么, 被提名的要戴着大红花上台领奖呢。” “真的?”周文芳说完,发现花芽在前面肩膀一抖一抖的, 显然是在笑话她。 周文芳往后面一靠说:“我不感兴趣,谁愿意去谁去。” 花芽说:“那怎么成呢,要说友爱邻里的人,咱们周文芳同志肯定是头一名。谁不知道咱们小芳一做点烧饼就分给大家,正儿八经的烧饼西施。” 这话不说还好,越说越让周文芳听出花芽口中揶揄的味道。花芽开车她不好上手掐,就在后面气的哼哼。 那年花芽从北京回来给周文芳带了不少烧饼,周文芳还以为没暴露之前的行径。 后来细细一品,知道肯定是露馅了。 看花芽给别人带的都是烤鸭、果脯、稻香村,就她是烧饼,不就是证明花芽知道她的烧饼是骗人的么。 周文芳聪明的没再在花芽面前提烧饼,可花芽偏不,周文芳不提,她动不动就拎出来溜周文芳一圈,周文芳自作孽在前,只能哑巴吃黄连。 “你二姐真是学坏了。”周文芳跟林回说:“刚来家属区的时候,你二姐就是个小、小——” 花芽说:“我刚来的时候也不是个受欺负的人。” 周文芳说:“少来,她就是个话少的小哑巴。” 花芽撇撇嘴,说:“我现在说话可六了,就是年级第六的那种六,就是年级第六,奖学金只发到第五的那种毋庸置疑的六。” 周文芳淡淡地说:“麻烦先把车停靠在马路边。年轻人先下车。” 花芽忙道歉。 周文芳力气不大,掐人一绝,花芽是怕了她。 他们早上为了及时到团结小区,六点半就起来了。 小区离北大分校不远,花芽顺着赵雨说的方向很快找到地方。 腊月天,还是很冷。 他们窝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八点的时候,就看赵雨跑了出来。 赵雨认得花芽的车,赶紧裹了裹棉袄过来说:“怎么来的这么早?” 后面坐着的王蕾和周文芳往里面挤了挤给赵雨让了地方。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53节 大家穿的都很臃肿,平时后面坐三个人没什么。今天她们三在后面就像三个球,花芽在前面边开车边笑。 等车开到商业大楼,王蕾认出来是花芽带她来过的地方。 下车时,王蕾特意跟花芽说:“二姐,咱别乱买东西啊。” 花芽说:“你可别管我啊,我要耍姑姐威风了。” 王蕾已经知道花芽的性子,不但不怕反而笑着说:“那我就回家。” 花芽乐着说:“你明天不就回家啦,我还怕你拿这个威胁我呀?走吧,小妞妞,二姐给你买点路上吃的,好在火车上磨牙。” 林回跟在边上忽然说:“早上二姐夫上班之前跟我说,他明天要出发去鄂洲办公,没跟你说?” “这样啊.”花芽说:“这几天他忙的很,早出晚归我俩都说不上话。” 花芽已经习惯顾听澜动不动就出差,原来坐船要在海上,她担心的多些。现在走陆地,她能放心不少:“那你们一起走?” 林回说:“二姐夫让我们跟他的车走。” 花芽又问:“你二姐夫说了要去多久?” 林回说:“不在那边逗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十天。” 花芽算了一下,那还真的就是过去办个事就回来。基本上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花芽一拍小手,哈着白汽说:“那更要多带点好吃的。在路上坐汽车好难熬,就得没事磨磨牙。” 前面走的赵雨看到花芽光顾着说话没跟上来,就跑过来挽着花芽的手说:“你来帮我看看,这边柜台上的五花肉那块好。” 花芽跟她一起站在一楼的柜台前,因为来的早,没有多少人。 柜台里面的大姐一眼就认出花芽来:“姑娘,又来买肉了,这次买多少斤?” 这位大姐可记得这位姑娘是军人家属,对方是个当大官的。小姑娘水灵灵的,这些年老是上她这里买肉,她想忘都忘不了。 就是小姑娘边上的那位女同志看起来眼神,看穿着打扮也挺潮流的,应该也不是一般人。 花芽指了指边上的赵雨说:“我陪她来的,先看看。” 赵雨冲大姐笑了笑,低下头正在研究什么肉好。她现在兜里有钱,要买就买好的。 大姐看了赵雨一眼说:“哟,新搬来的吧,你看看我这里的五花肉是最好的,别人家是五层,咱家仔细看能有七层。回去怎么做都好吃。” 赵雨抿着唇笑着说:“我之前在你家买过,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这时候赵雨东奔西走,虽然累,但也穿的体面大方。跟曾经拘束的站在柜台前,就为了捡点便宜肉的相差远了。光是站在这里,兜里有钱就有底气。 听到赵雨说的话,大姐隔着柜台仔细地看了看她,到底还是没认出来。就是隐隐约约有点影响,可是对不上号。 显然当初赵雨那副贫困潦倒的样子,是没入她老人家的眼。 赵雨指了两块一斤多的五花肉,眼睛不带眨的买了下来:“把这块五花肉给我,还有旁边这一块,一起称了。” 赵雨知道花芽不大喜欢吃肥肉,还买了块金贵的里脊肉,回去给花芽做糖醋里脊吃。 柜台大姐一个劲儿地说:“姑娘年纪不大,真有眼力。这几块肉单放到哪个摊位上都会被抢完。我这里就这么几块好肉。看你们买的爽快,我再给你们搭点猪肉皮,可以猪肉冻。” 赵雨笑着看了花芽一眼,花芽伸手捏了捏赵雨的手,脆生生地跟大姐说:“那就谢谢你了。” 花芽见到赵雨今时不同往日,也是一路上眼睛笑的弯弯的。小姐妹过的好,她与有荣焉呀。 她们买好了这边的生肉,赵雨又买了两根大蒜肠、一只盐水鸭。 要不是花芽在边上拦着,直呼:“吃不完都浪费啦。”赵雨还要给花芽买多多的肉吃。 不过也别说赵雨,转过头花芽给王蕾买了路上吃的鸡爪、猪蹄还有猪头肉,还买了昂贵的一大块卤牛肉。 王蕾也是说:“真的吃不了这么多。” 花芽笑盈盈地说:“你吃不了,小回跟他二姐夫都能吃。一路上肯定不光是你们仨,肯定还有小瓜子,说不准小包子也跟着,他们都爱吃肉,你们别拦着我,我多买些。大过年的,不能把嘴搀着呀。” 赵雨在旁边说:“对,我也再买一只小烧鸡。” 花芽没办法,想打自己的小嘴。 他们买完荤菜,林回见商业大楼里的人越来越多,就自愿拎着东西放到车里,然后跟着她们后面帮忙拿别的东西。 赵雨除了买了肉食还买了汽水、罐头,光是罐头,就有黄桃罐头、山楂罐头、梨子罐头和橘子罐头。 她是知道花芽喜欢吃罐头,就把柜台上面有的口味都给花芽来了一份。花芽不要都不行,非要给花芽买下来。 另外有给家里来温锅的客人们准备了西瓜子和糖,都是挑的顶好的东西。 一行人扫荡一气儿,重新回到车上,差点坐不上车。 花芽在前面开车倒是没被挤着,副驾驶的林回干脆抱着鸡鸭鱼肉的大袋子。 赵雨和周文芳、王蕾三个人也是腿都挤在一起,腿上放着、脚下靠的全是东西。 车后背箱里还放着一挂三千响的鞭炮,本来是林回抱着的,他后来死活不愿意,怕把自己给嘣了,就扔到后备箱里去了。 花芽一路把车开到小区里面,张家庆在家里收拾。 他们就住在一楼,房后有个小院子,是自己围的一圈栅栏。属于公共的谁先占谁就得的。 赵雨看了眼时间,马上到正午十二点。 赵雨左手拿着饭铲,右手端着系着红花的铁锅跑到小院子里说:“快,到点啦!” 张家庆把鞭炮点上,扔到铁锅里,霹雳吧啦响的震耳欲聋。 周文芳靠在花芽边上问:“这是什么风俗?” 鞭炮声越来越大,花芽喊道:“海城的!” 赵雨往锅里铲两下,这又是借了大禹岛的风俗,两相结合,代表日子过的“风风火火”“热热闹闹”的意思。 后来鞭炮越响越厉害,赵雨怕嘣到自己,把铁锅往地上一扔撒腿就跑。 花芽等人在边上捂着耳朵看的直乐呵! 新小区里搬家的人多,小孩子们听到有人放鞭炮了,赶紧从家里跑出来。 有的孩子嘴里还嚼着饭,有的孩子手里还拿着筷子。 赵雨把塑料袋挂在手腕上,糖和西瓜子混在一起,她咧着大嘴笑着给孩子们一把一把的往外抓。 周围邻居看起来也不错,听到吵吵嚷嚷的动静就出来,见到是新搬来的人家,纷纷说着:“恭喜乔迁,恭喜。” “咱们邻里一定要和睦相处。” “远亲不如近邻,等你忙完我们上你家坐坐。” 赵雨跟他们说:“好啊,欢迎大家到我家来做客。” 花芽看着她高兴的模样,说了句:“真好,这样真好。” 周文芳也感叹地说:“这几年她真不容易啊,总算有了自己的家。” 赵雨分完糖和西瓜子,回头招呼她们往屋里坐。 张家庆看鞭炮放完了,得把铁锅捡起来送到屋里去,还得拜一拜灶王爷。 结果端起锅一看,老天爷,鞭炮居然能把铁锅给炸漏了。 赵雨捏着拳头往张家庆后背上捶了几下:“我让你买岛上的铁匠自己打的铁锅,你非说商业大楼的好,你看看!你看看!” 张家庆就站在原地不跑也不躲,让她捶几下撒气。看到其他人看过来,脸上傻笑着说:“不疼,一点不疼。” 赵雨要气完了,又舍不得真使劲。 花芽看她捶完了,假模假样地跑过来将她拉到一边。 张家庆在边上憨憨地笑着说:“咱小区商店里有锅,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买口新锅回来。我保证买最好的锅,这次绝对不会漏。” 赵雨看了眼腕表说:“那你快去,还要先做饭,指不定几点能吃上了。” 张家庆走了两步又回来,把手一伸,手指头捻了捻。 赵雨问:“干什么?” 张家庆说:“钱、钱不是都在你那么.”他越说越小声:“我就要五元钱买锅,多了给你退回来。” 花芽绷不住乐道:“小雨,看不出来你还是你家的一把手呐。” 赵雨带着花芽她们进到屋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运气:“他手松,自己让我管着家。就是动不动买点零碎就找我要钱,烦的慌。” 周文芳说:“你这还烦啊,多好啊,经济大权在你手上,说出去谁不羡慕。而且他手上没钱,就不乱花钱,更不会在外面花天酒地、吃喝嫖赌,多好的男人啊。” 花芽也帮着张家庆说:“小雨,张家庆挺好的。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啦。” 赵雨一下乐了:“我当然知道他好,当初也是因为他人好才嫁给他。人都说,日久见人心,我知道他的心里都是我。” 这话说的赵雨自己不好意思了,花芽跟周文芳俩人笑都不敢大声笑。 赵雨自己先笑了:“得了,大喜的日子我也没真生气。快来,我带你们看看,这屋子就是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面家具啥的还没摆齐,你们别笑话。” 第362章 十二点半, 张家庆气喘吁吁地把铁锅买了回来。 他说的没错,买回来的纯铁大锅,又重又沉, 就比外面做大锅饭的小一圈。 赵雨没眼看他傻笑的模样, 端着锅进到厨房里准备给大家露一手。 家里又来了几位家属区原来的姐妹, 都在屋里坐着等着吃饭呢。见到赵雨的丈夫刚把锅买回来,一个个都傻眼了。 “温锅饭的锅还得现买啊?” 赵雨在厨房里说:“马上, 你们先吃点别的垫吧垫吧。” 赵雨拿着油就要往锅里面倒。 花芽在厨房门口站着看的眼皮子直跳,说:“诶诶,你还没开锅!这样炒菜不得糊锅呀。” 赵雨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她说:“没烧水开什么锅?” 花芽一听, 知道了,这是个门外汉。 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挤满了过来吃饭的人,大家嗷嗷待哺,等这位赵师傅下厨。 结果赵师傅是个假师傅,开锅都不会。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54节 花芽说:“先把锅烧热.” 赵雨说:“不放油?锅会不会烧漏啊?” 花芽说:“不会漏, 你烧热以后擦上猪油。” 赵雨面前就摆着五花肉, 她傻乎乎地跟花芽说:“猪油?我家没猪油啊。” 花芽叹气, 今天她偷不成懒了:“你让让,还是我来吧。” 屋里还没烧暖气, 花芽嫌棉袄碍事把棉袄脱下来, 就穿着里面的毛衣把围裙一系说:“你就在后面打下手吧,里外里也算你做的。” 赵雨在边上笑着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这话说的欠欠的, 难怪花芽一说周文芳就冒火。此时此刻, 花芽也幽幽地说:“该你的, 就怕你把好东西做浪费,快去剥大蒜去。” 有花芽这么个大厨在厨房, 赵雨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抓了几头大蒜送到外面说:“大家也别闲着啊,劳动最光荣。来来来,大家比赛剥大蒜啦,我这里有碗,全都往这里放,剥一碗就行了。” 赵雨把大蒜分完,又把大葱拿出来,递给两个人:“凑合剥一剥吧。” 王蕾实在,拖着板凳到厨房门口坐着,花芽需要什么她就帮着弄什么。到底也是十多张嘴等着吃饭,她怕二姐忙不过来。 铁锅还在灶台上放着,花芽想了想,先把锅拿下来洗刷。洗刷完,找张家庆要了磨砂纸,把锅里打磨了一遍。 “还得这样啊。”王蕾在后面看的稀奇,直到花芽把铁锅用猛火烧的通红,她说:“这样真不会把铁锅烧漏?” 花芽见到锅红了,就把带皮的一小块五花肉在锅里一圈圈的擦,一直到五花肉上面滋滋响,有油水滴落下来,花芽听到王蕾的问话说:“不会,这样做出来的锅不会随便粘东西。” 花芽把锅里蹭完油,又烧了一会儿,把锅从窗户伸到外面准备放到自然凉。冷却以后这个锅就算是开锅成功,成为不粘锅。 花芽刚把窗户打开,小北风呼呼地吹进来。花芽就穿着毛衣,缩了缩脖子,看到三个熟人——赵雪和赵雨的公公婆婆。 三个人脸上带着笑,一路走过来,心里怎么想的花芽就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上次赵雨借钱给公公做手术,后来关系融洽了些。到底赵雨还是不习惯用个帘子跟公婆住的地方隔断,她还是搬到大车里住了。 风风雨雨的这段日子,不管是春夏秋冬,赵雨跟张家庆在大车里睡了快两年。直到跟花芽合作包大车,她的生活才重新燃起了小火苗。 赵雨知道,花芽其实是在变相的帮她。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绝对不会忘记花芽对她的好。但是她不是真的大度的人,有些事情在心里有了介怀,是真的没那么容易消除。 要说心里有没有怨言,花芽也知道,赵雨肯定是有的。设身处地的想,她不是圣人,赵雨也不是圣人。换成谁,好生生答应给自己的房子成了跟公婆公住的房子都会不舒服。到底是公婆失信在前。 赵雪是自己坐巴士来的,她家孩子身体不舒服,就往丈夫在家里看孩子,她自己过来参加妹妹的温锅饭。 赵雨通知了赵雪过来温锅,可没通知公公婆婆温锅。 这也不是不尊重他们,主要今天来的都是关系好的年轻人,冷不防来俩位长辈坐在这里,大家手脚放不开,说起话来也怪没意思。 而且照赵雨的私心,今天她只想快快乐乐,不想看到他们俩。 赵雨瞅了张家庆一眼,张家庆悻悻地说:“我就跟他们说了一嘴,还跟他们说了,没必要来一趟,他们就是不听。我想,应该也是好心,过来帮咱们庆祝一下。” 赵雨都要气死了,骂道:“有什么好庆祝的?我穷到腊月天在外面卖油条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帮我伸把手?我穷到吃不起肉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伸把手?现在我买了房子,知道屁颠颠的过来,难不成这个小房子你都要给他们住?!” 张家庆忙说:“怎么可能,天地良心,我从来都没想过这样的事。我要是想了就让天打雷劈,就让我出去开车被一下撞——” “你别说了!”赵雨不忍心让张家庆发毒誓,也不想着在家里跟公婆吵吵闹闹,她就干脆走出单元门,站在单元门前冷冷地看着他们。 赵雪过来把手里提的礼物给她,看了眼赵雨的公婆,勉强笑着说:“我先进去了。” 赵雨的婆婆说:“你去吧,我们俩老的不吃饭,就是正好路过这里看看。” 赵雨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他们就是顺路过来的。 俩老的手里提着腊鸡和腊鸭,都是肥肥大大的,看起来花了不少钱。 赵雨婆婆把东西送到赵雨面前说:“这是给你乔迁吃的,这只鸡酒留着过年吃。” 因为他们就在一楼,大声说话从窗户里都能听到。 屋子里顿时安安静静,大家都面面相觑。除了厨房里花芽炒菜的声音以外,大气不敢出。就怕赵雨跟她的公婆打起来。 跟赵雪关系不错的一位家属说:“她公婆不会还想占这个房子吧?也太过分了。” 大家都知道赵雨被她公婆诓骗,原来的筒子楼说好给赵雨做婚房,结果赖着不走。还背着赵雨把老家的房子给卖了。 当时赵雨的自由恋爱婚姻成为了家属区的反面教材,越发有人不愿意往外嫁给平头老百姓了。 赵雪说:“她结婚那天你们也看到了,那就是个大开间,连个独立的房间都没有,更别提厨房厕所,全是跟人公用的。” 赵雨现在这个房子虽然只有六七十平,麻雀虽小五脏俱,正正当当的“品”字户型,坐北朝南,还在一楼。 前面没有遮挡的,靠在路边,行走方便。 后面还围了个小院子,怎么想怎么适合老人家养老。 然而出乎大家所料,赵雨的公公闷不吭声地从怀里掏出一卷钱,递给赵雨。 赵雨把手背在背后,不接婆婆的腊鸡腊鸭,也不接公公的钱:“突然给我钱做什么?拿回去,我不要。” 赵雨的婆婆讪讪地笑着说:“我们俩老的在买房子的事情上没帮到你什么,那年生病还让你借了钱。这里一共是三百八十元钱。其中八十元是这两年我俩在外面扫大街挣得。三百是老家房子的买主刚把钱给我们了。我们俩老的留着钱也没用,都给你——” “我不要!” 赵雨激烈地把送到眼前的钱甩到一边说:“我最需要用钱的时候帮我的人寥寥无几,现在兜里有钱了,你们反而给我送钱来了,可笑不可笑?讽刺不讽刺?” 让赵雨难受的不光是这儿,而是她把人家当做家人,人家却防备她这位媳妇。生怕她侵占了他们家什么破东西! 赵雨语气生硬地说:“我不管你们是因为良心发现,还是担心无人养老。反正这个钱你们自己留着,我赵雨从今往后一分不会找别人伸手拿钱,更不会因为一点钱就被谁给拿捏住。我赵雨,不愿意再当低三下四的孙子!” 她婆婆忙说:“这个钱就是白给你的,我们不会往回要了。” 拿人家的手短,更何况是钱财。 赵雨知道这个道理,她早就不是因为爱情冲动结婚的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她走南闯北这么些年,眼神也好了起来。 赵雨冷笑着说:“白给我的我也不要,你们自己留好了。你们年纪也大了,就留着看病吃药挺好的。” 赵雨拒绝的很干脆,说完话,转身就往屋子里走。不管公公婆婆俩人脸上多尴尬。 张家庆就站在门口,赵雨跟他擦肩而过。 张家庆走到单元门前说:“爸妈,你们今天先回去吧。钱,我们俩都不要。真的,你们今天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再来。好不容易小雨能高兴点.你们先回去吧,过两天我再去看你们。” 赵雨的婆婆眼泪一下下来了:“儿大不由娘,儿大不由娘啊!” 赵雨的公公说:“家庆啊,爹把钱捧到你手里你都不要?” 张家庆说:“爸妈,你们别担心别的。小雨不是个坏姑娘。你们二老以后该养老的时候,我们说好了会负责。其他时候,咱们尽量不要干涉各自的生活。” 张家庆看到爸妈脸上的难受样子,自己心里也难受,但还是要趁今天把话说清楚:“当然,我是你们的儿子,要是平时需要,只要我在海城,我随时可以过去照应你们或者带你们看看病。别的时候,你们就少来这里,让小雨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吧。算我求你们了。” 花芽的厨房就在他们头上,听到这话,花芽的锅铲停了一瞬。然后她点点头,嘀咕着说:“是个好丈夫。” 周文芳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厨房里,伸着脖子往外看:“远香近臭。说不定离得远了,过几年关系能缓和一点。” 张家庆也没有说有了媳妇就忘记爹娘,还是给养老的,也是个好儿子。 花芽笑了笑。 赵雨进来冲客厅的人笑了笑,来到厨房说:“你俩脖子伸的那么长,笑话谁呢?” 花芽说:“怎么感觉你说话的语气中透着一种释然的感觉?” 赵雨靠在门边,也不在乎有没有其他人听到,她就说:“原来那个筒子楼被我看的跟命一样重。觉得那就是我后半辈子唯一的窝。” 说到这儿,赵雨唇角勾出不屑的笑:“现在走出来了,回头一看,也就那么一回事。回想起来,算不了什么。姐不是那么狭隘的人,整天回顾在过去拔不出来,那还怎么过日子啊?姐的日子要向前,更要向钱!美丽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小雨说的好,向前看,向钱进!” 花芽锅铲抢的“噌噌”响,配着赵雨的话,倒是真有种轰轰烈烈的感觉。 周文芳也笑着点点头:“你们这样小日子会越过越红火,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都别影响到自己。筒子楼而已,那破房子谁愿意要就给谁。” 赵雨把手搭在花芽的肩膀上说:“筒子楼算什么?两室一厅算什么?等着以后我也要住小洋楼,也要开小汽车,花芽你的日子就是我的动力。我羡慕你,但绝不嫉妒你,我希望你的日子会过的更好,更灿烂!我就更有目标!” 花芽正在呛辣椒,被辣的泪流满面。 赵雨拿着手绢给花芽擦了擦“泪水”,自己也吸了吸鼻子说:“我怎么喝了咖啡像磕了药,这么兴奋呢。” 花芽心里默默的认同,这是喝咖啡么?这是打了鸡血啊。 周文芳听到“咖啡”眼睛亮了,喊道:“咖啡?我也来一杯!我生了孩子以后就没怎么喝,今天正好来一杯。” 赵雨往外走着说:“是我在上海买的,我看别人喝的可洋气了。我看别人都要往里面加好多糖,我没糖,用糖精好使不?” 糖精兑咖啡? 花芽拿着锅铲笑的发抖。 周文芳嗓子都变调了,忙说:“不了不了,我就喝纯的,不加糖也行。” 赵雨说:“纯的跟中药似得,有啥好喝的。你要喜欢,我家咖啡都给你。哎,真不知道你还爱喝中药。知识分子都好这一口儿?” 周文芳扛不住了,自暴自弃地说:“对对,我就喜欢喝中药,知识分子都爱喝苦的。你看,不也有人喜欢喝苦茶么。” 赵雨在茶几下面翻了翻说:“那正好,我这儿还有两包没喝的中药,治例假失调的,你回去自己熬?” “哈哈哈咳咳——”花芽一口气没上来,被辣椒呛的捂着嘴蹲在地上咳嗽。 第363章 花芽同志的厨艺自不用说, 就是炉灶就一个口,到了能吃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啊。花芽恨不得站在椅子上抢菜吃。 她个子没有她们几个高,奈何眼尖手快, 一边顾着自己, 还能给周文芳和王蕾抢鸡肉。 可怜林回和张家庆两位男士, 端着碗,挤不上桌。前面亲朋好友时不时递个空盘子出来, 他俩扒拉点菜汤就这样吃了一顿。 花芽最后打着饱嗝儿退了出来,跟周文芳说:“今天的盐水鸭不错,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我认可啦。” 林回跟张家庆相视一眼, 居然有盐水鸭?! 周文芳说:“还是你炖的红烧肉好吃,我看你紧赶慢赶,还以为时候不足,吃到嘴里还是入口即化。” 张家庆看了林回一眼,居然有红烧肉! 王蕾在边上摸摸被二姐投喂的肚子说:“其实大葱爆炒的香肠也很好吃, 二姐没放太多盐, 咸淡正好。” 林回和张家庆俩人不说话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55节 花芽看着石化的两个男人, 使唤道:“还站着干嘛呢,还不收拾桌子洗碗去。” 赵雨也喊道:“洗完再把外面挂的冻梨端进来, 糖水罐头倒出来。” 张家庆:“欸, 知道了。” 王蕾看在眼里,凑到花芽边上说:“你们城里人男人地位这么低呀。” 林回忙说:“你别听我二姐乱说, 实际上我们男女平等。” 花芽歪在沙发扶手上, 说:“别墨迹, 待会水凉碗就不好刷了。” 林回叹口气,钻进厨房忙活去了。 花芽又跟王蕾说:“我是炒菜了才趾高气扬地让他们干活, 家务活咱们大家都平等分配。特别是你们以后要是结婚,是双军家庭。他忙你也忙,没必要什么活都让一个人干。我不替小回说话,也不替你说话,咱们主打一个男女平等。” 王蕾原来在家里看太多她妈被后爸使唤来使唤去。 家里累活重活都是她妈干,赌鬼后爸就知道赌博。后来村子里管理的严了,他们就跑到没开荒的山里去打牌赌博。她后爸因此还摔断了一条腿。 看了太多男女不平等,读书以后哪怕说了再多的“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一样,到底还是纸上学的,太过于浅薄。没有今天这样看在眼里来的真切。 原还以为就是二姐夫心疼二姐才会让着二姐,原来大多数的家庭都是这样。 王蕾其实还是有了误解,像是花芽的家或者是赵雨的家这样的到底还是少数。 现在女性干的活不比男人少,挣的钱也不比男人少,男人下班就能当大爷,她们还得收拾家务,伺候公婆照顾孩子,不然就不是个“好妻子”。而“好丈夫”的名头太简单了,只要上下班按时回家,就能成为“好丈夫”。 王蕾因为后爸跟她妈的事,有段时间还很怕结婚这件事。到底是林回的温柔打动了她。 她在书中看到一句话,对方的父母过的什么日子,往后很大程度上自己和对方就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如果对方的父母是相互尊重的,那以后他们大概率也是这样。如果有一方过的不幸福,那耳濡目染下,很有可能以后也会发展成那样。 林回说,他很小就失去了母亲,最给他温暖的就是二姐。 所以王蕾到了花芽家里,看到了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女人。 王蕾当初做梦都没想到,原来做别人的妻子还能过上这么幸福的日子。 “想什么呢?”花芽不小心打断王蕾的思路,她把茶几上装着黄桃罐头的瓷碗递给王蕾,用气音说:“快吃这个,买的时候就一罐,吃完吃完可就没了。” 王蕾笑着接过碗,舀了一勺桃罐头:“真甜。” 桃罐头甜,王蕾心里也是甜的。 花芽像个大人似得,摸摸王蕾的头发,望着林回满意地笑了。 等着他们收拾的差不多,客厅里支上桌子,开始摸麻将。 花芽不会打,就在周文芳后面坐着,动不动帮着周文芳喊:“吃!”“碰!”“听!”“糊!” 赵雨坐在周文芳对面,对此非常无语。不知道是不是花芽在后面撑腰的原因,周文芳手气特别好,面前厚厚的一沓毛钞! 赵雨看向花芽说:“快,小福手,你过来帮我摸两把。” 花芽好紧张,如同每一位没上过场的麻将新手说:“我、我不会看糊!” 赵雨说:“你该吃就吃,该碰就碰,快要糊了我就提醒你。” 花芽犹豫地说:“真让我打?” 赵雨眼睛不眨地说:“对,赶紧坐下来,赢了算我的,输了也算我的。” “屁呀!赢了咱俩一家一半,少糊弄我。”花芽才不上套,坐在赵雨刚刚的位置上,挽起袖子开始码长城。动作熟练的宛如小赌徒。 周文芳看到花芽叛变,冷笑着说:“看我今天把你的裤衩子赢过来,让你光屁股蛋开车回家。” 花芽也冷笑相对:“看我今天把你儿子的小茶壶赢过来,放到茶几上当摆件。” 赵雨坐在花芽后面,花芽抓一张,要打出去,她在后面“咳咳”。 花芽吃了一张,要打出去,她在后面“嗯嗯”。 花芽上手第一把点炮,第二把点炮,第三把还是点炮!周文芳打的红光满面,花芽打的一脸菜色。 花芽气不打一处来,两圈过后,花芽不干了,站起来凶巴巴地说:“我不跟你们玩这个了,我后面这个人忒烦人,我坐不住。” 赵雨看着面前一毛的钞票一张都不剩了,也怒了说:“我就是有眼无珠,求了个小臭手,我怀疑她天天在家里给她闺女儿子抓粑粑,要不然,能臭成这样?就是个粑粑手!” 花芽大怒,伸手就去掰赵雨的下巴,要把手指头杵到赵雨嘴里:“我给你吃粑粑!” 张家庆跟林回俩人一人抱走一个,花芽还在蹬腿:“她说我粑粑手!粑粑手!谁家粑粑手能拿奖学金,我的跟小芳的可不一样,她才是粑粑手,她个老六!” 周文芳冷漠地站起来,一下一下的挽着袖子歪着脑袋说:“首先,我没招惹你们任何人.” 周文芳一般这样表情就代表她是真的要挠死花芽,哪怕挠不死也要往死里挠的那种。 花芽一下怂了,想跑,被赵雨一把抱住腰,凌空抱到卧室里甩到床上。 周文芳龇牙咧嘴地扑上去挠花芽的痒痒,赵雨按住花芽的胳膊不让还手。还抽空对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王蕾笑了笑说:“玩呢,别怕。” 花芽在床上笑的都要岔气了,从“哈哈哈”变成了“嘎嘎嘎”,最后呛到了,被推起来坐着。 她正儿八经成了小疯子,小辫都歪了。她走到门口,问王蕾:“你爱我么?” 王蕾愣了一下说:“二姐,我爱你的!” 花芽把她拽到屋子里,把门一关。赵雪从茶几那边冲过来喊:“你还找帮手啊,我都没帮我妹!你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花芽隔着门面对着周文芳和赵雨,对赵雪说:“我蠢啊我现在开门,不开!有本事你砸开!” 到底周文芳和赵雨不是花芽和王蕾的对手。 她们俩人,一个天生力气大,一个是军人。俩人狼狈为奸,挠得她们屁滚尿流,上气不接上气地坐在地上求饶。 花芽伸手,把脑门上挡眼睛的刘海往两边扒拉扒,叉着腰居高临下地喘着气温:“服不服?” 周文芳说:“服!服死我了!” 花芽“哈哈哈”笑了,打开门扬长而去。 花芽在赵雨这边玩了一天,最后开车回去人都是笑笑嘻嘻的。 顾听澜在家里准备出差的衣物,听到外面吉普车的声音就知道小妻子回来了。 花芽见到顾听澜站在院子里,冲她张开双臂。 花芽先开始有点扭捏,想着他要出差一个多礼拜,还是冲过去栽到顾听澜的怀里要了个抱抱。还悄么悄地在顾听澜的怀里嗅了嗅。 顾听澜猜到林回应该跟她说自己要去鄂洲办事,就跟林回和王蕾打了个招呼,带着花芽上楼。 花芽换了居家衣服,跪坐在床上看顾听澜叠衣服,问:“鄂洲离咸宁远么?路上会不会遇上积雪不好开车?” 顾听澜回头,被花芽勾着脖子啄了一口。 知道小妻子黏黏糊糊舍不得,顾听澜于是不叠衣服了。 他坐在床边上跟往常一样,把小妻子抱在腿上说:“开车要三个小时,先经过咸宁,不需要特意绕路。我打算走国道,国道有专人收拾,会融雪,你放心。乖乖在家里等我。.老家特产有想要的么?” 花芽靠在怀里,把他的大手抱在前面摸了摸,像是猫似得蹭蹭顾听澜的脖子说:“我什么都不要,你出去平安回来就好。” “嗯,我明白的。家里有你,还有孩子们,我会注意。” 顾听澜低头亲了亲花芽的侧脸问:“有什么要给咱爸和婶子带过去的?虾干和鱼干让郝大姐帮我收拾了一包,其他的不知道该怎么带。” 花芽想一想说:“去年给他们的都没吃完,给他们带不如给安安带。她马上就要考学了,她又节省。我在商业大楼里给她买了核桃露,待会我去开两盒葡萄糖,给她带过去。” 顾听澜点点头说:“过去开车两天半到三天,我争取十天以内回来。” 花芽说:“过年之前回来就行,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说完体己话,花芽跟顾听澜一起收拾衣服。腻乎一下,花芽感觉更加不舍。不习惯也得习惯顾听澜动不动就出差。 俩人收拾的差不多,花芽又想起王蕾说的她家里的情况,她简单地跟顾听澜说了说。 顾听澜说:“小回跟我说了一下,你别担心。大不了以后他们结婚,让她远着点后爸。” 说到这里,顾听澜又说:“其实我查了一下,她那个后爸可能有点小问题。要是时间来得及,我过去帮着处理一下。” “真的只是小问题?”能在顾听澜嘴里说这样的话,花芽觉得反到不像是小问题。 顾听澜却说:“真的是小问题,就是他后爸似乎听谁说咱们家小回家庭条件不好,要给王蕾介绍个对象,想着她过年回去就把婚事办下来。” 花芽大惊:“这是小事?!” 顾听澜说:“你小弟也都猜到这码事,要不然他怎么突然就要跟着她往家里去。你要相信你小弟,他已经不是小孩,会把事情处理好。” 花芽抱着顾听澜的衣服不做声,顾听澜走过去抬起小下巴啄了一口:“再说有我呢。” 第364章 晚上一家人在小木屋的炕上吃的炕桌饭。 郝大姐没在这边吃, 四个人带着三个小不点挤挤攘攘。 炕烧的火热,花芽陪着他们吃完饭,依依不舍地说:“怎么就不多待两天就走哇。” 王蕾说:“要不你上我家泡温泉去?我们那里的温泉水是深林里纯正的泉水, 从山上引下来。你要是到小城里就闻到淡淡的硫磺味。” 花芽问:“冬天会不会冷呀?你们那里下雪吗?” 王蕾跟她坐在炕头, 想了想说:“我小时候也没觉得冷, 大了以后泡的不多,因为都是野外怕不安全。不过记得有一回我妈带着我找了一处泉眼洗澡, 星星的夜晚,正好天上飘下雪花,落在袅袅白烟里,那种感觉又唯美又浪漫。” 王蕾说的花芽都向往起来, 花芽遗憾地说:“今年过去来不及,我这边寒假还要去学校值班两天,还得替家委会回老家的同志代班.” 林回坐在炕沿上,小瑶瑶则坐在他的双脚上,让舅舅翘着腿玩, 就像是自动的跷跷板。 林回听到花芽的话说:“看不出来, 我二姐每天还挺忙的。这几天都是百忙之中陪的我们, 嗯,我可记在心里了。蕾蕾, 你也记在心里啊。” “我肯定不会忘记。” 王蕾很喜欢花芽, 知道花芽过不去,就邀请她明年再过去玩。 她总觉得自己没什么能够送给花芽的, 今天听到别人一口一个“小花”的叫, 王蕾心里有了想法:“二姐, 你有冬天穿的带后兜的外裤吗?闲着没事,我给你绣样东西出来。” 花芽说:“你们明天一早就要赶路, 别费神了。” 王蕾执意说:“反正现在还早,我睡不着。咱们就在大炕上说说话,我慢慢给你绣,困了咱们就一起在大炕上睡到天亮,这样不好么?” 这样当然好,花芽对王蕾很喜欢,就依着她使唤着门外的顾听澜着来一条灰色灯芯绒的外裤。 顾听澜还在院子里带着两个儿子做运动,小小的两个孩子姿势做的还挺到位。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56节 天寒地冻,爷仨也不怕。好在屋子里暖气足,吹到院子里比外面要暖和几度。 王蕾把叠好的裤子散开,摸着灯芯绒的面料说:“这是最流行的灯芯绒吧,摸起来好柔软。我看到有人穿成夹克衫的样式,原来做裤子也很好看。” 花芽说:“还有朱红色的灯芯绒,那才叫好看的。我还想着赶在年前去上海一趟,看看能不能买到灯芯绒的布料,要是买到,我也给你做身灯芯绒的衣服。” 王蕾忙说:“我不要。我在学院里穿不了便衣,都发了衣服。” 花芽说:“眼看过春节,就算我给你的见面礼。再说,还不一定能不能抢到,这玩意销路国内外,可火了呢。” 说着,花芽站起来,爬到炕头找到一个饼干盒,从饼干盒里翻出软尺说:“过来,我量量你裤腰和裤长。衣服咱们俩穿一样的,裤子你能比我长点。” 林回在炕梢说:“你就说你小短腿呗。” 花芽回头怒道:“你才短呢,我长着呢!” 林回说:“我也不短啊。”这话喊完觉得有些怪怪的,林回飞快地看了王蕾一眼。不看王蕾还好,看了王蕾,王蕾反而害羞了。 花芽没看出他们的小眼神,嚷嚷道:“我从下巴颏往下全是腿,你拿什么跟我比!” 话题被岔了过去,林回笑道:“行,你腿长,我认输。” 王蕾到底拧不过花芽,硬是让她站在炕头,量了腰身和腿长。 量完,王蕾就坐在炕头迅速的绣着花芽的灯芯绒裤子。开始还有点紧张,怕把花芽的裤子缝坏,下了两针找到感觉,绣的越来越快。 花芽见她还在不停的换颜色,想要凑过去看,王蕾说:“二姐,你等我,这个很快的。” 小瑶瑶在下面玩的无聊,爬到炕上要跟妈妈要花生糖吃,花芽说:“这个要过年才有,现在你数数,还有二十天,数过二十天妈妈就给你拿花生糖吃。” 小瑶瑶点点头,对妈妈的话深信不疑。靠着妈妈坐,数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看二十天有多久。数完手指头,手指头不够,就把脚脚翘起来掰着脚指头数。 王蕾抽空看了花芽一眼,暖黄色的灯光下,花芽腿上搭着小毛毯,正在教小瑶瑶数数,偶尔跟他们说说话。 外面顾听澜带着大毛小毛进来,一手一个送到炕上,跟花芽说着话。 花芽抬着头,笑盈盈地望着顾听澜。顾听澜眼神里也带着无声的柔情。 这样的场面,在王蕾的眼里怎么看怎么温馨。 顾听澜说完话就去洗澡,林回从炕梢过来坐在王蕾身边:“刚才看什么呢,眼睛都不带眨的。” 王蕾小声说:“你姐姐和姐夫一家人真美好。” 林回笑着说:“咱们的未来也会很美好。” 王蕾抿着唇笑,对未来有了很大的期待。 其实他们不说,花芽也知道,他们是奔着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初次见面,花芽当着林回的面叫了“弟妹”,两个人都没反对,花芽心里就有数了。 她把大毛和小毛叫到身边,从他们背后把隔汗巾抽出来。小男孩火气旺,就跟着爸爸运动了一会儿,后背都汗了。 花芽给他们的隔汗巾就是小号的毛巾。商业大楼里有了儿童用品,花芽就买了几条给他们换着用。 她把隔汗巾叠了叠,把大毛的衣服掀起来擦了擦汗。又把小毛的衣服掀起来擦了擦汗。然后,冲着炕下面的小盆来了个投球。 投中的同时,王蕾这边给她绣的东西也完工了。 王蕾不知道花芽会不会喜欢,先给林回看了看。林回冲她竖起大拇指。王蕾舔舔唇,忐忑地捧着裤子送到花芽面前。 花芽接过裤子,看到后兜上面绽放出五彩缤纷的彩色花朵。花枝从裤兜里伸出来,像是从兜里满溢出来的一簇簇锦团。 王蕾缝的很精致,指甲盖大小的花朵,连花蕊都有,全是漂亮的格桑花。 花芽简直喜欢的不行,当场把裤子套在身上,撩起衣服走来走去,越看越喜欢。 顾听澜洗完澡,抱着被褥过来。 发现小妻子站在炕上撅着屁股在看后面,他扫了一眼,也欣赏地说了句:“好手艺。” 花芽嘚瑟瑟地说:“这我不得穿出去满大街的炫耀呀。而且棉袄绝对要穿短式的,不能把屁股兜盖着。走路还必须得扭起来!” 顾听澜被她可爱到了,手指头动了动,强忍住把人薅到怀里亲的冲动。 王蕾被夸的脸蛋通红,她就憨憨地说:“二姐要是喜欢,我今天晚上给你多缝几条。我还会缝兰花、喇叭花——” 花芽连忙打断她的话说:“亲妹妹,咱们来日方长,别把你的眼睛绣坏了。” 林回跟顾听澜说:“二姐夫你看,蕾蕾给我二姐绣了小花,把我二姐美的,都叫她‘亲妹妹’了。” 花芽扭过头凶巴巴地说:“对,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妹夫啦。” 王蕾被他们姐弟逗的“咯咯”笑。 他们吃饭时,把炕上的炕柜抬了下去。 晚上睡觉,四个人就把炕柜抬了上来继续做隔断。 花芽和王蕾睡在炕柜的两边,顾听澜自然而然睡炕头,林回“弟位”在这里,睡的是炕梢。 晚上,他们宛如小时候那样,在各自的被窝里说着话,也没什么主题。 东一句西一句,不知不觉没了声音。 只能听到外面雪下的簌簌声,以及屋里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顾听澜怕在小木屋睡觉冻着花芽,一晚上把小妻子抱的紧紧的。 三个孩子在炕上睡得那叫东歪西倒,只要没掉下去,那都不是事。 早上,天蒙蒙亮。 鼻尖都是冷冽的气息。 顾听澜习惯早起,醒过来看到小妻子和孩子们睡觉的样子,失笑以后摇摇头。 小妻子双手举在头上,小肚子露在外面,随着呼吸一鼓一平。小瑶瑶跟她妈一样,举着小手,呼噜噜睡的好香。 大毛和小毛不愧是双胞胎,脚蹬着脚,横成“一字”睡的。 顾听澜轻咳了一声,起来穿好衣服目不斜视地出了门。 他看看外面的落雪,不是很厚。 路上车行过去没有太大问题。 他锻炼了一会儿,冲了个澡。接着准备回到小木屋叫他们起来,就看林回和王蕾已经站在里面轻手轻脚的收拾东西。 王蕾正要跟二姐夫别吵醒花芽。 花芽猛地从炕上坐起来喊道:“人呢,人呢?!” 王蕾笑道:“二姐,我没走呢。” 花芽又萎缩在被子里说:“没走就好,我马上起来,吃过早饭再走。” 顾听澜走过来捏捏花芽的小脸说:“你慢慢收拾,我去热早饭。” 花芽皮皮地说:“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顾听澜弹了一下花芽的脑门转身正要走,花芽捂着脑门说:“以后你不许这样弹我。” 顾听澜不知道周文芳这样弹小鸡鸡,问:“怎么了?” 花芽说:“小芳她老是这样那个什么。” 顾听澜凌空弹了几下,反应过来说:“知道了,以后我就亲亲,不弹了。” 花芽甜甜地说:“我还要你贴贴我。” 顾听澜顺势弯下腰,把小妻子揽在宽阔的怀抱里拍了拍。 林回正好进门,见状直接掉转头出去了。 王蕾正在院子里帮着扫雪,看他一脸喝了醋的表情问:“怎么了?” 林回被他们腻味的打了个哆嗦说:“没怎么,就是突然明白夫妻相处之道。” 王蕾好奇:“夫妻相处之道是什么?” 林回小声说:“腻味,越腻味越喜爱。特别是陈年下来的腻味,听上一句,比得上我喝二两陈醋的,直冲天灵盖啊。” 第365章 “上车饺子下车面。”花芽给他们碗里各夹了一个“饺子”说:“一路平平安安。” 林回说:“二姐, 这就是海菜包子。” 花芽厚着脸皮说:“我还不知道这还是海菜包子,昨天没功夫给你们包饺子,反正大差不差, 将就着吃。” 王蕾喜欢吃海菜包子, 花芽还给她带了不少。今天早上, 顾听澜热了蔬菜粥,花芽把海菜包子用油炕了。 花芽手艺好, 炕的海菜包子下面是金黄色,咬起来脆生生带着面香味。里面还是海菜和鲜肉的组合,带着汤汁。 顾听澜虽然是北京人,吃包子喜欢姜丝配醋。花芽喜欢吃里面的海菜鲜味和肉香味就会直接咬着吃。 像是林回和王蕾就会用酱油配着一点红椒酱吃。 他们正在吃着饭。 郝大姐从前面过来风风火火地说:“小花, 司务长今年大手笔,弄了十五头肉猪回来,要给咱们家属杀猪呢。” 花芽跟王蕾说:“你慢慢吃,我出去看看。” 顾听澜跟花芽说:“你要不先跟郝大姐过去,我送孩子们去幼儿园然后再走。” 花芽回头看着他说:“我就想灌点香肠等着过年吃, 不着急的。我送你们上车再去也来得及。”说着就往外头找郝大姐说话去了。 顾听澜知道是小妻子舍不得他, 就没再说什么。 他站起来, 把自己的碗筷还有花芽吃完的碗筷放到水池里洗了。 林回和王蕾也吃完了,林回把王蕾的碗拿到手里要去洗。王蕾说:“我来吧, 过来这么些天手都没沾水。” 林回说:“那就更别沾了。” 顾听澜站在旁边擦手:“对, 天冷手容易冻,让小回来。” 王蕾听了就点点头说:“那我把东西收拾收拾往车上放吧。” 林回飞快地洗着碗, 头也不回地说:“你就在沙发上等我五分钟, 咱们一起放。”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57节 王蕾说:“好吧。” 王蕾跟林回在一起感受到被呵护的感觉, 她在来这里前还不大习惯接受别人对她的照顾。总觉得光受别人的照顾像是欠人家的。 后来学着花芽的样子,坦然的接受对象的照料, 发觉俩个人的关系比以前更加亲密了。 王蕾这时候才懂得原来她之前给林回的是一种带有距离感的生疏,在林回的生活当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她一味的拒绝倒不像是处对象,像是想要两不相欠。 林回性子温和,对王蕾而言就是陪伴在她左右,等着她慢慢的开窍。 来到这里,看花芽的身体是真,想要王蕾看看正常的家庭成员见的相处也是真。 王蕾觉得自己跟林回过来这一趟收获很大。 顾听澜听着他俩的对话笑了一下,走到玄关把自己的行李往车上送。 小瓜子和小包子也过来了,站在院子里和花芽她们说着话。 过了一会儿,林回跟王蕾拿着东西出来,看样子准备出发了。花芽跑回屋子里,又给他们抱了一大包水果。 小瓜子接到水果,颠了颠说:“这也太多了。” 花芽说:“不多,你们在路上慢慢吃。” 他们一行上了两台车,顾听澜坐在后面没开车,摇下车窗跟花芽说:“乖乖的,要去上海的话记得跟我说一声。就买直达的那趟列车,就算时间短也要买卧铺。” 花芽点头说:“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 接着她跟王蕾说:“说好明年一起过年别忘记了。我给你做的花棉袄记得回家穿。” 王蕾跟花芽握了握手:“明年见,二姐,认识你是一件很正确的事。” 汽车缓缓驾离花芽的视线,郝大姐在后面看着花芽恋恋不舍的眼神,走上前说:“走呀,送完孩子看杀猪去!” 花芽被她打断思绪,想了想,去他的,开开心心最要紧。 于是乐呵呵地跟郝大姐把孩子们扒拉醒,然后往幼儿园和托儿所送。 孩子们那边都带有早餐,平时很少在家里吃饭。 今天也不例外,花芽把他们送过去,已经有小朋友们围着小饭桌等着老师分发早饭。 方圆见到花芽来了,站在托儿所门口说:“诶,明天家长会你记得参加啊。” 花芽震惊,看着两个小萝卜头说:“这么点小崽子你们忍心开家长会?” 方圆说:“何止,还要颁发奖状。” 花芽怂了,小声说:“嫂子姐,咱们能不能暗箱操作一下?你知道的,小孩子都有争强好胜的心,谁都可以没有,你两个外甥必须有。” 方圆说:“你傻不傻,其实就是做做样子。每位上托儿所的小朋友都有。说是家长会,实际上就是让家长们看看老师一年以来的辛苦,展望一下明年,少给老师搞事情!” 花芽捂了,竖起大拇指说:“不亏当了院长,境界就是不一样。” 方圆推了花芽一把,看到门边上有其他家长过来,拉着花芽的手说:“司务长今天杀猪,你帮我弄两个猪肘子,还有要六个猪蹄子。” 花芽大吃一惊:“你要那么多猪蹄子干什么?” 方圆说:“我听广播里说,这里面有什么蛋白,吃了能回春。” “你说的该不会是胶原蛋白吧?”花芽看着方圆眼尾细细的褶皱,伸手想要摸,被方圆打了小手。 花芽捂着手背说:“你放心,别人有的你也有。别人没有的,我给你抢!” 花芽走了几步,回过头问方圆:“你家香肠要不要灌一点?” 往年他们也灌过香肠,基本上一大半的淀粉一小半的肉。 现在岛上生活条件越来越好,方圆想了想说:“那你给我弄五斤肥瘦一半的肉,我也灌点纯肉肠尝尝是什么味儿。回头我把钱给你。” 花芽说:“我不要钱,就当我贿赂院长的,记得,给我家俩孩子最大的奖状啊。” 方圆笑着说:“奖状都是一样大,别跟我讨价还价,等我拿香肠就把钱给你,你不要钱,我就不要肠。” 花芽“啧啧”两声,走了。 司务长这次在三食堂内部的小院子里搞大事——杀猪。 还不是往年的一头两头,他一口气买了十五头。 炊事班有本事的人不少,都不用到外面请屠夫,他们内部就能搞定。 就是十五头猪不是小数目,一早上拉过来,哼哼唧唧地在小院里躺着。时不时挣扎着要起来,蹬起一地的灰土。 花芽跟着其他等着买肉的家属走到小院子里,看到一名小战士骑在猪身上满处跑呢。 花芽赶紧跑到树杈上站着,看小聂招呼人把小院子的门关上。 肉猪跑的很快,但是跑不出去,绕着小院子一圈圈转,最后累了,瘫在地上。 杀猪的小战士嘴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今天你们早日脱离苦海、一段缘结一段果、离了畜生道下辈子当个好人吧.总而言之,大概意思就是,我杀你并不是我想杀你,是为了你好,为了你脱胎换骨。 花芽在娘家看过杀猪,那时候还是大队里杀的集体猪。 集体猪吃的是潲水,没有肉猪大。今天肉猪每头至少在三百斤以上,原来的集体猪可能也就二百来斤。 那时候老百姓家里还不能自己养猪,全都归为集体所有。想要吃猪肉除了要肉票换以外,就得依靠过年前大队里杀猪。 大队里杀的猪,每家每户按照劳动力的人头分。 花芽家人口虽然多,但未成年算不上劳动力,婶子户口不在这边,也算不上这边的劳动力。里外里一大家只能分到林向阳的一份肉,一份只有可怜巴巴的二两二重。 为了让油水吃的久一些,林向阳就会跟割猪肉的人说说好话,让对方多割一些肥肉。肥肉可以熬荤油,炒菜放上一点点就能很香。 可不光是林向阳这样想,其他村里人都是这样想,都希望能割到最肥的猪肉。林向阳嘴巴笨,好话说的没别人的好听,得来的猪肉也是瘦的多。 现在有些年纪大的老一辈人,包括林向阳和张凤英在内,肚子里面没有油水,所以就偏爱吃肥肉。像是花芽家里的三个小孩,从小吃喝不愁,吃肉也是挑着精细的瘦肉吃,不爱吃肥肉。 也可以说是时代造就了一代人的口味。 三食堂的小院子又开始杀猪,钱梦等家委会的人正在组织人排队。 炊事班的小伙子们比较忙碌。前面刚杀好一头猪,他们得拿着盆接热气腾腾的猪血。猪血一半灌血肠,一半凝起来成冻,切成块吃。 手里经费足,炊事班的手也松。葱姜蒜花椒大料使劲往里面放,只要料足,味道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放完猪血,就要剃毛,剃完毛就可以切吧切吧分了。 这又是另外几个小战士负责。 分好以后,排队的家属就可以按着部位购买猪肉。 猪肉摊后面,一大一小绞肉机正在绞肉。小战士们大冷的天,手动压着绞肉机都出了汗。 大的绞肉机绞出来的肉,一盆盆往另外一张桌子上放。喜欢偏肥的有偏肥的,喜欢偏瘦的有偏瘦的。挑好以后自己拿回去包饺子,或者直接在这边买份佐料灌香肠都是可以的。 小的那个绞肉机绞的慢,出来的肉馅留给三食堂炸肉丸子。小聂喜欢吃姜,他的肉丸子里姜都多。 开始花芽吃不习惯,后来觉得有点姜末也不错。 “今年的丸子多,有纯肉丸子、萝卜丝丸子、淀粉丸子、藕丸子。” 小聂站在花芽边上,指着绞肉机说:“这两台绞肉机是我从湖南弄过来的。湖南402厂纯不锈钢的好机器。你看,大的就是公家用的,小的可以家用。小嫂子要不要给家里来一台?” 花芽漂亮的眉毛一挑说,压低声音说:“挣外快?” 小聂老实巴交地说:“今年一激动,肉猪买超了。”他拿手比划了个数说:“不多不少,正好这些。” 花芽捂着嘴乐。 小聂见她没表态,又说:“还有专门绞鱼肉的机器,我瞧着你们家里都是聪明人,想必鱼吃的多。不如再带上一台鱼肉机?” 花芽还是头一次知道绞猪肉跟绞鱼肉的不一样,她问小聂:“这俩不能放一起绞么?” 小聂说:“猪肉绞的没有鱼肉细。猪肉是肉粒,鱼肉基本上是要把鱼刺绞烂成为肉糜,鱼肉的机器比猪肉的贵两成呢。” 花芽想一想,家里的确可以买上两台。毕竟死在她手下的菜板子太多了,每年包饺子都要劈坏案板:“那你给我一样弄一台,就要小的家用的,太大用不上。” 小聂高高兴兴地说:“过完年我就去弄回来,我就知道跟你说准有谱。有了你的两台,再拉人买两台就能填补上了。” 花芽问小聂:“前面你都卖给谁了?” 小聂掰着手指头说:“阮旅家、林团长家、赵参谋长家、周校长家、你家。” 花芽乐道:“你还专门往首长家里薅羊毛啊,这不都知道你花超了!” 小聂身正不怕影斜地说:“怕啥,我又没贪污。” 嘿。 也对呀,都花在部队里头了,怕个啥。 花芽在小聂跟前预约消费,于是跟小聂说:“我要给我嫂子姐弄六个猪蹄两个肘子。” 小聂欢乐地说:“猪蹄又不是什么好玩意,都是骨头。都给你留着都成。” 花芽又说:“我还要点肉馅,你先去给我装猪蹄,我瞅瞅肉馅怎么样。” 花芽跟小聂说完话,郝大姐走过来拉着花芽说:“那边开始灌血肠了,你家今年不弄点?” 花芽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还真是开始灌血肠了。小聂手下训练处来的炊事员手脚都很麻利,灌出来的血肠圆滚滚,很漂亮。 “这玩意不好放。”花芽跟郝大姐往那边走,绕过两个排队分肉的摊子,到了血肠这边说:“我干脆买两根回去等八斤回来做个酸菜炖血肠给他吃。” 她俩在小院子里转了一圈,花芽先去排队买肉,然后找小聂给他现绞。虽然大盆里小聂他们自己绞的肉馅也不错,但花芽买的是前腿和五花肉,能比他们绞的后腿肉还要香一些。 “待会我回家拿个盆。”花芽看到这边盆不够用,有不少人自己抱着盆过来装肉。想着还要灌香肠买血肠的,端个盆的确好装一些。 花芽跟郝大姐正说着话,天上开始飘下来星星点点的雪花。 花芽没感觉今年有多冷,伸手接着一瓣雪花,看到上面晶莹剔透的格外漂亮。 郝大姐伸手把花芽脖子上的围巾解开,把花芽的头发和脖子裹的严严实实的,还往棉衣领子里掖了掖:“你们家旅长可说了,叫我好好把你照顾着,要是你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可挨批评。” 虽然知道顾听澜对家里人脾气好的不行,可郝大姐到底对这位年轻首长有些打怵。 花芽不知道顾听澜居然还跟郝大姐说了要照顾好她的话,她红了红脸说:“我又不是小孩,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第366章 郝大姐看到花芽家香肠肥瘦相间。光是五花肉太肥, 孩子们不喜欢,配上点前腿肉正好。她也学着少弄了点这样的,打算尝尝味道。 花芽对她舍得, 吃喝大家都在一起。可人家明显给孩子弄的吃的, 郝大姐觉得还是要脸皮的, 不能把孩子们的吃的占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58节 花芽没让小战士帮着调佐料,她自己回家一趟拿了盆和食盐、白酒、糖和泡好的糯米。 她往肉馅里按照十斤肉二两盐、酒、糖的比例添加。 花芽一共绞了三十斤的肉馅, 属实是大户。其中五斤给方圆、五斤给周文芳。剩下的二十斤,十五斤自己做纯肉肠、五斤做糯米肠。 小孩子们嘴巴没有他们小时候馋,更偏爱吃糯米肠。就是小孩子糯米吃多了不好消化,花芽就没给他们弄那么多。 麦婶子正好也在, 她跟另外几个家属过来问:“这糯米得提前多久泡啊?我家去年整了点糯米肠,干巴巴的一点不好吃,把肉都浪费了。” 另外的家属说:“我家是泡久了,糯米稀的很,切出来的糯米肠不成型。而且白花花的, 看起来一点食欲没有。” “糯米要提前泡六个小时。”郝大姐看到花芽在忙活, 就在边上替花芽回答说:“人家小花家里不光是往里面放糯米, 还炒了萝卜丁和香菇丁。拌好以后直接加到肠衣里面去。” 花芽把两盆肉肠的馅弄好,找个地方洗了手回来说:“糯米肠跟肉肠还不一样, 不能灌的太满, 六、七分满就差不多。要是超过八分满,很容易炸裂。” 麦婶子又问了些别的, 花芽一一回答。 麦婶子跟别的家属说:“今年我算是有底了, 我再跟着小花学着弄点糯米肠。” 其他家属家里没有花芽那么财大气粗, 可以一口气弄那么多的纯肉肠。她们弄点肉肠,剩下的多数都跟花芽学着灌了糯米肠。 花芽干脆帮她们把佐料配比弄好, 让她们自己搅拌以后去找灌香肠的战士去。 麦婶子跟郝大姐开玩笑说:“今年家属区里飘出来的糯米肠都得一个味儿。” 郝大姐说:“何止是糯米肠,我看那边还让花芽帮着调香肠呢。” 花芽头上围的围巾上面落了不少雪花,麦婶子弄完以后要回家,硬是把她的伞留给花芽用了。 郝大姐就帮着花芽撑伞挡雪,花芽就指挥着其他家属做香肠。 这时小聂走过来,安排小战士把花芽的肉馅拿去灌香肠,跟花芽说:“血肠你是不是也要?” “要啊,每年我都要。”花芽跟小聂说:“灌了就行,香肠我自己拿回去晒。” 小聂说:“你先别顾着这个,把糯米肠怎么做的教教我。今年三十晚上咱们就吃糯米肠。” 花芽知道人口多光吃肉肠吃不起,就跟小聂把步骤简单说了说。 小聂知道以后跟花芽说:“等一会儿拿盆猪血回去,纯当买的糯米肠秘方钱。” 花芽大大方方的接受了。 一盆猪血看起来不少,她拿去跟方圆、高婶子还有周文芳一分,其实也剩不下多少。 花芽等着灌香肠,在小院的角落里坐了一会儿。不大的功夫,天上雪花越来越大,花芽搓了搓手,估摸着顾听澜应该走到海城了。 香肠灌好以后,花芽拿回家先放着。 这还得放在盆里扎上小洞,然后挂在小木屋里面通风。 外面太冷,容易冻上。放在小木屋里不怕冻,通风三四天就好了。有的喜欢更入味一些,一个礼拜也就差不多了。 郝大姐今年也没少灌,她跟花芽一起抱回家以后,她们没做饭,就在三食堂吃的大锅饭。 三食堂今年开始不会顿顿南瓜,农场的南瓜种植范围缩小,连带给出来的南瓜也就正常的量。 中午就是红烧鲅鱼豆腐和白菜冻豆腐。 花芽看着直乐,这些年总是逮一样东西吃到够。看来今年冬天豆腐管饱了。 花芽跟郝大姐吃完饭,约着一起到大门口找老乡买花生。 快要过年,她想着赶紧把过年的东西准备好。这些年哪怕物资充沛,随时都能买到想要的东西,还是改不了什么都准备一些的习惯。 不光是花芽这样,其他家属也这样。仿佛热热闹闹的买上些年货,提前堆放在家里面,似乎就有了对新年的期待感,年货就有了“年”的意义。 从食堂出来,外面飘着的雪花小了些。 等花芽跟郝大姐回到家里,落雪停下来了。 花芽找出棉帽戴在头上,她答应给小瑶瑶做花生糖,看着雪停了就跟郝大姐一起往大门口走。 郝大姐一家喜欢吃花生米,不需要烧,就生吃。 这还是花芽跟她说的,生吃花生米对胃好,空腹吃几颗能养胃。 一路上,她们盘算着要买多少花生够过年的。 大禹岛这边的花生比别的地方晚熟,别的地方八月到十月就差不多。应该是气候偏凉的问题,这边花生要晚一个半月成熟。 大批量的花生卖到海城去了,剩下一点农民们存起来就等着过年前卖个好价钱。 即便这样,没有中间商,价格还是很满意的。 花芽跟郝大姐来到东院大门口。 即使白天下了雪,大门口还是有不少老乡摆摊卖货。 花芽蹲在地上抓了一把老乡担子里的花生举给郝大姐看:“全是三个籽儿的!” 郝大姐说:“那咱们就买这边的。” 快过年,东院门口卖农副产品的多了起来。他们习惯逢年过节在这边摆上几天的摊位。花芽跟郝大姐走了一圈,选择了这位老乡家的花生。 没剥的花生要两毛钱一斤,剥好的花生米要四毛钱一斤。 花芽本来只打算买五斤的,郝大姐跟她算了算账:“你要做盐水花生、炒花生还要做花生糖,别说五斤,十斤都不够。” 花芽苦着小脸,她前些年也没自己弄过,不知道分量。 郝大姐看花芽站在扁担前抓耳挠腮的小样儿,就帮花芽拿了主意:“要五斤的花生米,做花生糖。过年一个月五斤花生糖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再做五斤的盐水,十斤炒了。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中!”花芽学着河南话说:“那就这样办吧。” 郝大姐因为要吃生花生,剥好的花生米不好放,她直接买了三十斤的花生背回去,扔到院子地窖里。 “这都带着泥,好放。”郝大姐跟花芽说:“回头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抓一把。” 卖花生的老乡很淳朴,看到她们俩人买了五十斤花生,把另外箩筐里的瓜子给她们一人舀了一碗,算是白送。 哟呵,还有瓜子呢。 花芽跟郝大姐俩人,一人又买了十斤瓜子。 郝大姐自己四十斤的东西不好拿,花芽借了老乡的扁担,轻轻松松挑着俩人七十来斤的东西往家属区里面走。 花芽小碎步走的飞飞快,郝大姐在后面边走边笑,这小驴可真有劲儿! 忙完这一遭,把扁担给老乡还回去。 花芽在家里把香肠扎完,架在杆子上晒好。完事,就把周文芳叫过来,帮着一起炒花生。 郝大姐今天累坏了,东奔西走没停下来,她跟花芽说了声,到小木屋大炕上歇歇脚。 花芽倒还好,精神头很足,站在小木屋前面的土灶台旁跟周文芳叽叽喳喳说着话。 周文芳嘴巴逼叨归逼叨,还能边炒边吃,美其名曰尝尝熟没熟。 花芽人肉背回来的花生,见状在边上心疼的直哼哼。打算等后面周文芳家炒花生,她一定都给吃回来。 周文芳是故意逗花芽的,她专门挑的是瘪壳的翻出来剥,见花芽抠抠搜搜地就说:“哎哟,我们家今年不炒花生了,你们家这么多,待会给我装回去一些也就够了。” 花芽知道周文芳是逗她,抡着铲勺就要吓唬周文芳。 周文芳脖子一梗说:“来,你们家老顾不在家我是知道的,看你能耐到哪里去。” 花芽瘪瘪嘴,瞧瞧,这就是好邻居,趁家里男人不在家,就欺负上门了。 周文芳捅捅花芽的腰眼,花芽知道心疼自己的人不在,得照顾好自己。把自己穿的极厚实,周文芳戳了两下,花芽根本不在怕的。 “没意思,炒完花生我就回去了。”周文芳要走,花芽拉着周文芳往小木屋里看她的香肠说:“看,这个有没有意思!” 周文芳的嘴脸一下变了:“去年你做的香肠好好吃的啦,今年这么多肯定吃不完的啦。” 花芽傲娇地说:“你表现好我再给你的啦。” 周文芳让花芽让开说:“剩下的花生我来炒,你到炕上玩去。” 等到周文芳炒完,郝大姐留在家里做饭,她们俩又结伴去把孩子接了回来。 走到半路上,周文芳反应过来:“不对啊,我不是托你帮我弄了五斤肉肠么?” 花芽说:“昂,在一起呢。” 周文芳说:“我拿我自己家的东西,还得帮你干活?” 花芽小下巴一抬:“昂,对呀。” 周文芳中了鬼子的圈套,晚上跟小希望俩人恶狠狠地吃了半只鸡。 晚上。 花芽跟小瑶瑶一起睡的主卧。 母女俩抱在一起,花芽怀里是小瑶瑶,枕边是顾听澜的衬衫,一觉睡到天亮。 早上起来,娘俩披头散发,一大一小坐在床上发呆。 花芽待了片刻,跟小瑶瑶说:“爸爸不在家,咱们得自食其力。” 小瑶瑶用力的点头,费劲地掰着腿套袜袜,还奶声奶气地说:“叭叭说啦,要照顾好麻麻。我记几穿衣服,穿完衣服给弟弟们穿。” 花芽都要老泪纵横了,先把小瑶瑶的头发薅过来扎了个冲天揪。 大毛小毛在小房间睡的很香,小瑶瑶冲到他们床上把他们叫醒,督促他们说:“去嘘嘘啦。” 花芽站在衣柜前给他们找棉衣。 等他们嘘嘘回来,小瑶瑶还真有模有样地跟他们套毛衣。 花芽找完棉袄过来帮着一起穿,穿完以后带孩子们下楼。她自己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小串。 “麻麻,我们幼儿园要唱歌。”到了楼下,花芽一个个给他们系棉帽。郝大姐已经进来等着送他们。 小瑶瑶抱着花芽的腿,眼睛一闪一闪地说:“我进了唱歌队,要上台当歌唱家啦。” 花芽轻声细语地说:“妈妈为你骄傲哟。” 小瑶瑶说:“可我唱的一般般,有许多小朋友唱的比我好.老师给我安排站在后面。” 花芽温柔地说:“那妈妈为你能跟那么多优秀的同学在一起唱歌而骄傲哟。” 小瑶瑶童言童语地说:“我做什么麻麻都会为我骄傲的吗?” 花芽说:“当然啦,只要你不伤害别人,不伤害自己。”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59节 小瑶瑶伸手要花芽抱抱,花芽弯下腰给她一个抱抱,小瑶瑶在花芽脸上亲了一口:“瑶瑶也为麻麻骄傲哟!” 郝大姐在外面看着直乐:“大小孩带小小孩,还带的真不错。” 收拾完,下完雪路上滑,花芽跟郝大姐一起带着孩子们出了门。 他们一起先去三食堂吃的韭菜粉丝的饺子。 小瑶瑶和大毛小毛在外面吃早餐就可以晚二十分钟去上学,错过幼儿园的早餐时间。 “别忘了,今天托儿所家长会。”送完小瑶瑶,郝大姐在路上跟花芽说:“待会你去家长会,我就先到你家把香肠翻一翻。” 花芽把棉帽往下压了压,嘴里呼出白气说:“忘不了,我嫂子姐亲自跟我说的,我要是忘了她能杀到家里把我找过去。” 幼儿园往托儿所的路上,有一段路积雪还没扫干净。花芽和郝大姐一人抱着一个毛毛往前走。 家长会其实很简单,就是小孩子们表演才艺,才艺完了以后就是分奖状。 郝大姐把他们送过来就回去了。 花芽跟着大毛小毛到了班里坐了一会儿。 不停的有家长进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在门口把身上的落雪拍掉再进屋。 “家长会”在老师的主持下开始。 前面坐着小朋友们,后面坐着家长。小小的教师里显得很拥挤。 有的小朋友上台表演翻跟头,有的小朋友表演背唐诗。 花芽家的小朋友从来不走寻常路,大毛小毛给大家表演的是“猴子上树”。 虽然比不过小瑶瑶灵巧,但跟其他没到三岁的小朋友们比起来,是两位上树届的翘楚。 他们在两棵树之间翻来爬去,像是把花芽的脸皮子翻来覆去的展现给其他家长看。 好端端的一个爬树,愣是让教室笑声不断,成了个喜剧节目。 表演完以后,方圆亲自颁发了“技能小能手”“友爱小能手”的奖状给了大毛和小毛。 “技能”自然是上树,“友爱”这方面花芽纳闷了。 等到家长会结束,花芽找过去问方圆。 方圆说:“你家大毛不爱吃水果,一到下午吃水果就把自己的水果分给别的小女生,因为这个,好多小女生都喜欢跟大毛玩呢。” 这话说出来的调调怎么怪怪的。 花芽盯着方圆的脸看,看看是不是带有一定的感情色彩,比如说阴阳怪气之类的。 大毛小毛就在花芽身边,知道跟院长交流谈话,两只小猴子乖的不像话。 花芽又问了一遍:“小女生都爱跟我家大毛玩?” 方圆笑了笑说:“对呀,你家大毛可受欢迎啦。他都不搭理别的小男生,在托儿所,他已经有了七个媳妇啦。恭喜你呀,花婆婆。” 花芽被说的哑口无言。 她居然养了一只小渣男?! 花芽现在可以肯定,方圆带有一定的感情色彩说的这些话。 花芽面无表情地说:“我要棒打鸳鸯。” 方圆说:“那你得受点累,别人只用打一只,你要打七只呢。” 第367章 王蕾坐在汽车上。 一路上脸上从最初的兴奋变成现在的忐忑。 公路并不好走, 国道两旁都是积雪。 两个车道只能并成一个车道。 他们开到信阳的这段路很不好走,坑坑洼洼,还有不少横穿国道的老百姓。应该是正好有集市, 他们挑着担子、背着箩筐、一路吆喝着往南走。 汽车一连十多公里都在用很缓慢的速度行驶, 好不容易过了信阳往咸宁方向走, 又开始下起小雨。 这边雪下的少,多数都是雨夹雪或者干脆就是小雨。道路被弄的很泥泞, 泥泞自然带代表着打滑。 前面顾听澜坐的汽车倒是还好,小瓜子开车,这种环境是小意思。偏王蕾这辆车是一位汽车排的新人,第一次跟首长出任务, 不知道是激动的睡不着还是技术欠佳,汽车滑道路旁的浅渠里。 小包子下车冒着雨系上牵引绳把后车拉了出来,后来是小包子一路把车开到了咸宁。 天气实在太糟糕,灰色的雾和毛毛雨,闻到人的鼻子里都是尘土的气味。 一路上, 两台车先后开到王蕾所在的吴集。 “你们就在这里停车, 我家就在前面坡上。”王蕾下了车跑到顾听澜的窗户边说:“我跟小回直接跑上去就行了, 谢谢二姐夫。” 林回拿了两个包,也过来说:“二姐夫, 道路情况不好, 你们慢点开车。” 顾听澜跟林回说:“我就在鄂洲,离这里不远。” 林回是个聪明孩子, 知道顾听澜说着话的意思:“知道了, 谢谢二姐夫。” 不少人家在家里看着落雨无所事事, 村子里贸然进来两台高级轿车,顿时成为他们的焦点。 看到汽车里下来两位年轻人, 穿的军装,往陈大力家跑过去。 他们分不清学员装和正式的军装,觉得都一个样。 住在陡坡最前头的老邓,叼着手卷烟说:“今年过年可有热闹看咯。” 林回来到吴集,感觉这里的人看到王蕾都很冷漠。 这种冷漠不是对你的忽视,而是站在阳台上,或者是站在窗户边,带着看戏般的眼神。 从进到这个吴集,林回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拎着两个大包跟在王蕾后面,王蕾带着四五个包走在前面。她的包里全是花芽为林回准备的上门礼。 现在虽然结婚程序简化,不时兴八抬大轿之类的,该有的章程还是可以简单的走一下。 另外林回没说跟王蕾说,花芽临走前还偷摸给他塞五百元钱,让他做彩礼。 村子里人家两百元的彩礼算是多的。花芽也是从农村出来,知道村里有些人看重这个,里外里多给些也是给王蕾抬面子。 王蕾是不喜欢这些习俗,林回知道的。他就先没跟王蕾商量,看情况行动。 “妈,我回来了。” 王蕾迈进一座水泥墙围成的小院,里面是一个正屋和一个放杂货的下屋。 说是正屋,从带灶台的堂屋穿进去,就是一张破破烂烂的床。隐约可以看到带着补丁的床单下,垫的是稻草。 林回见了心想,二姐真是料事如神。多亏给他们带了棉袄,不然绝对能在这边冻死。 王蕾妈年纪也才四十三,佝偻着腰,正在切草准备喂羊。 不能吃大锅饭以后,家里就指望着这三头羊脱了羊毛卖钱。平时吃的菜就靠院子里的几垄地,鸡毛菜、萝卜、土豆这三样是他们一整年从年头吃到年尾。 她手里拿着菜刀,王蕾叫第一声的时候她仿佛没听到。王蕾又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我、我把小回带回来了!” 王蕾妈转过身,看到一身军装的王蕾,跟她梦里想象的一样,她的女儿穿上军装是真漂亮啊。 她又转向林回,跟王蕾问:“你说他是谁?” 林回把东西放到旁边的歪脚架子上说:“阿姨好,给您拜个早年,我叫林回,是蕾蕾的对象!” 王蕾妈似乎听到很恐怖的事,拿起菜刀对着林回挥了挥,边挥边喊:“你快走,你快走!” 王蕾当在她妈前面,一把夺下菜刀说:“妈!你这是干什么啊,他是我对象,我不是跟你说来着,我在学院找了个对象么!” 她妈还没说话,一个光头从外面跛着脚进来嚷嚷道:“我闺女回来了?来啊,给爸看看,给爸爸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光头穿着破旧的蓝色棉袄和棉裤,跟王蕾妈身上的单薄衣服成为鲜明对比。他是王蕾的后爸,刚从外面打牌回来。 “今天赢了两张钱,你等着,你回来爸给你买酒喝。”老跛子一笑,露出黄牙,他冲着水泥墙隔壁喊道:“强子,强子!跑腿!” 林回想着,也不知道是给谁买酒。 跛子腿脚不好,陡坡太陡。小卖部在林回下车的那个路口,不下雨的时候他还能自己去买点东西提上来。下雨脚胀着疼,他就喊隔壁的二流子跑腿。 强子也不走正门,家那边的地势高,他踩着板凳翻到一半骑在墙上看着王蕾说:“我猜就是你回来了,咱们村子里谁家能有那样的富裕亲戚,还开车小汽车过来了。你坐谁的车来了?是他家的车?” 老跛子不耐烦地说:“他能有那样的本事?”他已经听王蕾妈说了,王蕾找了个对象,是鄂洲那个穷地方的。连泥腿子出身都算不上,父母辈只能跑山,靠山吃饭。 强子很明显在套话,林回感觉到老跛子从进院子开始,就没用正眼看他,他还是客客气气地跟老跛子点了点头说:“伯父好,给您拜早年——” 强子打断他的话,不耐烦地问:“到底是不是你家车?” 王蕾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强子说:“是我就跟他称兄道弟,不是我就去跑腿,该干什么干什么。” 林回说:“不是我家的车。”非要说,应该是部队的车。 老跛子说:“你看我就说么,能进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的人,还能有什么大出息。” 王蕾想要还嘴,林回拉着她没让她多说话。 有些人,跟他说什么都是说不通的。 强子从墙头翻下来径直从王蕾家院子出去买酒。 老跛子见怪不怪,王蕾妈更是一点存在感没有。 压抑。 林回进到这里第一个感觉就是压抑。 雾蒙蒙的天,像是给人的心上遮上一层灰。 老跛子一句话不跟林回说,他想拉着王蕾进屋,王蕾不让他碰,离着他远远的,跟林回走在一起。 强子的酒半天没买回来,他们三个人就在里屋干瞪眼。 老跛子坐在床上,林回坐在竹编板凳上,这种天气显然不适合坐这样的凳子,可是林回没有第二选择。 王蕾干脆站在林回的边上。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60节 老跛子一样一样翻着花芽送给他家里的见面礼,他不识货,看到里面的干海鲜说:“什么破东西,腥的发臭!是不是知道咱们家里穷,就把坏东西糊弄你带回来?” 屋子里冷,王蕾在军装外面裹上花芽给她做的厚棉袄,开口说:“好东西给你你认识么?” 老跛子一把抓着手里的干鲍鱼往地上扔,指着地上翻滚的鲍鱼说:“就这些破蚬子你当个宝?值得你大老远背回来?” 王蕾赶紧跑过去捡起来,珍惜地放在手掌里吹了吹:“你要不吃我给我妈吃。” 林回冷眼看着老跛子,难以想象他爸要是这样对张安安会是怎么样。 根本不可能,他爸不会这样对任何一个孩子。 强子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了过来,天上下着小雨,把他的夹克衫打湿他也不管,喊道:“跛子,王喜来了!” 老跛子站起来,看到王喜骂骂咧咧地走进来。 老跛子满脸堆着笑,跟王喜说:“怎么下着雨不知道打个伞?” 王喜往王蕾身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又往林回身上打量一眼。他年纪轻轻还是个癞头,他粗声粗气地跟老跛子说:“你家闺女回来怎么不跟我说?” 老跛子欠了王喜赌债,王喜是这边几个村子的赌博头头,手下还有两个兄弟,在村子里无恶不作。 老跛子陪着笑脸说:“不是听说老吴为了他家闺女往你家提亲么,你看你多有面子,女方跟男方提亲,闻所未闻啊!”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着这个王喜火大。 他往身后老吴家的方向看了眼,指着那个方向操着一口脏话骂道:“吴玉婷就是个婊子,她凭什么跟我提亲!她吴玉婷肥的就是头老母猪,说起话来跟老母猪没什么区别,谁娶吴玉婷谁倒霉八辈子!” 王蕾皱着眉,记起吴玉婷这么个人。当初是她的小学同学,的确吴玉婷很肥胖,性格活泼。跟大家玩在一起时,她总是问:“你们会学猪叫吗?” 孩子们那时候不知道丑,就让吴玉婷学老母猪叫。 当时b吴玉婷头发很短,没有腰,而且吴玉婷长的肥头大耳一学老母猪倒吸气的“哼哼”,其他孩子就笑,她就觉得自己很受欢迎。 后来吴玉婷就专门学老母猪来逗别人,连她吃饭,吴玉婷都能发出母猪的“咕咕”声。 老跛子说:“她不是瘦下来了么.” 王喜厌恶地说:“吴玉婷胖的时候是蠢肥丑,瘦下来就是蠢和丑。” 他远远见过瘦下来的吴玉婷一面,在他眼里,瘦下来的吴玉婷就是披着老母猪皮的丑排骨,恶心着他睡不好觉。 老跛子说:“好歹她哥在城里开公共汽车的,是个铁饭碗。” 王喜更来劲儿,把床板拍的“咚咚”响。 他骂道:“吴玉婷这头丑母猪跟吴小新关系一点都不好,我能指望她哥养活我?但凡我能闭上眼睛忍了吴玉婷这个臭婊子也好,可她头发短、见识也短,就是个破鞋。吴玉婷未婚生子有个杂种女儿,放到过去老子绝对要把她浸猪笼!” 虽然王喜的话里这位叫吴玉婷的女同志人品不怎么样,可王喜说话太脏,林回受不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就被王喜喊住:“你就是王蕾千里迢迢跑过去睡觉的小白脸?你趁老子没把你整死,你赶紧给我滚。她爸已经把她输给老子了,老子今天就是过来把她接走的。” * 花芽晚上吃饭的时候,感觉心神不宁。 吃完饭,孩子们睡着了,她借着台灯的鹅黄色灯光看书,一个走神不小心书页把手指割破。 食指刺痛,她用手绢按着伤口下楼找碘伏。 她把家里的小药箱翻了个遍都没找到碘伏。 平时这么点小口子算不上多大的事,可今天不知为何钻心的疼。 她就坐在沙发上,用干净的卫生棉球按住伤口止血。 冷不防地,身旁小几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花芽吓了一跳,迅速接了电话说:“喂,哪里?” 电话那边是王蕾的声音,她焦急地跟花芽说:“二姐,林回拿刀把人砍了!对方胳膊断了,林回被抓去派出所了!” 花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忙问:“你姐夫呢?给你姐夫联系了没有?” 王蕾是把村委会办公室的门砸开打的电话,她速度很快地跟花芽说:“我给鄂洲那边打了电话,对方说二姐夫没过去。我又跟我们三炮学院联系上了,学院的老师明天坐火车往赶。二姐,我现在去派出所,我担心小回被他们同流合污欺负,要是明天我不给你回电话,你再帮我给学院联系!” 挂掉电话,花芽心脏跳的很厉害。 她顾不上手指,当即给通讯站打了电话,让通讯兵往鄂洲部队插播电话。 第368章 电话接到鄂洲部队, 鄂洲部队那边的值班人员跟花芽说顾听澜没在鄂洲。 花芽恳切地说:“要是他到了麻烦给他给家里回个电话,有急事。” 对方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毕竟是大半夜的电话,家里若非有急事是不会这样打的。 花芽在沙发上坐到天亮, 小肥雀早上过来讨吃的, 飞到花芽面前的茶几上。花芽歪在沙发上浅浅的睡着, 闭着眼睛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做到许多恶梦。 可能跟顾听澜大老远开车去有关。 他很少开车出差, 这次是因为到鄂州以后还要到周边两个地级市。年底火车站人多,开车比坐火车要方便。 小肥雀轻轻飞到花芽的肩膀上,刚落下,头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小肥雀顿时炸了毛。 花芽瞬间醒了过来, 抓起话筒,声音沙哑地说:“喂?” 顾听澜在电话那头说:“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花芽的心顿时稳了下来。 “八斤.”花芽跟顾听澜说:“小回那边——” 顾听澜听出花芽的焦虑:“昨晚我到派出所去了,小回已经被我送到鄂洲部队暂时看管。你不用担心有人勾结在一起害他。他到底是学院兵,要处理也是部队处理, 地方无权处置。” 花芽急切地说:“他为什么要伤人?一定有原因的, 小回不是那样性子的人。” 顾听澜在电话那头安抚了几句, 跟花芽解释说:“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是王蕾的后爸把王蕾输给了当地的流氓。流氓找到家里去, 要胁迫王蕾成亲。他们人手多, 先动的手。小回那是正当防卫,伤的人也没有生命危险。你不用担心他太多, 他已经处理的很好。” 花芽又问:“那王蕾呢?” 顾听澜说:“在我边上, 我把小回送到鄂州部队, 就把她和她的母亲接了出来。虽然闹了这出事,但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好消息? 花芽急的不行, 怎么还能有好消息。 顾听澜在电话那边说:“好消息是虽然王蕾把那个老跛子叫爸,其实她妈跟老跛子并没有结婚证,算是搭伙过日子。我当时还纳闷,她这样的家庭是如何过的政审,原来政审根本将她归为单亲家庭。老跛子这样的行为无异于买卖人口,是要被重罚的。” 谢天谢地,果然是个好消息。 顾听澜电话那边还有人在说话,应该是在处理这件事。 花芽不好继续耽误时间,就跟顾听澜说:“我早上给小回的学院打了电话,他们说老师已经在路上,明天到鄂州。” “我知道了。”顾听澜轻笑了一下说:“等小回结婚,我得让他好好给我敬杯酒。” 花芽想到林回把人砍伤,虽然正当防卫也怕影响他以后当兵的事。 顾听澜说:“他跟当地流氓勇敢搏斗,拯救被贩卖的女同志也被压迫多年的妇女。这是一件光荣的事情,怎么会影响他以后的仕途呢。” 这话经过顾听澜嘴巴一润色,的确没有花芽想的那么严重。 顾听澜是故意把事情跟花芽说的很轻微,那个叫王喜的二流子跟当地不少人勾结在一块,顾听澜逗留在那边,就是要亲手把他们连根拔掉。 这帮人心狠手辣,不斩草除根,免不了以后会暗中报复。 他们在大禹岛也就算了,林向阳、张凤英,还有张安安在鄂洲,容不得半点差错。 顾听澜做事雷厉风行,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最让顾听澜愤怒的是,他派人协助公安局的同志在山坳里抓人时,居然还发现了一具女尸。 死者名叫吴玉婷。 吴玉婷一尸两命,脸被划了,扔到大山深处。 这事不能让花芽知道,要是小妻子知道七拐八拐还牵扯出命案,更是要担心。 花芽知道顾听澜会把林回摘出来,她就放心了不少。 顾听澜在电话那边逗了花芽几句,感觉到花芽情绪轻松些,才说:“照顾好自己,我这边还有事。” “嗯。”花芽小声说:“我会记得想你的。” 顾听澜轻笑一声,让花芽先挂掉电话。 挂掉电话,花芽听到小肥雀“啾啾”叫了两声。她抬头,看到小瑶瑶站在楼梯口揉着眼睛。 花芽走过去抱着小瑶瑶下来,小瑶瑶怯生生地说:“叭叭还不回来么?” 花芽知道小瑶瑶应该是听到电话中说的事,她亲了亲肉嘟嘟的小脸蛋说:“爸爸在那边打坏蛋,打完坏蛋就会回来。” 小瑶瑶脆生生地说:“叭叭一定会胜利。”说着,高兴地往楼上跑,要去找大毛小毛。 花芽说:“你叫弟弟做什么?” 小瑶瑶说:“我要用我们的精神波来帮助叭叭打坏蛋。叭叭说,只要意志坚定,一定能成功!” 花芽想着小瑶瑶也是要懂事的年纪,担心起来不会表达,只能用这样看似幼稚的方法来祝福爸爸,也算是她对叭叭的心意。 她没拦着小瑶瑶,让她哒哒哒地上楼找弟弟们去了。 花芽靠在沙发上,回响着顾听澜说的话,知道林回应该没有大问题。 “多亏小回跟蕾蕾一起回去的,要是蕾蕾一个人该怎么办。”花芽自己坐在沙发上嘀咕着说:“万幸啊万幸。” 花芽晚上没睡好,头昏脑涨的躺在沙发上。 郝大姐的声音在外面传来:“怎么又没锁门。” 王天柱说:“她忘性大,我爸不锁门她就记不住锁。要不是住在部队里,家被偷完都不知道。” “小猪。”花芽站起来,迷糊糊地走在门口,看到王天柱一个人变成了两个。 王天柱听到花芽说话哑哑的,脸蛋出现不健康的红色。再看到她就披了个毯子,八成是晚上睡在沙发上了。 王天柱赶紧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花芽的脑门:“这么烫啊。” 花芽知道林回没事,心情放松地跟王天柱开玩笑说:“有没有183.5呀?”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61节 王天柱不理她,去厨房储藏室找小药箱,准备拿出体温计给她量。 郝大姐还特意被顾听澜交代要照顾好花芽,见到花芽似乎感冒了,愁眉苦脸地说:“祖宗啊,早知道我晚上就在你家睡了。怎么这么不省心呢。” 花芽不好跟她说王蕾的家事闹得,就傻乎乎地说:“我就手划破了,想下来找碘伏,找着找着就睡在楼下了。” 楼下窗户开着,哪怕有暖气也没卧室里暖和。 王天柱拿着小药箱过来,翻出一瓶碘伏放在花芽面前说:“认字不?” 花芽昨天怎么都找不到,今天看到以后,往手指头一瞧,嘿,愈合了。 王天柱让花芽上卧室里躺,花芽嫌卧室无聊,非要在沙发上躺。 王天柱拗不过她,就甩了甩体温计,让她夹好。 郝大姐把外头穿的棉袄往衣架上挂号:“我去煮点小米粥。” 花芽家也不常吃小米粥,黄小米金贵,全家吃一次小米粥得一斤小米,老是这样吃,供销社的小米都不够供她一家。 “39.3度。”王天柱叹口气说:“我难得回家,你还病了。” 花芽躺在床上觉得王天柱摇摇晃晃的,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跟他:“那我给你做把子肉吃?” 王天柱说:“得了得了,过年前我都在家住,等你好了再说。你先睡会。” 王天柱让花芽睡,花芽当即就闭上眼睛。 听儿子的话,做个乖妈妈。 过了片刻,王天柱感觉花芽睡了过去。 “她这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王天柱过来并不是巧合,顾听澜打了电话让他过来看看花芽,觉得花芽说话声音不对。 郝大姐还要带孩子收拾家,肯定是忙不过来。 幼儿园和托儿所也放假了,再过十天就过年。王天柱把院子里的雪铲走,把暖气开到最大,将家里的门窗打开通气。 完事又怕花芽冻着,再闹妖,又给她灌了个热水袋塞到脚底下。 花芽额头上顶着冰凉凉的手帕降温,身子还在被窝里发汗。 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等到一身汗地醒过来外面已经天黑了。 王天柱没开客厅的灯,门窗重新关上,带着妹妹弟弟们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游戏。 郝大姐从厨房出来,看到花芽坐在沙发上忙说:“怎么醒了,别动,再量个体温。” 王天柱悠悠地说:“不用量了,体温36.8,正常。” 花芽大惊:“你怎么量的!” 王天柱说:“给小毛的体温计塞你嘴里了。” 花芽冲到厨房要去刷牙,王天柱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郝大姐看到茶几上新的体温计,笑道:“她还当真了呢。” 花芽爱孩子归爱孩子,也不能把小菊花的体温计给她用吧! 王天柱听到厨房干呕的声音,赶紧跟花芽道歉。 花芽接受了道歉,并命令他给妹妹弟弟洗澡,这才饶恕了他。 王天柱抱着大毛和小毛,问花芽:“对了,你还去上海么?” 第369章 花芽说:“等明天问问你方姨吧。” 王天柱就抱着两个弟弟一起上楼了。 隔日。 花芽好了起来。 有王天柱在边上, 她跟他俩嘻嘻哈哈,时间过的倒是挺快的。 周文芳还惦记着跟花芽往上海去,开始花芽病着她就不说什么。现在花芽好了, 没等花芽问, 她就蠢蠢欲动起来。 王天柱跟花芽还在家里客厅里坐着说话, 王天柱知道林回和王蕾的事,他冷笑着说:“那个流氓肯定是看上小舅妈的军校学员身份, 以后要是弄成军属身份,免不了又成为他的一把保护伞。” 花芽现在说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只要别影响他们俩以后当兵就行。” 王天柱受了顾听澜的交代,不跟花芽说太多负面的事情,就说:“不会影响的。我爸不是说了么, 三炮学院的老师一过去就是去找当地政府的岔,护短的厉害。” 周文芳在隔壁喊道:“在家吗?” 花芽已经好了起来,嗓子亮堂堂地喊:“你来啊!” 周文芳就套了件谢伟民的旧棉袄,趿拉着大棉鞋跑了过来。 “好些了没?”一来她就直截了当地问花芽:“你还能不能去上海?从年中说到年底,马上就要过年了, 过完年又要上课, 可就没时间去了。” “当然去呀, 你没看见我活蹦乱跳的么。”花芽说:“我家八斤说了,让我坐卧铺去。” 王天柱说:“我爸还说让我陪着你们俩一起去。” 周文芳来了精神, 跟母子俩人说:“那咱们去问问有没有最近的车票啊?直达的车睡一晚上就能到, 咱们白天玩一天,晚上睡一觉就回来了。” 王天柱说:“你们别那么赶, 我看我爸的意思还得几天才能回来。你们既然去了, 就在那边好好玩。家里孩子不还有郝大姨和郝二姨看么。实在不行, 让大舅妈也帮帮忙呗。” 花芽一直犹豫也是因为孩子的事,快过年外面乱, 王天柱跟着去挺好。就是家这边小瑶瑶和大毛小毛放假,离不开人。 周文芳说:“我还跟小雪说了,她没事也能过来帮忙带一带。咱们也不是去多久的日子。要是不着急咱们就在上海住大饭店,住一晚上体验体验再回来,咱们也试试老外住的饭店空气是什么味。” 这下把花芽说的很动心。 郝大姐从后面地窖抱进来一个大南瓜,听说她们要去上海就说:“那你们去,家里我一个人也行。孩子都不是捣乱的孩子,看着点不碍事。大不了晚上我就在客房睡。” 花芽说:“小芳把嫂子姐叫着了,还把小雪也叫着了。” 郝大姐说:“那人手足足的,你们放心去。要我说也是该出去见见世面,老是在岛里闷着怪没意思。” 听她这样说,花芽就跟周文芳和王天柱俩人去邮政局去 。邮政局现在已经不开门了,只有个小窗口问火车票的事。 “有好几张上海的火车票。”里面坐着的人说:“你们要是卧铺的话,今天晚上就有,明天的没有。后天正好可以往返回来。” 周文芳二话不说,把皮夹掏出来付火车票钱。 花芽说:“还得介绍信呢。” 周文芳说:“我都开好了,放心,你只要跟着别走丢,路上没你费心的地方。” 王天柱问了问上海那边的天气。 花芽跟周文芳回到家里开始收拾各自的衣服。 小瑶瑶知道妈妈要去上海玩,跟花芽说:“麻麻,这次你要仔细的玩啊,要是玩的开心,下次带我和弟弟们一起去。” 郝大姐走过来把小瑶瑶抱起来说:“小花,你家有这样的孩子真是福气啊。真没见过看爸妈走还不哭不闹的。” 花芽说:“小时候她爸就经常出差。我上回去野区待了那么久,她也习惯了。” 小瑶瑶搂着郝大姐的脖子,小大人似得说:“我只想要麻麻玩的开心快乐。麻麻要是见到好看的发卡,可以给我带回来么?” 不等花芽承诺,在隔壁收拾好东西的周文芳走了进来说:“姨姨给你带十个发卡回来!” 小瑶瑶高兴的直拍巴掌:“我会照顾好弟弟们的,姨姨快去给我买发卡吧。” 外面王天柱喊道:“走吧,车来了。” 花芽亲了亲孩子们,交代他们要乖乖听话。 汽车排的人开着吉普车过来,下过雪的天,轮胎上系着防滑链。 王天柱坐在前面,花芽跟周文芳俩人坐在后面。 他们仨没一个去过大上海,一个比一个激动。 到了火车站傻眼了,人山人海啊。 王天柱在前面开路,花芽和周文芳俩人紧跟在后面。还没到候车厅,就有排队的从候车厅里面排到外面来。 还有两个小时列车才开放检票,王天柱找了个角落让花芽和周文芳等着。他跑到报刊亭买了份报纸,回头一看,花芽坐在小马扎上安安稳稳地冲他乐。 “真行。”王天柱居然不知道花芽带了小马扎,而且带的是孩子们的小马扎,分别塞到两个包里占不上多大地方。 王天柱坐在她们对面,免得有人在她们面前走来走去踢到脚。他们中间放着行李。 王天柱长手长脚坐在马扎上很有趣,他不敢全部体重压在马扎上,腿还撑着点力。 花芽带着小水壶给他喝了口水,王天柱说:“等进去就好了,咱们卧铺车厢一张票只能进去一个人,不会这么挤。” 周文芳惦记着上海著名的“九栋楼”,她跟花芽说:“咱们怎么地也要过去照张相。” “那是什么地方?”花芽没做功课,问:“离医科大学多远?我想拍一张医科大学的照片给小安寄过去。” 周文芳说:“那可是地标啊,徐汇新村。全是大高楼,一共九栋。” 花芽懵懵懂懂地说:“好厉害。” 周文芳说:“遍地都是大商店,咱们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 花芽说:“我就买灯芯绒。” 周文芳说:“到时候你别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 花芽瞪了周文芳一眼:“你管好你自己吧。” 等到检票的时间到了,花芽发现直达列车的确没有那么多人排队检票。这是海城直接抵达上海,中间不经停,所以做这趟车的人全是从海城往上海去的。 花芽跟着他们走过检票口,进到站台,登入卧铺车厢。 他们运气很好,他们这节卧铺车厢的乘客不多。 从海城坐硬座到上海,价格能比卧铺便宜一半,不少人宁愿坐一晚上也想多节省些路费。 “太好了,要是人还多,我就要疯了。”周文芳歪倒在卧铺上,刚出门就觉得疲惫了。 花芽发觉车厢里有几位说着上海腔调话的同志,说的稍微快一点,在花芽的耳朵里就跟外语差不多。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62节 晚上九点上的火车,应该是早上五点半到达上海。 花芽生病刚好,早早的就躺下了。 她躺下没多会儿,车厢里的灯熄灭。 等到四点半,列车员提前一个小时过来换票。 又把他们每个人的介绍信检查了一遍。 花芽睡得早精神还不错,洗漱完,看着列车窗户外飞快跑过去的景色。灰蒙蒙的天一点点变得敞亮,暖阳一点点挂在天上。 花芽觉得肚子有点饿,套上棉袄和鞋子想去吃饭。 周文芳不光洗了脸,还给头发上抹了发油,擦了口红。 花芽打了个哈欠:“咱们上餐车吃饭啊?” 周文芳说:“去什么餐车,我这里有海菜包子你垫吧一口,等着下火车咱们去大饭店吃饭。” 花芽不知道上海有什么大饭店,周文芳带她上哪儿她就上哪儿。不动脑子的人,没权利说不。 王天柱吃什么都行,他出来主要是保护她们,其他的事也不带管的。他一口气吃了四个海菜包子,还有脸跟花芽说:“你少吃点,待会吃好吃的就没肚子了。” 花芽啃着第二个海菜包子,小嘴飞快地嚼着说:“我也只是垫垫。你芳姨请客,我怎么也不能饱着肚子进饭店啊。” 周文芳骂道:“你就这点出息。” 花芽说:“我出息大着呢,你可等着吧。” 吃完东西,收拾收拾就要下火车了。 “这站台就比咱们海城的大。” 跟着拥挤的人群走出火车站,花芽发现大上海果然不是白说的。 街面上行走的不少女同志都烫了头发,还有少女同志干脆剪的短短的,就跟电影里《杜鹃山》的柯湘一样,剪着帅气的“柯湘头”。 快七点的街道上已经有不少骑着自行车去厂里上班的职工。 马路上有轨道电车来来往往,停靠在站点后,就看不少人手里拿着月票排队往车上走。车上还有售票员按照要去的站点进行阶梯性收费。 周文芳小时候来过一次上海,这次也是有备而来。 先带着花芽和王天柱找个地方吃早饭。 上海的早饭有面点和面食,花芽看到隔壁桌一小碗一小碗往桌子上端的点心陷入沉思。 王天柱同样也沉思了许久。 周文芳拿着菜单问他们要什么,花芽指着马蹄糕说:“来五份马蹄糕、五份虎皮凤爪、五份芝麻球和五份虾仁饺子。” 周文芳说:“我让你点你自己吃的,我还有我想吃的呢。” 花芽说:“昂,我点的是我自己吃的呀。” 周文芳:“.” 王天柱干脆把店里服务员叫了过来,服务员看着他穿着军装,把唇角往上挑了挑用上海话说:“侬想切点萨?” 王天柱一板一眼地说:“同志,请说普通话。” 服务员看了他一眼说:“要吃啥!” 王天柱也没跟她急眼,指着边上的细面条,便说边比划:“那个面条,你,给我来十碗,混在一个大碗里,侬懂了不?” 第370章 周文芳一路走一路说:“你们没看到饭店服务员的脸, 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我还当她是上海滩的老大。鼻孔冲着天,真是瞧不起人。” 花芽五饱六撑地说:“反正我是都吃完了,花的也是自己的干净钱, 比一些公款消费的干净多了。她瞧不起人, 就是不尊重她的工作, 更是不尊重她自己。我才不会跟这样的人计较。” 王天柱还以为花芽会对轻视她的人发火,没想到花芽肚子里小道理一套一套的, 很有一股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的样子。 王天柱说:“但我很好奇,为什么突然值班经理对你那么客气了?还主动送了茶点过来,还帮咱们把行李送到门口?” 花芽说:“这有什么,我给小费了呀。在商业的地方, 金钱就是万能的。我不走资本的那一套,但我了解呀。” 而且顾听澜还跟花芽说过,出门在外不要抠抠搜搜,就大大方方的花。还教了她几句上海本地的方言学着玩。 王天柱没想到花芽如此新潮,居然还会给小费。 周文芳说:“怪不得态度一下变了, 真是见钱眼开。你给了经理多少小费?要是被人知道他收小费, 免不得要被收拾。” 花芽说:“到也不多, 也就一元钱。” 这也是顾听澜交代着,要是舍不得就给五角钱。花芽觉得自己第一次给小费, 不能太抠搜, 就给了一元钱。 “难怪呢,一般三四毛都算多的。”王天柱说:“一元钱也不少, 他们在这边站着一天端盘子端菜, 伺候客人们一天可能也就七八毛。” “我不在乎, 我高兴。”花芽不帮着饭馆的人说话,也不在背后骂他们, 就笑着说:“出去玩咱们讲究穷家富路,玩完回家再努力挣钱不就得了。” 好心情会传染人,特别是花芽一笑起来甜甜的,很有感染力。 周文芳笑着跟王天柱说:“看来你妈来上海是真开心,得了,咱们坐车往住的地方去。” 周文芳找的住所的地方是军区的招待所,他们经由031部队介绍信是很容易的住了进去。 花芽絮絮叨叨地说:“不是说好要住大饭店么?” 周文芳说:“过年都涨价了,人也乱遭,不如咱们部队招待所好。” 虽然同样是部队招待所,规模比岛上的大多了。前面三栋五楼高的招待所是对外开放的,有个独立的名字叫做“黄浦江饭店”。 后面这栋是专门给部队来往人员住的,里面设施人员都跟前面三栋一样,环境更幽静,就简简单单叫做“xx陆军部队招待所”。 花芽在办理入住的地方看到还有不少穿着其他国家军装的外国人。 花芽兴致勃勃地往那边看,王天柱咳嗽一声:“别盯着人家看,不礼貌。” 花芽说:“我还用你教我呀,我是看那边那个人的侧脸跟你爸有点像。你看这人的下颌角轮廓是不是跟你爸一样优秀。” 王天柱飞快看一眼,小声说:“没我爸好看,你赶紧把你的小眼睛挪开。不然我告诉我爸,你乱看男人。” 花芽冲他挥了挥小拳头,到底不敢继续看过去。 服务员在前面带路。小姑娘头上戴着红色前进帽,穿的是灰色整套的西式服务员的制服。 花芽和周文芳俩人手挽手跟在她后面。王天柱则走在最后。 长长的走廊上铺着厚实的大红地毯,看起来的确比普通的招待所规格高。 他们开了一间套房。 里面是主卧,一张一米八的大床,花芽跟周文芳一起睡在这边。 客厅外面有个隔间,隔间里有张单人床,是给首长的随行人员配备的。显然王天柱得睡在那里。 花芽看客厅里有沙发还有书桌和椅子,感觉很新奇。周文芳跟花芽说:“你看,这里还有电话呢。” “哎哟喂。”花芽跑到沙发边上,扑在弹簧沙发上拿着听筒在耳朵边听了听:“没声音呀?” 王天柱说:“得到前台去开通电话,得付十元的押金,然后才能拨号。” 周文芳看过来说:“还挺高级啊,得给钱才付,它怎么就知道给钱没给钱啊?” 花芽猫着腰在沙发后面一阵翻,听到这话抬起头手里捏着一根没插的电话线,把唇边的碎发扒拉到一边说:“这玩意高级?” 王天柱歪在沙发上开始笑,周文芳说:“你插上试试。” 花芽把电话线插在沙发后面隐藏的插口,刚插上,周文芳就学着花芽的调调说:“哎哟喂,真有动静了啊。” 他们仨在沙发上笑成一团。 在招待所里稍加休息,周文芳就带着他们到了著名旅游景点“九栋楼”,九栋楼就是.九栋楼。也就是跟旁边低矮的小房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话说的类似废话,花芽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倒是周文芳找了马路边照相的人,让他们给照了她跟九栋楼其中的三栋合影的照片。留下地址付钱后,他们又去了上海向阳童装店给小瑶瑶买了发卡,给家里的孩子毫不吝啬地买了许多衣服。 他们路过了工人新村,上了苏州河,远看黄浦江。 花芽顺利的买了灯芯绒的布料,还给顾听澜买了身笔挺的西装。王天柱不要西装,买了双品牌运动鞋。 花芽抬头看到大大的广告牌上“美加净”“白玉牙膏”“蓓蕾牙膏”的广告,跟柜台的人说:“上面的牙膏一样给我来一管。” 王天柱及时制止了她说:“你买什么不好,过来买牙膏。” 花芽指着广告牌上卷着头发的美丽女人说:“你看她刷了这些牙膏以后笑的多甜。” 周文芳顶着售货员的白眼,推着花芽往旁边柜台走:“她笑的再甜也没有你的甜,咱们家属区里你第二就没有第一的。咱们用不着这个,就用家里的中华牙膏就不错。” 花芽信了她的话,放弃了带牙膏回去的念头。 “你等我买几条香烟。”周文芳来到卖香烟的柜台,看着花花绿绿的烟盒跟花芽说:“老谢这个大嘴巴,把我来上海的事到处跟别人说,这不,让我带上海香烟的、上海女人雪花膏、上海新式旗袍.太多了。我就挑关系好的带两样。” 花芽想了想,跟着周文芳屁股后面把她买的东西跟着买了一份。 周文芳问她:“你这是干什么?” 花芽说:“我家八斤没让我带什么,但我也得有这份心呀。” “啧啧。”周文芳指着柜台后面的胸针说:“同志,能拿给我看看么?” 售货员看她们买东西眼睛不带眨的,忙不迭地把胸针拿下来放到周文芳手里。 周文芳看着胸针说:“真漂亮,看起来是稻穗,但一点土气都没有。” 售货员说:“当然,这代表着劳动人民的稻穗,怎么可能土气。”随后她又从柜台下面拿来几枚胸针,一一摆放在柜台上的白毛巾上。 售货员推销道:“这都是我们新到的外国货,你们看看,多优雅的款式。” 花芽看到里面有贝母珍珠的胸针、有兰花样式的胸针、有小燕子样式的胸针、有小提琴样式的胸针. 花芽拿起其中一枚白色的山茶花胸针爱不释手。 售货员说:“你眼光真好,这山茶花的花瓣是贝母做的呢。做工很细致,在太阳下,贝母会闪闪发光。” 周文芳也看到这枚胸针,她小声问售货员说:“很贵吧?” 售货员压低声音说:“真不便宜。” 王天柱看花芽打心眼喜欢这枚胸针,琢磨了一下兜里的钱,问:“多少钱?”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63节 花芽也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这是大城市上海啊,即便受到几年的重创,还是能看出城市的富贵底蕴。 售货员伸手比划了一下:“五十元。” 小小的一枚胸针是普通售货员两个月的工资,不便宜了吧? 花芽倏地抓紧山茶花,售货员紧张地说:“你你你快把山茶花给我吧!”她好担心被外地人抢了跑。 谁知道没等花芽从兜里掏出钱,王天柱先一步拿出一沓钱,一张张数给售货员说:“吓死我了,还以为多贵的玩意。我爸上次给我的钱都没花完,这次又给了这些,我还以为不够呢。” 有了花芽在前面打样,周文芳一连买下三枚胸针,打算配衣服穿。虽然有些小贵,远没有她们想象的那般昂贵。 售货员人都傻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外地来的这仨位同志原来这么有经济实力。 她赶紧招呼其他同事过来帮着一起推销,专门把昂贵的东西放到她们面前。 这时候品牌溢价不高,基本上一分价钱一分货。只要钱到位,东西就会很实在。 一群漂亮的姑娘围着花芽和周文芳,小嘴叭叭的说,笑的那是一个比一个甜啊。 花芽跟周文芳被吹捧的头晕脑胀,感觉自己在她们眼里能干的不行,简直就是全国女同志的代表人物,是可以上九天揽月的人类希望。 王天柱被挤在售货员外面,结结巴巴地说:“妈,姨.小心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啊!” 被围在人群中的俩人根本没搭理他,迷失在寸土寸金的大上海。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高贵体验啊。 花芽站在她们前面,稍微动了动腿,马上有人把沙发抬过来让她休息。还给她准备了进口巧克力,随便吃! 周文芳更会享受,看上柜台里的东西不需要说话,伸手一指就有售货员跑过去给她拿过来,蹲在她面前捧着给她看。 所有的东西她们都买得起,一样一样三十五十的,价格也不高。 . 等她们回过神儿,人已经在招待所里。 沙发前面摆满了她们冲动之下购买的一堆衣服、一堆鞋、一堆布料、三台电视机、长笛两支、绝版书一摞、砚台两方、台灯五盏、壁画三幅. 花芽默默地低下头,看到胸前被小姑娘们别上的七八个胸针. 再一看周文芳也好不到哪里去,光是嘴巴上就有五六种口红的颜色,胸前也别着好几样胸针。 王天柱坐在花芽带来的小马扎上,抱着头看着一地乱七八糟的玩意,喃喃地说:“忘本了啊,这是忘本了啊。” 周文芳哽咽地说:“我居然迷失了自我,我迷失了自我.” 花芽摸摸瘪了的钱包,站起来感觉腿很软:“这不是我买的,我是被鬼上了身.” 她在商品堆里跌跌撞撞走了两步,最后瘫倒在地,捏着空空的钱包虚弱地说:“资本家太可怕了.打、打倒他们!” 第371章 第二天。 他们一行先去上海医科大学转了一圈。听说张安安要报考这所学校, 周文芳在学校门口的书店里帮着挑选许多参考书。 花芽看到书店里还有关于医学生自己印刷的校刊,也给张安安买了几本。让她好好感受一下学长和学姐们的学习思想和学校理念。 “我还是想烫个头发。”周文芳看花芽给照相馆留了张安安的学校地址,让照相馆的老板帮着洗好的照片寄过去。 她说:“你看大街上没有不烫头发的, 就咱们梳着麻花辫, 真土气。” 花芽今天扎了个独麻花辫搭在左边肩膀上, 她不觉得有什么土气。她细声细气的说:“还是跟人的脸蛋有关系吧。你看你本身就洋气,就算是有麻花辫, 也比别人好看。” 周文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居然还会说奉承话,是有什么要求着我的?” 花芽说:“哪里有呀,我不过就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 谁知道王天柱在后面掉了花芽的底子,他跟周文芳说:“我妈昨天大半夜睡不着觉, 长吁短叹的说自己太败家了。估计琢磨着回去好跟我爸说,是你带着她乱花钱,是你把她带坏了。” 周文芳站在马路牙子边,叉着腰说:“好你个花小芽,还知道推卸责任了?我就知道你突然跟我说奉承话绝对有鬼, 原来想着告歪状。怎么来到大城市就学会了表面一套背要面一套了?” 花芽想蹬王天柱, 没蹬到。她揉揉鼻子, 坚持说:“我哪里有那样的意思,咱们多好的姐妹呀。更何况, 我也就花了那么点点钱, 我家八斤绝对不会说我什么的。” 周文芳知道顾听澜惯着花芽,昨天都没看花芽怎么掏钱, 全是王天柱拿着他爸的钱给的。到后来花芽自己非要付钱, 要做一个不花男人钱的独立女性, 在销售员的奉承下,这才把钱包掏空。 周文芳想着她这次花这么多钱, 不知道谢伟民会怎么想。 思前想后,周文芳跟花芽和王天柱说:“我请你俩做头发,你俩回去坚决不能说这次花了多少钱。” 王天柱说:“那招待所里一地的东西怎么整?” 周文芳想了想说:“放你们家地下室里。反正你们家地下室都是你妈的破烂东西,一起堆着,回头我一样样慢慢往家拿。” 花芽想想地下室里的捡剩宝贝说:“.好吧。” 周文芳说要烫头发就是烫头发。 理发店里烫头发的女同志不少,但敢烫大波浪的人没有几个。 周文芳想拉着花芽烫大波浪,还指着国外人的照片说:“瞅瞅多洋气。” 花芽拒绝道:“她们都是洋人当然洋气,我就是个中国姑娘,我就把发梢修一修就行。” “出息。”轮到周文芳时,周文芳到底烫了个大波浪。 花芽把头发修剪的很秀气,理发师好说歹说,让她烫了个薄薄的小麻花似得刘海,在她脸上衬出几分俏皮。 花芽看着脑门上卷起来的小卷觉得好玩,想要伸手戳一戳。周文芳看着她不让花芽碰:“上面有药水,小心把你手指头烧破。” 花芽不想自己成为小破手,她就老实地待在椅子上。可是大眼睛还在滴溜溜地看来看去。见着周文芳头上扣着一个“嗡嗡”发响的机器,还冒着热气,花芽知道,这就是上海烫头技术的关键。 这边女同志多数都是肩长的头发烫成卷,周文芳齐腰的长发烫成卷,费了理发师三份卷发水,还找她加收了费用。 钱不钱的已经撼动不了周文芳了,虱子多了不怕痒,钱花超了也不在乎多花几元了,眼睛不带眨地给了出去,还真请了花芽做头发。 “小柱你来都来了,剪个头发呗。”周文芳跟花芽大眼瞪小眼的等着卷发水起效果,招呼着王天柱说:“你看这边不少人留分头,你先让师傅给你做个形状,回去长长自然就成了分头。” 王天柱不管理发师爱不爱听,直言不讳地说:“我就留寸头,犯不着在这里花这份钱。长了的分头,跟汉奸头没啥区别,我不爱那样式的头。你看我现在短头发洗澡的时候用水冲一冲就干净了,长了就到岛上理发室推一下,挺好。” 再说他学校也不会允许学生留那样的头发。军校生染烫长都不背允许。 理发师就留着分头,他不好说顾客什么话,翻了个白眼走到周文芳旁边说:“你这个头发烫完还得用我的发油,可以把你的卷多坚持两个月。不然等你回老家洗一洗就直了。” 周文芳还以为能管很久呢:“那我不抹发油,就白费这个劲儿了?你别告诉我,你给我烫的头是一次性的。” 理发师说:“哎呀,说什么傻话呢,当然不是一次性的。人家那种一次性的都是吹出来的。发油一罐五元钱,你想买就买,舍不得花这个钱——” 周文芳冷漠地说:“给我先来十盒。” 理发师哽了一下:“什么?” 周文芳说:“嫌少啊?” 花芽赶紧插嘴说:“嫌少我们就不买啦!” 理发师说:“我看看我这边有没有十盒,您等等啊!哎,那小谁,快看看这位女士要的发油,最高级的那款咱们家还有几盒?” 花芽又说:“优惠,要优惠!” 理发师说:“你刘海烫的卷白送行不行?” 花芽高兴了:“那我谢谢您咧。” 理发室里有来了两位上海婶子做头发,王天柱嫌里面都是发膏发油的味道,干脆站在街面上等着。 花芽怕他走丢,慢慢挪着椅子转了一圈,把后脑勺给了周文芳,她来盯着王天柱。 周文芳笑不行了:“他都这么大了,过两年都能娶媳妇了,你还当他是小孩呢。” 花芽说:“对,一日当妈,他八十岁我还是他妈。我看着我儿子咋啦,外头坏人那么多呢。” 花芽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来了两位金发碧眼的洋妞。 她们从小轿车上下来,应该是到黄浦江边的高级饭店吃饭,顺便在这条服装发型一条街上走一走。 王天柱不是顾听澜亲生的,但耳濡目染之下,也跟顾听澜亲父子一样,言谈举止有了一股吸引人的魔力。 加上他身高高,今年更是长到了一米八五,就算在洋人堆里也是出类拔萃的身高和长相。 两位年纪轻轻的洋人女士,看到王天柱这般气质,走到王天柱边上绕了一圈,靠在他边上的电线杆子旁用英语问他借火柴。 王天柱英语不错,流利地跟她们说自己不吸烟,没有随身带火柴的习惯。 这样良好的习惯和小白杨式的出挑身段,让她们相互使着眼色,甚至凑到王天柱面前说了些别的。 周文芳在花芽的后脑勺嘀咕道:“我警告你不要冲动,你脚下面是我的电源线,你要是把我机器停了,你看我薅不薅你头发。” 花芽说:“有人想叼我的大儿子!” 周文芳说:“电源线看着点,千万别踢开。你过电事小,我发型毁了怎么办。” 花芽愤怒地说:“有人想叼我的大儿子!” 周文芳说:“早晚都要有儿媳妇的,你不是已经有了七个么,再多俩洋妞也算是丰富子孙后代的人种了。” 花芽“咔咔咔”转过头,当着周文芳的面弯下腰,拿走抓着电源线说:“你再给我说一遍?” 周文芳说:“这也忒不是个东西!王天柱也才二十出头,怎么就能让洋白菜勾搭呢,要便宜也得便宜咱们的国产小白菜啊。你等我烫完头,我好好教育一下她们,让她们知道站在谁的地头上!” 王天柱在门外就听到她们嚷嚷,拒绝了两位外国女士的友好邀请,他进到理发店,理发师冲他吹了个口哨。他面不改色地走到花芽边上说:“小水壶呢,我给你灌点水。” 花芽说:“为啥突然让我喝水啊。” 王天柱笑道:“你看你脸青的,是渴的吧。” 花芽说:“你想给我找儿媳妇啦?” 王天柱说:“过完年我就去内蒙了,以后什么样都不知道,不想找对象。现在国家慢慢的支持晚婚晚育,等过几年再说。我跟你说好,你别催婚啊。” 这话说得,花芽要跟他急眼:“我神经啊,你结婚那是你一辈子的事,我掺和个什么劲儿。感情这码事,等遇到对的,挡也挡不住。没遇到催也催不了。为了我的面子去催你的婚,我脑子有病才这样干。我要是真那样,那就不是爱你,是害你。跟揠苗助长一个道理。” 长排椅子上有了座位,王天柱坐了下来。听到花芽这么说,心里送了口气:“我想先把事业做好再结婚,我有数,谢谢妈。” 花芽不服气地说:“对,你什么都有数,都是有数以后自己确定了再跟我下通知。” 王天柱想,这又是气他毕业要往内蒙和西藏去,他失笑着说:“别气,我看对面有卖蟹黄包子的,给你弄一笼?” 花芽瞥了他一眼说:“要三笼,不许用你爸的钱。”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64节 王天柱笑道:“我知道了,我请你吃。”说着又问周文芳:“姨,你吃不?” 周文芳说:“我就吃一个两个尝个味道就好了。” 花芽“啧啧”两声:“瞧她不争气的样子,一笼包子都吃不完。” 周文芳不介意她这样说,反而低下头捏了捏肚子上的肉肉说:“秋膘养的太多,我还是不跟着你们娘俩胡吃海喝了。回头找家药局,我买点荷叶碎回去泡茶喝。” 周文芳跟花芽说过这东西能减肥,就是花芽看周文芳老是喝,就没见她怎么瘦。不过对于减肥的女人来说,这话可不能说出口,杀伤力太强。 王天柱买来包子跟她们一起吃完,吃完又等了半小时,周文芳的头发总算烫好了。及腰的大波浪啊,一走一动,一颦一笑充满了女人味。 花芽站在她边上,卷着刘海。理发师还没给她梳,刘海顽皮的翘着,花芽对着镜子眨眨眼,用手自己顺了两下,表示很满意。 白给烫的,不能再满意了。 周文芳拉着花芽看了看自己的大波浪,抹了发油以后,头发又黑又亮,走起路来风情万种。 花芽发自肺腑地说:“真漂亮啊。” 理发师围着周文芳转了好几圈说:“看我这手艺烫的多自然,就跟天生似得。” 花芽又拿手顺了顺自己的刘海,小声说:“那我的呢?” 理发师总算舍得看她了,挪着眼睛在花芽头上打量一圈说:“这脸蛋真漂亮啊。” 花芽希望得到专业人士的肯定:“刘海,我的刘海呢?” 理发师纳闷:“刘海?不就在你脑门上呢,吵吵个啥。” 花芽要哭了,翘着刘海去找王天柱。 王天柱笨手笨脚的帮她扒拉了几下,总算能看的下眼。理发师拉着周文芳到隔壁照相馆找了好几张照片,打算洗出来两份,一份挂在理发店,一份给周文芳寄回去当做谢礼。 周文芳看着花芽的刘海,觉得也不错啊。 理发师低声说:“刘海是不错,关键人长得太漂亮,容易让人忽视我的手艺。” 周文芳:“.您也别用我照片打广告了,结账,我要走了。” 理发师忙说:“我的手艺和你的脸蛋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周文芳听他的口气,开始冷笑。 理发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打嘴。 周文芳当真给了钱就要走,还把照片的底片要到自己手上。理发师说:“发油,发油你还没买单呢。” 周文芳说:“去你的发油,老娘不要了!” 周文芳气归气,回大禹岛前,还是带着花芽和王天柱吃了本帮菜。 吃过本帮菜,他们大包小包的来到火车站上了卧铺车。 周文芳的大波浪在这边实属打眼,她最后受不了别人打量她的目光想要把头发扎起来。 花芽忙拦着她说:“三天不能扎头发,会变形。” 周文芳坐在花芽对面,还在生理发师的气:“他说的是人话么?我再怎么也不至于脸见不得人吧?我要不是烫完头我都不在他那做了。你不就烫个刘海,他左一句你漂亮,又一句你好看,阴阳怪气我呢!” 花芽知道周文芳说这话不是在埋怨她,她拿着小勺舀着罐头吃,一边跟周文芳说:“真是过分,我们家小芳哪里不好看了。真不会说话,我要是不在他那弄刘海,我——我.我没给钱啊!” 周文芳说:“给什么钱?” 花芽说:“烫的刘海钱啊。” 周文芳说:“不是送的么?” 王天柱受不了了,捂着肚子笑着说:“那不是买发油送的么?发油你买了么?” 周文芳:“.突然觉得消气了呢。” 花芽没占过别人的便宜,有些坐不住了。 王天柱把她按在座位上,指着窗户外面迅速倒退的景物说:“你现在要去给钱?” 花芽说:“那我岂不成了赖皮了。” 王天柱说:“怕什么,他给你用的都是用芳姨剩下的药水,也就你傻乎乎的当个宝贝。” 花芽小声说:“那怎么办啊。” 王天柱说:“没事,以后要是他的理发室没倒闭,你有缘再过来,把钱给他不就完事了。小安不也要往上海考学么,你还会再来怕什么。” 花芽想了想也对。毕竟理发师说话不中听在先,给他吃个小小的教训,等以后来了再说吧。 想通以后,花芽跟周文芳坐在一起,开始交流烫发的心得。 交流完烫发心得,花芽觉得自己出门一趟变得潮流了许多。 火车在轨道上“哐哐哐”地并道行驶。 车速减慢,可以看到穿着铁路制服的同志用旗帜打着信号。 过路的车和行人被挡在路闸后面,好奇地看着火车里的旅客,应该有人会猜想他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花芽趴在中铺,同样好奇地看着外面的老百姓,匆匆一瞥的缘分,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多少年。 周文芳还惦记把东西送到花芽的地下室,坐在下铺跟花芽交代道:“你们家老顾不管你花钱,你就说都是你买的,也别说是我的。他跟老谢关系好,免得露馅。” 花芽纳闷:“你们家老谢不是抠搜的人啊,他也不能管你花钱啊。” 周文芳说:“当然不会管我花钱,我就是.我就是心里突突的,觉得他挣钱也不容易,我全花了,对不起他。” 花芽说:“那你把东西放到我家,岂不是掩耳盗铃。” 周文芳红着脸说:“你管我呢!” 第372章 对于新做的发型, 花芽还是很有自信。她们从海城火车站出来,落在她们身上的目光比去的时候多多了。 特别是周文芳,那叫自信放光彩, 一路走过去, 收获许多男女同志的瞩目。 花芽拎着东西走在周文芳后面, 挤在人群里四处找车。 得了空,又不老实的伸手扒拉扒拉新刘海, 希望大家能从周文芳的披肩长发上挪一两眼看看她那几根卷毛。 王天柱保护作用没起上多少,大包小卷没少拿。他跟花芽娘俩脖子上也挎着包,走在周文芳身后活像两个地主家的小工。 “你能不能帮我拿点啊。”花芽很少跟人开这个口,她身上啷当着七八个包, 脖子都要被抻掉了。 周文芳越过人群看到部队的吉普车,发现是谢伟民亲自开车来接的。她跟车上的谢伟民摆了摆手,谢伟民一路小跑过来。 周文芳趁机跟花芽和王天柱说:“记住我说的,除了香烟和雪花膏,全是你们娘俩买的东西。你们坚持一下, 你们的东西你们自己提。” 花芽木着小脸指着垃圾桶说:“那我们的东西是不是也可以选择丢掉。” 周文芳见谢伟民马上到了, 气的跺脚说:“我回家给你烙韭菜盒子, 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 花芽讨价还价:“要多带粉头、多加鸡蛋的韭菜盒子。” 周文芳说:“知道了知道了。” 谢伟民快步过来, 看到花芽和王天柱俩人买了不少东西, 忙搭把手:“你们娘俩消费能力挺强,对推动上海经济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啊。” 花芽看谢伟民脸上很憔悴, 她就打着哈哈说:“还行还行, 随便买点小玩意。我家八斤让我买喜欢的, 这些我都喜欢。” 谢伟民掂量着至少五十斤的大帆布包,没好意思细问买了什么。在花芽看不到的地方, 眼神闪烁了一下。 王天柱敏锐地发现了他的视线,谢伟民跟他眼神交汇,说了句:“家里有惊喜。” 王天柱看花芽已经坐上车了,问谢伟民:“叔,真是惊喜啊?” 谢伟民说:“这些天你好好陪陪你妈,有些事我还不能确定,不可以说。” 王天柱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爸——” 花芽在车上冻的不行,探出头:“喂,司机师傅在哪里?” 谢伟民说:“来了。” 王天柱话没说完,被花芽打断,他就跟着谢伟民坐上副驾驶。 花芽跟周文芳俩人坐在后面瑟瑟发抖,周文芳说:“你们前面的窗户关严实了没有,怎么这么冷。” 谢伟民过来接人,临时用车,开的是快要报废的吉普车。基本上,一路开过去“嘟嘟嘟”发动机响,车架子响、车轱辘响。一刹车,人在这里没咋地,就怕车垮了的那种。 “不是没关严,是漏风。”王天柱心事重重,但不想在花芽面前显露出来,勉强笑着说:“你们上海比这边暖和十来度呢,冷不丁下火车是会冷。” 花芽哆哆嗦嗦地说:“哎哟,我手脚冰凉,心脏哇凉哇凉,也不知道你爸回没回来,也就他能心疼心疼我。” 谢伟民一个刹车,花芽顺势撞到前面的座位,她反应很快,用胳膊肘怼着前面的座位。 花芽扭着坐到原位第一反应不是看身上,而是扒拉着刘海问周文芳:“还是卷的么?” 谢伟民刚才看周文芳的卷发眼睛都直了,听到花芽的话,等红绿灯的空档发现花芽的刘海也变了。 周文芳撞的不轻,埋怨地说:“你的卷还是卷的,就是我刚才一头撞上去,不知道嘴上的口红掉没掉。你带小镜子了么,给我看看。” 花芽没带小镜子的臭美习惯,她伸手擦了下前面的靠背,周文芳面前的靠背上果然有红色的口红印。 花芽没心没肺地笑话周文芳:“你跟靠背亲嘴了。” 周文芳瞪了她一眼,翻着自己的小包,找到小镜子,拿着柄说:“还是洋人的口红好,这样看起来颜色更自然。” 花芽嘟囔着说:“假洋鬼子。” 周文芳正要反嘴,花芽神气地拍了拍座位边上的包。 周文芳一下老实了,闷声说:“你说的对。” 谢伟民在前面说:“奇怪,你们出去一趟怎么都转性了?” 周文芳说:“开你的车!” 谢伟民摇摇头,从后视镜又看了花芽一眼。 王天柱发现他的小动作,打算回家以后抽空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的吉普车看进家属区,听到小洋楼侧面的路上。谢伟民按了两声喇叭,花芽还纳闷呢,就看到家中前院快步走出三个人。 正是应该在鄂州的林向阳、张凤英和张安安。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65节 “爸、婶子,安安!”花芽激动的推开车门就往小路上跑,欢快地说:“你们怎么突然来了!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过年啦!” 林向阳披着军棉袄,他身子骨这两年长的好了些,没有那么瘦了。但穿着短式的军棉袄还是大了。他见花芽回来了,差点老泪纵横。 张凤英在边上低声说:“高兴点,你高兴点。” 安安先跑到前面,扑到花芽身上给了个拥抱。 她身后还跟着小瑶瑶和大毛、小毛、小希望。四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叫喊着:“麻麻!麻麻!” 小瑶瑶最会抢先,她等安安抱完花芽,自己一下窜到花芽身上。花芽赶紧接着她,顺势就把她抱在怀里。 小瑶瑶奶声奶气地说:“麻麻,我贼想你呀。” 花芽也说:“妈妈也贼想你。” 王天柱在后面,见张安安要提东西,就找了个轻些的包给她拿。 满满当当一后备箱的东西,家里几个人一分,倒也没那么难拿。 “我们昨天到的,是小瓜子把我们接过来的。”林向阳坐在沙发上,看花芽在旁边一样样把上海买的东西拿出来,眼皮子直跳,他姑娘花钱手也太松了些吧。这、这买的都什么玩意。 谢伟民看着眼里,回头瞅了眼周文芳:“你没买别的?” 周文芳从小包里掏出两个口红:“怎么,我就买俩口红都不行么?” 谢伟民赶紧摆手:“难得去一趟,买点别的回来也行啊。” 周文芳说:“给你战友带了香烟还有雪花膏。别的也带了一些,你回头都给他们分了吧。下回你就别让我带了,你看,都给别人带东西了,我什么都没买成。” 谢伟民挠挠头说:“好,媳妇,我知道了。” 花芽还沉浸在林向阳他们过来喜悦当中,张安安坐在她旁边,她转过身拉着她的手说:“这次能待多久?” 张安安说:“也就待到初八,爸要上班,我也要上学。” 花芽还是很高兴:“我去了医科大学,拍了照片寄到你学校去了。早知道直接带回来给你好了。” “没事,不差那么几天。就当做是新年礼物也怪好的。”张安安历来懂事,她帮着花芽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地下室搬,上来以后,看到张凤英在厨房帮郝大姐做饭,她也打算过去。 厨房里有郝大姐、张凤英还有郝二姐,花芽就没让张安安过去,姐妹俩来着手坐在沙发上说着话。 谢伟民跟周文芳回去收拾了一趟,周文芳洗过澡过来等着吃饭。 谢伟民还陪着林向阳说了半天话。 他们聊天在王天柱耳朵里像是应付差事,故意说给花芽听。不管谢伟民说什么,林向阳都说:“好,都好着呢。” 王天柱腹诽,越是这样,越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一起吃过饭,花芽还不觉得累。林向阳和谢伟民、王天柱出去散步,张凤英收拾小木屋,他们晚上睡那边。 花芽想着张安安跟她一起睡,俩人在主卧的大床上缝着新被:“这个就专门给你盖。” 张安安看着花芽低头缝被子,脸上露着幸福的微笑。张安安低下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花芽把最后的一段线咬断,拍了拍厚实的棉被,笑盈盈地说:“等你回学校也拿上,你看被面上我还给你缝了块缎面。这是我家小瑶瑶才有的待遇。” 张安安说:“那你可能还要再准备两床被,我哥和王蕾姐应该明天到咱家来。昨天你不在家,我哥已经被放出来了,什么事没有。” 花芽一拍脑门,对啊。她光顾着在上海开开心心的玩,林回事情解决完,不就得过来过年么。 家里人一股脑都过来了,总不能说让林回跟王蕾俩人在老家过年吧。 花芽又问了张安安关于林回和王蕾的事,张安安知道的不多,就知道结果还不错:“我姐夫把那帮作恶乡里的坏家伙全都抓起来了,你可不知道,十里八乡都拍手叫好,还说能过个好年了。” 第373章 花芽知道顾听澜是个干大事的, 没想到他居然闷不吭声的把他们连根拔除了。 她笑着问张安安:“那你二姐夫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他怎么让小瓜子把你们送回来?小瓜子是他的警卫员,一般情况是不能离开他的。” 张安安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只知道二姐夫临时被分派了什么任务, 她便跟花芽说:“可能有别的任务, 不过二姐夫说会过年前回来, 他会遵守承诺的。” 花芽笑道:“还用你说,你二姐夫说出来的话拿就是板子上的钉子, 钉的死死的。” 张凤英在小木屋收拾完,寻着声音上楼。 花芽正好还在说林回和王蕾的亲事,张凤英站在门口略微拘束地说:“我那边收拾完了。” 花芽跟张安安俩人抱着床往客房走,花芽说:“婶子, 你的被冷不冷?昨天我不在家,给你盖的哪床被?我这里还有床薄被,可以盖在棉被上面。” 张凤英没想到花芽在这边过的如此富裕的日子,完全做梦都想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站在小洋楼里。 她腼腆地说:“晚上暖气很足,睡到半夜都出汗了。你爸昨天晚上热的不行, 还把窗户开了条缝。” 听到她这样说, 花芽就放心了。她这个婶子有些话喜欢憋在心里。上次在医院俩人把话说开了以后, 花芽发现婶子比之前爱笑多了。 她们把被放在客房上,花芽又去给婶子找薄被:“那我还是给你找出来, 要是热的慌就盖这个。” 张凤英忙说:“你这里都是好东西, 给我用浪费了。你赶紧收好,好好放着。” 花芽笑道:“好东西才要给家里人一起用。” 找出薄被, 张安安抱着往小木屋里送。 花芽把过年要吃的花生瓜子装了一簸箕, 端到小木屋一起吃。 进到小木屋, 张凤英感觉好了点,她说:“你的屋子太豪华, 还是这里待着我自在些。” 花芽知道她是穷苦了大半辈子,进到小洋楼总怕磕着碰着贵重的东西,束手束脚不自在。 “你愿意就跟我爸住在这边,省的上下楼梯也不方便。”花芽爬到炕头摸了摸,笑着说:“的确挺热乎的。” 张安安下了地,问花芽:“咱俩烤点地瓜吃啊?” 张凤英说:“你二姐拿回来那么多好吃的,晚上还吃了饭——” “婶子,烤几个没事。”花芽知道张安安的心:“外面天冷,以前咱们在这样的天里就是围在炕上说话吃烤地瓜。” 说着她跟张安安说:“手电筒在窗台上,你找几个大个的地瓜扔进去,多扔几个。” 孩子们也在炕上玩,听到要烤香喷喷的地瓜都很高兴。 张凤英慈爱的看着他们,大毛和小毛很喜欢这个姥姥,就在她旁边缠着她要吃花生糖。 小瑶瑶躺在妈妈的腿上数数,她今天已经吃掉五颗花生糖,她知道自己再要妈妈也不会给,干脆留着小脸皮,在妈妈身边陪着。说不准因为表现好,妈妈还会多给一颗。 外头,张安安抱着地瓜进来,一股脑都扔到灶坑里。 她嘟囔着说:“爸怎么还不回来,他们干什么去了?” 花芽也纳闷,这爷仨什么时候还有了散步的习惯,大冬天散哪门子的步。 花芽在小木屋等他们等的都困倦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王天柱和林向阳才从外面回来。 天很黑,花芽看不清王天柱的脸色,王天柱把花芽叫着回到楼上睡。 小瑶瑶自然跟妈妈睡,迷迷糊糊地被妈妈背在背上往楼上走。大毛小毛已经睡得死死的,花芽干脆让张凤英带他们。 花芽到底还是在路上累到了,一觉睡到天亮。 不知是不是外出过的原因,梦里的她表现的很不安。还梦到顾听澜模模糊糊的影子,花芽想要叫唤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早上,她醒过来,看到小瑶瑶在被窝里拱来拱去。 花芽不知道小瑶瑶几点醒过来的,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说:“妈妈醒啦,要不要抱抱妈妈?” 小瑶瑶的头在被子里面,小屁股先拱了出来,她闷声闷气地说:“麻麻你吵到我抓屁屁啦。” 花芽失笑道:“你可以抓到屁屁的吗?” 小瑶瑶说:“我本来抓到想给你看,可是抓在手里屁屁就没了。” 她从被子里出来,小手捧在花芽面前说:“可是我真的抓到啦。” 花芽不想闻她的小臭手,把她的小臭手翻过来亲了一下说:“我们起来去看看弟弟们醒没醒。” 小瑶瑶说:“醒啦,我都听见他们在楼下闹着要窝尿尿啦。” 花芽把她一夹,送到卫生间水池上。小瑶瑶坐在水池边等花芽给她挤牙膏。娘俩嘴巴一圈白沫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着笑。 她们洗漱完,披着头发下楼,果真看到张凤英从外面拿了馒头进来。 花芽知道绝不是在三食堂买的,是张凤英大早上发面做的。张凤英做大馒头配的面碱比例好,花芽每次用面碱做总会发黄。 张安安看到花芽和小瑶瑶下来,拍拍手。小瑶瑶从扶手上倒着滑下来,奔向她的怀抱。 花芽绑着头发,走到窗户边看王天柱和林向阳两个人铲雪。 不知不觉地,昨夜下了一长大雪。 早上,吃过早饭,花芽惦记英雄碑的鸟儿雪天过冬。 她跟林向阳说:“我带你到部队转转?别的地方你不去没事,这个地方你必须去。” 花芽说着话,打量着林向阳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的不习惯,林向阳居然比昨天看起来还憔悴。 花芽转头看向王天柱,没想到王天柱也胡子拉碴的。 “你们晚上做贼去了?怎么都没好好睡觉?”花芽打了个哈欠说:“不然今天不去英雄碑,就在家里先睡一下。” 林向阳却说:“去的去的,那地方都是英雄长眠的地方,我想去看看小柱的爸妈,亲爸妈。” 王天柱犹豫着说:“我也想过去扫扫墓,快过年了。” 花芽不做他想:“那就带点东西摆着吧。” 这两年英雄碑那边管的松了些,在石碑的前面少摆些祭品不会被清理。 张安安本来要在家里复习功课,听说是去英雄碑,她想也不想地跟着一起去了。 一路上,花芽本来有心跟他们介绍部队的情况。 走着走着花芽觉得气氛很微妙。 大家不约而同的沉闷,一点没有快要过年的喜悦。不光是这儿,林向阳和王天柱出去散步回来,连同王天柱跟她说话都开始小心翼翼。 不知道是不是花芽的错觉,花芽觉得情况很不对劲。 她把林向阳他们一路带到英雄碑,心生一计。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66节 花芽把蛇皮袋子里的苞米碴和少量粳米搀在一起给鸟雀们吃。然后又来到鲣鸟首领的窝,蹲下来扫了扫。 林向阳望着花芽的背影跟王天柱说:“你妈从小就喜欢跟鸟儿玩。家里屋檐下面的小麻雀还有小喜鹊都愿意找她。她手松,自己都吃不饱饭,还愿意分给它们吃。” 王天柱看着花芽跟鲣鸟首领嘀咕着什么,叹口气说:“希望我爸能平安回来。” 远处,花芽冲他们摆了摆手,拿着扫帚走到英雄碑侧面的小路上打扫。张安安跟着过去了,张凤英见他们有话说,也拿着铁锹去把周围的雪铲一铲。 鲣鸟首领吃了几口黄小米,笨拙地往林向阳这边走。 走到林向阳的脚下,林向阳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说:“我们二妃山那边还没有这种鸟,居然是蓝色的脚蹼真是怪。” 王天柱还在看着花芽打扫,他寻思了一晚上,内心很不安地说:“那些毒贩手里有枪,我爸他临危受命去抓捕那群亡命之徒,身上武器有限.你们也差点被他们绑了,可想而知那帮人多凶恶。” 顾听澜跟他们说的云淡风轻,就是开车办点小事。 顾听澜自己都没想到,他在鄂洲那边办完事,把林回从派出所提出来,他还等着给小妻子一个惊喜,将老丈人和婶子他们接到大禹岛过年。因为怕临时买不到火车票,他才特意开车去的。 没想到歪打正着,上级领导和当地政府请求部队官兵援助。他有对付境外持械毒贩的经验,特别是面对这种亡命之徒的,非顾听澜莫属。 在国内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谓是爆炸性的社会事件。上级领导要求保密,顾听澜没办法,只好把老丈人提前送到大禹岛,自己去面对毒贩。 他压力很大,对方还捆了十多名老百姓做人质。这场交锋,他必须不辱使命,救出人质,抓捕毒贩。 中国人对毒的憎恶是在骨子里传承下来的,那帮毒贩自知被抓到必定死路一条,大有一种鱼死网破的觉悟。 山路险峻,雪后的山路更别提。 过来这两天,林向阳是一天都没睡个好觉啊。 他知道自己的女婿是个大英雄,不会发生危险。但自己为了保密而不跟闺女说,让他很自责。 鲣鸟首领本来在叼毛,听到“追击武装毒贩”几个字眼后,整只鸟都不好了。 它长大翅膀,蒲扇着往花芽那边笨拙地跑过去。嘴巴里,被惊的如同一只野鸭子:“嘎嘎嘎——坏了坏了坏了!” 花芽躲在山阶的转角,等着鲣鸟首领给她通风报信。还想着暗地里沟通,谁知这只大笨鸟当着王天柱和林向阳他们的面就嗷嗷往她这边跑。 它跑到花芽面前,把头栽进花芽怀里把刚才听到的话全都说给花芽听。 “放松,我知道了。” 花芽知道危险归危险,她相信着顾听澜,他一定会完成任务,好生生的回来! 第374章 花芽知道林向阳不跟她说是有原因的, 是为了保密。但是林向阳跟王天柱为什么就能说?该不能是王天柱自己套出来的话吧? 想想王天柱的性格,花芽觉得真是有可能。 她心提在一起,但脸上表情没变, 拿着扫帚从山阶走上去。 林向阳和王天柱还以为鲣鸟首领疯了, 大喊大叫地往花芽那边去。 王天柱先跑了过来, 看着花芽身后跟着缩头缩脑的鲣鸟首领,无奈地说:“你还真能收复鸟儿, 这么大的鸟向你扑过去你都不怕。” 鲣鸟首领觉得他说的就是鬼话,再逼它,它都能给花芽磕头信不信? 花芽一板一眼地说:“可能喂的多,就认我了吧。” 王天柱听着花芽的口气不大好, 还以为她被吓到,说这话只是嘴硬。于是抱起鲣鸟首领,把它送到窝里呆着。 鲣鸟首领巴不得这时候在窝里缩着,被他抱到窝里就跟大鹅似得,蹲在里面不出来。 小肥雀知道花芽过来, 欢欢喜喜地飞过来找她。花芽摆了摆手, 没心情跟它玩闹。 鲣鸟首领碍于多年的情分喊了小肥雀一嗓子, 小肥雀纳闷地过去了。 鲣鸟首领叼着小肥雀往窝里塞,不许它出去叽叽喳喳的碍眼。 英雄碑转悠的差不多, 后面就是家属区的公共区可以看看。 花芽带着他们看了看当初工作的图书馆, 然后带着他们把各个建筑物认识了一遍。 王天柱跟在他们伸手走,闹不明白出么门好好的, 怎么花芽突然情绪不好。莫不是知道他便宜爹执行危险任务? 这也不可能.吧? 王天柱想到那只肥鲣鸟在他们交谈后, 向花芽飞奔过去的样子.活像是听到惊天秘密想要去告密的大嘴巴。 王天柱也只是想想, 在他的认知里,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花芽能够跟鸟雀们沟通。 绕了一大圈, 把家属区走的差不多了。 回到家里,花芽跟林向阳说:“等着明天我开车带你们到外面看看。” 大禹岛有挺多地方可以转悠。像是野区、农场、公园、新区,已经开发的挺不错的。 林向阳跟花芽说:“可比咱们县城好多了,要什么有什么,就跟城市里一样。” 花芽笑了笑,她到底还是担忧顾听澜,笑意没有达到眼底。 “那我去陪安安做题。”刚才回来的路上,安安问了花芽几道题,花芽打算教她解法。 张凤英也走累了,坐在炕沿上捶着腿。见花芽走了,她跟林向阳说:“小花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林向阳拿出一根烟,站在门口。花芽已经进到小洋楼去了。他不在屋子里抽烟,就在院子里穿着毛衣也不嫌冷:“不能,咱们都保密呢。” 张凤英说:“希望如此吧。哎,这荣华富贵都不是好得来的。” 林向阳说:“他是军人,人民危难时挺身而出是他的使命。你别在边上长吁短叹,不是去看了英雄碑么,有时间、有时间咱们偷偷去一趟,多在烈士们面前帮他念叨念叨。” 张凤英说:“我记得路呢,待会吃完饭,她陪孩子睡午觉,咱俩就去。” 林向阳说:“哎,我也不说你了。” 其实他心里也有点突突。明知道顾听澜经常会执行任务,原来在林家村不觉得有什么,来了之后才知道都是搏命的活。 没事的,林向阳想着,顾听澜又不是新兵蛋子。人机灵,反应快,不会有问题。 花芽娘家来了人,郝大姐特意多买了些肉和菜带过来做。 知道花芽家偏山区,吃不到海货,还找供销社的小雪买了大刀鱼,打算中午炖黄豆吃。 她挎着菜篮往石子路上走,走着走着,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刹车声。 小瓜子疯一样往屋子里面跑,嘴巴里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俺首长失踪了!” 张安安在客房里学习,花芽刚走到楼梯上。 她往上迈了两节台阶,转过头问屋子里的张安安:“是不是有人在喊什么?” 张安安的窗户对着院子,她的脸瞬间褪下血色,她张了张嘴说:“说、说——” 花芽站着不动,又问:“说什么呢?” 张安安的眼泪一下下来了。 楼下,小瓜子冲上来找花芽。花芽转过身,眼眶红红的看向他,问他:“你喊什么呢,你首长不喜欢警卫员大喊大叫。” 小瓜子仿佛被定住了身,他艰难地说:“嫂子,俺.俺有个消息要跟你说。” 花芽走到窗户边,双手撑在窗棱上。她平静地伸出手,小肥雀落在她的掌心:“说吧。” 小瓜子失声道:“俺首长为了保护老百姓,开车撞向毒贩,冲到悬崖。已经、已经两天了,还没找到人。” “怎么现在才跟我说。”花芽问:“在什么地方?” 小瓜子说:“离海城不远的云县,最险的那段山路上。毒贩知道俺首长是031的人,还想着装一车的炸药过来.俺首长跟他们撞车掉下山崖,但是炸药没有爆炸,首长、首长还有生存的可能。” 花芽说:“知道了。” 小瓜子又说:“开始涉及到炸药和毒贩,出于对民众的考虑,避免在春节期间造成恐慌,要进行保密。” 花芽使劲撑在窗棱边上,她望着小肥雀,也不管屋子里小瓜子和后跑上来的其他人,她对小肥雀说:“把你的朋友叫上,找到他。” 小肥雀如同离弦的箭,“嗖”地飞到空中发出激烈的叫声。 一只海燕飞了过了,又一只海燕飞了过来,它们围绕在小肥雀周围盘旋。 它们的鸟鸣,引起了岛上其他鸟类的注意。 小肥雀的叫声,仿佛拉下了鸟雀们紧急信号。 它们昂着长长的脖颈,找寻到云县的方向。然后不再在树枝、房檐、栏杆、山岩上逗留,焦急地挥动着翅膀,开始寻找之路。 在它们的叫声之下,由近及远,无数鸟雀们振翅高飞,叫声直冲云际。 数不清的鸟雀们往云县的方向飞翔,不停的有其他鸟雀加入其中。 小瓜子愣愣地看着鲣鸟、夜莺、黄鹂、麻雀、长尾喜鹊等多种鸟类混杂在一起,仿佛有它们自己的首领,指挥着它们往云县寻找顾听澜。 “不、不可能。”王天柱站在门口,联想到花芽今日种种行为,心里有个想法冒了出来。 没等他开口,周文芳和谢伟民俩口子从隔壁跑了过来。 周文芳指着外面的鸟儿说:“小花,出了事了,咋了?!” 花芽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忽然抚上自己的脖子,眼泪串珠子似得掉了下来。 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她以为自己能坚持的住,可知道顾听澜失踪后,应激反应让她身体微微发抖,嗓子仿佛被东西堵住,一点声音发不出来了。 周文芳心疼坏了,抱着花芽回头问小瓜子:“怎么会说不出话,怎么了?你们做什么了!” 王天柱低哑地说:“我爸跟毒贩一起撞车,掉下悬崖.失踪了。” 小瓜子说:“上级领导找了两天,本来要求俺们保密.后来不知为什么,他们同意让俺们通知小嫂子。” 其实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个好信号,更像是一个提前让家属往最坏的地方,做好心理准备的考量。 谢伟民知道顾听澜执行任务,没想到顾听澜居然会失踪,这件事连同他都是保密的。可想而知,若是大禹岛上几十万的人知道了,群龙无首,肯定会带来骚乱! 小瓜子恨自己没有跟在顾听澜身边,带着哭腔说:“已经派了上十台直升机进行寻找,还有当地政府和部队,恨不得把失踪的那块地界,一寸一寸的犁一遍。本来就不应该让俺首长去,为什么让俺首长去! ” “我先送你去医院。”周文芳架着花芽,想要把她送到部队医院。 周文芳知道突聋的人有抢救恢复的时效,担心花芽失语症状要不及时治疗,会造成终身性质的失语。比起一言不发的花芽,她还是喜欢在她耳朵边叭叭叭说话的小喇叭。 花芽不要她扶着,独自往楼上走。 周文芳轻声问:“你要干什么去?”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67节 花芽指了指阁楼。 周文芳说:“你放心,你们家老顾命大,他不会出事,绝对不会出事!” 花芽含着眼泪点点头。 她看到后面王天柱、林向阳他们要跟上来,花芽摆摆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她想在房顶上听鸟雀们的回话。 王天柱拦住林向阳:“让她自己待会。” 他知道花芽有言语方面的病灶,越是刺激下越容易激发她的症状。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她自己待一会儿,消化一下。 林向阳站在下面,想了想说:“你放心,现在不、不还没别的消息么。” 阁楼打扫的次数不多,打开门,里面充满灰尘的味道。 在阁楼的顶部有一扇通向房顶的小门,爬上去推开小门就能到达房顶。 花芽攀爬上去,推开小门,一阵北风吹来。 她就穿了件高领毛衣,吸了吸鼻子,从小门爬到屋顶。 房檐前方有一处平坦的地方,花芽在秋天时常会把一些干粮撒在上面,让没有储存足够食物的鸟雀和小动物过来拿取。 花芽坐在平台上,片刻后,身后传来声音。她肩膀上被人搭了件旧军装。花芽回头看到王天柱站在她身后。 王天柱没有阻拦花芽说:“谢叔走了,他说上级领导不批准他进入搜寻队,他就自己带着人搜。瓜子哥跟他一起去了。” 花芽左手拉着顾听澜的军外套,把自己包裹在里面。这件军外套她在家里总是穿,老会有种被顾听澜拥在怀里的温暖感。 王天柱在花芽旁边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 有几只留守在小洋楼的鸟雀在花芽身边飞舞,王天柱觉得很神奇,它们像是在安抚花芽的情绪。 他低声说:“它们是不是听得懂你的话?” 天上飞来一个熟悉的小影子。 花芽摊开掌心,小肥雀又回到她手上,用脑瓜顶轻轻蹭了蹭她。花芽笑着点点头,跟王天柱指了指他后面。 王天柱转过身,眼前一黑。并非他自己的身体原因,而是半空中被铺天盖地的鸟雀覆盖,它们展翅翱翔,似乎在寻找、似乎在交流。 小肥雀不光把它的朋友们都叫上,朋友们还把朋友们也叫上了。 它得意地在花芽的掌心里转了好几圈,花芽伸出大拇指轻轻地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瓜。 王天柱咽了咽吐沫,又问了一遍:“它们真能听得懂你的话?它们.它们在帮着咱们找我爸。” 王天柱前面的话还是疑问,到了后面,他已经趋于肯定。 花芽没做声,双腿屈膝抱在胸前,耐心的等待顾听澜的消息。 在她上辈子的记忆里,顾听澜一直在这座岛屿上待着,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这辈子不会因为她的重生,带来蝴蝶效应。.花芽反复不断地跟自己说,八斤说话板上钉钉,绝不会不守承诺。 临走时,他说过要回来过年。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花芽内心滚烫,她注视着远方,用她的灵魂和热血寻找着失踪的伴侣。 鸟雀们前此起彼伏的叫声引来家属区的人观看,他们越看越觉得惶恐不安。 天生异象,劫难当前。 天越发的黑了。 林向阳站在院子里叫花芽:“你下来吧,小花,医务所来人看病了。” 花芽摇摇头,看向旁边的王天柱。 王天柱小心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瓦片上,喊道:“不看了,让医生回去吧。” 他说完,花芽笑了一下。 王天柱不觉得她心里多轻松,反而觉得是物极必反,这是伤大劲儿了。 第375章 周文芳上来给花芽送了个热水袋, 又晚了一会儿,天上出现了星斗。 张凤英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上来。 花芽不想吃,不想喝, 王天柱就拿着小水壶喂她喝, 拿着包子喂她吃。 花芽凝视着远方的鸟群, 耳朵仔细的分辨着它们吵闹的叫声。 小肥雀等的焦急,啄了啄花芽的小卷毛, 飞到天上去加入了寻找。 鲣鸟首领庞大的身躯也在鸟群的队伍里。 它们这些年没有挨饿受冻,都是托了花芽的功劳,它们鲣鸟能成为大禹岛的岛鸟,也是花芽的功劳。 鲣鸟首领不亏是鲣鸟首领, 它带领着上万只大禹岛的鲣鸟,飞跃海城,向云县的高山翱翔而去。 * 顾听澜挂在树干上,望着天。 好麻烦。 悬崖下面是三名持械毒贩,拼死想要找到他, 把他打成筛子。 悬崖上方是呼啸的北风, 吹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冒凉风。 要是平时, 他能对付得了那三人。 可是现在. 顾听澜的左腿扭曲地挂在另外一根树杈上,他一动不能动。 开始遇他们时, 他们是十二人。 已经被他料理了九人, 剩下这三人不愧是亡命之徒的头目,鱼死网破之际, 要带着十多名老百姓一起上西天。 顾听澜反应过来时, 已经驾驶汽车将他们撞下悬崖。 领导们都要急疯了吧。 他甚至能听到上空有直升飞机的声音, 可惜,他挂的角落比较隐蔽。被苍茫的白雪覆盖的树杈夹在中间。 毒贩们看不到, 诶嘿,救援队也找不到。 下方还有一大箱的炸药。 刺激不刺激。 这次有点悬,他断了条腿。 若是断根胳膊,他还能拼一把。 比方说一个包围他们三个。 他在树上挂了两天两夜,身体倒还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消耗。 只是下方的毒贩听到搜寻队的声音,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动不动就向什么地方射两梭消声枪。 顾听澜微微地用手指勾着一点雪,一点点滚成玻璃弹珠大小的丸子,在树杈轻微的晃动下,把雪团放到嘴巴里含化。 他仰面上方是压着厚厚雪层的树杈,从缝隙中可以看到天际边沉甸甸的云。 若是再下雪,他躺的这个树杈八成撑不住他和落雪的重量。 今晚或是明早凌晨,“哐当”掉到毒贩面前只是早晚的事。 顾听澜闭了闭眼睛,他为了节省能量,连呼吸都变的缓慢。 两天两夜在这边一动不动,他渐渐发觉掉了靴子的脚开始发痒。这是一种冻伤反应,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下捧着雪往脚上搓,把雪搓成温热的水,把脚搓热。 照这样下去,顾听澜觉得自己还没掉下去,腿得先被冻掉了。 顾听澜挂在树上继续望天。 他看到附近深林里多了许多鸟雀的叫声。 还有不少鸟雀在他上方飞来飞去。 开始他并没有在意,但越看他越觉得鸟雀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勾起僵硬的唇角,该不会找我吧? 怎么可能。 这是保密任务,小妻子.小妻子如此聪慧,说不准真的发现他失踪了! 顾听澜胸腔重新燃起火焰,他用冻僵的唇,稍稍吹了小声的口哨。 也许被冻的太厉害,也许声音太小,上面飞翔的傻鸟们没发现这边的动静。 他不能再弄大动静出来,以防下方的毒贩拉着他一起见阎王爷。 他不怕死,他怕他光荣了以后,他的小妻子后半辈子该怎么过。 还那么年轻,还有四个孩子。 她性子也跟孩子差不多,以后漫漫的岁月长河,没了他,她该如何独自的蹚过去。 忽然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滴在他的胸口上。 他不能有大动作,四周寂静很容易暴露位置。但还是根据气息和温度感受到这是——鸟粪! 一生好强爱干净的顾旅长,胸口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顾听澜稍微昂起头,对上一双蓝眼眶。 接着,一双蓝色的脚蹼开始疯狂的挣扎,像是被人发现摸鱼拉屎的神经病:“啾啊啾啊啾啊——!” 顾听澜看向地面三十多米地方散落的武器,还有寻着声音找过来的毒贩。对方不管有没有东西,消音枪先射了过来。 子弹几乎是擦着顾听澜的脸颊穿过去。 鲣鸟首领被人类看到拉屎场面已经很不堪,差点被击中。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68节 它对着上空盘旋的鸟雀们大吼一声,无数中鸟雀应声而来,疯狂地往射击的那人身上啄去! “草!是鸟!停止射击!” “有鸟粪!他妈的,怎么这么多鸟粪!” 空中又传来几声消声枪的闷声,顾听澜看着鲣鸟首领偷摸往那些人头上拉屎,无语地招手。 鲣鸟首领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飞到顾听澜的断腿上立正站好。 顾听澜的魂都要疼出来了。 他一把扯下肩膀上的肩章说了六个数字给鲣鸟首领:“快去交给她!” 蓝色的长嘴叼住肩衔,飞快地往天上飞去,他心里祈祷这个笨鸟能把坐标位置记正确。 下面的毒贩以为这里是“鸟王”的窝点,他们停止射击绕过顾听澜的下方,鸟儿们就不啄他们,并且停止了高空抛屎的恶劣行径。 * 天蒙蒙亮。 花芽瞪着眼望着天际初升的冬日。 在地平线上,她隐隐约约看到一只疲惫飞翔的鸟。 王天柱被身边的动静吓醒,他赶紧伸出手抓住花芽的衣服:“你疯了!你差点掉下去!” 王天柱的头上传来一声尖啸,鲣鸟首领重重地摔在瓦片上。 “这是什么?”王天柱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从它嘴里抽出亮闪闪的东西。 花芽一把抓住肩章闻了闻上面的气味,她睁大眼睛拉着王天柱想要告诉他,她闻到顾听澜身上的味道。 王天柱学着花芽的样子闻了闻:“呕.怎么一股鸟粪味儿?你养的鲣鸟吃粑粑?” 花芽愤怒的想跺脚,又怕把跺碎瓦片。 鲣鸟首领蒲扇着翅膀要去啄他,王天柱垮着脸问花芽:“你该不会认为这是我爸的肩章吧?你看这上面就剩下一颗星星,没有花啊,我爸应该还有两枝花的啊。” 花芽不理会他,听着鲣鸟首领爆出一串数字。在王天柱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飞快地从梯子上下去。 可她被冻僵了,猛地往下走,差点踩空。王天柱在上面抓着花芽的肩膀,提着她说:“我的亲娘,你小心点。” 花芽都要急哭了,她重新攀在梯子上,指了指肩章! 王天柱说:“不会吧,你是说这玩意真的把我爸的肩章找回来了?那.那它该不会见到我爸了吧?!” 他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跟在花芽后面下到书房,他说:“那你能跟那只大鸟说一声,让它带路去找我爸?不过它已经累的不行了,是不是飞不动了?你说要是从陆地上坐车,它能找到方向——” 花芽举起刚写下来的坐标,使劲在王天柱面前拍了拍。 王天柱闭上嘴,花芽拉着他往电话那边去。 花芽直接拨通的阮旅的电话。 花芽拿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王天柱接过纸条跟阮旅说:“阮爷爷,我有一条线索。” * 等到毒贩发觉头顶上方不对时,从天而降二十多名持械军人将他们包围。 另外还有排爆兵,全副武装空降下来。 “发现顾旅了!” “找到人了,人在这边,医务兵快来!” “居然真在这里,简直是奇迹.快,快来人帮忙!” 树上为了隐蔽顾听澜而站立的鸟雀们,随着他们的到来飞翔到半空中。 它们徘徊着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顾听澜的树枝在他们把他接上时,应声而断,掉在三十多米的悬崖下方,碎成了无数块。 顾听澜被人背上山崖,送到医院救治。 县人民医院的屋顶上,密密麻麻站满了鸟雀。 在人民医院门口,许多前来看病的人都看到这种唬人的场面。 顾听澜管不得别的,他刚把腿绑上,就跟哭的稀里哗啦的小瓜子说:“你赶紧打电话,跟你嫂子说找到我了。不,你把我推过去,我亲自跟你嫂子说话。” 小瓜子把顾听澜送到医院的值班室。 顾听澜在面对毒贩没有紧张,被挂在悬崖上没有紧张,断了条腿也没有紧张,他拿着话筒的手却抖了。 腊月三十,晚,七点。 距离阖家团圆的除夕夜仅剩五个小时。 顾听澜承诺着要一起过年的时限,只剩下五个小时。 家中的电话被他拨通了。 他听到话筒里传来王天柱的声音:“让你妈接电话。” 电话那边的王天柱愣了一下,结巴地说:“她、她现在——” 顾听澜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低声又说了一遍:“让你妈接电话。” 那边话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他听到小妻子在那边轻轻浅浅的呼吸。 顾听澜的心提到嗓子眼了,哪怕对方没有说话,他也知道是花芽,对面的人是他的小妻子! “我在医院,已经没事了。” “.” 顾听澜没听到花芽的答复声,心脏揪在了一起,他“喂”了一声,想让花芽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脏猛地滞住般疼痛起来。 顾听澜嗓音微颤地问:“是不是、是不是想哥想的说不出话了?” 对面还是没有反应。 顾听澜仔细听到小妻子的呼吸怔了一下。 他勉强自己用松缓的语气说:“真想哥的话,你就敲敲话筒。电、电话费贵,咱们长话短说。你、你敲一敲,敲一敲,哥知道你在就行。” 短短一秒钟,仿佛过了半个世纪。 顾听澜的耳朵紧紧贴着话筒,生怕漏掉了一丝一点的声音。 话筒终于被轻轻的敲响了:“.咚咚。” 顾听澜眼眶瞬间红了。 站在他对面的小瓜子忙要上前,他摆了摆手。 小瓜子叹口气,走出值班室,把空间留给他的首长。 “你可不知道,树上,挂了两天,哈哈哈,那帮人就在脚下面找呢。.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我今天晚上就能到家,回家你给哥多包点大白菜猪肉的饺子。等你包完,哥就到家了。” 顾听澜说完一段话,等了等。 话筒轻轻脆脆的响着“咚咚”,好似花芽小喇叭似得脆生生地跟他对话。 顾听澜的心要疼完了。 他无意识地发力捏着话筒,猛然听到话筒传来的“咚咚”声,声音比刚才显的急切多了。 他垂下头发觉自己的指缝刺痛。强塑料做的话筒,被他生生的捏裂。碎了的硬块扎进他的皮肤,流了点血,他一点都不觉得痛。 但知道小妻子在电话那边的担忧,他换了只手又絮叨说:“云县有小花菇,这可是好东西,特产。你等我给你带回去炖鸡吃。咱都好好补补。咱们就把阮旅养的老母鸡偷吃了.” 电话那头又传来敲话筒的“咚咚”声。 顾听澜轻笑了一下:“行,咱俩说好了,狼狈为奸,你不许临阵脱逃。.你乖乖在家等着,哥现在就回去。.我很想你。” 第376章 顾听澜一个人在电话那头跟花芽通了一小时的电话。 足足一小时。 即便不是急救电话, 值班室的医生还是在门口转来转去。 门口有来了不少人,顾听澜不管他们是谁,继续安抚着小妻子的情绪。 还有四个小时。 开车来不及, 坐直升飞机, 正好能赶到夜里十二点前到。 顾听澜最后挂掉电话, 独自站在桌子前面,面对着那面白墙, 心里堵的酸涩难忍。 小瓜子听到里面没有说话声,他小心地说:“首长.” 顾听澜把哽咽的气息收住,深深吁出一口气,转头露出坚毅切不被任何说击倒的神态, 跟他说:“准备直升飞机。” 小瓜子说:“这边来了不少领导,都希望你能够把事情经过——” “经过我在救护车上说了一遍,到了医院,又跟对接这件事情的谢团长说了一遍。要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有什么问题等着过完今晚再说。” 外面挤进来几个人。 顾听澜冷眼看着地方政府和部队的人, 没等他们开口, 先说道:“对党对人民我无愧于心。” 当地政府的官员没让地方说:“许多问题现在还不清楚——” 顾听澜冷冷地说:“不清楚那就是你们智商问题, 让开,现在我要履行对妻子的承诺。” 那位官员看着他重新别在腰上的武器, 咽了咽口水说:“可、可是——” 顾听澜的火气一下上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磨着牙说:“怎么, 凭你还想无故扣押我?” “不不不, 顾旅您千万别这样想, 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那位官员在地方呼风唤雨习惯了, 冷不防看到给他没脸的,想要上去辩驳几句,被身后其他人拉走了。 后面的人不停的给顾听澜道歉,顾听澜全然当做耳旁风,只让他们滚的远远的。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69节 顾听澜被小瓜子搀扶着坐回轮椅,小瓜子又说:“那也得先把腿看了,万一骨头没看好,长歪了怎么办?” 顾听澜看了眼手表:“长歪了敲断重新长。我怕这个么?赶紧滚过去准备直升飞机。半个小时内调不来直升飞机,你就别做我的警卫员。” 小瓜子嘟囔着往外跑:“天大地大,小嫂子最大。腿也不要,命也不要,就把小媳妇要。” 顾听澜抄起拖鞋让他后脑勺甩过去:“滚快点!” * 王天柱看着小后妈挂掉电话。 他仔细观察着花芽的脸色。 花芽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但是大喜大悲下反而不会这样。她面色平静的如一滩湖水,眼神深邃又蕴含着能量。 王天柱拿来本和笔,说:“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写在上面。” 花芽抬头看着前方站着的大家,她眼睛慢慢的弯了起来,虽然发不出声音,还是做了个口型。 张安安跟着她的口型说:“找、到、了。.真是我二姐夫?我二姐夫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林向阳和张凤英担心的不行,听到这个消息,林向阳抚着胸口说:“老天爷保佑,菩萨、不,是烈士们保佑啊。” 张凤英跟林向阳大年三十,把家里能祭拜的东西都拿到英雄碑那边摆上。 王天柱父母牌位前放的祭品最多最全,剩下的周围有名字的、没名字的石碑前都被他们放了祭品。他们俩个长辈,还挨个石碑许愿、磕头. 皇天不负有心人。 林向阳摸摸脑门上磕的肿包,差点老泪纵横。 花芽看到林回和王蕾,还有林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花芽从沙发上站起来,拍了拍小手。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花芽指了指厨房门口堆着的大白菜,左手往前一摊,右手在左手上面做了个临空捏了捏。 林娟歪着头猜到了:“包包子?不对,是包饺子?” 林回说:“我二姐夫还没回来.” 王蕾在一边拉了拉林回说:“是不是咱们包完二姐夫就能回来了.” 花芽马上伸出小手指着王蕾,竖起大拇指。 张安安跳起来说:“真的 依譁 !那我去把桌子擦一擦!妈,你去把面拿出来。” 王天柱问花芽:“我爸真是这样说的?” 花芽点点头,推了他一把。王天柱向前走了两步,抱起大白菜说:“行吧,今年咱们就吃白菜猪肉的大饺子。我来切白菜。” 有了花芽的准确消息,家里顿时热闹起来。 所有人风风火火地开始准备包饺子。 花芽把小胳膊一杵,想要自己挽袖子。一直在沙发上坐着的周文芳把睡着的小希望放在沙发上,走过来一点点帮她把袖子挽了起来。 她笑着说:“找到就好,大过年的,总算有点好消息。” 花芽冲她笑了笑,然后弯下腰拍了拍左腿。 周文芳理解了说:“老顾这是伤到腿了?” 花芽点头,然后做了个推轮椅的动作。 周文芳看明白了,笑着说:“那老顾今年过年能老实在家待着了。你看你跟他结婚这么多年,就没消停的过过年。” 花芽深深地点头。 完事指了指小希望让周文芳继续看孩子,她往厨房走,准备大干一场包饺子。 周文芳看着她的背影,叹口气。 楼上哄着孩子们睡觉的郝大姐,带着小瑶瑶下来说:“怎么了?怎么开始包饺子了?” 知道花芽家出事,郝大姐大年三十都没回家,一直帮着带孩子。 周文芳跟郝大姐说:“老顾找到了,他腿伤着,应该没什么大事。晚点我们包了饺子,他就回来吃饺子。” 郝大姐说:“那可太好了,谢天谢地啊。这么好的首长要是有个万一——呸呸呸,大过年的,我就不说讨人厌的话。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哎,那我得回家了,今天我家那口子值班,就我妹在。” 周文芳说:“那就把郝二姐叫过来一起过年。你看现在都几点了,你回去包饺子也来不及。咱们人多力量大,小花应该很喜欢咱们热热闹闹的。” “行。”郝大姐说:“要不然我们俩确实挺没意思的。你们先包,我回去把她叫过来。” 小瑶瑶从楼梯上下来,跑到花芽身边。 花芽伸手帮她把头发捋了捋,小瑶瑶说:“妈妈,叭叭抓到坏蛋了么?” 花芽笑着点点头,竖起大拇指。 小瑶瑶也竖起大拇指,跟花芽说:“我就知道,叭叭是这个!” 花芽跟周文芳还有王天柱在上海买了三台电视机。 花芽和周文芳家里一人一台,剩下的送给了高婶子。 小瑶瑶醒了以后,就把电视机打开了。 黑白显示屏闪了闪,很快出现了曲艺的吹拉弹唱声。 里面穿着旗袍的女子弹着琵琶,唱着听不懂的小曲儿,调子软软的、柔柔的。 有了这样的背景音乐,加上大家风风火火的包饺子,过年的气氛一下出来了。 “枣、枣!”林娟把馅拌上,跟花芽说:“二姐,拿大枣过来当彩头啊。” 林向阳教训她:“小点声,俩孩子还在上面睡觉呢。” 花芽从橱柜里找出干货,扒拉出一袋宁夏狗头枣。她在王蕾包的饺子前面比划了一下,宁夏的狗头枣比王蕾包的饺子还要大。 周文芳从另外一个橱柜找出灰枣,洗了洗放过来说:“用灰枣,这个个头小。” 花芽看她就抓了五六颗灰枣,觉得不过瘾。她又把装着灰枣的袋子找出来,拿着大海碗舀了一碗。 周文芳见了,笑骂道:“早说你要包枣子馅的饺子啊,还让小娟在里面拌什么猪肉,直接包红枣得了。” 花芽不服气,她就想要八斤吃到多多的彩头。想想这一大家子人,五六颗枣子小气吧啦根本不够分。 咱们什么家庭呀,大过年的怎么也不能小气。 花芽跟周文芳在这边僵持,客厅的电视机里放出相声。小瑶瑶站在客厅里跟着里面的演员敲着快板。 最后花芽同志得到了胜利,把枣子一股脑倒进馅盆里拌了拌。 到了十一点五十分,第一锅饺子冒出白白的烟气。 一行人坐在沙发上,谁都没敢说去盛饺子。都在心里殷切地希望顾听澜能快点回来,赶紧回来! 不然以花芽的性子,他们饿着肚子成了化石也不能动锅里的饺子!谁动绝对抽谁! 林向阳知道二女婿没事,心里骂道,拿自己的车去撞毒贩的车,人家车上还有炸药! 你好能耐啊你,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王天柱在花芽边上坐着则想着,一定让他便宜爹劝小后妈尽早治疗,要是一直是个小哑巴,那可怎么整。 周文芳捧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小瑶瑶在客厅给大家表演快板,她剥着花生往嘴里扔,心里却是想着,我们家老谢能不能一起回来啊。 沙发上没地方,只能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林回和王蕾,他俩还想着过年有时间办个简单的婚礼,把结婚证拿下来。可看着目前的情况,这件事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 轰隆隆。 轰隆隆。 天上传来螺旋桨的声音。 电视里海城电视台搞了个新奇的跨年倒计时。 “距离1979年的到来还有一分钟——” “距离1979年的到来还有半分钟——” “距离1979年的到来还有十五秒——” “让我们一起为即将到来的时刻倒计时——” “十、九、八、七、六、五——” 花芽怔怔地望着门口落下的直升机。等反应过来时,拖鞋都没穿,光着脚丫子哒哒哒地往门口飞奔。 顾听澜一条腿,人残志坚地从直升飞机上蹦了下来。一着急差点把右脚也给崴了。 花芽小炮筒似得冲到他的怀抱。 站在顾听澜身边的小瓜子还没来得及扶一下,就看到自己的首长被扑倒在地。 花芽紧紧地抱着顾听澜,先闻了闻顾听澜颈窝的味道,哇一声哭了。 她的八斤,好臭啊。 电视机里传来最后的倒计时:“二、一!新年快乐!” 顾听澜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抚地说:“新年快乐,幸不辱命。” 花芽肚子里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顾听澜说。她抱着顾听澜手没空比划,小嘴发不出声音,急的一个嗝儿接一个嗝儿。 顾听澜看到花芽的小脸都憋红了,赶紧让小瓜子把她搀扶起来。花芽就粘着他,一步不愿意离开。 “你慢慢说,我等你说。”顾听澜温和地跟花芽说着话,与三天前跟十几个毒贩搏命的他判若两人。 花芽尝试着张开小嘴,顾听澜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亲一口再说。 周文芳还想出来看看谢伟民回没回来,差点送出去一双眼睛。 王天柱抱着小瑶瑶往屋里走,手掌搭在小瑶瑶的脸上,嘴里幽怨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俩能亲嘴!”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70节 第377章 屋子里站满等着顾听澜回家的人。 顾听澜怔了一下, 然后笑呵呵地跟大家打招呼:“新年好啊,不好意思,路上耽误了。” 顾听澜先跟着大家围在桌子边上乐呵呵的吃上饺子。 花芽捧着碗坐在他边上, 疯狂地给他夹饺子。 顾听澜面不改色地一个接一个的吃。 谢伟民在顾听澜到了以后, 大约一点半赶过来的。 一大家人还在其乐融融地吃着饺子, 他气势汹汹地开着车停到侧面小路上。 进到屋子里第一句话就是:“好你个顾听澜,你着急回家找媳妇, 我就不着急回家找媳妇?!你坐直升飞机‘呼’地飞走了,也不知道叫我一声,我在下面开车汽车连夜赶,你的良心被鬼子吃了?!” 顾听澜这才想起来, 他把谢伟民忘在云县办事了。 谢伟民还在嘟囔着说:“你居然不带我回来,你居然不带我回来。” 周文芳走过去,拍拍谢伟民的肩膀说:“咱们让着点他们。一个大瘸子一个小哑巴,让让吧。” 谢伟民说:“他都把第一锅饺子吃完了,我的饺子呢?” 周文芳说:“有呢有呢, 大家给你留着呢。” 顾听澜内心毫无愧疚, 但表面好歹做出一副懊悔的神情, 跛着脚亲自给谢伟民端了盘饺子。 花芽在边上看的真真切切,捂着小嘴偷着乐。 谢伟民不想自己吃饺子, 就让顾听澜他们陪着吃一点。 正好大家还没吃完饺子, 就一起重新开始吃上了。 谢伟民看顾听澜胃口大开的吃饺子,想要劝劝他不要猛的吃东西, 免得空着三天的胃受不了。 但是再看到花芽热切地望着顾听澜, 还专门抢“红肚皮”带着枣子的饺子, 他把话又咽了下去。 周文芳算是知道花芽为什么非要包这么多带红枣的饺子。她是想给顾听澜吃到新一年的彩头。饺子多,人也多, 可不得往里面多塞些红枣么。 花芽又在盘子里抢到两个“红肚皮”,红枣把面皮儿撑的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红色,这样的饺子谁看了都要夹。 花芽抢到以后,一个都舍不得给自己吃,全都放到顾听澜的碗里,用殷切地小眼神看着他。 顾听澜继续吃,花芽继续夹。 最后还是林向阳看不下去,咳了一声说:“你们还不去放鞭炮?这都两点多了。待会我们老家伙守夜,年轻人都累了,早点睡。” 顾听澜把碗里最后一个“红肚皮”放到花芽碗里:“你吃。” 花芽甜甜地笑着把饺子吃下去,虽然都是红枣味,但她还是觉得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 吃完饺子,花芽扶着顾听澜到院子里放鞭炮。 谢伟民跟周文芳一家人先回去了。 花芽点上火,转身捂着耳朵就跑。跑到一半发现把她的八斤忘了,又转回来扶着他连蹦带跳地往屋里躲。 这也许是家属区放的最晚的鞭炮。 霹雳吧啦,星星点点映出花芽的小脸。 花芽双手合十,对着天空默念着自己的感激。鸟雀们没有被鞭炮声吓走,一只只落在房顶上,吃着平台上面的食物。 偶尔会有三两只被人类的喜悦感染,欢乐地低吟高唱,时而缠绵、时而婉转。 花芽吃饺子前,给它们倒了二十斤的黄小米,把家里的黄小米全都送给它们吃。这样的行为不但没有被人阻挠,反而大家都默契地闭上了嘴。 花芽放下手,转头看到旁边的顾听澜正在看着她。 她瞪了顾听澜一眼。 顾听澜笑着说:“怎么了?” 花芽握着拳头要捶他。 顾听澜抓着她的手说:“别介,哥当时也是没办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树上挂着了。” 花芽蹲在地上,顾听澜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认真地跟小妻子说:“以前遇到过比这危险一百倍的事,我一点都不怕。这次我怕了。真的,我怕你以后就一个人过。” 见花芽无动于衷地蹲在那里,顾听澜故意逗着花芽说:“我更怕你个小没良心的又找了一个。这样一想,我就气的不行,若是盖上棺材板,我都能给掀开,跑到你床边哭给你看。” 花芽噘噘嘴,不想听他油嘴滑舌的话。 顾听澜点了个二踢脚,插在地砖缝里。二踢脚威力大,小炮仗飞到半空中爆了开,在花芽眼底绽开一朵美丽的花。 “我跟你发誓,我会一直陪着你到老。”顾听澜歪了歪身子,手轻轻撑着花芽的肩膀,笑着说:“咱是信守承诺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违背誓言。” 他等了半天,蹲在地上一小坨的小妻子一点反应没有。 他微微弯下腰,看见花芽正在偷偷的抹着眼泪。 顾听澜被她的小模样弄的心尖酸酸痒痒的。 他就单脚站着,等着小妻子把伤心难过的眼泪流干、流净,往后这辈子再也不会流。 顾听澜伸手:“我抱抱你?” 小妻子打掉他的臭手。 林向阳在屋子里等他们进来,见他们在前面没个动静,喊了一嗓子:“你们守夜吗?” 顾听澜疲惫的不行,很想抱着小妻子美美的睡上一觉。但还是低下头,问花芽:“咱爸问守夜不?” 花芽也哭累了,这些天她早就想这样放肆的哭一回儿。 她摇摇头,抹了把眼泪,拽着顾听澜的裤腿站了起来。 顾听澜笑话她:“都快哭出鼻涕泡了。” 花芽吸吸鼻子,瞪了他一眼。 顾听澜伸胳膊把花芽揽在怀里,花芽抓着他的手腕,右手绕到他的背后小心搀扶。 跟屋子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顾听澜蹦到楼梯口站住脚:“小回,你们俩什么时候到的?” 花芽根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也转头望向林回和王蕾。 林回说:“我们昨天晚上到的。你们快去休息,我俩明天有件事想哥你们说。” 顾听澜多聪明一人,眼睛在林回身上转了一圈落在羞涩的王蕾身上。他笑了笑说:“行,不错。” 花芽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她只想速速地把她的八斤洗干净塞进被窝里好好抱一抱。 来到楼上,顾听澜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嘴里说:“这样不好吧,让媳妇洗澡的男人多没面子呀。” 花芽把他皮带解开,想弹他。 顾听澜忙捂着说:“别别,小哥哥待会还想尽尽力——欸!” 花芽冷笑。 她抬起他的脚,“嗖”一扯,两条大长腿露了出来。 花芽小心地把裤腿从小腿上脱下来,然后给顾听澜脱袜子。 花芽还记得刚到这里那年,顾听澜说她脚丫馊。她想知道三天不换的袜子会不会很馊,要是馊她好好的嘲笑嘲笑顾听澜。 谁知刚拎起来,就被顾听澜一把抢了过去:“伴侣有遏制另一半不良嗜好的权利。” 花芽:. 她哪里来的闻臭袜子的不良嗜好啊,她是想送到顾听澜面前让他自己闻!让看看什么才是真馊! 顾听澜把袜子一团,顺着门扔了出去。 花芽狞笑着扒他裤衩。 顾听澜蜷缩地坐在小凳子,抓着裤衩说:“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我身上不干净,三天没洗澡了。” 花芽不同意,直接上手把他裤衩扒了下来。 顾听澜觉得凉飕飕的,不光是心凉飕飕。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可爱又迷人的小妻子该不会天天都要这样强扒他裤衩吧。 说出去谁信! 说出去谁来给他做主! 顾听澜四仰八叉地歪在小凳子上,仍由花芽拿着小盆接水往他身上从头淋到脚。 忽然,他觉得自己脚被人握住。 再一看,一直站立的右脚有冻伤的地方不说,冻伤的脚后跟抻裂开,出了些血。 花芽心疼地抿着嘴看着他。 顾听澜说:“我只能用这只脚站着,其实不怎么疼。诶诶,我自己搓,你给我搓什么脚。” 花芽把顾听澜的脚按在小盆里,用手搓了搓,抬头看着顾听澜猛地冒出一个字:“闭!” 说话啦? “唷,为了个脚丫子出声了?”顾听澜心情很好地笑道:“.您这是出离愤怒了吧。得了,搓吧。反正我脚丫子不馊。” 这一下花芽更气恼了。 这玩意脚后跟冻开了,还一直蹦蹦跳跳。都不知道有多疼。还敢骗她不疼。 顾听澜感觉搓脚丫子的手停了下来,撑起来看到花芽又是眼泪在眼眶里转悠,他忙说:“别掉豆豆了,要掉也不是这个时候掉——” 花芽“嗷呜”一口,咬他肚皮上。顾听澜当下就要上天了。 等花芽给他洗完澡,顾听澜好说歹说让花芽坐在小凳子上,他给花芽搓小脚丫。 “哎,就这样才好,摸着你的脚才有种回到家的感觉。”顾听澜搓搓洗洗,嘴巴不停地说:“以后再也不冲动了,都怪我。差点摸不到媳妇的脚丫子了。” 花芽被他念叨的哭笑不得。 热乎的水汽铺满窗户。 不管外面寒风凌冽,屋内尚有温暖存在。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71节 俩人最后洗的干干净净,一起上到床上。 花芽又给顾听澜受伤的左腿检查了一下,没有被淋湿。接着又给他的右脚涂了冻伤药。 顾听澜伸着胳膊,拍了拍空地方。花芽钻进被窝里,看着干干净净的八斤,往他脸上吧唧一口,高高兴兴地说:“爱!” 顾听澜心尖都要被她这副兴高采烈的小模样融化了,轻声细语地说:“我也爱你。” 早上。 花芽猛地醒过来,顾听澜就在她旁边,眯着眼将人重新环到怀里拍了拍:“再睡会。” 花芽瘫到顾听澜的怀里,软软地说:“吓。” 顾听澜摸摸她的头说:“别怕,从今天开始我休假,陪你过的好年。” 花芽闻言又爬起来趴在顾听澜的胸口,眼神亮堂堂地说:“真?” “什么时候骗过你。”顾听澜说:“吃完饭你跟我去医院——” “不!” 顾听澜继续把话说完:“我的腿要换药。” 花芽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好。” 楼下一窝人忙活起来。 顾听澜平安回来,家里该收拾的得收拾,团圆饭就吃了顿饺子,大年初一更要做点丰富的菜肴。 还有大毛、小毛,听到爸爸回来,都争先恐后地往他们卧室里跑。被王天柱一手一个抓住。 “不许滑扶手。”王天柱抱着大毛小毛,对小瑶瑶说。 小瑶瑶仿佛没听到,倒趴在扶手上滑到一楼,出溜地飞在地上稳稳站好,才说:“啥呀?”恨人的小调调跟她妈一模一样。 厨房里,王蕾和张安安正在做早餐。 张凤英坐在沙发上给花芽缝棉手筒。 这边比她想的还要冷,昨天看着花芽小手通红,她干脆缝这个可以让她整日揣着。 棉手筒里的棉花不要钱似得使劲往里塞,林回把手伸进去试了试,过了一会就说:“太暖和了,手放进去一会儿都要出汗了。” 林娟从小木屋里拿来一串大蒜,塞到林回手里说:“都剥出来,那边还剩好多,今年冬天必须要吃完。” 林回诧异地说:“那屋子里可不少呢,哪能吃的了这么多大蒜。肯定是我二姐买的。”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没在031待过,不知道031有冬天吃大蒜的传统。每年都是几十吨的往部队里拉。家家户户都有吃大蒜的指标。” 林娟跟林回科普着说:“咱们家原来大蒜吃的就少,咱二姐从前还对大蒜过敏。今年冬天部队里又拉了二十吨的大蒜,吃了不伤风感冒,你就麻利的剥吧。咱们争取人多,帮二姐消耗些。” 第378章 林回摇摇头说:“这里的习惯跟咱们家还真是不一样。哦, 跟我那边也不一样。” 张凤英看着过完年就又要各奔东西的孩子们,心里不但没有不舍,反而涌起很多的骄傲。他们这是要给国家做贡献, 是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早上吃的葱油面条和炕饺子。 知道花芽动不动能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大家都很高兴。 吃完早饭, 林回和王天柱陪着他们去医院。 王天柱弄了个轮椅推着顾听澜,免得他蹦跶蹦跶, 一下劈叉了。 花芽就揣着棉手筒,乖乖地跟在后面。 进到部队医院,先要挂号。 顾听澜看了花芽一眼,跟大过年还要值班丧着一张脸的工作人员说:“挂一张骨科、一张心理科。” 好歹对方没有怠工, 很快把票开了出来。 花芽瞪着顾听澜,气鼓鼓地说:“骗!” 她还以为就给顾听澜看病! 她是真的不喜欢看医生。 顾听澜点点头:“对,骗了。赶紧的,去看医生。我可不跟小结巴过日子。” 花芽指了指顾听澜的腿,想要骂他, 奈何嘴皮子受限, 说了个:“瘸!” 顾听澜贱次次地笑着说:“瘸怎么的?瘸也是你对象。” 王天柱在后面唇角抽了抽, 林回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大外甥不容易啊。” 走到心理科。 值班的医生是位心理方面的全科大夫。 他递给花芽一个病历本让她写名字,顾听澜抢过笔, 写了个“小结巴”。 花芽愤怒地把“小结巴”划掉, 本本分分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医生问花芽:“你自己进来还是让家属一起进来。” 心理科室的患者与其他科室的不同,有些患者需要保证隐私, 希望独自跟医生交流。有些患者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对外感知力不足, 就需要家属在边上帮忙沟通。 花芽没什么不好让别人听得,就说:“齐!” 医生乐了说:“行, 那就都来吧。” 医生跟花芽简短的聊了聊,多亏王天柱也进来了,顺带着把当时的情景描述了一遍:“脸一下就紫了,眼皮子都要翻白了。她就掐着脖子,说不出话了。” 花芽抿着嘴,觉得王天柱在她当时的基础上进行了艺术创作。 顾听澜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闷不吭声地听着。 医生说:“初步判断就是精神阀的自我保护措施,简单的说就是应激反应。她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她现在不也能说话了么。只要心态放松,有很大的可能恢复。” 顾听澜又问了问恢复期间需要注意的地方。 医生一一作答。 知道花芽没有大事,跟着过来的王天柱和林回都放下心。 临走时,花芽指指顾听澜的口袋说:“瘸。” “瘸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虾酥放到医生的办公桌上,客气地说:“新年好,辛苦了。” “您也受累了。”医生更客气地站起来,双手和顾听澜握了握说:“如果有任何需要的地方随时找我。过年我都在。” 花芽他们从心理科出来,转头又进了骨科。 骨科大夫是位老医生,见到顾听澜的片子,第一句就是:“漂亮!” 花芽小拳头差点轮过去。 怎么说话呢! 老医生忙道:“断的漂亮。” 顾听澜看着脸色铁青的小妻子,哭笑不得地说:“别激动,他的意思是这样很好恢复。” “对,整整齐齐不怕长歪。”老医生一副老学究的做派,应该是顾听澜腿断的真漂亮,还让护士去多打了张片子出来:“回头给我学生们看看。” 老医生给顾听澜亲手换好药,说了说他的情况。 聊得差不多了,总算看着花芽小青脸,和蔼地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颗花芽从没见过的包装糖。 “给你。”老医生跟花芽说:“好好养,你也会很快恢复。” 顾听澜没想到老医生独具慧眼,大家谁都没说花芽的病,他还是一眼看了出来。 花芽手心端着包装糖,小心眼的担心老医生驴她,给她给空包。还偷偷地捏了捏。 咦,软的! 老医生和气地说:“这是外国糖,别人给我的。其他的我都给了别的小朋友,还剩下一颗最好吃的草莓软糖,送给你,好不好?” 花芽冲老医生甜甜地一笑,脆叭叭地说:“谢.谢!” 顾听澜乐了,对身后的王天柱说:“这就叫心灵良药啊。瞧瞧我昨天哄的口干舌燥,才换来一个字一个字蹦。今天就一颗糖,翻倍了。” 老医生笑着说:“我副业修过心理学。她呀,只要心情保持愉悦,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们家里人,保证患者的情绪就行。” 王天柱说:“没故意哄着她,她都能‘嘎嘎嘎’笑,这要是全家都围着她哄着,大半夜她都得乐醒。” 似乎证实了王天柱说的,花芽光是听到医生这么说,坐在那儿就开始笑的乐不拢嘴,像是占了多大便宜的小呆瓜。 顾听澜想要揉揉她的头,刚伸出手,听到身后王天柱咳了一声。他从善如流地扯了扯花芽额头前面的小卷毛:“臭美。” 花芽怒道:“真美!” 顾听澜说:“好好好,你不臭美,你是真美。” 大家一起笑了,花芽和顾听澜跟老医生道了谢,顾听澜从兜里掏出一把大虾酥给了他:“新年好。” “首长新年好。”老医生站起来:“您客气了,多谢多谢,孩子们有口福了。” 大冬天来骨科看病的小孩子还真不少,其中顽皮摔的不在少数,算是跟顾听澜一个伤种。 回到家,猛然发现又多了不少人。 大家热热闹闹地坐在客厅里,其中从外地方圆家得了消息赶回来的林八一一家,还有阮旅和高婶子一家,连同阮知意也来了! 顾听澜眼皮子跳了一下,望着正在放礼品的阮知意远远地点了点头。 花芽看着面色娇羞的林娟,似乎猜到阮旅一家过来的用意。 她扶着顾听澜往屋里走,看着满地的从阮旅家搬过来烟酒奶粉糖之类的玩意,都快没地方放脚。 就这样,阮知意还要去前院搬。 花芽居然还从里面发现了两颗小山参,还是多年前她送给阮旅。想必是没舍得吃,又被败家儿子全都搜刮到未来老丈人这边了。 自古以来,提亲的时候女方家长的气焰都要比男方这边高一些。顺利娶走以后,就成了冷暖自知。 林向阳见到阮旅也不像以前那样发虚。 以前没见过多少大官,腿肚子打怵。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72节 现在想到他二女婿跟阮旅成了平级,哪怕资历不如阮旅,到底是有了几分底气跟阮旅俩人谈笑风生。 高婶子在家委会做过多年的工作,见到张凤英三两句话,就把张凤英触动的一口一个高姐的叫。 阮知意一家占得先机,不容顾小鬼和花小鬼在里面搅混水,顺顺利利地得到了林向阳的答应:“我们嫁!” 林向阳二女婿平安回来,小儿子刚跟他前脚说完想跟王蕾结婚,后脚林娟这边的好消息也来了。望着阮旅一家如此的重视,规规矩矩地按照礼数拿了成双成对的一堆彩礼,也难怪林向阳会满口的答应下来。 阮知意今天浑身上下灿烂的不行,见到顾听澜,先看了看脚,然后说:“新年好,回头吃我的喜酒去?” 顾听澜先笑了一声,阮知意觉得不好,就听顾听澜说:“你们不是有恋爱试用期么,三个月这么快就过了?” 林向阳听到,问:“恋爱不是儿戏,怎么能有什么试用期不试用期。这是你们谁的主意?” 阮知意赶紧看向林娟,若是林娟使眼色,他就自己应下来。 到底女方说“恋爱试用期”这种话容易让其他人觉得轻浮。虽然知道家里人不会这样想林娟,就怕传出去,被外人听了不好。 只是他要是应下来,怕是会坏了未来老丈人对他的印象。 阮知意磨着后槽牙想着。顾小鬼啊顾小鬼,真是个坏东西。一句话就能把他为难成这样。 见林向阳问起,高婶子跟阮旅俩相互使着眼色准备帮着圆一下。 结果林娟不以为然地说:“试用期早过了,七八九三个月还超期了。我这次简直是意外收获,我觉得挺好,我俩挺相配。与其纠结从前,不如放眼我们以后。” 要不是场合不适合,阮知意都要给林娟鼓掌了。 阮知意走到林娟身边,俩人眼神短暂交汇了一下。 他说:“对于我来说,我是在书信来往的后半段就对小娟有了好感。后来事情有了某种不确定性,但是哪怕那样我都想要争取一下。这些你们都知道。现如今有了这样的好结果,我一定会记住今天说的所有话,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绝不会辜负她。” 花芽走到林娟面前,拉着林娟的手说:“恭.喜。” 接着又看向阮知意说:“揍.你。” 阮知意一惊,他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啊。 到底还是自己老伴了解自己,顾听澜在边上说:“你们二姐希望你过的幸福。你要是过的不幸福,她一定会帮你揍他。” 阮旅咳了一声,抬头看到顾听澜在瞅他。阮旅就把话咽了回去。 他阮旅虽然退休,也别当着面说要揍自己的儿子嘛,多没面子。 阮知意却说:“二姐说的对,我要是有对不住小娟的地方,你就往死里揍我。” 高婶子听到阮知意这话,觉得自己的儿子开窍开的太大了,一点都不像平时冷静又自持的他,感觉天灵盖都被小娟撬开塞满了粉红色的爱情泡泡。 阮知意一股脑把话说完,这些话他必须说给林娟听,也要说给她的亲人们听。这不是被爱情的力量操控,而是要给大家一个态度。这是对小娟的尊重,也是对他们感情的尊重。 花芽走回顾听澜身边,王天柱到底有点孝心,从厨房搬了两把椅子给他们坐。 林八一回来的路上心惊胆战,进到屋子里知道顾听澜没事也就算了,接着林回要结婚,林娟也要结婚,他跟方圆俩人都傻眼了。 接连的好消息并不光有这些。 “小回要是不嫌弃,你们就跟我们一起办吧。”阮知意知道林回和王蕾是同学,过完年就要回到学校。要办,就在这个时候办最好,除了林云和周争渡这位大姐和大姐夫不在以外,家里人都在,是个成婚的好时机。 林回也在考虑这件事,他看了王蕾一眼,准备跟王蕾商量一下。王蕾却说:“在这里办挺好,要是咱们回去了,反而家里人不方便过去。大不了等咱们回去再请同期们吃顿饭。” “好,那咱们就一起办。”林回喜气洋洋地说:“回头咱们一起商量着来。” 他们两对新人约定好结婚的事情,阮旅他们一家还有需要准备的事,就先走了。 大年初一,林八一一家肯定要在这里吃饭。 花芽看着从外面抱着鞭炮进来的林天天和林乐乐,笑了笑。 顾听澜看着一大家子人,心里美得不行,要说过日子,还是得他顾听澜过的热闹啊。 “瘸.xin!” 顾听澜纳闷,“瘸信”是个什么玩意? 花芽又喊了顾听澜一声,把汽水瓶递给他。 顾听澜在手边找了找,没看到起子,就用牙咬开给小妻子。 花芽接过汽水,脆脆地说:“谢瘸心!” 顾听澜一边感动花芽能冒出三个字了,又纳闷,这话明明是在叫他的,怎么他反倒是听不懂了。这话后面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啊。 顾听澜抓耳挠腮,“瘸信”“确信”“薛辛”.感觉都不对。 花芽接着汽水就往茶几上放,然后把从医院的病例掏了出来。 她看到顾听澜一脸莫名其妙,点了点“患者姓名”这一栏,说:“你的.新.新名字。” 顾听澜说:“唷,给哥还起了新名字啊,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花芽软软地笑了下说:“车撞车。”然后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顾听澜说:“那时候只有这个选择。” 花芽知道,要是那个时候换成她,她为了保护老百姓,为了让炸药伤害性最小,也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就是想归这样想,到底还是气恼。 她骂顾听澜:“很日本。” 顾听澜佯装生气:“你骂我啊?骂我什么都行,可不许骂我是日本人啊。这可是原则问题。” 花芽“哼哼”一笑,她骂不死他。 这个混蛋王八蛋,让她伤心难受了那么久,骂两句怎么了。她就是嘴皮子暂时不好使,话说一半留一半,难受的慌。 顾听澜看她趴在茶几上,拿着笔在“患者姓名”这一栏上面终于完整地写到—— 瘸心眼子。 第379章 小妻子肚子里面有怨言, 顾听澜能怎么样,只能哄呗。 下午,就在她旁边, 走到哪里, 他就拿着拐杖跟在哪里。哄得小妻子眉开眼笑, 说话赖赖唧唧的。 大年初一,家里门口来了不少孩子讨糖吃。 小洋楼的区域没有大门, 平时却没有多少人进来。 过年就不一样了,过来给上峰拜拜年,问问好。小孩子们跑进来讨点好吃的解解馋,都是理所当然的。 院子两旁堆着雪, 花芽把大门打开,也不落锁。 她拖了两把椅子,一个椅子上放着一竹篮的糖果,一竹篮上放着香蕉苹果。 过来讨吃的小孩子,见到这样的场景, 顿时不知所措。 小瑶瑶穿的鼓鼓囊囊地出来, 指着纸壳上的字, 跟大孩子们说:“自取!” 跟在后面出来的林娟惊喜地说:“我外甥女没少认识字啊。” 花芽骄傲地说:“小-意思。” 林娟又见小瑶瑶跟孩子们说:“给了我家祝福的姐姐和哥哥可以拿糖也可以拿苹果。” 比她大了不少岁的孩子们还是不敢第一个动手。花芽看出其中一个穿着大人军棉袄改成小军袄的男孩是这里面的孩子王,说:“你拿。” 孩子王跟小时候的王天柱一样, 改的小军袄袖子接了两圈。外裤的裤腿短了, 露出里面灰色和黑色交接的毛线裤。 花芽抓了把糖给他,细声细气地说:“你吃.大方吃。” 顾听澜咯吱窝夹着拐杖, 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小妻子。 半大的孩子王跟花芽站在一起, 这般模样还真挺像花芽当年刚过来面对王天柱时的情景。 孩子王有礼貌的拿了一颗, 跟花芽道谢说:“谢谢姐姐。我就要一颗给我妹妹就行。” 他转身要走,花芽一把薅住他的后脖领子, 抓着一大把糖往他兜里揣:“你的-祝福-.” 花芽一下哽住,她还不能流畅地说出一大句话。 顾听澜从善如流地接着说:“‘你的祝福比这把糖有价值的多。’是这个意思不?” 花芽猛点头,又往孩子王右兜里揣了大把的糖。 顾听澜妇唱夫随道:“以后想吃糖,或者缺了短了什么东西,直管往这边来。不光你,还有你后面的孩子,被欺负了就过来找姐姐。姐姐能帮你消灭坏蛋。” 孩子王吸吸鼻子,礼貌地说:“好的叔叔,我们知道了。” 顾听澜大手扣在孩子王的天灵盖上,阻止他往老谢家讨糖的动作,冷笑着说:“你叫我什么?” 孩子王看了花芽一眼,忙改口说:“谢谢.哥哥。” 顾听澜一点羞耻心没有,得到“哥哥”的称呼后,扔了个苹果给他。 谢伟民家的院子门打开了,周文芳抱着簸箕,簸箕里是冒着热乎气的红豆包。 过来一个孩子,她就给对方一个红豆包。 花芽走过去,也伸出小手。 周文芳抓起俩个最圆的红豆包给了她:“慢点吃,里面放了好多红豆沙。” 花芽捏了捏红豆包鼓鼓的肚子,递给小瑶瑶一个,又递给顾听澜一个。等孩子们走了以后,厚着脸皮继续找周文芳要。 周文芳给了她一个说:“我给你家蒸了一大锅,别占便宜没够,拿好了,你们上边上吃去。” 他们家今年屋外的水管忘记包了,早上水管冻上,里面出不了水。 谢伟民站在屋外面拿着扳手敲了敲,里面掉出一管冰。他又敲了敲,里面又掉出一管冰。 咽下老谢家红豆包的顾听澜大发善心地说:“你咋不在房顶倒壶开水进去呢?” 谢伟民一拍脑袋:“对啊,我都在这敲半个小时了,还是你脑袋瓜好使。” 花芽见状,嘴上叼着半拉红豆包,又把小手伸出来讨要好处费。 周文芳刚冲她瞪眼睛,她的小手就往自家地下室里指了指。 周文芳转身进到厨房,端着一簸箕的红豆包塞到她怀里:“吃吃吃,拿去吃。” 花芽歪歪头,瘸心眼子跟着她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73节 回到家,招呼大家趁热吃红豆包。 花芽又往小瓷碟里装了一个,上楼给学习的张安安送去。 张安安马上要考学,没日没夜地念书学习。 花芽知道要考上海医科大学不容易,能不打扰就不打扰她。 送完红豆包,花芽听到客厅里有电视的响声,再一看,小瑶瑶自己把电视打开,板板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看十年前美国人登月的纪录片。 她小矮树也不爬了,快板也不打了,目不转睛地看。 顾听澜来到小瑶瑶身边,给她讲解里面的知识。小瑶瑶年纪虽然小,听得津津有味,跟爸爸说:“月亮真好,我要摘下来给妈妈。” 对于闺女的远大理想,顾听澜非常感动,并说:“记得给爸爸也来一半。” 小瑶瑶童言童语地说:“那就等着它变的最大最圆的时候摘下来。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哥哥弟弟们,还有舅舅舅妈叔叔婶婶.” 她低下头掰着手指头说:“还有小荣老师、小肥雀、小瓜子哥哥、小包子哥哥.” 花芽笑了笑,让顾听澜继续陪闺女数着分月亮的关系户们。 她则到厨房储藏室里翻出一大包核桃,准备继续给张安安挑核桃仁吃。现在可是考生的关键时候,家里的工作必须要做到位。 王天柱正在跟林回把外面的酸菜缸往屋里搬。这两天太冷了,免得酸菜都冻上。到时候天热冰一滑,酸菜的味道会有些变味。 他搬完酸菜缸,见到花芽还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坐着捏核桃。小小的手儿劲儿贼大,核桃往掌心一放,另一只手一拍,核桃应声而裂。 王天柱太知道花芽的力气了。林回了解的还不够深刻。他洗过手,学着花芽的样子拿了颗核桃在掌心一拍,掌心差点被扎流血。 王天柱笑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还是跟我出去把另外两缸酸菜搬进来。” 林回叹口气:“咋腌这么多酸菜呢。” 王天柱说:“这边原来冬天吃的少,为了确保有蔬菜吃,家家户户都会腌酸菜。最近两年还算好的,原来还会提前晒些豆角干、土豆干之类的,就怕过冬的时候没有东西吃。” 见到花芽现在过的好日子,林回有点无法想象他二姐原来是怎么过过来的:“我二姐最能吃苦。” 王天柱很认同地说:“别人都以为她是被宠大的,只有咱们家里人知道,她是苦大的。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 郝大姐和郝二姐从外头买了菜回来。 家里饭菜由她们搭理,倒是让花芽和张凤英她们省心了。 张凤英没别的事情做,听说这边过了年至少还要冷到四月份。 她看着穿着在外面买的成衣的仨孩子,就在小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开始给他们做棉袄。 她手上有功夫,连着周文芳家的小希望一起,剪好布料摆在炕上。 她要在走之前,给孩子们做棉袄、棉袍、棉坎肩、棉裤、棉手套、棉风帽. 花芽看她这样打算着,手里有活干,张凤英也自在。花芽也就不拦着她,让她怎么自在怎么来。 王蕾就在她边上打下手,跟着学。有时候就把花芽的裤子拿到手上,给她绣小花、绣小鸟。 周文芳知道张凤英手艺好。花芽生小瑶瑶的时候没少跟她显摆这位婶子做的小衣服,小尿片。 知道张凤英不光给花芽家三个小孩做,还把小希望也算在一起,百般滋味在心头。她跟花芽都是打小没了妈的人,见到张凤英这样,仿佛看到妈的影子。 她家小希望除了花芽以及远方年迈的俩位老人,剩下能想到小希望的人,寥寥无几。 周文芳感动在心,更是有时间就过来跟张凤英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倒是多出几分乐趣。 大年初一一般都是家里人相互走动,等到初三后面,就有人过来拜年。 顾听澜还在沙发上清净的跟小瑶瑶科普登月知识,电话铃响了。 这八成是家里人。 早上,小瑶瑶已经跟北京的爷爷奶奶通了电话,这个电话就很可能是林云和周凯齐打过来拜年的。 不出顾听澜的所料,又出顾听澜的所料。 不为别的,林云和周凯齐在电话里把大家都问候了一遍,周凯齐跟他们说了个好消息:“小云怀孕了,已经四个月了.今年我们不能一起过年,等到明年,我们抱着孩子一起到大禹岛上过年。” 花芽站在客厅激动的蹈着小碎步,拉着林娟的手蹦蹦跳跳。 还在学习的张安安,从楼梯口探出头,听到林云怀孕的消息,也高兴的不行。 林云在电话那头羞的不行,她小声地埋怨周凯齐:“我算是高龄产妇,说好等月份大一点再说的。” 花芽抓着话筒跟林云说:“大姐,真棒!” 第380章 林云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不必说。现在过的什么日子更不必说。 花芽知道她今年六月初的预产期,拿着笔跟纸就开始写下需要准备的物品。到时候等着开年一口气给寄过去,省的林云和周争渡还得另外准备。 花芽这是很有经验了。家中其他人也很有经验。 张凤英知道后就说:“尿片你就别做了, 那玩意简单, 回家我一天能做三十条, 你们就别费劲了。” 林娟还说:“大姐说要是有你家孩子穿小的旧衣服给寄过去一些。不拘是女孩还是男孩的,反正小时候穿, 也看不出来什么。主要就是要健健康康的小孩,好沾一沾健康福气。 有些地方有这个讲究,就是不知道林云从哪里听来的,也想要些旧衣服。 花芽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聪明健康, 要说旧衣服她家里堆了一个大衣柜,家属区里经常会有要生产的女同志托人过来要小瑶瑶的旧衣服。 花芽这个性格的人,人家要自然是会给的,小瑶瑶的旧衣服也都是好面料的,花芽送出去一半, 留下一半来, 等着给妹妹弟弟几件, 再给日后长大的小瑶瑶留几件做为念想。 后面大毛小毛的衣服花芽特意多备了些,就是怕被人要光了, 留不下念想。 花芽听到林云的意思, 就准备翻一翻衣柜,挑出些半新的衣服给她寄过去。 又过了一天。 前面住着的阮知意过来找林回商量结婚的事。 他俩在院子里铲着雪, 边商量着说:“这边家属区的礼堂到初五就空下来。你们有看好的日子么?” 听到阮知意这样问, 林回说:“你们有看好的么?” 阮知意笑着说:“就是觉得都行所以才问问你们, 你们要是有属意的日子就用你们的,要是没有那就定在初八那天。咱们正好能多几天的时间准备。” 这事林回还得找王蕾商量着来, 王蕾想了想说:“初八就怕安安着急回去。” 林回又跑到楼上客房问张安安。 张安安说:“初八的日子不错,是个吉利数。大不了我晚两天回去,你们结婚要紧。” 知道张安安能晚两天回去,林回就跟王蕾给学员打了电话,把假期延长到正月十五,还能结完婚在外面玩一圈回去。 “我们的结婚介绍信已经发过来了。”林回跟阮知意说:“你们什么时候拿结婚证?” 阮知意看着屋子里看电视的林娟,心情很好的说:“明天就去拿。咱们一起?” 林回说:“那可好,我们也打算明天去。” 他们三言两语把大事情定下来,高婶子知道了以后,又过来带着花芽一起去把礼堂借用下来。 高婶子边走边说:“咱们现在交通方便了。在希望农场有个慢车站。等到明年有个大禹岛火车站建成。今年就有不少家属从海城那边回老家探亲,这里好多工作缺人手。” 花芽砸吧出她话里的意思,就说:“我来。” 高婶子笑着说:“我跟你说老实话,今年开始我好好的带带你。等你毕业我就直接撂摊子不管了,你能不能行?” 让花芽接手家属区是高婶子早就有的打算,家委会不少人也都心知肚明。 “能行。”花芽边走边拍着胸脯说:“我优秀。” 高婶子一下笑了说:“对,有你在我会很放心,你是最公正没私心的。不过,今年过年你也别偷懒,初三以后给你分派任务,你去给我到处值班去。也当时多了解一下咱们岛上的工作,对于你以后的工作也有好处。” 花芽知道高婶子的苦心,这是让她到“基层岗位”锻炼呢。 她们说着话,到了礼堂,找到还在忙活正月演出的负责人说了一嘴。 对方二话不说就把初八的日子定了下来。 这边说准了还不行,还得去找小聂把初八的喜宴定下来。 大过年的让炊事班忙活,也得给他们准备些小灶。 因为是两个小家庭的结合,高婶子跟花芽俩给出的预算都是双倍甚至更高。 能够大干一场的小聂连连说:“这个你们二位就放心,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咱们还是好事成双,必定把喜宴做的好吃气派。反正不是第一次做了,你们就等好吧。” 知道小聂这人办事牢靠,花芽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一包红双喜的香烟给他。当着高婶子的面,小聂不敢要。后来还是高婶子看不下去,塞到他的手里:“这也不是贿赂你,是让你沾沾喜气。” 小聂拿着香烟,又说了些吉祥话。 在外面一圈转悠完,高婶子回家准备宾客的名单。 花芽心里有谱,他们两家宾客名单基本上是重合的,等到高婶子拿来名单,她在添补几位就差不多了。 花芽偷了个小懒,就把林娟还有王蕾叫上,她们一起下到了地下室。 花芽很少到地下室里来,林娟看着一地下室乱七八糟的玩意皱着眉说:“二姐,这些东西还放着做什么,人家都说了,现在的人得学会断舍离。用不着的东西少往家里拿。” 王蕾当初的后爸是个赌徒,在他的耳濡目染下,王蕾能看出地下流通的一些“好货”。 现在市场逐渐的恢复秩序,有些人如林娟一样,不知道从前这些东西价值几何,也没机会了解的,很有可能放在眼前都不认得。 可王蕾认得啊,她看着这些瓷器和字画,还有凳子上摆着的小箱子里的玉器摆件、象牙雕刻的佛像等等,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花芽把几口大箱子打开,把地上随意放着的字画往墙角归了归,像个要嫁闺女的小妈妈,跟她们说:“拿!” 她打算给她们一人几件宝贝,以后让她们当做传家宝。 林娟看了眼“垃圾”,小声地说:“你别蒙我了,你还不如把去年海城卖断货的伟人语录给我一本.” 王蕾推却地说:“二姐,你这些东西太珍贵,我不能要,我一样都不要。我要出去,咱们赶紧上去把地下室锁好。以后不管谁你都别带进来。” 林娟纳闷地看着她说:“你抖个什么啊。”她手里还把玩着一个上了釉的大公鸡瓷碗,看来看去说:“这大公鸡不错,活灵活现的,但是我用不上啊。” 花芽冷眼看着这个土老帽。心里想,不管你看不看的上,等以后有你哆嗦的时候。 王蕾说:“二姐,我真不要,我要走了。” 林娟一把抓住王蕾说:“你走什么啊,我姐这么多破烂,你帮我拿两样走也行啊。” 花芽说:“蕾蕾识货.你拿!”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74节 花芽知道,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搜刮农村各地的物件。以前不敢明目张胆,现在开放了经济,也开放了他们。 这些东西找一件少一件,等到大家都知道值钱再想倒腾,那就晚了。 王蕾觉得这里面她全看的上,越是识货越不能要啊。她上个月在家里就听那帮赌博的说,买了个玉佛买出了五位数。 工人的工资一个月也才两位数,五位数得攒多久?这个数字是普通人家想都不敢想的。 花芽这边的东西不管是品质还是数量远远超乎她的想象,她单是一看就觉得至少得六位数,不,得七位数往上。 若是再多放些年头,价值不可估量啊。 花芽揉揉鼻子,其实她也是捡漏了。另外里面有些东西眼瞅着会被破坏,她舍不得被破坏,就找人偷偷的要了过来。” 她打开一口箱子,里面全是礼佛的用品,珍贵的串珠、供奉的托盘、掌心大小的玉质的观音佛像、象牙如来佛像、汉白玉的卧佛像,甚至还有两颗足球大小的佛头。 王蕾见了都要跪下了,林娟看了也感受到信仰的力量,说话变得含蓄不少。 花芽说:“阿弥陀佛,给你们!” 她俩疯狂摆手:“不敢不敢——” 花芽打算着这些佛具以后捐出去好了。至于小玩意比如玉佩、手镯、字画什么的,就随便她们拿。 在她们观赏的时候,花芽一手抱了个青花瓷的花瓶塞到她们怀里:“拿!” 这些东西她太多了。以前人们觉得这样的花瓶不如塑料花瓶好,也没有红双喜的搪瓷制品喜庆,还有资本思想的倾向,忙不迭的破坏掉。花芽就趁机收罗不少,地下室里最多的就是青花瓷。 王蕾看到花芽伸手的架子上全是这样的东西,可笑不得的说:“二姐,你到底从哪里弄的这么宝贝啊。” 林娟在佛像的刺激下,似乎也察觉到这些东西的价值,她不可置信地说:“上次听芳姐说你专爱捡破烂.还给钱让人家帮你捡.” 花芽骄傲地说:“对,捡的!” 她就是这样年复一年让收破烂的大叔帮忙捡回来的。周文芳还帮她往家里扛,边扛边絮叨她“捡破烂”。 周文芳在花芽心里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她就等着自己以后成了大富婆,让周文芳眼红去。 花芽指着大地下室边的小地下室说:“红木.嫁妆箱子!” 王蕾说:“二姐,你给的东西太宝贵了,我再也不能要你的红木了。” 花芽从箱子里扒拉出两对玉镯子,给王蕾套上,又给林娟套上。做了砍的姿势,又摆摆手。 林娟和王蕾一下就明白了,砍东西的时候不能戴。 花芽连连点头,她砍排骨的时候劈坏俩了,想一想就觉得怪可惜的。 林娟和王蕾抱着花瓶带着手镯夹着字画出来,可把外面的几位男同志惊呆了。 顾听澜是识货的,家里这种东西多,他见了笑道:“别忘了给大姐家送两幅字画。回头让阮知意带过去。” 第381章 大年初二, 顾听澜带着花芽找到一位海城的老中医,给花芽开了哑巴药。 花芽得了顾听澜的保证,每天喝完中药汤就能有一颗大虾酥, 勉勉强强地答应按时吃药。 哑巴药其实是安神的药。最近大悲大喜的事情多, 顾听澜担心小妻子情绪上不稳定, 晚上休息不好,就让老中医开点补药的苦汤水。 苦汤水要喝三个月。 花芽有些不高兴。 顾听澜跛着脚, 撑着拐杖边走边说:“换个开心点的想法,这样你不就能吃三个月的大虾酥了?” 花芽想一想,也对,心情很快转阴为晴。 回到家, 小瓜子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 顾听澜还得去把之前的工作再做一份记录,他故意卖惨,非让小包子弄个轮椅把他推到各级领导面前。 他本身身份也不低,做出这样的姿态,一个两个领导大气不敢出。基本上把情况问清楚就让他拎着新年贺礼回来了。 顾听澜在路上还买到一份地理报纸, 上面不知道哪位摄影师拍到了大禹岛鸣鸟齐飞的震撼景象, 投稿给这份地理报纸, 很快就被刊登并全国发行。 顾听澜多有头脑啊,马上叫宣传部的同志在年后准备一份大禹岛野区鸟类总览的宣传报, 准备刊登出去, 给鸟友们观赏。 一来二去,过来大禹岛看鸟的人越多, 大禹岛的经济形势就越好么。何乐而不为呢。 到了中午。 林娟和阮知意、林回和王蕾拿着结婚证回来了。 大家小小的庆祝了一下, 然后全家全力以赴地准备初八的婚礼。 周文芳把她买的平时舍不得用的口红、指甲油、眼影都找了出来。她的一头大波浪已经很打眼, 在家里给女性同志们示范化妆,快要把林娟的眼珠子瞪掉了。 “我不涂红嘴唇, 血盆大口似得,我不涂。”林娟一脸的拒绝,她本身头发剪的很短,都到了耳朵上面。刘海比眉毛要高两指,头发正经抻直也不比阮知意长多少。 “我涂了越发像个男人婆。”林娟自己心里明白自己的形象,她打算就穿着军装戴个新娘子的大红花就行了。 花芽不干,站在炕上把红头纱找出来就要往林娟头上罩。林娟反手扯下来,盖在王蕾的头上。 周文芳正在给王蕾涂指甲油呢,可贵的玩意,是谢伟民托人帮她弄的洋玩意。被林娟一弄,红指甲油涂花了,周文芳骂骂咧咧地说:“让你们姐妹俩在这里胡闹。初八就要结婚了,就不知道赶紧做好准备?” 花芽盘腿坐在周文芳旁边,纳闷有什么好准备的。林娟就是军装红花,王蕾有周文芳打扮,男方由家里爷们管着,她真不觉得有什么忙的。 最后,花芽把小手伸出来说:“涂指甲,给我涂。” 周文芳拽软软嫩嫩的小手说:“上辈子欠你的,我告诉你,不许动。涂花了可是要把皮搓下去。” 这话不算危言耸听,现在指甲油味道大,不好洗,非常考验周文芳的手艺。 林娟也坐了下来,伸脖子瞅着说:“这个味道还不如涂油漆了。这该不会就是油漆吧?” 周文芳瞪了她一眼说:“你等着,下一个就给你涂油漆。” 周文芳涂完花芽的指甲,又警告了一番:“不许乱摸乱动,至少等十分钟。” 花芽点头:“昂!” 周文芳趿拉着鞋下地抓住跑到门口的林娟,林娟嚷嚷道:“我不涂那玩意,指甲壳涂上就不透气了。” 王蕾小声说:“我觉得很漂亮啊。” 周文芳说:“瞧瞧人家蕾蕾,看看你!大不了我不给你涂大红色,我这里有淡粉色,涂上跟没涂一样。” 林娟说:“那还涂着作什么。” 周文芳说:“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涂点淡粉色在指甲上,显得指甲健康有光泽!你不懂就把嘴巴闭上,把手给我!” 见周文芳天灵盖冒火,林娟败下阵来,坐回到炕沿上让周文芳给她涂指甲油。 等到给她们都涂完,周文芳就给自己涂。 顾听澜跛着脚拿着地理报纸过来时,就看着一屋子的女人伸着手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顾听澜乖巧地把报纸摊开放在花芽的膝盖上,然后哪凉快上哪去了。 四个女人凑过头看到报纸内容,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周文芳跟花芽说:“我家老谢还在生你家老顾的气。” 说的就是顾听澜光顾着踩点回来,把谢伟民忘在云县的事。 花芽知道顾听澜绝对不是故意干出这种有异性没人性的事,绝对是当时太着急回来给谢伟民忘了。 可这样解释也不对,怎么说都是错。 花芽干脆把小嘴一闭,装起了小哑巴。 周文芳说:“我能劝好他。” 花芽说:“好处?” 周文芳说:“我想吃把子肉。” 俩人一拍即合,艰巨的任务就落在周文芳的身上。 反正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劝的,下午谢伟民来家里吃饭,情绪完全的扭转过来,笑呵呵的。 到了晚上,各回各的屋都打算睡觉了。 顾听澜把小瑶瑶和大毛小毛哄睡着后,蹑手蹑脚地找花芽说:“走啊,去偷鸡去。” 花芽原本懒洋洋地侧着身子欣赏红指甲油呢,她觉得自己越发的洋气了。听到这话“倏地”起来,恨不得翻个跟头:“走!” 她跟顾听澜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小洋楼出来,一人手上拽着一个蛇皮口袋。 走到阮旅家门后,顾听澜把手电筒的灯关了,俩人摸黑要往院子里翻。顾听澜一个跛子,倒算是灵巧,翻身上了墙,坐在墙头。他正准备拽小妻子上来,突然面前露出个脑袋瓜,花芽自己窜了上来。 顾听澜低声道:“好手艺。” 花芽推让道:“抬举了。” 顾听澜脚不方便,花芽就先下到院子里,接着顾听澜的拐棍再把他给扶下来。 谁知道俩人刚在院子里站定,就听屋子里有人说话。 是高婶子跟阮知意还在说婚礼当天的事情。阮知意北京有不少战友要过来参加,他把名单准备好,要给他们买火车票。 高婶子让他早点买,过几天票就不好定了。 阮知意寻思买票的那位工作人员就喜欢大半夜夜跑,于是从屋子里出来转转,看看能不能遇上。 他刚出来就看到面前有两个黑影晃过,阮知意二话不说一个扫堂腿过去。 顾听澜差点摔到鸡窝里。 “什么人?”阮知意抓住顾听澜,拉到面前一看是他。再一看,鸡窝里还蹲着一个花芽,正抱着家里抱窝的老母鸡不撒手。 阮知意:“.” 阮旅在二楼打开阳台门,中气十足地问:“怎么了?” 阮知意说:“有只黄鼠狼,想要偷鸡蛋,被我赶跑了。你快进去吧,外头冷。” 高婶子从客厅走出来,眼瞅着拐弯过来。阮知意赶紧松开顾听澜,走到他妈面前说:“妈,我刚才还忘了个人,你把宾客的名单.” 顾听澜和花芽俩人抱着老母鸡动都不敢动。 花芽捏着老母鸡的嘴,顾听澜抓着老母鸡的翅膀,俩人狼狈为奸,到底把老母鸡给偷回家。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75节 第二天早上,阮旅一家人还没睡醒,在睡梦中就闻到后院传来的一股浓郁的鸡汤味。 等到他们起来,林娟端着一盆汤汤水水的鸡汤面给公公婆婆送过来了。 等到林娟离开,高婶子把鸡汤面分出三份。 阮旅进到厨房一看,就说:“还是姓顾的小子有口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好鸡,看这鸡汤焦黄焦黄的,主人家费了心思养啊。” 阮知意跟着进来,听到他爸的话,面无表情地拿着碗走了。 阮旅在后面叫他:“知意,这里还有山参段,过来吃。” 阮知意知道,绝对是姓顾的良心过不去,特意往这边鸡汤里加的野山参。 想也知道,他爸发现鸡窝里的老母鸡不翼而飞,联想到今天一早上莫名其妙后院传来的鸡汤味就知道不对。顾听澜隐瞒不下去就送过来价值不菲的野山参鸡汤堵嘴巴。 好一个顾听澜,吃人家嘴软这一套玩的明明白白。 其实顾听澜根本没玩什么套路。 他就是怕阮旅他老人家一早上发现老母鸡不见了,气坏了身子,特意下了野山参鸡汤面来给他补补。 反正他们也是留着十五杀来吃,提前几天算不得事。 顾听澜看了眼吃的溜香的小妻子,厚着脸皮想,阮旅既然退休了,不如过完年给他弄个百来只小鸡养,万一成了养鸡大户呢。在阮旅的带领下,说不准大禹岛成了养殖大岛,这不比种大南瓜值钱? 他还没想完,前院传来一声吼。 顾听澜跟花芽俩人相互对视一眼,一个往地下室躲,一个往屋顶藏。 顾听澜临到关头还跟林向阳说:“爸,阮旅要是找过来,你就说我已经买好三只老母鸡,鸡就在司务长那里,让他去拿!” 林向阳擦擦嘴,心虚地说:“能行吗?” 顾听澜说:“当然行,老母鸡原来还是小鸡崽的时候被你外孙女弄跑了,阮旅捡回家非说是他的。老大不小跟你外孙女抢小鸡崽,我看他不顺眼好久了。是他不仁在先,我不义在后!” * 阮旅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回到家中还是很生气。 “吃了我家的老母鸡,连个鸡腿都不给我?”阮旅坐在沙发上运气,指着阮知意说:“你说说你,媳妇还没娶上门,连姓顾的兔崽子你都护上了?” “也不是护瘸子。”阮知意说:“其实我抓到他了,也算是我默许他拿走的。再说,那也是他家的鸡,不过、不过是你.但是你早上不也吃了人家的野山参么。野山参什么价,你帮着养养鸡而已,还给了你三只老母鸡做补偿。” 阮旅说:“这不是鸡的事。” 阮知意说:“您是不是觉得掉面子?自己当了一辈子的兵最后家里来贼了你都不知道?” 阮旅“哼”了一声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说谁不知道?我可是宝刀未老,他脚刚落地我就知道了。” 阮知意说:“既然你是知道的,那没阻止,是不是也该算你默许了啊?” 阮旅成功被儿子绕了进去,气不打一处来,拿着痒痒挠就要去削这个小兔崽子。 高婶子听到有人在前面敲门,就让他们爷俩消停点,她过去开门。 林娟站在门前,拿着一筐水果和两瓶白酒说:“伯父、伯母,我是来跟你们道歉的.我二姐跟二姐夫——” 阮知意接过东西放到一旁说:“还叫伯父伯母?是嫌没给改口费?” 俩人结婚证都拿了,有些地方不讲究没有改口茶也得叫“爸妈”了。更何况这个年代就要化繁成简。 林娟忙说:“不是的,我就是来道歉.”她还有点抹不开面子,开口叫“爸妈”。 结果事实证明阮旅的儿子不是给他自己养的,是给老林家养的,胳膊肘早就拐飞了:“爸,快把你准备好的改口费拿出来啊。” 根本没有准备改口费,而是打算在结婚典礼那天两人一起给个超级大红包的阮旅怔住了:“哦,好,好。” 他不能在儿媳妇面前没面子,要是儿媳妇觉得自己不被这个家重视怎么办。 阮旅示意高婶子把超级大红包拿出来,他送到林娟手里。 林娟看着厚实的大红包人都傻了,她推却不要,阮知意硬塞到她手里说:“叫人呀。” 林娟小声说:“谢谢爸。” 阮知意又说:“妈,你的红包呢?” 高婶子:“.你、你等着,我进去拿。” 高婶子麻利进到屋子里,林娟又包一个超级大红包。 高婶子递过来时,阮知意还帮着林娟捏了捏:“还可以。” 阮旅:“.” 臭小子。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第382章 一九七九年, 正月初八。 暖阳还没挂上天,大禹岛031部队的家属区已经热闹非凡。 三食堂里,小聂亲手准备了看家大菜——松鼠桂鱼。用西红柿和糖醋熬成的红汁浇盖在含着大红枣的翘尾巴大桂鱼上, 红灿灿的像是盖了一层金色油壳。 还有接连四个大灶上, 硕大的瓦罐焖出来的东坡肉。拿着干芦叶捆扎成田字, 香糯逼人,光是闻着瓦罐上的香味, 都能吃下两碗大米饭。 更别提熬制一宿出来的浓郁汁水,若是能浇在香喷喷的大米饭上,和入口即化的东坡肉一起拌着饭吃,这是神仙来都抢不走的美味佳肴。 有些馋嘴的小孩一早上就跑到礼堂这边转悠, 从门缝里飘出来的难得的菜肴让他们相互比赛着,待会谁吃的肉最多,谁吃的大米饭最多。 除了鸡鸭鱼肉外,席面上还有大禹岛的特产,各式的生猛海鲜。 鱼虾蟹太常见, 顾听澜还让人弄了条三百多斤的金枪鱼, 摆在席面上让人学着小日本吃生鱼片。 大禹岛待久的家属们也不惧这样的吃法, 新鲜的鱼肉薄切入口即化,厚切吃到嘴里能享受到大洋深处的甘甜气息, 丝毫鱼类的腥味都没有。 若是有会吃的, 金枪鱼的透明脊髓像是粉红色的果冻,直接吸着吃, 是一种清清甜甜的入口即化的口感。许多海上的渔民都将它做为大补的即食药材。 高婶子一家和花芽这边估算着有五十桌差不多。 后来没等她们邀请, 不少家属和战友们自发地撸起袖子准备帮忙大干一场。这些人也得吃上酒席。 另外还有阮知意北京的战友们、林回和王蕾在湖北的同学们, 另外还有林娟比赛认识的全国各地的朋友和东院的战友。 阮旅就这么一个独子,他大婚, 其他老朋友老战友们听说了,也都往这边来。现在形势明朗起来,大家都乐于走动。 林娟和林回的结合,更是大禹岛两个最有权势的家庭的结合。 他们俩人成了双军家庭,还有林回和王蕾,一样是双军家庭,日后都是有优待和推崇的。 五十桌远远不够,高婶子和花芽俩人又提前增加了五十桌。 高婶子特意嘱咐阮旅:“另外东院那帮人就让他们在东院吃,可别往家属区来闹腾了。” 就这样,到了初八正日子,满打满算,他们准备了一百二十桌的宴席。 大礼堂只能放下三十桌,余下的九十桌都在篮球场上摆着。 顾听澜命令人把篮球场用扣大棚的厚实塑料布做隔断,围成四个大部分。如同练兵摆阵似得,总算把这般吃喜宴的人都给安顿下来。 小瓜子和小包子俩人也没闲着,他们一人在胳膊上前面挂着两个大书包。里面一边是喜糖一边是花生瓜子,不管是谁,只要来了,给每人抓上几把走。 三食堂的锅碗瓢盆不够用,还找了二食堂和四食堂借了不少。借完锅碗瓢盆,又借人手。 小聂忙的满头大汗,直呼一包红双喜根本算不得事,他就该狠狠心,当着高婶子的面要上一条好处费。 等到花芽笑着拿着两条红双喜过来,让他给炊事班的兄弟们发的时候,小聂又不好意思了。 花芽这两天说话又好了些,她跟小聂说:“忙完,再请你们兄弟吃一顿。” 小聂心里美,锅铲都要铲出火星来了。 到了正午时分,两对新人踩着红地毯出现在大家面前。 林娟果然是绿军装配大红花。也不知是不是好日子闹得,到底还是有了女儿家的娇羞。挽着阮知意的胳膊,在敲锣打鼓声中,给长辈们鞠躬,上茶。 后面林回和王蕾也是这样的步骤,王蕾的妈喜极而泣,在台上哭的差点昏过去了。 她身子不好,被送到医院待了几日,大喜大悲之下,到了后面吃饭的时候红光满面。大抵还是心情决定健康。 林向阳和张凤英俩人知道会是个大场面,没想到场面如此宏达。 林向阳这辈子都没想到,他能跟阮旅和高婶子这样的家庭成为亲家,这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大喜事。 北京的顾守江和郭英当天也赶了过来,顾涛涛大年三十值班一个礼拜,初八这天跟爸妈一起到了结婚现场,见谁都是乐呵呵的。 顾守江和阮旅是几十年的老交情,当天过来,吃了顿饭没坐多一会儿,就因为事务繁忙和郭英一起离开了。 花芽依依不舍地送完婆婆,说好明年一起来大禹岛过年,她就跟顾听澜回到席面上来了。 顾听澜和花芽混到主桌上面坐着,听着婚礼的喧闹和一声声恭喜声,花芽的眉眼笑弯了。 顾听澜偷偷在桌子下面握着花芽的小手说:“咱俩结婚的规模是不是小了些,你看——” 花芽不让他说:“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 顾听澜点头:“不过以后的好日子都是一样的。” 花芽笑着说:“对呀!我不看从前,只看以后。不被过去困住,只展望将来人生。” 顾听澜大众给花芽鼓掌,一长段话说不得,小短句说的怪利索。 阮旅和高婶子,以及林向阳他们不明所以,但还是很给面子的鼓了鼓掌。 顾听澜凑到花芽耳边,趁人没注意这边,亲了她脸颊一口,没正形地说:“以兹鼓励,希望花芽同志保持心态,再接再厉。” 台上,林乐乐是文艺兵,跟大家亮了亮嗓子。 有了专业指导过的嗓子就是不一样,□□色歌曲都比别人唱的动听。她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听说不少人去找林八一和方圆问情况。可是这闺女对谁都不松口,似乎早早的就已经心有所属。 来敬酒的人太多,好在顾听澜腿脚不方便,不宜喝酒,成了他最好的挡箭牌。 阮旅跟林向阳还有两位新郎,最后喝的不像个样,都开始称兄道弟了。林向阳许久没喝酒,不喝正好,一喝就多。也不知道明天睡醒了以后,弟弟阮知意怎么给哥哥林向阳请安。 等林乐乐表演完,天天和乐乐一起过来给他们敬酒。 花芽发现乐乐像是突然长大成大闺女了,身条好、气质佳,再也不是跟在哥哥们身后的小跟屁虫了。 乐乐把啤酒到在杯子里,还冒着啤酒泡泡。林天天发现了,她支吾着说:“这是橘子水!”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76节 天天一口把啤酒干了,问她:“你又不喝酒,给谁倒的?” 花芽坐在旁边指了指远处给小孩子们发糖的王天柱说:“小柱在那边。” 乐乐下意识的看过去,然后发现自己似乎暴露了什么,红着脸跺着脚跑了。 花芽奸计得逞,坐在原地捂着小肚子“嘿嘿”笑。这一顿吃的她五饱六撑的,可不得没事找点事么。 她突然想到刚上岛那年,坐在从暗礁岛往大禹岛的客船上,王梨花说过一句话:“最喜欢看小年轻谈恋爱了。” 当时她不明白这句话,现在明白了。 小年轻谈恋爱就是酸酸甜甜,很是可口的呐。 顾听澜边上见了,问:“咱儿子要是去外地,乐乐怎么办?” 花芽说:“八字还——” 顾听澜帮她说:“八字还没一撇。” 花芽把筷子一放说:“乐乐不是——” 顾听澜又帮她说:“乐乐不是那样见异思迁的人。” 花芽气不过说:“他们要是有缘——” 顾听澜闷笑着说:“他们要是有缘分自然会在一起,没有缘分也无须强求,对不对?” 花芽气呼呼地说:“我都能完整的说——” 顾听澜又说:“你都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了,为什么我还要抢答?当然是为了气你呀。” 大过年的,顾八斤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顾听澜贱次次地笑着,他想着,小妻子气鼓鼓的小模样真可爱啊,忍不住就想逗一逗。 花芽重新闭上嘴,当起了小哑巴。 后面不管顾听澜怎么逗,她就是不说话。 顾听澜还以为把花芽气大了,最后吃完酒席,花芽一转头看到顾听澜焦急的眼神,忙说:“我也是逗你的,你的胆呢?” 顾听澜佯装无事的剥虾,把刚剥好的大虾扔到花芽碗里说:“被个小没良心的吃完了。” 花芽掏出小手帕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旁边人都在喝酒,她就胆大包天的撅着小嘴想速速的亲一口她的八斤。 哪想着两对新人在阮旅和林向阳那边敬完酒,一大桌子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顾听澜看在眼里就不说,老神在在地瞪过去。反到让对面一群人不好意思地挪开眼睛。 花芽“吧唧”亲完,自己很紧张,往后面看过去,大家都在喝酒聊天没人发现,她就捂着小嘴得意的偷笑。 小傻子。 顾听澜要被她萌翻了,也陪着她笑了起来。 阮知意拿着酒杯问林娟:“咱是不是能过去敬酒了?” 林娟说:“等一会儿吧,我看我二姐夫眼神不对,估摸着还得啃一口。” 阮知意说:“咱们要不然也来一口应应景?好歹咱俩是新人啊。” 林娟说:“给你个大嘴巴子,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阮知意说:“你舍得?” 林娟说:“大好的日子,你别逼我啊。” 阮知意后面的话不敢说了,无奈地笑着说:“那等没人的时候能不能亲一亲?” 林娟脸一红说:“你非要把话问出来么?” 阮知意心里有答案,就是想问出来逗逗林娟,突然感觉顾听澜有时候贱次次的不是没原因,他非常理解这种心情了。 可谓是一点好的不学,专门学这些歪门邪道。 第383章 中午吃完酒席, 花芽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四点。 礼堂那边有人专门去收拾,花芽就在家里小木屋坐着陪他们说话。 酒席准备的糖和花生瓜子已经吃完,还剩下一条多的香烟, 花芽做主没给林向阳, 全都给帮忙的战士们分了。 林向阳知道闺女这是关心他的身体, 也就没说什么。还打包票,香烟早已经戒掉了, 绝对不抽了。 花芽今天答应让他喝酒,他也就喝了个一两多,把自己喝的迷迷糊糊。 林娟跟着阮知意在前院,林回跟着王蕾在花芽家里。 花芽还在遗憾没有给他们准备新婚的房子, 王蕾红着脸说:“回到学院就要分配工作,我俩争取能在一起,这样下到连队里很快就能有自己的房子。” 林回说:“是的二姐,我们双军家庭在房子分配上有优势。刚才二姐夫不也说,我们这样的家庭比一般单边军人家庭房子分的要大, 还要早。你就别操心了。” 林向阳坐在炕头, 看着张凤英给孩子们缝最后的棉风帽, 他叹口气说:“你们二姐就是担心你们遭罪。你们这个爹是个不争气的爹,多亏你们有这样的二姐。” 花芽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抿着说:“你不许说这话。” 王蕾也腼腆地说:“爸.现在生活好了, 咱们听二姐的话,多展望未来, 别老是想过去了。” 花芽点点头, 她的小弟妹这是把她说的话放在心里了。 过了一会儿, 在前面收拾东西的王蕾的妈也进来了。 她今天早上从医院出来,等到明天跟他们一起离开, 今晚上就不在医院里面住了。 她在家里干活干惯了,来到这里手足无措的,非要找点事情做。张凤英明白她的心,就让她在前面扫扫地,刷刷锅,做点简单的活。 “亲家母的手艺就是好,我就没有你这样的好手艺,以后他们孩子们的衣服都不知道怎么办。” 王蕾妈说完,张凤英不大好意思的接受“亲家母”的这个称呼,看了花芽一眼,花芽笑着说:“叫你呢,你说呀。” 张凤英对花芽笑了笑,转头跟王蕾妈说:“我这些手艺都是当年为了挣钱练出来的。你要是真想着以后给孩子们做衣服,回头咱们就多走动着,我没事可以教教你。” 王蕾的后爸因为赌博和贩卖妇女被抓,家里现在就是王蕾妈一个人。 村子里乱七八糟的人也被一起收拾了,原本乌烟瘴气的村委会重新来了干部,听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村子管理的不错。 王蕾妈赶紧答应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张凤英新做好的棉风帽,感叹地说:“真是巧手啊,缝出来的走线跟缝纫机里的走线一样整齐。” 花芽正好想着家里有缝纫机的票,跟张凤英说:“我这里有缝纫机票,回头你带着。” 张凤英停下手里的针线说:“虽然很贵重,但我也不跟你客气,我的确想要。家里的活不少,我还想回去找人学学怎么用缝纫机。” 她大大方方的收下,花芽反而是高兴的:“我家里有一台,给你的也是多出来的,你该用的时候就用,别舍不得。” 又过了一会儿,家里前面来了几位炊事班的小战士,提着几个大桶过来说:“小嫂子,咱们这边剩下的猪肉、腊肉还有一些青菜我都给你放这儿了。” 花芽披着棉袄出去,看到小战士们大冷的天都把袖子挽的高高的,看来是一直忙到现在才忙完。 花芽让他们把桶放到院子里,转身进到屋子里给他们一人拿了一瓶汽水喝。 小战士们拿着汽水,比赛似得把汽水三两下喝完,把玻璃瓶还给花芽以后,花芽又给他们塞了几个大苹果,他们紧赶慢赶地走了。 张凤英跟着出来看到还剩下这么些肉和菜,说:“要不然我都帮你腌上吧。” 花芽想了想说:“也好,肉就弄成腊肉。萝卜白菜用坛子泡上盐水,像四川那样的做。” 张凤英不会做这样的泡菜,结果王蕾妈过来说:“这可难不倒我,我家穷,有点青菜都是那样的腌着吃。要不然光靠院子前面的几垄地是不够用的。” 王蕾跟她妈说:“那我给你打下手吧,这边吃的不比咱们家咸,我得看着你,让你少放些盐。” 花芽真的很喜欢吃脆脆爽口的泡菜,听到王蕾妈会做,高兴的不行。 隔壁的周文芳正好在院子里听到了,伸着脖子喊:“也给我做点啊,待会我抱坛子和菜过来。” 花芽也冲着她喊道:“是吃的就少不了你。” 谢伟民下午值班去了,顾听澜闲的没事也跟着去办公楼里溜达。周文芳就找花芽去地下室抱了几样东西回到自己家里,也算是慢慢的过明路。 花芽不理解周文芳为啥要闹着出,也许就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吧。 有了王蕾妈和王蕾在这边腌泡菜,张凤英又回到小木屋里做棉风帽。她做衣服是挺快的,样式也比一般自己家里头做的好看舒服,花芽挺喜欢给孩子们穿的。 花芽知道他们明天都要走,就开始在院子里摆阵了。 各家的海鲜特产得要分一分,还有大禹岛上特有的野菜干菜吃了对身体好,也要分一分。 长辈们带回去的东西,跟小辈们带回去的不一样,得仔细分。 像是那两对新人回去还要各有各的饭局。也得准备些酒桌上能长面子的小黄花鱼和大对虾,以及野生的刀鱼。 至于大黄花鱼,给林向阳和张凤英多一些,他们两张嘴巴吃。给王蕾的妈少一点,一张嘴巴吃。 还有过几个月就要高考的张安安,营养品一部分、参考书一部分。 另外过完十五要离开的王天柱,也得带上不少东西,给老师给同学都不能少。 花芽在院子里东一块、西一块的摆,摆完还得站在小凳子上,叉着腰低头检查一遍,决不能顾此失彼。 分来分去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最后还是抱坛子过来的周文芳说:“你把你北京的大姐和大姐夫忘啦?你大姐肚子里还有你的大外甥女呢。” “哎呀,的确差点忘记他们。我大姐怀孕,我的礼物还没准备。” 花芽说:“要是外甥女可就太好了!不行,他们家是文化家庭,我得提前给我外甥女准备好见面礼。我去把地下室里的书和字画拿几件,到时候让阮知意帮我捎过去。” 花芽干事雷厉风行,周文芳不过就是把坛子递给王蕾,自己刚蹲下来摘菜,花芽就抱着几卷字画和旧书籍上来了。 把所有东西分好,花芽一个个仔细的包起来,写上名字。然后都拿到小木屋的墙角放好,等着走的时候大家自己拿上自己的,谁都别推让。 大活干完,剩下的就是腌肉。 现在出了一种专门腌制东西的大颗粒粗海盐,是大禹岛特产的海盐。盐出来的东西别有一番风味。 最后干完活的王蕾妈还找花芽要了两包粗粒海盐带回去。 晚上,一大家子的饭是花芽、王蕾和周文芳一起做的。 王蕾妈想要做饭,被花芽撵走跟张凤英一起坐着享福去了。 吃过饭菜,到了晚上,大家一窝蜂地跑到小木屋的热炕上坐着聊天。 这一聊就是大半夜。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77节 大毛和小毛舍不得张凤英走,晚上非要跟她一起睡。 花芽就背着小瑶瑶,扶着顾听澜回到小洋楼里睡觉。 第二天早上,早早的就有鸟雀们敲花芽的窗户要好吃的。 花芽迷瞪瞪地起来,把窗户打开,将桌子上放着的苞米碴混着糙米给了它们。 顾听澜身体素质堪称恐怖,后脚跟冻成那副鬼德行,静养了一个礼拜,好啦。 花芽起来的时候,他正在地板上做俯卧撑。花芽看到他在锻炼,冲他眨眨眼。顾听澜一歪头:“上来。” 花芽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小疯子似得坐在顾听澜的腰上,让他上上下下的做俯卧撑。 小瑶瑶被这样的动静闹醒,自己不慌不忙地套上奶奶做的小棉袜,然后踩着地板跑过来,也坐在顾听澜的背上和妈妈抱在一起。 花芽说:“起。” 小瑶瑶脆脆地喊:“起!” 顾听澜双手一撑轻轻松松地起来了。 花芽说:“下。” 小瑶瑶脆脆喊:“下!” 顾听澜就伏身下去。 后面又给母女俩表演了单手起起下下,逗得娘俩在他背上嘎嘎乐。 顾听澜早上练出了汗,估摸着要开饭了,他先去洗了个澡。 花芽啄了他一口,就带着小瑶瑶刷牙洗脸。 昨天虽然睡的都很晚,今天起来的却很早。 吃过早饭,花芽跟顾听澜俩人跟着车一起把林向阳等人一起送到了海城火车站。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天的离别也是为了下一次尽快见面。”顾听澜人模人样地站在车前面给老丈人一家送行。 林回跟王蕾要一起往鄂洲方向去,先把林向阳、张凤英和张安安送到家,然后再转到长沙、洛阳玩两天,最后回学院。 让花芽没想到阮知意也要离开,林娟居然跟着一起往北京去。 阮知意说:“我回去就做工作调动,争取今年调到031。” 说着,他深情地拍了拍顾听澜的肩膀:“兄弟,记得务必要在接收信上签字啊。” 顾听澜是031的一把手,阮知意这种级别的政委调动,过来就做团政委,顾听澜就是他的顶头上司。顶头上司要是不签字、不接收,阮知意长了翅膀也飞不进031。 “得了,吃了你爸养的老母鸡,我总是要干点好事的。”顾听澜灿烂地笑着说:“对我小妹好点,不然老子绝对收拾你。” 第384章 他们送完人回来, 家里一下变得空荡荡。 坐在客厅里花芽和顾听澜俩人看着小瑶瑶和大毛小毛爬树、翻楼梯也都见怪不怪。 王天柱拿着扫帚在客厅里扫地拖地,小瑶瑶就往他身上爬。 不管哥哥走到哪里,小瑶瑶都要挂在他身上, 想要黏着哥哥。 电视里又放了一遍美国登月的旧新闻。 大禹岛的新闻节目过年期间没有更新, 翻来覆去都是老三样。样板戏、旧新闻和春节期间的民俗。 小瑶瑶看到宇航员走在月球上, 一下从王天柱身上跳到旁边的椅子上:“叭叭说啦,咱们国家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宇航员!月亮是属于中国的!” 花芽没睡好有些犯困, 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 顾听澜帮她揉着太阳穴,把受伤的左脚翘在椅子上,对于闺女的意识,他表示肯定:“不亏是我顾听澜的闺女, 月亮就是咱们中国的。那群洋鬼子抢走了咱们太多的好东西,月亮绝对不能拱手让给他们。” 小瑶瑶学着花芽说:“昂!打倒洋鬼砸!” 顾听澜乐呵呵地给闺女承诺:“等你爸我能蹦跶了,先带你做做直升飞机。” 小瑶瑶说:“瑶瑶也想开飞机,开最厉害的飞机。” 花芽歪过头,手撑在顾听澜的腿上问:“不是要摘月亮么?怎么又要开飞机?” 小瑶瑶说:“麻麻, 我只有开飞机才能飞上天摘月亮呀。你好笨呀。” 花芽说:“对, 我闺女最聪明。快帮哥哥把拖布拿来, 他扫完地,该你拖地了。” 小瑶瑶说干活就干活, 把屋外的拖布放在水池里湿了水, 然后“吭哧吭哧”拿到屋子里。小小的孩子还没有拖把高。王天柱看不下去,把拖把要了过去。 听到爸爸在跟妈妈说:“国家有举国之力培养登月宇航员的倾向, 也不知道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会是谁。” 花芽说:“也不能凭空冒出来一个人吧。” 顾听澜说:“美国那边的宇航员选拔都是从飞行员, 特别是战斗机飞行员里选择。这样的人不管是记忆力还是视空间、理解判断方面都比寻常人敏锐。” 花芽说:“那飞行员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顾听澜笑道:“对, 都是打小培养出来的。”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又蹲在小矮树上等着月亮爬上来的小瑶瑶, 对花芽说:“.你有什么想法?” 花芽挠挠头:“没什么想法,等孩子再大一点,看她怎么想。” 顾听澜乐道:“还能怎么想,她没长牙的时候就想把月亮摘下来抱着啃呢。” 王天柱劳心劳力的接过妹妹的烂摊子,打算继续拖地。 顾听澜说:“你别拖了,回头我给地板上打个蜡。最近家里人多,地板得保养一下。” 王天柱学着顾听澜的话说:“你要打蜡就打蜡跟我说这话做什么?难不成你有什么想法?” 顾听澜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把打蜡的活儿也交给王天柱干。 大过年的,他长吁短叹道:“瞧你正月里还要干这么重的活。扫完地还得拖地,拖完地还得给地板打蜡,真是有了小后妈就有了大后爹啊。” “我的妈是亲妈,就只有一个后爸是我的阶级敌人。”王天柱拄着拖把站在顾听澜面前说:“你再给我派活,信不信我把拖把头沾屎?” 顾听澜唇角抽了抽说:“那就可真是天下无敌了。” 花芽听着他们俩抬杠的话,迷迷糊糊居然枕着顾听澜的腿睡着了。 睡着以后朦朦胧胧梦到小瑶瑶突然长成大人的个头,还是可爱的肉嘟嘟的小脸蛋跟她说:“麻麻,我把月亮摘回来了。” 花芽低下头,看到手里的大盘子说:“这就是月亮?” 小瑶瑶说:“你擦一擦月亮就亮堂了。” 花芽就开始擦月亮,一直擦一直擦,累的她半死不活的,就还是雾蒙蒙的月亮。 . 客厅里电话铃响起,把擦月亮的花芽吵醒。 顾听澜在院子里拄着拐杖往屋里来,看到小妻子被吵醒,装模作样地说:“我倒是看看哪个不长眼睛的,非要赶在你睡觉的时候打电话。” “喂!”顾听澜气势汹汹地问:“哪里?” 花芽盘着腿,打了个哈欠,往顾听澜脸上看。顾听澜的脸不知为何变的红光满面,一点都没有要跟对方算账的意思。 挂掉电话,顾听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拐杖扔到一边。他伸手捏了捏花芽软乎乎的小肚子,说:“我不是做梦吧?” 花芽伸手盖住顾听澜的大手说:“什么事啊?” 顾听澜说:“你还记得在疗养院认识的那个周老头么?” 花芽说:“记得呀,吃了我的大山参的那位高级领导嘛。” “他给咱闺女推荐了个活儿。”顾听澜说:“北京航天航空大学有了个少年班,专门从全国各地挑选各方面都优秀的小学生,要送到里面做国家级飞行员培养。” 花芽不明白飞行员还分什么国家级不国家级的。 顾听澜见花芽发懵,他说:“后天就来人到咱们这边,给你闺女做测试。关于语言、体能、执行、计算、记忆力、视空间和理解能力等方面测验。” 花芽指着蹲在小矮树上的小猴崽说:“她能测出个啥呀?嗷嗷叫倒是第一名。” 顾听澜说:“我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着?” 花芽说:“要给咱闺女做测试。” 顾听澜说:“不对,再往前倒倒。” 花芽想了想说:“美国宇航员——” 顾听澜提醒她说:“对,我说了是怎么选拔来着?” 花芽说:“从培养飞行员开始,尤其要考察记忆力、视空间和理解能力够不够敏锐。” 咦,花芽“噌”地坐直溜了,说:“怎么跟你说的在闺女要测试的项目差不多啊?” 顾听澜说:“一定是那位姓周的领导给咱闺女推荐的。当时在疗养院,他没事就观察咱闺女,说不准那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 中国航天航空大学。 为国家输送天空人才的摇篮。 大摇篮里开了个小摇篮,专门接受小崽子.要只是为了培养战斗机飞行员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进行全国选拔。 花芽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她望向在小矮树上举着快板跟哥哥嗷嗷叫的小瑶瑶,心里突然激动起来。 可是那几个项目她又没有谱儿,家里只是把小瑶瑶当做普通小孩培养。若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小瑶瑶数数好,记性也不差。没人教她报菜名之类的相声曲艺,她跟着电视机和半导体都能与演员一起顺下来。 另外还有个绝对的优势,这孩子不怕高,不晕高。还不会走路就在树上挂着翻来翻去。 花芽燃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与憧憬,她抓着顾听澜的手说:“老伴!我还以为在闺女大了以后会是个相声演员,没想到她能当飞行员,说不定、说不定以后真能给咱俩摘月亮。” 顾听澜不好给小妻子泼冷水,小瑶瑶仅仅是得到了一个推荐选拔的名额,能不能正式入学航天学院的少年班还不一定。但是有了希望就要去争取,顾听澜拍了拍尚好的右腿,跟树上挂着的小瑶瑶说:“过来,给爸爸报个菜名听听。” 王天柱对这俩夫妻的发散思维搞傻了。 他们俩这是觉得他小妹以后能当宇航员咋的?谁家宇航员选拔表演是报菜名啊。 小瑶瑶抓着快板就从王天柱面前闪过,扑到爸爸身上就开始奶声奶气地说:“有蒸羊羔儿呀、蒸熊掌呀、蒸鹿尾儿呀、烧花鸭呀、烧雏鸡呀、烧子鹅呀.” 一大串的贯口不打哽,顺顺利利地给她爹表演了一个《报菜名》。 顾听澜老父亲心态高兴的不行,把小瑶瑶抱在怀里亲了亲脑门,又把她架在脖子上,要跛着脚带着她到隔壁找谢伟民显摆。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78节 王天柱把老父亲按在沙发上,自己抱着小瑶瑶说:“走,咱们上楼跟弟弟们玩去,咱爸妈已经飘了,已经开始异想天开了。” 小瑶瑶说:“蘑菇蘑菇!” 王天柱一边上楼一边说:“对,就是吃了红伞伞的蘑菇,把他们给吃坏了,开始做梦了。” 高婶子到花芽家里,看到花芽还呲着小白牙跟顾听澜俩人对着乐呢。 他俩夫妻对了口径,关于有人来给小瑶瑶做测试的事,谁都不告诉,等到板上钉钉了再说。 这也是为了小猴崽子的面子着想,要不然事□□情没成,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是异想天开可就不好了。 “你们家里喜事连连的,也难怪小花现在还在乐呵。”高婶子家里就是阮知意结婚,他们家有人来人往的过来贺礼,更何况是有两门婚事的花芽家。 花芽眼神都闪亮亮的,看着高婶子说:“这话说的好呀,我家里就是喜事连连。” 高婶子不懂她的谜语,就跟她说:“你也别光是喜事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回家探亲的家属太多,初八以后不少工作开了天窗。你还是得帮我上两天班。” 代班呀,之前说好的。 花芽说:“小意思,你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别说代班,现在就是让她站在礼堂中央高歌一曲她都是乐意的。 高婶子说:“你先帮我去供销社干两天,过年来来往往买东西的人多。那边就小雪和另外一位嫂子。其他人都回去探亲了。小雪跟那位嫂子过年一直值班,都没休息。” 花芽知道小雪家里还有孩子,不能让她这样受累,忙说:“那我明天就去供销社代班几天,等着小雪休息好了再去也不迟。” 高婶子问花芽:“那你会用称吧?现在都是砝码天平称,只要把重量放在刻度上,一称就好。” 花芽说:“这可比杆子称方便多了,你就放心吧。” 顾听澜削好苹果给花芽和高婶子一人一半,提醒着说:“后天我们北京有朋友过来,让小花休息一天,等着大后天再去供销社。” 高婶子说:“知道了,这都是小事情,大不了后天我去站柜台。” 花芽还沉浸在闺女马上就有大出息的喜悦当中,送走高婶子以后,顾听澜跟她好好聊了聊对闺女未来的展望。 知道不光是航天员选拔异常苛刻,战斗机的飞行员也不简单。花芽的心总算不再飘忽,脚踏实地了些。 “我明白了,反正有这个机会咱们就抓住。争取过不后悔就行。”花芽靠在顾听澜的怀里说:“我明白这件事的难度,但我也相信咱家闺女,她一定会排除万难的。” 第385章 “那哪里能让你这么受累呢。”花芽往隔壁指了指说:“那边不还有现成的人选么。” 高婶子说:“你说小柱啊?” 花芽到底还是维护便宜儿子的:“他十五以后就要走, 哪能让他去站柜台。等他过去那边,肯定没有消停的时候。” 高婶子明白了,笑着说:“别说, 我倒是把小芳给忘了, 到时候让她陪着你一起。我现在就去跟她说。” 花芽就想周文芳跟她作伴, 巴不得高婶子记起来。等到高婶子往周文芳家里去,花芽麻利坐起来, 在茶几边上捏榛子。 顾听澜看她手上抓着一把东北大榛子,用手一捏,榛子的壳应声而碎,顾听澜就头皮发紧, 乖巧又伶俐地去找儿子们玩去了。 花芽把里面完整的仁挑出来放到小瓷碟里。刚刚把小瓷碟的底面铺满,周文芳怒气冲冲地跑过来。 “好你个花小芽,大过年的不让我在家里安生,让高婶子过去催我上班!”周文芳跟花芽说:“我告诉你啊,我就算去了, 我也不干活。我就站着玩!” 花芽听她这么说乐了:“那你干脆别去呗。” 周文芳气恼地说:“高婶子都跟我说了, 我能不去么!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在背后出的主意, 现在你们俩家成一家了,就来压迫我了是不是?” 花芽把剥好的大榛子仁递给她, 周文芳喜欢吃这个, 接到手里“咔咔咔”咬着吃,仿佛嚼的是花芽的脑袋瓜。 花芽见周文芳还没好, 就细声细气地像个人似的说:“咱俩去搓澡呀?我给你搓搓澡, 把你的烦恼都搓跑。” “嘿, 你还给我唱上了。”周文芳犹豫了一下说:“我考虑考虑。” 家属区过年前有了个大澡堂,对标东北大澡堂, 里面还有专门搓澡的大姨们。这还是因为家属越来越多,这边条件好了就尽量的满足大家的需求。再加上有些筒子楼里洗澡的确不方便,就弄了个这么玩意。 周文芳只是听说过,没有去过。花芽跟郝大姐去过两次,被搓的滑刺溜儿地回来,周文芳其实心里还是挺痒痒的。 “那么多人,光个腚到处跑,我不好意思。”周文芳坐在花芽边上,看了眼在旁边跟儿子们玩的顾听澜,小声说:“我还怕里面不干净。” 花芽说:“你也太小看咱们家属区的卫生环境了。里面有专门的负责人进行检查,搓澡的小盆和毛巾得咱们自己带,要不然统一买新的,不给用别人的。而且里面的水都是锅炉房烧的热水,全是流动水。大冬天顺便怎么冲洗,热水管够!还有个大池子,我都能蹦里面游泳,真的,你去吧,里面实在太舒坦了。” 周文芳被说的很动心,自己也跟自己说:“是啊,反正现在人少,等过完十五人就多了。要去不如现在就去。” 花芽直接站起来,跟周文芳说:“洗头膏我有、香皂我也带,你就回家拿个盆和毛巾,加上换洗的衣服就成。” 周文芳说:“这就算说定了?” 花芽说:“门票两毛钱,我请你!小意思。” 顾听澜背对着她们转过头慢悠悠地说:“那你把咱闺女带过去吧,厨房里还有鸡蛋,累了还可以坐在里面吃。你把闺女的小桶带下来。” 花芽说:“我当然要带她了,小猴子在里面认识不少大姨,有时候大姨还让她表演说相声呢,大家一圈人围着看,特好玩。” 周文芳起来说:“那我回去收拾,十分钟在家门口见。” 花芽走到楼梯上说:“你记得多带个毛巾,出来的时候把头发抱着戴帽子,小心走到家里头发冻起来了。” 花芽带着小瑶瑶去洗澡,给大毛小毛洗澡的艰巨任务就落在王天柱身上。 媳妇一走,顾听澜往沙发上一靠,懒洋洋的啃着苹果等着香喷喷的媳妇自己往家跑。 周文芳不知道大禹岛澡堂文化发展的如此迅猛,在家里收拾了东西抱着盆就出来了。 花芽也带着小瑶瑶出来。花芽穿着军大衣自己提着一个桶,里面装着干净衣服之类的,小瑶瑶穿着花棉袄自己提个小桶,里面装着她的小毛巾和小裤衩。 花芽跟周文芳一起往澡堂去,澡堂就在公共区,不需要走到礼堂,在主路北边的角落里,紧挨着锅炉房。 小瑶瑶认识路,提溜着小桶见到认识的人就兴奋地说:“我要搓搓去啦!” 周文芳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走到澡堂附近,看到刚洗完的钱梦和王梨花一起出来,遇到花芽和她,还催促着说:“快点进去吧,里面没人,可舒服了。” 大家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显然觉得坦诚相待的洗澡是理所当然的。 周文芳是北京人,可惜小时候在这边长大,没接触过北方的澡堂文化。没想到被花芽带着进了澡堂子里。 进门的柜台前面,一位眼生的大姨跟小瑶瑶打了招呼说:“你来啦,小宝贝今天要哪位大姨给你搓澡呀?” 周文芳小声跟花芽说:“你不是说你就来了两回么?” 花芽说:“但是郝大姐经常带我闺女过来,她是这里面的熟客。我也得跟她混。” 小瑶瑶奶声奶气地跟大姨打了招呼,指着她后面牌子说:“我麻麻和我要七号大姨奶奶搓搓,姨姨要十一号大姨奶奶搓搓。” 怕她俩大人不懂她的安排,柜台里的大姨还跟花芽和周文芳解释说:“七号的大姐手劲大,能搓,她们娘俩能受力,就得用手劲大的。十一号的大姐会用海盐给你身上磨砂。洗完保管你身上跟抛过光似得亮堂。” 这个形容让周文芳很紧张,她问柜台大姨说:“你确定只是抛光不会剥了我的皮么?” 柜台大姨讲着一口关东口音说:“你要是太埋汰,肯定能把你秃噜一层皮。不过你放心进去,我们这块不嫌弃你埋汰。” 花芽抿着嘴,看着周文芳红着脸进到更衣室。 小瑶瑶进到里面就开始剥衣服。不大会儿功夫就把自己脱成个小光腚。 周文芳羞怯地跟花芽说:“咱们大人也要光啊?” 花芽说:“你家洗澡穿衣服啊?都是女同志,你怕个啥。”说着,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下来。 周文芳看着花芽生过两胎,其中还有个双胞胎,就这样小肚子还平平,腰是腰,腚是腚的,羡慕的不行。 她狠狠心,也把衣服脱下来,拿着毛巾简单围起来。 花芽知道她还不好意思,等到进去了,受到气氛感染也就好了。 小瑶瑶趿拉着小拖鞋走在前面,带着俩位大人先去水龙头下面进行简单的冲洗。 似乎要证明自己身上不埋汰,周文芳在下面偷偷地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和腿。 花芽把头发洗完,站在水下冲着说:“你费这力气干啥呀,大姨们搓澡就喜欢好下灰的,这样才有成就感。你每个月过来一次两次,保管身上轻轻松松的。” 周文芳不管,还是继续搓。她看到花芽手腕上带着的七号牌,还有自己手腕上的十一号牌,问花芽:“这里还能做什么项目啊?” 花芽说:“推拿按摩、捶背修脚、采耳磨皮,应有尽有。” 周文芳说:“采耳不错,我喜欢采耳。.你说咱们部队咋突然弄出个这么好的大澡堂呢?” 她们从门口柜台拐进女同志间,里面长长的走廊过去,两边全是可以换衣服的地方。 从换衣服的地方出来,就是淋浴的地方。四周都刷成了大海般的蓝色,淋浴的中间还有个瓷砖砌筑出来的水池,小瑶瑶正在里面畅快的玩水呢。 花芽说:“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我也是前几天才听高婶子说,咱们这边原本澡堂子是要做锅炉房二号的。后来家属里面来了位先进分子。是给人搓澡搓成的先进分子。” “先进分子?”周文芳惊了,这可是极其难得的光荣称号啊。 花芽说:“据说有位大领导泡澡的时候差点噶了,是这位先进分子同志用他的手艺给救了回来。大领导活泛过来以后,问了问,原来这位先进分子同志的手艺是祖传的北派推拿,帮助不少同志解决了腰椎、颈椎、坐骨神经方面的问题。有时候偏头疼找他都好使。” 周文芳肩膀有点发紧,听到花芽这样说,就动了让大姨帮着按按肩膀的心思。 花芽洗完头,没着急往身上打香皂。这个是要等搓完再出来打的。 她不急不缓地用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子,说:“对方要求有继续为人民服务的机会,还说可以给咱们部队里带徒弟。一般咱们这边谁身上不舒服,人家都按照穴位给咱们看,就跟中医一个手法。阮旅知道以后,亲自把这边批成大澡堂,让先进分子同志成了‘堂主’。堂主手下还带了五六个徒弟。” 周文芳说:“那怎么咱们都是大姨给搓呢?” “我闺女给咱们找的这两位大姨就是先进分子的徒弟。”花芽小声说:“年轻人没人干着个活儿。再说搓澡当然要找大姨呀,大姨手上有劲儿。” 周文芳想想,若是让她来干这个活儿,她确实是干不了的。光是看别人身子,她就不好意思。 花芽把带来的小板凳放在水龙头下面,她坐在上面用热水继续暖着身子,等着大姨叫号。 她跟周文芳说:“你别看大姨岁数大,手法可是一等一的好。而且这也是发光发热的体现么,咱们以后也多学学,甭管岁数多大,该学习的时候就得学习,也不要管职业的贵贱高低,你看,搓澡等能成为先进分子,正是证明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周文芳说:“闹了半天,你这是给我上课呢。得了,我知道了,我也不纠结了,现在就把自己的号码写上。” 淋浴间的墙上,不容易打湿的地方挂着一块小黑板,需要搓澡的人就把自己手上的号码登记在上面,相当于登记叫号。 里面出来一个,大姨就会过来看一看轮到谁了。 周文芳写完号码,也跟花芽学着坐在水龙头下面冲着身体,别说,的的确确很舒坦。 花芽一边跟她说话,一边看着水池里扑腾的小瑶瑶。 这玩意不大点个儿能在里面仰泳。小小的一个人,就漂在水池子里,一荡一荡的。花芽居然能看出一丝丝熟悉的懒懒散散的味道。 花芽挠挠头,都说姑娘随妈的性子,她平时有这么懒散么。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79节 第386章 这边先轮到花芽搓澡, 她搭着毛巾捞起小瑶瑶就进去了。 周文芳纳闷,小花分明是南方人,怎么在这边过的比她还像个北方人。小日子过的别提多滋润。 花芽进去了, 没人跟她说话, 只有三两个过来洗澡的人。 周文芳闲得慌, 眼睛不好意思看别人,就自己往身上搓, 越搓越来劲儿。 等到一位大姨站在小黑板面前喊:“十一号八。” 十一号就是这位搓澡大姨的号码,四就是周文芳的号码。周文芳就是这位大姨今天的第八位搓儿。 周文芳跟着大姨走到搓澡间。 里面四十多平的面积,摆着两排蓝色的一米二的塑胶床。 她看到大姨给她垫了块新的塑料布,又拿水在塑料布上冲了一下, 抬抬下巴。 周文芳不大明白,大姨严肃地说:“你先躺上去吧。” 周文芳紧张地咽了咽吐沫,感觉蓝色的搓澡床不像是搓澡,像是砧板。 周文芳不敢说自己是北方人却没搓过澡,麻利地躺下去。塑料布很滑, 大姨还怕她动作大滑下去, 还用身子帮她挡一下。 其实搓澡大姨在这里面很辛苦, 搓澡房里全是水汽,她们穿着背心裤衩在里面搓, 累出汗了就去冲个澡, 然后回来接着搓。 要不怎么说一般都是大姨干这样的活儿,环境太辛苦, 年轻人吃不了这样的苦。 周文芳感觉大姨的手很有力气, 周文芳的手腕被大姨轻飘飘的抓起来, 卷着粗粒毛巾的手就往上面搓。 大姨搓了两下,没出灰。又搓了两下, 还是没出灰。 她们这行不会说对方身上干净,身上干净谁过来洗澡啊。只会觉得自己手上的力气不到位,对方身上不下灰。 大姨觉得自己的技艺受到了挑战,十足的力气使在周文芳身上。周文芳没搓过澡以为就得是这样的力气,顿时疼的眼泪汪汪还不敢叫唤。 周文芳转头看到隔壁床躺着的正是花芽,正在趴着让七号大姨给她搓后背呢。 花芽小嘴巴还叭叭地跟七号大姨唠嗑,已经从大姨的儿子出生,唠到大姨跟着儿子过来随军,过完年就要给儿子说媳妇了。 难怪大过年的大姨还要在这边搓澡,是想着多给孩子攒点钱。她们搓一个澡能得一毛钱,过年期间能得一毛三。 像是腊月的时候,澡堂生意好,大姨一天能有快两元钱的收入呢。澡堂里手艺好的大姨还得排队,从早排到晚。 周文芳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觉得胳膊火辣辣的。奇怪的是,火辣辣完事以后,真的很舒服!就像是捶背推拿一样,开始的时候很疼,疼完就很爽快。 花芽冲周文芳挤挤眼睛,跟周文芳的十一号大姨说:“姨,我姐妹不受劲儿,你给轻点呗。” 十一号大姨在周文芳脑袋瓜上面说:“她身上不掉灰啊。” 花芽乐着说:“她进来的时候自己搓来着,怕累着你,哈哈哈。” 十一号大姨看了周文芳一眼说:“嗨,瞧你的小手欠的!” 周文芳把头埋在床上,更是不敢作声,看的花芽直乐。 花芽后背搓完,七号大姨拍了下花芽的屁股蛋,花芽熟练的侧过身子把胳膊吊起来让大姨给她搓胳膊。 等着胳膊搓完,不用大姨说,花芽自己又换了个姿势。 小瑶瑶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等着七号大姨给妈妈搓完,再给她搓,时不时还帮着大姨往妈妈身上浇浇水。 周文芳看在眼里,她这一排就花芽和她。她对面的两张床上也有人。同样大家都是能自己拿捏好姿势,姿势跟花芽的都一样! 偌大的搓澡间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感。 周文芳紧张兮兮地问大姨:“您这里洗澡还有固定姿势?” 大姨笑着说:“头回来都跟你一样,没事,你转过去,背对着我。诶,等下回来你就知道,搓完这边再搓那边该怎么弄了。” 周文芳放下心来,也尝试着跟大姨唠唠嗑。大姨说唠就唠,跟周文芳俩人说了不少话。 等到搓完澡,周文芳恋恋不舍的让大姨给她来了个锤肩颈。 去年开始她的肩膀就开始疼,应该是为了高考伏案学习时间长了,闹下的毛病。 大姨拿着胳膊肘在她颈窝里揉了揉,周文芳一边酸疼的流眼泪,一边觉得很松快,很舒坦。 再一看花芽那边正在让大姨给她按脑袋瓜,帮她疏通头部血液,对她的病灶也有好处。 最后洗完澡,大姨往她们身上涂了一层什么油,等到周文芳在水龙头下面冲完,突然发现自己的膝盖真的在发光! 小瑶瑶头上包着毛巾,从搓澡间里光着屁股蛋跑出来。带着妈妈和姨姨到大水池子里泡澡。 周文芳感叹地说:“阮旅真是高明啊,这样的好地方早就该建一个。要我说一个先进分子是远远不够的,大姨们应该一人一个先进分子。这完全抚慰了我干涸的心灵,滋润了我的生活,至少应该给个集体先进分子。” “你口风变的挺快啊。” 花芽边乐边在趴在水池边,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周文芳,又递给小瑶瑶一个。她们吃完鸡蛋,又休息了一会儿,浑身冒着热乎气地从大澡堂子里出来了。 周文芳包着头发拉了拉大棉帽,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从里面出来的人各个都是红光满面。 当然就是舒坦的啊! 回到家,花芽跟她俩坐在大炕上,俩人就那么躺着。 花芽翘着二郎腿,逍遥又自在地晃了晃脚丫。小瑶瑶爬过来,把剥好的瓜子仁一把塞到她妈嘴里。 当然小瑶瑶不会顾此失彼,给妈妈塞完,就给姨姨剥,剥完用香喷喷的小手抓着塞到姨姨嘴巴里。 周文芳都要感动流泪了,怪不得都说闺女是妈妈的小棉袄啊。瞧她回去不给她家臭小子剥瓜子就不错了,可不能指望他给她剥。 等到了晚上,前院的高婶子又过来一趟。 问准了她们俩都会去供销社上班,就让王天柱跑腿到赵雪家,叫赵雪明天休息。 前两天有偷鸡的事在前头,高婶子三令五申地跟花芽说:“不许偷吃供销社的糖,里面的斤两都登记过的,全都有数的。” 花芽趴在炕头上,拍了拍大炕,让高婶子上来坐。高婶子板着脸道:“你少给我来这套,你给我个准信,不能偷吃糖。” 花芽也板着小脸说:“我一个玻璃罐里掏两颗糖出来,你能称的出来?” 高婶子上到炕上要来收拾她,花芽就往周文芳身后躲。周文芳说:“我来看着她,保管——” “保管跟她同流合污。”高婶子点了点花芽的鼻子说:“少偷吃,一个罐罐只能拿两颗,你们俩一人一颗,就当做过年加班给你们的补偿费。” 花芽这下高兴了,抱着高婶子的胳膊说:“还有橘子罐头、黄桃罐头和山楂罐头呢?” 高婶子说:“怎么地,求你干点活,你还打算公款吃喝?” 花芽不敢,但顾听澜敢。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门口跟花芽说:“你吃什么喝什么写在本上登记,我接你下班一起算账。” 高婶子瞪了他一眼:“你就惯吧。” 她看时间不早了,起来跟花芽说:“见过不要钱上班的,没见过赔钱上班的。我不管你了,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岗。” 花芽也是逗高婶子玩的,供销社那些东西,她已经没啥好稀罕的。 她跟周文芳说会儿话,隔壁小希望哭咧咧的要来找妈妈。 花芽看着他小小的个头,还没有小毛高,摇摇头说:“你家孩子真腼腆秀气,要是我家闺女这样就好了,省的整日跟个猴儿似得。” 周文芳把小希望怀里破了的连环画抽出来,吓唬着小希望说:“你再这样看书,早晚把眼睛看坏了。说吧,怎么把书给弄破了?” 周文芳正在问,外面传来谢伟民的声音说:“他到处乱扔,我走路不小心踩坏了。你赶紧管管你儿子,谁家孩子这么大点就抱着书看,就算不认识字也要看着图自己编瞎话。” 周文芳说:“怎么就是我儿子,他不也是你儿子?” 她穿鞋抱着小希望往外走,跟谢伟民扯皮说:“你把孩子的书弄坏不知道道歉还说什么风凉话。” 谢伟民见周文芳生气,他就不敢造次,小声地说:“是他乱扔。” 周文芳说:“那你跟他好好说,也不至于把人家的书弄坏。乱扔不对,让你儿子跟你道歉。你弄坏了人家的书,你跟人家道歉。” 花芽趴在小木屋窗户边上,看到谢伟民脸皱在一起跟小希望道歉。小希望也跟爸爸道了歉。 小瑶瑶说:“希望弟弟是个好弟弟,他老是讲故事给我听。就是牙齿还没长齐,说话漏风,有时候说故事我听不懂。但是他很有耐心,可以翻来覆去说到我听懂为止。” 花芽没心没肺地抱着闺女说:“真的会讲故事给你听呀?” 小瑶瑶居然学会反问:“大毛小毛为了听他的故事,把大虾酥都给了他呢。你说他讲的好不好听?” 花芽笑着说:“你俩个弟弟,两个都跟爸爸一起学功夫,就没有一个斯文的。以后估计也是穿军装的命。你这位希望弟弟不一样,说不定以后真的故事讲的好,成了一位大作家呢。” 小瑶瑶奶声奶气地说:“那就让希望弟弟把咱们家的故事写出来,给好多好多的人知道叭叭爱着麻麻,我也爱着麻麻。” 花芽抱着她亲了亲说:“爸爸爱妈妈的同时也爱着你和你的兄弟,麻麻爱爸爸的同时也爱着你和你的兄弟。咱们永远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第387章 八点钟要去供销社替班, 周文芳和花芽俩人七点半吃完饭准时出门。 花芽絮絮叨叨地说:“让你早点起来吃饭,现在刚吃完饭就要走路,我肠子都要打结。” 周文芳歉意不多地说:“抱歉啊, 我早上真的起不来。昨天晚上电视剧你没看么?《有一个青年》, 里面的男演员张铁林长得还不错呢。” 花芽说:“长得再不错有我家八斤长的英俊呀。” 周文芳说:“你少逼逼你家老顾两句行不行。见过显摆儿子的, 没见过显摆丈夫的。” 花芽反问她:“难道我家八斤不值得显摆?” 周文芳一下语塞,最后说:“我都知道你以后除了显摆老顾, 肯定也要显摆我侄女了。” 花芽说:“显摆小瑶瑶?你知道啦?” “我听老谢说明天北京要来人给你闺女做什么测试,真的假的?”周文芳看花芽把围巾绕好了,伸手把手套递给她戴上:“高智商儿童?” 花芽绕过地上的雪堆,往前走着自己先笑了:“那猴崽儿?” 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给周文芳的, 花芽就把航天航空大学少年班的事与周文芳说了。还特意跟她声明说:“只是个选拔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别到处去跟我宣传。我不要面子,我闺女还要面子。小小年纪要是落选,她心里得受多大的伤害。” “一定可以的。”周文芳比花芽还要激动,直呼:“这不就是明摆着已经经过了初步筛选么。你不知道吧, 一般这样的都会先把原生家庭和孩子状态筛一遍。我侄女这是过了初选。” 初选这件事花芽真不知道, 她实话实说:“是北京一位朋友推荐的,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初选这回事。反正直接电话打给我家里说北京要来人测试,其他一概保密。” “这么神秘啊。”周文芳想着表面上是选拔未来的飞行员, 实际上是打着飞行员的旗号选拔别的.这个的确算是国家机密。 周文芳跟花芽俩从小门出去, 下台阶往公共区里走。冰天雪地的台阶不好走,花芽和周文芳相互搀扶着下去。 边走周文芳边说:“我认为是通过了, 要不然人家大老远的带着人手过来给你家孩子测试啊?世上这么多孩子怎么就挑上你们家孩子呢, 肯定是有戏才这样。”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80节 花芽被周文芳说的也有了些信心。见过上赶子的人, 没见过这么上赶子过来的团队。应该是觉得可以,进行一些面试和考察就行。 这样一想, 花芽心里也放松了些。但还是知道期待越大,失望越大这个道理:“主要是随缘吧。我跟她爸都想好了,这次就算上不了,也要把她往飞行员方面培养。再怎么说,我家孩子身体素质在这里摆着。” “嗐,别想太多也对。不过到底还是我侄女有面子,把一大伙专家折腾过来。”周文芳好奇地问:“这两天你们都做什么准备了?应该准备的挺充分的吧?” “准备的确做了。”花芽抿唇看了她一眼,艰难地说:“背、背菜名了。” 周文芳:“.的确是你们家能干出来的事。.不行啊,你好歹让她背背数学公式啥的,我看说不准问题很刁钻,得多准备些脑筋急转弯或者人生哲理性的文章。” 花芽扶着扶手走到台阶下面,伸手把周文芳扶下来。 俩人迈过结冰的地方,花芽说:“临时抱佛脚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家八斤说,这些测试跟普通的测试不一样,不必用寻常的应试准备。行就行,不行的话也没事,小瑶瑶年纪小,以后也会有机会。我俩大不了把她往飞行员这方面培养。” 周文芳说:“哎,你家孩子是个争气的,她要是个男孩就好了,咱们俩家做亲家多好。” 花芽笑嘻嘻地说:“没事啊,以后让你家小希望入赘进来呗——” 周文芳掐了花芽一把说:“我儿子以后娶谁随意。我不管他那些事,他爸想操心操心,不想操心就放手,让孩子自己考虑。我跟他爸俩就把家里的硬件条件做好,以后让他有更多的择偶空间就行。” “看不出来思想很先进嘛。”花芽其实跟她想的差不多,主打一个随缘。再说孩子结婚以后不是跟他们一起过日子,那是孩子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凭白让人讨厌。 就拿花芽自己说,长辈们都不在身边,她现在的小日子不也过的有滋有味的么。 到了供销社,肖大姐已经在里面打扫卫生。 她男人是做学问的,开始环境不好的时候,天天在家偷偷看书,现在环境好了,他就在海城高中当学科组长。 肖大姐见到她们俩一起来了,笑着说:“新年好啊,你们俩头发做的可真漂亮,就跟电视里的演员一样美丽。” 托花芽跟高婶子“叭叭叭”要求的福,岛上新年前来了一批电视机。 不少人家有了电视,看了电视,眼界也广了,不再局限在岛上的一亩三分地,对美的欣赏水平也高了。 卷发小高跟,红口红、红指甲油,虽然会有小部分人觉得偏“□□”可多数人觉得是改革开放浪潮带来的新鲜事物,要学会接受这种新潮的思想,不能当老顽固。 肖大姐问了周文芳是在哪里烫的大卷发,听到是上海以后,又是感叹:“十里洋场就是非凡啊。上海滩老外多,你们就没遇上几个?” 花芽寻思,遇上是遇上了,那是对她大儿子有兴趣的洋妞。没等她棒打鸳鸯,王天柱已经把洋妞拒绝了。速度之快,跟他爸有的一拼。 过年期间大家东西买的差不多,供销社里算不上多忙。就是上百平的地方需要人守着。 多数过来买东西的也就是买点油盐酱醋,或是家中小孩子兜里有钱过来买两块糖。 生意最好的就是卖鞭炮的位置。这里是由另外的人守着,防止烟花爆竹燃烧爆炸,跟供销社没关系,花芽不用管那边。 肖大姐问了问花芽林娟和林回的情况,又是说了几声恭喜。 花芽头一回站柜台,还挺欣喜的。做的第一件事,就把顾听澜给她准备的一卷小毛钞拍两张:“你们看着啊,我不是公款吃喝,我先来两角钱的瓜子磕磕。” 肖大姐说:“你大早上就要嗑瓜子啊?你看看我,以前也喜欢嗑瓜子,现在大板牙下面豁了个口子,看起来真难看。” 周文芳眼里有活,拿着抹布丢给花芽,花芽称完瓜子,往她们俩兜里一人抓了一把后,自己开始擦柜台:“你这算什么,我家王天柱小时候总是用牙缝呲水,跟同学比赛看谁呲的远。现在下面也缺了一块,去年才补上。” 肖大姐笑的不行,她把头上的头巾取下来,往门口掸了掸。 收拾完卫生,她就把头巾放到自己包里,把青年头露了出来,不好意思的说:“我过年学小年轻的剪了个青年头。老大不小,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花芽说:“当然好看了,我跟你说啊,你再把刘海跟我一样烫一烫,肯定好看。” 肖大姐都要五十岁的人了,她自诩不是个臭美的人,但看到花芽的小卷毛活泼又可爱的模样到底有些心动。 “咱们海城也有手艺好的,我有打听好的人,下回我保养头发带你一起去。” 周文芳跟肖大姐说:“女人就要是把自己收拾的利索。咱们不说‘女为悦己者容’,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自己看着也高兴啊。就当是图自己开心,打扮也是无罪的。” 外头,钱梦挎着篮子进来说:“我猜就是小芳姐说的这些话,回头你要去保养头发别光带着肖大姐,把我也带上。” 花芽好不容易看到有顾客来,忙在柜台后面站的溜直,装模作样地问:“你好同志,需要买点什么?” 钱梦笑着说:“我家要烙糖饼,早上面都准备好了发现没有糖了。” 花芽说:“行呀,你要多少我给你称。” 钱梦说:“过几天就是元宵节,你给我称一斤的白糖再要半斤的冰糖好了。” 花芽拿着小铲子,把玻璃罐打开给钱梦称糖。 钱梦缓慢地蹲在柜台前面观察了一下说:“那天我没仔细看,你的刘海做的真好看。我头发没有小芳姐的长,我学着你把刘海也烫烫不也挺好?” 花芽听到有人认可她的刘海,激动地想往称上多加点白糖。钱梦说:“小花姐别给我加了,里外里都是我自个儿给钱。哈哈。” 周文芳和肖大姐笑的不行,花芽讪讪地把兜里的瓜子抓给钱梦,不小心碰到钱梦的肚子,顿时睁大眼睛。 钱梦不好意思地说:“嗐,我这都四个月了,就是人瘦看不大出来。想着大过年的,也没到处跟别人说去。” “你到过年才发现自己怀孕啊?”花芽惊的不行,好歹她也生过两胎,拉着钱梦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周文芳也过来说:“你好歹自己把日子记准点。” 钱梦说:“我记了,就是年底事情多没当回事。我哪里有小花姐的福气,顾旅操心小花姐像孩子似得,咱们都比不了。” 花芽说:“那你更要照顾好自己,非要大冷的天跑出来滑到怎么办。” 他们正说着,钱梦的丈夫跑了过来。小孙见到花芽,结结巴巴地说:“小花姐好。”又看着周文芳和肖大姐,都打了招呼。 钱梦被他小心的扶起来,与她们说:“哎呀,是我自己跑出来的,想要散散心。你们看,我这还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被‘抓’回去了。” 花芽看到小孙对钱梦还算上心,笑着说:“等过完十五我到你家去看你。你就先别想着烫头了,生完孩子再说吧。” 等到钱梦走了,王梨花和另外一个人进来了。 花芽先看着王梨花,再一看后面的人,一下蹦了起来:“大芳姐!大芳姐!” 王梨花说:“你看,我就知道肯定是她来替班。” 大芳姐过个年,脸蛋又圆乎起来,她拍拍花芽的肩膀说:“怎么越长越水灵了,听说你又立功了,恭喜你啊。本来打算等庆功会的时候跟你好好说说话。后来听说要保密,就咱们内部知道,我就想着既然过来了,就赶紧过来看看你怎么样。” 说着,她把花芽的小手摊开,看了看上面很浅淡的伤疤说:“我那天也看到漫天的大火,当时在农场里吓的不行,就怕野区的野火波及到农场去。后来才听说不是野火,是人为的,我都不知道里面有你。” 大芳姐捂着胸口说:“我去了海城医院想找你,没找到。后来到了部队医院,遇到赵雪丈夫,说你在疗养院没什么大事,我才放心。你不知道那俩天我多担心你,老是做梦梦到你。” 花芽拉着大芳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把靠在椅子边上的扫帚放到墙角,拉着大芳姐说:“都过去了,别想了。你看我这不一点事都没有。” 周文芳靠在旁边的柜台上看了花芽一眼,花芽哪里是一点事没有,是真的都要把人吓死了。他们那里面还有个敌特,最可怕的是里面还死了一个杜凌雯,这还是谢伟民后来告诉她的。 还千叮咛万嘱咐,顾听澜说了不要把杜凌雯被烧死的事情跟花芽说,免得花芽吓到。 花芽不知道周文芳心里想的,还美滋滋地跟大芳姐叙旧:“我看你最近气色也不错,在农场都挺好的?” 大芳姐说:“在那边当然好啊。当初过去的时候,我还以为要夜以继日的种南瓜,后来开始多种养殖,我又能挣工资又能学技术,俩闺女也没有我操心的地方,生活有规律,自然气色就好了起来。” 花芽跟大芳姐又说了不少话,约着过完年去农场玩,花芽才放大芳姐走。 对花芽来说,大芳姐是个做事周全又善良的姐姐,大芳姐在家委会的时候没少教花芽,花芽都记得,不会因为距离的远近而疏远这样好的姐妹情谊。 王梨花在一边让肖大姐给她切二斤半的五花肉。王梨花是个过日子仔细的人,挑了一下,找了块挺不错的肉。 王梨花很节省,突然买这么多肉,花芽就问了一句:“你怎么买这么多肉,家里有喜事?” “什么喜事。”王梨花把包好的肉放到买菜篮子里,拍了拍说:“你前进叔说我汆丸子好吃,让我赶在十五前多汆点丸子用油炸了,给几家关系好的送一份去。小芳、老肖,你们吃不吃?吃的话我再割两斤肉。” 肖大姐打趣儿道:“王前进这两年算是把人际关系处明白了啊。怎么就没带我和小芳的份呢?非要当着面遇上了才问?” 花芽笑着说:“可不是么,还想着偷偷跟别人分了不带我们,真坏。” 王梨花冤枉死了,她指着花芽的鼻子笑骂道:“你别装啊,上回我给你的丸子你吃的最欢。还有老肖,你也吃了的。” 周文芳故意说:“好啊,小花,你吃独食?” 花芽拿瓜子壳要丢周文芳说:“你少来,你哪天不在我家里吃饭啊。” 王梨花说:“别吵吵了,我都给你们炸好了,晚上就送过去。爱吃的话,我再给你们做。今天做的这份是萝卜丝夹肉的,纯肉当心你们过年油水吃太多,腻得慌。” 说完,王梨花着急回去汆丸子就走了。 后面又有麦婶子等人过来,她们闲的没事就在供销社里面坐着唠嗑。花芽兴致勃勃地站在柜台里面听了不少好玩的事情。 * 花芽下班以后,回到家里看到小瑶瑶在家里试衣服。 明天有人过来做测试,她爸在家里翻箱倒柜给她闺女找好看的小裙裙穿。 小瑶瑶就是个小机灵的样子,一双大眼睛跟她妈似得会说话。在家属区里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玩意。在顾听澜特意打扮之下,更显得灵隽活泼。 顾听澜苦口婆心的跟她闺女说:“等到明天见到那些老师,一定要记住爸爸刚刚交代过你的事情。” 小瑶瑶童言童语地说:“不许把裙裙掀起来让人家看内内!” 顾听澜捂着自己的心脏说:“还有什么?” 小瑶瑶说:“不管多喜欢这位老师,都不能往老师的身上爬。” 花芽靠在门边说:“教育了一天的结果?” 顾听澜机关枪似得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教育的不好就是爸爸的事,教育好了就是妈妈的事。我们当男人的容易么,在外面跟你们女同志一样工作就算了,回来还要求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现在你再说我没教好孩子,我就跟你急!” 花芽笑了半天说:“来点人话。” 顾听澜冷静下来说:“反正明天结果不好,你别赖我。”说着他又抱起小瑶瑶说:“咱们尽力就行了,要是不成功?” 小瑶瑶脆脆地复述顾听澜的话说:“不成功也不要失望和沮丧。人生的路很漫长,走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是为了低下头来看绊脚石,而是要懂得欣赏道路两旁的风景。” 小瑶瑶一口气说不下来,咽了咽口水继续背爸爸教导她的话:“努力过的人最美丽,争取过的回忆最甘甜。放慢脚步,不要因为别人的评价而对自己的价值产生质疑。” 花芽“啪啪啪”给小瑶瑶鼓掌,也给顾听澜竖起大拇指:“教得好。” 小瑶瑶骄傲地扯了扯换上的小裙子,脆生生地嚎道:“还有最后一句话:我就是我,我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渺小的存在,我更要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 感动之余,花芽厚着脸皮说:“瞧我把咱闺女教育的多好。” 顾听澜单手抱着小瑶瑶,另外一只手捏了捏花芽的脸说:“你把你丈夫教育的也很好。” * 第二天,来的人直接到了家里。 他们带着小瑶瑶就在活动室里关着门说了两个多小时的话。 出来的时候一行人表情很严肃,花芽站在楼梯下面昂着头看着他们,心里有些忐忑。 至于结果还要经过一系列的分析,要等五六天以后才知道。 花芽算算日子,正好得到正月十五那天出选拔结果。 当天晚上,顾涛涛过来蹭饭,难得还带了瓶茅台酒。 顾听澜脚上有伤喝不了酒,王天柱就陪着顾涛涛喝了半瓶。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381节 顾涛涛在饭桌上,要哭不哭的说:“小嫂子我出息了啊,我升办公室副主任,我手下能管七八个人了。” 花芽不懂他那边的工作,王天柱就在边上帮花芽解释了一下办公室的构成。原来顾涛涛一直在里面跟一位教授学习,学了这几年下来肚子里有了货。在单位考核当中一骑绝尘,成为了大家都推选的副主任。 “今年还分不到房子,等明年分了房子,我就同意我妈给我介绍对象。”顾涛涛有点醉,但还是害羞地说:“我看人眼光不好,不如长辈眼光犀利。容易被人蒙骗,不如听妈妈的话,以后能靠谱点。” 花芽说:“咱妈眼光是挺不错的,你看她多喜欢我你就知道她眼光好。到时候给你介绍的对象不会差到哪去,说不准还是个性情相投的人。” 顾涛涛畅快地笑着说:“性情相投可就算了,就脾气好点能包容我,年纪比我大一点也没事。我啊耳朵根软,我就本本分分的工作、生活。大禹岛这边有你们,我以后也在这边扎根,想一想,未来也就在眼前。能过来得到这个工作机会,我要感谢你跟我哥,谢谢你们,不然我还在北京当二愣子,现在想想以前也怪可笑的。” 顾听澜亲自给顾涛涛倒了杯酒,花芽以茶代酒地说:“小桃桃,你现在很有出息了,以后一定会有更大出息。” 顾听澜点点头,含蓄地夸奖了顾涛涛几句话,把顾涛涛说的眼泪汪汪。 他抱着顾听澜的胳膊说:“哥,我就知道你之前是怪我不争气,觉得我是烂泥扶不上墙。你看,我现在不是烂泥了,我上墙了。我上墙了。” 顾听澜歪着头跟花芽说:“他这是喝多了。” 花芽说:“我把他背客房去。” 顾听澜失笑道:“我撑着他过去就行,你可别背他。死沉死沉的,把你压坏了,谁能陪个媳妇我。” 花芽就帮着顾听澜把顾涛涛架起来,到底不放心顾听澜的腿,在后面一路跟着。 等到顾涛涛晚上在客房歇下,花芽和顾听澜一起把厨房收拾好。这几天郝大姐要在家里过年,这边就要他们自己收拾。 没想到隔日早上,郝大姐就带着早餐来了。 三食堂早上做了黑米红豆粥,还炸了大果子。 郝大姐拿着早餐,站在门口听到屋里的动静,喊了一嗓子说:“哎哟,你们都起来了?” “起来啦。”花芽走出来,看到郝二姐也在后面。 她笑盈盈地跟郝二姐说:“你看小芳起来没有,要是没起来你就先来这边吃饭吧。” 说完,花芽转头问郝大姐:“你咋今天就来了呢?” 花芽拢着头发走过来,掉下来一捋发丝。郝大姐帮她把头发撩上去说:“每天过来都习惯了,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我想着还是过来。诶,对了,那俩小的起来没有?我去看看尿没尿床。” “没起来呢,我想着洗漱完过去看。”花芽让开身子让郝大姐上楼,自己把头发扎好。 不一会儿,郝大姐带着大毛小毛下来了。 “还真好,过个年像是长大了一岁,都不尿床了。”郝大姐见郝二姐也来了,看了眼时间说:“哎哟,待会你们要去上班,小芳再不起来时间要来不及了。” 花芽说:“没事,肖大姐说早上那边没什么人,晚个半小时过去做卫生就行。” 吃过早饭,顾听澜瘸着脚去办公楼值班。 花芽跟睡眼朦胧的周文芳往供销社去。 就这样到了正月十五。 本来闲散的供销社一下忙活起来。 来买糯米的、买芝麻的、买糖的,还有买成品元宵的,太多太多。供销社还弄了些元宵馅,红豆馅、水果馅、青丝玫瑰花生馅、黑白芝麻馅,应有尽有。全都一口价,三角钱半斤。 院子里又来了辆小货车,带着不少棉被和锅碗瓢盆等过日子的东西。花芽有经验了,知道是新家属们要到了。 她在供销社忙活到下午,到底是元宵节,不好让替班的一直上班,赵雪过来,让花芽和周文芳先回去。 周文芳见这边忙,一边称着元宵馅,一边让花芽先回去:“你先回去吧,今天不是还有小瑶瑶的消息么。我在这边帮帮小雪,晚上操场上有电影,咱俩一起去看。” 花芽也不让了,她心里对选拔结果还是很心急:“好,那我先走了。” 今天王天柱本来要走,想了想还是在家吃完团圆饭,也帮着等等小瑶瑶的消息。他明天跟着部队的车往北京去。 花芽于是从供销社里买了不少菜回去,还拎了两瓶啤酒。 她挎着菜篮子路过英雄碑,鲣鸟首领的窝前聚集了不少新家属。他们被家委会的同志带着在各个区域认识参观的。 花芽在他们后面看着,仿佛看到当初过来的自己。脸上充满对新生活的渴望与梦想,还有对未来的忐忑和不安。 花芽把菜篮放到一边,看到英雄碑下面有些枯枝,就想着在他们后面扫一扫。 结果前面家委会带队的人居然是方圆:“小花,你正好在这里,帮我们介绍一下英雄碑吧。” 知道花芽以后要接替高婶子的工作,方圆有心让她锻炼锻炼,也同时在新人们面前露露脸:“这位同志是咱们家委会组委会的成员,在大禹岛快十年了,也是咱们家委会的元老人物。” 方圆让大家面向英雄碑转身,也就是面对着花芽。 花芽拿着扫帚傻眼了,她看到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望着她。这些家属们都好奇地看向这位“元老”,发现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是个时髦的漂亮姑娘。穿着打扮很不凡,气质谈吞也是一顶一的优秀。 看来大禹岛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先进、富裕、有思想。 花芽还想着回家等电话,推却道:“我还是不说了吧,你们继续。” 方圆先下手为强地说:“同志们、家属们,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受过多次嘉奖的花芽同志。不如大家欢迎让她来帮大家介绍一下英雄碑。” 花芽看着面前带着笑意围绕在英雄碑前方鼓掌的众人们,虽然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但脸上友善的微笑似曾相识。 花芽拄着扫帚,忽然想到当年刚到这边时,顾听澜说的话。 既然让她上前介绍,她也不能怯场。 花芽清了清喉咙说:“同志们,欢迎你们来到031部队。” 听到花芽脆脆的声音开口,大家都在鼓掌。 花芽等掌声停下来,跟他们说:“我听到你们当中有人见到身后这些坟墓发出的惊呼声。你们得知道,面前的这座高耸的石碑,是无数战士的鲜血和灵魂铸就的大禹岛的定岛石!” “在这座英雄碑后面,是无数个无名墓碑。他们是咱们大禹岛的奠基人、是海上公路的造就者、是奇迹的创造者。有了他们,才有了咱们大禹岛的今天。” 花芽坚定地目光看向那一片长眠之地,问:“你们害怕吗?” 听到了大声的“不害怕”“不怕”等回答以后,花芽哽咽了一下,仿佛看到了那天与顾听澜一同站在这里的自己。 只有真正的对军人包含着理解的人,才会当仁不让地说出“不害怕”这三个字吧。 花芽带着敬意与缅怀道:“不害怕是对的,他们生前保护着我们,牺牲后,长眠于此,也会在这片土地上保护着我们。” 花芽说了许多关于烈士们的事迹,感动了不少家属。其中不少流着眼泪,把这些片段记在心里。等到他们有朝一日也成为大禹岛的“元老”时,他们也要把这种精神传承给后面的家属们。 . 花芽回到家,身后跟着鲣鸟首领,棉帽上是小肥雀。 小肥雀叽叽喳喳跟花芽告状,鲣鸟首领上次找到顾听澜以后,发觉了它的秘密武器,专门用粑粑来攻击别人。 小肥雀恶心它,跟花芽说,让花芽好好管管它。鲣鸟首领要是不听话,就让花芽不给鲣鸟首领好吃的。 花芽左劝劝、右劝劝进到屋里,电话里正好响了起来,花芽以为是北京的电话,飞快地跑过去接电话。 没想到,对面拿着话筒的人是张安安。 张安安在电话里兴奋地说:“二姐,是你么?” 花芽笑着说:“小安,你这么高兴,是发生什么好事情么?” 张安安抓着话筒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就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但是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你。” “那你说呀,我想你跟我分享。”花芽坐在沙发上,听着话筒,看着一身军装的顾听澜和打扮妥当的小瑶瑶、王天柱一起下来。 花芽歪歪头,继续听着电话,却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都打扮好了。 张安安在电话里说:“就是这次开学前的摸底考,咱们县跟隔壁黄冈、黄陂三校联考,我、我考了三校理科第二名,跟第一名就差两分。” “哇!小安,你实在太棒了。”花芽高兴地站了起来,捂着话筒跟顾听澜说:“小安三校连考第二,就跟第一名差两分!理科,理科!那两所学校都是重点高中,小安真厉害!” 顾听澜还没说话,王天柱说:“这脑袋瓜子不错啊,要是联考能考到这样的分数,上上海医科大学没多大问题吧?” 顾听澜很确定地说:“只要思想不滑坡,板上钉钉的事。” 花芽在电话里跟张安安说了,张安安说:“我们班主任也是这样说的,还要求我不要早恋.我哪有那样的心思,我只想着赶紧上大学,当医生!” 花芽又在电话里跟她说了一会儿,张安安通电话的时间有限,挂了电话,花芽问他们:“你们打扮成这样要干什么?” 顾听澜说:“照全家福庆祝庆祝。” 花芽说:“庆祝什么?” 王天柱从楼梯上走下来,把顾听澜替花芽找好的外套扔给她说:“总不能庆祝我明天要走吧?” 花芽怔怔地看向顾听澜,顾听澜说:“北京来电话了,是我接的。咱闺女很‘遗憾’——” 花芽皱着眉,走到小瑶瑶边上,给她一个安慰的抱抱。 结果顾听澜说:“很‘遗憾’她年纪小小就要为国做贡献了。北京航天航空大学后年在海城这边开个研究试点,到时候要咱闺女进去直接读大学少年班。” 花芽低头看着小瑶瑶说:“就谈了两个小时,你就能上大学啦?” 小瑶瑶还不太理解大学的意思,但还是说:“麻麻,我也要成大学生啦。” 顾听澜说:“这两年要把基础打好,北京会有两位老师过来跟踪辅导她的学习。除了文化方面,体能方面也会辅导,以求用最灵光的脑袋瓜子开飞机。” 花芽要高兴疯了,抱着小瑶瑶就开始转圈圈:“你真棒,好孩子,妈妈真的为你骄傲。等以后你开飞机,妈妈一定第一个去坐。” 小瑶瑶抱着花芽的脖子说:“麻麻,我知道你很高兴,可是你再转我就要晕了。” 等被妈妈放下来,小瑶瑶都站不稳了。王天柱及时伸出手,把小瑶瑶扶着。小瑶瑶走了两步抱着小矮树走不动了。 花芽问顾听澜:“那小瑶瑶以后摘月亮的事?” 顾听澜笑道:“飞行员这方面八字刚有一撇,就看她以后自己的表现。毕竟女飞行员少有,女航天员举世无双啊。” 小瑶瑶缓过来了,蹦跶到他们面前说:“我要做天下第一的航天员,我不要做女航天员,我要别人一提到航天员,就知道是女的!” 花芽抱着小瑶瑶乐得亲了两口:“不愧是我的闺女。” 小瑶瑶话糙理不糙,顾听澜给总结了一句:“女子更比男儿强。” 小瑶瑶给爸爸鼓掌:“叭叭还有文化,一定也是大学生。” 顾听澜说:“那当然,你爸爸我世界第一聪明人。” 王天柱看了眼时间说:“走吧,也不能让人家老等。” 顾听澜摸着下午冒出来的胡茬,把小瑶瑶抱起来,小瑶瑶小手也摸了摸说:“叭叭要刮胡子。” 顾听澜往小瑶瑶的小手上蹭了蹭,扎的小瑶瑶把手往身后背:“那我去刮胡子,很快就好。全家福么,一定要清清爽爽。” 难得王天柱没有等着不耐烦,反而点点头。 花芽明白了,庆祝有多种方式,只是王天柱要走了,照个全家福也好有个念想。 顾听澜铁骨铮铮的硬汉,不好跟儿子说这话,就打着闺女的旗号去照相。说出去也挺逗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