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犬》 警犬 第1节 《警犬(bl)》作者：天韵五歌 简介： 他，原本是一米八的大高个汉子，因为一场意外，不幸变成了一只警犬二代。 刚开始他是拒绝的。 后来:编制？真香！ 内容标签： 重生 爽文 升级流 萌宠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傲风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宇宙的尽头是编制！ 立意：努力克服困难，让自己的人生更加精彩。 vip强推奖章： 一场意外事故，他由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变成了警犬培育中心一只刚断奶的德牧幼犬傲风，又名警犬二代。一开始他是拒绝的，后来——真香！经过了重重考验后，他成功变成了一只编制犬，开启了侦破各种疑难杂案的传奇一生。 本文讲述了一 只有着人类灵魂的警犬成长史，揭示了警犬傲风由逃避现实变得有责任担当的心理历程。全书行文流畅，语言诙谐幽默，各种人物性格鲜明，嬉笑怒骂间满是生活味道。故事温馨有趣，读来让人莞尔一笑，值得一阅。 第1章 绝育？ “傲风，小伙子，跑起来啊，快！先到的有奖励！”一名穿着警服，中等个头的男子半蹲在地上拍着手，低声诱哄着。 被他诱哄的对象，是一只四五个月大的小德牧，它此时正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甩着尾巴，对训导员的命令置若未闻。在他又一次发出命令时，那双纯黑色的眼睛淡淡地瞥了眼他，然后又转头看向天空，摆明了是非暴力不合作。 “德子，又失败了吧？”一只大手“啪”的一声拍在男人的肩膀上，笑嘻嘻地问道。 被唤作德子的男人一脸懊丧地站起来，把肩膀上的手拍了下去:“别看好戏了，你也帮我想想办法呗，你说我是不是得把奖励摆在它面前才行啊？” “没用的，在你之前，他们又不是没试过，傲风这小子难办得很，我觉得它就不是做警犬的料。” “你给我闭嘴，怎么能在它面前说！”训导员紧张地看了一眼小德牧，然后拖着男人往远处走。 “放心吧，它又听不懂……” 谈话声越来越远，应该是要去远处商量怎么对付他了。傲风打了个哈欠，倍感无趣地闭上了眼睛，决定就在这里睡上一觉了。 小德牧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的情景在安阳市警犬基地已经不是一件新鲜事了，自从这只叫傲风的小警犬正式从培育基地转到训练基地时，这样的事就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 人们以为正在熟睡中的小德牧又做梦了。 梦中的他，是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某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意外撞见了一起恶性事件，无辜被流弹击中，那种穿透身体的痛感太过真实，小德牧身子一抖，心有余悸地醒了过来。 又梦到那件事了。 说来可能大家不会相信，即使是他自己，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一次，他也不会相信。 被击中时，他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一醒来居然变成了一只刚断奶的小德牧。 当了二十多年的人，一朝变成小狗，他的心情极为复杂，既有种逃出生天的喜悦，又有种还不如死了算了的沮丧感。 一条小狗，即使是出生于安阳市警犬培育基地，父母都是退役的功勋犬，未来是准编制人员，那也是一条小狗。 刚开始几天，他实在难以接受，于是决定绝食，把自己饿死。饿了几餐之后，他被抓进了基地的医疗所，挂了几瓶营养液。 打针的滋味实在太痛苦，于是当训导员端来泡好的幼犬狗粮时，他含泪吃了一大盆。有些事就是这样，有一就有二，吃了几餐后，他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端来的狗粮，并熟练地挑出里头添加的奶糕先吃为敬。 他有时会想，幸好他是一只警犬，如果穿越成农家饲养的田园犬，面对狗盆里的骨头剩饭，他到底会誓死捍卫曾经作为一个人的尊严，还是会屈服于本能就此堕落呢？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要感激上天，虽然给他关了一扇门，但好歹开了半拉窗，要不然真的太难了。 在警犬幼儿园里的日子倒是好过，每天就是吃吃玩玩，然后和训导员做一些小互动。傲风不屑和那些小狗子争表扬和零食，每次都对训导员的指令充耳不闻，总是静静地趴在一边看他们玩，没有一点这个年纪的狗子应有的活泼感。 结果就这样，居然被训导员评价为沉稳可靠，有大将之风。看来功勋犬父母带给他的光环实在太大了，身为一只废材警犬二代有些压力山大啊。 然而这样的评价在他三个月转到训练基地后，就仿佛被风吹散了一般，再也没人提起过。 “铃铃铃……”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代表着晨训已经结束了。傲风从草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草屑，伸了伸懒腰，踱着步，坦然地排进正在集合的队伍里，等着一声“解散”，然后跟着其他幼犬一起去吃早餐。 安阳市警犬基地的警员们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这只品相很好的小德牧，一副他就是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是茅坑里的搅屎棍，是糊不上墙的烂泥的表情。 傲风抬了抬眼皮，狗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完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再过几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 “汪汪……汪！” 傲风旁边的一只金毛幼犬突然低声叫了起来，澄澈纯净的眼眸中满是不解。 “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跑起来呢？”傲风听见它这样问道。 “懒得跑。”傲风短促地呜了一声，回答道。 “为什么懒得跑？” “不想跑。” “为什么不想跑？” “……” “为什么不说话？”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为什么。”傲风很是无力，他向来不喜欢和小孩子打交道，因为觉得他们很烦人。现在他发现，动物幼崽居然也这么烦。 “为什么小孩子——” “赛虎，别乱叫！” 小金毛的话被打断了，它的训导员一扯绳子，它立刻转过身端正坐好，训练有素的样子和旁边慵懒坐姿的狗狗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该死的服从性！傲风感慨道，要是小孩子有这么听话，估计就不会被叫熊孩子了。 一声短促的哨声响起，“解散”二字代表着今天的晨训正式结束。傲风跟随幼犬们的队伍，去了食堂。 今天吃的东西马马虎虎，不过傲风还是吃得干干净净。也许是因为风气影响，不论是这里的人，还是这里的警犬，少有浪费的现象出现。 吃完饭后可以短暂休息，傲风找了处没人打扰的地方又趴下了，并且准备翘掉之后的训练。 对于一只即将被淘汰的警犬来说，没什么比在温暖的阳光下美美地睡一觉更幸福的事了。 他只要安心地度过这最后的五天，继续像之前一样不配合，那么被淘汰的名单上一定会出现他的名字。到时候，他会被送去拍卖，进入一个喜欢狗狗且生活富足的家庭中，平淡无奇地度过这悲催的一生。 就在傲风幻想着以后的日子时，偏僻的角落附近突然传来脚步声，而后便是“啪嗒”地点火声，紧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 傲风用爪子在鼻间扇了扇，但对于狗狗异常灵敏的嗅觉来说，这个动作完全不起作用。这人性化的动作幸好没被人看见，不然他们是要重新评估这只被认为是废柴的幼犬的。 明明当人时他也是有好几年烟龄的。傲风沮丧地甩了甩头，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一定要这样做吗？” 啊哦？听上去像有八卦。傲风迈出的脚收了回来，耳朵也竖得直直的。 说话的人语气中充满了疲惫，傲风听出来，这是兽医徐东的声音。 上次傲风闹绝食，就是他给吊的点滴，长得斯斯文文，力气却大得出奇！ 另一个人猛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 “没办法，上个月南边一个训练基地拍卖出去的那些警犬，被人用来非法培育。这些狗贩子，真他么不是人。就把它们关在不足一平米的格子间里……”那人喉头有些发梗，看见新闻里那些遍体鳞伤的狗狗时的那种愤怒感至今记忆犹新。 徐东沉默了一会，问道:“那……淘汰的，全都要做绝育手术吗？” “不然怎么办呢？”那人叹了口气，他也不舍得对那些小家伙，可这是杜绝那些狗舍打坏主意最好的办法。 虽然收养人的身份他们会再三核实，可也免不了被某些人暗箱操作，而后打着警犬后代的名义，让这些狗狗们沦为繁育的工具。 …… 徐东和那人的声音的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傲风呆立原地，狗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他是不想当警犬来着，可他也没想过要当一个公公啊？那个工具他虽然不打算使用，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就此被残忍剥夺！ 早知道这样，他就乖乖训练了！ 可是，离考核仅有五天的时间了，怎么办呢？ 第2章 路遇幼犬 想不出办法的傲风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逃。 不管逃到什么地方，都比接受阉割来得强。 在即将被淘汰的前一天，傲风照常没有参加训练。他的训导员已经死心了，最后两天干脆放他到处去玩，没有再试图将他拉回正道。 白天训练的人比较多，说不定就会被谁注意到。傍晚，傲风假借着玩耍的名义，像一只傻白甜的萨摩一样，到处跑跑嗅嗅，不知不觉，就离开了人群，来到一处围栏底下。 安阳市警犬培育基地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总有些年久失修的地方。比如这一处围栏，中间的一根钢条断了半截，留下一个大约二十多厘米宽的洞，人是钻不进来的，但傲风却正好能卡着身子蹭出去。 他发现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一直都在找合适的时机，好奔赴更加光明的未来。 自由的味道是如此清新，虽然肚皮被蹭秃了一块，但傲风完全不在意。他抖了抖身上的毛，昂首阔步地往前走，毛脸上一派意气风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称霸安阳的那天了。 半个小时后，站在长长的马路上，遥望着看不见未来的远方，傲风狗脸呆滞。 这辈子他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基地里，根本就没出去过，上辈子也没和警犬打过交道，自然也不知道基地是设在郊外的，离安阳市区大概得有五六十公里的样子。 一只四五个月大的幼犬，在没有吃晚餐的情况下，大概可以走多远呢？傲风回望了一下山路尽头已经看不清的基地，推测了一下，大概三公里左右。 如果现在回去还能赶上一顿晚餐吗？傲风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的爪子，脑子里开始了漫无边际地想象。 俗称，发呆。 也不知站了多久，久到他的鼻尖上落下一滴清凉的雨，傲风才回过神来。 狗狗夜间的视力比人类好太多，人类看起来黑漆漆的环境，在傲风眼里却一览无遗。 他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基地的方向，义无反顾地朝前走去。他告诉自己，不能为了一时的安逸失去仅剩的尊严。 六月的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原本只是几滴的雨越下越大，把傲风的毛都打湿了，一绺一绺的贴在圆滚的身体上，将“落汤狗”三个字诠释地淋漓尽致。 道路一旁是山，一旁是十几米高的坡，根本就没有躲雨的地方。傲风此时努力睁着被雨淋得十分难受的眼睛，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选了个这样的天气出行。 警犬 第2节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继续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久，他再没有一丝力气，四条腿一软，整条狗便趴在了马路中间。 他喘着粗气，肚皮一鼓一鼓地上下起伏。傲风觉得有些不妙，他好像发热了。 对于一条从小生活在温室里的狗子来说，他今天的运动量太大，没吃饭又淋了这么久的雨，不生病才是怪事。 他挣扎着想往旁边移动，可四爪无力，狼狈地扒拉了一会地面，他开始自暴自弃。 雨下得这么大，应该没有车子会经过吧？其实就算经过了也没关系，压死一条奄奄一息的狗，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在意，甚至都不会停车看一看。 …… “叭——叭——” 小李从后视镜看了坐在后座的那位神情严肃的老人一眼，忍不住又按了几下喇叭。在车灯的照射下，他发现，挡在车前不远处的那坨东西动了动，很快又静止了。 雨天路滑，开车本就不易，偏巧这边距离市区太远，这段路灯坏了报上去也一直没人来修，昏暗的环境就更加考验司机的技巧了。 小李对于自己的车技一贯很是得意，往常这样的环境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但今天他格外慎重，因为坐在后座的那位老人，正是安阳市公安局的局长沈远辉。 当他的车子被这位拦住时，小李还以为是自己提前下班被发现了。虽然他没有给这位沈局长开过车，但从别的司机嘴里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据说这位沈局不苟言笑，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厉害人。今天被人家抓个正着，也算他倒霉了。 他正想下车接受批评，却没想到沈局率先敲了敲车窗，并示意他把后车门打开。小李手忙脚乱按下了开关，讪讪地叫了声“沈局好”。 沈局点头回应，和蔼地说道：“小同志，耽误你一会，麻烦你先把我送到警犬基地去。” 小李连忙答应，手快地启动了车子，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 一路上，小李不时抬头，从后视镜暗中观察沈局。沈远辉今天穿的是便衣，一件半新不旧的夹克，袖口处磨破了点皮，看起来很是朴素。一路上他的眉头都没舒展过，显然是在为某件事烦心。 从他要去的地点，小李联想到最近的一则新闻，说的是南边某个训练基地的人员和不法狗贩暗中合作，把基地的警犬们拍卖出去做种犬。 ——难道安阳也有这种情况？！ 小李一惊，觉得自己似乎窥破了某个秘密。那么，沈局这是去暗中调查的？想到这，小李心中满是激动，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上来了，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前方，扶着方向盘的手也激动得冒青筋。 安阳市警犬基地他不陌生，今年也跑过两三次了，知道绕过前面那几个大弯后再有几分钟就能到了。他打了个呵欠，一个多小时紧张的行驶让他有些疲惫。 “吱嘎——” 小李刚想放松警惕，却突然一脚踩住了刹车。即使绑了安全带，他的整个身体也忍不住往前倾去，后座的惯性之大可想而知。 小李不敢看后座那人的脸色，努力睁大眼睛往前看去，透过铺天盖地的雨幕，他看见挡在车前头的那东西，似乎是一条小动物，八成是从山上跑下来的什么。这段路连着大山，时常会有野兽跑到马路上来。 他按了几下喇叭，那东西似乎动了动，很快又没了动静。八成是死了，他想。 “怎么了？”见小李一直没动，沈远辉问道。 “沈，沈局……前面路上好像有只什么动物死在那了，您等会，我从旁边绕过去。”说完，就开始倒车，准备从它旁边绕过去。 在车子经过那动物身边时，沈远辉不经意偏头看了一眼。正巧这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整条山路，也照亮了地上那条小动物。 “停车！”沈远辉喝到。 小李听到指令，再次紧急刹车。车刚停下，沈远辉就打开车门奔了出去。 小李赶紧拿上车里备着的雨伞跟了下去，雨这么大，淋生病就麻烦了。 等他走到沈远辉身边撑开伞时，他才明白为什么沈局会突然让他停车。 倒在路中间的小动物，竟然是一只脖子上戴着项圈的德牧幼犬，借着手机的亮光，还可以看见那项圈上的一串编号，开头的ay字样，分明就是警犬基地的标识！ 第3章 决定做只好狗 熟悉的消毒水味，让有着灵敏鼻子的傲风还没睁眼就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在马路上躺了很久，后面来了一辆车，下来一个人，那人把他托起来时，他好像还舔了舔那个人的手…… 等等！舔手？！ 傲风懊恼地伸出毛爪往脸上一拍，“汪呜”一声，直呼太过丢脸。这该死的不可抗拒的种族天性！ “还知道不好意思呢？”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带着熟悉的奸诈感。傲风睁开眼，发现兽医徐东正一脸兴味地看着它。想起几次被他扎针的痛感，傲风一僵，往另一条前腿上看去，药水果然正从一条透明的管子流向他的身体。 徐东好笑地看着这条幼犬一脸不可置信的呆滞模样，怕扎针怕成这样的，也就这只了。刚刚这只幼犬一送过来，徐东就认出它了。这只叫做傲风的幼犬不满两个月就因为拒食被送进来过。他本以为是刚断奶不久因为不适应而厌食，或是肠胃消化出了问题，抑或是误食了什么东西之类的原因。 可检查后，徐东却发现它的身体除了饥饿外很是健康，一身小奶膘饿了几顿也没见消瘦。经过各种测试，他认为，傲风之所以拒食，八成是故意的。 徐东决定给它挂营养针，当针头刺进狗腿时，那只原本一脸赖活不如好死的幼犬突然大声“啊呜”起来，仿佛他不是在帮它挂水，而是在杀狗。 徐东笑着调侃了几句，说什么“不吃饭以后就每天来扎针”之类的，没想到这只幼犬当晚就吃食了。 后来几次接种疫苗和注射芯片时，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这只幼犬对于针头的恐惧，只是没想到动物也会有“针头恐惧症”。 “还逃走呢？平时不参加训练，这会抓瞎了吧？才跑了五六公里就没力气了，要不是沈局刚好路过，你小子就完了。”徐东担任基地的兽医也有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发现出逃的幼犬。 面对徐东的嘲笑，傲风龇了龇白森森的牙齿以示威胁，却被他抓住机会，掰开嘴巴检查了一下。 “换的牙还挺整齐的，看来应该没挑食。”徐东自言自语道。 傲风沮丧地耷拉着脑袋，要他还是个人，徐东这样的小白脸，他一拳就撂倒了，哪会躺在这里任人鱼肉。 不过，再怎么想，他也变不回人了。而且他这次出逃失败，基地肯定不会再放任他了。说不定考核一结束，就要把他阉掉了。 谁来给他一个机会啊，他决定要做一条好狗了！ …… 傲风心里哀嚎着，训练基地的李主任面对着沈远辉不苟言笑的表情，心里也很忐忑不安。 昨天晚上他们把幼犬们送回犬舍时，才发现跑丢了一只幼犬。那只幼犬平时随性惯了，又即将面临淘汰，而它的训导员这几天都在抓紧训练别的幼犬，所以没怎么注意它的去向。发现不见后，训导员已经把它平时爱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可狗毛都没找到一根。 就在他们调查监控，到处呼唤寻找时，却接到了门卫的电话，他说外面来了一辆车，是市局下来的，车牌号他那边有登记。 李主任赶紧带人过去，心里还纳闷，好像没接到要参观或检查的通知啊。 车子开了进来，然后停在他们旁边。车上的人走下来时，手上还抱着一条幼犬。 “傲风！” “沈局！” 两个惊讶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传来，抱着幼犬的沈远辉抬眼看过来，说道：“李主任，赶紧让人把这条幼犬送到医疗所去。” 一脸震惊的李主任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一个训导员已经上前接过沈远辉手中抱着的幼犬，朝医疗所奔去。他离开后，李主任一行人忐忑不安地跟在沈远辉身后，往办公室走去。 “谁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远辉盯着这群人，严肃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剑，被他盯住的人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沈局，您听我说……”身为训练基地一把手，李主任只得出面解释清楚，“……事情就是这样的。”谁知道这条幼犬为什么会突然犯轴，怎么就钻出去了呢？还偏巧让沈局捡到。 听完他的解释，沈远辉的脸色却并没有多大变化。他环顾四周，问道：“这些幼犬的档案在哪？” 李主任忙道：“在二楼档案室，您如果想看，我让他们送上来。” “不用了，”沈远辉站了起来，“我跟你们下去看看。”说完，便朝外走去。李主任快走几步帮他打开门，然后领着他往档案室走过去。 档案室的灯亮着，李主任敲了敲门，一个戴眼镜的青年把门拉开，喊了一声“李主任”。 进门后，李主任介绍道：“小江同志，这位是市公安局的沈局长，他要看看这批幼犬的档案，你整理出来了吗？” 江涛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道：“我已经整理出来了，明天要进行考核的幼犬档案都在这里。”说着，他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叠档案袋，袋子上记录着幼犬的名字和编号，里面则是它们的血统证明，还有自出生以来的身体状况登记表，以及在训练中的评价表等东西。 沈远辉接过后，翻了翻这叠档案，又随机抽取了一份，查看里面的内容。看完后，他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些东西做的十分细致，可见他们平时工作还是很认真的。 “今天逃走的那只小家伙的档案呢？”沈远辉想到那只幼犬，手心似乎还能感觉到一点热度。 江涛愣了愣，转头看向李主任，他从下午起一直守在档案室，还没听说幼犬逃走的事情。 李主任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傲风的档案呢？” 江涛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只幼犬，居然逃走了吗？如果是它，好像也不是多奇怪的事了。 他翻了翻档案，很快将一份编号ay33450，名字那栏写着深亚奇的档案递给了沈远辉。 沈远辉念了念这个名字，感到很奇怪：“不是叫傲风吗？” 江涛笑了笑，解释道：“沈局，幼犬的初始名字的前两个字，是它母亲名字的第一个字和父亲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组成的，而傲风则是大家为了叫顺口帮它取的名字。” 他从档案里面抽出一张纸，指给沈远辉看：“傲风的母亲是功勋犬深蓝，擅长排爆侦查，曾在五一九大案中荣立一等功。” 沈远辉点点头，那个案子是前年发生的，他在新闻里看到过，印象很深刻。 “它的父亲叫威瑞亚，也是功勋犬，擅长搜毒，七二六特大贩毒案，就是它首先发现不对劲，才引起其他同志的注意。” 谈到这两只犬，江涛满脸都是兴奋，李主任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站在一边，因为它们都是从这个基地培育训练出来，然后去到各地公安局服役的警犬。 “……怎么会这样？” 听完他的介绍，沈远辉对傲风的期待值瞬间飙升，虎父无犬子，它的父母都这么优秀，它也差不到哪去吧？可谁知，他翻开傲风平时的训练评价表一看，几乎每一项都是不合格。 李主任无语了，江涛也仿佛突然被人勒住了喉咙，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沈远辉从他们的反应中看出点什么，体贴地没有再问下去。他放下档案，又让李主任他们带他去到犬舍，犬食堂，幼犬训练室等地方走了一圈。 全都走完后，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李主任。这是他今天在局长信箱里发现的一封匿名信，信里举报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有虐犬行为，并且还附上了一些照片，里面的内容看着让人十分揪心。 结合前几天的新闻来看，这件事情不能疏忽大意。警犬虽然只是动物，可对于警察来说，却是一个无声的队友。沈远辉是坚决不能容忍这种行为发生的。 李主任看完信，立刻气得不行，差点就要骂出声了。今天的疏忽确实是他们不够小心导致的，他认了，也会好好反省。但是信里举报他们虐犬也太过分了些。要不是真的喜欢这些警犬，谁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待在这里照顾它们？ 还有这些照片，他连看都不忍心，怎么会去做这种事？ 第4章 有灵性的修勾 “老李啊，你也别生气，这段时间我会再关注这件事，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举报信。你们的工作做的很好，继续保持下去。” 检查了整个训犬基地后，沈远辉的心情变好了。他拍了拍李主任的肩膀，宽慰了一句。 李主任笑了笑，心里仍然咬牙切齿，他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匿名举报他们！ “好了，时间不早，我也要回去了。”夜色一片漆黑，雨也越下越大。站在走廊上，一阵凉风吹过，露在外头的手臂竟然觉得有一丝丝凉意。沈远辉不由有些感慨，自己确实是上年纪了。 雨太大了，李主任刚想开口挽留，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应了几声，便往另一边走去。刚走了几步，他又不好意思地回过头：“沈局，您今天抱回来的那条小狗醒过来了，您要去看看它吗？” 沈远辉笑了笑，知道李主任是自己想去看，不过他也想去看看这条“逃兵”幼犬。 …… 傲风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刚刚只徐东一个人嘲笑他，那也就算了。谁想没过一会，他的训导员德子把其他狗狗安置好，就急忙过来陪床了。 警犬 第3节 一进门，就是一副哀怨的表情，他坐下后，更是不停絮絮叨叨地哭诉，说他一个大男人，是如何硬生生被傲风逼疯了之类的。他当初刚进训犬基地的时候，也没想过还有这么不配合的幼犬。 傲风瞅了他一眼，同情地伸出一只爪子拍了拍他的手。没办法啊，想要保住他的小兄弟，只能出此下策了。 沈远辉进来时，正好看见傲风出爪状似安慰德子的一幕，心道这小家伙还挺通人性的。 “主任！”德子尴尬地站了起来。 李主任介绍道：“这是市公安局的沈局长。” 德子赶紧问好：“沈局您好。” 沈远辉点点头：“小同志，你好啊。这个小家伙是你负责的吗？” 德子惭愧不已，他已经听说了，傲风是沈局在路上带回来的。 “沈局，不好意思，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我辜负了领导对我的信任，下次我一定会照料好它的。” 沈远辉摆摆手：“这也不能全怪你，情况我已经听李主任说过了。下次小心点就行了。” 说完，他转过身，打量起病床上的这条德牧幼犬。之前这条幼犬浑身湿漉漉的趴在地上，看上去十分可怜，这会儿毛干了，没想到长得还挺精神的。 他在打量傲风的时候，傲风也在打量他。傲风没想到，眼前这个老人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尽量是市公安局的局长。要不是他，估计自己今天又要重新投胎了。 想到这里，傲风对着沈远辉短促地“呜”了一声，然后又把头上下点了点，两只前爪前伸，微俯下身子，做出一副感谢状。这可是他的大恩人呐！ 沈远辉看到他的举动，眼里闪过一丝惊奇，这小家伙还挺通人性的嘛。 他伸出手，准备摸一摸傲风的狗头。 换了平时，傲风是不允许别人随便摸他的头的，毕竟男人头女人腰，只能看不能撩。可是沈远辉是他的救命恩人，那就勉为其难给他摸一下好了。 想到这里，傲风主动把头凑到沈远辉的手底下蹭了蹭，被粗糙的大手揉了几下后，还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德子和其他人都目瞪口呆，这还是训练基地有名的“恶犬”吗？这副全世界第一乖修勾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沈远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只顾着感受手底下毛茸茸的触觉，还有眼前这只小家伙对他的依恋。 他是个爱狗的人，以前年轻时，他也曾与警犬并肩作战过，可后来……因为一个恶性案件，那条叫啸云的警犬为了救人质牺牲了。 此后，他再没有申请过警犬了。 傲风被他摸得很舒服，这老人的手法不错，一看就是养过狗的。不知道他家的狗子欢不欢迎另一条狗狗入住？ 他刚刚就一直想，如果他能被这位沈局长收养的话，那眼前这一关不就过了吗？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正当他美滋滋地在心底策划时，头上厚重的手掌却突然离开了。 沈远辉说：“现在也不早了，就不耽误你们休息了，我也该回去了。” 李主任说：“局长，现在雨那么大，您不如在这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走吧？” 沈远辉摇头：“不了，明天还有一个会要开。” 两人正说着，傲风却如五雷轰顶一般，整张狗脸都懵了。他还没讨好成功，怎么人就要走了？ 眼见沈远辉已经快走到门口，傲风直接起身跳下病床，四爪并用，几步就拦在了沈远辉身前，围着他的脚蹭来蹭去，不让他离开。 “傲风，听话！”德子急了，他怕傲风耽误沈局长的事，立刻走上前要把他抱走。 傲风灵活躲闪，不让他抓住自己，也不让沈远辉离开。 沈远辉笑了笑，蹲下身拍了拍傲风的脑袋，“小家伙，我下次再来看你。” 下次？那可不行！ 下次老子就变成太监了！ 傲风心里更加着急，直接上嘴咬住了沈远辉的裤脚，身上的每一根毛毛都在拼命把他往屋里带，一副炸毛狗的模样。 德子又是着急又是纳闷，傲风这家伙向来不怎么亲人，为什么今天会对刚见面的沈局长这么亲昵呢？难道在狗子的世界，也有所谓眼缘的说法吗？还是说，傲风是预感到了什么？ 在训练之余，德子也喜欢在网上找一些关于小动物的短视频刷一刷。沉浸在这些毛绒绒可爱的一面时，他也能学习到一点东西。 前几天，他就刷到一个视频，里面有只猫在主人散步时拦着不让走，竟然帮主人规避了一次风险，这不得不让他觉得，有些小动物可能真的有灵性。今天傲风的举动这么异常，是不是，也察觉到了危险呢？ 李主任见训导员德子不上去抓狗，反而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不动，连忙过去小声提醒：“还不快把傲风带回去。” 德子犹豫片刻，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李主任。李主任严肃地批评了德子：“德子，亏你还是新时代的年轻人，怎么能道听途说，信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呢？” 德子有些尴尬，心里也埋怨自己怎么会脑子接错线，把刚刚想的事说出来。 他正要道歉，没想到下一秒，李主任就走到了沈远辉的身边，跟着劝他今晚留下来。他虽然没有明说德子的猜想，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差不多。 沈远辉听后有些犹豫，当初啸云死之前，也有些焦躁反常，难不成，动物们真的能预知风险？他看着窗外的大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沈远辉道：“那就麻烦李主任你帮我和小李同志安排一下房间，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休息了。” 李主任松了口气，虽然他不太信，但事关上级领导的安危，多点提防多点谨慎也是应该的。 傲风也松了牙，刚刚一直紧紧咬着裤脚，牙都酸了。 没想到他这一举动，反而让大家更加坐实之前的猜想。 瞧瞧这狗，一听说沈局不走了就放开了，这不是预感到危险了是什么呢？ 第5章 卖萌大法 既然决定不回去了，沈远辉也不介意再在这儿坐一会，陪傲风玩一玩。 傲风觉得，如果想让别人收养自己，那么最重要的就是要乖巧懂事一些。可是，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想也和这两词不搭边哪，这可怎么办？ 回忆了一下幼犬训练营中那些很会卖萌的幼犬平时的举止后，傲风决定模仿它们。 于是，在沈远辉坐定之后，傲风就给他表演了几下绝活。 第一，是握手。 他端坐在沈远辉对面，悠悠地抬起右爪悬停在半空中，下巴一抬，等着沈远辉来握。 沈远辉见他这副样子先是一愣，不过他到底养过狗，于是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傲风不满地“呜”了一声，头往他的另一只手伸了伸，示意他应该握这只才对。 沈远辉忍俊不禁地换了只手，傲风才肯搭上去，还像人一样轻轻晃了晃。握完之后又换了另一边，可以说很有礼貌了。 握手成功后，他们又开始了第二项游戏。 诊疗室里，为了疏解来看病的狗狗紧张的心情，一般会准备一些狗玩具。以前傲风对这些幼稚的狗玩具都是不屑一顾的，今天却主动去放着狗玩具的地方咬了一个小球过来，放在沈远辉的手上，眼睛还热切地盯着他，示意他和自己一起玩。 沈远辉又是一笑，他每天都忙着公务，回到家时一般都很晚了，倒是好久都没有过这么放松的时刻了。 他拿着小球在傲风面前晃了晃，然后朝另一边轻轻抛过去。傲风两只耳朵竖着，在球被抛出去的一刹那立刻后腿一蹬，前腿一抬飞跃出去，在球快落地的时候准备地接住了小球。 这流畅的动作看得他的训导员德子一阵郁闷。他就知道傲风这小子平时训练时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是故意的，瞧瞧这身形，瞧瞧这动作，明明就是一只好警犬的模子。 傲风陪着沈远辉玩了一会抛球游戏后，开始了第三项。他咬来一只小兔子布偶，放在沈远辉的手上，然后用鼻子推了推他的手，示意他把这玩意儿藏起来。 沈远辉却不明白了。玩球他懂，这个小兔子玩偶是什么意思呢？送给他吗？他不由看向德子。 德子有些哀怨地解释道：“它这是让您把兔子玩偶藏起来，然后由它来寻找。这个游戏可以锻炼幼犬的嗅觉，也可以培养它们寻找的习惯。”因为这些幼犬以后都是要成为工作犬的，而它们的工作一般是缉私，排爆，寻人等，都需要良好的嗅觉才能进行。 沈远辉有些感兴趣，他带过警犬一起执行任务，却没亲自训练过幼犬，自然是不知道这些游戏的目的的。 “那之前的握手和抛球游戏呢？” 德子说：“握手是为了和幼犬建立亲密关系，让它们熟悉你，能够听你的指令。而抛球游戏是为了锻炼它们的专注力，顺便健身。” “原来如此。”沈远辉点点头，“这些都是你们平时和傲风玩过的吧？小家伙记性不错，也很聪明。” 德子尴尬地笑了两声，以前其他幼犬玩的时候，这家伙都是趴在一边的，从没主动参与过。没想到它居然暗搓搓地记在了心里。 沈远辉起身时，傲风主动背对着他走到墙角，等着他把东西藏好，整个过程一点也没偷看。 等沈远辉招呼他时，他还装模作样地朝他手上嗅了两下，然后便低着头，到处嗅闻，一副严肃的样子，好像他正执行着非常重要的任务。 沈远辉和德子都盯着他，德子甚至还从口袋了掏出了秒表计时，想看看傲风多久才能把东西找到。 不得不说，狗狗的鼻子真的十分灵敏。傲风自变成狗之后，对此深有体会。他在做人时，只能闻到一些很明显的味道，可做狗后，却发现每一个人，甚至每种东西上面都有独特的味道。他不需要靠近，便能轻易分辨出从很远走来的那股味道到底是谁身上的。 刚刚那只兔子，被他咬过，味道就更明显了。所以傲风在一番装模作样之后，便径直往藏着小兔子玩偶的桌子走去，一只前爪抬起，搭在了一个抽屉上，示意东西藏在这里。 看着傲风一脸骄傲的模样，德子悄悄掏出一块饼干递给沈远辉，当狗狗表现好时，为了固化它的表现，一定要及时给予奖励，让它知道人类喜欢它此刻的表现。 沈远辉走过去摸了摸傲风的脑袋，然后把饼干摊在手心等着傲风去吃。傲风刚刚吊完水后，已经吃过晚饭了，不过刚刚陪着沈远辉玩了一会，肚子又有空余，便十分坦然地低下头，舌头一伸，卷走了沈远辉手心的那块饼干。 这饼干是训练基地特制的，奶味十足，而且很有嚼劲，是基地狗狗的最爱。不过，这个东西只有训练时表现好的才会给，像傲风这样不配合的狗狗，他以前一次也没吃过。吃完之后，他抬头看向沈远辉，眼里是藏不住的热切。 沈远辉见状，又朝德子要了几块，喂给傲风吃，看它吃得津津有味的，自己也跟着乐呵。 傲风边吃边唾弃自己，但他也没办法，幼犬就是馋啊！他发现，变成幼犬后，他有时会难以控制那份属于狗狗的习性。就像平常跑步后，只要一松懈，舌头就会不由自主吐出来哈气。 “一般来说，考评不合格的幼犬，除了送去拍卖，还有什么处理方法？”沈远辉问道。 德子灵光一闪，试探着说道：“拍卖也是无奈之举，如果有体制内的同事能够领养它们的话，会优先考虑。” 沈远辉继续问：“领养的话，需要什么手续呢？” “只要签一份协议，并且同意每三个月接受一次基地回访，持续一年时间就可以了。”其他人领养的话手续要更多一些，但同一领域的同事们愿意领养的话，就要简单得多了。 沈远辉没再继续往下说，德子也没追问。毕竟领养一只狗狗，除了一时兴起情绪之外，还需要很多的爱心和耐心，甚至一定的经济状况。综合多方面的因素考虑清楚后，再决定要不要领养，不然的话，弃养的概率是很大的。 之所以会进行拍卖，也是考验他们的经济实力和养狗的决心，如果不是诚心要养的话，送出去的狗狗很可能得不到善终。这些狗狗都是他们精心培育养大的，就算适应不了警队的工作，也远比一般的宠物犬来的聪明，服从性也更高，还能保护家人。 呃，德子看了一眼地上吃饼干的狗狗，傲风应该算是其中比较另类的吧。 傲风在吃的同时，也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发现沈局有收养他的意向后，他松了口气，不枉费他刚刚那么卖力的讨好对方。 其实沈远辉并不是因为刚刚和傲风的互动才有这样的心思，他很喜欢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为家里的老伴考虑。 因为他工作很忙的原因，老伴总是一个人。以前她也在工作时倒好点，可去年因为身体的原因退休后，孙子又上了幼儿园，她就更加孤单了，白天总是一个人待着，也不怎么出去。 如果能有只小狗陪着她，时不时出去走一走，身体健康的同时，心情也能更好点。不过，这事还得征求一下她的意见。要是贸然把狗带回去，既不尊重老伴，也对不起这只小狗。 第6章 摆脱被噶的命运 第二天一早，沈远辉就起床了。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出门找训练基地的工作人员要了一个充电器，把手机充上电。一开机，便跳出了很多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 警犬 第4节 沈远辉皱眉，昨晚睡前忘记看手机了，他们这样着急找他，难道是发生大事了？不过，这些未接来电大多集中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之后就没有了，想来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 他又打开微信，发现给他发信息的人很多，随意点开几个，都是在问他有没有事的，身体怎么样。 沈远辉一头雾水，他只是在警犬训练基地睡了一晚上而已，怎么大家这么紧张？ 不明所以的沈远辉找到一个电话拨了过去，问道：“小张啊，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好多人打电话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张名叫张明，是沈远辉身边的办公室主任。这次来警犬训练基地暗访，沈远辉怕打草惊蛇，就只告诉了张明。 张明说道：“沈局，您可吓死大家了。昨天晚上s325公路路段因为暴雨发生了山体滑坡，被埋路段长达一百二十多米，把当时在路上行驶的几辆车都推到了另一边的陡坡下，还有一辆车直接被埋在下面了。” “调动警力救援了吗？这些人都救出来了吗？”沈远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张明立刻说：“沈局，您先别急，掉在坡下的这几辆车的车主和乘客已经送到医院了，除了皮外伤和骨折外，没有其他问题。他们是一个公司的，昨天团建，去市郊玩农家乐，因为下雨急着赶回来才遇上这事的。也是他们命大，坡下也积了水，车翻下去后因为泥土松软没有太大的碰撞，清醒后立刻报警了。埋在下面的那辆车也及时挖出来了，车主有点缺氧，已经抢救回来，送到普通病房去了。” 沈远辉松了口气：“救出来就好。” “是啊，当时接到报警电话时，大家立刻就出动了。”张明也说，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低了下去，“沈局，大家之所以一直拨您的电话，是我多了句嘴。” “嗯？” “当时听到路段受损的消息后，我就想到了您。您要是从警犬训练基地回来，不也得走那条路吗？我一时心急，就说了这事。然后，打您的电话也不通……”张明讪讪的，领导说了，这次是暗访，结果被他这么一出，搞成明察了。 沈远辉哭笑不得：“算了，你也是关心则乱。后面怎么又不打了呢？” 张明嘿嘿一笑：“还是技术科的小黄聪明，他当时就去调监控，看您上了小李的车，马上又打小李的电话，问清楚您和他是歇在训练基地，这才放心了。” “路段清理好了吗？道路交通安全问题不容忽视，跟市政那边反应了吗？” 张明道：“沈局，您放心吧，反应过了，今天上午应该就能恢复交通了。” 沈远辉道了句好，然后又嘱咐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没过一会，李主任匆匆赶来，说道：“沈局，您上午留在基地再视察一会吧，路堵住了，一时半会可能是赶不回去了。” 沈远辉点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那上午我就再看看那些警犬是怎么训练的。” 李主任道：“正式训练从八点半开始，您先去食堂用餐，之后咱们再去训练场。” 沈远辉和李主任一起去食堂的路上，发现了正在晨训的幼犬小队。小家伙们，只只都是英姿飒爽的，随着训导员们的口令动作，崩腾跳跃，看上去十分可爱。 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和谐的。比如说那只小德牧，依然在大家训练时光明正大地摸着鱼，懒洋洋地躺在草坪上晒太阳。就等着解散的口令响起，跟随幼犬大队一起去吃早餐。 “那是傲风吧？”沈远辉的语气中带着笃定。 “就是它。”李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傲风，心里大呼丢脸，只一晚上，沈局就认识这只爱偷懒耍滑的幼犬了。 “它一直都这样吗？” “可不是嘛，”李主任忍不住吐苦水，“当初我们看它是两条功勋犬的后代，品相又好，都对它期望很高，谁知道它越长大越松懈，刚开始还糊弄一下，后来直接就不干了。它啊，在整个基地都出了名了。” 这时候的李主任，就像小学班主任在面对班里堕落的好学生一样，语气是又恨又爱。 “可我发现它其实很聪明。”沈远辉通过昨天傲风的一系列行为，提出自己的看法。 李主任跟着点头：“聪明倒是真的，在这批幼犬里，傲风应该是最聪明的了。可是它这聪明不用在正道上，昨天它逃走后，我们去查了监控，这死小子还知道专挑死角走，也不知道是偶然的还是它发现的。”明面上的监控基本没怎么拍到它，不过大家基本都觉得应该是偶然情况，毕竟一只狗狗再聪明，也到不了这个程度。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远辉心里莫名觉得，应该是傲风故意躲着监控走的。 “昨天多亏了它。”沈远辉有些感慨，看来有些小动物真的很灵性。 李主任愣了愣，跟着回忆起昨天傲风拦着沈远辉不让他离开的场景，背上一下子就冒汗了。 是啊，昨天要不是傲风拼命拦着不让沈局回去，他们说不定也会碰上泥石流，要是出了意外，那可就麻烦了。 “听说今天这群幼犬就要测评了？”沈远辉换了个话题。 李主任道：“是啊，本来定了今天，可测评员打电话说那边出了点小事，一时过不来了。就把时间推到了一周后，也让这些小家伙们再训练训练。” 沈远辉有些遗憾，他还以为马上就能领养傲风了。不管傲风是不是有灵性，经过了昨晚这一出，他都想领养傲风，毕竟傲风也算救了他。如果老伴不想养的话，他就把傲风养在警队里，等退休了再带回家。 “等测评结果出来，傲风先别带去拍卖，给我留一留。”沈远辉道。 李主任连忙说：“没问题，它我一定帮您留着。”他还以为傲风这小子要砸手上了，没想到它去处更好。 他发现沈远辉一直盯着傲风，眼里满是喜爱，又说：“其实您今天下午就可以带它走，等测评时我们再把它接回来。这小家伙根本就不参加训练，留在这也是玩。” 沈远辉有点动心，不过他又觉得不应该坏了规矩，反正七天时间，他也等得起。 沈远辉和李主任吃过早餐后，就去了训练基地的另一边。那里的训练场所比这里大得多，各项器材也更加复杂。要说这边的幼犬是预备役的话，那里的大犬就算是准编制内警犬了。 看着一只只训练有素的警犬一板一眼地按照训导员的指示练习撕扯扑咬这些动作，沈远辉满是赞赏。这些警犬，一旦训练好了，对于打击各种犯罪事件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一个上午的时间匆匆过去，小李打来电话，说是接到道路已经清理好的消息，问沈远辉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沈远辉一听，不再耽误时间，立刻就要动身回去。 快出发时，他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他的老伴王秀云不停地埋怨他报喜不报忧，说是才知道他昨天差点就遇到危险，要不是住在附近的警属说漏嘴，她还不知道。 其实昨天下午他们通过话，当时沈远辉只说自己要出去办事，可能不回家。王秀云已经习惯他的工作繁忙，只让他要记得按时吃饭，就没多注意了。没想到今天送孙子上幼儿园时听旁边邻居说起，她才知道昨天发生了严重的事故。 沈远辉听着，赶紧安抚，并趁机把想要领养傲风的事情告诉了她，为了让她同意，还着重描述了一下傲风昨晚拦着他不让出门的事。 果然，王秀云一听，就同意了领养傲风的事，并吩咐他，今天就把傲风带回来，这么乖巧的狗狗，她得好好感谢一下才行。 沈远辉本就心动，现在有了理由，当即就让李主任叫人把傲风送过来。不过，他心里想的是只接回去住一天，明天就送回来训练。 …… 傲风被套上牵引绳时还愣了一下，等看见沈远辉在车边等他，又高兴起来，十分热情地和沈远辉打了招呼。 看来他是真的摆脱被噶小兄弟的命运了！ 第7章 幼儿园惊变 “哎哟，多乖啊，老沈你看，吃得多好呀！”王秀云一脸慈祥的笑意蹲在傲风面前，看着它大口大口地吃着自己做的幼犬辅食。 当时一挂断沈远辉的电话，王秀云就上邻居家打听去了。邻居家里养了一只小金毛，乖巧温顺，一家人都宠着，除了吃狗粮外，还会经常做一些辅食给它吃。 打听到了法子后，她挎上篮子去了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些胡萝卜南瓜和鸡胸肉。她把这些东西蒸熟后按照一定比例搅拌在一起，然后打入鸡蛋，再捏成团子蒸熟。蒸熟后放在一旁散热，等那只幼犬来了，就可以喂给它了。 傲风一边吃着，一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吃点东西就能被夸，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去外婆家吃饭一样。 吃过饭后，傲风来到王秀云身边，半蹲着身子，两只前爪抬起，做了个谢谢的动作。他也不想这么狗腿，但是没办法，他现在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不讨喜点万一人家不要他怎么办？要是被送回训练基地，小兄弟会被噶的。 “哎哟，乖乖，还会谢谢呀！这不比隔壁的小金毛聪明多了？”王秀云很是惊喜，之前刚看到傲风是条德牧时，她还担心这种看起来很严肃的狗狗会不亲人，现在看来，可爱得很嘛！ 沈远辉看着傲风开始和王秀云互动，心里也很是欣慰，他之前还担心过她们俩会相处不好，现在他也能放心去工作了。 …… “傲风，来跟奶奶出门了，咱们呀去接小哥哥放学。” 下午四点，傲风从舒适柔软的狗窝中醒来，喝了点水，就被套上了牵引绳，带着往外走去。 外头的景色一如往常，但对于这几个月都在训练基地没有挪窝的傲风来说，还是有些怀念的。 王秀云乐呵呵地牵着傲风，身板都挺得更直了些，以往她只能看别人手上抱个猫牵个狗的，今天自己也有了。 其实她很早就想养只狗了，可顾及到老沈，怕他看见狗会触景伤情，才没提出。今儿他自己提出了，那还犹豫什么？ 一路往前，周围的邻居们和王秀云打招呼的同时，也会夸一夸傲风，说她牵着的这只狗崽儿真精神，见人也不乱叫，也不怕生，太乖了。 王秀云笑得与有荣焉，好像别人夸的是她一样。任谁也看不出来，这条狗是今天才带回来的。 到了幼儿园，里头还没放学，王秀云就牵着傲风到了一处围栏边。刚好这会是小班孩子的户外活动时间，正在拍球的沈豆豆看见奶奶，立刻跑了过来。 傲风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抬起搭在围栏下的石墩上，探着头往里看。这里的幼崽真多，一个个白白净净，都穿着嫩黄色的园服，像一只只摇摇摆摆的小黄鸭一样，和傲风印象中的熊孩子都不太一样。 “奶奶，它是谁啊？”沈豆豆看着傲风，短短的手臂努力往外伸，想要摸一摸它。傲风看不过去，主动把爪子伸过围栏，让他摸了摸。柔嫩的小手碰触到毛爪的时候，傲风的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以他的年纪，如果没死的话，估计再过两年也该有孩子了…… 王秀云蹲下身子，摸着傲风的脑袋说道：“它叫傲风，以后就和咱们住在一起了。”傲风蹭了蹭她的手，感觉到一丝丝安慰。 “哇喔，”沈豆豆嘴巴张成圆形，眼里满是不可思议，“那它以后可以和我一起睡吗？” 王秀云笑了：“奶奶给它买了小床，它可以自己睡，你长大了，也应该自己睡。” “哦，好吧。”沈豆豆有些不快，不过只是片刻，他又高兴起来，往小朋友堆里跑过去，很快就牵出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留着齐刘海的小女孩。 “彤彤，你看，我家有狗狗了。” 两个幼崽脸贴在围栏中间的缝隙里，胖嘟嘟的脸被压得扁扁的，两双亮闪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傲风，里面满是喜欢。傲风也很喜欢他们，伸出爪子和他们握了又握。两个小朋友更加高兴，稚嫩的笑声不断响起，直到老师吹响哨子，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去排队。 王秀云也带着傲风往大门走去，再过一会，小班的孩子就要放学了。 时近放学，门口已经有几个家长了。王秀云看见了熟识的老人，过去打了招呼后，便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傲风有些无聊，开始四处打量，发现街尾远远走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他前进的方向，正是这所阳光幼儿园。 一般来说，上幼儿园接孩子的大部分都是爷爷奶奶辈的老人，因为四点半的放学时间，对大多数年轻人来说，都很不友好。那么眼前这个，应该是失业了吧，才会这么早过来接孩子。 傲风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身上穿的衣服皱皱的，白色的衬衫上还有已经干透的暗色污渍，一看就知道不止穿了一天了。他脸上的胡须也应该几天没刮过了，密密麻麻地长在下巴上，看起来很邋遢。 随着那男人越走越近，傲风的神情由松散变得严肃起来，他原本的坐姿，也已经改成了站姿，耳朵往前竖起，整个身体前屈，呈现出警惕的样子。 这人身上，除了浓浓的酒味外，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来接孩子的家长，会喝这么多酒吗？还有那股铁锈味，闻起来很是不对劲。 那男人站在离人群两三米的地方，没再往里。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顿时紧张地环顾四周，发现是地上这只狗崽看着他时，整个人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视线也随之移开，望向了幼儿园的大门。 “小苹果班的家长请按学号排好队，孩子们马上就要出来了。”学校门口的广播声响起，家长们赶紧按照顺序排好。傲风注意到，那个男人此时也走了过来，站在队伍的旁边，眼睛仍不忘紧紧盯着即将打开的大门。 幼儿园的老师们带着一队小朋友慢慢走出教室，为首举牌的小胖子，正是王秀云的孙子沈豆豆。沈豆豆挺着圆鼓鼓的小肚子，高高地举着小苹果形状的班牌，表情里透着点点骄傲。 小朋友们离门口越来越近，门口的保安大叔见状，按下了手中自动门的遥控器。大大的铁门缓缓向两边打开，来到能容下一个成人出入时，一个身影突然冲了进去。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冲进了幼儿园。他的脸上带着狰狞且疯狂的笑，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美工刀，猛得往前刺去。 面对这恐怖的一幕，王秀云眼睛瞪得大大的，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这一瞬间，她多想自己能够瞬移到沈豆豆的前面，替他挡住这把锋利的美工刀。 刀刺下去的瞬间，所有人的心里都在哀嚎，甚至有人紧紧闭上了眼，不忍再看下去。 站在最前方的沈豆豆脸上满是惊惧，小小的身子发着抖，却一动也不能动，清澈单纯的眼里只有越来越近的美工刀。 “唔！”一声闷哼响起，发出声音的却是刚刚那个手持美工刀的男人。只见他持刀的那只手上吊着一条德牧幼犬，雪白的利齿深深嵌进了男人的手腕，让他一时无法再使出力气往前捅。 原来，就在他往里冲的时候，王秀云身边的傲风也挣脱了王秀云牵着绳子的手，一并向里冲了进去，在他挥刀的瞬间，一跃而起，死死地咬住了那只高举的手。 被巨大的变故震住的人们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两个女老师立刻护着孩子们往教室退去，门口的保安也拿着电棍冲了过去。门口的人群一窝蜂地朝门里跑去，想着帮忙制服歹徒。 那男人见大势已去，眼中凶光一起，用捏成拳的左手狠狠地打向正咬着他手的德牧幼犬。可无论他怎么打，傲风都死死地咬着这只手，半点儿也不敢松懈。这人的手上还有刀，他要是松开的话，还不知道要伤多少人。 警犬 第5节 第8章 咸鱼狗立大功 傲风醒来时，鼻间又传来了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有些不舒服。他的头还有些昏沉，只记得自己死死咬住那个男人的手，后来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让自己松开，他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傲风它醒了，医生，你快来看看。”王秀云通红着双眼，抱着沈豆豆坐在一边陪护，看见傲风醒了，马上通知了宠物医生。 宠物医生正在和沈远辉交代回去之后的用药量和用药时间等事项，听见这边喊了，立刻快步走过来，观察了一下傲风的状态。 他说：“这只小德牧目前已经没事了，因为被袭击的地方为上半部，可能会出现一些轻微脑震荡的特征，比如说嗜睡，流口水，呕吐等症状。等明天接回去后，尽量先让它待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要剧烈运动。吃的方面也要尽量避免坚硬的物体……” 医生交代得很清楚，沈远辉夫妻俩也记得很认真，就连沈豆豆也昂着头，努力记下医生伯伯说的话，回去好照顾傲风。 傲风躺在病床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苦笑一声。他也没想到自己那么倒霉，能在两天之内连续进病房两次。 第一次还可以说是他自讨苦吃，这第二次他就说不上来了。但在那种危急关头，他根本没有多考虑的机会，要是真让那个人得手，受害者就远不止眼前这个小胖墩了。 当然，如果时间暂停，给他考虑的时间，他做出的决定应该也会和之前一样。人命关天的事情，任哪个一米八的壮汉来，都会毫不犹豫出手制止吧？ 傲风正胡思乱想着，毛茸茸的狗脸前突然凑过来一张胖乎乎的小脸，担忧地看着他，问道：“傲风，你疼不疼？我给你呼呼吧？” 说完，便嘟着嘴巴朝傲风挂水的爪上呼了几下，傲风短促地“呜”了一声，又抬起前爪摸了摸他的手，似乎是在安慰他。 小胖墩咧开嘴笑了笑，眼睛仍然红肿着，之前的事情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许多恐惧，现在只要陌生人靠过来，他就会忍不住发抖。 虽然已经有心理医生过来给他做了辅导，但这种状态恐怕还得持续一段时间。一接到消息，他的爸爸妈妈就买了高铁票从外地赶回来看他，现在还在路上。 “傲风，谢谢你，没想到你又救了沈家人一次。”沈远辉坐在病床上，摸了摸傲风的脑袋，眼里既有内疚感恩，也有一丝庆幸。 内疚是因为要不是他把傲风接出来，它就不会遭受这样的痛苦，感恩是因为傲风已经救了他们两次，庆幸则是因为，今天的事如果不是傲风反应迅速，及时上前扑咬住杀人犯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是一所幼儿园啊！当时正值放学时间，除了小苹果班的十五个小朋友外，还有其他小班的孩子也正陆续排着队出来，要是没人阻挡住他的话，会有多少个家庭陷入一辈子的痛苦折磨之中？ 接到电话时，他刚开完会。电话一接通，他老伴的哭声就传出来了。他当时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等听清楚之后，当即就往外面跑了。 到现场之后，已经有警察在了，杀人犯也被控制起来，拷进了警车里。当时情况紧急，人们一反应过来，就连忙掏出手机报了警。附近的警察赶到时，这杀人犯已经躺在地上了。 犯人被运走后，沈远辉和其他警员一起查看了附近调集来的监控，发现这个人显然是有目的的作案，他的脚步没有一丝动摇，是径直朝着幼儿园来的。等门打开后，更是毫不犹豫地冲向前作案。 他冲过去那一瞬间的表情，即使是隔着监控视频，也让人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很明显，对于这次的犯罪行为，他是十分激动且兴奋的。而且，犯罪前他没有像其他犯人一样特意伪装，说明他对犯罪后导致的后果也持无所谓的态度。 除了观察犯人之外，沈远辉也观察了傲风的表现。几乎是从那个男人第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里时，傲风的关注点就集中在了他身上。 随着那个男人越走越近，傲风的姿势也变了，沈远辉知道，这种姿势是狗狗认为自己受到了威胁，时刻准备着战斗时才会摆出来的。显然，它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 之后的时间里，它也一直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在那个男人冲进去的同时，傲风也跟着冲了进去，动作似乎比他的还要快一些。而后，便在最紧要的关头，死死咬住了男人的手腕，让他右手失去力气，不能继续操控那把美工刀。 沈远辉将这段视频发给了警犬训练基地的李主任，很快便得到了反馈结果。对于这短短几分钟内傲风的表现，警犬训练基地里的金牌训导员做出来以下的评价： 一，傲风是一只警惕性很高的幼犬，对于危险的甄别能力很强。 二，傲风的专注度很高，紧盯目标不松懈，不容易被外物影响。 三，傲风的瞬间爆发力很强，虽然只是幼犬，甚至很少参加训练，但他的爆发力和咬合力似乎要强于其他狗狗。 总结下来就是：这是一只优秀警犬的好苗子，前提是，如果傲风能好好接受训练的话。 看完这段反馈，沈远辉的心情也不由有些复杂，他觉得自己似乎能体会到李主任心里那股恨铁不成钢的劲了。 就好像你手下有一个智商很高，身手不凡的警员，结果他的入职意向书上填的却是想要成为一个技术后勤人员。倒不是说不好，只是太大材小用了些。 没想到人里面有咸鱼，狗里面也有啊！ …… 夜里十点多，沈远辉的儿子儿媳从外地赶回来了。夫妻俩抱着沈豆豆，眼睛都红了，豆豆妈妈梁静更是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发现儿子真的一点也没受伤，一路上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安抚了豆豆之后，梁静抹掉眼泪，问道：“妈，那只救了豆豆的狗狗呢？我想去谢谢它。” 王秀云说：“傲风还要在宠物医院留观一晚，明天早上才能接回来。你们夫妻俩先回房洗漱吧，等会我煮点东西给你们吃，吃了再休息，大老远赶回来也累了。” 梁静摇了摇头：“谢谢妈，不过我们今晚应该吃不下了。你们早点休息吧，今天您也受惊了。” 王秀云叹了口气：“是啊，大家伙都吓坏了，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呢？你爸他刚刚从医院回来，又去了警局，他说要去看他们录口供，看看那个人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幸好豆豆没事。”梁静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豆豆爸沈峰搂着她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 警局里，沈远辉坐在监控室里，看着审讯室里，自被抓起就一言不发的男人。无论警员们问什么，他都是一副没有听到的模样。 直到技术科送来了这个人的身份调查报告，他们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叫刘洋，今年三十三岁，安阳市本地人。 他以前有过犯罪前科，在局子里待了两年，刑满释放出来后，找了份工作，一直做到半个月前，原因是和店铺老板娘发生了冲突，之后就被解雇了。他被解雇后不久，女朋友也和他分了手。值得一提的是，那位老板娘的孩子就读的幼儿园，正是这所阳光幼儿园。 靠着这些信息，警员们不断询问，最终撬开了刘洋的嘴巴，让他交代清楚自己的犯罪动机。 原来，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今天喝酒之后越想越觉得被解雇之后很倒霉，就想着对老板娘进行报复。可店里工作人员很多，报复她显然不太容易。于是，他想起自己偶然听说老板娘的孩子读阳光幼儿园的这件事。 到了幼儿园后，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那小子长什么样，于是，他就想着干脆都杀了，反正结果都一样。 听着刘洋用平淡的表情和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大家的心里都充满了愤怒。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渣才会说出这种话？！因为个人矛盾，就要对无辜的小朋友们下手，简直是丧心病狂！ 幸好，他的计划最终没有得逞。中止了犯罪行为的那条德牧幼犬，真的是太棒了！ …… 傲?太棒了?风，此时正躺在宠物医院的观察室里，十分郁闷地听着隔壁笼子里那只橘猫响亮的呼噜声。这只大橘是因为从柜子上跳下来前爪骨折住的院，简直丢尽了猫科动物的脸！而且它根本就是话唠，从傲风一进来就“喵喵”地说个不停，说累后直接就打着呼噜睡了，丝毫不管隔壁病患的死活。 傲风用两只前爪捂住耳朵，可灵敏的听觉却丝毫不受影响，清晰地就像在他耳边响起一样。 良久，傲风放下前爪，脑袋耷拉着，整张狗脸都写满了几个大字——累了，毁灭吧！ 第9章 揭发大骗子 “据报道，昨天下午四时三十分，在安阳市幸福路阳光幼儿园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嫌疑人刘某因工作上的纠纷产生了报复心理，预备无差别攻击幼儿。值得庆幸的是，刘某被一条德牧幼犬攻击后，大家一拥而上，抓住了刘某，成功制止了这一场悲剧，以下是本台记者调取的监控视频……” 早上，安阳电视台播放了一则早间新闻，大家这才知道，昨天差点发生这么一起大型恶性事件。 而随着新闻视频不断在电视和网络上传播，傲风也算是出了名了。大家对这条危急关头毫不犹豫冲上前去救人的小狗十分喜爱，不断有人在电视台的官网下面留言，问关于这条德牧的信息。 而后有技术大神通过截取视频片段，发现了这条小德牧脖子上带着的项圈，又通过解读项圈上的字母和编号，知道了这条德牧正是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的幼犬。 消息被公布出来后，视频下的留言一时激增。 “原来小家伙是警犬预备役，怪不得这么厉害呢！” “还只是幼犬就能独自作战了，长大后肯定更厉害。” “汪汪队立大功啊。看看这小家伙，回头再看我家二哈，反手就给了它一个大鼻窦，天天就知道吃和拆家！” “……” 关于网上的一切，傲风目前还不知道。他被从医院接回来后，就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沈家人对他简直太好了，好到他都有些不适应，总觉得自己其实是生活在梦里。 不过，梦里可能这些好吃的东西。傲风幸福地嚼着沈豆豆送上的大草莓，尾巴不自觉地摇来摇去。沈豆豆偶尔会伸手去抓一把，不管抓没抓到，脸上总是笑呵呵的表情。 现在这个家里，他们俩感情最好了。好的沈豆豆总想偷偷把傲风带进他的房间，睡上他的小床。也许是那天留下的阴影太过恐怖，这几天晚上，沈豆豆总会从梦中哭喊着惊醒。这时候，别人的安慰作用都不太大，只有在看见傲风时，他才有安全感。大家都觉得，应该是傲风那天毫不犹豫挡在他面前的身影让他获得了取代不了的安全感的原因。 不过，傲风也不是没有烦恼的。墙脚堆放着的那座“小山”，就是令他烦恼的根源。这座小山由狗粮和狗罐头以及其他一些宠物狗零食组成，是阳光幼儿园小苹果班的其他家长们送过来的。 这些家长们一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就后怕，那个杀人犯当时离他们家孩子那么近，要不是那条小狗，估计就完了！就算没受伤，留下的心理阴影也会很大。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些东西送给小狗表示感谢。 他们到宠物店咨询了一下，把四五个月大的宠物狗能吃的高级狗粮买了个遍，提着大包小包就往沈家来了。 沈远辉行事低调，王秀云和他统一战线，从来不收别人的礼物。可今天还没等推拒，大家就把来意说了，说是感谢傲风救了孩子们，还特别强调，这些狗粮买的时候人家就说了不能退。 王秀云很为难，但人家说了，这是送给傲风的，到时候让它带回基地吃去，她也就没了辙，只好替傲风收下了。 一大群人对着傲风又是夸，又是摸，等他们走后，傲风整条狗都蓬松了一圈。 这些狗粮和罐头，基地里是没有的，警犬们不管成犬还是幼犬，吃的都是特制的狗粮，平时也会做些狗饭。因为对于工作强度高的警犬来说，外面的这些成品狗粮的营养价值，远远达不到它们身体所要摄取的量，但对宠物狗来说，已经足够了。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不能带回基地的。可是自己吃，得吃到什么时候？说实在的，傲风还是更喜欢吃饭，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人类。 下午三点多时，太阳没那么强烈了，沈豆豆一看，就朝王秀云跑了过去，已经到傲风出门散步的时间了。 这几天，傲风都没剧烈运动过，但短距离的散步还是去了的。他们散步的地方，一般是家附近的小公园，那里环境清幽，卫生也保持得很好，周围的邻居都爱去那里。 两人一狗准备好后，慢悠悠地出了门。从他们家到公园大概有七百多米的距离，走了几分钟，他们就到了。 沈豆豆牵着绳子，傲风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嘴里还不停地说些让人发笑的童言童语。王秀云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眼里满是慈爱。 傲风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受着这宁静安详的氛围，心里也平静了很多。自从变成狗后，他总觉得生活没有希望了，每天都提不起精神，恨不得立刻重新投胎变回人。可最近两次，生命遭受了巨大威胁时，他突然发觉，其实他还挺想活着的，哪怕是以一条狗的身份。 尤其是第二次住院时，他发现自己虽然受了伤，但看着犯人被抓进警察局，看着小朋友们依然天真可爱的小脸，他就觉得自己的存在还是有价值的。 走了一会儿后，傲风发现小胖子的脸上好像冒了汗，便主动往长椅的方向走去，让他们可以歇一歇。 走着走着，傲风突然停了下来，在他的正前方两米处，一个黑色的钱包正孤零零地躺在那。 沈豆豆不知道傲风为什么突然停下，等他顺着傲风的视线看过去，立刻叫了起来：“钱包！奶奶，傲风发现了一个钱包！” 他回过头，呼唤王秀云。王秀云紧走几步，发现地上果真有一个钱包。她捡起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钱还不少，银行卡也有几张，可惜的是，翻来翻去都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其身份的证件。 “豆豆，傲风，咱们得在这等一等，失主掉了钱，肯定很着急。”王秀云说道。 豆豆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月月老师说过，捡到东西要还给别人，还可以交给警察叔叔。” “说得对，那我们坐在这边等一等，如果有人过来找，咱们就把钱包还给他。”王秀云牵着豆豆和傲风，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视线刚好对着这边，如果有人来找，一眼就能看见。 几乎刚坐定，旁边的小路上就来了一个年轻人，在这条路上低着头四处寻找。看见王秀云他们后，径直走了过来，说道：“这位大妈，请问你刚刚在那边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色的钱包？” 王秀云拿过身边的钱包，问道：“你说的是这个钱包吗？” 年轻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激动地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钱包！” “那你能说说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吗？”王秀云还是很细心的。 “放了一些钱和四张银行卡。” “具体是多少钱呢？” 年轻人皱着眉想了想，然后一拍脑门，有些难为情：“大妈，这我忘了，早上出门赶得急，随手抽了一些放进来，倒也没数过。” 这个回答倒也没什么问题，王秀云不疑有他，刚准备把钱包递给这个年轻人时，底下的傲风却突然“汪”得叫了一声。 傲风从来沈家，基本上没叫过，这会儿突然出声，王秀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最奇怪的是，傲风分明是对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叫的，它还特意挡在自己身前，似乎是在阻止她的动作。 有问题！想到这，王秀云的手缩了回去。 傲风松了一口气，又朝那个年轻人叫了一声，还特意龇了龇牙，表示出些许敌意。 刚刚他仔仔细细地围着这个男人闻了一圈，发现他身上到处都是烟味。可刚刚他闻那个钱包时，却没嗅到一点烟味。就算是掉的时间长，味道消散了，也不可能一丁点都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钱包根本就不是他的。 警犬 第6节 “大妈，怎么了吗？”年轻人语气有些急切。 王秀云说：“小伙子，你没答出钱数，这钱包暂时不能给你。要不你随便报一张银行卡的账号，让我核实一下。” “号码这么长，我怎么记得住？”年轻人语气开始有些不好了。 “你都不记得，那这样吧，前面不远就是咱们辖区的派出所，咱们过去让警察同志给个见证怎么样？” 这人一听急了：“谁能记得那些！哦，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把钱包还给我是吧？” “我没说不还，只是想让警察同志见证一下，有什么问题吗？”王秀云更加肯定这个人有问题了。 “我急着去办事！大妈，我劝你赶紧把钱包还给我，别等我上手！” 王秀云警惕地带着沈豆豆往后退了退，傲风拦在她们身前，摆出攻击的架势。 一只半大的狗，这个年轻人还不放在眼里，他轻蔑一笑，刚想往前走，却发现王秀云脖子一扭，扯着嗓子朝着不远处的湖边喊起来，那里有几个人正悠然垂钓。 “老吴，老余，你们快过来，有人抢劫了！” 沈豆豆也跟着喊：“抢劫啦！抢劫啦！” 傲风也大声叫了几句，虽然他觉得自己拖住这个男人没问题，但王秀云和沈豆豆一老一小的，不能出岔子。 人声犬吠吸引了很多人注意。之前说了，来这小公园的，大部分都是附近的邻居，他们听见王秀云的喊声，立刻围了过来。 那年轻人无可奈何，只恶狠狠地留下一句“等着瞧”，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等邻居们围过来询问时，王秀云就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 “不愧是警犬，真聪明，还会办案呢！” “是啊是啊，要是我们，就得被那骗子骗了，看来以后无论捡到什么，还是直接交给警察，让他们去找失主的好。我们可没养着小警犬。” “大妹子，以后你出门可安全了，还有警犬保护，又能抓坏人，又能提防骗子，真好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夸着傲风，直把他夸的飘飘然。 只是，警犬？ 想到训练基地里，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傲风突然有些心虚。 第10章 警犬墓园 “……你说说，怎么就能这么聪明呢？要说还真是训练过的警犬，就是不一样。”夜里，王秀云又说起这件事，嘴里赞叹声不断。 那年轻人走后，她就带着傲风和豆豆去了派出所，把钱包交给值勤的民警，让他们去调查然后联系失主。 沈远辉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他的视线看似定格在手中的书本上，其实早已经飘到了远处。 他现在正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还要不要领养傲风。当然，他和家人对傲风的喜爱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从最近发生的这两件事，还有沈远辉这几天对傲风的观察来看。傲风的作用，绝不是成为家庭里娇生惯养的宠物犬那么简单。它应该在更大的天地活动，应该有更加辉煌灿烂的狗生，就像它的爸爸妈妈一样，成为一只光荣的功勋犬。 只是，傲风在训练基地的表现和它这些天的表现对比起来，看上去十分矛盾。这样聪明的狗狗，会完不成训导员下达的那些基础指令吗？ 沈远辉莫名觉得，在训练基地时，傲风就是故意不听指挥的，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测评不合格，就像小孩子考试时故意交白卷一样，傲风它，应该并不想成为一只警犬。 想到这里，沈远辉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糊涂了，一只狗狗，怎么会有自己的主张呢？ 可是，狗狗真的没有自己的主张吗？沈远辉的笑容渐渐淡去，表情严肃下来，傲风它，恐怕还真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它真的不想成为警犬，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做呢？ 现在的沈远辉，和很多家长一样，正在面对一个世纪难题，那就是，针对孩子的未来发展，是应该按照家长规划的路线，还是尊重孩子自身的想法。 傲风自然不知道沈远辉正纠结着什么，此刻的他，趴在窝里，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从他来到沈家，已经过去了五天，后天，就是训练基地那些幼犬测评的时候。 测评合格的幼犬，就会转移阵地，到基地另一边的大型训练场，进行为期半年的特训，便可以分配到各地警局了。而不合格的幼犬，就此剔除出队伍，进行领养或拍卖。 一般来说，会被剔除出队伍的幼犬是很少的。除非发现幼犬真的存在不可逆转的性格或身体上的缺陷，才会把它剔除出去。 傲风觉得，这批可能会被剔除的幼犬除了自己之外，估计还有两条。一条是罗威纳幼犬，训导员给它取名叫黑子，黑子性格活泼到过了头，每次训练时，都会因兴奋过头而做错指令，和整天懒洋洋的傲风放在一起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另外一条是拉布拉多幼犬虎子，原本它的表现还算不错，可没过多久，训导员就发现它非常亲人。无论是谁过来牵它，它都会摇着尾巴迎上去，对人又亲又舔的。这样的幼犬，以后恐怕对待犯罪分子，也能亲如一家。 他们三在基地是谁看谁头疼，当然，有傲风的光芒在前，大家对另外两条幼犬都包容多了。 不知道他走之后，那些人有没有想他。离开好几天，傲风发现，自己其实还挺喜欢训练基地的。不管是训导员德子，还是给他看病的庸医徐东，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对待他们的。 要不是他懈怠训练，他们应该还可以相处很长时间。说起来，自己最初不想成为警犬的原因是什么呢？ 傲风盯着月亮，想了很久才意识，是因为当初死亡时的心理阴影。 那天，他刚下班。因为工作的地方和住处离得不算远，他每天都是步行回家的。经过一处巷子时，他听见里面有打斗的声音，便探头看了一眼。谁知道就这一眼坏了事，正往外冲的几个人注意到他后，立刻叫了一声还有埋伏。 他都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意思，“砰”的一声，胸口一凉，人就扑倒在地上了。濒临死亡之际，他才依稀明白，自己是撞上逮捕现场了，而他这一米八的大个子，又穿件皮夹克，于是便被犯罪分子当成了埋伏的警察，开枪射杀了。 他一个良好公民，好端端的被射杀，不得不说留下的心理阴影是很重的。即使他变成了一只幼犬，也经常被噩梦惊醒，梦里的他一次又一次被杀死，那种穿心的痛感真实到傲风每次都要抬爪摸一摸心脏，确认它还是完好的。因为这件事，他的心里埋下了对犯罪分子深深的恐惧，又或者说，对意外死亡的恐惧。 如果他成了警犬，肯定是会面对这样的场景的。如果那时的他因为恐惧而畏缩不前，不敢与犯罪分子搏斗的话，对和他并肩作战的队友来说，就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为了不让自己害人害己，傲风才下定决心，这辈子绝对不当警犬。 …… “傲风，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大早，沈远辉就对傲风神神秘秘地说着，而后套上牵引绳，牵着傲风出了院子。 院子外停着一辆电动车，沈远辉把傲风抱上踏板，然后自己也一脚跨了上去。车子在路上走着，清晨的凉风吹过傲风身上的毛毛，使他整条狗看上去十分圆润。 傲风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一眼沈远辉，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不想着上班，而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车子左拐右拐地骑了好一会儿，从主干道上转向了一条更为偏僻的路，半天都看不见一个人。又过了一会，一个庄严的建筑出现在傲风眼前，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警察公墓”。 傲风的态度严肃起来，原本懒洋洋的趴姿也变成了坐姿。 沈远辉在门外停下车，牵着傲风走了过去。 “沈警官，又来看那些老伙计啊？”警察公墓的门卫室坐着一个老头儿，看见沈远辉时，热情地打着招呼。虽然沈远辉已经是局长了，可他还是喜欢像以前那样称呼他。 沈远辉也更喜欢这个称呼，他一边登记名字，一边说道:“老许，今天时间紧，我就不过去那边了，待会你替我走一趟，给兄弟们一人墓前点支烟，告诉他们下次有假我再过来陪他们聊天。”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两包烟放在桌上。 老许点点头，眼神看向了端坐在门卫室外头的那只德牧，他打量了一会，叹道:“长得真像。” 他没说像谁，沈远辉也没问，因为答案就在他们心中。 登记好后，沈远辉牵着傲风迈着台阶往上爬去。这里环境清幽，没有一般公墓的那种阴森感，待在这里不会让人有压抑的感觉。 傲风边走边看，不一会儿，就来到一条小路。刚走过来时，他还吓了一跳，因为路边蹲着一只毛发蓬松的大狗。可仔细一看，却发现只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而已。 雕像旁，是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警犬墓”。 傲风诧异地看向沈远辉，之前他就觉得沈远辉像养过狗的人，但是他家里却没有一点狗狗生活过的迹象，原来他养的就是一只警犬吗？而且，这只警犬还牺牲了。 沈远辉像是读懂了傲风的眼神，他蹲下来，摸着这块石碑，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初，这块石碑还是我让人刻的，一转眼，就过去了二十年。” “我年轻时，一贯心高气傲，认为自己凭着一身本事，什么犯罪分子都可以不用放在眼里了。所以，当警队提出，要把从训练基地申请过来的那只警犬交给我带时，我一口就拒绝了。我连人跟着都觉得累赘，更别说狗了。”沈远辉回忆起往事，眼周多了几条笑纹。 傲风坐了下来，看着沈远辉，静静地听他讲述。 “当时我的队长揍了我一顿，八成是知道我年轻气盛的毛病，想着磨一磨我的性子。他说，我要是不同意带警犬出任务，那以后就只能蹲办公室写材料了。没办法，我只好带上了它。” “刚开始，我是很瞧不起它的，认为警犬说到底也还是犬。可渐渐的，我发现，它比我还像个警察。执行任务时一丝不苟，时时刻刻都警惕着，命令一出就往外冲，和犯罪分子搏斗时更是异常勇敢。它的表现让我很惭愧，从它的身上，我学到了很多。”提到那条警犬，沈远辉严肃的脸上满是温柔。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就在我以为，我能一直和它并肩作战时，发生了一件事。那时候，警局接到群众报案，说是在一间商场里，有人被拿刀挟持了。我们听说后立刻出警，到达现场时，群众已经被转移出去，只剩下了那个人和被他挟持的人质。” “在警方和他交涉的过程中，我发现他性格偏激，情绪很不稳定，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像这种情况，他随时都可能伤害人质，必须马上解救。于是我带着它，偷偷绕到了他们后面，趁着前面吸引住那人注意力时，和它一起扑上前。那人猝不及防之下，我顺势将人质带出，转移到了安全地点，而它则留在原处，和歹徒搏斗。就在我将人质转移到前方，想回头去帮它时，后面传来了爆破声。谁也没想到，那个歹徒身上还绑了自制的炸药……那天我本来答应它，回去时给它买个鸡腿吃的。” 沈远辉哽咽着，眼睛也红了，炸药的味道人闻不到，警犬不可能闻不出来，可它还是坚决服从命令，没有丝毫犹豫地上前了。 傲风走过去，把前爪往沈远辉身上搭了搭。 这状似安慰的举动让沈远辉不再沉浸在悲伤之中，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说道:“它的名字叫啸云，和你一样，也是条德牧，走，跟我去前面看看它。” 傲风跟着沈远辉往前走，经过了几块墓碑，上面写着警犬们的信息和所立过的功劳，还张贴了它们的照片。 上面的狗狗，都是张开嘴巴，笑得很灿烂的。傲风想，这应该是它们和自己的战友在一起拍的，所以才会这么开心吧。 啸云和那些狗狗一样，也张着嘴巴在笑，使得德牧一向严肃的表情柔和了很多。傲风看着上面的介绍，发现啸云真的立过很多功劳。它牺牲的时候才四岁，按照警犬服役五到七年的标准来说，它的职业生涯正处于最高峰的时期。 沈远辉见傲风一直盯着墓碑，表情看上去竟有些悲戚，心里更加认定傲风的不寻常。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裹好的鸡腿，蹲身放在墓碑前，这是他每次过来都会做的事情。 “傲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到这来吗？” 傲风转过头看他，沈远辉继续说道:“其实你也非常优秀，不管是智商还是身体素质，面对危险时，你也能勇敢地上前战斗，这些都是成为一只优秀警犬所必须具备的条件。” “今天下午，我会让人送你回警犬训练基地，参加明天的测评考核。如果你过关了，我为你骄傲，如果你没有过关，我们沈家也依然欢迎你。无论如何，你都是沈家的一份子。”沈远辉说道。 傲风沉默不语，良久后，他朝着沈远辉短促地“汪”了一声。 沈远辉笑了，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叫声是傲风对他的回应，它答应自己，会正确对待这次考核。昨晚思考的结果是，他要尊重傲风自己的意见。可在它发表意见之前，他必须做最后的努力。 第11章 小动物救助站 下午傲风就要回训练基地的消息一公布，王秀云和沈豆豆都一脸震惊。 王秀云在听沈远辉解释后，心总算放下了，她还以为人家不让老沈领养傲风了。如果是为了傲风的未来考虑的话，她也十分理解。她觉得，傲风这么厉害的狗狗，如果被拘在家里当宠物犬，确实有点大材小用了。 不过，想到傲风要离开，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但老沈也说了，等傲风退役之后，他们还是可以领养的。 但是，成年人能接受的事情，小孩子就不一定了。沈豆豆的眼泪哗得一下流了下来，直接抱住傲风，哭道:“我不要傲风回去，爷爷，你让他们不要接傲风回去好不好？” 沈远辉试图和他讲道理:“你要上幼儿园，家里人少，傲风会孤单的，所以它也是要上学的。你不想它以后变得更厉害吗？” 沈豆豆摇头:“那我以后都不上幼儿园了，就在家里陪傲风玩。”因为发生了那件事，全市幼儿园紧急整改，阳光幼儿园直接放了一星期的假期，让孩子们的心理阴影退去后再来。在小班宝宝沈豆豆的眼里，就是以后都不用上的意思。 王秀云也蹲下来，耐心地劝道:“豆豆啊，明天就要回幼儿园了，你不想月月老师，不想彤彤了吗？如果以后都不上幼儿园了，那可就见不着她们了。而且呀，傲风在警犬幼儿园也有小伙伴，它也会想它们的啊。” 王秀云的话显然比沈远辉的更有说服力，沈豆豆噘着嘴巴，想了好久才问:“那傲风也和我一样，每天都回来吗？” 从安阳市区到警犬训练基地，车程近三个小时，每天来回不现实。而且如果傲风考核合格的话，它的训练任务会变得更加繁重，轻易是不能离开基地的。 “傲风它要遵守那里的纪律，不过爷爷答应你，只要一有时间，就带你去看傲风。”沈远辉保证道。 沈豆豆知道没办法了，他眼泪汪汪地看着傲风，嘴巴扁了又扁。 人类幼崽最真挚的感情击中了傲风的心，他第一次在有意识的时候，伸出舌头舔了舔沈豆豆的小手予以安抚。 警犬 第7节 沈豆豆抱着傲风的脖子又哭了，被迫与最好的朋友分离，他一个幼崽根本承受不来啊！ 最终，他还是同意了，条件是，他要亲自送傲风去上学。 沈远辉和王秀云对视一眼，终究还是不忍心再拒绝他，只得同意了这个条件。两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由王秀云和沈豆豆一起去送傲风，而沈远辉还得回去上班。 整个上午，沈豆豆都和傲风粘在一起，不仅如此，他还拿出自己的小书包，把别人送给傲风的狗粮和罐头拼命往里装。 可是他的书包实在太小，只放下几个罐头就什么也塞不下了。 傲风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如果这次考核合格了，这里的食物他是一点也不能碰的。不过这也提醒了他，是该考虑一下怎么处理这些东西了。 傲风想了很久，最终想到了一个群体，那就是流浪狗。 安阳市在这方面做的还是挺好的，在市区好几个地方都设置了小动物救助站，那个小公园附近就有一个。只要有人送过去，他们就给养，养好了之后有愿意收养的，也会跟踪记录一段时间。因为这个原因，安阳市流浪的小动物很少。 他要把这些狗粮和罐头都捐给那个救助站，这样一来，既不会浪费别人的一番好意，也能帮助一下它们。 说到就做，傲风起身去那堆东西里，找了包相对较轻的狗零食，叼在嘴巴上，来到了院门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豆豆和他比较默契，一看他这幅样子，就是想出门，于是赶紧叫来了奶奶。 王秀云起初以为傲风是想散步，虽然不明白它为什么要叼着包东西，但还是如它所愿，为它套上牵引绳，牵着它和沈豆豆一起出了门。 对于牵引绳这种东西，傲风是不太喜欢的，可城里不比乡下，他要是不套这个，出门恐怕就要被人抓了送去救助站了。 他们一直走着，在经过小公园的时候，傲风也没停下脚步。这样一来，王秀云和沈豆豆就迷糊了。傲风这，到底是准备去哪呢？ 直到傲风径直走进救助站的大门，他们才知道，原来傲风的目的是来这。 “阿姨，请问，是需要我们救助这条小狗吗？”很快，就有一个穿着志愿者衣服的女生上前询问王秀云，虽然她觉得这条德牧不像是要被救助的对象，可一般人来这，都是送小动物过来的。 王秀云连忙摇头，说:“这是我们家里的。” 傲风上前一步，将嘴里叼着的那包零食放在了女生跟前，还用前爪推了推。 女生蹲下身，试探着问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傲风看了看四周，眼神定格在一个笼子里，那笼子里有一条断了尾巴的流浪狗正看着这边。 “是送给它们的吗？”女生很快读懂了傲风的意思，夸赞道，“真乖啊宝贝儿！” 傲风有些尴尬，但想起自己如今是一条狗，还是忍住没往后退，但那个女生想摸它时，他还是扭头拒绝了。 “阿姨，您真有爱心，感谢您送来的零食。”女生也不在意，有些狗狗是不喜欢别人抚摸的。 王秀云摆摆手:“这可不是我送来的，是它自己想送给它们的。” 说完，她低头问道:“傲风，你的意思是，要把家里所有的食物，都送到这里来吗？” 傲风短促地“汪”了一下，表示她回答正确。 得到了肯定，王秀云对那女生说:“小姑娘，我家还有好多狗粮和罐头，准备都送过来。你们这有没有小推车之类的东西？” “都……都送过来吗？”女生眼睛顿时亮了，这里的小可爱们虽然有东西吃，但受高额额救护费用限制，它们吃的都是最便宜的狗粮。现在，它们也能改善一下伙食了。 “嗯！” “小竹，小竹，快把里头的小推车推过来！”女生高声呼唤，很快，便有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走了出来，手上还推着一辆小推车。 这个女生过去解释了一下，立刻亮晶晶的眼睛就变成两双了。 “阿姨，我这边走不开，让小竹和您一起回去搬吧，也免得您来回走。” 王秀云答应了，然后就带着这个叫小竹的女孩回了家。数量巨大的狗食品把小推车塞得满满当当的，小竹再次诚恳地向王秀云、沈豆豆和傲风表达谢意后，还交给王秀云一张她们手写的小卡片和一套小动物贴纸，看起来萌态尽显，十分可爱。 每次有好心人过来，她们就会送上自己设计的小礼物。礼物虽渺小，但这是对善心的回馈。 第12章 没那么简单 警犬训练基地里，训导员们正抓紧时机训练这批幼犬，明天评审员就要到了，到时候不合格的幼犬就要被淘汰了。 傲风的训导员德子此刻正在训练一只叫“闪电”的幼犬，这是一只小罗威纳，因为跑起来的速度比其他的幼犬都快，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字。 按理说，一个训导员对应一只幼犬，无奈德子原本分配到的傲风太过咸鱼，正好基地里另一位训导员在训练时受了伤，就把闪电也分给了他。 德子给闪电复习了一下以前教过它的指令，发现它都完成的很好，心里总算踏实了一半。至于另一边，当然是寄托在傲风身上的。 自从傲风因为救人上了安阳早间新闻频道，德子对傲风的希望之火就重燃了。而且从上回傲风和沈局互动时的表现来看，这只幼犬的小脑袋瓜里，绝对记住了他平时给他们训练的东西。 也不知道它这次回来，会不会还像之前训练时一样无精打采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傲风绝对会被评审员淘汰掉。 德子的心里充满了忧虑，时不时地就会叹一口气。 “铃铃铃……” 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人是李主任。德子赶紧接通电话，那一头的李主任压低了声音道:“沈局把傲风送回来了，你赶紧过来一下，把傲风带去训练一下，临时抱个佛脚，让明天的考核别太离谱就好。” 他的语气中，透着对傲风的不信任，虽然他也看过视频，但长久以来，傲风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让他一点信心都没了。 德子应了好，然后给闪电套上牵引绳，交到了另一个训导员李西手中，请他帮忙照看一下。 当德子到训练基地门口时，发现几天不见的傲风人立而起，和一个小朋友依依不舍地拥抱着。幼崽加上幼犬，画面很是和谐，看得德子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叔叔，你就是傲风的老师吗？”沈豆豆仰头望着德子，刚刚哭过的水润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德子赶紧蹲下，努力让自己的嗓子变得柔和:“小朋友，我就是傲风的训导员，你有事吗？” 沈豆豆说:“叔叔，你对傲风好一点，可以吗？” 在场的大人听到他的请求都笑了，德子郑重点头:“放心吧，小朋友。” 傲风坐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花了几天功夫交到的小朋友果然义气。 王秀云和沈豆豆又和傲风告别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上车回市区。傲风看着汽车越走越远，心里也不免有些惆怅，吃饱了就玩，玩累了就睡的咸鱼日子，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果然，下一秒，德子就蹲在了他面前，严肃地说:“傲风，今天的训练你可得上心点，听见没？你要是被淘汰了，咱们爷俩都没脸。” 这小子竟敢占他便宜，傲风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汪”了一声回应，表示自己一定全力以赴。 德子龇着大牙笑起来，傲风这次回来果然懂事不少。不过光说不练假把式，是驴子是马，还得拉出来遛遛才知道。 一下午的时光匆匆而逝，训练完后，傲风吃了晚饭，然后被送回久违的犬舍。 上锁后，德子一边哼着歌往前，一边用食指转动着钥匙圈，整个人别提多嘚瑟了，就像中了几百万大奖一样。 李西和周子航两人在他身后面面相觑，彼此的脸上都写满了疑问。 “他这是怎么了？刺激太大疯了？” “估计是，”周子航八卦兮兮地压低声音，“傲风那小家伙还得参加考核呢，训导员写的可是他的名字。” “也是，明天考核结束，德子估计就要跟着傲风一起丢脸了。” 两人光明正大地站在傲风的犬舍前说他的坏话，趴在小窝里的傲风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等着看明天这两家伙被打脸时目瞪口呆的模样。这样一想，还是挺爽的，怪不得小说里那些男主总爱扮猪吃老虎。 …… “铃铃铃铃铃铃——” 傲风反射性地用两只前爪抱住头，顺便压下自己的耳朵，以免受到起床铃的荼毒。你说你放点音乐也行，一大早这么刺激，他要是条老狗早吓死了。 呸呸呸！是老头！傲风瞬间清醒。 他起身在犬舍里活动了一下，等着德子他们过来开门，带他和其他幼犬出去晨训。话说隔壁的赛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和对面的黑大帅吵架吵到半夜才消停。所以说，别怪他以前总在训练时补充睡眠，谁和它们住一起，夜里都休息不好。 听说另一边的场地，犬舍之间的隔音会好点，不然的话，他得申请和德子一个宿舍了。 “一二一，一二一，……” 躺在窝里神游的傲风听见响亮的口号声，顿时回过神来，探头一看，果然是德子他们这些训导员排着整齐的队伍，一路喊着口号跑过来了。 德子先给傲风开了锁，又牵着傲风去给后面的闪电开锁。没想到这一举动，竟然让闪电突然狂吠起来。 “闪电，怎么了？”德子还以为闪电不舒服，立刻蹲下给它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却发现一切都很正常。 傲风有些想笑，这小子竟然吃醋了。德子的手只要一离开它，它就叫个不停，眼睛还示威一般看着傲风。 正当德子想着是不是带闪电去徐东那里看一看时，突然听见傲风低声叫了一声，闪电疑惑地回了一声，傲风又叫了一声，闪电立刻消停下来，像往常一样乖乖站在他身边。 去训练场的路上，德子一直都在思考，傲风到底对闪电说了什么，闪电怎么会这么听话呢？ 其实是很简单的，傲风就是对闪电说，德子还是它闪电一个人的训导员爸爸，至于自己，是德子的兄弟，不会和它抢爸爸。单纯的狗子，立刻就相信了。 晨训的内容很简单，先是和训导员一起围着训练场地跑五圈，然后再联系一些口令，像坐、卧、立、前行、立定、后退，转圈、握手等基础内容，强化它们对训导员的服从性。 这块训练场地面积不算大，相当于小学校园两个足球场，五圈的跑步训练无论对训导员还是幼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跑完后，大家分散开，各自训练自己带的幼犬。 以前傲风不参加训练，德子就只训练闪电，现在傲风归队了，德子一时陷入了沉思。傲风看见旁边可怜巴巴盯着德子，却又碍于命令不动的闪电，主动往旁边移了几步，示意德子还是先陪闪电玩。 是的，在这些幼犬眼里，早上的训练就相当于玩游戏，一晚上没见到训导员，它们这会儿都很乐意黏着人类。 德子欣慰极了，觉得傲风真有哥哥样。他不再犹豫，吹响了挂在胸前的哨子，开始了今天的晨训。 大概半个小时后，德子让闪电趴下休息，又来到傲风面前。 他“哔”的一声吹响了口哨，表情和其他时候都不一样，变得严肃许多。 “傲风，起立！” 既然决定要认真对待，那么训练的内容是一定要照做的。听见口令的一瞬间，傲风就由坐姿转为了站姿。 “好孩子，”德子摸了摸傲风的脑袋，“傲风，随行！” 傲风又立刻靠近德子，贴在他腿部站好。 “好孩子，傲风，转圈！” 傲风走到前面，原地转了一圈，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指示。 不远处的周子航揉了揉眼睛，然后问他脚边的赛虎：“要不你去闻闻那是不是傲风，怎么和换了条狗似的？那小子可从没正经参加过晨训。”不是跑到一半就溜到中间场地休息，就是在训练中途到别的地方晒太阳，非常有个性。 赛虎歪歪头，疑惑地看着训导员爸爸，它好像听不太懂。 除了他之外，基地里但凡看见这一幕的人，都是十分惊讶的，他们不知道昨天德子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把一条不听话的幼犬，训成这个模样。 不过，时间来不及了，待会正式训练时，考核就开始了。考核的内容，可不仅仅是服从口令这么简单的内容。 警犬 第8节 第13章 太狗了吧 晨训过后，傲风和其他幼犬被训导员们带到了警犬食堂吃饭，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之后的考核做准备，今天的早饭尤其可口，量也比平时的要多一些。 吃过饭后，傲风被带回了犬舍。他懒洋洋地趴进窝里，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表现。考核的内容，傲风平时趴在这些训导员身边听他们聊天时都已经清楚了。 要判断一只幼犬是否能够成为一只合格的警犬，首先要看的就是这只幼犬的血统，这方面，傲风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他的犬妈深蓝，犬爸威瑞亚都是纯种德牧，服役时期的表现堪称完美，是全国都能排上号的功勋犬。他身为警犬二代，这方面要是过不了关，那就说不过去了。 检查完血统，然后就是身体发育情况和健康状况了，他们这批幼犬，已经快到六个月了。从断奶后开始，每个月都要进行全身检查，像什么身高体重体长等等，并且按照不同的时间段注射疫苗，就这方面来说，他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这两方面的考核由训练基地负责，档案室的江涛就负责将训导员们每周提交的资料进行汇总录入，然后打印出来，放在每只幼犬专属的档案袋里进行保存，便于评审员考核。另外，如果幼犬正式成为警犬，被分配到各地的公安局或辖区的派出所时，档案也会复印一份递交过去，原档案需留存在训练基地，以防遗失。 书面的资料考察完毕后，就到了最关键的一步，那就是评审员需与训导员一起，考核幼犬们的行为表现。 对于不同品种的幼犬，考核的内容侧重是有一定区别的。一般来说，考核的内容有体能，服从性，衔取欲，胆量等几方面。像傲风，他这具身体是德牧，属于警犬中各方面素质都比较完美的，那么这几个考核内容的分数都是相同的。 如果是拉布拉多犬虎子，它还会多出一项名为占有欲的考核内容，衔取欲和胆量占比较大，其他考核内容占比较少。 这些都是根据幼犬们各自的品种以及它们适合成为的警犬类型来规定的，可以说还是很合理的。 当然，行为表现的考核其实从评审员踏入犬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对于有逃避胆小表现的幼犬，即使后面的完成度不错，一般也会被审查为不合格。 傲风正想得出神，灵敏的耳朵却早已察觉，有几个人正往这边靠近。其中有几个脚步声和平时的都不一样，看来应该是上头派下来的评审员了。 随着“咔咔”几声响，傲风附近的犬舍被打开三个，看来德子没抽到这一轮。很快，他就听到了其他幼犬传来的动静，有好奇询问的，有表示出敌意想驱逐来人的，也有静静盯着对方一举一动时刻警惕的。看来，应该是评审员单独进了犬舍。 它们的这些反应来源于幼犬们不同的性格，性格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幼犬看见陌生人不是夹尾逃离的，应该都能过关。 傲风侧着耳朵听着，发现这三只幼犬正被带离犬舍，去到外面的训练场。听不到了，傲风眨眨眼睛，决定先补个觉，也不知道德子到底抽了几号。训导员就三个，应该不会耽误他吃午饭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陌生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而后停在了傲风的犬舍前。几乎是他站定的同时，傲风就睁开了眼睛。 门被打开，德子站在门外，一个个头和德子差不多高，蓄着平头，看起来很精干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看见傲风时，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因为他刚刚才查看过傲风的档案，合上档案时，他脑子里只留下满屏的不合格。他对着傲风弯下腰，拍了拍手，嘴里还发出逗引的声音。 傲风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他，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身体却已经摆出了进攻的架势，看上去只等这人做出不友好的举动，他就会发动攻击。 “小家伙还挺凶。”男人朝外头的德子说道，然后示意他进来套牵引绳。 德子拍了拍傲风的身体进行安抚，示意他别那么紧张，殊不知这一切只是傲风的小心机罢了，他只是想多拿点分罢了。对于德牧这种偏攻击性的犬，警惕性高得分自然也会更高。 套上牵引绳后，那个男人就要牵着傲风往外走。傲风四爪用力固定住，身体往后使劲，像是在和他拔河。 开玩笑，这么简单就让人牵走的话，还能是警惕性高的德牧吗？ 果然，那个男人和傲风僵持了一小会后没有再用力，等德子给傲风下口令随行后，才顺利牵着傲风来到考核的场地。 傲风注意到，另外两个评审员没在这里，应该是给幼犬们设置了不同的场地，以免它们互相干扰。 那个男人把傲风带到这里后，就松开了牵引绳，然后到一旁的筺子里拿出了一个球。他拿着球的手在傲风面前晃了晃，然后使劲把球往远处抛过去。 傲风也动了，他四爪同时用力向前，耳边的风吹过，把他浑身的毛毛往后头吹去，整只犬就像利箭一样射出去。 不一会儿，他就叼着球跑了回来，但他没有递到男人手上，而是径直扔回了筐子里。意思十分明显，这个游戏可以玩，但只能玩一次。 这么有主见，且对球这种玩具基本免疫的狗狗，男人还没有见过，以至于愣在了原地。直到蹲在他面前不耐烦叫了一声的傲风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行了，接下来由你带它演示吧。”评审员转身对德子说道。 毕竟不是自己训练的幼犬，接下来的环节只能由训导员和警犬共同完成，评审员除了考核警犬外，也会观察训导员的举动是否合格。 德子走过去，牵起绳子，开始演示各种口令。这些口令晨训时都做过，傲风自然不会出错，几乎是令行禁止，中间的反应时间极短。其实这个反应时间还是傲风特意留出来的，免得他们觉得奇怪。 站在一旁的男人观察着傲风的一举一动，心里有些惊讶，从他出现在犬舍的那一刻到现在，这只幼犬的表现和档案里留存的内容简直是判若两犬。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这条幼犬的表现都堪称完美。 服从性的口令演示完成后，德子喊了一声随行，傲风立刻站在他身边，紧紧贴着他，跟随着德子的脚步一同往前，全程直视前方，高度配合。快走到场地中央时，德子喊了声跑，傲风立刻往前冲，期间在德子的指示下绕过了不少初级障碍，到终点时，所花的时间是之前的幼犬中最少的。 而后，德子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球，朝远处扔出，傲风很快衔着球放回德子手中。如此往返几次，确定傲风的注意力一直高度集中后，德子把球放在了傲风的鼻间，示意他仔细嗅闻。 傲风装模作样地嗅了一会，然后任由德子到另一边，将球藏了起来。开玩笑，沾了他自己口水的东西，他能找不到吗？ 于是，当德子示意他找东西时，傲风三下五除二就在一堆纸盒里找到了那个藏着小球的盒子。 那个男人在一旁记录下“服从性高，身体素质强，注意力高度集中，嗅觉十分灵敏”等内容。 “可以了，开始下一项吧。” 德子听见后，牵着傲风往训练场外走去。傲风有点懵了，他之前听他们聊天时好像不是这样的。 按理说，最后一项测的是胆量，不是应该冲出个坏人假装殴打德子，德子不敌，他拼命上前救援，勇敢地和敌人搏斗吗？他都想好待会该怎么动作了。 这时候带他出去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想让他实战一下？ 太狗了吧！ 第14章 拯救智商盆地 一路上，傲风都沉着一张狗脸，觉得自己有被骗到，这些人聊天时都没句真话，难不成是知道自己在旁偷听吗？太狗了！ 德子牵着傲风，那个男人紧随其后，出了训练基地的大门后，又上了一辆小车。车子大概开了十几分钟，在一处景区前停了下来。 傲风下车后，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字，发现上面写的是大柏山森林公园。虽是周一，这里人也不算少，进出的游客们嘻嘻哈哈的，个个都兴致高昂。 至于大家为什么愿意开近三个小时的车到这里来玩，自然是因为这里的森林公园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有一些游乐设施，还可以烧烤，野营，钓鱼佬还能租用钓具钓鱼，服务十分周到全面。一般公司团建的话，首选就是这里。 可是，带他来这干什么？傲风疑惑地看向德子，又看看那个男人，恨不得拿爪子划拉几个字出来。 可恶，马上就是午饭时间了啊！ “好可爱的狗狗啊！”一位脖子上挂着手机的女生走了过来，看着傲风的双眼亮闪闪的，一看就是个汪汪教的，而且偏爱的是大型犬种。 “小哥哥，我能摸摸它吗？” 德子的脸有些红，幸好他皮肤晒得黑，别人也看不出来。 “可以的，你摸吧，不过傲风不喜欢别人摸它的头。” 得到允许的女生立刻上手，一边摸还一边说:“太可爱了，小表情还挺严肃，你叫傲风呐，这个名字好霸气。” 傲风僵着身体任她抚摸，只要她的手不乱摸，他就忍了。毕竟他不知道这次考核的内容到底变成了什么？这个女生很有可能就是组织派来考验他的！ 不想，一旁蠢蠢欲动的其他游客见女生的请求这么容易就被答应后，也纷纷上前。得到允许后，立刻加入了摸狗大队。毕竟德牧平时不太常见，她们居住的小区，一般都是柯基泰迪这样的小型犬，或者是暖男小金毛和二哈这种体型大但和威风不沾边的狗狗。眼前的德牧体型虽然还不如成犬那么大，但是个头却不算小，站在那里看起来就比别的狗狗可靠。 值得庆幸的是，她们都听见了刚刚德子说的话，没有摸他的头和其他不该摸的地方。 傲风无奈地站在原地，除了被摸外，还得时不时和游客们合张影。 好不容易人群散开，傲风顶着一身被揉乱的蓬松毛发，简直欲哭无泪。 过了这一关后，他们继续往景区里走，傲风距离德子不远不近，一路都警惕地打量四周，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儿冲出来个“危险分子”，他反应不及时导致扣分。 既然他答应老爷子要认真对待考核，那就必须拿第一才行，要不然多没面子，他曾经一个一米八大汉，输给一群六个月不到的狗子？ 评审员一直都在观察傲风的举动，发现它在对待陌生群众的亲近抚摸时，没有胆怯逃避的现象，也没有狂躁易怒的表现时，在心里点了点头，看来胆量还行。 事实上，他们的考核方案也是今天早上临时才告诉基地训导员的。因为以往胆量测试的内容，大家都清楚，而且会提前训练这些幼犬，这就导致了它们这一项的考核结果一般都是合格。 但在实际情况中，有些警犬被分配到派出所进行巡逻任务时，看见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听见耳边的喇叭声时，往往都会表现出不适应的现象。 有的警犬过一段时间就能适应，可有的警犬却会抗拒出门，勉强出门后对人群有逃避现象，更有甚者还会表现出敌意。 针对这种现象，他们便决定更改考核方案，临时通知也是想看到警犬们最真实的表现。之后提出整改意见时，会根据它们的所有表现斟酌，到底是直接淘汰，还是留观一段时间。而且，他们也要给考核的警犬一个未来就业方向的指导，根据警犬们不同的性格能力，去不同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走了一段路程后，评审员刚想开口，说就到这里时，在德子手中一直安分守己的傲风却突然躁动起来，领着德子要往森林公园的一条小道走去。 “傲风，怎么了？” 傲风当然不可能说话，只能身体力行，继续往那个方向使劲。他刚刚听见了一点声音，好像是在求救，但是离得有点远，听不太真切。 评审员以前也是训导员，而且是金牌训导员，他知道警犬的这种表现，一般代表着它们发现什么了。 “跟着它走，看看去。” 两个人跟在傲风后面往小路上走，这条小路比较隐蔽，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不知道傲风发现了什么，只得继续跟着。渐渐地，他们隐隐约约听见了“呜呜”声。 “有情况！”评审员说道，而后立刻加快脚步，往前头冲去。 德子带着傲风也跑了起来，大概跑了一百多米，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傲风仔细听了听，朝着小道旁的一堆灌木丛走去。 “呜呜……嗷呜……”对方显然也听见了傲风的声音，仰着脖子叫了起来。 傲风来到声源处低头一看，顿时黑线。 只见不太深的坑洞里趴着一只二哈，它脖子上的牵引绳和一堆藤蔓绞在了一起，整条狗都被缠绕的不得动弹了。看见傲风后，它整条狗都很激动，“嗷呜呜呜”叫个不停，狗语翻译一下就是:大佬，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一听就知道它的主人没少玩吃鸡，而且是个菜狗。不过幸好它的声音穿透力强，才隔着这么远，都能让傲风模模糊糊听见。 德子和评审员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恶性事件，随后他们也跟着傲风一起黑线，不愧是二哈，果然是智商盆地。 两人把二哈解救出来后，发现这家伙膘肥体壮，被打理的很好，脖子上还套着狗牌和牵引绳，一看就是宠物犬。 德子翻开它的狗牌，看见上面有一串号码，于是掏出手机拨了过去，才响第一声，对面就接了。 然后，传来一个男生撕心裂肺的声音:“放过我家卡卡，有事冲我来，它是无辜的！” 两人一狗再次黑线，不愧是二哈的主人，一人一狗二到一块去了。 不等德子说话，二哈已经仰着脖子作答:“嗷呜呜呜……” “说吧，你们要多少钱才肯把卡卡放回来！”那个男生听见自家二哈叫得这么凄惨，立刻急了。 德子叹了口气:“同志，我们在大柏山森林公园处发现了您的二哈，如果有时间的话，请及时过来认领。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会暂时把狗寄养在公园管理处，届时请到那儿认领。” “嘎？”对面传来怪声，显然是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在他的想象中，卡卡是被坏人绑架，准备以狗质相威胁的。 “我就在公园里，你们在哪，我马上来马上来！” “我们在公园出口处等你。”德子说完，挂上了电话。 两个人牵着傲风和二哈往门口走去。 二哈重获自由，显然兴奋过头，一路上都“嗷呜呜呜”叫个不停，向傲风表达自己的感激和激动之情。 在他的诉说中，傲风知道了，原来二哈的主人是应约来参加同城吃鸡线下pk的，由于太过专注，他没注意到二哈偷偷溜了出去。因为房门一直关着，他就没把二哈拴起来。但他忘了，中途服务员过来送了果盘那些，进来时门开了条缝，二哈就自己钻了出去。 傲风听到这里，忍不住汪得回了一句，告诉它下次不要一只狗到处跑，要是再遇上这种事或者坏人的话，该怎么办呢？ 二哈感动得泪眼汪汪，直呼傲风为好大哥，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三岁，而傲风只有六个月大的事实。 警犬 第9节 第15章 六边形战士 “你说，德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李西和周子航毫无形象地坐在路边，眼睛望着基地大门的方向，却始终没有看见德子一行人。 “咱们都回来这么久了，该不是傲风那小家伙出岔子了吧？”周子航猛拍了一下大腿，他早该想到这个可能。 李西迟疑着说:“不会吧？早上不表现挺好的吗？” “那么简单的口令训练，能看出什么？这次突然改了胆量考核，我的赛虎，你的无敌，看见那么多人时，不都有些躁动不安吗？傲风那家伙平日里就喜欢一只狗趴着，看见人多要不怂了，要不就狂躁了。”周子航笃定地说道。 李西摇摇头:“不对，上次早间新闻上，傲风面对那么多人都没犯怵，今天有德子陪着，我看应该不会。八成是碰到其他问题了，我打个电话问问。” 他掏出手机，号码刚拨出去，门口就响起了“铃铃铃”的声音。 德子牵着傲风走进来，奇怪地看着他们俩:“打我电话干什么？” “这不是关心关心你吗？”周子航走过去，忍不住八卦了一下，“你们刚刚干什么去了？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你们不知道啊……” 德子一听就来劲了，刚想夸一夸傲风，出去考核还能做点好事，就被“汪”的一声打断了。 傲风一看德子这滔滔不绝的模样就知道，这会如果不打断他的话，那午饭时间又得靠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狗的肠胃消化的快，又或者是今天的运动量比往常大，傲风总觉得，自己不如当人的时候扛饿。一顿不吃饿得慌，两顿不吃直接趴。 “先不跟你们说了，我还得带傲风去吃饭，走了啊！”德子一边一说着，一边跟着傲风小跑前进，直接把周子航和李西这两个甩在了后头。 两人八卦不成，好奇心又被挑起，顿时有些抓心挠肝，刚想跟上，不巧外头李主任走进来，瞧见他们两个后，立刻把刚掏出来喊人的手机又塞回了兜里。 “你们过来，到外头去卸货，来了点新设备。”李主任指着外头的大卡，两人心里叹了口气，颓丧地往外走去。 …… 因为考核方案临时变动，每只幼犬的考核时间都比计划多了半个小时，因此原本一天就能考核完的，硬生生拖到了第二天下午。 三点整，最后一批被考核的幼犬回到了训练基地，李主任把所有训导员和幼犬都叫到了训练场集合，等着三位评审员公布最后的结果。 “立正，稍息，向左转！” 训导员们笔直地排成两队，幼犬们紧紧贴着训导员的腿，端正地坐在训导员身边，个个昂首挺胸，看起来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 站在中间的评审员说话了:“大家好，我是高洪，也是此次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的主评审员。经过两天的考核，各位和身边幼犬的考核结果都在这里了。” “我知道，有些同志对于临时更换考核方案表示不太理解，但是，”高洪的表情严肃起来，“以后真正到了岗位上，特殊情况频发，不可能每件事情都能提前得到训练。我们的警犬冲锋在第一线，必须要懂得如何快速适应环境，才能更好地服务于人民。因此，我们将此次胆量考核更换了场地和方案，目的就是更清楚更真实地了解到每一只幼犬的性格特点，以此为它们以后就业提供初步参考意见。并且，以后的幼犬和成犬考核方案可能都会设置更灵活的方式。” 训导员和幼犬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听他讲述，原本心里颇有微词的训导员在听到他这番话时，心里总算明白了。警犬训练出来，是要服务于社会的，如果性格有瑕疵的警犬没被发现，到时候恐怕是要出大事的。 “好了，话不多说，现在按照考核顺序公布成绩，一号训导员胡雷，考核犬聪聪出列……” 一个又一个名字被叫上前，排在第十三号的傲风心里难免也有些紧张了。虽然他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认可，但最后的一项考核内容到底怎么操作的，他现在都还不知道。 他也问过其他幼犬，可那群家伙只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人多且嘈杂的地方，具体做了什么，根本说不清楚，更没有设置什么危险分子冲出来的实操训练。 “十三号训导员德子，考核犬傲风出列！” 德子一听，立刻把另一只手牵着的闪电交给了旁边的人，然后牵着傲风走上前。 “考核犬傲风，共参与考核四项，第一项体能，共计二十五分，得分二十五分。第二项，服从性，共计二十五分，得分二十五分。第三项衔取欲，共计二十五分，得分二十五分。第四项，胆量，共计二十五分，得分二十五分！” 一连串的二十五分出现在大家耳边，所有的训导员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傲风。平时干啥啥不动，吃啥啥不剩的幼犬，竟然也和前面几只平常就很出色的幼犬一样四项都得了满分！原以为它是学渣，没想到如今人家摊牌，不装了，直接暴露出学霸的身份！真是狗不可貌相。 但是，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令人惊讶，很快，高洪又开口了:“另外，由于考核犬在考核时间内利用灵敏的听觉和极高的警惕性，成功在山中搜救出一只宠物犬，额外加二十分，总分共计一百二十分！还没受过系统训练的幼犬能有这样的表现，我实在很欣慰。” 一百……二十分？ 竟然直接超过了满分的范畴！ 这哪是学霸，这简直是学神了吧？学霸能考一百分，是因为卷面只有一百分。学神却跳出了试卷的局限，给自己出了道难度极高的附加题，还全做对了。 傲风悄悄地挺直身体，坐的更加端正。当然，高兴归高兴，他心里还是明白的。这次的考核，难度对应人类学业水平测试的话，最多只是小升初级别。他一个幼犬身，人类心的汉子，如果被这小小的成果迷惑住，就太丢份了。他要淡定，淡定！ “傲风，你也高兴吧，牙花子都呲出来了。”德子牵着他走到另一边时，难掩兴奋地说道。平时他因为傲风听了不少闲话，今天总算是出头了。 …… 考核成绩公布之后，评审员们留下了一份考核成绩复印件后，带着原件飞离了安阳市。训导员们很快也就查到了自己的幼犬未来的就业方向。 当德子把高洪的建议就业方向告诉傲风时，傲风有些懵逼。 一般来说，警犬未来的就业方向有防爆犬，追踪犬，搜捕犬，搜毒犬，搜救犬，刑侦犬等，就像人类的警种一样多元化。 傲风比较心仪的职业是搜捕犬和刑侦犬，这才是最前线真正直面犯罪分子的警犬。可偏偏，高洪给他推荐的就业方向是追踪犬和搜救犬。 这…… 倒不是这两种职业不好，但傲风心里还是有点小期盼的。大家都说，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恐惧，他被那些人杀死时留下了心理阴影，要想完全抹去的话，他必须去到最前线，和这些人战斗。说不定的话，还能亲自把前半辈子杀死自己的那伙歹徒抓住呢！ 不行，他坚决不能按照既定路线去走。傲风下定决心，自己之后的表现一定要更加出色才行，犬界的六边形战士，他当定了！ 第16章 有别的狗了 考核结果一出，沈远辉就拨通了李主任的电话，得知考核结果时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就是难以自抑的开心。他要来了德子的微信，添加上后，直接发送了一个视频邀请过去。 德子这会儿正带着闪电和傲风休息，看见刚刚才通过申请的沈局直接打了视频电话，立刻手忙脚乱地接通了。 “沈……沈局您好！”德子捧着电话，显得有些局促。 “李德同志，你好啊，没有耽误你们训练吧？”沈远辉笑着和他打招呼，“考核结果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功劳不小啊。” 德子忙说:“不会不会，考核是傲风自己聪明，我也没想到他会有额外加分。” “年轻人不用太谦虚，好就是好，而且除了傲风之外，听说你的另一只幼犬也训得不错。”沈远辉问了一下，好像那只叫闪电的幼犬也是一百分。 “是啊，闪电也很乖。”德子目光温柔地看着躺在身边的两只幼犬，它们都像孩子一样乖巧可爱。 “李德同志，能不能让我看看傲风？” 德子哪会不同意，立刻举着视频，放在傲风面前，镜头上很快出现了一张略严肃的德牧脸。 “傲风啊，你果然做到了！我就知道你可以通过考核。”沈远辉的语气变得慈祥了，就好像这里趴着的不是一只警犬，而是他的子侄一般，还有些骄傲的情绪在里头。 “汪”，傲风意气风发地叫了一声，露出一个笑模样，好像在说，那有什么，我还会更了不起的。 傲风很少笑，因为他现在是狗狗，一笑就会情不自禁张开嘴巴吐舌头，他觉得这样看起来傻乎乎的，就整天保持一副高冷严肃的模样。 沈远辉也是第一次看见傲风笑，一颗钢铁般的汉子心瞬间都要融化了。他刚想继续说什么，手机就被抢走了。接着，王秀云慈祥的笑脸出现在傲风面前。 “傲风呐，想奶奶了吗？我给你晒了些牛肉干，等做好了我们就给送过来，听小金毛的主人说，这个牦牛肉用来磨牙最好了……” 王秀云絮絮叨叨地说着，傲风时不时地“呜呜”两声回应，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因为王秀云的神情，真的很像他外婆。 他几个月大时，父母就离异了，是外婆把他带大的，老人家一辈子省吃俭用，把他供出大山。可还没等他有出息接她出来享福，外婆就去世了。在他死的时候，甚至有些庆幸，外婆走在了他的前头，要不然他都不敢想外婆听到这个噩耗时，会有多么痛心疾首。 “好了好了，说这些就够了，不要耽误他们训练。”沈远辉说着把手机拿了回去，一出现又是个笑模样，“傲风呐，你好好训练，等我们有空就来看你！你要听话，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松懈了，听到了吗？” “汪”，又是一声严肃的回应，沈远辉听后，又交代了几句，然后和德子说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德子把手机放回裤兜里，摸了摸两边的狗头，吹了声口哨，道:“走，咱们训练去！” …… 今天晨训完毕后，训导员们就准备把幼犬们带回犬舍，他们待会要参加基本为成犬们举办的毕业典礼。 这些成犬们已经一岁多了，它们从三个月起开始训练，如今已经能熟练应对各种口令和突发事故。两个月前，各地公安局派来交接警犬的警员也都已经到位。他们要跟着训导员学习各种口令和手势，然后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与警犬建立亲密关系，以免到时候把警犬领回去，人家却根本不听你的。 毕业典礼结束后，它们将要跟着警员去到各地开始实习，实习期为两个月，表现合格的警犬正式建立档案，成为一只编制犬。 傲风昨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自然是好奇的，所以就在德子把他带回犬舍要关进去时，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外头，推也推不进去。 “你要干啥呢？平常不是喜欢睡觉的吗？今天不训练，让你好好休息，还不乐意了？”德子忙出了一身汗，直接坐在了台阶上，无奈地看着横在犬舍门口不肯进去的傲风。 傲风冲着外头抬抬头，意思很明显，他想出去。 德子叹口气:“今天有正事，不能带你到处跑。” “汪”，傲风开口叫了一声，四只爪往外挪了几步，反正他就是不回犬舍。 德子看看时间，马上就集合了，没办法，他只能和傲风约法三章:“到了不准闹，咱们乖乖站在最后面看，听见了没？” 傲风短促地“呜”一声答应了，德子没再多说，反手关上犬舍的门，牵着傲风往另一边的训练场赶去。 另一边的训练场比幼犬这边的要大多了，上面还多了很多幼犬训练场没有的器具，这些东西看上去古古怪怪的，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用。傲风一边打量着，一边想。 场中的成犬们原本安安分分地待在训导员的腿边，忽然间，齐齐耳朵一竖，朝着入口看去。它们的训导员不明所以，也跟着看过去。 德子僵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引人注目，但他很快意识到，不是他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而是傲风。 成犬们大多有地盘意识，平时一起训练的同伴还好，这会儿训练场上闯进来一个陌生的气息，由不得它们不注意。 不过，当看清眼前这个闯进来的只是一只六月龄的小家伙时，成犬们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傲风明显感到了一丝来自成犬们的鄙视。不过他低头看看自己的体格，再看看那些大狗，心里还是挺服气的。他敢保证，自己的智商绝对比它们高，可是就武力值来说，成犬打幼犬就是碾压式的。 傲风的到来没再引起关注，因为典礼已经开始了。李主任和警员代表说过话后，便开始了交接仪式。训导员们牵着训了一年多的警犬，亲手把它交给了各地来的警员们。 警犬们依依不舍，可它们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任务在身，不能任性，警员们口令一出，它们立刻就听话了，端坐在警员脚边，目送训导员们离场，直至最后一个背影消失在训练场上。 傲风心里感慨万分，自古多情伤离别，小动物和人一样，也都拥有充沛的感情，甚至它们的感情比人类要真挚得多。他忍不住看向德子，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应该也要和德子告别了吧？ 德子的双眼早看红了，他从事训导员的工作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来，他已经送走了三只警犬。看着小家伙们从毛团子渐渐长成大狗，看着它们从懵懂单纯变得沉稳可靠，这期间付出的心血和努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这其中的快乐同样也是别人体会不到的。 刚刚那些训导员从身边经过时，德子分明看见他们个个都红着眼，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这种嫁女儿老父母的心情，他同样也有所体会。 想到明年自己将要送走两只可爱的狗狗，双倍的悲伤突然迎面袭来，德子忍不住吸了下鼻子，太难过了。 傲风歪着头，严肃的脸上满是疑惑，哭了？难道这里头，有德子认识的狗子？ 闪电，快来，你训导员爸爸在外头有别的狗了！ 第17章 他做不到 “傲风，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我把你用惯的东西都带过来了，你进去看看？” 成犬们的毕业典礼结束，便意味着它们要离开训练基地了。不到三天时间，这批警犬就乘坐飞机、高铁等离开了从小到大熟悉的家园。而傲风他们，也到了搬家的时候。 德子昨天就和其他训导员一起，把新的狗舍打扫得干干净净了。不止一根毛发没留下，他们还喷了消毒水，为的就是清除原住民留下的气味。狗狗都很有地盘意识，对自己的领地还会有圈地的行为，像随地大小便这样在别人看起来很不卫生的行为，其实就是它们在确定自己的领地范围，目的是警告其他狗狗，不要擅自闯入。 警犬 第10节 一般来说，狗狗只要闻到对方留下的气味，就能分辨出领地主的性别、年龄和健康状况，它们会以此来判断，自己能不能打败对方。 如果让幼犬们直接住进来，部分狗狗在闻到成犬们留下的气味时，会有擅闯他狗领地的不安，时时刻刻都处于警惕防备的状态。 傲风走进犬舍转了一圈，发现这边的犬舍比原来的那间大了不少，差不多有六平米左右，而且朝向也不错。配置上基本相同，都安装了自动饮水装置，排污设备，顶上还有通风换气的网格，工作人员会根据季节和天气调整冷暖气，总得来说，比某些社畜住的还好。 听说分配工作后，警队里的犬舍面积能达到十五平方米，除一室一厅外，外面还有个小花园可惜晒太阳。这样一想，傲风觉得当小动物还挺好的，至少他当社畜时公司不给安排房子。 参观了新房后，傲风满意地往外走。忽然，他耳朵一竖，头也跟着探了出去。看清来犬后，他脸一黑，叼起自己狗窝就往外拖。 德子惊呆了，刚刚不还挺满意的吗？怎么这会就变卦了？！殊不知傲风看见隔壁是黑大帅，对面是赛虎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对冤家原来住他隔壁时就天天吵，吵得他都快精神衰弱了。这次搬家要还和它们住一起，对他的犬王霸业来说影响实在太大。所以，他必须申请换间房。 德子没办法，只能抱起傲风的小窝，跟在它后头，看它到底想住哪一间。傲风仔细分析了每只邻居的性格习惯后，最终选择了最里头的那间犬舍。他的邻居是一只罗威纳和一只拉布拉多，两只都不怎么爱叫唤，想来以后在犬舍的日子能够清静些了。 住进新房的第一晚，犬舍里的狗狗们大多都有些不适应，唯有傲风一个人躺在舒适的小窝里，睡得悠哉悠哉，就连时常惊扰他的血腥梦境，也没来打扰他。 …… “立正，稍息，向右看齐！”训导员教官张猛严厉的眼睛盯着训导员和警犬们，在发现他们都一板一眼地按照口令去做时，总算满意地喊出了解散二字。 傲风难得地吐着舌头喘气，因为今天的训练好像比以前的更累了。跑步虽然还是五圈，但因为训练场地的变大，这个五圈差不多相当于之前的八圈。而且原本跑步之后的服从性口令训练时间变短了不少，多出的时间变成了接球游戏。 而且时间好像也不太对劲，以前的晨训时间是半小时，今天总感觉已经超过了。 等到达警犬食堂后，傲风首先抬头看了看食堂窗口上挂钟的时间，发现比原来到达食堂的时间晚了将近半小时。 如果说增加的路程时间是十分钟的话，那也就是说，他们的训练时间增加了二十分钟。这也解开了傲风长久以来的疑问，怪不得他以前吃早餐时，从来没见过那些成犬。 正想着，德子端着两个饭盆走了过来，然后把饭盆放在了傲风和闪电面前。两只犬端坐着一动不动，在没听到进食口令之前，谁也不能破坏规矩自己去吃。当然，摆烂时的傲风除外。 大概等了一两分钟后，德子满意地表扬了它们，然后喊起了进食口令。旁边的闪电立刻身体前倾，两只前爪扒地，整个脑袋都伸进了饭盆里，大口大口地咀嚼着美食。傲风叹了口气，觉得闪电的智商拉低了整组水平，低下头准备进食的时候，却发现他今天的伙食也不太对劲。 他用前爪把饭盆往德子的方向推了推，示意他给自己解释一下，为什么训练时长加了，伙食却减少了。 德子早注意到傲风的举动，立刻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运动强度增加后，不能大量进食，强烈的饱腹感会引起肠胃绞痛的。待会你们还得训练呢。乖，吃吧。” 傲风有些怀疑，但没办法，德子这样说了，肯定就不会再给他加。而且他刚刚也注意到，其他警犬们饭盆里的食物也都减少了。 他慢悠悠地吃了起来，一旁的闪电吃完自己那份，还有些意犹未尽，它看了眼德子，发现德子正和别人说话，就试探性地把脑袋往傲风这边伸。 傲风嫌弃地用右爪把闪电的狗头推开，想什么好事呢？干完自己的饭还想干他的？再说了，这家伙吃东西时爱流口水，它这一口下来，自己就不用吃了。 闪电不死心，还想继续探头，这回被德子发现，用力呵斥了一声，它立刻蔫着脑袋坐回去，一副有在认真忏悔的样子。 吃完早饭后，德子牵着它们来到一处草坪休息。大概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集合的哨声响起，今天的正式训练开始了。 德子带着傲风和闪电来到训练场，这会儿的训练场和晨训时相比，多了数十个草垛子，这些草垛子零散的分布在训练场四周，根本就没有规律可寻。 “今天的训练项目是搜寻。在幼犬阶段，你们已经培养手中的幼犬进行了一些基础性的搜寻训练，那么今天我们就要扩大范围和难度，让这些幼犬在规定的时间内寻找有相同气味的东西，以此来锻炼它们的嗅觉和侦查能力。在进行搜寻的前五分钟，助训员会将需要寻找的器具发放给你们，这个时间训导员们要做的就是让幼犬充分熟悉这个味道，然后在训练过程中让自己的警犬多拿分。都听明白了吗？”教官张猛掷地有声地公布了今天的训练内容。 “听明白了！”训导员们齐声回答。 “很好，我宣布，训练正式开始！” 随着张猛一声令下，助训员们开始发放每只警犬需要寻找的器具让它们嗅闻。 因为德子带了两只警犬，所以助训员留了下来，帮助他让警犬熟悉味道。当助训员举着小球靠近闪电时，闪电突然弓着背摆出防御的姿态，朝助训员背着耳朵，龇着牙，他再靠近时，更是汪汪地警告出声。 “闪电，坐！坐！”德子拉紧牵引绳，大声喊道。闪电听见口令，不情不愿地坐了下去，但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助训员不允许他靠近一步。 闪电的反应还是很符合这个年纪幼犬的表现的，因为现在是在训练时间。以往的这个时间，只有训导员和幼犬们在一起，一旦出现陌生人，很可能就是需要攻击的对象，特别是助训员有逗引的动作。而上次的胆量考核，是在训导员解除训练时完成的。 不过和被游客热情抚摸，合照的傲风相比，闪电排外的态度还是比较明显的，它上次全程随行在德子脚边，虽然没有胆怯表现和攻击意图，但寻常人也别想靠它多近。 德子不好意思地朝着助训员笑了笑，眼里却藏着一丝焦虑。 就在昨天，李主任找到了他，让他在傲风和闪电中间进行抉择。原因是幼犬们进入第二阶段的训练时，强度会逐渐增加。如果训导员同时训练两只幼犬，时间久了，体力和精力都会跟不上，幼犬们的训练也会被耽误。在其他幼犬进行了半个小时的训练时，傲风和闪电只能每犬进行十五分钟训练。 这对德子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前不久，他还在幻想自己送两只幼犬入警队的分离时刻，现在却突然告诉他，分离时间已经提前。这要他怎么接受得了呢？ 李主任叹了口气，说:“当初之所以安排两只幼犬给你，是为了填补傲风走后你的空缺。它当时的表现太差，我们都以为它会被淘汰。” 德子沉默不语，他无法做出选择。 李主任也没逼迫他，只让他近期内考虑清楚。德子很想证明自己能够同时训练好两只幼犬，他愿意比别人多花一倍的时间。 可世间的事，大部分时候都是事与愿违的。很明显，他做不到。 第18章 基操，勿6 德子沉浸在伤感无力的情绪中时，傲风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虽然不明白德子为什么突然变得难过，但他还是用前腿拍了拍德子的手。德子回过神来，摸了摸傲风的脑袋，笑容有些苦涩。 他的视线在傲风和闪电之间来回徘徊，眼里满是不舍。与其让他在两只小家伙里选一个，还不如让他成为被选择的那个。虽然他已经猜到，它们会怎么选。 德子拿着小球，后退一步，蹲下身子，同时示意助训员也和他做同样的动作。 闪电毫不犹豫地奔向了德子，傲风看到闪电之前的表现，知道它很抗拒陌生人，于是体贴的主动朝着助训员上前一步，嗅闻着助训员手中的小球，这样一来，大家都不用为难。 正努力嗅闻着小球的傲风并不知道这次的选择意味着什么，他发现，这小球就是警犬们平时经常玩的那种，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些被拿来训练的小球经过长期的浸泡，染上了不同的味道。 像傲风闻的这一个，上面就带着些淡淡的香味，这香味和他平时洗澡用的宠物香波的味道很相似，闻起来有点像柑橘，又有点像橙子。而德子手中正给闪电嗅闻的，则带着淡淡的薰衣草味。 看来今天的训练内容不算难，香味很明显，人类的鼻子依稀也能闻到。傲风觉得，也是，他们今天是第一次换场地训练，开局就进行魔鬼训练有点说不过去。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多数警犬们凭着超强的嗅觉，也已经把这个味道牢牢记在了脑中。只有极个别狗狗，看见球就兴奋，一直试图把球含进嘴里，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记住这个味道。 当教官张猛一声令下，训导员们便牵着警犬往训练场上的草垛子奔去。傲风也跟在助训员身后，朝着离他们不远的一个草垛子跑去。 当傲风他们到时，这里已经围着两只警犬了。它们上身微俯，低着头，鼻子几乎贴在每一根稻草上，仔细地嗅闻着这里有没有之前闻到的味道。 傲风没有加入它们，只是站在草垛子旁边，耸了耸鼻子。几种不同的味道顿时从鼻尖传入大脑。这些味道里，有天然的稻草香，有训导员们身上的汗味，有眼前两只警犬的气味，还有稻草中藏着的小球散发出的不同的香味。 傲风仔细分辨着这些气味，终于在这些杂乱的气味中，找到了那一抹柑橘香。这味道……是在草垛子的中上位置！ 傲风走上前，找准位置用前爪用力一拨，果然，一个黄色的小球出现在散乱的稻草后面。傲风头一抬，把小球叼下来，然后放进助训员腰间绑着的网兜里。 助训员被它一套动作秀到了，明明没见它凑过去闻，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而且找到后还知道要放进网兜里，也太聪明了吧！ 这时候，也有其他警犬发现了小球，有的含起小球就兴奋地往外跑，有的则把小球放到训导员手中，目露期待，似乎在渴望着一场游戏。 各种情况的出现，使训练场上无比热闹，在一片警犬的叫声和训导员们的口令声中，傲风带着助训员去到了下一个草垛。 助训员观察了一下，发现傲风在每个草垛子前都只停留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后，它要不果断地找出一个小球，要不就径直离开，从没犹豫过。 而且傲风十分专注，不会在搜寻中途被别的警犬吸引从而离开，也不需要训导员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和奖励，它好像明确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它又需要做些什么。就连他这个助训员，在傲风的心里估计也只起到了网兜的作用。 十五分钟后，傲风带着助训员往场外走去。张猛此时正双手背在身后，观察着场中的一举一动，见到这一人一犬的举动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立刻皱着眉头迎了上去。 “孙小彬，怎么回事？” “教官，那些球它都找到了。”孙小彬把自己腰间的网兜展示给张猛看。 张猛眉头皱得更紧，他看了看满满当当的网兜，又看了看地上的傲风，心里十分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看见球就扒拉进来了。 “它的训导员是谁？人哪去了？”张猛刚接手这批半大犬和它们的主人，对眼前这只看起来品相不错的德牧还不熟悉。但他很清楚，孙小彬并不是训导员。 孙小彬说:“就德子呗，李德。这批带了两只警犬的那个。” 这样一说，张猛就清楚了。怪不得孙小彬会成为临时训导员，因为这次训练的内容，德子没办法同时带两只警犬进行。 “它就是傲风？”张猛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莫名笃定。 孙小彬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对于这只叫傲风的警犬，他们都有所了解。据说在半个月之前，它还是训练基地有名的咸鱼犬。 谁都想不到，两条优秀的功勋犬结合在一起，生下来的会是这样的玩意儿。从来只听过歹竹出好笋的，哪想他们这，竟然有两竿好竹出了棵歹笋。 一时间，培养的狗狗血统不算强的训导员们都得到了安慰，人人都说，血统好有什么用，说不定就是下一只傲风。 可，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先是傲风以勇敢和坏人搏斗的英雄犬形象出现在安阳市早间新闻上，然后是前段时间的幼犬考核成绩，当时这只叫做傲风的幼犬再一次跌破了大家的眼镜。它除了在考核中拿到满分外，还拿到了评审员额外给的附加分，德子一跃又成为了基地中众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张猛打量着这只充满了神奇色彩的警犬时，发现它在自己的逼视下，不仅不闪躲，而且还用一种满是审视的目光打量回去了。 他嘴角一扯:“有意思，孙小彬，把它找到的球拿来，让我测一测。” 孙小彬把网兜解下来，然后又到前头的桌子上，把傲风刚刚嗅闻的那个编号为13号的小球拿了过来。 张猛拿着小球一一对比，发现球面上隐蔽处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而且网兜里的数量正好和他让人藏进去的数量一致，都是十个。 “结束时间刚刚记下了吗？”张猛问道。 孙小彬说:“记下了，总用时十四分零五秒。”这个时间还包括了在各个草垛子间往来的用时。 计时是从教官的哨声响起开始记录，警犬找到所有小球往回走结束。到时候记录警犬们的成绩，就是从它们的时间和准确率两方面判断的。 张猛先在13号后面写上了十四分零五秒和十这两个数字，然后直接在分数上写下一百，在排名上写下第一。 孙小彬挠挠头，说:“这，还没比完吧？” 张猛白了他一眼，反问道:“它还需要比吗？” “也是，用时最短，准确率百分百，它不拿第一谁拿第一？” 看着孙小彬赞赏的眼神，傲风只想淡淡地说一句—— 基操，勿6。 第19章 都不容易 整个上午，这样的训练总共进行了三次。大家的用时一次比一次更长，就连傲风第三次找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了。尽管他的鼻子很灵敏，但味道一次比一次杂乱，闻多了也有些不舒服。不过从始至终，他的动作都是最快的。 提前结束训练的傲风趴在张猛附近的草地上休息时，顺便观察了一下其他组的训导员和警犬。观察了许久之后，他总算弄明白早上的伙食减少的原因了。除了德子讲的剧烈运动后不宜进食太多外，更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接下来的训练能成功进行。 像这样机械性的一直重复同一件事，不管对人还是对警犬来说都是比较疲惫的。不同的是，人会进行自我调节，用意志力克制疲惫感，好让自己能够坚持下去。而警犬们则会表现出不同的情绪来反抗。 这时，就需要训导员们以不同的手段重新提起警犬们的兴趣。其中使用最多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食物进行奖励。 之前提到过，训导员们在训练警犬时，身上一般都会携带一些小零食，当警犬们表现好的时候，给予奖励，以此来强化警犬们的良性表现。 如果早上的伙食还像以前那样多，在警犬们有饱腹感的时候，食物的刺激就会相应减小甚至不起作用。所以，为了警犬们能更好的配合训练，他们减少了白天的食物供给，想要吃饱的话，就努力训练获得奖励。 傲风想通了之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他是训导员的话，他很支持这种手段，可现在他是警犬，对于这种克扣食物的行为，他只想掀翻狗盆以示抗议。 训练结束后，张猛公布了上午的成绩，傲风以绝对优势赢得了第一名的称号。可惜的是，冠军并没有奖励。 警犬 第11节 德子牵着傲风和闪电去到警犬食堂，果然，中午的伙食标准也减量了。傲风吃了个八分饱，本想抗议一下，可他发现德子从早上起，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整个人恍恍惚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完饭后，德子带着他们回到犬舍。傲风走进犬舍，趴在小窝里，准备好好休息一下。他闭上眼睛，却迟迟都没有听见锁门的声音。 不会吧？德子这家伙门都忘记锁了？难不成他失恋了？！ 傲风惊讶地睁开眼睛，发现德子并没有走，而是站在门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汪？”傲风站起身，朝德子叫了一句，神情有些疑惑。 德子走进犬舍，从架子上取下一把宠物毛刷，拍了拍傲风的后背:“好孩子，来，躺下。” 原来是要给他梳毛，傲风顺从地躺下，任由德子拿着毛刷在他身上细细地刷。被刷毛显然是一件舒服的事，对傲风来讲，这种舒服程度应该不亚于人类被全身按摩。一般这种享受的时光，一周只有一次。这个星期德子竟然给他刷了两次，赚到了。傲风被刷的很舒服，躺在窝里，眯缝着双眼，尾巴还一摆一摆的，就差哼首小曲了。 刷着刷着，傲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什么东西啪嗒啪嗒掉在了他背上，凉凉的，像水一样。 他好奇地睁开眼睛，扭过头去看，震惊地发现竟然是德子咬着牙在哭。 这家伙情绪一向充沛，他是知道的。但这会好好的给他刷着毛呢，这也能哭？傲风没办法，只好舔了舔德子的手，试图给他一点安慰。 德子原本咬着牙，拼命忍住哽咽声，被傲风这么一舔，忍不住破防了。他抱住傲风，连连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啥？傲风蒙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德子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难道是因为今天克扣他伙食了？可大家不都少了吗？ 还是说训练时把他交给助训员这件事？但那不是没辙吗？闪电那小子那么排外，德子又没办法同时给他们俩做训练。 等等！ 傲风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明悟，看着德子的眼里也有些许探寻之意。 德子从昨天起一直压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慢慢的，他平静了下来。 “傲风，”德子开口说道，“我一直觉得，你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似的。不管你能不能听懂，现在，我都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傲风静静地看着他，结合德子的表现和刚刚的态度，他好像已经猜出德子要说的是什么了。 “昨天李主任找到我，说让我在你和闪电之间做个选择。脱离幼犬期后，训练难度和强度都会大幅度增加，一位训导员，只能帮助一只警犬进行训练。” “昨晚回去后，我想了很久，却始终无法抉择。于是，我想，只要我比别人更努力一些，时间花得再多一些，一个人，也是能训练两只警犬的。” 德子的语气变得低沉:“可今天上午的事，让我明白，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规矩也不可能为我一个人打破，我必须做出选择。” 傲风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虽然能理解，但被抛弃的滋味还是不太好受的。他侧过头，耳朵仍然竖着，继续听德子说。 “其实最开始，我选择的是你。”德子说道，“你是我从培育基地亲自带回来的，我应该对你负责。” 傲风猛得转头看向德子，似乎在看德子有没有说谎。很快，他意识到，德子说的是真的。他想起来，上午训练时，当助训员要辅助嗅闻练习时，德子指向的分明是闪电。而助训员首先接近的，也是闪电。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闪电竟然如此抗拒其他人。 “闪电是由朱成训练的。他是今年新进的训导员，年轻有活力，似乎对训练警犬这件事十分热衷。一开始，他对闪电很好，干什么都亲力亲为，很快就和闪电建立了亲密关系。可日复一日的重复训练让他逐渐厌倦。那段时间，他一有机会就看手机，对训犬这件事也不上心，还被李主任批评了两次。其实那次受伤，是他故意的。他故意不戴防护袖就去给闪电做扑咬训练，等他捂着胳膊躺在地上时，大家才知道他被闪电咬了，而且伤口很深。” 傲风听得瞪大了眼睛，这朱成是个狼灭！闪电可是罗威纳犬，这种犬的是咬合力最强的犬种之一。成年的罗威纳犬，甚至能一口咬碎成人的大腿骨。他居然敢不戴防护袖任闪电撕咬，好在那时的闪电还是幼犬，咬合力有限，要不然这家伙不断条胳膊都说不过去。 “他以可能导致后遗症为借口，填了申请调离表，离开了训练基地。像罗威纳这种犬，性格偏冷漠，只对主人忠诚。咬了朱成后，闪电一直很自责，它以为是自己把朱成咬伤的这件事，才让他离开的。被抛弃过一次后，它就不敢亲近人类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和它建立起亲密关系。” “这段时间它表现得很正常，我以为它开始信任人类了，没想到助训员仅仅只是接近逗引，它就如此排斥。它的问题，还是需要多花时间慢慢改善。在它好起来之前，如果再被抛弃一次，它可能永远都当不了警犬了。” 傲风伸出前爪，拍了拍情绪低落的德子，他忽然觉得，德子也挺不容易的。 之前因为他的咸鱼颇为苦恼，之后又要小心治愈一只受了精神创伤的幼犬，这不和人类奶爸一样操心？ 还有闪电，他以前只觉得闪电对训导员爸爸占有欲太强，动不动就抢关注。原来它也不容易。 傲风终于释然了，如非必要，他其实根本不需要训导员自己就能完成所有任务。贴心的奶爸，还是留给闪电吧。 第20章 就像相亲一样 中午时分，太阳高照，现在已经是六月中旬，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办公室里的风扇呼呼地转着，把桌上的书一页页掀开，不时发出哗哗的响声。 吃过饭后，李主任没有回宿舍休息，而是坐在办公桌后头，仔细阅读一份文件。他手上的这份文件是刚刚才在微信群里下载打印出来的。内容是关于举办第六届全国警犬技术大赛的章程。 说起这全国警犬技术大赛，就不得不提起李主任曾经的辉煌事迹。他和他训练的警犬“黑狼”就是第一届全国警犬技术大赛的冠军。冠军金杯此时都还放在他的办公室里，一进门就能清楚地看见。 这个比赛四年举办一次，报名参赛的可以是警犬训练基地的训导员，也可以是分配到警犬的带犬民警。 有人会说，让专业的训导员参赛，这不是欺负人吗？可实际上，这并不算欺负人。为什么呢？ 因为对训导员来说，他们训练一只警犬的时长最长不会超过两年，所带的警犬就会被分配到各地公安局工作。而带犬民警的话，只要他和警犬不分开，两人相伴的时间可以从警犬刚入职一直到退休。这么长的时间，人和犬的默契程度，可能会远超训导员。 实际上，前面五届全国警犬技术大赛的冠军获得者，除了第一届的安阳市基地李向阳主任和第三届的金昌市基地吴勇主任外，其他三届的冠军都是带犬民警和他们所带的警犬。 身为警犬训练基地的负责人，李主任对于自家基地再没拿过冠军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在他看来，当年条件那么艰苦，他和黑狼都能拿冠军，现在的辅助器材那么多，成绩反而一年不如一年，这可说不过去。 自上一届排名跌出前十之后，李主任就到处托人寻找品相优良的犬种，希望能在它们中间发现几只好苗子，然后再配上最优秀的训导员加以训练。等训出成果了，先在自家基地举行个淘汰赛，从中选出最强的警犬，就能在今年十一月的时候，代表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出去比赛了。他就不信，今年挤不进前五，说不定，还能再得一个冠军呢！ 李主任正幻想着基地里警犬得到冠军后，荣誉加身，鲜花环绕的场景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将他拉回现实。 “咳咳，进来吧。”李主任清了清嗓子，扬声说道。 推门而入的正是刚刚从犬舍出来的德子，他在和傲风坦白后，得到了安慰。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没有拖泥带水的必要了。早一天加强训练，以后参加工作，它们的安全就能多一份保障。 “想好了？”不等德子开口，李主任率先发问。昨天德子的犹豫他看在眼里，但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做，哪怕被人说不近人情。 德子点点头:“嗯，想好了。我带闪电。” “嗯？”李主任有些诧异，如果是之前的咸鱼傲风，就算德子不放弃，李主任也不会继续留它。实际上，他很早就想把傲风开除了，因为它并不适合做一只警犬。要不是它的血统是这批幼犬里最好的，他心里还残存一丝希望，傲风早就去做宠物犬了。 事实证明，他保留希望还是很明智的。短短时间，傲风脱胎换骨，从咸鱼犬变身成为警犬楷模。最近的表现实在亮眼，亮眼到李主任想把傲风加入重点培养对象的名单中。 而德子，这个踏实勤恳，真心喜欢警犬的训导员，也是李主任看好的人选之一。 他原本以为德子和傲风能强强结合，联手参赛，可没想到，德子选择的竟然是闪电。这只幼犬不能说不优秀，可是它的性格和之前的遭遇，让它距离比赛有些遥远。 “不再考虑考虑？” 德子坚定地摇头:“不了，主任。我就带闪电了。但是，我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答应。” “什么事？” “我想自己帮傲风重新找一个训导员，它和其他警犬都不同，我希望新的训导员也能尊重它。”德子说道。 每个训导员训犬的方式都不同，有些像德子一样柔中带刚，有些则十分严厉，容不得一点违抗。虽说方式不同，出发点都相同。但德子觉得，像傲风这样，有自己思考的能力的警犬，一定不会喜欢什么都得按要求去做的训导员。三观不同的人和犬，即使勉强分配在一起，也会和三观不同的夫妻一样，总有一天会走向离婚的结局。 李主任点头答应了。他自己就是爱犬的人，自然不想看见这样的场景。事实上，对于没有多让朱成当一段时间助训员，直接就让他上手训犬，导致警犬有些抑郁的这件事，他现在都还在后悔。 “谢谢主任。”德子如释重负，心里总算舒坦些了。 从李主任办公室出去后，德子就想着找人打听打听上一批训导员的性格特点。打听清楚后，他得先找人探探口风，再带着傲风过去，看看他们合不合得来。如果成的话自然皆大欢喜，不成的话，只能继续找了。 思虑重重的德子一点也没觉察，自己此时的心态就好像给儿女相亲的老父母一般，既怕人家看不上自家孩子，又怕自家孩子太过挑剔看不上别人。 总而言之，实在是太难了！ 第21章 他有点强迫症 “傲风，走，我带你出去走走。” 这天傍晚，傲风吃过晚饭，正吹着电风扇，趴在小窝里歇食。不一会儿，德子走了过来，打开狗舍的门，二话不说就要带它去散步。 说实话，傲风不是很愿意出门。纵使他是对运动量需求较大的德牧，白天的训练强度也已经足够了。可德子表现得很兴奋，傲风也不好泼他冷水，只能陪着他出门散步了。 晚风徐徐吹拂，传来一阵阵浅淡的花香，这是路旁花坛栽种的洋桔梗开花了。白天的时候，傲风经过这里，还看见有两只蝴蝶飞舞在花丛中。门卫张大爷的小橘猫匍匐在草地上，粉嫩的小爪子试探地往前抓了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蝴蝶。 傲风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傍晚出来散散步也挺好的。当人的时候，他每天都忙忙碌碌，错过了很多风景，也鲜有这般惬意的时光。 “傲风，看前面。”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德子停下脚步，压低声音，略带一点兴奋地指着前方。 傲风不解地顺着德子的手看去，发现前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是个寸头，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凶，他靠在长椅上，长腿随意地搁着，从手臂上露出的肌肉来看，这个人的实力应该不弱。 只是，傲风表情略带一丝怪异，一个男人，德子这么兴奋干什么？又不是美女。 德子读不懂傲风的表情，见他看着自己，还以为是在催促他过去。于是德子牵着傲风走到男人身边，打了声招呼。 从两人的谈话中，傲风了解到，眼前这个男人名叫宋长风，也是安阳市训练基地的一位训导员。去年六月，他被李主任派到了京都进修学校进行为期一年的学习，前不久才回来。 怪不得自己从来没看过他，傲风想，能在这么多人里脱颖而出，看来这人能力应该很强。像这样的进修学习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也不知道他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以后李主任不会让他给训导员上课吧？德子这家伙好像不太聪明…… 傲风趴在草地上，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的时候，德子和宋长风的话题已经渐渐转移到了他身上。 “它就是上次幼儿园事件那只幼犬吧？”宋长风问道，眼神停留在傲风身上，看着这只身量和成犬比起来依旧单薄的小德牧。傲风察觉到他的视线后，也转过头看向他。 德子有些兴奋:“你在京都都听说这件事了？” 宋长风说:“嗯。”当时他们上课时，教官还特意调出了那段视频，让他们进行分析。 “那你觉得它的表现怎么样？”德子试探道。假如宋长风对傲风很满意的话，一定会大力夸赞傲风。这样一来，傲风也会对宋长风有好感。到时候他提出让宋长风训练傲风，估计两边都不会拒绝。撮合的话他都想好了，到时候他就说，你看你们名字里都带个风，多有缘分啊！不当伙伴说不过去啊。 傲风听到德子的问话后，头上竖着的耳朵也不自觉地动了动。 “警惕性高，但不够果断，扑咬动作看上去有些生疏，而且缺乏别的有效攻击手段。一般来说，这个年龄段的警犬伤害力度应该会更高些。就训练结果来说，应该不算合格。”宋长风把自己看了视频后的分析结果说了出来。 德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心说好你个宋长风，平时看起来寡言少语的，批评起犬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没听过夸奖的话脱口而出，批评的话要三思而后行吗？他这话让傲风听了，还能对宋长风有好感吗？傲风可不是一般的犬，它肯定能听懂！ 其实傲风没德子想的那样小肚鸡肠，他其实也觉得宋长风分析得挺对的。在幼儿园事件之前，他一直都疏于训练，身体素质也就相当于普通狗狗，和歹徒搏斗这件事主要靠本能反应，和训练有素的警犬比肯定差了点。 不过，傲风抬头看了看宋长风，他不太喜欢这个人。可能是宋长风的左右眼长得不太对称吧。傲风想，他有时候还挺强迫症的。 “不过——”宋长风刚想继续说，就被打断他了。他想说这只幼犬勇气可嘉，在没有训导员命令的情况下，主动与恶势力战斗，已经具备了成为一只优秀警犬的必要条件。 “唉唉……怎么就要走了？再坐一会儿吧？”德子被头也不回往犬舍方向走的傲风扯地站了起来，连忙叫道。 傲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德子，德子没办法，只好匆匆和宋长风说了句下次聊，就跟着傲风走了。 宋长风有些纳闷，他还想和德子交流一下如何才能在训练时更有效的提高警犬参与度，没想到人就走了。 把傲风送回犬舍后，德子也往宿舍楼走。他一路上都唉声叹气的，脸上满是解不开的忧愁。 自从李主任答应他由自己为傲风挑选训导员后，他就到处和人打听上一批训导员的性格特点。好不容易物色到几个人选，结果再一打听，都没戏。 一号人选和二号人选的目标是明年培育基地新出生的幼犬，所以在送走上一批警犬后，他们就去了培育基地，准备亲自照顾并就近观察种犬们的性格，来年好挑选优质幼犬。 三号人选的偏好犬一直都是罗威纳，他希望下一只警犬依旧是罗威纳幼犬。 四号人选倒没其他问题，只是一听说对象是傲风就摆手了。他觉得这只幼犬性格太过古怪，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撂挑子不干，到时候就麻烦了。 德子很生气，但牛不吃草还能强按头不成？就在他准备在落选名单中再观察时，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那个人自然就是宋长风了。 他和宋长风不算太熟，但这个人训练警犬的能力他很清楚，李主任经常把宋长风的名字挂在嘴边，让大家向他学习。德子看过他和警犬相处，从他的眼神和下意识的动作中也能看出，宋长风是真心喜欢警犬们的。 警犬 第12节 心里有了主意后，德子就去档案室找江涛，调出了宋长风所训练的两只警犬就业后的追踪档案。 看着照片上双眼有神、威猛自信的警犬，看着它们的档案上列出的一排排表彰，德子心动了。如果傲风由他训练，一定也能变得这样出众吧！ 谁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刚见第一面就不太融洽，还能想以后吗？不行，他得想个办法。德子想着，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晨训时，傲风和闪电一左一右跟在德子身边，撒开四爪跑的飞起。 突然，两个身影出现在跑道外，教官张猛看清楚来人后，立刻喊道:“停下，列队！” 训导员们带着警犬站定后，那两个人走了过来。傲风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李主任和昨天傍晚见过的宋长风。 “大家好，从今天起到下个月底，宋长风同志将要跟随张猛教官一同指导大家更好地训练警犬。宋长风同志在京都进修学校学习的这一年里，接受了不少先进的思想，也学习到很多新式训犬方法，希望大家这段时间里能和宋长风同志踊跃交流训犬方法，共同进步。” 李主任说完后，示意宋长风也说几句。 宋长风看着大家，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指导谈不上，在训练警犬方面，在座的各位也许比我更有经验，希望接下来的时间，能和大家多多交流关于训练警犬的方法。” 傲风想，还挺谦虚。看吧，果然让他猜到了，一般外出学习后回来就得汇报总结，像训导员这种实践性比较强的工作，甚至还得亲身上阵演示。 “因为训练过程中可能要进行各种训练方法的演示，也为了更好的和大家交流，所以，这段时间，需要一只警犬和宋长风同志进行配合。”李主任的目光扫过德子和他身边的两只警犬，傲风顿感不妙，果然，下一秒，李主任开口了。 “考虑到李德同志身边带了两只警犬，这段时间就由其中一只负责配合。” 傲风耷拉着脸，好了，不用怀疑，这其中一只肯定就是指他了。看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得和那个左右眼不协调的家伙一起相处了。 也好，趁着这个机会他得证明一下自己，看看他到底合不合格！ 第22章 狗子，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搜寻训练已经进行了一周时间，警犬们都能在十五分钟之内找完整个训练场的草垛里藏着的小球了。最快的依然是傲风，他把时间收缩到了十分钟之内。 既然已经初步达成训练目标，那就要进行考核了。教官张猛和宋长风商量了一下，把考核的时间定在了下午。考核的内容，依然是搜寻，只不过方式变了。 原来它们需要精准找到一组气味相同的小球。但是这一次，小球的气味消失了。助训员们依然把小球藏在草垛里，还在草垛附近放置了许多干扰道具，警犬们需要在限定的时间内，找到小球。 小球一共有十个，十分钟内找到六个为合格，分数以此类推。同分数的还要比时间，用时短的排名自然更高。 下午两点半，警犬们休息好后，由各自的训导员牵着，来到了训练场上。训练场上已经划分好四个区块，每个区块的布置都一模一样，为的自然是更方便快捷的考核完。大家列好队后，张猛让助训员端来一个纸盒，里面放了一些印着号码的乒乓球，训导员们待会依次伸手下去抽签，抽到几号，他和警犬就几号出场。 大家围在一起抽签时，德子牵着傲风找到宋长风，说:“李主任说了，训练时由傲风辅助你演示，待会抽签也由你上，绳给你，我得过去了。” 说完，把绳一递，然后撸了一把傲风的狗头，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下一脸不爽的傲风和还有些懵的宋长风在原地。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宋长风低咳了一声，在傲风面前蹲下，礼貌地伸出右手:“傲风，接下来合作愉快。” 傲风敷衍地把右爪往他的手上搭了搭，几乎是刚碰到就拿了下来。宋长风不以为意，又伸出另一只手放在傲风面前，傲风瞅了他一眼，还挺有仪式感，非要两只手都握到？ 他伸出左爪快速地搭了搭宋长风的手，没想到，他刚收回爪，宋长风又伸出一只手要和他握手。 傲风无语至极，拜托，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好吗？至于在最基本的服从性动作上几次试探他吗？ 宋长风仿佛看不到傲风狗脸上大写的无语，他的手一动不动，似乎不握到手就要保持这个动作到天荒地老了。 傲风这次重重地把右爪盖了上去，在宋长风的掌心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响。 宋长风晃了晃傲风的爪子，终于站起身，不再重复这个动作。他发现，眼前的警犬似乎能分出左右。一般来说，狗狗面对人类握手时，抬起的会是同一边的爪，而傲风在他的几次实验之中，抬起的都是另一边，就好像人类握手一样，但这个姿势对狗狗来说，其实是比较别扭的。 “长风，过来抽签啊。”不远处有人叫了一声。 宋长风应了一声，牵着傲风走了过去，把手往盒子里一伸，掏出来个十二号。 看清号码的一瞬间，傲风就地趴下，懒洋洋地甩着尾巴。一组四个号码，也就是说，他排在第三组出场，时间这么充裕，傻站着当然不如趴着舒服。 考核很快就开始了，场中的警犬和训导员们进入划分好的区块内，便绕着最近的一个草垛子转悠，开始寻找小球的踪迹。 这些小球是橡胶做的，虽然这次没有人为泡染上香味，但用狗狗的鼻子去闻，橡胶味依然挺明显的。傲风能分辨出，其他的狗狗当然也能。 第一个草垛没有陷阱，四只警犬几乎是围着草垛细细地嗅闻了一圈，便立刻找到了藏在其中的小球。它们把头探进草垛，兴奋地叼出小球，尾巴转得飞快。 然而，到第二个草垛，问题就出现了。助训员在草垛顶上放了一个鸡腿。警犬们几乎是刚靠近草垛，助训员就掀开了盖子，霸道的香味不断涌入鼻间，顿时吸引了它们全部的注意力。有的警犬不断在原地转圈，有的抬头盯着上面，哈喇子流了一地，更有甚者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按在草垛上，试图用嘴巴去够上面的盘子。 训导员们只好不断喊着口令，或者掏出随身携带的零食进行引诱。警犬们也是会打小算盘的，上面的东西虽然很香，但看不见摸不着，训导员爸爸手里的才是能真实吃进肚子里的东西。 乱糟糟的场面渐渐被控制住，第二颗小球也在警犬们的仔细搜寻中找到了。接着就是第三颗，第四颗…… 傲风趴在草地上，看得心里乐呵呵的，这些人是真损呐，像什么花露水蚊香液的都用上了，甚至还有厕所的芳香剂，这些味道浓郁的干扰器具会模糊气味，不过只要静下心来仔细嗅闻，还是能够避免这些物质的影响的。 十分钟很快过去，第一轮考核结束时，找到最多的警犬找到了九个小球，最少的那只也过了及格线。 张猛统计好数据之后，宣布开启第二场考核。警犬们的表现与第一场情况相似，短暂且紧张的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这一组的平均成绩达到了优秀，可以说是很不错了。 张猛登记好助训员上报的数据后，第三场又开始了。 傲风一改之前懒洋洋的状态，精神抖擞地跟在宋长风身后，准备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让宋长风收回对自己的评价。不知道是不是胜利的欲望太过强烈，傲风今天的表现比起平时来还要优秀得多，他几乎不受任何干扰道具的影响，每次都是围着草垛转一圈，短暂的嗅闻后便用爪子开始扒拉草垛。 一颗又一颗的小球从草垛中被找到，当他找齐十颗小球后，时间才刚刚过去了一半。负责区块记录的助训员目瞪口呆，赶紧按下秒表，跑到张猛面前，把数据报给他。 张猛看看傲风，心说难不成今年真给李主任盼着了？他们基地要出一只冠军犬了？虽然不太清楚其他基地的警犬表现，但五分钟之内在这么大的地方能够找到十颗藏匿物的，应该不多，而且还是在有干扰的情况下。 傲风略得意地瞥了一眼宋长风，心想这会宋长风应该能认可他的实力了吧！殊不知，宋长风也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傲风。 刚刚进行搜寻任务时，宋长风一直关注着傲风的一举一动，他发现这只警犬十分克制，那些干扰物在它面前形同虚设，它始终都清楚自己的任务是找到小球。正因为如此，它才能在一半的时间里完成任务。 另外，他还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眼前的警犬好像很怕脏。它每次找到小球时，都是用爪子扒拉出来的，一般来说，嘴部才是犬类使用最多的地方。它们在搜寻物品时，会低下头用鼻子仔细嗅闻，发现物品时，大多都是直接上嘴去咬。而傲风，除了宋长风有两次故意不把它扒拉出来的小球捡进网兜，让它不得不用嘴巴叼进去外，它全程都是使用爪子的。 傲风身上的种种不同引起了宋长风的兴趣，他想着，等今天的考核结束后，他要去档案室走一趟，看看傲风之前的表现。 第23章 身高不够，蹦起来凑 “咚咚咚！” 档案室里，江涛正忙着归集资料，昨天这些警犬又体检了一次，刚刚徐东那家伙才把体检报告给他。忽然听见有人敲门，他立刻喊了一声“请进”。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江涛抬头看去，脸上露出笑容:“长风，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他们俩是同一年进来的，关系一直不错。 宋长风也笑:“是不是打扰你了？” 江涛摇头:“怎么会？我还剩几张就整理好了，你先坐一会。”江涛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停歇。他把一个档案袋拆开，掏出里面的一沓纸，翻开后夹进去一张体检表，而后又麻利地塞进去封上。 “这是昨天的体检单？” “是啊，徐东那小子刚刚才送过来，害我不得不加班。”江涛抱怨道，虽然他也可以明天弄，但今日事今日毕一直是他的人生格言，不做好的话，就算回了宿舍也会一直惦记。 宋长风笑了笑:“他准是拖延症又犯了。对了，这些档案可以看吗？” 江涛点头:“当然可以，你要看谁的自己拿。” 宋长风的眼睛在一排档案上扫视而过，找到了属于傲风的那个档案袋，上面写的是傲风的初始名——深亚奇。他把档案里的内容快速浏览一遍之后，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就好像从快吃完的苹果里发现了半条虫子一样。 宋长风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问到的初始名到底是不是属于傲风的？不然的话，差别怎么会那么大呢？ 今天下午的考核，傲风毫不意外的得了第一名。在找到十颗小球的警犬里，他的用时最短，遥遥领先于其他犬。可从档案记录的内容来看，现在的傲风和以前的它，简直判若两犬。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它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呢？宋长风带着满腹疑问，向江涛寻求解释。 “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江涛耸耸肩，他一个做资料的，对于犬类的了解只停留在书面材料上，要他正儿八经地去训犬，无异于纸上谈兵。 “不过，要说完全没迹象，倒也不算。在傲风变好回来之前，发生了几件事……”江涛把傲风出逃，路遇沈局，雨夜留客，卖萌求收养，幼儿园勇斗歹徒这一系列的事用一种讲故事的语气说了出来。这些也是他吃饭时听其他同事讲的，当时他听得津津有味，连吃了三大碗饭。 宋长风听得入神，原来在这只警犬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怪不得那段视频里，他没看见傲风的训导员在旁协助。 宋长风不知道，他们观看的那段视频其实是被电视台截取过的片段。那个片段里只有最精彩激烈的部分，而原视频中傲风长时间的警惕以及对歹徒的关注并没有完整呈现出来。这就让宋长风以为是事情发生时傲风才依靠本能做出反应。 离开了档案室后，宋长风来到犬舍。警犬们此时都在休息，忽然听见一个比较陌生的脚步，它们的耳朵都不约而同竖了起来，原本懒洋洋的身体立刻绷紧。 脚步越来越近，有些性格外向的狗狗当即离开小窝，人立而起，趴在铁护栏上好奇地看着来人。有些警惕性高的则从喉咙里发出了“呜呜”声，意在提醒来者不要惹它。还有些脾气暴躁的，直接就“汪汪”出声了。 宋长风目不斜视，对于这些狗狗们的各种情绪表现没给太多关注。一般来说，在遇见陌生的狗狗时，不要直接与其对视。人类居高临下的对视会给狗狗带来压力，让它认为你是在挑衅它，从而摆出警戒的状态甚至主动发起攻击。 傲风此时也竖着耳朵，他从前面传来的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中获得了一些信息。 有陌生人？又不完全陌生？看似有些矛盾，却又十分合理。傲风立刻推断出，过来的一定是那个宋长风。只有他，才是狗狗们眼中既陌生又不完全陌生的人。下午的考核，他的味道已经被大家记住，可相处的时间太短，让他还不足以成为熟人。 当宋长风走到傲风门前时，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毫不惊讶的眼神。傲风不止眼神无动于衷，就连身体都一动不动，和其他狗狗的反应截然不同。 宋长风没有犬舍的钥匙，只能站着门外看。他一言不发，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那里，傲风不明白他的意思，实在被看烦了，只能把头钻进蜷成一团的肚皮下。他翻了个白眼，心想真是莫名其妙，难道他是因为下午考核自己太出色，想要过来为之前的事道歉的？可这么久了，他都一声不吭的。 如果能开口说话，他真想问问这哥们在瞅啥？要是能得到一个瞅你咋地的回复，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干一架了。 宋长风在里头停留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后，又一言不发地走了。回程的路上又引起了一阵经久不息的犬吠，惹得傲风很是心塞。正所谓你轻轻地走了，正如你轻轻地来，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噪音——全他妈的留给老子了。 …… “今天我们的训练项目是障碍跳跃。在进行障碍跳跃之前，我们先请宋长风同志和傲风来演示一下，前期基础训练中的跳跃训练。”教官张猛说道。 在警犬们的前期训练中，跳跃训练的内容十分简单。傲风试过一两次，明白怎么回事后就不再进行训练，演示自然是没问题的。 宋长风心里略有些怀疑，因为昨晚看到的档案让他太过震撼。不过前期的跳跃训练十分简单，据他观察，以傲风的智商不应该学不会。 傲风跟着宋长风来到场地内，宋长风解开了傲风身上的牵引绳后，拍了拍傲风的脖子。 “乖孩子，来。”宋长风拍了拍掌，吸引傲风的视线，引着它往前跑动。跑了一小段距离后，他突然将腿抬至半空，同时手势向上，嘴里喊道:“好，跳！” 傲风听到，立刻前腿发力，后腿一蹬，从宋长风抬起的腿上跳了过去。 宋长风叫了句好，然后使用口令“坐”。傲风立刻原地坐下，宋长风背对傲风俯身向下，前腿微屈，又喊了一声“跳”。傲风冲过来，纵身一跃，从他背上跳了过去。 这两组动作行云流水，完成得十分到位。 张猛给予肯定并让他们归位，然后说道:“前期的跳跃训练相对简单，警犬们在一定时间内通过训练都可以完成。但现在进行系统训练时，我们的跳跃训练前要多一个词，那就是障碍。大家都清楚，我们的警犬训好之后，是要分派到各地进行案件侦查等活动的。到时候面对的地理环境必然不是一片坦途，所以我们训练时，就要教会我们的警犬提前适应各种障碍，形成条件反射，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训导员们齐声吼道。 “好，那现在分组进行训练！” 张猛一挥手，一旁的助训员们立刻搬出很多块跨栏板，这些板子可以伸缩调节，目前调节的高度为六十厘米。这个高度对人来说不算高，但对警犬来说却不算低，就拿傲风来说吧，两条腿站的时候，他比跨栏板高，四条腿站的时候，他还不如跨栏板高。 曾经一米八的身高缩水变成六十厘米不到，三倍的差距简直让傲风忍不住落泪。而最令他难过的是，他这辈子的巅峰期估计也就六十五厘米上下了。 第24章 所以，爱会消失 障碍跳跃对于警犬来说，好像并不难。可在实际的训练中，却是状况百出。 有的警犬助跑时一切顺利，可一到跨栏板前，就会情不自禁地刹住车，生怕会撞上。有的警犬跳是能跳，可跳起的动作不大，老是把板子带翻，弄翻几次后，似乎有点心理阴影，再跳时动作更显慌乱。除此之外，还有绕圈跑的，有还没从上一个训练项目中脱离，一直围着嗅来嗅去的。 警犬 第13节 训导员们除了扶额之外，只能耐心教导，以口令加奖励的方式不停纠正它们的错误，强化它们的正确习惯。 这乱糟糟的场面如果让公安局的警员们看见，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们接手的警犬都十分优秀，几乎都可以做到令行禁止，执行任务时一板一眼的，看起来比人类还要认真几分。 可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警犬们还没被训练好之前，就像一群不知世事的孩子，性格自由散漫。如果没有训导员们日复一日的强化训练，它们不可能成为一只合格的警犬。 之前，宋长风一直觉得，在训练过程中，是训导员占据主动作用，他们需要把这些东西灌进警犬的脑子里。可面对傲风时，他却发现，训导员占据的好像是辅助作用。因为他刚刚喊完口令，手一放，傲风就开始障碍跳跃了。 它助跑几步，顺着跨栏板的方向冲刺，然后腾空跃起，几乎是眨眼间便完成了一次障碍跳跃。 “汪？”傲风主动招呼了傻站在那儿的哥们一声，他跳过来了，然后呢？ 宋长风回过神来，表扬了傲风一句，然后引导着它往回跳。傲风又一次助跑，跳跃，成功翻过了跨栏板。它又一次坐在原地，等着宋长风的下一道指示。 宋长风引着它又跳了几次，趁着傲风训练，他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那包一直不需要拆封的小饼干，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乖孩子，再做最后一次，做完就休息！” 又练了一会后，宋长风看它有点累了，于是顺口哄道。没想到，他说完后，还没来得及喊口令及伴随手部动作指示，傲风就已经跳过去了。而且它跳过跨栏板后，立刻就地趴下休息，开始观看别人的训练。 宋长风有些错愕，刚刚那么长一句话，并非平时简单的口令，傲风居然能听懂？ 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警犬，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口令，如“坐下”“随行”“卧”之类的。而在做相应复杂的训练时，是需要口令和动作共同辅助的。也就是说，只喊口令，它们有时并不能听懂，只有在喊口令的时候做相应的手势，它们才能明白。到后期训练时，才会逐渐脱离手势的辅助。 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口令都一定要简短明确。不然的话它们是听不懂的。 为了测试自己的想法，宋长风又说了几句话。他把口令结合在一句话中说出来，有时甚至是组合动作，傲风都精准地完成了。并且因为宋长风一直干扰它休息，它的眼里还流露出人性化的不耐烦。 宋长风隐隐有些激动，因为傲风的自制力与聪明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傲风察觉到宋长风暗藏兴奋的眼神，心里一阵恶寒。这哥们不是被他完美的表现刺激到了吧？他这几天之所以这么卖力，为的就是在宋长风面前表现自己的实力，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谁叫这小子之前瞧不起他呢？ 往常他跟德子训练时，偶尔会模仿一下闪电的表现，努力表现为一只正常的狗狗，免得让德子发现不对劲。毕竟德子一个人带了两只，差距太大对比就明显了。现在看宋长风的样子，估计被他镇住了，那么接下来可以低调点了。 傲风谋划未来的训练方式时，顺便用余光看向宋长风，却发觉刚刚还站在这的宋长风已经过去张猛身边。两边距离有些远，傲风依稀听见宋长风说了什么“加强……提前……”什么的，张猛听了好像不太同意，皱着眉头，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宋长风又说了什么“留下……特训……过关”之类的词，张猛思索了一会，表情犹豫不决，时不时还朝傲风看两眼。 难道和他有关？傲风来了兴趣，他很想知道，宋长风到底对张猛说了什么。可距离太远，听不真切，要是离得近些就好了，傲风有些遗憾地想。 可随后，他的耳朵一抖，不对啊，他是警犬又不是人，想听什么大大方方走过去不就行了，谁会提防单纯可爱的狗子呢？ 他快速起身，朝他们俩跑了过去，尾巴还一摇一摇的，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可惜的是，当他蹦蹦哒哒跑到两人身边时，张猛只留下一个“好”字，就往训练场那边去了。 傲风狗脸一沉，立即转身离开，让看见他过来想要撸一把狗头的宋长风抬着手错愕地站在原地，怎么又走了？ …… “铃铃铃……”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意味着上午的训练即将结束。傲风一早上蹦哒了好多次，早餐那点儿东西都快消耗光了，他拉不下脸来向宋长风要东西吃，也不好再去向德子要，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午餐上。 “集合！” 果然，张猛一声哨响，大家立刻朝着前方靠拢，不一会儿，就排成了整齐的两队。 “稍息！立正！今天上午的训练到此为止，大家也看到了自己的警犬在面对障碍时的态度，下午希望大家针对这方面加强训练，让我看到进步，能不能做到！”张猛大声说道。 “能！”训导员们撕心裂肺地吼道。 有些警犬忍不住也跟着“汪汪”出声，似乎也在表明态度。 “好！就是要有这样的斗志！”张猛满意地笑了，“上午的训练结束！宋长风和傲风留下！其他人解散！” 傲风的脚已经抬起朝食堂的方向迈了过去，听到自己名字时，顿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凭什么要他留下？！他今天又没摆烂！ 德子有些担忧，牵着闪电走到张猛旁边低声询问，收到回复后他愣了一下，先是不可思议，然后又兴奋起来，朝傲风吼了句加油，就高兴地带着闪电走了。 加油？加个屁啊！ 傲风死鱼眼看着傻缺德子和闪电离开的背影，恨不得朝他们竖中指。他就知道，爱迟早有一天会消失。明明说好给他挑个二十四孝铲屎官，可等来的却是什么？加训？ “跨栏板已经摆好了，什么时候开始？”张猛问道。 傲风回过头，看见助训员们把刚刚用于训练的单块跨栏板摆成了一长条，每块之间的间隔差不多四五米。这是要他……跨栏的意思？当空中飞狗？ “现在吧。”宋长风说完，朝傲风走去，然后蹲下，认真地看着傲风，“傲风，听着，待会你要一块一块地跨过去，跨过最后一块就算完成。如果一次成功，咱们就去吃饭。如果不成功，咱们就要一直在这练到成功为止，记住了吗？” 这是威胁吧？傲风严肃地想，什么叫不成功就一直练？大中午不让吃饭一直训练，人干事？和一只可爱的小狗狗说这种话，良心不会痛的吗？ 等等！ 他为什么要正儿八经和自己说这些，难不成他觉得自己能听懂？ 虽然沈老爷子和德子都对他说过话，但傲风觉得，他们更像是对着他自言自语。他们说话时更像是在找一个听众倾听他们内心的声音，不需要他回应什么。可这会宋长风和他说话时，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是笃定他能够听懂一样。 他暴露了？傲风有些惊讶，又或者，宋长风在试探他能不能听懂？ 那现在，到底是要表现出聪明的一面，还是假装听不懂糊弄过去呢？他们会不会透过狗的外表看穿自己人的灵魂，然后把自己送到实验室去？ 傲风陷入了思考。良久之后，他决定了，暴露就暴露吧，一般人估计想不到那方面去。大不了就结束狗生，从头再来。这小子已经怀疑他了，要是不招，接下来不得天天折磨他？ 随后，他抱着沉痛的心情，起跑，纵身一跃，跳过了一块又一块地跨栏板，成功在训练第一天，完成了障碍跳跃的考核项目。 不得不说，其实傲风是吃了信息不流通的亏。如果他上辈子能多刷点关于宠物的短视频，而不是沉迷于各种游戏直播，他就知道，里面的宠物个顶个聪明，他这样的已经算拉垮的了。 聪明到什么程度呢？用网友的话说就是，高考时它坐我前面。 第25章 再游大柏山 清晨，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犬舍里便来一个不速之客。 傲风在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前，就已经睁开狂躁的双眼，亮出洁白的犬齿。因为其他狗子被吵醒后愤怒地狂吠声，让他即使把头塞进胸腹也无济于事。 一个声音响起:“傲风，咱们今天不训练，出去逛逛怎么样？” 傲风惊讶抬头，愤怒的表情变得平和。这个主意倒不错。 …… 自从那天他完成障碍跳跃后，宋长风就疯了。他向李主任申请了进行特殊训练，每次集体晨训之后，早上和下午都是一对一辅导。 一对一的地点是他们幼犬时期的训练场，因为新一批幼犬还没培育出来，所以李主任把这里特批给他们两人训练。这边的场地不算大，但只有一只犬在里头训练的话，就像石头掉进湖心里，显得尤为空旷。 刚开始，傲风不太适应。他更喜欢另一边，因为训练之余还可以偷个闲，看看别的警犬们训练时闹的笑话。这边除了他和宋长风之外，连个鬼影都没。 很快，他就没有这种心思了。因为宋长风开始发力了。每天都有新的训练项目要学习，而且下午就会进行考核。考核不过关的话就加训，直到他满意了才会停下。 这段时间里，他学会了高地障碍跳跃，跳圈，快速穿越障碍物等，大部分都是听起来简单，做起来也很简单，坚持下去却不那么简单的项目。 就像人练武时蹲马步，十个人里，十个都能把动作做的很规范，可如果要每天坚持练习的话，十个人里，可能一个坚持的都没有。 每次训练后，傲风都觉得自己的体力快被耗尽了，整个人呈现出一副死狗的状态。唯一能治愈他的，就是早饭和午饭的规格不仅没继续减少，反而比以前还要多了。而且训练中途，宋长风也会自觉投喂，不需要傲风主动去要。 就这样，傲风已经在这里训练了一个月。期间，因为训练强度大，伙食又好的原因，傲风的个头比以前大了不少。站出去时，已经和成年母犬差不多大了，看起来更加威风凛凛。再配上严肃的表情，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光看外貌，他已经是一只合格的警犬了。 因为这个原因，沈远辉带着王秀云和沈豆豆来看他时，还惹得沈豆豆哭了一场。小胖子自己没长大，便以为傲风也不会长，一看见傲风就急了，觉得训练基地的人把狗换了。 直到傲风过去叫了一声，又像之前一样舔了舔他的手心，沈豆豆才破涕为笑。王秀云一边把晒好的牦牛肉干喂给傲风吃，一边适时教育有些挑食的小胖子，让他向傲风学习，不能挑食，不然的话个子长不高，要被傲风笑话。沈豆豆一听，立刻下定决心不挑食，他要和傲风一起长得高高的。当天晚上回去，就吃了小半盘子以前不爱吃的蔬菜。就是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了。 沈家人走后，枯燥的训练又开始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幼犬考核时评审员给的建议太过重要，傲风总觉得宋长风有把他往追踪犬和搜救犬的方向培养。 就像前两天，他的训练内容里多了一项气味追踪。 虽说以前也有搜寻项目，可训练时闻的都是带有各种气味的小玩具，然后让他们去寻找。哪像这次，宋长风直接给了他一块碎布头让他嗅闻，而且还把搜寻的范围，扩大到前半个基地。 傲风闻了之后，直接领着宋长风去了基地食堂，找到了每天给它们打饭的帮厨小李。当他没闻出来呢？这上头味道很多，最突出的就是各种食材的香味，一个人偶尔经过，绝不会留下这么多味道，只有经常与它们接触的才会留下。之所以确定是小李，还有一个原因，夏天蚊子多，小李特别招蚊子，所以天天往身上抹风油精。这碎布头上，也有风油精的味道。 宋长风为此大跌眼镜，因为他发现傲风一路上都没嗅闻过，径直就往食堂去了，分明是很熟悉这味道的。他不由检讨自己，看来下次再取材时，不能这么随意了。 宋长风带着傲风往训练场走时，发现傲风频频回头往基地大门外看去，顿时想到他们确实好久没休息过了。干脆明天带傲风出门一趟，进行胆量训练好了。警犬们也需要不定期去陌生人多的地方走走，以后执行任务才不会出问题。 其实傲风是想看看门卫大爷那只小橘在不在，变成一只狗后，他对小猫的兴趣突然增加了。 …… 训练基地离安阳市比较远，一来一回不太方便，所以宋长风带傲风出门时，首选仍然是大柏山森林公园。谁叫他们警犬基地地处偏僻，附近热闹的地方不多呢？ 上一次出门考核时，傲风是坐小汽车来的，途中用时只需十一、二分钟。这次他和宋长风步行前进，用时差不多四十五分钟。除了有点渴之外，傲风觉得一切还行，看来不间断的训练，真的大大的提高了他的身体素质。 宋长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盆和一瓶矿泉水，往里头倒了些喂给傲风，然后又掏出一个特制罐头，摆在傲风面前，给它补充体力。 来之前，傲风已经吃了东西，虽然不怎么饿，但能够加餐的话他也是来者不拒的。而且他看过了，专供警犬食用的特制罐头里都是好料，那些科技狠活也没添加，可以说，比人吃的罐头还安全。傲风吃的很香，因为变成狗狗后，什么名利富贵都如过眼云烟，只有口腹之欲才是最真实的。换言之，他的追求在能够执行任务之前，就只剩下吃了。 吃饱喝足后，宋长风把东西收了起来，牵着傲风进了大柏山森林公园。还没进大门，傲风就惊呆了。 上次来时人已经很多了，没想到今天人更多。是搞了什么活动吗？ 傲风的视线在大门附近逡巡，不一会儿就发现了原因，公园没搞活动，但今天是周六。 对于忙碌了一周的人们来说，没有比拥抱大自然更让人身心愉悦的活动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大柏山森林公园不收门票钱，只有涉及到收费项目的时候，才需要额外购置。 所以一到周末，这里的游客就非常多，不管是安阳市区还是其他地方的，都愿意到这里来玩。 傲风他们进去时，引起了一阵骚动。这么威风的狗狗，在城市里还是不太常见的。但这次没有人上前要求拍照合影，他们上前时人群还会让一让。 傲风私以为是宋长风这家伙不说话时总是板着个脸，不如德子亲和的原因。反正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绝不是他长得更吓人了！ 第26章 惊险一刻 七月的清晨，温度适宜，阳光正好。幽静的树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花香。傲风甩着尾巴，惬意地走在通往山顶的小路上，悠闲地欣赏着山道两旁美丽的风景。 时不时一阵清凉的山风吹过，微微吹拂着他身上的毛发，使他看上去变得蓬松许多，这也让他原本严肃的模样变得可爱了一些。 宋长风牵着傲风，不时和旁边一同登山的游客交谈几句，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在这样优美的环境下，大家的脾气似乎都变得温和起来。 傲风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新鲜的空气遍布全身，仿佛整个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话说虽然训练基地和森林公园离得并不很远，但这里的空气比那儿清新多了。怪不得大家越来越向往森林，天然氧吧不止能舒缓巨大压力造成的紧张情绪，还能调节身体状况，使人们常年处于亚健康状态的身体得以松弛。 也不知道森林公园招不招巡逻犬，要是能在这儿工作的话，应该很舒服吧？傲风一边走，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 一阵微风吹来，傲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脚步也停住了。 刚刚吹来的那阵山风里，除了淡淡的花香外，还有一丝腥甜。这味道很熟悉，就像他上次咬破那个歹徒的手时，瞬间涌上鼻尖的味道。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小伤口流出的血液，味道不可能传得这么远。 傲风耸动着鼻子，仔细地嗅闻着那丝味道的来源。幸好，风还在吹，借着风中若有似无的腥甜味，傲风很快判断出正确的方向。 警犬 第14节 宋长风早就对傲风站在原地迟迟不动的行为产生怀疑，此刻看它一脸严肃地嗅闻着，忽然又转过身朝着山道旁的树林观望，便知道它可能发现了什么。 想起上次德子说过，傲风在森林公园接受考核时，曾经凭着敏锐的听觉救出了一只被困二哈的事情，他立刻出声问道:“傲风，是发现什么了吗？”如果有人或动物受困，他们不能坐视不理。 傲风响亮地“汪”了一声，肯定了宋长风的猜测。他原地转了几圈，表现出焦躁不安的模样。 宋长风立刻明白，这是傲风提醒他事态可能有些紧急。 “那快走，我们过去看看。” 宋长风说罢，解开了傲风身上的牵引绳。解开的瞬间，傲风就冲出山道，朝着林子里奔去。宋长风紧随其后，眼睛一刻不错地盯着傲风的背影，林子里多灌木，要是不松开牵引绳的话，很容易被缠绕，根本没办法跑。 傲风一路嗅闻着，时不时停下感受风中传来的味道，确定方向后又坚定不移地朝那儿奔去。 腥甜的铁锈味随着他们的不断靠近变得越来越浓郁，傲风的心也不断往下沉，闻起来，出血量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一些。 “汪汪汪！！”傲风一路搜索着，当他看见那道人影时，立刻朝着缓坡下疯狂吠叫。宋长风加快脚步冲上前，一眼就看见树下躺着一个人，她一动不动的，从衣服上的血迹和周围的情况来看，出血量应该比较大。 宋长风赶紧跳下去，把手放在她的鼻子下方试探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还有呼吸。傲风也跟着跳下来，担忧地看着眼前的女生。她大概十八九岁的模样，正是最好的年纪，这会儿却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躺在树下，也不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宋长风掏出手机，拨打了120急救和110报警电话。因为从伤者的状态来看，这不像是普通的案件。110在了解到情况后，立刻通知了森林公园的救护队，并将宋长风的定位发了过去。 森林公园到底属于野外，经常有游客在攀登时受伤，救护队的工作人员都很专业，接到电话后几分钟的时间，就抄近道从山脚下赶了上来，做了简单的包扎后，把这个女生抬了下去。 救护车的速度很快，当救护队把女生送到山下时，他们已经在门外等着了。看着女生被抬上救护车后，宋长风和傲风都松了口气。 救护车刚开走，警车又来了。宋长风主动走上前，和从车上下来的警员说明了情况，还把从现场的不同角度拍摄的照片拿给他们看。 专业的讲解和照片让其中一个警员有些疑惑，他边跟着宋长风往上走，边试探地问了句:“哥们，你是同行吧？” 宋长风道:“也算吧，咱们同属公安系统，不过我隶属于警犬训练基地，和刑侦不沾边。” “警犬训练基地？”警员瞪大了眼睛，“就是咱们安阳市那个吧？这样说来，你身边这只就是警犬了？”他的视线下移，来到傲风身上。其他两个警员也和他一样，看着身边这只德牧。原来是警犬，怪不得这么威风。 他们是森林公园附近一个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因为离得近，接到局里转拨过来的报警电话后，他们立刻就出发了。他们辖区派出所从来没被分配过警犬，这会儿看见傲风，不由觉得有些新鲜。 “对，”宋长风说，“刚刚幸亏有它在，是它闻到了味道，才能及时发现伤者，通知救援。” 警员点头:“是啊，从你拍摄的照片来看，那里的位置距离山道较远，普通游客一般都不会往那儿去。如果没人发现的话，恐怕就要出事了。幸好有这只警犬，它叫什么名字？” “傲风。”宋长风说道。 警员默念一遍，暗自记下了。如果他们派出所以后能申请警犬帮忙，就申请这只好了。 第27章 荒唐的理由 宋长风领着他们来到当时发现伤者的地方后，带头的民警杨不凡立刻就现场展开了侦查。 “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除了救护队和你的脚印之外，这里没有其他脚印，就连伤者自己的都没有。” 杨不凡说道，于是一行人又顺着草木倒塌的痕迹和洒落的血点往上侦查，然后在距离缓坡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发现了两种脚印。一种和伤者脚上穿的鞋印吻合，一种则明显要大一些，看得出，应该是个男人的脚印。 “从现场留下的脚印来看，这里还有另一个人。但现场并没有发现剧烈挣扎和打斗的情况，我想，应该是伤者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那个人偷袭，从背后捅了一刀。实施犯罪后，那个人心慌意乱，把伤者推了下去，然后迅速逃离了现场。就不知道伤者有没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小王，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宋姐，看伤者那有没有线索。” 通过调查现场，杨不凡做出以上推测，如果伤者记住了凶手的模样后，案子就好办了，他刚刚看了，除了上山的地方有监控外，林子里是没有的。而且他觉得，凶手作案的动机更像是蓄意报复。因为伤者并没有财务损失。 小王接到命令后去到一边打电话，不一会儿过来汇报，据守在医院的同事传来消息，目前伤者已经脱离了危险，经询问后伤者复述的情况与杨不凡的推测差不多，她当时在拍照，根本就没看到凶手的脸，只觉得后背一凉，然后一双手猛地推了过来，她摔下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到其他地方找一找，看看有什么线索。”杨不凡说道，小王和另一个警员立刻行动起来，以此处为中心展开搜查。 他们走后，傲风走到脚印处嗅了嗅，记下了这个味道，不得不说，这味道还挺冲的，浓浓的汗味与烟味，混在一起太难闻了。 傲风不适地打了个喷嚏，然后耸动着鼻子四处寻找，分析着空气中遗留下来的气味。在嗅到某一处时，傲风眼睛一亮，发现这里的气味特别浓郁，地上的脚印也很深，说明歹徒之前就是在这里埋伏的。这里的烟味比刚刚更浓，傲风猜测，应该是凶手等的不耐烦时，抽了支烟解闷。 抽了烟的话，烟头呢？ 傲风赶紧凑近地面，很快，就在不远处的石缝下发现了一支被掐灭的烟头。 “汪汪汪！”他大声提醒起来。 猜到傲风可能又发现了新的线索，正在其他地方寻找的宋长风和杨不凡赶紧往这边走来。 “好家伙！真有你的！” 看见烟头的瞬间，杨不凡一脸惊喜，立刻戴上手套，把烟头捡进透明的物证袋里。说实话，如果只有他们自己在这搜查，可能会忽略这个线索。因为这里距离案发现场有一段距离，而且烟头的位置被石头挡住，不容易被发现。要知道，这烟头的一端会沾上凶手的口水，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通过比对dna来判断凶手的身份了。有了这个重要证据，凶手就别想跑了。 下山后，杨不凡笑着对宋长风说：“感谢长风同志你和傲风对我们提供的帮助，节省了我们不少时间。我们接下来还要去调取园区监控，走访伤者社交情况，就不多待了。等案子破了后，我会亲自送锦旗去训练基地给你们的。” 宋长风也笑了：“那就不耽误你们破案了，我们先走了。”他觉得，刚刚杨不凡是在开玩笑。 杨不凡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在负责人的带领下往监控室走去。傲风盯着他的背影，四只爪跃跃欲试，他很想跟上去，和他们一起破案，找出这个凶手。 宋长风蹲下，撸了一把它的脑袋:“回去好好训练，争取早日毕业。” 傲风斜了他一眼，说的轻巧，早日毕业，毕业证你给发吗？ 宋长风被它的表情逗笑了，站起身，牵着它往外走去。本来想好好休息一天，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事情。坏人如此猖獗，要想找出他们，必须好好训练才行。 …… “日前，本市东阳县辖区内派出所民警破获一起蓄意伤人案，据悉，此案发生于七月十二日上午八时，大柏山森林公园……” 傲风端坐在警犬食堂的电视机前，和厨子张师傅还有宋长风一起观看安阳市早间新闻频道。这是安阳市自己的电视台，每天播报的新闻都是安阳本地发生的事情。上次幼儿园事件发生后，记者也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进行采访。 “本台记者找到了破获此案的杨警官，杨警官你好。”上面正在播放安阳市的记者采访杨不凡的视频，不知道是不是难得上镜头，此时的杨不凡显得还有些腼腆。 “林记者你好。” “你好，我们想了解一下，整起案件发生的经过，杨警官方便和我们说一说吗？” 提到案件，杨不凡面色一肃:“当时是市里转接过来的报警电话，因为我们派出所距离森林公园比较近，所以接到电话后我们就立刻出警了……” 杨不凡以汇报的态度，讲述了整个调查取证过程，记者一边听一边点头，在听到是一只警犬发现了伤者和重要物证时，记者又提了一个问题。 “刚刚杨警官提到案件的破获过程中有一只警犬全程参与了是吗？这只警犬是你们饲养的吗？”这个记者很知道抓重点，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警犬这个群体是不太常见的，而警犬帮助破案的这件事，显然要比民警单独办案更精彩。 杨不凡摇头，说道:“这只警犬叫做傲风，是安阳市训练基地的成员。当时报警的正是警犬基地的训导员宋长风同志。他们发现了现场后，及时报警求助，然后又帮助我们找到了关键证据，可以说，这次案件能够快速侦破，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他们……” 听到这里，厨子张师傅惊讶地看向宋长风和正在吃饭的傲风:“你们帮助破案了？”他的嗓门很大，一时间，整个警犬食堂的训导员和警犬们都看了过来。 电视上还在介绍案件的具体情况，然而大家已经没心思听了，全都围在宋长风和傲风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好家伙，深藏不露啊！趁大家训练偷偷破案去了！” “牛逼啊兄弟，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训练的，还没出师就能帮着破案了！” “汪汪汪汪！”（狗哥，破案是啥？好玩吗？） 人声狗吠不绝于耳，偏偏宋长风又是不太会说话的，一人一狗被围在中间微微显得有点无措。这时候，宋长风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如获新生一般，举着电话牵着傲风冲了出去，然后回头喊一句:“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冲出重围后，宋长风接通了电话，李主任的声音立刻从里头传了出来。 “长风啊，你现在立刻带傲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主任。” 傲风耳朵竖起，眼睛一亮，难道是看了新闻想要表彰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来点实际的。 不过说起来，给他实际的他也用不着，傲风的尾巴无精打采地甩了一下，算了，还是多给点好吃的吧。上次奶奶送来的牛肉干已经吃完了。 一人一狗往李主任办公室走去，到了之后，就见杨不凡站在里头，手上居然真的拿了一面锦旗。 锦旗上写着“人民好卫士，警犬显神威”十个大字，金色的字体加上鲜红的锦旗，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傲风越看越觉得这配色像西红柿炒鸡蛋。 说起来，好久都没吃过这道菜了，还真有点想念呢。不过，狗好像不能吃西红柿，里面含有阿脱品和生物碱，狗吃了可能会拉稀，流口水，呕吐等症状。这是傲风上次去徐东那里检查身体时，在桌上的一本杂志上看到的。 傲风叹了口气，自从当了狗后，失去了好多快乐，差点连小兄弟都没了。悠悠苍天，待我何薄啊！ “傲风，来，合个影！”李主任说道，傲风正伤感着，就一头雾水地被推到宋长风和杨不凡中间，由李主任亲自拿手机给他们仨拍了张看起来傻憨憨的照片。 合影之后，几人开始聊天。傲风坐在一旁，很想问问杨不凡那个案子的凶手到底是谁？那个人又为什么要偷袭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 幸好，宋长风也对这个案子很关注，他提问后，杨不凡说道:“当时我们调查监控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因为是周末，所以游客特别多。监控没找到线索，我们就又去医院，仔细询问伤者，通过谈话，我们了解到，她是个性格内向，文静的女孩，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摄影，当天她是去森林公园取景的，没想到还没拍到好看的照片，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我们询问伤者最近有没有和人结仇或之前与人产生过争执。伤者回忆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和别人争吵过，她是个在校大学生，平时社交面窄，也没有和人结仇。” 傲风想，这样一来，案件岂不是陷入了僵局，这要怎么找人呢？ 杨不凡接着说:“我们走访了她的老师和同学，也证实了伤者所说都是事实。不过，我们在伤者的室友嘴里，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 “原来前段时间，伤者和她的室友一起出门，在校外被一个男子拦住，说要和伤者谈朋友。伤者并不认识他，当时就拒绝了。然后那个男子声称认错人了，并没纠缠就离开了。可是，伤者的室友表示，之后的几天，好像在宿舍附近见过他。” “我们抓住这个线索，调取了校内监控，果然找到了这个男子。他还假装不认识伤者，然后我们问他当时在哪，他还声称自己当日不在本地。可我们重新查了森林公园入口处的监控，发现他当天很早就进去了。他的嫌疑很大，我们直接把他带去总局，让鉴证科的同事给他做了dna比对，结果完全吻合。” 宋长风有些惊讶:“就因为女孩拒绝了他的表白，他就这样报复别人？” 杨不凡说:“可不是，他还说是那个女孩先勾搭他的。我们问怎么勾搭的，你猜他怎么说？他说那个女孩总是拿相机在他工作的地方偷拍他，肯定是对他有意思。没想到他要和她谈朋友，反被一口拒绝，让他遭到同事的嘲笑。他就花时间跟了女孩一段时间，知道他每周都要去森林公园拍照，就想给她一个教训。” 傲风的表情由疑问变成了难以言喻，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生物？完全只靠自己的脑补，就差点害了一个花季少女的生命，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杨不凡讲完案子后，看看时间不早了，就提出告辞。临行前，他又一拍脑门，回过头说:“差点忘了，前天我接受采访时，早间新闻频道的林记者说对警犬训练基地挺感兴趣，想过来采访一下，让我帮着问问可不可以。” 宋长风还没开口，李主任就笑着说道:“当然欢迎了，这是我们基地的电话，你和她说一声，只要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杨不凡接过名片，笑着点头:“那行，我就这样和她说了，到时候再联系。” 第28章 电视采访 杨不凡把警犬训练基地的名片发给林记者后，当天，李主任就接到了电视台的电话。敲定了采访时间后，李主任立刻在群里发通知，要求训导员们到会议室开会。 他们这个单位，整天就是和警犬打交道，很少有什么大会小会的，这次在预计时间外通知开会，大家都很惊讶。 等李主任公布了会议内容后，大家立刻炸了锅。记者采访，上电视，这多光荣啊！他们平时总看那些刑警，交警的上电视接受采访，说实话，心里还挺羡慕的，可他们的工作更像是幕后工作，鲜少有人会关注。就算警犬立了功，人们也很少会想到辛苦培育训练他们的基地训导员。这次好不容易让大家对他们有个基础印象，他们自然要好好表现，可不能让大家把他们定义成养狗的。 李主任的视线在众人脸上逡巡，片刻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小同志积极性很高嘛！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就回去准备一下吧。记住，明天的采访，要突出我们基地团结友爱，认真严谨，积极向上的一面。像某些同志，平时不好好穿训练服的，明天老老实实给我套上，还有那些偷摸着把饼干往自己嘴里塞的，也给我注意一下。总之，明天拍摄后的成片我会先看一看，到时候有人抹黑了我们基地形象，就别怪我让记者同志删除你的片段了，听明白了吗？”李主任板着脸，把平时观察到的现象举例说明。 下面的训导员们努力憋住笑，齐声高喊:“明白了！”喊完后，又忍不住互相观察，想看看哪个奇葩偷摸往自己嘴里塞狗饼干。 不过，说实话，上面提供的狗饼干，就食品添加和制作过程来说，对人的健康是没有半点影响的，最多就是比人吃的硬上许多，耐嚼许多，要不，下次咱也试试？ 李主任不知道他们心怀鬼胎，情况说明后，就散会了。当然，宋长风得留下来。 虽然还没正式交接，但傲风的一切都已经是由宋长风负责了。德子在观察了两周后，终于放下心头顾虑，现在看宋长风，纯纯丈母娘看女婿的表情。 “明天的采访，应该是你和傲风占大头，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怎么回答记者可能提出的问题。还有，和傲风好好说说，让它明天威武精神些，不要每次一结束，就在地上摊成一张狗皮，至少明天不要。咱们给外界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让群众能对我们持正面态度，以后警犬办事他们也能更配合些。” 李主任说着，忍不住有些心酸，在他们看来，警犬自然是好伙伴，可在某些人眼里，这就是条狗。前几天他看新闻，某地警员领养了退役警犬想往家里带，乘公交时被大家拦住不让上，说是怕咬人，即使拿出警犬证也不同意，最后一人一犬足足走了十公里才到家。 警犬 第15节 说句不好听的，警犬乱咬人的概率，比人乱咬人的概率还小！ 当然，这也是因为大家对于警犬这一群体认识不够，他相信，只要多宣传，多接触，就能提高大众接受程度。这次的采访，就是一个好机会。 宋长风自然点头答应，他离开李主任办公室后，就去了犬舍。 傲风正躺在犬舍的凉席上吹电风扇，尾巴一摆一摆的，和对面的拉布拉多聊天。 其实是对面的小拉一直找傲风问话，因为自那天协助破案后，训导员们茶余饭后就老爱聊这事。聊得多了，警犬们自然也好奇，它们想知道到底什么叫破案，它们也想破案，让训导员爸爸高兴。 看着小拉纯真好奇的大眼睛，傲风心里有些感慨，狗狗什么的，真是太暖了。想着让它们提前知道知道也好，于是傲风就把如何协助破案给它们分析了一下，在它们心里留个大概印象。 小拉似懂非懂，其他警犬们也竖着耳朵认真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它们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初步认识，性格也比幼犬时期要沉稳了。 “聊得很开心？”宋长风打开犬舍的门，走了进去，一路上犬吠声不断，难得的是傲风也开腔了。 傲风抬了抬眼皮，又象征性的上下摆了摆尾巴，以示欢迎。 宋长风毫不介意，取过架子上的梳子给它梳毛。这大概是一犬一个训导员的好处，梳毛不用轮着来。傲风舒服地眯了眯眼睛，轻轻“汪呜”了一声，让他有话快说。 “李主任让我和你说一声，不要那么懒散了。” 傲风翻了个白眼，训练强度那么大，还不让他休息，李扒皮啊。 “至少明天不要，明天有记者过来采访。”宋长风补了一句，傲风耳朵一竖，记者？他勉为其难地“呜”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明天他得时刻保持形象，坚决不能留下任何污点。 第二天，伴随着嘹亮的口号声，训导员们身着统一训练服，英姿勃发地站在绿草如茵的训练场上，他们目光如炬，刚毅的面容上满是认真。 而在他们腿边，一只只警犬也穿着平时不怎么穿的防护背心，端端正正地坐着，毛茸茸的脸上写着严肃两个字，训练有素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可爱。 猛汉和萌犬的搭配，一下子就戳中了来访记者们的心巴。一时间，相机都咔咔地响，没有相机的就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机拍照，毕竟这个画面平时根本见不到。 当摄像组表示这组画面已经全方位拍好之后，就是分组展示训犬技巧，到时候通过剪辑连在一起，让群众能尽可能多的了解到训导员和警犬这一群体。 随后，林记者找到宋长风和傲风进行采访，采访过程主要围绕上次森林公园的案件进行，宋长风之前打了腹稿，回答的还算不错。之后林记者又重点让他们拍摄了几组动作，还在宋长风的指导下，和傲风进行了互动。 傲风十分配合，配合到林记者回程的路上还兴奋不已。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更适合成为训导员，毕竟她那么有天分。 电视台的这群人回到安阳市后，很快将成片剪辑了出来。一天拍摄下来，剪辑出来的成片只有十五分钟。不过这十五分钟凝聚了所有高光和亮点，既让人们了解到了这个行业的一些知识，又表现出了训导员和警犬训练时的辛苦。 李主任观看了发过来的成片后，高度赞扬了早间新闻频道记者的专业性，在他们的镜头下，他都快要不认识自己手底下这群皮猴子了。 采访后的第三天，早间新闻频道播放了这段采访视频。长达十五分钟的科普介绍，让安阳市的人们对于警犬训练基地有了新的认识。视频里，训练有素的警犬们迎着阳光奔腾跳跃，特别是那只德牧，每个动作都做的极为标准，几乎是口令刚下达它就开始行动了。除此之外，它和记者的互动也让人们发现了它专业之外可爱的一面。这样威风凛凛，安全感十足又能卖萌的警犬，谁看了不想来上一只。 有记性好的人看了视频后，立刻想起了一个多月以前，发生在阳光幼儿园的事件，那个事件中，也有一只德牧幼犬。技术大神一对比，立刻发现当时视频中那只幼犬，就是这次帮助破获森林公园杀人未遂案件的警犬傲风。 当时因为事件的恶劣性质，第二天就上了新闻频道，而那只德牧幼犬因为受伤的关系，很早就不在现场，所以当时早间新闻的记者没能对它进行采访。视频播出后，人们也知道它是训练基地的幼犬，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这次大家总算知道了，这只在视频中表现非常出色的警犬，叫做傲风！ 林记者有些郁闷，怪自己采访前没能做好功课，不然把两件事情连在一起公之于众，新闻效果肯定会更好。 不过，这也不影响傲风和警犬训练基地在安阳市范围内出名。有些市民看了视频后突发奇想，商量着是不是能把他们家的狗子也送过来训练一下，特别是那种爱拆家的。李主任哭笑不得挂断一个又一个电话，最后只能委托早间新闻的记者们在最新一期的新闻上解释一下，警犬基地不接收宠物犬进行训练，不过他们可以在视频号上公布一些训犬方法，让市民们可以关注一下。 是的，在短视频媒体兴起的现在，他们警犬训练基地接上级通知，也注册了一个视频号用来宣传。可惜的是，他们之中没什么人会这项新兴技术，拍摄的短视频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以半个月收获三十几个粉丝的结局惨淡收场。其实这三十几个关注都是自己人点的。要不是这次突然火了，李主任压根想不起他们还有一个视频号。 新闻的力量很强大，很快，视频号的粉丝就涨到了两千人，而且还在持续不断的上涨。人们在之前发布的视频下面催促他们赶紧教一些训犬方法，恨不得一夜之间，自家的狗子就能像警犬一样训练有素。 第29章 专坑老实人 如何做好一个视频号，显然并不是警犬训练基地的必修课。再加上训导员们平时都只顾着训犬，对于短视频的理解止步于刷着图乐呵，根本就没有做这个的经验。 因此，面对关注度逐渐上涨的视频号无人接手的问题，李主任愁的每天都要脱落一大把头发。 不得已之下，李主任只能找到安阳市的官方号里粉丝最多的安阳交警，向他们虚心求教，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拍些好的短视频出来，留住这些粉丝，以便日后宣传。 同属公安系统的分支，安阳交警面对李主任时，态度还是很友善的。针对李主任提出的问题，派了两个小年轻出来回答他的问题。 这两个年轻人就是安阳交警视频号的实际操作者，男生擅长剪辑，女生擅长构思，每次拍出来的宣传视频都具有很强的科普性和趣味性，让人在哈哈大笑中掌握不少交通知识，看了后忍不住关注点赞评论三连。通过两年的积累，他们已经拥有了一百二十多万的粉丝，对一个地方官方号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惜的是，李主任在训犬这件事上能聊的头头是道，针对新兴的短视频行业，却听得一头雾水。全程听下来，就只记住了一句话，要拍得有意思。 可是，怎么叫有意思呢？他们以前拍的训犬视频，在李主任看来就挺有意思的。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他喜欢的不一定是当代年轻人喜欢的。自己肯定是抓不住现在年轻人的喜好的，于是他提出，能不能从他们基地派两个年轻人过去学一学对方的先进经验？ 交警队的两个小年轻询问了上级意见后，同意了李主任的请求，还大方地让他们带一只警犬过去，说是他们可以先帮着拍一两条试试效果，还说都是同一个系统的，帮点小忙不算什么。 李主任喜不自胜，连连感激。挂断电话之后，李主任立刻召开了一次会议。内容当然是鼓动大家去学习先进经验，回来后做好他们的视频号。 此话一出口，年龄在三十以上那一波率先站起来了，理由是他们年纪大了，刷一刷视频还行，拍的话就不好使了。李主任面对这些老油条也没办法，其实三十多岁算不上大，但这些人一看就不靠谱。与其拍出去啥都学不会，还不如干脆让他们走了落个自在。 于是，会议室瞬间空了一大半，有些二十八九的也不再争什么虚岁实岁，直接就把自己当三十的送了出去。 面对寥寥无几的会议室，李主任感觉自己的血压在突突上涨。 这时候，德子提出个想法:“主任，您看我们平时都忙着训犬，哪还有功夫去做这个视频号啊。要不，您去助训员里找几个头脑灵活的去学，他们才是潜力股。” 德子这话引得大家一阵鼓掌，确实啊，助训员都是些小年轻，平时帮着捣鼓器材做做记录，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就叫他们去呢。 李主任沉吟片刻，觉得这个办法确实还行，只是，助训员的话没有太多训犬经验，他们负责拍还行，和警犬互动这事还得交给训导员来做。 “既然这样，那待会就让助训员上来开个会，”李主任话还没说话，会议室的其他人就全都站了起来，准备离场了，气得李主任赶紧说，“坐下坐下，话还没说完呢！” 周子航道:“主任，不是说找助训员吗？” 李主任瞪了他一眼:“助训员有助训员的事，除了他们之外，视频号还得有警犬出镜，主要就是宣传它们。哪个助训员能单独带警犬出门？你们中间得出个人，带警犬负责出镜。” 周子航立刻低头闭嘴，身子还微微往下蹭了点，他可不想拍短视频。除了他，其他人也纷纷挪开视线，害怕和李主任对上眼。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那就抓阄吧，抽到谁谁去。”李主任沉下脸，不再和他们商量，直接出门去办公室做阄了。 “唉！完了，我手气好差的，一准是我摸到，这怎么办呢？”周子航摊在椅子上，双眼失去了神采。 德子笑道:“你不是总说自己是基地的门面担当吗？门面不上谁上啊？” 李西也笑:“就是，除了你之外，谁有这么大魅力，说不定还能多吸引些女粉丝关注咱们视频号。”其他人听了，都跟着笑出声。 周子航瞪了两个损友一眼:“去去去，我可没说过这话，有宋长风在，哪个敢说自己是门面？对了，宋长风呢？刚刚好像也没看见他。靠，早知道我也不来了。” “他这会肯定没看手机。他和傲风单独在前头的小训练场，也没人通知他一声，我打个给他。”德子说道，拿过手机想拨个电话过去。 “等等！”周子航按住他的手，眼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让我来说。” 德子不明所以，把手机递给周子航，周子航拨了号码，没响几声就通了:“喂，宋哥，是我，小周啊。对对，有事，主任让我通知你一声，让你和傲风一起过来拍短视频。没骗你，傲风不是名气大吗？你们不上就没人了。快过来吧，主任等着你们呢。” 说完，他立刻点了结束通话，然后说道:“哥几个还等什么，跑啊！” 其他人回过神来时，周子航已经窜了出去。另外几个赶紧跟上，有人顶着，谁还留下来抓阄啊！ 不一会儿，李主任拿着一把阄走了进来，他望着空荡荡的会议室，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仰天长啸:“你们这些兔崽子，人呢？人呢！” …… 另一边，宋长风疑惑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让他和傲风拍短视频？可是，他平时也不怎么刷短视频啊！ 傲风翻了个白眼，听到周子航那家伙的声音后他就觉得有些不妙。那家伙专坑老实人，以前他跟德子时，他就专坑德子。这次他跟宋长风，没想到还被连带上了。敢情可着他一只狗薅羊毛呢！ 第30章 反正他不尴尬 “主任，你找我们？” 宋长风敲响了李主任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后就看见李主任笑眯眯地坐在桌子后，一改之前面对空荡荡会议室的愤怒，就好像他一开始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宋长风身上一样。 “长风啊，先坐下。这次找你们过来，就是要商量一下怎么拍摄这个短视频的事情。” 宋长风有些为难:“主任，我平时不太刷短视频，这个任务，恐怕难以完成。”上次仅一天的采访已经很让他头疼了，拍短视频的任务一旦接下，可就不止一天两天了。 “诶，”李主任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怎么能不通过实践就轻言放弃呢？我也知道这个任务比较难，但凡事总得有个过程嘛。咱们基地里，你是最靠谱的那个，上次去京都进修，我也是第一个就想到你，除了你，其他人都不行。再说了，还有傲风不是，它如今在安阳的名气可比咱们都大，主要让它上镜就行，咱们负责陪衬。” 这一番话出口，宋长风就不知道如何反驳了。于情于理，好像都难以拒绝。 “放心，我也不要求一定要做出成绩。咱们先试一试，实在不行的话就算了，你看怎么样？”李主任见他迟迟不开口，立刻又补了一句。 “汪汪汪！”眼见宋长风就要答应，傲风终于听不下去了，俯下身子冲着李主任狂叫起来。 不是，怎么就没人征求征求他这个主角的意思啊？真就狗子没人权啊！ “哦，对，还有傲风。”李主任是知道傲风的脾气的，也知道这只犬特别通人性，立刻意识到刚刚的忽视已经让傲风严重不满了，赶紧找补，“咱们基地的警犬里，就属你最靠谱，你看我之前力排众议留下你，就是看出了你的潜力，其他警犬都不行。你现在可是安阳市最有名的警犬了，你的那些粉丝可都等着看你呢。” 傲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喵的，洗脑的话术都不准备换一个吗？还看出我的潜力，当初迫不及待送我上车的不就是你吗？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眼见傲风不为所动，李主任又想了一招:“拍视频的话，伙食待遇的话会比以前更好一些。罐头的话也能多开几个。” 傲风冷笑，当他这么容易被收买吗？ “那你要怎么样？要不，我让长风每次学完后带你回去瞧瞧？那个叫沈豆豆的小朋友，你不想去看看他吗？”李主任没辙了。 傲风陷入了思考之中，这个条件吧，倒还行。 “汪呜……”不骗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俩好好配合争取多拍几条视频回来，也给咱们基地宣传宣传。听说这视频号做得好，上面也会多拨点经费下来，到时候不管是人还是犬，待遇都能提高点。” 傲风斜眼看他，图穷匕见啊这是。这就是他最真实的目的吧？出卖他和宋长风的色相来换流量。 …… 助训员选的是孙小彬，也算是傲风的熟人了。两人一犬上了车，经过近三个小时的车程，总算到达了市区。 交警大队坐落在市区的凤凰中路，周边都是些老式小区。以前这里经常发生火灾，因为小区的变压器负荷太大，自从交警大队的新址确定在这之后，周边几个小区的居民安全感倍增，火灾发生的确实比以前更少了。当然，变压器的更换才是主要原因。 他们的车子到达之后，宋长风联系了一下那两个小年轻，然后发现他们就在不远处。 负责剪辑的那个男生叫徐明，负责构思的女生叫李晴，两人都十分热情，特别是看见傲风时。 “你们好，这就是帮助破案的那只警犬傲风吧？”李晴说道，“我就猜你们会带它来，我能和它握个手吗？” 宋长风看了眼傲风，见它没有抗拒的表情，便道：“可以。” 李晴在傲风面前蹲下，试探着伸出右手，没想到对面坐着的傲风也伸出了右爪搭在她的手上，还轻轻地晃了晃。这一动作顿时让李晴激动得不得了，握住那只毛爪晃了又晃，不愿意撒手。 徐明见状，解释道：“小晴其实一直都想养只狗，但是工作很忙，平时只能在网上云养狗，所以看见傲风才会这么激动。咱们先进去吧，拍之前得先了解一下短视频的制作过程。” 孙小彬道：“太感谢了，哥们，这难学吗？我平时对这些了解也不多。”他苦着脸，暗恨自己运气差，明明好几个人，凭啥抓阄就抓到他啊！ 徐明扶了扶眼镜，笑着说道：“其实不算难，我们以前也是边学边拍的，现在辅助的软件比以前更多，相对来说会更简单些。待会咱们加个微信，如果有技术上的困惑，可以和我交流。” 孙小彬就等他这句话了，当下眉开眼笑地掏出手机加了徐明的微信。两人边走边聊，李晴的注意力全在傲风身上，唯有宋长风孤独地走在最后。 到了一间小办公室后，徐明打开电脑，开始给孙小彬讲解一般短视频的制作过程，孙小彬拿着手机疯狂记录徐明说的话，遇到比较复杂的，还要切换出来拍个照。而李晴则拿出自己打印好的构思文案，把待会的拍摄内容告诉他们。 傲风也认真地听着，李主任给了他们三天时间学习，早点完事，他还可以多去沈家待一会，享享清闲，免得回去就要加训，还得抽空拍视频，忙到四爪不沾地。 警犬 第16节 听完李晴的讲述后，傲风暗自点头，怪不得人家粉丝那么多。他看过自家基地之前拍的，说难听点就是上去拿张纸对着念也比看他们那尴尬的演技好，而且视频拍的摇摇晃晃又不清楚，晕车的人看了一准yue出来，三十多个粉丝一点不亏心，就连本基地都有好些没关注的。 大概说了个把小时左右，孙小彬在徐明的讲解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总感觉自己已经看见了新世界的大门，就是钥匙一时半会还找不到。 “其实在实践中进步才是最快的。小晴，你们那边准备好了吗？咱们可以先拍几段试试，动手操作之后就会发现，其实会比想象的更简单些。” 李晴点点头，表示这边的注意事项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一行人往外走去，徐明带他们来到经常拍摄的楼栋后面。这里环境好，人也少，拍出来的效果会更好。在开拍之前，徐明和李晴其实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毕竟他们以前找人拍时，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中断。这次的拍摄对象有警犬，肯定得停下来更多次，说不定大部分的内容得靠剪辑合成才能出效果。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傲风竟然才是这里面表现最好的。宋长风面对镜头时有些僵硬，而且总是不自觉的背对镜头，孙小彬的话有表现欲，但是看着十分尴尬。只有傲风，一板一眼地按照剧本进行，只要稍一提示，它就知道该怎么做。动物的外表有种天然的可爱，让人不知不觉就把视线移向它。 看完成片后，李晴改了主意，她说:“之前我们拍摄时，更加注重人物有没有把剧本演绎好，但现在我发现，有小动物参与的，人们可能不会太过关注剧本内容，而是小动物本身。你们看，能不能这样，我们拍摄时以傲风为主体，而不是宋长风同志。” 宋长风第一个赞同，对着摄像头念台词表演让他觉得特别别扭，他甚至希望自己能不出境。 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意见，傲风无所谓，拍都拍了，反正他一个狗又不会尴尬，也不用背台词，管他戏份多少。 第31章 这哥们能处 一则由安阳交警发布的短视频突然爆红于网络之上。 短视频中，只有一只看起来威风可靠的德牧和一双大手。手的主人在给大家演示如何教会你的狗狗坐下，而德牧则是配合的那一个。画面中，德牧眼神专注地盯着这双手，随着手势做出不同的动作，或起或立，或坐或卧，动作简洁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然而，偶尔摆动的尾巴，不自觉抖一抖的耳朵和半歪的脑袋，让它在严肃之余看起来又有点可爱。这只德牧透露出的反差萌让网友不能自己，纷纷在评论区留下各种言论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 而那双大手也难免被人盯上。这双手骨节分明而又修长，麦色的皮肤充满了爆发力，让人忍不住想象手的主人会有多勇猛。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含蓄之美反而更让人浮想联翩，于是在评论区的天地里，又出现了一波舔屏党，让人有些莞尔。 视频中，训犬的方法以文字的形式呈现在上方，再配上一首简单欢快的轻音乐，让人在众多同质化的视频中感觉耳目一新。 安阳交警视频号特意在评论区置顶艾特了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的官方视频号，然后写着“欢迎兄弟单位过来交流，还给我们带了一位特殊的小朋友”。而后，他们又在这条评论下面，科普了一下傲风的来历和之前做的事，让人们能够把它和那两则新闻联系起来。 这是一种寻常的引流手段，效果却十分显著，毕竟给他们引流的是有些一百多万粉的大号。即使刷了视频的人里只有少部分会给训练基地点关注，但三千出头粉丝量的视频号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到了五千，而且随着播放量的增多，关注度还在上涨。 孙小彬捧着基地配给他用来运营视频号的手机，表情大为惊叹:“我滴乖乖，这也涨得太快了吧！哥们，你说我们要是找个大网红帮着推广一下，是不是立涨十万不在话下啊？” 徐明微微一笑，正要开口，李晴却抢先一步泼了盆冷水:“大网红推广的代价我们可付不起，人家一条广告可不是小数目。而且，网络更迭太快，万一找的网红塌房了，也会给自己抹黑。” 孙小彬赶紧点头:“妹子你说得对，急功近利还是要不得。不过找你们就没事了，咱们根正苗红的，啥也不怕。” 傲风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占便宜还上瘾了？虽然是一个系统，但分属两个单位，师父带进门就不错了，还想人家一口一口给你奶大？ 当然，孙小彬也就是开个玩笑，他还是好好学习，不然的话，人家给他引了粉丝来他们也留不住。 接下来，孙小彬就跟着徐明动手学剪辑，无所事事的傲风走到宋长风旁边，挠了挠他的腿。 正听李晴讲述如何把内容拍得更有意思的宋长风疑惑地低下了头，发现傲风正在看他，见他看过来，傲风轻轻甩了甩头，示意他要出去走走。 宋长风有些为难，因为他还有任务在身，说不定人家一会就没空了。傲风看出来后，短促地“汪”了一声，身子朝向门口，却抬起一只爪子抵住宋长风的腿。 宋长风猜测道:“你是说，你可以自己出门？” “汪！”傲风点了一下头。 宋长风看了眼一览无遗的场地和缝隙不大的栏杆，决定解开傲风的牵引绳。他边解边说:“只能在这一片区域活动，不准到处乱走，否则就没有下次了。” 傲风催促地“汪”了一声，难道他是这么没分寸感的人吗？绳一解开，他就蹿了出去。 见宋长风望着傲风的背影似乎还有点担心的样子，李晴安慰道:“放心吧，这里出不去的。”这里和外面隔着个铁门，进来时他们已经关上了。 宋长风点了点头，继续听她说，一边还用笔在纸上做记录。 出了门的傲风快速地围着不大的场地跑了几圈，总算让自己的身子骨活动开了。有人说，21天养成一个习惯，他训练的时间早就不止这个数了，身体也早就习惯了高强度训练。 今天坐车坐了那么久，然后又拍了很久的视频，骨头缝早就痒痒了，恨不得立刻出去跑个八百米。 跑完后，他又围着场地慢悠悠地走了几圈，然后停在铁门边上，盯着外头的交警摩托车，暗自眼馋着。 “真可怜呐！”一个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 傲风一愣，因为这个声音并非出自人口，而是狗语。它的语气中满是同情和感慨，让傲风觉得有些别扭。他，可怜？ 他转头朝着声源处看去，一只黄白相间的中华田园犬正坐在路边看他。 “你是和我说话吗？”傲风平时的交流对象只有基地的狗子们，它们活泼可爱，单纯敬业，不像外面这只狗子，看起来很有生活经验。 中华田园犬左右看看，略夸张地说：“除了你，还有别狗吗？” 傲风来了兴趣：“你为什么说我可怜？”他自认皮毛顺滑，身体强壮，哪有可怜的地方呢？而眼前这只田园犬，虽然也壮，但身上的毛发凌乱，肚皮下还秃了一小块，到底谁才是可怜的？ “你不可怜吗？被人类关在这高高的铁门后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外头，想出却出不来，多可怜呐。”田园犬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被禁锢住自由的可怜狗。 “那你呢？在外面流浪，虽然有自由，却饥一顿饱一顿的，难道不可怜吗？”傲风反问道。他觉得这只狗子还真他么有点思想家的味道。 田园犬听了哈哈大笑：“自由寻找捕食自己想吃的食物，难道不令狗快乐吗？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比你们吃的干巴巴的狗粮有滋味多了。” 傲风想，也许狗粮确实干巴巴的。但，好在，自己吃的并不是狗粮。 “你叫什么名字？”傲风问道。 田园犬有些发愣，良久之后说道：“大黄……他以前叫我大黄。” “他？是你的主人吗？”傲风问道。 大黄昂起头：“哼，什么主人。我才不需要主人！那你呢？你叫什么，看你长得不像本地狗。” 傲风道：“我叫傲风，品种是德牧，确实不算本地的。” 大黄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一看就看出来了。喂，看你还算上道，你要不要出来，加入我的帮派？” 听见帮派两个字，傲风忍不住想：这算不算狗界的黑恶势力呢？ “你还有帮派？” “当然，你进来后可以当老二。”大黄说道。 你才老二！傲风在心里骂了一句。 “那其他狗会服气吗？” “……除了你之外，暂时没别的狗了。”大黄的眼神有些躲闪。 傲风气笑了，敢情整个帮派里就一只狗？ “你笑什么，迟早会有很多狗加入我的帮派，然后把隔壁那块地打下来。”大黄愤愤不平地说道。 傲风表示对隔壁有点兴趣，于是大黄开始讲述它和隔壁的流浪狗老大不得不说的结仇故事。从故事中，傲风了解到，隔壁的流浪狗老大是一只拥有十几只小弟的帮派老大，它的名字就叫老大。 听得兴起时，后面突然传来宋长风喊他的声音，大黄耳朵一竖，转身欲走，临走前还说了句：“下次我再来找你，这一片都是我罩着的，如果有狗欺负你，记得告诉我。” 傲风想：这哥们能处，也太仗义了吧！ 第32章 抓住老鼠就是好喵（入v第一更） 宋长风出来时发现傲风看着外面，他似乎听到这里还有另一只犬的声音，可现在外面什么也没有了。 “孙小彬要去他朋友家，来之前，主任让我带你去找沈豆豆小朋友，咱们现在过去吧。”宋长风打开手机看了看那行地址，还不错，这里就能坐公交车直达。 傲风自然是开心的，他们和徐明等人道别之后，就出了交警队大门。之后又步行了两百多米，来到了公交站台。 他们要坐十二路车，途径十五个站点，然后在绿景花园站下车，下车后走个几百米，就能到沈家。 他们来的正巧，几乎是刚站了一分钟，十二路公交车就缓缓驶来。司机把车停稳后，等待乘客投币上车。 前面的乘客上去后，宋长风没急着上车，而是站在下面问：“司机师傅，我可以带警犬一起上车吗？” 司机伸头一看，一只德牧端坐在男人脚旁，头也高高地抬着，眼睛盯着自己，似乎在等自己的答覆。 司机挠挠头，“行，上来吧。呃，不过照规矩要出示证件，你的它的都行。” 宋长风利落地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司机看后，心里舒了口气，还真是警犬。 公交车一般不允许宠物上车，万一人多咬了谁大家都倒霉。但是导盲犬和警犬除外。前段时间有人发布了视频，说是警察带着退役警犬想坐车，遭到某些人反对，即使出示了警犬证也不同意，让他们走回家。 视频一经发布，当时就遭到了大家的批评和反对，一天后，权威媒体也转发了视频，配文是那只退役警犬这些年来获得的功勋，然后写道，“他们”也是英雄。 他们公交公司连夜开了会，说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再次出现，但为了防止某些人假冒，就说凡携带警犬坐车的，需要出示警犬证，如果是警察携带警犬的话，也可以出示警察的证件。 他开了这么多年车，还没载过警犬，忽然碰到一只，还是挺新奇的。只是，他心里隐隐还有些不安，想着万一这只警犬咬了人，那责任算谁的？不会扣他工资吧？ 带着这样的疑虑，司机每到一个站点停靠时，都要观察一下那只警犬，看它有没有暴起伤人的可能性。万幸的是，这只警犬全程都坐在角落，那个警察坐在它旁边拿腿挡着，尽量避开它和人群接触。它也没有乱叫过，后上车的甚至不知道车上还坐了只警犬。 车子开到幸福路的时候，一下子上来了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是高中生，不知道是不是来这边的科技馆参加什么活动的。人上来的太多，车里的空间瞬间变得狭窄。宋长风的位置在前一站就让给了一个老人，这会儿只能站在傲风坐着的角落前面，脸也只能看向窗外。 傲风坐在那里，从缝隙观察外面站着的人，看着这群人青春洋溢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当个年轻人多好啊。不像他，只占了年轻两个字，其他屁用没有。 傲风正自怨自艾之际，耳朵突然动了动，他刚刚好像听到了“扑”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割破的声音。 他把头转来转去，耳朵竖得高高的，分辨着声音的来源。车上的杂音其实很多，但靠着敏锐的听觉，傲风能明显感觉到，声音的来源就在他的左前方一些。 傲风往外挤了挤，抬头寻找了一会，赫然发现距离他大概两三米远的地方，有个中年男人正悄悄地用小刀割前面那位女士背的包。这个人估计还是个惯犯，他的手在底下割包，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刷短视频。 那位女士的包还挺牢固，那个人割了好几下，才透出内衬。那个男人嘴角牵起一抹笑意，拿刀的手不知怎么的一甩，又变出个镊子来，朝着破开的洞里慢慢伸进去，夹出来一个手机。 傲风大为震惊，还是个技术工！不能再等了，反正证据已经充分，而且他观察到，站点就在前面，再不动手这个人待会就下车了。趁着车子刚停稳还没开门，他身子一弓，猛地从宋长风脚边窜出去，然后穿过前面两个学生周围的空隙，一口咬住了那个男人的衣袖。 “啊！” 车里顿时惊叫一片，人们纷纷退让，他们根本不知道车上居然还有狗，而且这只狗突然就跳起来咬人了，不会是疯狗吧？ 司机往后面看了一眼，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娘的，好的不灵坏的灵，怎么真就咬人了？ 宋长风几乎是在傲风冲出去的那刻，身体也跟着反应过来，他迅速转身，往左前方移动。当他发现傲风咬住的那只衣袖里的镊子时，立刻就明白了。 “抓小偷！大家赶紧检查身上的财物有没有受损！” 特殊情况时的一声大吼，让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人们不自觉地照做了。 “我的包！”女士发现了包底的破洞。 “啊，我的手机！”有个男士往屁股兜伸手，里面空空如也。 “我的项链。”另一个女士摸了摸脖子，上面带着的金项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翼而飞。 那个中年男人之前也没反应过来，任谁突然被一只大狗跳起来张开大口扯住衣袖也会吓到吧！ “谁说我是小偷了，你有什么证据？！”他扯开嗓子喊道，一副蒙受了不白之冤的表情，“你的狗咬人不说，还冤枉我是小偷，倒打一耙啊！” 傲风心里冷笑，厉害了，到底谁才是倒打一耙啊？ 宋长风很冷静，没有急于反驳，而且掏出证件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我是警察。” 警犬 第17节 证件加上这句话，让有些动摇的人们坚定不移的相信，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一定就是小偷。 那人看见证件时，脸都白了，第一反应就是冲下去。可惜的是，傲风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袖子，根本挣脱不掉。 宋长风过去擒住他的另一只手，然后开始搜身，很快，就从他身上的各个角落，发现了人们刚刚被偷走的东西。 “劳烦再往前开一段，市公安局就在前面，待会失主跟着我们一起下车吧，去做个笔录。” 司机观看了整个过程，虽然只有短短两三分钟，但已经足够让人过瘾了。他启动车子，朝着市公安局开去。 一群人朝着公安局过来，给值班室的小伙子吓得不轻，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问清楚后，他赶紧带着大家进去。 通过比对，小伙子发现，这个中年男人叫王浩，别名耗子，名如其人，像老鼠一样见不得光，是个惯犯，已经被抓进来两次了，这次刑满释放才两个月，居然又忍不住动手了。 这次抓住他的是只未上岗的警犬，还真是狗拿耗子。不过这可不是多管闲事，就算是普通群众，看见违法犯罪的事时，在保护好自己的同时，也应该及时制止，或者帮忙报警。 “这不是傲风吗？”这时，有人惊呼一声。他前几天在新闻上看到的那只帮助破获森林公园案件的德牧，可不就是眼前这只，就连牵的绳子都一模一样。 “还真是啊！”有人掏出手机对比了一下。 年纪大些的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不愧是警犬。” 被人们包围拍照夸奖的傲风一脸飘飘然，尾巴都快转成陀螺了，他现在越来越喜欢做好事的感觉了。 宋长风看着傲风笑了，这个小家伙，真是聪明的不一般。 处理好所有事情之后，宋长风带着傲风往外走去。傲风回头看了看，犹豫要不要去找沈远辉。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一个下级特意去找上级不太好，就算是警犬也得学会避嫌！还是直接去沈家好了。其实他本来想直接去幼儿园的，可以耽误了一下，人肯定被接走了。 他们刚走到门口，门外就进来几个穿着夹克雷厉风行的男人，从他们周身的气势和严肃的表情来看，这几个人应该是出去执行任务的便衣警察。 最前头的那个男人本来已经快走过去了，忽然又把头一转，看向旁边牵着傲风往外走的宋长风。 “宋长风？”他叫了一声。 宋长风回过头，脸色有些变化，迟疑了几秒后，才叫道：“雷教官。” 姓雷的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又没在警校，叫什么教官？你小子就是太死板了。对了，你现在在哪个单位？当初在警校时，就属你小子和赵其远那小子拔尖。听说他现在已经是瑞源那边的刑警分队队长了，你小子应该也不差吧？怎么毕业后大家都听不到你一点消息，好在今天碰上了。哟，这是给你配的警犬？小家伙还挺精神。” 傲风听他叭叭一堆，难免感慨人不可貌相，看起来那么严肃的，居然是个话痨。不过，他看向宋长风，这小子不行啊，毕业后居然分到警犬训练基地去了，人家都当队长了，他搁这天天训练毛绒绒。 比起雷教官的开心和激动，宋长风的声音则有些低沉：“雷教官，我现在……在警犬训练基地。” 这次轮到姓雷的迟疑了，他说：“警犬……训练基地，在那养狗？”他脱口而出，虽然他知道那份工作不止是这样。 宋长风摇头道：“不是，是帮助训练警犬们的各种能力，让它们以后能适应各种就业环境，像搜毒，搜爆，搜救，搜捕等等，除此之外，还有……” 听他就这方面侃侃而谈，姓雷的有些傻眼，良久之后憋出一句：“呵呵，你还真是……干一行成一行啊！” 宋长风微微笑了笑，一如之前在警校得到夸奖一般。 姓雷的想说点什么，话在喉咙里又吞了回去，但他实在忍不住，还是说了：“长风啊，你也别怪我心眼直，其实我觉得你还是适合干我们这行，你在警校可是十项全能，有这本事不来破案，训犬叫怎么回事？” 宋长风一时没有说话，旁边的傲风听不下去了，这不妥妥职业歧视吗？训犬怎么了，黑猫白猫，只要抓住老鼠就是好猫，都是为人民做贡献，难道非得自个上前线？ “汪汪汪汪！”傲风龇起牙齿，表示强烈谴责这个姓雷的挖墙角的行为。 第33章 真的红了（入v第二更） 傲风强烈谴责雷某事件，持续了近五分钟，最后以宋长风连声道歉及安抚为终结。事后，雷某表示“这狗崽子气性也太大了吧”，当事犬傲风听后，差点再次亮出自己雪白的牙齿以示警戒。 走出市公安局后，傲风的情绪立刻变得平和，转而用疑问的眼神盯着宋长风，想知道刚刚那个人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那人试图撬墙角让自己不太爽，但他有句话说得很对，在警校堪称十项全能的种子选手毕业后不应该各个单位抢着要吗？警犬训练基地，可以说是这里面最边缘的单位，到底是怎么争取到宋长风的呢？而且宋长风也没联系过大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似乎是察觉到傲风的注视，宋长风转过头，发现傲风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满脸都写着“说出你的故事”。 宋长风轻笑一声，问道：“怎么，你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去警犬训练基地吗？” “呜！”傲风的喉咙里发出轻呜声，催促宋长风赶紧交代。 “其实很简单，”宋长风叹了口气，“我的父亲在我快毕业时因公殉职了。我妈很伤心，怕我走上他的老路，于是想让我退学，她送我出国学别的。因为有个当警察的父亲，所以我从小的愿望就是长大以后也能当个警察，如果退学的话，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我妈见我坚决不同意，便也妥协了。她说，我可以从事这个行业，但只能做文职，不允许出任务，我答应了。她的痛苦我很清楚，不能再让她替我担心了。” 傲风有些唏嘘，没想到宋长风也挺可怜的。 宋长风见它垂着尾巴，情绪低落的样子，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刚开始我是挺难过的，整天整天的逼迫自己训练。可是时间一长，我也释怀了。反正只要我还在这个系统里，无论做什么都没关系，只是换种方式服务群众罢了。毕业后，我研究了很多单位，最终选择了警犬基地，在那里，我实现不了的梦想，它们可以帮我实现。” “傲风，以后就由你帮我实现了。”宋长风看着傲风，他的笑看起来非常温柔，温柔得让傲风觉得有些鼻酸。可是这事又能说谁对谁错呢？只能怪天不遂人愿罢了。怪不得宋长风不联系那些人，看他那个样子挺要强的，应该是不想把自己的伤口揭开，让人同情他吧。 因为聊到了不太开心的话题，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交流。市公安局离沈家不算太远，他们走了近半个小时就到了。 看见熟悉的铁门，闻着里头传来的花香，傲风抖抖耳朵，变得神采飞扬，他朝里头“汪”了几声，提醒奶奶和豆豆开门。 沈豆豆此时正在客厅画画，王秀云坐在他旁边看他画，犬吠声传进来时，豆豆立刻高兴地叫起来：“奶奶，傲风回来了！” 王秀云笑道：“傻孩子，傲风在训练呢。咱们这个星期找时间去看它怎么样？” “嗯！”沈豆豆用力点头，然后在纸上继续画着，从线条的构成来看，画的应该是只狗。 傲风叫了几声，不见人来开门，疑惑地抬爪拍了拍，又叫了两声。 “奶奶，就是傲风回来了！”沈豆豆再也坐不住了，丢下画笔就往外跑。他踮起脚打开外面的大铁门，欢快地叫了声“傲风”，就往它身上扑。 傲风顺势抬头蹭了蹭沈豆豆的下巴，在这个家里，他和沈豆豆相处最融洽。因为沈远辉和王秀云是长辈，长辈面前撒欢可不太像话。 “哎哟，还真是傲风！怎么这时候回来？还饿着吧？”追出来的王秀云一看，跟自家豆豆抱在一起的，可不就是傲风吗？ 傲风的后面还站着一个小伙子，个子高，人也壮实，脸长得也好。王秀云记得，他是傲风的新训导员，叫宋长风。 “小宋啊，辛苦你送傲风回来，快进来，阿姨给你们做饭吃！”王秀云热情地招呼道。 宋长风有些僵硬，看样子不太习惯这种相处方式。他心里有些懊恼，刚刚一直在想事，忘记买点东西了，空手上门太不礼貌了。虽然他去别人家做客的经验不多，但基本的礼貌还是懂的。 “谢谢阿姨。” 他们进去后，王秀云反手掏出手机，给沈远辉打了个电话，压低声音说道：“老沈啊，待会回来时记得买只烤鸭，然后再买几个生鸡腿。” 宋长风耳朵尖，听见这话更加坐不住了。他起身往外走，在王秀云不解的目光中说道：“阿姨，我出去买包烟。” 王秀云点头，然后又问：“你认识路吗？要不阿姨带你去？” “不，不用了。”宋长风红着耳朵，落荒而逃。 正和沈豆豆腻歪的傲风抽空瞅了那个背影一眼，心里有些好笑，这家伙可从不抽烟。 没一会，宋长风再回来时，手上提着大包小包，惹得王秀云嗔怪不已。宋长风的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总算没太失礼。 傲风和沈豆豆此时去了后院，宋长风过去找他们时，发现傲风正在一块地里刨土，每刨出一个小坑，沈豆豆就用胖乎乎的小手放进去一粒种子。他放好后，傲风又给埋上，还不放心地拿爪垫拍拍。沈豆豆也跟着他一起拍，毫不在意干净的小手变得脏兮兮的。 宋长风没有过去打扰他们相处时的温馨画面，只是站在隐蔽处静静地看着。 “你是小宋吧？”不知看了多久，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宋长风回过头去，发现说话的正是沈远辉。 “沈局您好。”宋长风立刻站得笔直笔直的，整个人变得很是拘谨。 沈远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这么紧张，咱们又不是在单位，放松点。回来时我听说了一件事，说是一位训导员带着警犬在公交车上抓住了一个小偷，应该是你们吧？” 宋长风点头道:“嗯，是我们，其实主要是傲风发现的，它当时很果断地冲了上去，而且也没有伤到人。” 除非穷凶极恶的罪犯，或是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训导员才会直接让警犬扑咬上去。 “傲风它很有灵性，我总觉得，它能听懂很多话。”沈远辉有些感慨。 在这方面，宋长风显然和他持有的是同一想法。宋长风道:“我也这么觉得，傲风它要聪明得多，似乎有自己的思想一样。有时候看它的眼神，我都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沈远辉又拍了拍宋长风的肩膀:“所以你要好好训练它，多教它一些本领，这样不容易受伤，以后对我们的帮助也会更大。” “嗯！”宋长风用力地点了点头。 “吃饭啦！”王秀云端着一碗菜从厨房走出来，大声朝后院喊道。 沈豆豆听见了，立刻要往里头跑，幸好及时被傲风拦住，不然的话，到处都要印上泥巴了。 傲风领着沈豆豆来到角落的水龙头边上，用爪子推了一下，清澈的水就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沈豆豆伸出两只小手揉搓，不一会儿，就变得干干净净的。他把小手在傲风面前摊开，让它检查是否干净。得到傲风的点头允许后，他才走到另一边，等傲风冲洗干净自己的脚，相伴着往屋里走。 看见桌旁坐着的沈远辉时，傲风表现得很亲近，这是他的粗大腿，他必须抱紧了才行。 抱了一会，发现时间差不多后，傲风不再继续腻歪，而是走到王秀云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腿。他已经看见凳子上摆放的那一盆鸡腿了，每只鸡腿都很肥美，除了一点去腥的食材外，没有任何添加。 王秀云摸了摸它的脑袋，说道:“乖，去吃吧。” 傲风又蹭了蹭她，然后走向餐盘，衔住一只鸡腿，开始大快朵颐。他确实已经饿了，中午在交警大队吃了几个罐头，感觉没有平时管饱。 吃饱喝足后，大家坐在一起聊天。沈豆豆则拉着傲风一起去玩搭积木的游戏，他志在用自己所有的积木，给傲风搭建一个温馨的小窝。傲风无奈地任由他围着自己转悠，没办法，丁点大的小屁孩，除了宠着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时间很快跳到了九点，该是沈豆豆休息的时间了。傲风看着沈豆豆被领走，总算悠悠地长出了一口气，走到自己的窝里趴下。 “带孩子累坏了吧？”宋长风笑道，小动物的心思真是说不清，上尊老，下爱幼，就是对中间这拨不假辞色。就像现在，傲风听见他的问话后，只抬起眼皮斜了他一眼，脸上似乎写着“明知故问”四个字。 宋长风不再打扰它，也往王秀云给他准备的客房走去。 …… 他们安睡时，一段视频正走红于网络，不断地被人转发，评论。 这段视频看起来有些模糊和摇晃，一看就是在车上拍的。原本应该是随意记录，可没想到，只一瞬间，角落里蹿出来一只德牧，朝着一个男人身上扑过去。 看到这里时，大家都有些揪心，忍不住要斥责那些偷摸带宠物上车的主人了。可没想到，下一刻，事情反转了。 原来这只德牧是警犬，之所以攻击这个男人，是因为他正在实施盗窃，看着从他身上掏出的那些罪证，大家又有些咬牙切齿。这些公交车上的毒瘤真是太可恨了，明明手脚灵活，却用来做非法的勾当！幸好这只警犬抓住了他，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受损。 这时候，有人通过观察视频，发现画面中的警犬，正是安阳交警发布的视频中的那一只。通过那条视频，他们又摸到了训练基地的视频号底下，不断地在下方留言。 这时候，又有人发布了另两条视频的链接，都是安阳市早间新闻频道的片段截选。第一段是德牧幼犬勇斗幼儿园歹徒的，另一段则是警方感谢傲风给他们破案提供的帮助。 人们看完之后，才发现，原来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发生一次了。想起不久前权威媒体转发的那条视频配文，人们内心的激动再次被这只屡立奇功的德牧所点燃，于是，本就不断发酵的播放量和转发量再次井喷，同时还配上了文字:无言英雄！ 随着关注度越来越高，傲风这次真的红了！ 第34章 大黄，危！（入v第三更） 成名之后有什么感想，傲风也不太清楚。因为他仅仅只是睡了一夜，再去到交警队时，孙小彬就激动地说道:“傲风，你火了！” 他打开视频号的主页面，粉丝量旁边赫然写着22.3万。 火……火了？傲风有些茫然，那么火了有什么好处呢？ 警犬 第18节 上辈子当人的时候，他就是平平无奇一社畜，没火过，自然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处。这辈子出名了，暂时好像也没什么改变。无非是他们今天上传的短视频，短短一小时，视频播放量就达到了好几万。照这个数字下去，恐怕播放量会远超粉丝量。 其实今天拍的短视频和昨天的风格相差不大，同样都是教人怎么训犬的。只是除了少数是真心实意过来学技术的，其他的都是来看傲风的。 这次的视频是发布在训练基地的视频号上的，这个号如今和当初相比，已经有了质的变化，然而这么大的变化，居然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着实有些玄幻了。可他们不知道，有些人仅仅靠着一两条视频，就可以爆红网络，几天时间涨粉超百万。 网红一旦有了名气，就会开始直播带货，赚家人们的钱。傲风火了后，自然是不可能去直播带货的，他们一个官方号，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然而，他们不想，有人却想让他们这么做。 …… 罗子坤是安阳市一家狗粮加工厂的老板，厂里专门做成犬狗粮。生意嘛，勉勉强强过得去，因为别人在以质取胜时，他另辟蹊径，以量取胜。 同等的价钱下，他们工厂出货的狗粮比别家的要多上两斤。对于一些条件不那么优越的铲屎官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可最近，他们网店经常被人打差评投诉，其他顾客看见后，自然不会再买，生意一下子减少了近七成。 这一减少，把罗子坤愁的不行。他厂里的机器只要开着就是烧钱，可生产出来的货却卖不掉，只能放在这里吃灰。 眼看着账目上的流动资金越来越少，罗子坤做了个决定，他想，既然线上的生意做不了，那就做线下的。 于是，他带着自家的狗粮，天天往那些宠物店跑，跑了几天，腿都跑细了，才终于推销出去一些。这还是在给足了优惠的情况下。 郁闷至极的罗子坤找到朋友一起喝酒解闷，那朋友见他一直在为生意的事发愁，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说这两年短视频带货特别火，让他找个有名的主播帮着带货，肯定能卖出去不少。 罗子坤有些动心，于是又花了几天的时间去研究那些主播带货的事。看了几天之后，他总结了一下，那就是主播带货的东西，面向的群体一定要分明，不然的话买的人肯定不多。再一个，主播要有影响力和号召力，一般名气很大的主播，他直播间的那些家人们面对他推荐的物品时都是无脑冲的。 罗子坤想，他要带货的东西是狗粮，那自然得找个宠物博主来带货了，关注他们的人一般也都有宠物，购买的几率会大大提高。 他试着联系了几个百万粉的宠物博主，可他们开出来的带货价格却让罗子坤傻了眼，他娘的，他要是有这么多钱请人带货，早就不干这一行了。 郁闷之际，他再次找到之前的那个朋友为自己出谋划策。 那个朋友听罢，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放在罗子坤面前。 “这是咱们安阳市的新网红，它是一只警犬，叫傲风。几天内，粉丝就涨到了二十多万，而且还在涨。你要不试着找找它，就算其他地方的不太买账，至少咱们安阳还是买账的。” “这……靠谱吗？警犬能答应给我带货吗？”罗子坤有些心动，可听见是警犬后，又有些退缩。 “你傻啊，你给他们点好处啊。他们训练基地那么多狗，你要是让他们从你这里低价进货的话，哪个领导能不心动？等它带货成功，什么都该回来了。” 罗子坤一想也是，而且由安阳的网红警犬带货的话，说不定还能帮助他打开安阳本地的宠物店市场，到时候他就不用求别人了。 分析了一通之后，罗子坤决定就这么干，于是立刻掏出手机，关注了训练基地的视频号，然后开始发私信谈带货的事。 …… “宋哥，你看这条私信，他居然想找我们给他带货。哦，不对，是找傲风给他直播带货。”孙小彬哭笑不得，这个人发私信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有见过谁找官方号带货的吗？ 傲风听见自己的名字时，倏地转过了头，直播带货？让他站上去汪几声吗？ “你告诉他，我们是官方号，不能用于带货。”宋长风说道，人家也没恶意，自然是好言婉拒了。 孙小彬照他说的发了信息，不一会儿，那边又发了过来。 “宋哥，他说他是加工狗粮的，只要这边同意带货，他可以先给咱们基地送一批狗粮，后续如果采购的话也是超低价的。”孙小彬念道。 宋长风道:“我们基地的犬粮营养成分方面和市面上的那些不一样。就算他送来了，我们也不会给警犬吃的。” “行，那我就告诉他，咱们不需要。”孙小彬一边说一边打字，很快就发送成功了。 傲风趴在地上，心想:原来是给狗粮带货，还真他妈有创意，可不应该找他吗？谁叫他现在是只狗。不过他是不可能去的，就算他不是官方号，他也不想在镜头面前表演大口大口吃狗粮。 罗子坤那边接到信息后傻了眼，这送上门的好处都不要，他们没问题吧？难道是嫌他给的少了？ “如果不满意的话，价格咱们可以另算？”孙小彬念道，“他居然以为咱们是因为他小气的原因。算了，我再给他回一条吧。” 罗子坤耐心地等着，谁知等来的却还是拒绝。他有些沮丧，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他的朋友说道:“这还不简单，他们不买账是因为没吃过你这个狗粮，如果你有办法能让它吃了后念念不忘的话，事情就成了。” 罗子坤陷入沉思，让它……念念不忘？ 用诱食剂吗？ 一般来说，在狗粮里添加一定剂量的诱食剂可以增加狗狗进食的欲望，对食物产生更多的兴趣，这对狗狗本身是无害的。 可，罗子坤为了吸引傲风的进食欲望，在那些狗粮里放了很多诱食剂下去。他相信，只要那条警犬能吃上那么一口，一定就会对他家狗粮念念不忘。 他打听到傲风这几天的拍摄点都在交警队，于是提前在视频中常出现的铁门旁边放了一袋打开的狗粮，等着傲风过来时发现它。 傲风完成今天的任务后，又来到了铁门边。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们明天该回基地去了。他过来是为了和田园犬大黄告个别，免得它明天又来等自己，因为它昨天就在这等了好久，目的自然还是为了说服傲风加入它的帮派之中。 傲风过来时，已经看见了大黄的半拉屁股，于是他直接招呼道:“大黄，等多久了今天？” 大黄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埋头在地上吃着什么。 傲风又喊了它一声，大黄依旧没有抬头，甚至又往袋子里头埋了埋，恨不得把整个头都钻进去吃。 傲风觉得有些反常，什么东西这么好吃，好吃到让大黄都忘记了礼仪。这家伙虽然是只流浪狗，但还是挺懂礼貌的。 为了看清楚大黄在吃什么，傲风努力把头凑过去，总算看见了袋子上的字，写的是“好好吃牌狗粮”。 好好吃牌……狗粮？ 傲风摇了摇头，大黄这家伙，真是口嫌体正直，明明是它上次亲口说看不上干巴巴的狗粮，这会吃得喷香的却也是它。 “大黄，大黄？”傲风又叫了它几句，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干扰了大黄进食的兴趣，它猛得回过头，发红的双眼瞪着傲风。 不对劲！ 傲风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不见，大黄的样子有问题。它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失去了理智的人一样，好像随时都会暴起伤人一样，看上去实在可怕。 要知道狂犬病的载体就是疯狗，如果被人看见它这幅样子，大黄就危险了！ 第35章 无法无天 宋长风有些莫名，因为刚刚傲风突然冲进屋子，咬着他的裤腿拖他出去。他跟着傲风来到下面场地的铁门旁边，才发现原来是一只黄狗正把头埋在一个袋子里吃着什么。这只黄狗他看见过背影，大概是傲风的朋友，一听见他的声音就逃。 “傲风，你也想吃这个吗？”宋长风试探着问道，就像小朋友看见别人吃好吃的东西时，就会回去找家长买。他觉得傲风应该是看见这只黄狗吃得很香，想让他买。 “汪汪汪！”傲风忍不住叫起来，四不四傻？他有那么嘴馋吗？……或许幼犬时期有点，但那是生理需求决定的。这会儿怎么可能是因为想吃东西？ 既然不是的话，那肯定就是别的原因。宋长风仔细观察后，发现这只黄狗确实不太对劲。它低俯着身体，两只前爪左右分开，头一个劲地往袋子里拱，虽然看不见它的神情，但可以推测出它现在十分急切，甚至可以说有些狂躁。 是饿极了吗？不，应该不是。 据他观察，这只黄狗背上的毛虽然有些打绺，肚皮处也秃了一小块，但背部饱满，四爪有力，不像是吃不饱的狗。 排除了其他可能后，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它吃的东西有问题！不然也不会表现得像是吸食了某种违法药品的人一样。 想到这里，宋长风不再犹豫，直接徒手攀爬上铁门，然后翻身跳下。他的动作十分矫健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不愧是曾经十项全能的种子选手。 正在狂吞狗粮的大黄发现宋长风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背上的毛也炸开了，还一边龇牙，一边从喉咙里挤出威胁的呜呜声。它的眼神时不时扫过地上的那袋狗粮，看得出来要不是因为天性警惕，恐怕就会抵挡不住诱惑，朝那袋狗粮扑过去了。 “大黄！你清醒一点！”傲风朝着大黄叫道，宋长风听不懂狗语，依稀觉得傲风是在唤回大黄的神智。 大黄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和迷茫，而后又摆出攻击的样子，似乎在警告对方不要抢它的食物。 宋长风慢慢逼近大黄，大黄半夹着尾巴，又往后退了一步，可还是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吼。 傲风很着急，大黄这副样子，要是被逼急了说不定真得咬宋长风一口，该怎么办呢？ 突然，他的耳边传来“噗”的一声，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十几秒后，大黄突然倒地不起。 傲风瞳孔地震，有人用枪把大黄打死了？！不过，他这种想法只存在了片刻时间，因为他发现，徐明手上正握着一把麻醉枪，那么大黄应该是被麻倒了。 原来，刚刚傲风不寻常的举动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当他们发现宋长风在和一只黄狗对峙，并且那只黄狗看上去似乎没有理智时，李晴立刻去到前面的办公楼，申请使用武器。 她记得这是上个月交警们查车时在一辆面包车里缴获的，除了这把麻醉枪外，车里还有几只被麻翻的宠物狗。要不是那个开面包车的发现交警拦路时心虚想要冲过去，他们也不会发现异常。只能说亏心事做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事后，逐渐苏醒的几只宠物狗被赶来的主人接了回去。幸好这人的目的是为了偷宠物狗卖钱，要是碰上卖给狗肉馆的，估计这里头的药就要换成别的了。 宋长风一手拎起大黄和地上的狗粮袋，另一手拉住铁门向上攀爬，几乎是眨眼功夫，他就跳了进来。 大黄被放在地上后，傲风赶紧凑过去在它身上听了听，发现它气息缓和，心跳也正常，总算松了口气。他又凑近地上的那袋狗粮仔细闻了闻，发现里面的东西闻起来有一股异样的香气，瞬间就燃起了他的进食欲望，这种欲望来的急切又强烈，如果傲风身体里没有人类的灵魂，估计也会和大黄一样，当场表演口吞狗粮了。傲风甩了甩头，赶紧后退几步。 看着傲风避之唯恐不及的动作，以及地上那“恰好”出现的狗粮，宋长风的神情变得格外冷峻。 “孙小彬，你现在带这只黄狗去最近的宠物医院检查一下，让医生出诊断证明。徐明同志，能不能请你和监控室的同志联系一下，把那两个位置的监控记录调出来看一看？”宋长风指了指铁门附近和路口围墙的那两处监控位置。 宋长风那不苟言笑的表情让大家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寻常。同是警务系统的人员，只要深入思考一下，就能明白，那人会把狗粮放在这里，八成是给傲风设下的陷阱。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这种行径十分恶劣。 孙小彬和徐明立刻点头，李晴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宋长风想了想，道：“麻烦你带一些狗粮跟孙小彬一起去宠物医院，让那边的医生看一看，这里面是否放置了非法药物。” “好的。” 大家很快动身，按照宋长风的安排去做。宋长风也带上傲风，跟着徐明一起往监控室的方向走去。 到了监控室后，徐明和里头的小伙子沟通了几句，那个小伙子就开始摆弄电脑，很快就找到了那两个位置的监控记录。 “要调多长时间的？”小伙子问道。 宋长风回忆了一下，说道：“两个小时。” 两小时之前，他们在那附近拍视频，当时他往那边扫了一眼，并没有看见那袋狗粮或其他东西。 那小伙子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开始操作。交警队的网速很快，大概十分钟后，两段视频就被拷贝了下来，存在徐明带来的u盘上。 道谢后，他们回到剪辑短视频的办公室，把监控记录导出来开始查看，他们先看的是铁门附近的监控录像。最开始，监控画面没有一点异样，大概半个小时后，监控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人，他的手上正提着那包“好好吃牌”狗粮。 这人是个中年男子，年纪大概四十多岁，个子不高，还有点啤酒肚。只见他把手上那袋狗粮撕开了一个口子，接着就推进了铁门里面。他探头朝铁门里看了看，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上去实在有些猥琐。在这站了四五分钟之后，这个人便顺着原路往回走，几秒之后，消失在了画面之中。 宋长风立刻点击暂停，然后切换页面打开了另一个监控，这个监控就在路口，附近来往的行人和车辆，一个也别想逃过“它”的眼睛。宋长风把进度条拉到上个视频相同的时间，果然再次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他向前走了几步之后，跨上了路边停放的电动车，慢悠悠地骑走了。 傲风有些郁闷，这家伙的电动车居然没上牌！不然的话凭着车牌号找人，一找一个准，门都不用出。现在虽然看清了人脸，可安阳市那么大，这不妥妥的海底捞针吗？ 他没失望多久，孙小彬和李晴那传来一个好消息，大黄的身体并没有事，只不过是摄入了大量的诱食剂，未来几天可能会有些消化不良，食欲下降的症状。它现在因为麻醉针的关系还在昏睡，等药性过了，就会醒过来。 狗粮的话，宠物医院检查了一下，发现里面确实添加了大量的诱食剂，狗粮本身的质量好像也不太好，只是他们医院并没有专业的检验器材，如果要分析成分的话，需要把东西送到兽药饲料监察站去。 “好的，辛苦你们了。宠物医院的花费一共多少，我转给你们。”宋长风说道。 他现在看到的内容，正是大黄过来找傲风，却被里头的狗粮吸引，于是费力扒拉出那袋狗粮，开始狂吃的画面。对于误打误撞替傲风挡了一次陷阱的大黄，宋长风自觉有必要为它的健康负责。 孙小彬道：“没多少，宋哥，不用了。” “那不行，你告诉我，或者我过去问？对了，还有打车的费用也得给你们报销。”钱财方面，宋长风并不紧张，他每个月到账的工资除了日常花费外都存着。除此之外，他妈还时不时地给他卡里转一笔，生怕他没钱用。他妈开了家工厂，做的是服装加工，盈利十分可观。 孙小彬连忙道：“这个真没有，过去时是李晴骑交通摩托载我们的。内个，宠物医院的检查一共花了三百五。”他有点不好意思，可宋长风的性格他也清楚，与其等他自己去问，还不如老老实实说。 警犬 第19节 宋长风转了五百过去，说道：“请你和李晴同志喝杯咖啡，辛苦你们了。”这事本来应该他自己去做，可惜他分身乏术，只能劳烦别人了。 孙小彬发了个拜谢大佬的表情，然后出医院左转买了两杯拿铁，剩下的钱还顺便去肯德基买了点吃的，带回医院和李晴一起分享。 这边，宋长风向徐明道完谢，牵着傲风走出门口后，立刻掏出手机给李主任去了一个电话。 接通后，李主任的声音传了出来：“长风呐，我就说你和傲风最靠谱了，我都没想到，咱们视频号的粉丝能涨那么快。你们该回来了吧？要不明天我叫德子开车去接你们？”这两天没事时，李主任就总抱着手机刷个不停，看见不断上涨的粉丝量后，笑得牙不见眼的。 宋长风道：“主任，恐怕我们还不能回去。” 李主任说道：“多待两天也没事。” 等宋长风把刚刚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李主任后，对面立刻传来他暴怒的声音：“你们先留在那，我明天也过去一趟。敢朝警犬下手，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第36章 白高兴一场 “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沈远辉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了和李主任同样的怒吼。敢在交警队的范围内，公然朝警犬投放掺杂了有害物质的狗粮，这些人还把法律放在眼里吗？ 这几年，因为各地警犬在各种案子上屡立奇功，上面十分重视，逐渐加强了法律对警犬的保护力度。在最新修订的法律条文中，规定了蓄意伤害警犬等同于袭警，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同样都是为人民服务，当然不能因为毛孩子们不会说话就忽视了它们的贡献，对于蓄意伤害警犬的不法分子，也应该进行严肃处理。 虽然傲风目前还不是警犬，但大家都清楚，以它的表现来看，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找到那个人后，一定要深入挖掘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也许他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行为。 “那只黄狗怎么样了？要照看好它，如果不是它先吃了，中招的估计就是傲风了。” 宋长风道：“我和傲风之前到看它，它目前在宠物医院留观，还没醒过来。那袋狗粮里面放置的过量诱食剂可能导致它出现消化不良等症状，其他的没有大碍。” 沈远辉对诱食剂不太了解，宋长风倒是知道，于是给他解释：“一般来说，市面上的低中端宠物粮中，几乎都能发现诱食剂的痕迹。目前来说，并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它会对宠物的身体造成伤害。这种诱食剂的作用是增加宠物的进食欲望，让它们能够多吃一点。但是，有部分宠物粮用的是最劣质的食材，这种粮几乎不能满足宠物的营养需求。为了提高销量，它们就会添加较多的诱食剂，给宠物主营造出宠物进食愉悦的假象。这样一来，宠物摄入不了所需营养，吃得虽多但身体会越来越差。” “原来是这样。训练基地的呢？”沈远辉问道。 宋长风说：“警犬们的正餐几乎都是专门制作的犬粮，像罐头饼干一类充作零食的都是由上级专门定制的，里面基本不会添加任何有害物质。” 沈远辉放心了：“那就好。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从两个方面入手，第一就是监控中设陷阱的那个人，让交警队按照时间把周围几条路线的监控查一遍，看看能不能发现他的踪迹。另一个方面的话，就是那包狗粮。” “您是说从这包狗粮的品牌入手吧？” “对，那个好好吃牌狗粮，明天拿着图片走访一下附近的宠物店，买几包回来检测一下，看里头的诱食剂剂量是否合乎标准。顺便拿那个人的图片问一下，看看宠物店老板对他有没有印象。”沈远辉说道。 这种关键性证据，没有哪个警察能够忽视，就算沈远辉不吩咐，宋长风也是要这样做的。 “好的，回来之前，我已经去兽药饲料监察站提交了一部分狗粮，请他们详细检测其中成分，据宠物医院的医生反应，这款狗粮本身营养成分应该不高。”宋长风道。 沈远辉叹了口气：“真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让傲风不舒服几天吗？还是另有图谋……” 另有图谋？沈远辉的无心之语让宋长风心有所动，他想起一件事来。 宋长风掏出手机，给孙小彬打了个电话：“喂，小彬，你把那个视频号打开，看一看上次给你发私信，要傲风带货的那个账号是什么情况。” “好的，宋哥。”孙小彬切换出视频号，点开之前那个和他商量带货的账号的聊天记录，“这个账号名叫男人四十，据说有一家狗粮加工厂。我刚刚点进他的账号看过，里面一条视频都没有发布。” “好的，你待会试着和他聊一聊，就说上头规定，带货之前要先试一试。看他能不能送些过来。”宋长风道。 孙小彬应下了，宋长风挂断电话，说道：“我现在怀疑之前找傲风带货的商家和这次在交警队投放过量诱食剂狗粮的人有关系。” 沈远辉点头：“这也是条线索。明天就行动起来，免得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次投药，下回就不知道投什么了。” “嗯！” …… 第二天一早，交警队外来了一辆车。这辆车是警犬训练基地的车，李主任为了昨天那事一夜没休息好，天还没亮就叫了德子几人，开车赶过来。笑话，先不说傲风准警犬的身份，就说它现在身为训练基地视频号的当红明星，李主任就不允许任何人干出那种缺德事。 宋长风和傲风也已经过来了。德子一见傲风，就几步冲上前，捧着傲风的头看来看去，恨不得扒开它的嘴巴，看看有没有吃进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傲风用头蹭了蹭德子，又拿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他不要担心，德子这家伙看着爷们，实际上心思很细腻。 一人一犬正叙着旧，那边宋长风已经把昨天沈远辉的安排和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李主任等人。 “刚刚交警队的同志排查了附近几个路口的监控，发现他骑着电动车一直往北走，快到丽景花园小区附近时拐进了一条小路，监控就失去了他的画面。那么他应该住在这附近某个小区中。” 宋长风打开电子地图，点了点丽景花园和其他几个小区的位置。从地图上看，这附近的建筑物分布看起来十分复杂，如果要挨家挨户找的话，估计不太现实。还是先去这附近的宠物店问一问，先确定那人的身份比较好。 于是，一群人带着图片分头行动。宋长风本想让傲风跟着德子走，却被德子拒绝了。 “不用了，傲风已经分到你名下了，就应该让它习惯和你一起出去执行任务。唉，我要是一时冲动，反而对它不好。”德子说道，一只警犬，只能有一个训导员，不能让它养成习惯，谁的话都听。自傲风开始配合宋长风演示起到现在，德子再没有对傲风喊过一次口令。 “嗯，”宋长风明白他的顾虑，可傲风并不是一般的警犬，“那我们走了。” 宋长风牵着傲风往外走，傲风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德子。德子咧开嘴，笑着朝它挥了挥手，一如他刚踏进培育基地的小房间，看见那只懒散地趴在地上，不自觉摆动尾巴的小德牧时的表情。 有些人，虽然不在身边，却会留在心底。 …… “欢迎光临。” 宋长风和傲风来到交警队附近的一家宠物店，刚走进去，就听见奇怪的招呼声。这个声音听上去很像破了水的磁带，有些沙哑模糊。 “欢迎光临！”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傲风耳朵一动，立刻捕捉到了声源。他侧过头朝声源处望去，发现一个宠物柜的上方站着一只蓝绿相间的鹦鹉，它的黑豆小眼机灵地转动着，察觉到傲风的视线后，它还“嗨”了一声。 傲风想，这还挺时髦的。可恶啊，一只鸟都能开口说话，他却只能汪汪。要不，他也试着用犬类的发声器官学一学，看看能不能说出话来？ 事实上，上天确实只将学舌的能力赋予了鹦鹉，纵使傲风的舌头已经努力地快要打结，也说不出半句话。 宋长风不知道傲风竟然在和自己的舌头较劲，不然的话，也许会重新评估一下傲风的智力。他走向前台，询问看店的小妹：“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好好吃牌狗粮？” 看店的小妹看了看宋长风，又看了看地上的傲风，有些疑惑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的德牧，一直都是吃这个牌子的狗粮吗？”不然的话，怎么会张口就问。可是，如果这只德牧吃的是这个牌子的狗粮，它又是怎么会这样健康精神的？ 宋长风不动声色地说：“不是啊，我是听人介绍，说这个牌子的狗粮还不错，宠物都挺喜欢吃的，才过来问问。刚好家里的吃完了，顺便换种口味。” 傲风听着，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小谎话说的还挺溜。 看店小妹摇了摇头，苦口婆心地劝道：“先生，您是被骗了。这款狗粮确实比别的牌子量多便宜，可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款狗粮狗狗吃了对身体一点儿都不好。我看您家境应该不算差，还是给狗狗买好点的狗粮吧。” “是吗？”宋长风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可他是我朋友，不会骗我的，他家的狗确实也很喜欢这款狗粮。” 看店小妹左右看了看，见店主不在，便压低声音说道：“您是不知道，那款狗粮添加了很多诱食剂，别看狗狗现在爱吃，如果吃的时间长了，说不定会出问题的。” “这样吗？”宋长风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你能告诉我，哪家店有那款狗粮买吗？我家有检测的机器，如果它确实不行，我也得劝劝我朋友，别再给他家的宠物吃了。” 看店小妹道：“这样的话，您要不去街尾看看，那儿也有家宠物店，说不定会有您想买的东西。” “谢谢，”宋长风笑了笑，“打扰这么久，我买点东西吧。你们这里有没有适合成犬吃的零食？” 看店小妹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赶紧给宋长风推荐了罐头，火腿肠，冻干等宠物食品，这些牌子价格不算太贵，品质也有保障。 宋长风痛快地掏出手机付了款，然后提着一大袋零食，带着傲风出了这家宠物店，临走前，那只鹦鹉又对他们说了句“谢谢惠顾，欢迎再来”。 傲风想：还欢迎再来呢，就这点东西，一下子扫出去小八百，宋长风近四分之一的工资都没了。这年头，宠物吃的比人吃的都贵。 幸好他就是宠物，现在不用自己赚钱买吃的。这么贵的东西，味道应该挺不错的吧？不知道和基地的比起来怎么样。傲风盯着宋长风手里的袋子，有些跃跃欲试。 像是看出了傲风的想法，宋长风把袋子往后挪了挪，说道：“这些你不能吃，是买给大黄的。” 傲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得，白高兴一场。 第37章 大快人心 “萌宠之家，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宋长风带着傲风一路往下，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总算走到了街尾。这里有一家宠物店，比他们之前进去的那一家规模大点，里头的员工也要多几个。 “汪呜！”傲风也觉得那小妹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门刚推开，他们还没进去，耳边就传来络绎不绝的“喵喵”声和“汪汪”声，稚嫩的声音听起来软萌可爱，任谁听了都会想要抱一只回去养。 在这些声音里，喵声显然是盖过汪声的。身为宠物界的两大扛把子，皓月汪汪教徒和圣火喵喵教徒一直试图分出高下。但相关数据显示，国内养猫的人要比养狗的还是更多一些，毕竟就饲养条件来说，养狗确实要更难一些。这倒不是说家境，而是其他方面。 就拿狗狗所需的运动量来说，就是当代很多年轻人做不到的。他们更喜欢和自己的喵咪一起宅在家里，享受独处却不孤单的时光。这也就是为什么，宠物店里猫一般比狗狗多的原因。 一人一犬在众目睽睽之下往里走去，待看清傲风的体型后，宠物店里的各种声音有志一同地暂停了一会，然后叫得更加疯狂。这里面基本都是体型比较小的宠物，就拿那只金渐层来说，傲风觉得自己要是张大嘴巴的话，一口能衔住它两个头。在个头小小的它们面前，傲风就像只巨犬一样，健硕的身体和严肃的表情带来的压迫感，足以让它们变得惊恐不安。 在上一家宠物店里，傲风倒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以至于这会听见幼崽们惊慌失措的叫声时，他有些不知道怎样反应了。将将抬起要往里走的爪子悬在半空，颇有些进退维艰的模样。 “哎哎哎，不是说了大型犬不能往里带啊，要是吓着我们店的宠物，你赔啊？”这时，店里的一个员工走了过来，满脸的不耐烦，开口就是驱赶。他早已眼尖地发现了宋长风手上提着的大袋子，上面印着街头那家宠物店的店名——爱宠部落，袋子鼓鼓囊囊的，一看就在那买了不少东西。 宋长风不知道他们不受欢迎的原因是因为被这个员工在心里评定为无购买需求的劣质顾客，他还以为是自己没注意店外的提醒犯了错。 可是，当他退出店外左看右看都没发现任何一条提醒时，他就有些不高兴了。 “请问哪里有提醒说大型犬不能进店？”宋长风忍着怒气问道。 “我刚刚说的不行吗？”这会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这个员工毫不在意地呛了一声回去，还翻了个白眼，一点儿也不担心会失去眼前这个潜在客人。 这样恶劣的态度实在让人有些恶心。傲风顿时有些牙根痒痒，恨不得自己这会是条无主的流浪狗，上去免费送他几针狂犬疫苗。可他是警汪预备役，如果随意咬人，破坏纪律的话，铁饭碗就保不住了。 宋长风也一样，有时候令人觉得光荣的职业，其实也对你存在诸多限制。你一旦做了让他们不高兴的事，他们就会拿你的职业开喷，喷赢了就是你理亏，喷输了就是你缺少职业道德，总而言之，都是你的错。 宋长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傲风离开了这里。有这样的店员，何愁店不倒闭？ 他们绕到了另外一条街，在这边的一家宠物店里，买到了好好吃牌狗粮。其实也不算买，因为他们过来时，店主正一脸晦气的把几包狗粮往外扔。 经过询问，宋长风才知道，原来这几包狗粮是上次别人上门推销的。当时那人说的天花乱坠，就差把自家的狗粮夸成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佳品了。店主刚入这行没多久，被忽悠得有些心动，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还便宜量大，秉持着不买白不买的心思，就拿了一箱子。 可谁知，前几天刚卖出去一包，今天上午那个顾客就找上门了。原来自从换成这种狗粮后，顾客家的小柯基就开始拉肚子。本来嘛，柯基都是玻璃胃，偶尔吃坏东西的情况也有，但没哪次这么频繁的，几乎是吃一顿拉一顿。 拉了一天后，顾客吓坏了，赶紧送到宠物医院看病。人家医生说了，就是吃了劣质狗粮导致的，像这种狗粮肠胃好的犬吃了也就吃了，最多没营养。但像柯基啊，哈士奇啊，萨摩啊这些有名的玻璃胃吃了，见效就会特别快。 那顾客等柯基病好之后，直接上店里来，要求把狗粮退货并赔偿医药费，不赔就去告他。像这样的劣质狗粮都敢卖，拿不准店里还有别的问题。 店主还真有些理亏，也怕把事情闹大，坏了名声，只能自认倒霉，捏着鼻子赔了几百医药费。 赔钱之后，店主越想越不开心，看着角落里那几包狗粮恨得牙痒痒的，一时气不过，直接提起就往外走，准备扔了它们。没想到竟然碰到有人专门来买这种狗粮。 为了防止再赔钱，店主不肯卖了，直接把之前的那件事告诉了宋长风，嘴里还嘟囔着：“要是那个推销的死胖子再出现在我面前，老子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宋长风心里一动，掏出兜里打印出来的画像问道：“你说的是他吗？” 店主仔细端详了一会，然后肯定地点头：“就是他！他还说这是咱们安阳人自己的狗粮加工厂，不支持不是安阳人。呸，去他妈的道德绑架！对了，他留了张名片给我，要不是店里走不开，我肯定找他去！” 宋长风接过那张名片，暗自忖度，身份和之前要求带货的私信账号对上了，就等着孙小彬那里收到狗粮再验证一番了。如果是他的话，那么宋长风的心里已经大致推测出这起事件的前因后果了。 傲风也一样，他猜那个请他带货的是因为遭到他们的拒绝，就想着让他对这款狗粮上瘾，便悄悄上交警队那边投食。没想到这狗粮先被大黄给吃了。 警犬 第20节 由于大黄是流浪狗，本身对诱食剂就没抗性，而狗粮里的诱食剂又远超正常剂量，才让大黄的状态那样奇怪，从而引起了他们的警惕。 想明白后，傲风不由有些感慨。真是人红是非多啊！他还只是个二十多万粉的主播，就引来了这种阴谋诡计，看来以后还是得高调做事，低调做狗啊！ 宋长风他们回到交警队时，其他人也都回来了。他们走访了丽景花园附近的几个小区，询问了一些人后，也得到了一些线索。宋长风他们把所有的线索放在一起，大致得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信息。 这个人名叫罗子坤，是安阳市一家狗粮加工厂的老板，之前是做网店生意的，生意不太好后便想转投到线下的店铺。但他家的狗粮没有名气，于是他便私信安阳新晋网红犬的账号，希望能由傲风帮他带货，助他打开安阳本地市场，被拒绝后就动了歪脑筋。 “走，找他去！”周子航兴致勃勃，气氛都到这了，不去找他讨个公道都对不起无辜的大黄。 “先等等，”宋长风说道，“兽药饲料检查站那边的报告应该也快出来了，我们拿着报告过去，他就无话可说了。” 李主任点头：“长风说的对，我们先等一等。吃过饭，等报告出来了再去。” 交警队的副队长和李主任是老同学，中午在食堂请他们吃了个饭。不得不说，交警队的伙食待遇就是比他们好，样式也更丰盛一些。谁让他们的伙食补贴大头给了警犬们呢？ 他们吃饭时，傲风也在吃。交警队自然不会有特制犬粮，所以傲风这几天中午吃的都是宋长风从基地带来的罐头和饼干，晚上回沈家，吃的就是王秀云自制的狗饭。 今天宋长风买了那么多东西，虽然他之前说了是给大黄的。但禁不住傲风的视线总是不经意扫过那袋零食。就连李主任看了都说：“给它吃点吧，偶尔吃些外头的也没什么。以后它们上岗了，去执行长时任务，就只能有什么吃什么了。” 此话一出，宋长风也不好再坚持，只能精挑细选出最小的两根火腿肠，剥了皮掰断一并放进傲风的饭碗里。 傲风吃了一口后，发现这火腿肠的味道不比当人时吃过的那些差，顿时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尾巴也不受控制地摇了起来。 …… 大概吃过饭一个小时后，交警队外来了两辆车，一辆坐的是兽药饲料监察站的站长和技术员，另一辆则是消费者协会的工作人员。 他们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宋长风拿过去检测的狗粮。 最初，他们以为这种狗粮只是添加诱食剂过量的问题。可随着检测的深入，一项项触目惊心的数据出现在报告单上。 报告表明，里面的食材大部分都是一些劣质发霉的谷类甚至谷糠，而肉类成分大多都是动物身上的淋巴囊肿等边角料，这些东西掺和在一起，没有半点营养价值不说，吃多了很有可能危害宠物的生命安全。像这样的狗粮对动物本没有半点诱惑，可是大剂量的诱食剂却会让动物产生错觉，从而增强进食欲望。 监察站的技术员对比了狗粮包装袋上的配料表一一查看，发现根本就没有对得上的，除了那些劣质食材外，科技狠活也不少。再一查，上面的地址印的居然还是外国某个城市，生产许可证也是伪造的，这妥妥的三无食品啊。 这样明晃晃的钻法律空子，欺骗消费者，漠视生命的行为，自然不再是训练基地一家单位的事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敢找训练基地的准警犬带货，如果不是想钱想疯了，就是新型的自首方式！ 几家单位根据名片上给的地址一起赶去那家狗粮加工厂时，老板罗子坤正坐在老板椅后悠闲地翘着二郎腿。 他满脸带笑，心里想的是，朋友给他出的主意果然靠谱。狗粮一送，带货的警犬那边就松口了，今天让他送过去几包，上午他找了个同城快递，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吧？ 想到主播带货以后财源广进的情景，罗子坤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正高兴着，办公室外冲进来一个员工：“老板，外面来了好多人，都是找你的，他们让你出去！” “找我的？”罗子坤有些奇怪，出门一看傻了眼，这些穿制服的来找他干什么？买狗粮的？ 不等他问出口，那边已经开始揭露他的罪状。警察们动作很快，就连之前网店的投诉都被调取出来了。 一桩桩一件件，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罗子坤头上，把他压的站立不住，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 第38章 大庇天下狗子俱欢颜 “近日，安阳市公安局民警，市消费者协会、市兽药饲料监察局和市警犬训练基地的工作人员共同查获一家毒狗粮加工厂。据悉，该工厂生产的狗粮严重不符合国家兽药饲料检测标准，里面添加的大多为有害物质。为了提高宠物进食欲望，该款狗粮该添加了大量诱食剂。请广大市民们注意甄别，该加工厂内生产的狗粮包含好好吃牌狗粮，好好吃牌宠物罐头……” 安阳早间新闻揭露的黑心狗粮加工厂一时间成为了安阳市居民茶余饭后的讨论焦点。大部分人，无论是养了宠物还是没养宠物的，都对此种行径表示深恶痛绝。 自古以来，大家最恨的就是在食物里弄虚作假的人了。“民以食为天”、“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条条俗语都验证着饮食对人的重要性。 那家毒狗粮加工厂生产的虽然不是人吃的食物，但动物朋友对大家来说也很重要。在当下这个快节奏的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总是难以避免利益纠纷，彼此之间真诚对待的反而越来越少了。加上繁重的工作压力，都使得现代人回到家后身心俱疲。 这时候，如果你有一只动物朋友，它们会在你回家时兴高采烈的迎接你，在你高兴时撒娇卖萌，在你不高兴时小心翼翼的凑近你给你一个贴贴，不管什么时候和它们对视，都能发现它们眼中那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纯真喜爱。这些东西，在最大程度上弥补了人与人之间交往的遗憾，抚慰了大家受伤空虚的心灵。 在这种情况下，谁要伤害被自己当做家人看待的宠物朋友，谁就是自己的敌人。对待敌人，当然就要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像罗子坤这样的黑心厂家，不去里头蹲几年，很难消除大家心头的恨意。 这则新闻一经播出，大家纷纷开始检查自家宠物吃的狗粮，有不幸买到好好吃牌系列食品的，当然是满脸晦气地去退货。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些被顾客找上门退货的宠物店中，有些捏着鼻子给退了款，但也有态度强硬的，比如说曾经赶走宋长风他们的萌宠之家。 面对愤怒的顾客，萌宠之家的工作人员表示，之所以会买好好吃牌狗粮，是因为宠物主们想要省钱，自己想要贪小便宜才会造成这种后果。而且这些东西都已经拆封，他们秉持着货物售出，概不退换的原则，如果要重新购买其他宠物粮的话他们可以打九折，其他的要求他们做不到。 恶劣的态度激发了大家的愤怒情绪。如果按照这种说法，所有人都应该买贵的东西，买到便宜的出了问题就是自己该死，反正负责销售的人是没有问题的？ 对出售者来说，东西贵或便宜只是面向的客户群体不同，但最基本的食品安全问题，肯定是他们要考虑到的。再说了，萌宠之家进货价低，售价可不算低，一斤狗粮算起来都七八块了，人吃的大米也不过才两块多。 有些顾客见和他们讲不通，当场就拨打了消协的电话。消协的人没多久就赶到了现场，同时来的还有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工作人员。 他们不止帮助顾客们退了款，还把他们店里库存很多的毒狗粮全部进行了收缴处理。另外，市监局的工作人员对他们这种明知故犯，欺骗消费者的行为做出了罚款处罚，并让他们停业整顿半个月，自查自纠，以免再出现类似情况。 买到的退了款，没有买到这个品牌的宠物主，也对着自家的宠物粮犯了难。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些宠物粮是否符合国家安全标准，万一又是个“好好吃牌”怎么办？ 为此，兽药饲料监察站门庭若市，外面都是带着各种粮过来检测的宠物主们。更有一部分时间比较闲暇的人，已经打开了短视频，决定跟着视频号里的宠物博主们自制宠物食品。 然而对安阳市的宠物主来说，最值得信赖的当然是官方的人员，于是他们涌到训练基地的视频号下留言，请求基地负责制作犬粮的大厨开直播或拍视频教他们一些简单的制作犬粮的方法。 于是，继傲风之后，训练基地迎来了第二位网红——厨子张师傅。张师傅没想到自己年过五十还能收获事业的第二春，把之前在炊事班的干劲都找了回来。空余时间还翻阅各种资料，希望能制作出更多种营养美味又方便的宠物粮。 …… 再说大黄，自从那天吃了放了很多诱食剂的毒狗粮，它就住进了宠物医院。第一天因为打了麻醉针沉睡不醒，第二天醒来就懵了。因为怕它出现应激和其他过度反应，医生只能将它关进隔离箱中留观。 好在大黄只惊讶地叫了一会就没别的反应了，它到底是只见过世面的狗。它也知道眼前这个穿着白大褂的是给它们看病的医生，当年它被车撞伤后，主人把它扔在宠物医院门口，就是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把它抱进去治好的。 可惜的是，它被治好后，也没等到主人来接它。医生没办法，只能自己掏钱养着它，还给它取了名字叫大黄。 和医生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大黄本以为自己能一直和医生在一起，可是医生的女朋友很讨厌它。因为她养了一只小泰迪，有一天她带小泰迪过来时，大黄发现小泰迪故意在医生的鞋子里撒尿，就跑过去教训了它。其实大黄觉得自己没咬多狠，可医生的女朋友很气愤。 大黄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吵什么，可女朋友走后，医生很伤心。晚上喝醉了喃喃地说“不分手……也不丢掉……大黄”。 “丢掉？” 大黄对这个词很敏感，当初的主人就是在说了这个词后，把它扔在医院门口，再也没出现过。明白是自己让医生这么伤心为难，当晚，大黄悄悄离开了宠物医院，开启了流浪狗的生活。 就像傲风说的那样，流浪狗的生活虽然自由，却终日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大黄刚开始不太习惯，后来在一次又一次地打架中，渐渐明白了做流浪狗的真谛，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这回又进了医院，大黄望着店门的方向想，这次，会有人来接它吗？ “李医生，你好，请问那只黄色的田园犬醒了吗？”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略带耳熟的声音响起，大黄一激灵地站起来，差点撞到了头。 它把头凑近隔离箱的缝隙往外看，发现来人正是傲风的主人和傲风！在失去意识前，大黄听到了傲风大声地呼喊，也听到了宋长风试图让它镇定下来的声音。 “宋警官，它上午就醒了，一直处于留观中。不过像它这种田园犬，肠胃一般都很健康，它吃下去的狗粮量也不算太多，目前来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可以接回去了。” 听完李医生的话，宋长风和傲风都放下心来，毕竟人家遭遇的无妄之灾是因为傲风。 宋长风跟着李医生去办手续，傲风则嗅了嗅空气中大黄的味道，准确地来到隔离箱旁。 “大黄，不好意思啊，害你进了趟医院。”傲风汪道。 “哪能怪你，都是我自己嘴馋。说来也奇怪，我平时都不喜欢吃狗粮的，但昨天真的太香了！”大黄有些羞愧，没想到它竟然会栽在一包狗粮上。 傲风汪道：“不是你的问题，有人在狗粮里下了东西，狗闻到了就克制不了。” “真不是个东西！”大黄骂道，没想到它已经尽量避免，还是逃不过那些毒狗的。 “放心吧，他被抓起来了。”傲风宽慰道。 两犬正汪得起劲，宋长风拿着麻醉枪和一根新的牵引绳走了过来：“先别聊了，咱们先回沈家再说。” 他拉开隔离箱的栓子，手正要去开门，忽然又想起之前大黄和他对峙时的警戒状态，手又停住了。 “傲风，你和你朋友商量一下，让我给它套上牵引绳，行吗？”宋长风向傲风求助，要是平白无故被咬一口，还真划不来。 傲风朝着隔离箱汪了两声，里头的大黄回了一声后乖乖趴着没有动，宋长风便大着胆子拉开箱门，把牵引绳套在了大黄的身上。 一路上，大黄都在东张西望，还不自觉地把身子挺得直直的，摆出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要知道，它以前在街上，都是躲着人走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大黄知道，大家讨厌没有拴着绳子的狗。今天它也拴了绳子，当然可以大摇大摆地走了。 傲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人类不会去考虑狗的想法，可有些狗狗却很善良，知道人类不喜就尽量躲避。但尽管如此，有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它们，不断压榨属于它们的生存空间。当然，傲风也明白，流浪狗在城市中生活可能会对人们造成一些困扰。可是，如果不是人类抛弃它们，又怎么会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呢？ 一时间，傲风生出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狗子俱欢颜”的感慨。当初杜甫先生推己及人，心怀天下，傲风现在身为一只警犬，难免也会生出些共情。 其实，安阳市在这方面做得还算不错了。市里有好几家小动物救助站，救助资金一方面由财政拨款，另一方面靠的是好心人的捐助，就数量来说，安阳市的流浪动物比起其他城市还是要少得多的。 只是，少并不代表没有。只要那些想养的时候一时心血来潮，不想养的时候弃之唯恐不及的宠物主存在，就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流浪动物。 第39章 选岗意向书 大黄初到沈家时，还有些胆战心惊，进院子时尾巴不自觉地夹在腿中间，看人的眼神有些胆怯。 身为一只半路出家的流浪狗，它的内心其实还是挺渴望和人类相处的，可它遇到的人类对它们又不算友好，于是它一直处于渴望被爱，又害怕伤害的这种心理状态。 王秀云看出了它的不安，便拿出了新买的宠物餐具放在傲风的食盆旁边，给它们添了点水，又端出自己制作的狗饭平均分给它们吃。傲风招呼了一声大黄，埋头吃了起来。 大黄犹豫了一会，先凑过去喝了几口水，喝水时它的眼睛一直观察着王秀云的反应，似乎只要她露出一点不允许的表情，就立刻离开。 王秀云始终温柔地看着它，大黄心下稍安，凑过去吃了一小口狗饭。王秀云做的狗饭选材新鲜，营养充足，最重要的是，味道也很鲜美，只一口，大黄就开始暴风吸入，恨不得把头埋进狗盆里。 王秀云看着大黄的样子，心里有些感慨，这一看就是饿坏了，也不知道几天没吃饱了。 昨天她和沈远辉商量了一下，决定收养这只黄狗。听小宋说，这只黄狗是傲风的朋友，已经连续找它好几天了。那天会误食毒狗粮，也是应该过来找傲风偏巧遇上的。 王秀云想着，傲风现在还没正式成为警犬，就算当了警犬之后，退役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她本来就想再养只宠物，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现在有了，自然心满意足。 对此，唯一有点意见的是沈豆豆同学。他刚开始看见大黄，心里就有些忌惮，他怕傲风有了新朋友后，就不和自己玩了。傲风察觉出他的情绪，于是一晚上都陪着他，时不时还让大黄做几个卖萌的小动作，吸引沈豆豆的注意。没过一会，一人一犬就很自然地玩在了一起。 晚上休息时，傲风开始给大黄补课，补课的内容为——如何更好地与人类相处。大黄听得很认真，就差掏出笔把傲风说的内容一一记录下来了。 经过傲风的教导和训练，大黄学会了很多与人类相处的诀窍。它撒娇卖萌无所不会，看家护院也不在话下，出门会帮王秀云提菜篮，在家帮沈远辉叼报纸，没几天，就一跃成为这个小区最听话的狗狗之一了。 傲风听宋长风说起时表示很欣慰，毕竟大黄也算是他的小弟了。至于大黄会不会抢走沈家人的爱，这个傲风不担心，他一个大男人，还会和一只狗子计较不成？ …… 时光流逝，匆匆而过。好像昨天还是盛夏，今天人们就已经套上了秋装。九月中旬的安阳市，已经引来了第一波降温潮。 此时的训练基地，却仿佛不受秋风的侵袭，训导员们依旧穿着短袖，热火朝天地训练着警犬们。 自上次毒狗粮事件发生后，傲风再没出过训练基地。平日里，他不是紧张地训练着，就是和宋长风、孙小彬一起拍视频，偶尔也会找别的警犬一起参与。 随着最高热度慢慢减少，视频号的评论和点赞量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多了，但也维持在几万左右。而留下来的这些活跃粉丝，几乎都已经变成了训练基地的铁粉，每个视频下面几乎都能看见他们的评论。 傲风有时也会在宋长风翻看评论区的时候凑过去看两眼，当他确定自己还是基地最受欢迎的警犬后，立刻扭头就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犬类的听觉和嗅觉太过灵敏，所以它们的视力被削弱了。傲风发现自己盯手机的时间长了，竟然会有晕车一般的感觉。不过，这个发现并不影响什么。毕竟，就算他不晕，宋长风也不会把手机给他玩。 现在的他，更喜欢迈开四爪，迎着晨风，在草坪上奔腾跳跃，享受着运动带来的快乐。每跑一步，他都感觉自己离未来又更进了一步。 警犬 第21节 …… 这一天早上，他们像往常一样开始晨训。 傲风跑在队伍的最前头，其他的警犬们都跟在他后面紧紧追赶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些警犬已经习惯傲风领头了。一堆毛茸茸迎风奔跑的画面十分和谐，远远看上去，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汪汪队。 跑了五圈后，大家集合在一起，等待着教官张猛解散的口令声响起。然而张猛的视线在队伍里扫视了一圈，却迟迟没有说出大家期望的这两个字。 察觉到不对劲，大家原本有些松懈的神情又严肃起来，身板也悄悄挺得更直了些。 张猛观察到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距离警犬们进行集体训练，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内，它们已经大致熟悉了每种职业的工作方式与技能。现在，就由每位训导员自己，给各自的警犬进行为期五天的特训。五天后，咱们开始进行选岗测评。测评过关的，到时候按照职业进行分组训练，一直到他们成功毕业，离开训练基地为止。测评不过关的，继续特训，如果连续两次测评不过关，则考虑转岗。转岗测评依旧两次不过关的，届时将取消警犬资格。明白了吗？” “明白了！”训导员们喊道，声音响亮而整齐，充满了信心。 傲风端坐在宋长风脚边，头也是高高抬起，耳朵精神地竖着。听完张猛说的话后，他得眼睛都在炯炯发亮，终于可以选择就业方向了，距离他的“破案神犬”称号，又近了一些。 选岗测评前，要先填写就业意向书。虽然从业的是警犬，但填写意向书的却是它们的训导员。毕竟，谁也不能要求一只狗子会识字写字。 大部分训导员拿到意向书后，就刷刷地填好了里面的内容。因为他们对自家犬的特长和性格都十分了解，再加上之前评审员给出的就业建议，填这个简直太容易了。 然而在这些人里头，有一个人看起来却不太一样，他就是宋长风。 宋长风领到意向书后，迟迟没有动笔，脸上露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似乎正被什么极为艰难的问题困扰着。不过，这不代表他对傲风不了解。他只是因为太过了解傲风的能力，才导致没办法选择。毕竟在之前的每一项训练中，傲风都表现得十分优秀。 其他狗狗可能会偏科，和人类偏科造成的悲惨后果不一样，狗狗偏科的话反而有助于它们更加专注地进行职能方面的训练，从而发挥出自己的特长。 可傲风就像读书时候的五好学生一样，德智体美劳全面均衡发展，让人根本找不出他的薄弱科目，自然也就没有最为突出的一科了。 该怎么去选呢？宋长风看着评审员之前给出的就业建议——追踪犬/搜救犬——陷入了为难之中。他直觉认为，傲风不会太喜欢这两个岗位。 工作嘛，自然要选自己感兴趣的。假如对这个一点儿也没兴趣的话，就算勉强你投入其中，状态也会如同“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俗语中所说一样。像傲风这样聪明的警犬，到时候肯定会觉得不适应。 想到这里，宋长风突然反应过来，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问问傲风自己的意见才对。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岗位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 于是，他带着意向书，往犬舍走去…… 第40章 谁也拦不住 毫无意外，傲风直接选择了刑侦犬这个岗位。 刑侦犬，顾名思义就是用于刑事案件侦查的警犬，它们的职能范围大概在追踪犯人，搜索和鉴别物证，押解看守犯人和重点场合的巡逻防卫。总得来说，是警犬的众多岗位中，最难做到的一种。有时候，警局里没有刑侦犬这个类别的，办案时就需要带两到三只，分别擅长各个科目的警犬。 “傲风，你确定吗？要达成这个目标可能会很辛苦。”宋长风提醒道，不过他的心里也觉得，这大概会是最适合傲风的岗位了。 “汪！”傲风严肃地叫了一声，表示面对困难，勇往直前，才是吾辈风范！ “好样的！”宋长风面露笑意，“那接下来这五天，你得接受魔鬼训练了。” 傲风不以为意，难道宋长风以为他自己平时不够魔鬼吗？最多就是比现在更累一些，他行的！傲风表现得信心十足。 然而，等真正的魔鬼训练开始后，傲风差点汪得一声哭出来，他总算体会到累成狗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大概累到什么程度呢？这样说吧，大概就是他吃饭都需要宋长风掰开嘴拿勺子往里塞，整个身体就像一张狗皮地毯似的铺在食堂的地面上。 来往的训导员和警犬们都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有些警犬在经过宋长风时，竟不自觉地夹了夹尾巴，看样子是被傲风的惨样吓到了。 训导员们虽然也觉得宋长风狠了点，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傲风选择的岗位是刑侦犬这个大科目，相对于其他警犬的分支来说，就相当于别人考试时只考语文，它却要语数英三科全面发展。要考的东西多了，训练的项目自然也会更多。 对傲风来说，这五天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来的日子，然而，这五天，也是他进步最大的五天，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发生了脱胎换骨似的变化，身体机能的反应也趋向于反射性。 到了岗位测评的这天，张猛请来了其他基地的教官给警犬们分职业进行测评。 德子给闪电报的岗位是追捕犬，它跑得很快，性格也更加凶猛，未来对犯罪分子的威慑力也会更强。德子给它选择这个岗位，可以说是十分适合了。 他牵着闪电离开之前，还特意过来给傲风加油鼓劲，傲风冲着他自信地“汪”了一声，似乎在说等着看我的表现吧。 德子笑了笑，牵着闪电离开了。他其实很庆幸傲风能跟着宋长风。他有自知之明，如果傲风继续跟着自己的话，那它发挥出来的实力最多只有现在的一半。他最大的问题就是，训练时永远下不了狠手去逼迫它们激发出自己的潜能。 宋长风带着傲风来到负责考核的教官面前。 “李教官，您好。训导员宋长风，警犬傲风前来报道！”宋长风说道。 眼前这位李教官，全名叫做李国栋，他的弟弟叫做李国梁，兄弟俩的名字取自国家栋梁，承载着他们父母的殷切期望。而他们也不负众望，长大后都投身警界，成为了国之栋梁。一个是警犬训导员，另一个是刑警大队长，堪称一门双杰。 “你确定自己帮它报的刑侦岗？”李国栋审视着宋长风，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开玩笑的可能性。 “是的，我很确定。”宋长风坚定地回答。 李国栋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傲风。这些年来，在他手上过关的警犬不算多，刑侦犬的话，更是少之又少。最近一次报这个岗位的，还是三年前一只叫做狂雷的警犬。那是一只昆明犬，性格沉稳，各项机能都十分出色。最后，它也成功地通过测评，成为了一只刑侦犬。如今，它已经是市局重案组一名不可或缺的成员了。 不知道眼前这只德牧，能不能像狂雷一样，成功通过测评。说起来，两个小家伙名字还挺像，一个叫狂雷，一个叫傲风。 傲风？希望它真能傲立于狂风之中。 傲风歪了歪头，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为啥老盯着自己。不就是个刑侦岗吗？难道还怕它过不了关？ 宋长风轻轻咳了一声，李国栋接收到提醒后，说道：“我先给你们宣读一下测评注意事项，在测评期间，如果违反其中的规定，会按要求进行扣分。如果连续违反三次以上，则测评不过关。” “一，测评期间，除了牵引动作外，训导员不得干涉提示案件相关内容。二……” 宋长风和傲风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些注意事项决定了它今天能否过关。傲风听着一条又一条的注意事项，总算明白为什么选择刑侦犬这个大科目的警犬这么少的原因了。 因为这个测评基本上设置一个接近真实的犯罪现场，然后让警犬通过搜寻证物，辨别气味等方式独立找出犯罪分子并与之搏斗，最后在训导员的帮助下抓住犯罪分子带回警局，整个测评就完成了。 这样的过程对人类来说十分简单，可是对警犬来说，却十分复杂。如果没有训导员的指引，有部分警犬根本就不明白别人到底想让它干些什么，更别说单独完成抓捕任务了。这哪还是训练警犬，分明是想训出一个拥有警犬各项能力的警察。 不过，傲风嘴角一歪，露出一个标准的“龙王”笑，他不正是一个拥有警犬身体素质和能力的警察预备役吗？ 这个测评，他过定了！龙王来了也拦不住，他说的！ 第41章 做狗不容易 “这里，就是测评的考场，待会你们自己进去，我们会在外面全程监控。一旦有违规操作，我们会按铃提醒，三次之后视为不过关，届时就算成功找到犯罪嫌疑人并抓捕也没用了。” 进入考场之前，李国栋做了最后一次提醒。这几年，刑侦犬连报名的都没有，这让他感到十分遗憾。虽然眼前这个小家伙还看不出来有没有过关的实力，但至少勇气可嘉，李国栋还是十分期待它的表现的。 宋长风和傲风同时点头，一人一犬的表情都十分严肃。傲风抬头看着眼前有些破旧的小二楼，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走了进去。 首先进入的是客厅，客厅有些凌乱，到处都有被翻动的痕迹，特别是电视机下方的柜子，柜门大开着，地上还散落着些许纸张。 傲风径直走向那个位置，低着头，仔细嗅了起来。 这里的气息有些杂乱，显然不止一个人在这里待过。但其他的气味已经随着时间变得淡，只有两股味道最浓郁，一股带着咖啡的糊苦味，还有皮鞋油的味道。另一股的话，傲风仔细嗅了嗅，又努力回想了一下，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符合这个气味的东西——指甲油。 对，就是指甲油，那东西里面添加的物质略带刺激性，如果闻久了会产生眩晕感，对现在嗅觉特别灵敏的他来说，无疑是种伤害。 也就是说，目前至少有两个人在这里翻过东西，一个可能是经常需要喝咖啡的男人，另一个是个涂着指甲的女人。不过，尚不能确定是不是团伙作案。 随后，傲风又在客厅的其他可疑位置都嗅了一遍，除了翻柜子的那两个味道外，他又在沙发上找到了另外一股味道。这味道相对来说比较重，有烟味、汗味还有一股膏药味，凭借这股味道来看，此人应该是个中老年男子。 傲风在努力破案时，宋长风全程跟在它身后没说一句话，但他的心里也在默默的分析着现场的情况。他发现，傲风在电视柜门前和沙发这两个位置停留时间比较长，那么有可能，嫌疑人或受害人在这两处活动的时间比较久。 “他们怎么不去别处找找，目前都还没发现受害人，怎么一直待在客厅里呢？” 监控室里，除了李国栋外还有好几个人，大家一丝不苟地盯着监控画面，不放过他们的一举一动。可能是觉得他们待在客厅的时间过长，有个小年轻表示很奇怪。不过他们也不能干扰进程，只能带着疑惑继续看下去。 所幸，他们两已经动身前往下一个地方，监控的画面也就从客厅转到了餐厅。 傲风在餐厅转悠了一圈后，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又去到了厨房。 厨房的布置看起来十分简洁，除了日常的必需品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傲风再次判断屋主的身份，这应该是一个没有女主人的家庭。另外，厨房里最为浓郁的一股味道和沙发上的味道一致，其他的味道轻且淡，想来沙发上发现的中老年男子气味的，应该就是屋主了。 傲风扫视着台面上摆放的东西，几个空的碗盘，用罩子罩着的三菜一汤，旁边挂着的清洗干净的砧板，刀架…… 等等，刀架？ 傲风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在台面上，把头凑过去看。他发现这刀架缺了一个口子，通过这口子细长的插口可以判断，这个位置原来摆放的应该是一把十五厘米左右的水果刀。 其他的刀具都在上面，唯独少了这把水果刀，而且外面的客厅和餐厅并没有摆放果盘之类的东西，这样说来，水果刀是凶器的可能性很大！ 这个发现让傲风有些雀跃，他身后的宋长风也露出一丝笑意，想来他也觉得这应该是条重要线索。监控画面后坐着的李国栋也点了点头，在没有任何引导的情况下能发现这一点，确实很了不起。李国栋更倾向于是它嗅到了这里不同的气味，但是，他不知道，傲风曾经是个有独立思考和判断能力的人。 搜索过厨房的位置以后，傲风迈步往二楼走去。刚刚踏上第一个平台，傲风就顿住了。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楼上的某个位置传来。他三步并做两步往上冲去，很快，就在左边的一个半敞开门的卧室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呃，其实也不能算是尸体。 因为这是一个硅胶材质的假人，做工极为粗糙，面目模糊到有些搞笑的地步。这玩意儿身上满是鲜血，但傲风闻了之后发现，这血应该是鸡血或鸭血之类的，闻起来有股腥臊味，而人的血液闻起来，一般是咸腥味。再一个，这血看上去十分粘稠，红的很不自然，一看就不是人的血液。 不过，喷溅的形状看上去倒有些真实，就像真正的案发现场一样。其实傲风当人的时候，除了自己受害那天外，根本就没见过真实的现场。当了警犬后，反而还见识过。特别是宋长风有一些讲述各种案例的书，上面的插图一般都是根据真实现场描绘的，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宋长风看时，傲风就把头搁在他的胳膊上跟着看，宋长风也没推开过他，有时候还会故意把书挪过来一些，让他跟着一起看。宋长风看得比较快，每次他想要翻页时，傲风就会伸爪按住书页。傲风也不知道宋长风到底觉没觉出自己的不同寻常，有时候他会觉得宋长风对他有些纵容，而且凡事都会和他商量，很少像其他的训导员一样完全由自己做主。 不过，既然宋长风不把这个看做是异样的表现，那么傲风也就当不知道一样，只要他们俩觉得这个相处状态最舒服，那就可以了。 “它怎么只盯着？怎么不上去闻呢？”监控后，那个小年轻又忍不住了。他不知道傲风脑子里正想着事，还以为是它没见过这种情况，一下子就被吓呆了。 宋长风此时也有了动作，他拉了拉手中的牵引绳，傲风回头看过来时，宋长风抬了抬下巴，示意它看前面。 这种程度的提醒，显然不至于违规，毕竟接受考评的只是一只小动物，哪怕是一只比其他动物更加聪明的。谁也说不好它们什么时候就会走神。 傲风接收到提醒，立刻集中精神，继续查看眼前这个假人。通过假人腹部的伤口形状，大致可以推断出，凶器应该就是刀架上缺失的那把水果刀。 刀用力刺进去后又拔出来，伤口内部的压力环境被破坏，从而导致周围有许多呈喷射状的血液。从这个流血程度来说，这个伤口应该就是致命伤了，而他的死因则是拔出伤口的刀后流血过多而死亡的。 傲风上前仔细嗅了嗅，发现这东西身上的味道和在沙发、厨房发现的味道一致，这就说明眼前这个受害者，就是屋主本人。除此之外，还有若有似无的咖啡味，这样说来，动手的应该是那个男人。 傲风觉得，负责布置现场的这些人还挺专业，毕竟对于警犬来说，出色的嗅觉就是它们查案时最有力的工具。其他东西可以敷衍，味道必须做实。 通过之前的观察，傲风开始推测假人的身份背景及凶手的作案动机。 这是一个离异或丧偶的孤寡老人，平时一个人生活，这点，从屋内的各种摆设可以看出，整间屋子里几乎都没有女性惯常使用的痕迹。 这天，他家里来了客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为什么说是客人呢？这一点，傲风是从厨房台面上被罩住的三菜一汤看出来的。一般情况下，老人都是比较节俭的，一个人吃饭时，怎么也不可能烧三菜一汤。会被这样招待的，应该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人，那调查的方向，就要从亲朋好友入手再往邻居之类的方向推开。从电视柜下面的东西被翻得十分凌乱的情况下可以判断出。凶手的杀人动机，要么是求财，要么就是想要毁灭重要证据。简单来说，这应该是一起有预谋的犯罪。 分析出这些情况后，傲风忍不住摇了摇尾巴，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办案，虽然只是在考评现场进行的，但也难免有点成就感。 既然这些东西都分析出来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找犯罪嫌疑人了。找犯罪嫌疑人的过程比较简单，毕竟这栋小二楼位置不大。很快，傲风就在二楼侧卧的阳台上发现了一个人。 他正要摆出攻击的姿势与凶手搏斗，灵敏的嗅觉此时却又发挥了作用。面前这个人，身上没有那股咖啡味，再一看，他脚上穿的也不是皮鞋。 麻蛋！居然还有干扰项！傲风大呼他们不做人！明明案子本身对一只狗子来说就已经够复杂了，居然还设置干扰项来模糊焦点，假如他刚刚太过兴奋直接扑上去，面临的应该就是不过关的评价吧？简直太狗了！ 傲风扭头就跑，鼻子一路使劲嗅，没多久，又在正中主卧旁的一个卫生间里，找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上的咖啡味和皮鞋油的味道和假人周围发现的一模一样。傲风再三确定后，直接摆出架势扑上去，一口咬住他的衣袖，直到他摆出投降的姿势，才让开身体，让后面的宋长风给人拷上。 “还不错嘛，竟然判断出之前那个人不是凶手。看来有戏了！”监控后，那个小年轻又忍不住开始评价。 警犬 第22节 另一个有些年长的此时也说道：“急什么，要想成为一只刑侦犬，光是这样可不够。”这可是一只能当几只用的特殊犬种，一个基地几年才出一只，哪能这么简单就过关？ 小年轻忍不住咋舌，这年头，想当只优秀的警犬也太难了！ 第42章 脑补过度 傲风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宋长风和嫌疑人，他们走下楼梯，来到客厅，眼见就要跨出大门的时候，傲风突然又停住了。 监控后，李国栋正要往考核表上打叉的手也停在了表格上方。 宋长风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不能做提醒，所以这次考核就只能看傲风自己的表现。虽然他没有卓越的嗅觉能明确知道案发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活动的轨迹，但他能判断出，这起案子的调查其实还没有结束。嫌疑人虽然抓住了，可他身上并没有发现凶器，之前柜子里被翻动的重要线索也没有找到。仅仅只是抓住这个嫌疑人，显然是不够的。幸好，傲风停了下来，它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的，傲风此刻确实察觉到了不太的对劲。成功抓住嫌疑人让他很是兴奋，只想立刻把人带出去交差，让那个李教官看看他的本事。 不过，出去了还能进来吗？傲风不知道他们的评判标准到底是怎么样，万一出去后就不让进来了，不是很糟糕吗？ 傲风回过头，走到宋长风身边，咬了咬嫌疑人的衣袖，宋长风会意地放开手，傲风便扯着嫌疑人来到角落的一个凳子上，示意他待在这里。 一般来说，在真实案件中，出警的警员数量是比较多的，如果抓住了犯罪嫌疑人，绝对会有人专门负责看管的。但是这个模拟现场并没有其他人，所以傲风只能让他坐在这里了。提醒犯规的铃声并没有响起，想来这应该是被允许的情况。 安置好犯罪嫌疑人后，傲风又开始了寻找之旅。下面三个地方都没人，那么另一个可能有嫌疑的人只能在楼上了。 傲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找，可是除了之前那个用来干扰判断的人外，这里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难道说，这个案子其实没那么复杂？犯罪嫌疑人就那一个，只要把他抓住就行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让另一个人脱离这栋小二楼的范围？ 如果这是真实的案件，那么嫌疑人四处逃窜是正常的，可现在只是模拟犯罪现场，如果把人远远支开，难道要他满世界找人吗？ 傲风陷入了迷茫之中，所以他现在到底是带下面那个嫌疑人出去交卷，还是再找一会呢？ 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再到处找一找。除了不知道去哪的另外一个人，这个案件中缺失的东西其实还挺多的，不找到的话，分数肯定高不了。 于是，他又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排查，鼻子几乎贴着地面，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二楼排查完后，他又回到一楼。客厅一览无遗，餐厅也是一目了然，根本就没什么可疑的地方。那么现在只有厨房还有可能了。 傲风再次来到厨房，进门左边就是煤气灶，上面架着一口锅，旁边是水池和台面。然后就是罩着的三菜一汤和缺了一把水果刀的刀架。 下面的橱柜傲风凑过去闻了闻，发现并没有其他人的气味。不过他还是用爪子拨了拨，等着宋长风帮他打开。 里面除了一些碗碟和厨具之外再无其他的东西，傲风看了看，视线转向厨房的右边。右边除了一排橱柜外，还有一个冰箱及几个纸箱。 橱柜和冰箱周围傲风都嗅过了，基本上没有其他的气味存在，但当他走到那堆纸箱的放置点时，突然又有了新的发现——这些纸箱好像被移动外。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地上有线状的灰尘。 灰尘其实并不奇怪，可在周围都干干净净的情况下，这里却出现了一些灰尘，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傲风推测，这些灰尘本应该是某个箱子底下的，因为有人挪动了箱子，又没及时收拾干净，才导致灰尘突兀地出现在原本干干净净的地面上。 那么，这人挪动箱子的目的是什么呢？ 傲风心里想着，赶紧凑过去闻，终于在其中的一个箱子外，闻到比较明显的味道。 傲风用爪子划拉了几下这个箱子，再次示意宋长风把它打开。宋长风撕开上面的胶带，把纸板打开。打开的一瞬间，一把沾了鸡血的水果刀出现在箱子里。 凶器！终于找到了。 傲风心想，还挺会藏的，难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般来说，人们在厨房发现缺失了水果刀后，就不会想着它又会出现在厨房里。如果稍微忽视了一点点，可能就会给嫌疑人处理物证的时间。 宋长风戴着手套把水果刀放到一个透明密封袋里，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保证证据上的指纹或其他线索不被破坏。 凶器找到后，很快，傲风又从另外的箱子里，找到了一份文件。这份文件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股权让渡书。 没想到受害者居然还是个有钱人，傲风有些感慨，看来这件案子的作案动机就是为了利益了。也不知道这份股权让渡书到底是给谁的？ 也许是傲风的眼神太过炙热，一旁的宋长风直接用带着手套的手把文件打开了，最下面的签名应该是受害者本人，而选择赠与的对象，叫做林凤。 叫这个名字的应该是个女性，而受害者叫做姚方海，目测两人应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也就是说，受害者把股权赠与了亲人以外的人。也不知道这个林凤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么，犯罪嫌疑人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对受害者下毒手的吗？ 傲风猜不出来，毕竟这不是真实的案子。如果是真实的案子，在推测出嫌疑人可能是受害人的亲朋好友时，就应该到处去查他的社会关系，然后调取周围的监控探头，把人排查出来了。 那么现在，另一个人到底在哪儿呢？ 傲风觉得自己陷入了僵局，看来这刑侦犬的考核确实不一般。看来即使他拥有超强的嗅觉和灵活的头脑，要是没有其他人的帮助，恐怕也不能轻易破案。 无奈之下，傲风甚至在想，这栋小二楼里会不会有什么密室啊地道之类的地方，不然那个人到底能躲在哪里呢？ 不过他到处闻了，也仔细听了，一楼的地方并没有哪处空心的位置可以作为地道使用。二楼的每个房间大小也都合理，不可能存在密室。 那，会不会是他从一开始就判断错误了呢？ 比如说，确实曾经有过两个人来这里做客，但中途有一个人回去了，所以犯罪嫌疑人确实只有一个，另一个人没有参与，自然就不算是了。 那么，现在的话，要确定的是那个涂着指甲油的女性确实离开了这栋小二楼。 要离开的话，必须经过，然后打开大门才能出去。傲风跑到电视机柜前再次熟悉了一下那股带着指甲油味的气息，然后跑到大门边，仔细闻着这个地方的味道。 地面味道杂乱，来往的人比较多。傲风站起身凑近门把手，把鼻子贴在上面闻了闻，果然发现了指甲油的味道。这样看来，那个女人确实出去了。 那么，他也可以带着嫌疑人和其他东西出去交差了。 …… “呃，它不是找到凶器和证据了吗？为什么一直走来走去？”监控后，小年轻又不明白了。他看向考核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只要找到犯罪嫌疑人和他藏起来的凶器还有物证就行了，也不知道这只警犬还有什么顾虑。 李国栋从头到尾都观察着傲风，从傲风的动作和行为上看，他觉得，傲风应该是额外有发现，它刚刚似乎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把之前布置现场时的视频调出来，四倍速播放，我看一看。”李国栋说道。 “好的。” 小年轻的十指在电脑键盘上一阵跳跃，很快，一个四倍速播放，画面快速跳动的视频被打开。李国栋看了一会，说道：“原来如此。” 小年轻“啊”了一声，心里更加奇怪，什么叫原来如此？呃，是发现了傲风跑来跑去的原因吗？ 李国栋看着自己这个憨憨的徒弟直摇头，幸好这家伙对于信息技术方面很是精通，要不然的话，警察这碗饭，他恐怕捧不起来。 “你去把刚刚跟着一起布置现场的小姑娘找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李国栋说道。 “哦。”小年轻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当他带着之前帮着布置现场的小姑娘走过来时，傲风正好走出大门，经过他身边时，傲风突然停了下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身边的小姑娘。 被这么大的德牧一脸不善地盯着，小姑娘难免有些紧张，僵着身体和它对视，生怕它一言不合就扑上来。 傲风十分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还接触过关键证据的人。只是，这个人的身份似乎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 她，好像就是个工作人员。 傲风囧了，狗脸涨得通红，幸好脸部的毛发帮他遮挡住了，不然的话就要被别人看笑话了。 亏他刚刚还分析的头头是道，什么团伙作案，什么两个客人，敢情她就是个工作人员，只不过接触物证的时间长了点，以至于上面沾上了她涂的透明指甲油的味道。 傲风强自镇定，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脑补过度才浪费了那么长时间。他只是想要排除一切可能罢了，对，就是这样！ 宋长风看着傲风的背影，不知为什么，从傲风身上，他好像读出了心虚两个字。 李国栋笑了，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小家伙应该是闻出了现场另一个人的味道，刚刚跑上跑下，到处嗅闻，也是为了找出那个人的踪迹。 这样看来，这个叫做傲风的家伙，似乎比他想像的还要聪明许多。 …… 其实考核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警犬根据现场遗留的气味找出凶手和一些关键证据，在考核时增加一个干扰项，对这些警犬来说已经很难了。如果没有训导员在一旁提醒，很多警犬在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就会直接攻击出现在现场的陌生人导致考核失败。 而傲风呢，因为曾经做人时的头脑还保留体内，以至于在判断时不小心往复杂的方向去想，导致用时比较长。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动物大多依赖本能，而人更依赖于曾经获得的经验。 第43章 勇敢狗狗不怕困难 “从今天下午开始，你们就要按照各自报名的科目开始训练了。下面是分组名单，点到名字的出来。首先是追捕犬科，德子、闪电……” 张猛手上拿着一张纸，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出列，同组的站成一排。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会共同训练，发扬警犬特长，让它们在未来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听着熟悉的名字一一被点到，傲风只趴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甩了甩尾巴，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毕竟报名刑侦犬这个科目的只有他一个，再等也不会有狗子和他分在一起。 事实也确实如此，等其他人都分好队伍之后，张猛对等在一边的宋长风说道：“你和傲风还是自个去那边训练，我打听过了，培育基地那边起码还得等两个月才会送幼犬过来。” “好的。”宋长风点头说道。 张猛正想离开，宋长风赶紧开口：“张教官，等等，我想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昨天到仓库那边看了，发现基地现有的器材基本上都是专属于各个科目的训练器材，好像没有刑侦犬专用的一些设备……”宋长风的意思很明显，没有的东西得采购才行。他们基地好些年没出过刑侦犬，东西自然不齐全。其他基地也差不多，最近的一只还得追溯到三年前。三年的时间，什么都得更新换代了，设备器材自然也是如此。 张猛听懂了他未尽之意，脸色瞬间有些微妙，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宋长风的肩膀，道：“小宋啊，你这可就找错人了。你是知道的，我虽然管着咱们的器材仓库，可买不买设备这回事，还得去找咱李主任才行。” 他说完就走了，宋长风目送他离开后，给手边的傲风套上牵引绳，往李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李主任戴着老花镜坐在办公室里饶有兴趣地刷着短视频，自从他们基地的短视频平台做起来之后，李主任就对短视频非常感兴趣。不过，因为他关注的基本上都是各地的官方号，每个发布的视频都十分具有正能量，李主任看着看着，不免心潮澎湃，回忆起往昔峥嵘岁月，不由感慨颇多。 宋长风他们来到门前时，李主任才回过神来。也许是回忆太过美好，他这会竟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长风呐，你们有什么事吗？”李主任开口时，总有股不紧不慢的味道，傲风听着觉得局里局气的。 宋长风把刚刚和张猛反应的话对他又说了一遍，说完后眼睛紧紧盯着李主任，眼里满是期待实现的光芒。 李主任避开宋长风的眼神，垂下头低咳一声，端起一旁的保温杯，扭开盖子，装作怕烫似的吹了吹，就是不开口说话。其实他是为了拖延时间，好想个解决的办法出来。 毕竟，基地这段时间资金比较紧张，李主任工作之余，也正为此发愁呢！这些小年轻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先不说他们每天采购食材的日常花销就是笔巨大的数字，单说前两天从别的基地请来的专业考核教官，就算不给服务费，总得给人家安排好路费和住宿及三餐吧？十几号人，加起来是比不小的花销了。 另外，他们的官方号是不允许用来赚钱的，所以即使现在里面有几十万的粉丝，也是无济于事。相反，他还往里贴了不少钱，像新的电脑啊，专业的拍摄设备之类的，零零碎碎加起来，其实也挺多的。 总而言之，在下一次经费拨款到来之前，李主任是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了，所以，专门为傲风一只警犬买一套新的器材设备的做法，明显不在李主任的计划之中。 但是，直接拒绝吧，好像又不太好。宋长风这个人做事认真，只要交代到他立刻就会去做，嫌少有推脱之词。更不会和他提要求。这会儿宋长风这样看着自己，李主任总觉得开不了口说拒绝的话。 也许是李主任沉默的时间太长，宋长风也意识到了一点，犹豫了一会儿后，他问道：“主任，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啊！没有没有，”李主任立刻回神，“我就是在想别的事情。长风呐，你刚刚的意思是说，想买点新的器材供傲风训练是吧？” 宋长风有些奇怪他为什么明知故问，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我记得，咱们仓库里好像还有些适合刑侦犬训练的器材，要不你找张猛要钥匙，去里头看看，先清点一下，看少了什么，到时候我们再慢慢补齐。”李主任说道。 宋长风皱了皱眉，有些为难的样子：“可是主任，我去里面看过了，里头的很多器材都已经很老旧，规格也不符合现在国内训犬的标准了，可用的东西极少，我建议还是新买一套更加方便。” “这确实是个问题，要不这样，你先把近期需要的东西列出来，我们一样一样采购进来，想来也不会耽误训练。”李主任又想了个办法，虽然还是免不了要出钱，但至少能把战线拉长，不至于一口气掏空钱袋子，进入赤贫状态。 警犬 第23节 “主任，傲风它训练进度很快，一样一样采购的话，时间太长，反而会拖慢它的进度。再一个，东西零售的价格和批发的价格肯定是不一样的，成套的买，比一件一件买要省不少钱。”宋长风说道，训练是持之以恒的事，总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吧。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主任反驳不了，正要一咬牙同意下来，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手机听了一会，面色有些凝重地交代了几句话，随后挂断了。 电话是防疫站那边打来的，说是李主任之前一直想给基地成犬预订的疫苗有货了，说是存储不易，提醒李主任尽快安排人过去交接疫苗，好尽早打上。 这种疫苗对于防治各种犬类疾病有奇效，由于产量较低，各个基地都抢着预约，所以价格比较贵。但这一笔支出是绝对少不了的。 “长风，我实话和你说了吧，咱们基地最近资金有些紧张，你说的器材设备在下一次拨款到账前，是不可能买齐的。”李主任摊牌了。 宋长风早有预感，因为李主任平时说话做事都很果断，像今天这种磨磨唧唧的情况其实并不多见，但亲耳听到购买不了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傲风发现宋长风情绪有些低落，便走过去蹭了蹭他以示安慰。宋长风摸了摸它的脑袋，勉强笑了笑，眼里有些发愁。 难道真要用那套老旧过时的器材来训练吗？ 傲风又蹭了蹭他的手，宋长风看着它的眼睛，觉得它似乎在说，没关系的，用什么训练都可以，勇敢狗狗，不怕困难！ 第44章 返祖现象 “咳咳咳……” 下午时分，宋长风和德子几个把仓库最里头的那一套设备搬了出来。设备一落地，大家纷纷难以控制地咳嗽起来，周子航更是连呸了好几口，他这人嘴巴闲不住，一直都在说话，这会自然就遭殃了。 这些器材设备搁在仓库里好久了，表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放稳时灰尘抖落下来，到处飘散，傲风一见，连忙往后头跑了几步，努力避开灰尘的侵袭。开玩笑，以他现在嗅觉的灵敏度来看，这些灰尘显然已经达到致死量。就算不被呛死，也得难受好久。 把需要的东西全都搬出来后，几人牵来水管，拿着抹布，爬上爬下一顿擦洗。最后花了一个小时，总算才把这些东西都洗干净了。宋长风看向德子几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麻烦你们了，有空请你们出去吃个饭。” 他这人比较内敛，以前在基地除了训犬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独来独往，很少参与基地同事们下班后的活动。除了请客吃饭这个朴素的念头外，他也想不出别的感谢办法了。 德子摆手笑了笑：“这有什么，顺手的事，而且事关傲风的训练，我们哪能光站在旁边看？”傲风考核合格，他也十分高兴，这可是刑侦犬，等年终做总结时，是会被市局通报表扬的那种。虽然傲风现在不属于他，但他是傲风的前训导员，当然也能跟着一起沾光了。 “是啊，”周子航把手往德子肩膀上一搁，接着道，“傲风现在可牛了，我一铁哥们在昌南基地，这几天老悄摸摸的和我打听，问咱们基地的刑侦犬到底是咋训练出来的，有没有什么诀窍。这我咋能告诉他？当场就叫我撅回去了。”周子航十分臭屁，其实除了他的铁哥们外，他以前加过的其他基地的人也都在打听，到底哪个训导员这么厉害，连刑侦犬都能训练出来。 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惹得李西忍不住怼他：“咋好像傲风是你训练出来的一样？前有德子，后有宋哥，你能知道啥诀窍？” 其他人都笑起来，周子航眼睛一瞪：“瞧你这话说的，我就算没亲自参与傲风的训练，好歹也看了这么多天吧，哪能一点东西都没观察出来？” 李西不信，道：“那你说说，你观察出个啥？” “这个吧，这个嘛……”周子航捻了捻下巴，眼睛滴溜乱转，一看就是准备瞎编。 “首先呢，肯定得勤奋，有句话说得好，叫什么天才等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天分，这句话肯定是有道理的对吧。”周子航大言不惭地说道，“其次呢，就是宋哥高端的训犬手法，这可是京城学回来的，培养一只刑侦犬，还不是小菜一碟，最后呢，是……” 傲风听着听着打了个哈欠，这周子航的猜测，说不靠谱吧，又有点道理，说靠谱吧，距离真相又有点差距。不过，无论他再怎么能猜，也不可能知道傲风这只德牧的皮囊下，装的是人的灵魂。 …… 小训练场上前期的训练器材全部被搬走，换上了从仓库里搬出来的，那套看起来特别有年代感的训练器材。 一开始，宋长风并没有急着展开训练，而是带着傲风熟悉这些器材的训练方法。等它明白了之后，又耐心地和它讲解，被判定合格和优秀的标准是什么。 宋长风在讲解时，傲风认真地听着，并且把判定优秀的标准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在之后的训练中，像什么三级跳台，翻越网墙，低洼匍匐前进，过独木桥等，他都在尽力用最短的时间做出最标准的动作，以获得优秀的评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十一月。经过一个半月的训练，傲风的体型又长大了不少。 每月一次的体检过后，兽医徐东拿着傲风的检查报告，看着上面身高和体重两项的数据，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傲风看见徐东的表情，不免有些忐忑，说实话，整个基地里，他最怕的就是这小子了。看着斯斯文文，其实手劲贼大，傲风现在还能想起被他提着后脖颈按在病床上支配的恐惧。这会他又皱眉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又出现什么问题了，该不会要打针吧？ 想到那冰冷锋利的针尖，傲风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毛脸上满是畏惧。他这是老毛病了，别的不怕，就怕打针。没办法，小时候留下的阴影是很难克服的。 他还记得那年他才七岁，因为发高烧被送到医院，医生看他情况比较严重，便给他开了吊针，也就是打点滴。孩子手上的静脉很细，给他打针的护士又是个新手，捅进去一次没有回血，于是又拔出来捅第二次，结果第二次也没有回血，她就换了只手。没想到另一只手捅了两次还是没回血，无奈之下，她就开始找头上的。很幸运，头上的捅进去就回血了，可那时候的他已经对打针这件事充满恐惧了。 除了傲风自己，宋长风看见徐东的表情时，也有些担忧。 “徐医生，是傲风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徐东回过神来，知道是自己的表情让一人一犬有些担忧，于是赶紧说道：“没什么问题，它的身体很健康，发育得也很好。只是——” 徐东欲言又止，因为他一时半会也无法判断这是好还是坏。 “只是什么？”宋长风追问道，傲风也竖起耳朵仔细听，所以他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他也没觉得有不舒服啊。 “一般来说，正常纯种德牧成犬的肩高大概在6065cm之间，体重则大概在3040公斤左右，你看傲风的身高，现在已经超过65cm，达到了68cm，体重也接近了40公斤。德牧一般一岁左右算成犬，而它距离长成成犬还差一个月，也就是说，它应该还会继续长。”徐东说道。 宋长风和傲风听得有些糊涂，难道长得大一些不好吗？超过一点点而已，应该不算胖吧？难道当狗也得减肥？ 看着一人一犬脸上的懵逼表情，徐东说道：“犬类其实并不是体型越大就越好的，一旦越过身体发育的极限，很容易诱发各种病症，对心脏的负荷也很大。” 宋长风面色一肃，立刻道：“身高的话没办法往下降，体重是可以做到的，要从今天开始节食吗？或许有更加科学营养的配餐？增加运动量的方式有没有效果？” 徐东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刚刚还没说完。傲风的检查报告显示，它的身体现在处于十分健康的状态，超过的身高和体重似乎对它的身体没有任何影响。当然，更具体的情况，还需要抽一点血去化验才能知道。” 傲风还没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抽血？一想到尖尖的针头马上就会刺入他的身体，他就恨不得立刻逃出去。 徐东是知道傲风的，在说出这句话时，他的人已经走到了门边上，卡嚓一声直接锁了。 接下来就是“瓮中捉狗”和采血的过程了，宋长风也是第一次知道，傲风还能和二哈一样叫出“啊呜啊呜”的声音。看着傲风的惨状，他不止没有半点同情，甚至还有点想笑，平时傲风多高冷啊，除了必要的叫唤外，几乎不张嘴，喘气时也尽量只用鼻子，除非累得狠了，不然根本不吐舌头，可以说是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被采血的傲风郁郁寡欢地走出了警犬医院的大门，如果知道今天这样一个正常体检会有被采血的危险，他一定扒住笼子不出来。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是应该想一想，到底该不该减肥的问题。万一徐东那小子真化验出什么毛病来，他不得天天来打针？但，现在想这个其实也没意思，减肥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假如真的检查出什么，他还是逃不过打针的命运的。 另一边，徐东拿着傲风的血液进入了实验室。他把这管血液和一些病变的血液进行了多次比对，什么都没发现，相反，这些血液的活性很强，说明了血液的主人身体真的非常健康。 徐东拿着报告，打开了电脑，给自己的导师发了一封邮件过去。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徐东觉得导师一时半会应该看不到，便想着玩把游戏放松一下。可没想到的是，游戏页面还在加载中，他的收件箱就响起了提示音。 打开一眼，果然是他导师的回复。回复的内容是“小东，我还需要它的完整检查报告才能做出大致判断。” 徐东连忙起身，找出傲风全部的检查报告拍照发了过去，很快，那边又回复了。 “经过初步判断，这只犬的身体无任何异常，至于身高和体重的异常生长，可能和它的父系或母系血统中带有的返祖基因有关。这种情况一般不太常见，像这样的犬，到了成年后，恐怕体型会比标准成犬大上许多。你那边密切观察它的身体状况，如果下个月检查依然无异常的话，那么就能大致判断，这种生长情况是良性发展。” 徐东点点头，忽然想起对面看不到，于是又马上回了一封邮件过去。 他心想，傲风这家伙确实不一般啊，居然还有返祖现象，明明它的父系和母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德牧。 徐东把情况告诉了宋长风，这让宋长风松了一口气。傲风在他旁边也听到了，心里的紧张情绪也立刻驱散了，他灿烂的狗生可还没开始，要是这会就患病了，还不如他当初直接躺平不要努力呢。 第45章 警犬大赛 “喂，长风啊，你现在赶紧过来我办公室一趟。”李主任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听上去有些许兴奋。 宋长风挂断电话之后，有些疑惑，难道是李主任也知道了傲风的特殊体质？昨天他们在徐东的办公室里多待了一会，出来就有人过来问了，宋长风没有隐瞒，就照实说了，没想到一会功夫，就被他们传了出去。 有人说傲风的祖上肯定和狼有过密切行为，这是准备返祖成狼了。 还有人说傲风以后要是长得像牛犊子那么大，就可以称霸狗界，成为新一代犬王了。 对于这些言论，宋长风听了只是笑笑，徐东说过，这个返祖现象最多也就是比正常的成犬大一个号左右，远没有那么稀奇，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 宋长风决定待会见到李主任时好好解释一下，免得他也跟着误会。 到了李主任办公室后，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李主任就连连招手让他过去，接着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张表格让他赶紧填好。 宋长风接过表格定睛一看，发现上面写的是“全国警犬大赛报名登记表”。 “警犬大赛？”宋长风默念出声，上一届警犬大赛举办时，他在训导员这个行业还算新人，就算想要参加也没有机会。看着基地的前辈带着警犬光荣参赛时，他的心里难免有些向往。 只可惜，那年他们基地的成绩不太好，各项分数加在一起，排名甚至都没上前十。李主任人前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人后天天长吁短叹，誓要在下一届的警犬大赛中一雪前耻。 “主任，我记得您好像说过，要先在基地里筛选一下，然后再决定这个参赛名额。”宋长风说道，他觉得还是按规矩办事的好，纵然傲风的实力有目共睹，可其他的警犬也不是没有机会的，只有真枪实弹的比上一场，才能让其他人心服口服。他对傲风很有信心。 李主任笑着说：“别担心，这是我和几位教官商量之后的结果，而且除了傲风之外，还有其他参赛名额，我们是根据你们平时的训练表现决定的，其他人没什么好说的。” “其他参赛名额？”宋长风研究过全国警犬大赛的章程，上面明明规定的是一个单位只能上报一个名额，哪来的其他？ 李主任道：“按照往年，这个报名表十月中旬就得发过来，今年迟了这么久，我就猜到可能会有变革。还记得前几个月时，退役警犬不允许上公交车的那件事吗？当时闹得轰轰烈烈，有多家权威媒体都进行了报道，这件事也引起了上面的关注。” “这些年来，警犬们在各个岗位上都立下了很多功劳，可在普通大众看来，它们就只是一条狗。为了让大家更好的认识这些无言英雄，上面决定扩大此次警犬大赛的规模，然后由国台记者全程录像，特别重要的赛事，还有可能采取直播的方式播出。如果去的警犬少了，虽然专业性会更强，但观赏度会比较低，所以经上面讨论决定，今年除了单独赛程外，还增加了团体项目，名额也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原来是这样，宋长风想，他也奇怪为什么今年的通知迟迟不下达，原来是改赛制了。像这样已经成熟的比赛，一旦有所改动，必须四处征求参考意见，再经过大会小会的讨论共同修改，不可能直接由某人拍板决定。 既然参赛名额有三个的话，宋长风也就不再犹豫，拿过笔就开始填写报名表。报名表上要填的部分除了他自己的信息之外，更多还是傲风的，但无论哪方面的信息，宋长风都牢牢记在了心里，哪怕是傲风脖子上那一串长达十二位数的编号。 填好后，宋长风又检查了一遍，把它交给了李主任。之后，就出了办公室，往犬舍的方向去了。 …… 现在已经入冬，天气变得十分寒冷，犬舍里早已经通上了暖气，门一关，待在里头就如春天般温暖。傲风悠闲地躺在窝里，偶尔吃一根奶奶做的牛肉干解闷。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做的，这牛肉干特别耐嚼，一根可以吃好长时间，味道还很不错。 上周末，沈远辉带着王秀云，沈豆豆和新加入沈家的大黄，一起来到训练基地探望傲风。大黄这家伙在沈家待了几个月，变得膘肥体壮，毛发看上去也柔顺的像涂了油一样，任谁也看不出，它之前是一只流浪狗。 大黄这家伙挺感谢傲风的指导，还特意在沈豆豆的小书包里藏了一包狗饼干，带过来孝敬傲风。 傲风接受了它的贿赂，不由有些感慨。初见时的大黄愤世嫉俗，对隔壁场地充满野心，到处招兵买马，想要攻城略地，而现在的大黄呢？就像拥有了几亩肥田的安逸老大爷，整张狗脸都写着心满意足二字。 不过，其实傲风小看大黄了。在发现基地还有很多如傲风一样威猛的犬时，大黄心里的帮派便自动升级成了军队。它想，如果这些犬都能做它的小弟，那打下整个中心城区也是指日可待的。 不过，大黄回头看了看满脸慈祥的女主人，又看了看天真无邪的小主人，还是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野心。罢了，这一世就用来守护她们吧，大黄想，它简直要被自己感动了。 傲风自然是猜不到看上去忠厚老实的大黄那一天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此时听了宋长风说的话后，大脑已经激动地呈死机状态了。 那可是全国警犬大赛啊！虽然他以前做人时没看过这种比赛，但就冲着全国二字，他也能猜出这必定是一个犬才辈出，高犬如云的赛事。而且这个比赛的许多重要项目都会在国家台播出，也就是说，他要上国家台了！ 不知道表现好的会不会被春晚节目组的人发现，到时候如果他们邀请自己上春晚，那自己是上还是不上呢？ 傲风再一次脑补过度，他们片区赛都还没过，竟然就想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宋长风在它面前挥了挥手，瞬间唤回傲风的神智。傲风立刻由慵懒的姿态变成正襟危坐，严肃的表情似乎在告诉宋长风，他一定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 十一月八日这天，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开出一辆中巴车。这辆中巴车被改造过，前面设了四个座位，刚好坐下一位教官和三个训导员。后面的座位基本都拆了，摆上了三个笼子。每个笼子都很大，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不会让犬觉得太过压抑。 它们原本不必关在笼子里，可这个笼子就是他们之后比赛时休息的地方，不带的话，就只能和训导员一起休息了。 狗狗是地盘意识比较重的动物，警犬们虽然经过了专业的训练，但这不代表它们会因此丢失天性。到了别的地方，没有熟悉的味道陪伴就已经让它们有些焦躁不安，这会身边还有那么多气味陌生的犬，这简直太糟糕了。如果还把它们关在同一个地方，就势必引起一场激战。 所以，为了让警犬们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和健康状态，基本每家基地的人出发时都会带上笼子，笼子里头放着它们熟悉的物件，用以缓和它们的紧张情绪。 这次和傲风一起出发的，还有一只昆明犬和一只罗威纳。昆明犬叫做小七，罗威纳叫做多多，都是和傲风同一批次的犬。它们在平时的训练中，表现得也十分优秀，擅长的项目各有不同，基本都是刑侦犬这个类别没有接触的，三犬形成了互补。经过李主任他们的商议，最终把另外两个参赛名额给了它们。 其实德子养的闪电原本也有一争之地的，但它的性格相对多多来说更不稳定，毕竟是曾经受过伤害的犬。在这种大型赛事上，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还是稳定为上的好。稳定了，犯错的机会就减少了，在团体赛上，每一分都是很珍贵的。 汽车出了旁山公路后，很快又从旁边的服务区上了高速。漫长的旅途让人不免有些困顿，宋长风按了按额头，又喝了口咖啡提神，然后朝好一会没有发出动静的犬笼里看去，发现笼子里的三只早已睡着。 警犬 第24节 笼子里，傲风维持着一贯的睡姿，大半个身体在窝里，四肢和尾巴则松松地垂在外头，肚皮随着均匀的呼吸一鼓一鼓的，看上去十分可爱。而另外两只则是团抱着身体睡的，在睡着时耳朵还不自觉地偶尔抽动一下，一看就知道此时的它们有些缺乏安全感。 小七的训导员顺着宋长风的眼神看过去，说道：“还是傲风这家伙心大，去哪都不怯场。” 多多的训导员赞同道：“我也觉得，看来平时多拍拍短视频练练胆子也是很必要的。看傲风这个样子，去了应该就能直接参赛，根本不需要适应的时间。” 两人在交谈时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傲风的耳朵抽动了一下，睁了睁眼又闭上了。他当然心大了，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是去干什么的。而小七和多多则不同，它们心里根本就没有全国警犬大赛这个概念。在它们单纯朴实的世界中，训练基地就是全部，偶尔接触外界，时间也不会太长。哪里会像今天一样，被装进笼子带上车，都大半天了还在这上面。要不是训导员们经常开口安抚，这俩家伙不定得吓成什么样。 第46章 赛制变革 宜城市警犬训练基地，是这次西南地区比赛的承办单位。这是一个老牌训练基地，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华国第一批警犬的四分之一，就是他们基地训练出来的。 不同于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偏僻的地理位置，宜城市警犬训练基地坐落在城北区，虽然不属于中心地带，但也在市区范围内，出门就有地铁、商铺和购物广场，周围十分热闹。但他们基地的绿植种植率和隔音条件都很不错，可谓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虽然是老牌基地，可无论是从外面的建筑，还是从室内的装潢以及训练器材来看，都和老字不搭边。 傲风被带着参观时，感觉自己就像是初入大观园的刘姥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逛到最后，他忍不住开始想：明明都是训练基地，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在宜城市训练基地面前，安阳市训练基地就像流浪汉一样可怜，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贫穷。 其实这也不能怪安阳市训练基地，毕竟它的资金来源就只有财政拨款这一项，安阳总得来说就不算富裕，gdp排名常年在全省倒数前五上下浮动。而宜城市是省会城市，除了财政拨款这一项外，还有当地著名企业——盛达海运的资助。 宜城市靠海，盛达海运的老总姓盛，他就是靠着一艘小木船发的家。如果把他的成功经历写成一本书的话，读者估计都会高呼一声“小说也不敢这么编”。 他之所以会资助宜城市训练基地，是因为他年轻时发生的一件事。当时他做生意时和人有竞争关系，被对方雇人打成重伤丢到一处岩壁下。那地方十分偏僻，少有人烟，他用尽力气呼救，可是久久都不见有人来。正当他快要绝望之时，岩壁上方传来几声犬吠，接着就有人探出头往下看。 他获救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宜城市训练基地的训导员和警犬。其实他们当天是在距离这边挺远的一处海滩上演习，当时这只警犬可能是听到了声音，又或者是闻到了血腥味，一直往那个方向扑腾。训导员觉得奇怪就带着它往那边走，这才救了他，顺便还帮他报了警。 对方入狱之后，这笔生意自然由他去做。而他也就是靠着这笔生意挖到的第一桶金，才慢慢积攒下现在的百亿身家。每年，他都会给宜城市训练基地拨一大笔资助金用来改善他们和警犬们的生活环境。 这次宜城市负责承办西南地区的警犬大赛，那位盛老板知道后，当即又拨了一笔款，然后含蓄地表达了自己想要近距离观看赛事的想法。 这个要求如此简单，宜城市训练基地的负责人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其实哪怕他不主动开口，这边也是准备过去邀请的。 比赛当天，先举行开幕式。 由于赛制的改变，这次地区赛的参赛人数飙升，可以容纳千余人的广场上，一眼看去竟然满满当当的。当然，这里面其实并不只有参赛者，宜城市警务系统的众多单位基本上都派了不少警员过来观看。一是因为就在自家门口，观看方便，不来白不来。二是顺便过来瞧一瞧各地无主的警犬，如果有表现特别出色的，到时候抢先递申请过去，说不定就能给自家单位增添一丝助力。 上面开始致辞时，傲风正坐在宋长风脚边，饶有兴趣地东张西望。他们基地犬类品种还算多，但主打的是德牧、罗威纳和昆明犬，其他像拉布拉多，狼青一类的并不算多。而金毛赛虎，更是唯一的一条，据说是李主任抱回来让他们试着训练的，看经过长时间的训练，能不能把金毛这个品种也划到警犬的行列中，哪怕是巡逻犬。 可事实证明，金毛嗅觉灵敏度不算高，攻击力弱，性格温顺对陌生人态度格外友好，并不适合做一只警犬。在前几个月，赛虎就被转到了导盲犬训练中心，可惜说是完全脱离了警务系统。 这里的犬，除了傲风见过的那些之外，还有一些是不太常见的，像马里努阿犬，史宾格犬和苏格兰牧羊犬之类的。这极大激发了傲风的求知欲，特别是对于苏格兰牧羊犬。傲风忍不住想，这家伙身上的毛那么长，做任务时真的不会产生阻碍吗？ 不过，这显然并不是属于他该考虑的东西。他的任务就是好好比赛，争取出线名额，到时候代表安阳市训练基地去参加京城的总决赛。 冗长的开幕式于一个半小时后结束后，结束之后，除了人觉得疲惫之外，这些警犬也是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毕竟这里有太多的人和太多陌生的犬了。这些犬身上都散发出强烈的警告，意在提醒其他犬只不要随意靠近，不然的话就别怪它们不客气了。 傲风身边的多多和小七也差不多，一边紧张着，一边警告着其他人别靠近，整只犬都快分裂了。 唯有傲风神态自若，就像那些坐着的训导员一般，在众犬中显得很不一般。 结束后，他们回到招待的宾馆，四人住了两个双人间。因为有事情要商量，所以这会四人三犬一起来到了宋长风住的这间房。 “今天上面公开比赛规则，竟然比以前多了两个项目，变成了八个。原本每只警犬两个项目刚好的，现在多出了两个该怎么办？”小七的训导员潘子有些苦恼，来之前他们也不知道这回事啊。不过幸好增加的两个项目都是平时训练过的，他们也不怕警犬上场到时候啥也不会。 “要不——抽签？”多多的训导员周小勇提议道。 教官摇了摇头：“三只犬是一个团体，每个项目的得分都会被计入总分之中，随机的不确定性太大了。万一随机到不擅长的项目，对总分来说打击很大。” 他这样一说，原本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潘子立刻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他本来觉得可以让小七多参加一两个锻炼一下，可是现在他不敢提了，因为比赛时得分才是最重要的。 千万别说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话，在这种带着竞技的比试活动中，会有人是冲着交友去的吗？这种话不过是胜者冠冕堂皇和失败者聊以安慰的话语罢了。 宋长风一直没有做声，对于多出两个项目，他心里其实是有所准备的。赛制的改变一般不会只是那么一两点，增加的两个项目其实早有预警。大赛的官微这两个月就经常更新这一类视频，原来他不知道目的是什么，现在倒是知道了。 “长风，傲风平时有训练过这些吗？”教官见宋长风一直不吭声，于是主动询问道。 “有的。” “表现怎么样？” “还不错。”宋长风这样评价道。他的性格严谨，很少把话说得很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错，和其他人嘴里的非常好也没什么区别。 教官松了一口气，傲风现在是他们基地的王牌选手，要是它也不敢保证的话，那这两项估计就要失去很多分了。 “那这样，你们两先给小七和多多选择两项擅长的科目，剩下的这四样，就让傲风上。”教官拍板道。 潘子和周小勇没什么意见，傲风的表现有目共睹，它上的话，得分率明显更高一些。 比赛的科目原本是搜毒，搜爆，物证搜索，血迹搜索，室内搜捕，室外追踪六项，增加的两项是警犬巡逻和防暴处突。 潘子给小七选了搜毒和室外追踪，周小勇选的是搜爆和室内搜捕，剩下的物证搜索，血迹搜索，警犬巡逻和防暴处突这四项，自然就归傲风了。 第47章 观赛进行时 “搜毒比赛即将开始，请参赛犬和训导员赶紧到一号楼集合！” “搜毒比赛……” 广播通知了一次又一次，巨大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训练基地。这是比赛的第一天，大家早晨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接收到了微信群中的今日赛程安排的通知。对于第一场就比搜毒，大家也十分理解。 毕竟，毒品类犯罪在我国属于特大犯罪情节。犯罪者一旦被抓住，将会根据犯罪事实——走私、贩卖、运输和制造等，处以各种非常严厉的刑罚。每年都有不少缉毒警牺牲在自己的岗位上，还有不少人因为毒品的危害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所以对于有这类犯罪事实或是助长此类犯罪气焰的，一经发现，都会受到全国人民的唾弃。 在打击毒品犯罪的问题上，除了缉毒警察外，各地经过专业训练的搜毒犬们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它们一般在机场、海关还有边境等地服务，靠着它们灵敏的嗅觉，阻断一切毒品犯罪的温床。 昆明犬小七就是这样一只搜毒犬预备役，它的嗅觉十分敏锐，性格也十分凶猛，这类犬对于高原气候、严寒或高温环境都能适应良好，所以最适合它们的工作岗位是在各地的边防线上，与边防警察们一起守好祖国的边关。 潘子带着小七往一号楼的方向走，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到达一号楼时，大家发现，一号楼的前操场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行李箱。 潘子带着小七过去登记候场，等参赛的人都到齐后，一号楼大厅正中间的大屏幕开始滚动，所有参赛犬的信息都在上面，等画面停住时，出现谁就谁上。这次没有采取抽签制，为的就是让大家时刻保持警惕的状态。 很快，大屏幕就停住了，上面出现了一只昆明犬，傲风都不需要去看旁边的名字，就知道这是小七。他在心里惊呼，这运气也太那个了吧？这个项目的参赛的犬足有上百只，怎么偏偏小七就被抽中第一个上呢？ 傲风在心里疯狂吐槽时，潘子已经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小七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比赛场地。为了防止外人干扰，场地周围都拉上了警戒线，此时小七要做的，就是在工作人员按下计时器后，以最快的速度找出藏有毒品的那只行李箱。 有人想，这恐怕会有些难度。毕竟万一那个人把毒品包了又包，裹了又裹，一点味道都不透出来，岂不是什么也发现不了？ 这样想确实也没问题，可比赛现场模拟的是机场的实际情况。在机场登机时，人和所携带的行李箱都必须要通过安检。行李箱在进入安检x光机时，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显示出来，如果有这样重重包裹，密封非常严实的东西，首先在这一关就会被列为可疑对象，立刻人工检查。事实上，他们在贩毒时，更多的是把毒品藏在一些常用的，不让人怀疑的东西里面，为的就是安检时顺利过关。 这时候，就需要搜毒犬们进行第二次检查了。每个行李箱都必须在它们面前过一遍，确保无异常后才能放行。 这会，前操场的地面上大概摆放了三十多个行李箱，要在这么多行李箱里找到一包藏起来的毒品，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是做不到的。 小七到底是训练基地搜毒犬科的佼佼者，只见它在计时开始后，立刻跑到这些行李箱旁边嗅来嗅去，一旦确定好了立刻奔向下一个，半点不犹豫。 很快，小七停留在某一个行李箱旁，通过仔细地嗅闻，它发现这里有异常后，就立刻趴在行李箱旁示警。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它趴下时，周围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工作人员在它趴下的瞬间，就将计时器按停了，上面显示小七从寻找到发现异常结束一共用时1分44秒58，与一旁的高速摄像机上显示的时间一致，这也是为了避免工作人员手动按压时产生误差，如有不同，则以摄像机上显示的时间为准。然而，这个时间还不能作为小七的成绩记录，他们还要打开行李箱确认之后，才会判定成绩有效。 工作人员和潘子一起走到小七身边，有潘子在，小七只是紧紧盯着工作人员的一举一动，并不会主动发起攻击。很快，工作人员检查完毕，确认成绩真实有效。 小七的优秀表现算是给西南区赛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上场的警犬们几乎每只都表现得很好，虽然用时长短不一，但都能准确的找到藏有毒品的行李箱。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而过，因为每只犬用时都不算长，所以这场搜毒比赛也已经接近尾声。在最后上场的一只警犬在行李箱旁趴下后，工作人员宣布搜毒科比赛结束。 因为每只警犬的成绩都是实时输入到电脑中的，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结束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大屏幕上就已经按照排名出示了每只警犬的成绩。 小七第一个上场，表现十分亮眼，但最终也只获得了第六名的成绩，为安阳市训练基地的总成绩积累了7.5分。其实第一名是10分，最后一名是0.5分，每次比赛都取前二十名计分。 名次高过小七的那几只警犬分属于西南各个地区的警务系统，每只都拥有一年以上的一线工作经验，小七比不过，也是情有可原的。 潘子和小七出来后，等在外面的一群人立刻迎了上去，各种赞扬的话脱口而出，就连傲风都汪汪了两句，表扬小七做得好。 在宜城市训练基地的食堂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餐后，下午开始了第二场比赛——定点搜爆。 参赛者需要携带警犬进入一个房间内，然后快速找到工作人员藏在某处的毒品，警犬示警后训导员取出，则比赛结束。 由于场地限制，这场比赛就不能现场观看了。不过有摄像机跟拍全程直播投放到外面的大屏幕上，所以大家还是能够清楚得看到每一只犬的表现的。 上午时小七被抽到第一个出场引起了傲风的感慨，下午时久久抽不到多多，同样逃不开傲风的吐槽。后来等久了，傲风甚至感觉自己有点想打瞌睡了。 “盛总，你看，现在上场的这只就是青云的第三代后裔，这只无论毛色还是其他方面，都是和青云最像的。” 半梦半醒之间，傲风听到身边传来几声低语，他睁开眼睛扭头看去，发现几米外站着两个人，一个傲风认识，他是宜城市训练基地的负责人程主任，另一个的话，应该是那位盛达海运的老总盛长林了。 单从外表看上去，他一点儿也不像那些身家百亿的老板，气质反而更像是刚出海打鱼回来的老渔民。这足以看出他平时的生活作风极其简朴。 “可惜啊，我当初是想等青云退役后收养它的，没想到它竟然……唉。”盛长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青云为人民牺牲，它的事迹这些年来一直激励着我们基地的其他警犬不断努力奋斗，相信这就是对它最好的安慰了。”程主任说道。 傲风偷偷听着，觉得这位程主任比他们李主任还会说话。这也难怪，毕竟这是省城，出门就是繁华地道，和人打交道的时间长了，该说什么就都清楚了。 盛长林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这也影响了他之后观赛的心情，等这只酷似青云的警犬下场后，他也准备离开了。他经过傲风身边时，傲风突然嗅到了一丝古怪的味道，这股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似乎带点腐烂，又不太像。闻上去好像不是外面沾上的，更像是身体由内而外发出的。 不过，由于他走得太快，傲风失去了气味来源，更是难以分辨。不一会儿他便忘记了这回事，因为多多上场了。 多多的话在基地也是搜爆的好手，只见它走进房间时耳朵就警惕地竖起了，似乎已经察觉到空气中炸药的味道。当工作人员按下计时器，多多就行动起来，在房间里四处寻找。很快，它就在单人沙发旁示警，周小勇根据它的指引在沙发的夹缝深处发现了一枚包裹好的小型炸药。这种炸药虽然经过了包裹，但仍有一丝硝烟味透出来，而多多正是靠着这股味道，找到了这枚炸药。 一个下午的时间，参赛的犬基本已经比试完成，不过相对于上午直接出成绩，下午的成绩则需要等晚上才会发到公共微信群里让大家看。 傲风这一天没有项目，但他通过小七和多多的比赛也感受到了比赛过程中的紧张与激烈。睡觉前，他暗暗嘱咐自己，明天比赛时一定要压抑住理性思考，想太多容易浪费时间，别到时候他成了拖后腿的那个就不好了。 第48章 素质呢？ “傲风，咱们走吧。” 宋长风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傲风往里走去。傲风跟在他身后，心里一直提醒着自己，一定要抓紧时间。 现在举行的是血迹搜索比赛，傲风要做的，是在一百多平的训练室内，找出嫌疑人留下0.05ml血液，也就是一滴血。这非常考验警犬们的嗅觉，毕竟这个量也太少了。 傲风有些紧张，紧张的原因并不是担心自己会找不出来，毕竟他平时在基地里也经过多次关于血迹搜索的训练，这是想要成为一只合格的刑侦犬的必备技能。 说起这个血迹搜索训练，傲风觉得宋长风牺牲还是挺大的。因为每次都是宋长风用自己的血来训练的。他买了一个糖尿病人用的采血针，每次训练前都会采一滴血藏在训练室的某个角落让傲风去寻找。训练的多了，傲风对于血液的味道几乎像是刻进了dna一般熟悉，特别是宋长风的。 那傲风紧张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全国警犬大赛真的不像他之前想像的那样简单。但是，他依然要拼尽努力取得好成绩。 昨天晚上九点多，搜爆比赛的成绩出来，宋长风点开一看，发现得分并不算高，只有6分，排在了第九名。没办法，参加这个项目的警犬大多也都是有实战经验的，甚至还有两只警犬因为排爆出色荣立过三等功，和这些犬竞争，多多能拿到第九名，还是相当可以的。 但是这样一来，他们基地的两项总分加起来就只有13.5分。而在今天上午比的室外追踪比赛中，小七出师不利，它追踪到嫌疑人气味后，上前追赶时因为跑得太急摔了一跤，前爪被摔得红肿，一时根本用不上劲，即使它已经努力追赶，时间上也和其他犬相差较大了。幸好它之前追踪得很快，最终拿到了4.5分的成绩。 总分变成了18分，这个分数在众多单位中，惊险的挂了个第十名，和后一名仅仅相差0.5分。 这个消息传达给李主任后，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回复道：“尽力就好。” 李主任对这次警犬大赛其实充满了期望的，他本来准备亲自领队带大家过来比赛，可偏偏这几天培育中心有几条幼犬情况不太好，他赶着过去处理这件事，就没办法过来了。这个分数确实不太理想，要知道，他们基地上一届的排名已经跌出了前十，看来这次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警犬 第25节 几人有些沮丧，来之前他们信心满满，但现实却给了他们迎头一击。小七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垂着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时发出几声低呜。潘子蹲下摸着它的脑袋开导它，等小七情绪好了一些后，便带着它去兽医那里上药。 傲风想，要让这些人重拾信心，下一场比赛就一定要拿到好成绩才行。今天的赛程上午已经发了，除了室外追踪这项外，还有血迹搜索。 “叮！” 计时器的响声如约而至，傲风在听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走进了屋子里。进来后，他没有到处走动嗅闻，而是站在原地，努力调动自己的嗅觉，去感受空气中留下的味道。混杂的气味一股脑涌进了傲风的鼻腔，他的大脑也在此刻飞速分析，很快，一丝极淡的血腥味被大脑识别出来。 就在正前方！傲风接收到大脑传来的信号后，立刻目不斜视地朝前方奔去，近了，又近了，就在这附近！傲风此刻抛却了所有杂念，将全副身心都投入到那一缕极淡的血腥味上面。 就是这了！傲风伸出爪，从办公桌底下扒拉出一枚钥匙，上面凝固的鲜红的血点看上去非常醒目。 这一幕，惹得外面正在观看大屏幕中投射画面的观众们惊呼出声。 “靠，它就这么找着了？！开挂了吧？”一位观众忍不住爆了粗口。 “对啊，都没看见它到处闻！”另一位深以为然。 “时间呢？时间呢？我刚刚忘记看时间了，才几秒啊？”这位到处扒拉两旁的朋友，想看看他们有没有掐秒表。 大家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因为傲风从开始到结束所用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就连一旁按计时器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反应过来，再次按下的时间和傲风找到的时间起码相差了四五秒。好在一旁还有高速摄像机，只要调取刚刚拍摄到的那段视频，就能得到更加准确的时间。 很快，工作人员和宋长风一同观看了那段视频，经过双方确认，一个时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00：52：45！ 五十二秒四五！大屏幕旁围观的群众再次沸腾起来，要知道，在傲风之前的参赛犬，最快的一个也用了一分零二秒三九，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大家都以为它一定就是血迹搜索科的冠军了，没想到，这只叫做傲风的警犬直接打破了它的记录，而且足足领先了近十秒的时间。 十秒，听上去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可要超越这十秒，却难如登天。 傲风在听到成绩后，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他真怕自己刚刚会掉链子，前面那些警犬的视频他都看了，速度真的不是一般得快。傲风觉得自己能赢过它们的唯一关键点在于，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进来是为了找什么，这是有目的性的。而其他警犬则需要先闻到味道，再察觉出不寻常的血液味道，然后再去寻找。当然了，德牧天生强于很多犬类的嗅觉能力也是致胜法宝，虽然傲风目前对此并不是非常了解。 另外，还有部分警犬专门从事血迹搜索这一科，它们对血腥味十分敏感，假如它们也像傲风一样有明确的认知，说不定它们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宋长风签好字带着傲风走出来后，教官他们立刻围了上来，对着傲风好一阵夸奖。每个人脸上都盈满了笑容，之前的沮丧压抑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有了这10分，他们基地总分就累积到了28分，而目前排名最高的是24.5分。因为比赛还没结束，他们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能加多少分，但他们的10分绝对妥了。 “我打个电话给李主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潘子激动地掏出手机，之前总分猛跌，就有他和小七的原因，现在局势扭转了些，他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宋长风按住他的手，说道：“还是等成绩正式出来再说吧。” 潘子一想，也是，虽然他们都觉得不可能再有犬的时间比傲风还短了，可凡事都有万一，谁说其他基地没有像傲风这样的犬呢？他把手机塞回兜里，又仰着头，聚精会神地盯着大屏幕看了。 幸好，别的基地还真没和傲风一样的犬，在剩下的这些警犬里，速度最快的都用了一分零三秒四六，甚至比不过之前的那只，更别提和傲风比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傲风的名字高高悬挂于榜首之上时，潘子终于能自信满满地掏出手机，等着待会接通后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主任了。 “铃铃铃……” 一阵悦耳的铃声从宋长风的口袋里响起，他掏出手机一看，说道：“是李主任打来的。” “快接快接，嘿，还真神了，你说李主任是不是也预感到了，这会才会打电话来？”周小勇猜测道。 宋长风刚一接通手机，那头立刻传来了一连串地询问：“长风啊，下午比赛傲风是不是表现很好？它用了多长时间，得了几分？” “主任，您怎么知道的？”潘子凑过去喊了一句。 李主任道：“就二十分钟前，我不断接到各地支局的电话，说是想要申请傲风毕业后到他们单位就职。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这不才打电话过来问问。快告诉我，傲风到底是第几啊？” “主任，傲风可争气了，它拿了个第一！”周小勇也凑了过去，眉开眼笑地喊道。 怪不得！李主任想，血迹搜索这一科对侦破各种刑事案件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有强大的dna库做后盾，侦查中只要能发现血迹，那这件案子就已经破了百分之八十。然而有的时候，那种极细微的血迹是肉眼难以识别的，还有些凶案现场，有时候根本分不清受害人和嫌疑人的血迹，如果全部提取一一比对的话太浪费时间了，但是警犬可以通过敏锐的嗅觉分辨出不同的血迹。 傲风在这一项上拿了第一，那些刑警队的还不眼馋疯？要知道，来比赛的除了训练基地之外，还有不少分局和派出所，谁不想日后办案得到强有力的支援？ 电话挂断后，一群人带着警犬们先去了警犬食堂，不愧是土豪基地的食堂，这里的伙食和安阳市训练基地比起来，差距也是很大的。不过，傲风私下觉得，还是老张做的东西更合他胃口，毕竟从小吃到大的。 警犬们吃饱后，一群人又来到隔壁的员工食堂。宋长风他们去打饭时，傲风就坐在位置边上等着。 突然间，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飘向他的鼻子。傲风警惕地竖起耳朵，这味道，他闻过，而且就是最近闻到的。那种略带些腐又不明显的味道。 他转头四处寻找，果然就在不远处，看到了昨天站在离他不远处的老人，盛达海运的老总——盛长林。 傲风来了兴趣，没想到百亿身家的老总也会在食堂里吃饭，看来他真的很喜欢狗了。盛长林坐在凳子上，面前摆着一个餐盘，餐盘里肉食居多，几乎看不见绿色。真勇啊，傲风想，一般这个年纪的老人，不都开始降血压血糖血脂了吗？还敢吃这么多荤，身体受得了吗？ 也许是傲风的眼神太过炙热，盛长林忽然转过头来，精准地捕捉到了傲风的视线。他有些惊讶，刚刚他还觉得有人在看自己，没想到是一只警犬。 傲风也有些惊讶，霍，老人家还挺敏锐的，这眼神看上去倒比他的外表更像是一位百亿身家的老总。 然而不等傲风继续评价，盛长林就做出了一个傲风没有想到的动作，让他对盛长林的印象极速下降。 他，他竟然用筷子夹起一只肥硕的鸡腿对着傲风比了比，发现傲风呆愣的表情后，又上下晃动了几下，眼里似乎还有些期待，期待着傲风上前跟他讨食。 呵！ 傲风有些无语，扭过头不再看他。 盛长林先是讶异，然后笑了，这狗脾气还挺大，表情也十分人性化，一看就是生气了。 听见他毫不掩饰的笑声，傲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老总呢？公共场合公然调戏准公职人员，素质呢？ 第49章 奥特曼也诱惑不了他 宋长风排队打好饭过来时，盛长林已经离开了。傲风有冤无处诉，郁闷地趴在地板上，用爪子拨弄地板的缝隙。 宋长风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今天的运动量不足导致傲风的情绪有些低落，于是吃过饭后，就牵着傲风来到宜城市基地的训练场，让它能够畅快地奔跑。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训练场上的人和犬依然很多。人声狗吠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和谐友好的氛围。在周围亮如白昼的灯光的照耀下，反而比白天还要显得热闹轻松些。 周围都是大型犬，别看它们工作时十分理智敬业，下班后还是很活泼可爱的。即使训导员们都紧紧拉着牵引绳，却还是阻挡不了它们扑向周围同伴或嬉戏或挑衅的动作。 宋长风领着傲风围着训练场跑了几圈，运动果然是调剂心情的好办法，几圈下来，大脑中分泌的多巴胺让傲风忘记刚刚的不快，只剩下畅快淋漓运动后的喜悦。 “宋长风？还真是你！” 运动过后，他们沿着边缘慢慢散步，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听上去既带着些许疑惑又充满了激动与喜悦。要不是出声的是个男的，傲风都要以为是宋长风的红颜知己了。 傲风抬头看向宋长风，眼神里带着些探寻。说起来，好像是没见这家伙谈女朋友啊，也没见他用手机和异性聊过天，就连德子那家伙都去相过一两次亲。而宋长风除了在基地训犬和偶尔出门买东西，几乎都没有其他社交活动，长得还挺帅，居然是个宅男，多浪费啊！ 宋长风回头寻找喊他的人，所以并没有看见傲风的眼神，不然他绝对要和傲风这只未成年犬聊一聊思想问题。 “王进宝？”宋长风唤道。 “对，是我！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啊？”王进宝个子不算矮，可站在宋长风面前却不够看。他是个开朗的性子，见宋长风认出自己，还打趣了一句。 宋长风笑了笑，和他闲聊起来，但话题总绕不开如何训犬这回事。 他们是在京都进修学校认识的，在王进宝看来，宋长风可是个神人，当时每次学业考核都是全优过关的，平时总是独来独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显得很高冷。不过有一次王进宝在翻墙训练时受了伤，眼前这个看似高冷的宋长风却是第一个冲过来，把他背起来送到医疗室的。这次事件，也让大家认识到宋长风外冷内热的性子，平时相处时也自在多了。 他们两个交流得很开心，傲风却很烦王进宝手上牵着的那只犬。这是一只拉布拉多犬，性格十分活泼外向，几乎从王进宝走过来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在疯狂试探傲风的底线。 不是俯下身子佯装攻击，就是前后蹦哒，时不时还转个圈，粗长的尾巴随着它的动作不断扫在傲风身上，就像有人在用鸡毛掸子掸灰一般，最可气的是，它估计还觉得挺好玩，一直咧着个大嘴傻乐呵，惹得傲风额头青筋跳动，整只犬都处于爆发边缘。 这傻狗，还有没有人管管啊！ 在拉布拉多第四次转圈把尾巴扫在傲风脸上时，傲风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跃起，前爪前扑，狗腿蹬地，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拉布拉多压在了地上摩擦。 “果宝！”王进宝吓得大喊一声。 几乎是同时，宋长风也喊道：“傲风！” 傲风松开爪下被他雷厉风行的动作吓懵的果宝，起身悠悠地坐回宋长风身边，仿佛刚刚无事发生。对付熊孩子就得快狠准，不然这家伙准又过来。 果宝“汪”的一声钻到王进宝腿下瑟瑟发抖，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傲风，不明白这个同类为啥不和自己一起玩还要打它。王进宝摸了摸它的脑袋，有些头疼。 “不好意思啊。”宋长风说道，“它平时……不这样。” 宋长风很疑惑，傲风在基地里几乎没和其他警犬发生过矛盾，当然了，其他警犬也不会来撩闲。因为幼犬时期的傲风，就已经仗着人类聪明的大脑，把那些试图撩闲的狗崽子都按着揍过一遍，揍完还若无其事躺在一边，培育员过来时根本不知道它们为啥叫这么惨。童年阴影加持下，它们玩的时候几乎很难得找傲风一起。 王进宝挠挠头：“该不好意思的是我，肯定是果宝刚刚骚扰它了，我家果宝性格太活泼了，在基地里经常撩闲，三天两头就要挨一次揍。你家傲风脾气还挺好，而且自控力挺强，服从性也高。”一般犬被惹怒了，训导员只叫一声可没多大用处。 “你家果宝报的是什么项目？”宋长风问道，像拉布拉多这种犬，属于警犬里头最温顺无害的一种，一般来说会被用于巡逻或搜救。 果然，王进宝说：“报了搜爆和警犬巡逻这两项，傲风呢？对了，下午时血迹搜索第一名的就是它吧？” 面对王进宝激动的模样，宋长风默默点了点头，这次的成绩比以往都要好一些。 “我滴乖乖，你厉害，训练出来的犬也厉害，估计它马上就要被盯上了，说不定会提前借用呢！”王进宝有些羡慕，不过在他看来，果宝虽然并不那么出众，但配自己却是刚刚好。 他说的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宋长风也没放在心上，两人又聊了一会，便各自往回走了。 …… 今天上午举行的是室内搜捕，下午举行的是物证搜索，在室内搜捕比赛中，罗威纳犬多多的表现很是勇猛，但到底不如那些常年战斗在一线的警犬经验丰富，这一项只拿了5分，总分也变成了33分。而昨天的第一名，24.5的那个昨天加了5.5，今天加了7分，总分变成了37分。四分的差距让他们的排名相差了五名，一个依然是第一，一个却是第六。 如果想要拿个好成绩出线，接下来傲风还是得拼尽全力才行，因为剩下的三项比赛都是他的了。 在下午的物证搜索中，傲风保持了昨天的劲头，不过因为物证不止一处，昨天的方法并不适用，再加上其他警犬也都十分出色，这一场比赛，傲风只拿到了7.5分。这样下来，总分变成了40.5分，排名上升了一位，变成了第五名。而第一名这次又拿到了7分，总分变成了44分。 第二天，也是比赛的最后一天。这一天要举行的是警犬巡逻和防暴处突比赛。防暴处突在基地内举行，警犬巡逻的话，则安排在附近的几条街道。 在防暴处突比赛中，傲风表现得很不错，与宋长风一起成功抓获了两名“嫌疑人”，以极快的速度制止了事态蔓延，综合它整场表现，几个评分员给出了9分的高分。可惜的是，像这样不按时间顺序，由人工评分的项目，重分率很高，纵然他们的总分变成了49.5，但排名却只上升了一位，变成了第四名。第一名这次拿了8.5，总分来到了52.5，仍然是第一。 比赛结果一报回去，李主任立刻笑出了声，只要最后一项比赛傲风正常发挥，说不定就挤进前三了。虽然只是片区的前三，但比刚开始的第十名却要好上太多了。全国大赛在片区比赛结束后十天举办，在这段时间里，他们还可以加强训练，说不定还有惊喜呢！ 汇报了好消息，一群人又去吃饭了。吃过饭后，教官去抽签，回来后说：“我抽到了景丰街道，待会我先去探探路，把需要重点巡查的位置标出来，你们注意不要遗漏了，另外，过路人的反应也稍微注意下，细节决定成败嘛，待会会有无人机全程监控。” 宋长风严肃地点了点头，傲风也跟着点了点。 警犬巡逻放在最后一项，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警犬们平时做的最多的，还是参与街道巡逻。大案小案虽然每天都会发生，但均摊到每只警犬身上的概率却不大，大部分时间里，这些城市还是十分宁静祥和的。在经过了几天紧张刺激的赛事后，也该让大家回归到日常生活中去。 教官出去了大概半小时后回到了训练基地，他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开始分析景丰街道的基本情况。从视频中可以看出，这个景丰街道全长一千米，是人流量比较大的街道，街边除了店铺外，还有些小摊贩，总得来说，需要注意的地方还挺多。 教官分析时，傲风也在一旁听着，听了好一会，他只记住了一句话，那就是巡逻过程中，警犬一定要全程随行于训导员腿旁，不得擅自行动。如果有犯规的动作，可能会取消本场分数。 傲风决定，待会就算看见奥特曼在街上跑，他也一定不离开宋长风！ 第50章 他不后悔 “滋滋滋……” 串好的白生生的鱿鱼整个被铲子压在刷满油的铁板之上，接触的瞬间，便发出滋滋的响声，鱿鱼与铁板接触的部分散发出一阵迷人的焦香味。待到孜然粉和其他调料被撒上去时，香味变得更加霸道，前后几十米的其他小吃铺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这股味道被风裹挟着冲进傲风的鼻子里，让他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尽管他已经努力做到目不斜视，可肚子里的馋虫却一个劲地蛊惑大脑，“快回头看看吧，看看又不犯法！” 可恶！中午明明吃了一大盆的！ 傲风痛骂不争气的肚子，然后小幅度地快速侧头瞟了一眼仍滋滋作响的铁板，正好看见鲜红的辣椒粉和嫩绿的小葱花被撒上去。艳丽的色彩将他原本七八分的食欲上升到十分，更想吃了！ 警犬 第26节 傲风试图拉回自己的理智，痛斥这些被摆在路边善于蛊惑人心的垃圾食品。可他真的很久很久没吃过了。想起以前每到夏天就爆满的夜宵摊点，啤酒烧烤小龙虾，这些食物一入肚，原本觉得苦难的生活都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等他退休了，一定要大吃特吃！傲风恨恨地想。可是，他现在还没入职，更别谈退休了。 傲风的小沮丧并没有显露于外，在其他人看起来，这只德牧巡逻时严肃的表情上写着敬业和可靠几个大字。 他们这会正在景丰街道上进行警犬巡逻比赛，傲风本来做足了准备，可刚踏进这条街，立刻就破功了。来之前那教官也没说这里还是宜城市小吃一条街啊！ 他一路走过了烤肠摊，炸鸡店，烧烤铺子，没想到最后会在铁板鱿鱼这里破功，可见有时拥有一个太灵敏的鼻子也不是件好事。傲风这样感慨着。 幸好，往前走了一段路后，这股味道几乎闻不到了，傲风这才松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没有诱惑力的空气。虽然比较浑浊，但好歹不会动摇他的精神。 再往前走个一百米左右，这条街就巡完了，傲风打起精神，一双眼睛更加警惕地四处看，就怕工作人员会在最后关头设置点考验或阻碍什么的。 比如说，故意扔一个钱包什么的让他发现然后寻找失主，又比如说，搞点骚动出来看他们会怎么处理。毕竟警犬随着警员巡逻时，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都是很正常的。应变能力的话应该也很重要吧？ 越往前走，傲风就越警惕，眼看前方就是转弯口了，还没遇到任何特殊情况。傲风有些茫然，又有些尴尬，难道这次又是他脑补过度了？ 这时，从拐弯处走来一个男人，他的手上抱着一个孩子，大概一两岁左右的样子，正闭着眼睛，头软软地搭在男人肩膀上，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这个男人步伐很快，像是赶着去做什么一样。当他迎面看见穿着制服的宋长风和套着牵引绳的傲风时，显得格外紧张，抱着小孩的手也用力地往怀里搂了搂，同时还往后退了两步。这个孩子明显睡得很熟，这样也没有醒来。 察觉到男人的举动，宋长风有些不好意思，以为他是被傲风吓到了，毕竟他还抱着孩子。于是，宋长风不好意思地牵着傲风便往旁边避了避，示意他们先走。 男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抱着孩子快速往前走去，经过傲风身边时，一股略带刺激性的气味突然涌入傲风的鼻腔，这味道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细闻上去甚至有些甜腻的感觉。 这是什么味道呢？傲风忍不住用力嗅了嗅，却在吸入的瞬间觉得大脑空白了一下，等回过神时，那个男人已经走出了十几米远。 不对劲！ 这段时间的训练让傲风对于各种气味都十分敏感，这个味道他之前没闻到过，说明是不宜用来训练的药品。这种药品会给人带来强烈的晕眩感，哪怕只是站在旁边闻一闻。种种迹象连在一起，不得不让傲风往一些不好的方面想去。 “傲风，怎么了？咱们走吧。”宋长风没有那么敏锐的嗅觉，他见傲风站在原地不动，便小声提醒道。 是了，他们还在比赛，无人机还不远不近地坠在他们身后，观察着他们的表现。只要再往前走个十几步，就可以结算成绩了。 可是，望着前方匆匆离去，越走越远的背影，傲风做出了决定。他猛得一挣，往前一跃，牵引绳立刻从毫无防备的宋长风手中滑落了下来。在宋长风诧异的眼神中，他往前冲去，几个跨跃间，便追上了前面那个男人。 “汪！”傲风叫了一声，他低俯下身子，龇着牙，全身的毛发炸开，用凶狠地眼神紧盯着面前的男人，雄壮的身体压迫感十足地拦在前面。 “去！去！”男人惊慌失措，手连挥了几下，嘴里还发出呵斥声。 无人机十分敬业地把这一画面传送回了训练基地的大屏幕上，由于这场比赛分了几条街道，所以这个画面只占了大屏幕的一角。 一开始，这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了一声“它是要咬人了吗”时，大伙儿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左下角的分屏下看见傲风正与一个抱孩子的男人对峙。 “这也太危险了吧，他手上还有个孩子！” “必须马上制止！”大家纷纷议论着，心里都有些担忧。 “哎呀，完了！”潘子有些懊恼，这项成绩保准要被取消了。没想到傲风会在最后关头掉链子，希望宋长风能制服住傲风，要是真咬了无辜路人，那它就完了。 宋长风一开始也十分震惊，可基于对傲风的了解，他意识到一定是傲风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才会有这样的举动。因为昨天哪怕果宝再怎么挑衅，傲风也只是把它压在地上，都没有进行攻击，对人的话，它就更不会这样了。 想到这里，他快速地跑到傲风身边，有意无意地把去路都挡死了。 “不好意思，先生，它吓到你了吧？”宋长风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仔细观察着这个男人以及他手上抱着的孩子。刚刚那个男人看见他们时把孩子搂得很紧，宋长风也只是随意一眼，并没有特别注意。现在那个男人的手没有遮挡，宋长风立刻发现，这个孩子身上穿的不算多，脚上也没有鞋子，只穿着双小棉袜。 现在正值冬日，天气寒冷，谁带孩子出门不是帽子围巾棉鞋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孩子被风吹感冒，怎样的家长才会这么疏忽呢？ “没，没事。你先把它牵走。” 男人确实被吓了一跳，一只这么大的狗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还做攻击状，这谁能不慌呢？但他更怕被眼前这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察觉出什么，只想赶紧离开。 “好的，”宋长风嘴上应着，身体慢慢弯下去，在快要牵到牵引绳时，他却突然发动攻击，一拳就要砸在男人脸上，男人下意识抬手去挡，把孩子举在了宋长风的拳头之前。 没想到宋长风刚刚只是一个假动作，而真实的目的却是为了抢孩子，只见他化拳为爪，一下子就把孩子抓了过去，抱在手上，快速往后退了几步。 这么大的动作，孩子依旧沉沉睡着，饶是周围不明所以的群众也觉出些不对劲来。 几乎是宋长风后退的同时，傲风向前跃起，朝男人扑了过去。刚刚这个男人举孩子挡攻击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如果这不是人贩子，他以后就倒立走路！ 那个男人手上一空，心里一惊，转身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对于这种人贩子，傲风自然不会嘴下留情，一口就咬在他的小腿肚上，痛得他当场嚎叫起来。剧痛让他凶性尽显，手伸进了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朝傲风挥去。 傲风再也不是幼犬时期的战五渣狗，经过宋长风这么长时间的魔鬼训练，他的体能和战力迅速飙升，只微微一侧，就让那男人手里的刀刺空了。趁着男人惯性前冲，傲风直接跳起来，蹬在了他的背上，让他摔了一个狗啃泥，还在他的背上跳了几下。 远处操控着无人机的工作人员终于赶来，一腿抵在那人的脊背上让他无法起身，一边将那个男人的手往后押，一边掏出手机报警。虽说警犬训练基地的训导员也是正儿八经的警界人士，可面对这样的事件，他们并没有执法权，身上也不像其他警察一样时刻备着一副手铐。 警察来得很快，工作人员在给他们打电话时，他们就已经动身了。全国警犬大赛这样性质的比赛他们也一直关注着，在此之前，就有人报警说景丰街道发生了纠纷。 嫌疑人被带上了警车，依然熟睡的孩子也被一个女警温柔地用大衣裹在怀里带走了。 宋长风笑了笑，傲风也一样。直到看见了摆弄无人机的工作人员时，他们才后知后觉，好像有一件事还没做完。 “我们……还能继续比赛吗？”宋长风试探着问道。 工作人员道：“不好意思，刚刚信号已经中断了。” “那……”宋长风想问成绩怎么办，可话还没出口就被收了回去，还能怎么办呢？他们到底没有完成整个巡逻过程。 傲风叹了口气，失了这一项分数，他们可能要无缘京都的比赛了，毕竟后面的分数都追得挺紧的，而一个片区能出赛的，不过五支队伍。 但说实话，他并不后悔，要是为了比赛耽误了抓人贩子的时机，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第51章 器官病变？ 基地大屏幕上的信号断在了宋长风和那个男人搏斗的瞬间，接着画面一闪，就什么也没有了。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大家都想知道后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那只德牧会突然冲上去拦住那个男人，为什么训导员过去后不是制止而是攻击？ 宜城市训练基地的程主任面对这样的情况，自然是要肩负起主人翁的职责。问过工作人员后，程主任知道那个男人已经被民警带走了。因为他们基地和景丰街道派出所的民警也很熟悉，所以他就一个电话拨了过去，想要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到时候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那边正在审讯阶段，虽然还没结束，但事情已经十分明朗。而且他们派出所也派了人去训练基地看比赛，从两方擦肩而过，再到傲风突然上前阻拦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考虑到他们还有比赛，景丰街道派出所就没让宋长风过去做笔录，而是喊了路旁围观全程的店老板过去说明情况。 这会儿程主任打电话过来，民警还以为是说比赛的事，开口就说：“程主任，参赛的人和犬我们没带回来，让他们安心参赛去了，你放心吧。” 程主任道：“我知道你们没留人，我打过来是想问问具体情况。你们也知道这边正在举行警犬大赛，有些人只看到刚刚警犬突然蹿出去摆出攻击的架势，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解释清楚的话影响不好。” 特别是现在网络发达，要是那段视频被某些人掐头去尾发上去，很可能会造成普通群众对警犬的误解，如果不解释清楚，到时候很难收场，而且也有违上面大办此次警犬大赛的初衷。 听到程主任这样说，民警也不再隐瞒，直接把所有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程主任。 挂断电话后，程主任来到广播室，拿过了话筒。 “喂，喂，大家先静一静。” 基地各处的广播里传来了程主任的声音，原本还在讨论刚刚那件事的人瞬间静了下来，不自觉地抬头盯着正在发声的喇叭。 “相信大家都想知道，刚刚比赛中的警犬为什么突然会挣脱牵引绳跑出去吧？据官方消息称，那名被拦住的男子实际上是个人贩子，他用沾了迷药的毛巾在街心公园里迷晕了一位母亲，然后抱走了婴儿车上睡觉的孩子。孩子途中惊醒大哭，他怕引人注意，又用毛巾捂住了孩子的口鼻，致使其昏迷。当他走到景丰街道时，被参赛犬闻到了身上的药味，这才发生了刚刚视频中的一幕……” 程主任解释的时候没有半句废话，他怕不赶紧说完，会被有心人借题发挥。事实上，某些纯粹来凑热闹的人原本已经开始编辑文案，添油加醋地把刚刚视频中的画面描述了一遍。只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出，这边的解释就来了。 “我就说，血迹搜索能拿第一的警犬怎么会突然攻击路人，原来是发现犯罪嫌疑人了。”有人顿时恍然大悟。 “对啊，它全程都按照规定随行，有不寻常举动肯定是原因的。” “……” 舆论风向的转变实在很快，一场可能产生的误会也就此消弭殆尽。 解决了一个问题后，还有第二个问题。 负责这项比赛的工作人员一脸为难，不知道该如何给分，只能找到程主任，把这个难题抛给了他。 因为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巡逻比赛没有走完全程的，直接就是不通过，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这样。可宋长风和傲风的情况太过特殊，他们是为了抓捕人贩子，解救被拐儿童，这种情况下判不通过也说不过去啊。 程主任也在想这个问题，按理说，比赛的规则不应该为某个人让路，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判定不通过的话，是否意味着比赛大于救人？ 好在程主任是个很豁达的人，发现自己绞尽脑汁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后，便直接请来了各单位的代表，让他们投票表决，商议出个结果。毕竟安阳市训练基地的排名在第四，而能去京都比赛的队伍只有五个，假如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认为要取消安阳市训练基地的成绩，那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很快，各单位的代表就齐聚会议室，其中当然也包括安阳市训练基地的代表，教官张正。参会之前，他的心中满是遗憾，和宋长风他们一样，张正也认为这项比赛成绩会被直接取消。当时他还安慰了宋长风几句，说到底，救人高于一切，哪怕没有荣誉加身。 可参会后，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如果大家同意保留成绩的话，那他们就能去京都比赛了。只是，事关个人利益，不知道大家会怎么想。张正有些忐忑地环顾四周，想要解读出他们脸上的表情。 “好，现在投票表决，支持保留成绩的同志请举手。”说清楚事情后，程主任开始征求大家的意见。 张正第一个举手，举好后他向旁边看去，心里祈祷能有一半以上的人同意。可，凡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高高举起的手，在场一百多个人里，没有一个反对的。 他先是震惊，而后又有些羞愧。 他……小看了在场的这些人。大家都是警务系统的人，自然明白生命高于一切的道理，又怎么会因为个人利益而漠视一位英雄遭受不合理的待遇呢？ 一场会议在两分钟内就结束了，刷新了最短会议记录。张正回到宾馆时，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宾馆里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傲风也很高兴，虽然他并不后悔自己的举动，但不能去京都比赛还是有些遗憾的，现在他们肯保留成绩，那去京都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果然，晚上八点多时总排名出来了，他们上午累计的总分是49.5，现在已经变成了59.5，排在了总分第二的位置，距离第一仅一分之差。这说明傲风在最后一场比赛中，直接斩获了最高分——10分。 比血迹搜索这一项时，傲风拿的也是10分，当时他已远超其他犬的速度征服了大家。而在这场巡逻比赛中，他又以敏锐的嗅觉，极高的警惕度征服了大家。可以说，在大家看来，这只离毕业还有好几个月的警犬预备役现在已经能担任一只合格的警犬了。 李主任接到这个消息时，简直笑得像个傻子一样，虽然片区赛没能拿到第一，但傲风两项满分的成绩无论拿到哪里，都能让人高看一眼了。他当即表示，等他们参加完明天上午的颁奖仪式回去后，就让老张搞桌好菜为他们庆功。 第二天，还是刚来时的那个广场，傲风他们到这里时，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相比第一天的盛况，今天的人倒是没那么多，主要是那些观赛的单位都已经离开了。 等所有参赛队伍都到齐之后，程主任宣布颁奖仪式开始。先是一段简短有力的致辞，而后便由盛达海运的老总盛长林为大家颁奖。 对于重要嘉宾的人选，宜城市公安机关并没有意见，毕竟这场比赛就是他赞助的。 比赛的前二十名都有奖，除了奖牌和证书以外，盛达海运还根据名次给每个获奖单位颁发了奖金，第二十名都有一万元，以此类推，也是一笔不小的金额了。 除了团体奖外，还要给各项比赛的冠军犬颁奖。警犬们被训导员带着，昂首挺胸地走上前收获属于自己的荣誉，而两项比赛都拿了第一的傲风，则被程主任安排在最后一个出场。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来自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的警犬傲风和它的训导员宋长风！在它参与的四项比赛中，有两项获得了满分的好成绩，除此之外，它还在最后一项比赛中，以敏锐的嗅觉成功辨识出一名正在犯罪的人贩子并成功抓获，中断了他的犯罪过程，拯救了一个无辜的家庭，让我们为傲风鼓掌！” 台下掌声雷动，站在台上的傲风心里忍不住有些自豪，这是大家对他的认可，他也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份特殊的职业带给自己的荣耀。 盛长林拿着两块圆圆的奖牌走过来，蹲下身把它们挂在了傲风的脖子上，挂好后，还顺手摸了摸傲风的脑袋。 近距离的接触下，傲风再一次嗅到他身上的味道，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类似于腐肉的味道。这个味道让他忽视了盛长林抚摸他脑袋的那只手，他想，为什么其他人身上都没有这个味道，偏偏盛长林会有呢？比他年龄还大的老人他也见过，人家身上就不会有这种味道。 对于自己的嗅觉，傲风再不会持怀疑态度，他既然闻到了，说明一定存在。为了更好地闻清楚，傲风假意亲近，把头往盛长林身上蹭来蹭去。 盛长林有些惊喜，上次见时这只犬还对他爱答不理的，这会儿居然这么热情。一旁的宋长风也很诧异，因为傲风其实是很高冷的犬，除了对沈豆豆外，他好像没见过傲风往别人身上蹭。 颁奖仪式还在继续，盛长林揉了揉傲风的脑袋后，又转身将证书和奖金递给宋长风。两人一犬合照后，宋长风拉着略显呆滞的傲风下了台。 傲风有些不在状态，因为他这次很清楚地嗅到了，那个味道是从盛长林肝脏的位置传来的。身体器官腐坏，是不是表示这个人大限将至呢？可看盛长林的身体状况，似乎还很健朗，六十三四的年纪，应该也不算太老吧？那么，这种味道的形成很有可能是因为器官发生了病变。 肝癌？ 不知道为什么，傲风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两个字。对于肝癌，他了解不算太多，但他也清楚，肝癌这种病，一被查出几乎就是晚期。因为早期肝癌不易被发现，肝这个器官很坚强，除非受不了，不然连基本的痛感都不会传出来，而且病症和一些基础病相似，这让人们很难察觉出什么。 或许是他判断错误了，他又不是医生，怎么能轻易下定论呢？可是，万一呢？而且看盛长林的样子，他自己应该是不清楚的。 但是，他应该怎么提醒呢？他又不能说话，更不可能用爪子扒拉在地上写字，这样会暴露自己，到时候他恐怕会比盛长林更早上手术台。 警犬 第27节 傲风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一个好办法。突然，他想起了认识沈远辉的那个夜晚。后来他才知道，他当时拦着沈远辉不让走，成功地让沈远辉规避了一次危险，大家都说是因为小动物有灵性，能察觉出危险。 那么，就让这灵性再来一次好了。 颁奖仪式结束后，傲风执意领着宋长风往主席台走去，宋长风不明所以，看它盯着盛长林，还以为是傲风喜欢这个老人，便带着踏上去了。 没想到，傲风一上去，就人立而起，趴在盛长林身上，冲着他大叫起来。 这就尴尬了，难道傲风上来是为了骂他吗？宋长风急忙拉扯牵引绳，把傲风拽了下来。被拽下来的傲风丝毫没有收敛，还在冲着盛长林大叫。 盛长林原本也以为是它气性大，可见它叫时没有盯着自己的眼睛，而是身上的某处，心里不由起了疑惑。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上面并没有什么异状，这就奇怪了。 第52章 桀骜不驯 今天颁奖仪式上，那只叫做傲风的警犬表现出来的异状让盛长林有些在意。晚上回到家时，他也一直在想，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呢？ 白天的衣服他都换下来仔细检查过，上面什么都没有，而且除了训练基地外，他今天也没去其他地方。如果是有谁接近过他的话，藏在人群中的保镖应该会示警才对。白天傲风冲他叫唤时，要不是他比了手势暗示他们不用紧张，估计他们当时就冲上来了。 如果这些都不是原因的话，那到底会是因为什么呢？ 盛长林回忆着傲风今天冲他某个部位叫唤的样子，不自觉地用手捂了上去，这里是……肝？盛长林怔愣片刻，低头看了看，傲风冲着他的肝在叫？ 他的肝，有什么问题吗？ 也许是他想多了，盛长林摇了摇头，也许那只叫傲风的犬，就是不忿他上次的捉弄，才会一直都冲他叫的。可是，根据这只犬以往的表现来看，它应该不是这种犬。从网上查到的信息中可以得知，这只犬智商很高，业务能力也很强。虽然还只是训练基地没毕业的警犬，但接触的大小案子也有好几起了，而且每一起案件，它都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这样的一只犬，会因为食堂的一次捉弄，就在上午那样的场合中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吗？ 想到这里，盛长林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到半个小时，门外就进来了一群人。他们是盛长林聘请的私人医生团队，专门负责他的身体健康。而旁边的那栋别墅里，有盛长林购买来的一整套医疗器械，这是专门为盛家人准备的。 “盛总，您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吗？”为首的医生十分关切地问道。 “帮我做个检查，重点检查一下我的肝。”盛长林说道。他是做生意的人，做生意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既然今天的这件事让他有些在意了，何不解开这个谜题？而且，说起来，他也有两三个月没有进行全身检查了。 “好的！” 一群人簇拥着盛长林来到医疗室，除了必须空腹检查的项目外，其他的都检查了一遍。对于盛长林重点提及的肝脏，无论是血液还是肝脏彩超都需要空腹才能检查，于是晚上就没有做。 其他部位的检查结果一一出炉，几位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轮流给盛长林解释上面的数据结果，反馈出来的情况表示，盛长林的这些部位还是比较健康的，没有明显的病变，要注意的都是些小问题，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就能改善。 听到这个结果时，盛长林几不可察地松了半口气。另外的半口气，还得等到明天上午肝脏的检查结果出来才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名和利都只是天边的浮云，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半梦半醒间过了一夜，盛长林有些精神不振，起来时的状态比以往都要差一些。洗漱过后，他习惯性地下楼吃饭，却在端起碗的一瞬间，想到了今天还要做检查的事。 医生们昨天在隔壁的别墅里休息，这会儿已经等在了门外，见盛长林出来，他们赶紧带他过去检查。 因为盛长林特别提及了肝脏的问题，为了检查得更仔细，医生们给他做了抽血化验和肝脏彩超两种。 彩超的报告单检查完就出了，抽血化验的结果却需要三小时左右。 医生拿到报告单后，只一眼，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彩超显示肝脏上有阴影部分。 盛长林一看，心里顿时咯登一下，产生了一点不好的念头，忙问道：“我的报告出什么问题了吗？” 医生额头有些冒汗：“盛总，您先别急，我们再看看！” 这叫盛长林怎么能不急呢？他几步走过去，劈手夺过这张报告单，可他到底不是专业的，横看竖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快告诉我，这张单子上面到底说了什么！”盛长林有些暴躁了。 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照实说：“盛总，您的彩超上面显示，您的肝部确实存在些许阴影，但是范围很小，现在还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问题造成的，需要结合之后的血液检查报告来看。” 盛长林心一沉，瞬间像老了好几岁一样。 三个小时后，血液检查报告出来，种种数据显示，盛长林的肝部真的发生了病变。医生们和盛长林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他做个肝脏穿刺，以便更好地确认。 盛长林同意了。穿刺的滋味并不好受，但要查清楚身体的情况，这是必须做的。 很快，结果出来了。坏消息是，他的肝部真的得了肿瘤，好消息是，发现得早，肿瘤是良性的而且很小，通过靶向药的治疗，有百分之八十的机会可治愈。 盛长林苦笑一声，到底是他命不该绝。说来，还得谢谢那个小家伙才是。盛长林觉得自己这辈子与警犬真的很有缘，年轻时被警犬救了一命，临老又被救了一次。 …… “喂，你好，盛达海运？对，我是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的主任李向阳，傲风是我们基地的警犬没错……” 傍晚，李主任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自称是盛达海运的财务总监，说是有一笔资助金需要他接收。 李主任刚开始是不相信的，但他下载的反诈app上没有半点提示，说明这个号码并不是那些诈骗电话。李主任将信将疑地查了一下这个号码，上面显示还真是盛达海运的官方号码！这样说来，资助金的事是真的了？ 虽然安阳离宜城有段距离，但李主任对于它们那的龙头企业盛达海运还是有所了解的。这家船运公司前些年上市，资金非常充裕，据说宜城市训练基地一大半的资金都来源于盛达海运。没想到，有一天这个狗屎运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想到这里，李主任赶紧拨通了沈远辉的号码，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远辉。沈远辉也很高兴，便问李主任原因。 李主任一下子卡了壳，因为对方并没有说明原因。不过，对方提到了傲风，难道是因为喜欢傲风吗？还是说，长风和傲风当街救回来的那个差点被拐走的孩子，其实是盛达海运老总的亲朋好友？ 李主任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嘴上却老实地说道：“沈局，这个的话，对方暂时还没告诉我，不过，可能和傲风有点关系。” “傲风？”沈远辉不明所以，这个资助和傲风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傲风去拉的赞助？ “对，因为对方就问了傲风一只犬！”李主任说道。 沈远辉沉吟了一会，道：“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总之，这是一件好事。需要注意的是，这笔资助金的用途你得让人单独列个账目出来，每一笔支出都要明去向，别让人心疑。” 李主任知道沈远辉是在提点自己，连忙说道：“沈局，你放心吧，我会让会计单独造个表出来的。” 挂断电话后，李主任按照盛达海运那边发过来的邮件提示，一步一步填好资料，准备发送之际，他还有些怀疑，于是停下动作，打开盛达海运的官网仔细对比，确认无误后才发送过去。 这次资助金到的很快，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就到训练基地的账户上了。 李主任捧着手机看了半天，忍不住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活像只刚偷了鸡的狐狸一样。有了这笔钱，一切都好说。 “长风啊，你待会过来一下，我这边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李主任发了条语音给宋长风。 宋长风这会儿正在给傲风训练。再过几天，他们又要踏上新的比赛征程，几人总结了一下上次比赛的不足之处，纷纷开启了加强训练，以期在全国大赛中拿到好成绩。这里面，傲风虽然是表现最好的那个，可宋长风向来是个“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性子，训练时还像以前一样卖力。 完成训练后，他才打开手机看到了李主任发的这条信息。把傲风带回犬舍后，宋长风去到李主任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李主任笑容满面地坐在办公桌后头，十分亲切地叫了他一句。 “李主任，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宋长风不为所动，一板一眼地和李主任打了个招呼。 “你先坐，是这样的，你上次不是说那套训练刑侦犬的器械已经过时很久了吗？这样，你把还能用的器械挑出来列个单子，到时候剩下的由我们去采购。” 听到这话，刚坐下的宋长风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李主任，这回能买了？” “资金问题已经解决，当然能买了。说起来，这还是靠你和傲风呢。”李主任说道。 宋长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靠他和傲风？他和傲风哪里来的本事弄那么一大批资金，要是有的话，他们的训练器材早就摆在训练场上了。 “盛达海运你知道吧？这笔资金就是他们给的。他们还特意确认了一下傲风就是咱们基地的才给拨款。你们是怎么认识盛达海运的人的？” 宋长风皱了皱眉头，说道：“盛达海运的盛总也出席了片区警犬大赛，不过我和他并没有交集，最多就是他给傲风颁了奖。结束后，傲风还上去冲他叫了好久。” 呃，李主任有些尴尬了，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里头应该还有隐情。总不可能这个盛达海运的老总有毛病，就喜欢别人用桀骜不驯的样子对他吧？ 第53章 小飞机来喽 新的器械傲风到底还是没用上，就在它们被运到基地的那一天，他和训练基地的其他犬一起，乘坐基地的车，来到了安阳市城北机场。 去京都比赛，路途遥远，坐飞机自然是他们的首选。城北机场地理位置优越，机场建设也很不错，还有些丰富的活体动物运输经验，曾多次协助训练基地运输警犬到全国各地服役。机场工作人员听说有三只警犬要乘坐他们的飞机去京都比赛，还特意安排了绿色通道，让它们先进行安检登机。 它们进去安检时，训导员是不能跟着的，于是工作人员便让训导员把它们哄进了一个钢制的笼子里，这笼子空间还挺大，底部垫了厚厚的垫子，里面残存的气味不多，待在里面倒也不算难受。傲风主动走了进去，在里头转了两圈，就找了个位置趴下不动了。工作人员有些傻眼，在这干了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这么配合的犬。 罗威纳多多和昆明犬小七原本有些紧张，喉咙里一直发出低吼，即使训导员哄着，也不太愿意进去笼子。当它们看见傲风十分坦然地趴在里面后，总算没那么抗拒了。 三只警犬全进了笼子，机场的工作人员就推着笼子进入飞机里的有氧舱中，确保它们没有不适的症状后便离开了。 这还是傲风第一次坐飞机，他以前当人的时候也没坐过。当时出行几乎都是高铁，毕竟两座城市之间离得也不算远。那时候他有个计划，准备等自己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把所有的年假都请了，凑出一个超长假期，然后坐着飞机到处旅游。可惜的是，他还没到三十就噶了。 以前没能完成的愿望，变成犬后倒是实现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坐的会是活体动物运输舱。 然而，仔细想想这也不亏，毕竟经济舱的环境还比不上这里呢。傲风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运输舱的环境，一转头，发现多多和小七正蜷成一团在笼子里发着抖。 上次虽说也是被笼子关着去陌生的地方，但训导员全程都陪着它们，就算有些不适应，也能撑下去。这次呢？训导员只送到门口就不见了，它们独自待在陌生的环境，没被吓到乱叫已经很有素质了。 傲风心里忍不住生出些关切之情，朝它们叫了几声，把此行的目的和训导员此时的位置告诉了它们。 知道自己不是要被送走后，多多和小七的情绪好了一些。它们其实不太能听懂人类说的那些很长的话语，尤其他们语速很快时，更是听不懂。之所以能听懂那些口号，还是经过日复一日的训练才达成的。 三只犬在这里待了大概十几分钟后，活体动物运输舱里又来了几只小宠物。两只布偶猫，一只秋田犬，一只二哈。这几种小宠物的价格都比较贵，寻常人养不了，自然也不会舍得花钱让它们坐飞机了。 两只布偶猫应该是同一家的，长得非常漂亮，大眼睛水灵灵的，看得傲风直呼仙女，很想过去撸一把，可惜它们并不是仙女，而是两只被嘎掉的公猫。它们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两双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事物。 秋田犬这只小八嘎年纪还小，一进来就被傲风它们三只的气息吓尿了，这会儿正夹着尾巴团在角落瑟瑟发抖。 傲风把视线移向那只二哈，忽然觉得这家伙挺面熟的，好像在哪见过似的。他看二哈的时候，二哈也歪着头用十分睿智的眼神与他对视，狗脸上满满都是疑惑。 “卡卡？”傲风唤了一声，他其实没见过很多二哈，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大柏山森林公园掉进坑里被藤蔓困住的那只，记忆中的那只二哈也有着同样睿智的眼神。 二哈的眼神变得惊悚，似乎想说你怎么知道我叫啥？ “大柏山森林公园，我救了你，还记得吗？”傲风有些无奈，只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也没听说过二哈记忆力很差啊。 “！”二哈眼一瞪，“大佬，你怎么变大了？” 傲风突然有些满足，看来它应该还记得那件事。想来是六个月大的警犬和十一月大的警犬体型相差太大，才让卡卡认不出他。 “过了这么长时间，长大不正常吗？”傲风反问道。 二哈似懂非懂地点头，然而心里却在想，为什么自己没有变化。 “你们去京都干什么？” 二哈歪着头想了一会，说道：“主人带我去玩。” 傲风看着它那天真无邪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嫉妒，小日子过得还真闲！跟了一个富二代主人，直接步入狗生巅峰。 “大佬，你去干什么？”二哈问道。 “我们去参加比赛，全国警犬大赛听说过没？”傲风有些得瑟的语气在二哈面前就像点灯给瞎子看，它不仅完全没听出来傲风的意思，甚至完全不知道有全国警犬大赛这回事，还傻乎乎地问傲风它可不可以参加。 “不行，你又不是警犬。”傲风一盆凉水下去直接把二哈浇了个透心凉。他也不想这么直接，可惜，二哈这种犬就是当不了警犬的。 李主任想要训练金毛当警犬就够离谱了，要是他哪天牵来一只二哈叫他们训练，估计大家都会觉得他脑子搭错线了。 幸好二哈这种犬自愈能力极强，几乎片刻之间，它就恢复了高昂的情绪，开始和傲风身边的多多、小七套近乎。它们俩之前没见过二哈这样的狗，说了几句之后看出它的真实面目，两犬都不由得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二哈，心说这种犬要是在基地，恐怕刚出培育中心就要被淘汰了。 它们聊得正起劲，突然间身下突然震动，飞机底部发出嗡鸣，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运输舱的动物们变得惊慌失措，大家都忍不住叫了起来，那两只布偶更是差点蹿到了笼顶上，全身的毛发炸开，就像一团毛球似的。 在一片“喵喵”、“汪汪”和“嗷呜”声中，傲风率先镇定了下来。 警犬 第28节 “大家先别急，这是飞机启动上升的过程，一会儿就好了！”傲风扯着嗓子叫了几声，安抚它们激动的情绪。 好在，它们对傲风还是比较信服的，傲风一开口，笼子里的大家伙全都安静了下来。没过一会儿，果然就像傲风说的那样，一切趋于平静。 从安阳市到京都，乘飞机大概需要四个多小时。前一个小时，它们基本上都是在聊天中度过的，就连那两只布偶和胆小的秋田都加入到话题中。后面的三个小时，差不多就是睡觉了。 傲风的一个呵欠好像病毒一样瞬间传染给了所有动物，大家接二连三地打起呵欠，然后在笼子里找了一个较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睡着了。 …… 飞机下降的过程没有惊醒它们，直到工作人员过来打开了运输舱的门。进来后的第一眼发现它们全都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工作人员还吓了一跳，连忙去查看供氧设备是否正常。要是中途缺氧导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责任他可担不起。先不说这里面价格昂贵的几只宠物犬，就说面前这三只训练基地来的准公职犬，就是一笔不可估量的财富。 幸好，供氧设备没问题，在他检查设备的时候，这些小动物都醒了过来，毛茸茸的脑袋朝向他，刚睡醒的眼睛雾濛濛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工作人员很想挨个摸摸它们，但隔着笼子根本摸不着，只能遗憾作罢。 他把这些笼子推出去安检，检查完毕后，就要待在特定的区域等它们的主人过来把它们接走。 最先来的是布偶猫的主人，一个温温柔柔的妹子，她长风飘飘，手上抱着两只漂亮的布偶猫，走在外面很是吸睛。随后，秋田的主人也来了，看起来是个阳光大男孩，他给秋田套好牵引绳后，发现了傲风它们，然后忍不住对着它们吹了声口哨。这口哨没让傲风它们有所反应，反而让二哈躁动起来，冲着他就是一声嗷呜，看起来很兴奋。 “卡卡！”卡卡的主人，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宅的富二代，每次看见二哈的时候都像久别重逢一样激动，一人一狗果然是最佳搭配。 卡卡临走前对傲风摇了摇尾巴，刚想说句什么，被它的主人一拉，就抛到脑后了。 他们走后，傲风忍不住看向通道处，怎么宋长风他们的动作这么慢？爬也应该爬到了吧？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不止他在担心，多多和小七也是如此，它们之前被安抚好的情绪随着其他宠物不断被接走，而它们的训导员爸爸迟迟不来而再次变得有些焦躁。它们人立而起，扒拉在笼子上，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咽似的低吼。 傲风正想出口安慰它们，耳朵忽然一动，熟悉的脚步声，是他们！再一看，多多和小七也竖起耳朵，严肃地看着那条通道。 宋长风几人的身影出现在通道里，他们的气息有些不均匀，好像刚刚经过了剧烈运动似的。 路上，傲风听他们聊天，才知道，原来刚刚下飞机的时候，走在他们前面的一对老夫妻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突然就倒了，另一个大惊之下也捂着胸口好似喘不上气。他们帮着空乘把人抬到了机场的急救中心处，看着医生把他们推进去抢救后才离开。 傲风用赞赏的眼神看着他们，遇到紧急情况，立刻施以援手，行事果决，不愧是人民的好儿女。 第54章 障碍跑 京都的比赛场地设在了国家体育馆，两个月之前，负责举办全国警犬大赛的单位就在体育馆里划出了比赛场地的范围，提前做好了布置，就等着各个片区的参赛队伍前来。 比赛的片区一共是八个，每个片区选出五支队伍，每个队伍中三只参赛犬，所以现在一共有一百二十只参赛犬，规模比上一届的决赛要大了近一倍。 京都体育馆也是前几年建成的，里面的一切因为使用次数不算很多，加上工作人员维护得很好，所以看起来还像新的一样。 教官负责登记注册加开会，其他人自然就解放了。京都这个地方潘子和周小勇都没来过，于是他们让宋长风提个建议，看看有没有什么著名景点能让他们去参观参观。 宋长风到底在京都进修了一年，对于各处景点风景如何心里也有个底，于是规划出一条路线，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参观好几个著名景点。 其他人自然是无异议的，出发时，周小勇突然提出一个问题：“这些景点，让警犬进吗？” 面对他后知后觉的疑问，潘子一副你没救了的样子摇了摇头，还啧了两声，“你没见人带着傲风吗？要不能去的话，早不就提醒你了？” 周小勇傻笑了两声，也是，宋长风心思细腻，规划起来肯定是万无一失的，能否带动物这件事，他肯定早就打听清楚了。 这一天的时间里，傲风都处于一种眼花缭乱的状态，这里的风景实在太漂亮了，每一处的设计都十分精妙，让人赞不绝口。傲风还和宋长风他们合了几张影，照片中，大部分人和犬都是一副龇着牙傻乐的样子，宋长风比较内敛，只是微微一笑，但眼底满满的笑意却不容忽视。 中午吃饭的地方也是宋长风推荐的，一家开在胡同里的苍蝇馆子，这里的卫生十分干净，菜品也是色香味俱全，傲风只闻了一下，肚子里的馋虫就叫个不停。 可惜的是，人类摄入的食物训导员们管控得很是严格，即使傲风和多多、小七都眼巴巴得看着，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从背包里掏出盆和犬粮，按照营养健康的配方掺拌好，然后递到它们面前。 多多和小七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傲风侧过头看看宋长风他们桌上的，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头吃了起来。 快乐的时光稍纵即逝，紧张又刺激的比赛又开始了。和片区赛有所不同的是，全国警犬大赛不仅设置了正式比赛，还设置了趣味赛。 趣味赛一共两天，比赛的内容都是它们平时训练过的项目，像是障碍跑，跳火圈，随行等，考验的是警犬们的基本功。这些东西比较有观赏性，符合普通大众的口味，对于这种要进行现场直播的比赛来说，更能留住观众。 趣味赛的报名不强制，有兴趣参加即可，但比赛的前三名都会颁发奖牌和证书，第四到十名的话则只有证书。对于一些实力不算太强，正式比赛中可能会打酱油的警犬来说，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毕竟来了一回总要留些纪念才行。 为了提高大家的积极性，举办方还特意公布了奖牌的样式。趣味赛的奖牌并不是圆形，而是狗爪的模样，看起来金灿灿的十分可爱。就连傲风看了都有些动心，毕竟这样子的奖牌不多见，说不定这辈子也只能拥有一块。 于是，在宋长风询问它要不要报名的时候，傲风点了点头。宋长风拿出比赛单，一项一项报给傲风，让它自己抉择。傲风想，简单的还是留给其他犬，于是便在宋长风读到蒙眼叼物过独木桥的比赛项目时，便用力“汪”了一声。 “确定要报这项吗？”宋长风问道。 傲风点了点头，要挑战就挑战更难的。 “行。”宋长风不再多说，直接掏出手机，打开电子报名表，把傲风的信息填了进去。填进去不多久，他就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安排的比赛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傲风目前是第14个报名的。 由于国家体育馆很大，趣味赛的比赛场地便安排了好几个。大家回去一对，发现每只犬参赛的时间和地点都对不上，看来不能互相加油了。 安阳市训练基地的三只犬中，除了傲风只报名了一项赛事之外，多多和小七都报了好几项。特别是多多，潘子给它报了五项，按潘子的话说，五项怎么的也能得到一块奖牌吧？幸运的是，他报的这五项时间上都没有冲突，只是有些项目的场地不在一块，参赛之后需要马上赶去下一个场地。 昨天玩了一天，今天虽然没有项目，但宋长风也不准备再自我放纵了。他牵着傲风出了体育馆，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对司机说道：“您好，麻烦到胜利西路56号，景阳大厦隔壁。” 这司机显然经验丰富，一听地址，说了句好咧，坐稳，就打上表走了。 傲风疑惑地看着宋长风，宋长风解释道：“这是京都警犬训练基地的地址，我有一个朋友在里面，咱们上他那儿训练去。”这个朋友也是进修时认识的，两人经常比划，感情还不错。 原来是这样，傲风表示理解了。 “哥们，你们是来参赛的警犬吧？”司机突然开口问道。 “嗯。”宋长风不是个健谈的，闻言只嗯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司机大哥却是个话多的，听他这么一确定，立刻就兴奋起来：“我就说呢，这条狗这么乖，又不乱叫又不乱爬的，肯定就是警犬。最近那个视频号天天都在说这事，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今天真接了一只。” “……嗯。” “你这狗训练多久了？” “这只犬已经训练了近一年的时间。”宋长风说道，他还特意在犬字加了重音。 司机立刻会意：“哦，你这狗……不对，你这犬平时都是怎么训练的啊？我家也有只狗……不对，犬，老爱撒尿在地板上，骂了好几次了，怎么都不改。”说起这事，司机忍不住有些郁闷，要不是他那败家闺女非要养，他早就把这乱拉乱咬的狗送人了。 提到这方面，宋长风立刻来了精神：“犬如果随处乱尿，一定是早期的习惯没有养好，一般来说……” 宋长风一旦开启训犬小课堂，轻易就停不下来，司机大哥几次试图打断都没能阻止他，只能一边盯着路况，一边竖起耳朵听他说。他之前还觉得这哥们沉默寡言，没想到竟然是错觉。 送到地方后，宋长风还有些意犹未尽，吓得司机大哥一脚油门赶紧跑了。傲风抬头看看宋长风，发现他嘴角上扬，笑得有点贼。 原来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傲风恍然大悟，经此一遭，恐怕司机大哥下次再也不敢在乘客的专业知识方面轻易挑起话题了。 京都警犬训练基地面积看上去不算大，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是不可能划拨很大的面积用来训犬的。 “大叔你好，我能去里面找个人吗？”宋长风有礼地敲了敲门卫室的窗户。 里面的大叔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宋长风：“你要找谁？” 宋长风道：“我想找李赫。” “哦，小李啊！”大叔拉长了声音，显然是知道他的，“你找他干什么？” “我是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的，这次过来参加全国警犬大赛，想先找个场地训练一下。”宋长风如实回答，说着，还往旁边让了让，露出一旁站着的傲风。 看见傲风后，大叔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他在这里干了那么多年，对于警犬很是了解，这只犬品相上乘，一看就是好苗子。当然了，旁边的这个小伙子仔细看也是一身正气。 “那你进去吧，不过得登记一下警号。”大叔说道，警犬训练基地不比其他办事单位，如果没有正当理由，是不让人随意进去的。要不是傲风刷了脸，恐怕大叔还得打电话给李赫核实一下。 宋长风把警察证递过去给他登记，他今天没有穿警服，不然的话警服上就有警号，让人能够一目了然。 登记好后，门卫室旁的侧门便打开了。宋长风一边往里走，一边掏出手机，给李赫发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喂，到了？我过去接你。”李赫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 “我已经进来了，你告诉我怎么走。” “进来了？那你往大路直走，看见花坛时右转，走到一座雕像前再左转就到了。”李赫有些诧异，老何同志竟然直接就放他进来了，还真有面子。 宋长风按照他提供的路线走，差不多走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就看见了一大片绿草如茵的训练场。一个个头很高，皮肤很黑的男人龇着一口大白牙冲宋长风摆了摆手。 真黑呀！傲风忍不住盯着李赫，这哥们再把头发弄卷些就可以去冒充非洲人了。虽然有些夸张，但他确实也太黑了。 宋长风显然和傲风有些同样的想法，皱着眉问道：“小半年不见，你怎么又黑了？” 李赫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夏天一段时间参加了一个户外运动团队，每天都在太阳底下，不是爬山就是骑车，要不健走，我又不耐烦涂那什么防晒霜，可不得黑？这就是你说的那只犬，看起来还不错，要不要和我的黑狼比比？” 他盯着傲风，眼里满是跃跃欲试的战意，好像待会要商场的是他自己一样。 “比吗？”宋长风问道。 “比啊。”李赫有些莫名其妙，回答完之后才发现，宋长风问的竟然是他的那只犬。 傲风“汪”了一声，表示可以。被其他人关注着的时候，他一般不会用点头来回答问题。 “它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李赫打趣道，没看出来宋长风还挺民主的。 “它答应了。你的黑狼呢？”宋长风看了看训练场，好像没看见单独一只的犬。 “这不是随时准备去接你吗？就没放出来。要和我一起过去看看吗？” 宋长风并不反对，傲风也想去看看京都警犬的住宿环境。它们京都的，吃住应该都比外地的要好吧。 到了犬舍，傲风大失所望，京都的住宿环境甚至还不如安阳的。它们只有一间小屋子，外面没有小花园，屋里的摆设也很少，乍一看，傲风只觉得有些穷酸。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合理。小虽然小，但它这一块地的均价每平大概几万吧，而安阳地方虽然大，但那块地的均价大概只有几千，甚至还不到。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住的地方再贵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所以他并不羡慕京都的警犬。 黑狼是一只比利时牧羊犬，犬如其名，它全身的毛发乌黑发亮。傲风想，它和李赫好适合去做那种隐蔽性要求高的工作，天一黑，两人往角落一站，谁也发现不了他们。 黑狼老远听见脚步声就到门口来了，嗅到陌生犬和人的气味后，它摆出了防备的姿势。当它发现李赫对待宋长风态度温和时，便放松了警戒，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傲风身上。 它的体型看上去要比傲风小一点，但线条流畅的身体和皮毛覆盖下的匀称肌肉，使它一看就十分厉害。它被李赫牵出来后，做了个动作，试图挑衅眼前这只陌生的犬。 傲风“汪汪”了几声，意在告诉它自己并无恶意，要比的话待会去训练场再比。黑狼听了进去，身体开始放松。 “嘿，傲风对黑狼说了什么？以往黑狼可没这么快放松下来。”李赫有些惊讶。 “我不知道。”宋长风摇摇头。 李赫又笑了：“我还以为你能听懂狗语呢，刚刚不还和它说话来着吗？” 宋长风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哪个训导员不和自己的警犬交流呢？只不过事事有回应的只有傲风罢了。 来到训练场上，宋长风看了看周围的各种器械，问道：“比什么？” 李赫看了看，说：“先跑几圈再说？” 宋长风点头同意，傲风今天也还没热身。 于是，他们先带着两只犬绕着训练场跑了好几圈，傲风和黑狼一直齐头并进，有时傲风快些，有时黑狼快些，不过到终点时，还是傲风领先了一个头。 “比障碍跑吧？”李赫提议。 警犬 第29节 宋长风没有反对，反正他的目的就是训练，以比赛的形式训练，也还是训练。 障碍跑包括跨栏，钻圈，过独木桥，翻墙等，赛程一共两百米，他们计时看谁更快。 正所谓来者是客，黑狼身为主人，自然是要身先士卒的。只听哨声一响，它已经在五六米开外了，然后就是穿越各种障碍。短短的两百米距离，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计时器上显示的时间是四十五秒。如果不用过障碍的话，估计十几秒就能到了。 随后便是傲风，他目测了一下，觉得这个比赛属于简单那挂的，他自觉地在听到哨声响起时，就冲了出去。首先是以非常快的速度通过了跨栏这项，接着是钻圈，钻圈难度不算大，只是钻过去而已，没有在上面加一圈火已经很不错了。 傲风像一只利箭一般穿了过去，不等落地平稳，他就已经向独木桥扑了过去。这独木桥极窄，大概三指并宽的样子，与其说是桥，还不如说是一根粗点的木头。 这主要是为了训练警犬的抗压能力，毕竟它们以后出去工作时，遇到的环境可能更加恶劣，这次连通两边的只有粗木头，下次说不定只有一根粗绳了。 傲风脚下稳当，三步并作两步就跨越了这座独木桥。最后一关是翻墙，墙是木墙，高两米，上面有三个落脚点可以帮助警犬们借力。 傲风自然时不需要踩落脚点的那种，他从独木桥上跃下后，就藉着收势朝高墙跃去，快到近前时，他猛得一跃，跳了上去，而后后脚一蹬，直接就翻过了高墙，稳稳得落在了地上。 “啪啪啪！”李赫鼓起掌来，“牛啊，四个障碍，竟然才用了三十秒，厉害厉害。” 宋长风朝他笑笑，没有说其他的。其实他想说，这不是傲风最好的成绩，他最好的一次是在基地里，当时只用了22秒38。傲风有自我判断力，它过障碍时，并不像其他犬一样，靠的都是长时间训练出来的肌肉记忆。 虽然这次是傲风赢了，但李赫并不认输，黑狼也一样，两人脸上的战意如出一辙。 接下来，他们又比了很多项，在这些项里，傲风有时候也会输，但总得来说，还是赢多输少。 几场比赛下来，很快就到了中午。傲风此时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有些后悔，早知道胜负欲就不那么强了，输多了的话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比了。听到李赫说吃完饭再比的话，傲风直接翻了个白眼。敢情不是他和宋长风两个人比，卖力气的是他和黑狼好吗？ 京都警犬食堂吃的还不错，但相对于现如今自制宠物美食的网红老张的水平来说，还是有些差距的。但，不管怎么说，疲劳过度后吃上一顿，还是很不错的。 第55章 蒙眼过独木桥 十一月下旬，天气寒冷，但阳光却依旧灿烂，天空也是瓦蓝瓦蓝的，上面没有一丝云彩。 绿草如茵的场地上，安置了两座高台，距离地面大概两三米左右，高台上空架着一根木条，大约三指并宽，十几米长。这就是傲风今天报名的项目——高空濛眼叼物过独木桥。 项目名字很长，实践起来也很难，所以报名的犬并不是很多。来参加比赛的一百二十只犬里，报名的只有不到三十只。这样一来，警犬们拿奖的机会倒是多了些。 傲风坐在宋长风旁边，不时转动脑袋，观察其他犬。这些犬有公有母，有大有小，品种繁多，毛色和花色也都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可能就是它们的精气神都十分旺盛，眼睛亮亮的，脸上写满了自信。 随着时间临近，周围的观众也多了起来，还有两台摄像机对着这边，似乎想要直播这场比赛。 傲风想，这也正常，毕竟这场比赛难度大，观赏性高，肯定能留住更多观众的心。 这时，有几个工作人员抬着一些厚厚的海绵垫走了过来，手脚麻利地把它们铺在了高台之下，铺好后，还让人上去试了一下，发现摔在上面全无痛感之后，他们才放心离开。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训导员们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对于自己的犬持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可能更安全一些，不是更好吗？要是真有意外发生，近三米的高度摔下来也不是件开玩笑的事。 当时间来到两点，比赛正式开始。工作人员上台宣读了比赛规则之后，就直接请出了第一位参赛选手。 由于是直播，为了让大家更清楚地了解每只警犬的情况，一旁的大屏幕上还会打上它们的信息。 第一只警犬名叫贝贝，是一只拉布拉多犬。它今年两岁，是高城地铁站的一只巡逻犬。 贝贝和它的训导员上台后，主持人简单提了几个问题，而后就拿出眼罩和一个密封袋，要求训导员给贝贝戴上。 因为之前也练习过，所以贝贝并不抗拒戴眼罩，戴好后，训导员又把密封袋放在贝贝嘴巴，让它咬住。 一切准备就绪后，训导员下了台。高台之上只留下了贝贝一只犬。只见它低下头，认真地嗅闻着，而后便慢慢伸出前爪，试探着踩在木条上。木条大概只有它一个爪那么大，踩实后，它又认真地嗅闻着，试探着伸出了另一只前爪，踩在木条上。 台下的观众们都屏息凝视着台上贝贝的一举一动，只有确定它踩实了大家才会长出一口气。十几米的长度放在平时眨眼功夫就能过去，可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三分钟，贝贝才走到一半。它牢牢地咬着嘴里的密封袋，依旧小心谨慎，没有半丝焦躁的情绪。观众们都有些佩服，一只犬的心境竟然比很多人类都要沉稳。 终于，在第四分钟的时候，贝贝成功完成了挑战，走到了另一边的高台上。 早已等在这边的训导员一把抱住了贝贝，然后帮它解下了眼罩，取出它嘴里叼着的密封袋。霎时，一阵如雷般的掌声在大家耳边响起，对于贝贝的表现，大家都觉得很不错。这么窄的木头，这样高的台面，就算找个人上去，恐怕也走不到这么好。 贝贝下台后，第二只犬上了台。这是一只黑背，名叫尖刀，性格明显要活泼很多，一直在高台上走动，到处嗅着什么。当它的信息被展示出时，傲风才恍然大悟，这是一只跟踪犬，平时的工作就是到处走动嗅闻。 戴上眼罩的那一刻，尖刀不适应地用爪子扒拉了几下，训导员再三用口令制止它的行为，它才停下。 比赛哨声响起，训导员走下台，令人没有意料到的是，尖刀跟在训导员身后也下了台，不愧是跟踪犬，走的位置都和训导员一般无二。这样的神发展令台下的观众顿时大笑出声，训导员意识到不对劲，回头一看，瞬间无语。 第二场比赛还没进行就已结束，欢快的气氛打破了比赛场地的紧张氛围，即使第三只警犬上场也没能让大家重新紧张起来。然后是第四只、第五只……直到排在第十四位的傲风上台，现场还有观众依然沉浸在第二场比赛的欢快气氛中。 傲风上台时并没有引起大家过多注意，因为像它这样沉稳性格的犬，前面已经有好几只了。然而当傲风开始走木条时，观众们逐渐意识到这只犬的不寻常。 它太果断了。几乎每次抬爪落爪犹豫的时间都不超过三秒，一举一放之间就像在弹奏一首优美的钢琴曲那样简单而又轻松。大家的呼吸不由得也随着这个节奏变得舒缓。 事实上，傲风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眼睛被眼罩蒙住，眼前一片黑暗。对于曾经作为人类的傲风来说，眼睛的重要性是无可言喻的。如果突然之间失去了眼睛，其他感官的感知能力也会变弱，整个人都会陷入痛苦无比的感觉之中。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其他感官的能力会增强，这时候的人们就会渐渐适应周围的一切事物。 不过，他现在是一只德牧。眼睛的功能在狗狗的身上，作用似乎并不是那么强大。罩住眼睛的下一瞬间，它的鼻子和耳朵就接收到了大脑传达的接管外界感知的命令。通过鼻子和耳朵的相互配合，傲风的脑海中似乎出现了图形建模，把刚刚眼睛看到的东西清晰地反射在他的大脑中了。 所以，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十分果断，因为鼻子告诉他，他落下的位置就在木条的正中心。这种感觉十分神奇，以至于傲风在到达高台的另一边时，还没有把眼罩取下的想法。 主持人和台下的观众也都还有些没回过神，因为这只警犬走得实在太快了。当宋长风过去帮傲风解下眼罩，取走密封袋时，迎接傲风的首先就是人们站起身，尽情欢呼，用力鼓掌的画面。 因为傲风的表现太过出众，要下台时，还被主持人叫住又采访了几句。 下台后，宋长风牵着傲风去到另一边散步，蒙住眼睛对警犬来说次数并不算多，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的它们，解除状态后应该放松一下。 傲风走着走着，忍不住又闭上了眼，只用鼻子和耳朵来判断前方的地形。耳边风声呼啸，鼻间各种气息弥漫，傲风的大脑迅速地分析着这些声音和气味，然后做出判断。可惜的是，这会儿他并没有刚刚比赛时那种神奇的感觉了。傲风觉得，应该是比赛时的他正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吧。 因为报名的不到三十只犬，所以比赛在三点半的时间就结束了。工作人员按照它们走过独木桥的时间排好名次，在大屏幕上公示。傲风的名字挂在第一行，所用时间远远甩开了其他警犬。幸好狗狗们看不懂，不然肯定会出现挫败感。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其实挫败感还是出现了，只不过不在警犬脸上。它们的训导员们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宋长风，恨不得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摇晃几下，让他把训犬秘诀交出来。 排名公示十分钟，没人提出异议，就开始颁奖了。颁奖顺序从后往前，傲风最后一个上台。主持人把证书递给宋长风后，又从托盘里头拿出一块金灿灿的，狗爪形状的奖牌挂在了傲风的脖子上。傲风骄傲地抬起了头，让下面的人能看个仔细。 宋长风侧过头看着傲风得瑟的小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傲风，真的很厉害呢。 第56章 如此警惕 为时两天的趣味赛就像是正餐前的开胃点心，调动了所有观众的兴趣。面对着电视机里这些聪明、忠诚又可爱的警犬们，大家的想法都是，假如我家也能有一只就好了。 网络上，那些年轻的铲屎官们看见这些训练有素，威风凛凛的警犬，顿时看自家狗子的眼神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在别犬已经学会了各种技能的时候，自家的狗子却好吃还爱拆家。 然而，面对狗子们撒娇卖萌时水汪汪的大眼睛，铲屎官们还是可耻的心软了。得，养都养了，还能丢了不成，当然是继续做一名合格的铲屎官了。 趣味赛之后，就是正式比赛了。和片区赛一样，正式比赛的时间也是四天，一天比两场。当时因为场地不太够用，所以两场比赛分别放在了上午和下午。体育馆倒不存在场地不够用的情况，不过，由于比赛是要现场直播的，为了直播方便，还是分成了上午和下午的两场。 第一天的比赛是警犬巡逻和室外追踪。由于上次小七在室外追踪赛时受了点伤，现在虽然好了，但能多规避一些剧烈运动，让它再养养就更好了。所以，宋长风和傲风“商量”之后，决定把警犬巡逻这项比赛给小七，而傲风则去参加室外追踪比赛。 警犬巡逻放在上午，巡逻的地点不再局限于一条街而是一片区域，巡逻的时间也限定为半个小时。在比赛的过程中，还可能出现一些“意外情况”，对于这些情况他们必须前往调解，到时候会综合考虑各个方面的因素再进行评分。 小七表现得还算不错，它和潘子遇到的意外情况是两个人因为排队发生冲突，先是口角的摩擦，再到你推我搡，而后大打出手。 傲风看到视频里的情况，不由摇头叹气。这两人明显是打出真的火来了，就不知道是举办方的考验还是个真实的的意外情况。经过潘子和小七的阻拦和调解后，两人也都认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冲动了，幸好没酿成大祸。到了这一步，傲风可以确定，上面的两人应该是举办方安排的，因为他们的怒火消退的太快了，道歉的样子也太真情实感了。 不过，不管他们属于哪种情况，反正潘子和小七很不错地完成了警犬巡逻这一项比赛，在之后的亮分环节中，潘子和小七在总分十分的情况下得了八点五分。等所有犬比完之后，再根据分数进行排名，而排名所得分，才是团体赛积累的分数。 第一场比赛结束后，第二场比赛马上又开始了。众人快速地用过午餐，就赶到了第二场比赛的场地周围等待。 全国赛的室外追踪比赛和片区赛又有所不同。之前的比赛证据放在明显的地方，警犬们发现后，就可以通过上面的气味很快地锁定嫌疑人并开始追踪其行迹。而全国赛上，分散的证据会藏在各个角落里，而警犬们需要找出规定的几个证据，再根据证据上残留的气味，确定嫌疑人逃窜的方向并进行正确追踪。期间举办方会设置一些干扰项，就看参赛犬到底能不能正确分辨了。 比赛内容变得复杂起来，但这对傲风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其他警犬们受的影响也不会太多，因为全国赛上，训导员会和警犬一同去搜寻，假如训导员发现了蛛丝马迹，是可以直接提示的。 比赛开始后，傲风和其他参赛选手就一起在旁边的屋子里候场，全国赛上，选手们都不能互相观赛，以免影响比赛的公平性。如果想知道其他人的表现，就只能找到今天的直播视频回放，或者让自己没有参赛的同事帮忙录下重要的内容。 “请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的训导员宋长风和参赛犬傲风做好准备！”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屋内的喇叭声里，终于传来了傲风期盼已久的声音。 他和宋长风走到出口处，等待着工作人员前来接引他们进入比赛场地。很快，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就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大厅里。大厅里有一个人，工作人员示意宋长风带着傲风上前去观察这个嫌疑人，利用两分钟的时间，尽可能的记住他的特征和气味。 两分钟一到，那个人就离开了。随后，傲风他们也被带到另一个出口。比赛开始的铃声响起后，宋长风立刻牵着傲风往前走去。 傲风将鼻子靠近地面，开始嗅闻空气中嫌疑人留下的气味，走到一处岔路口，傲风立刻闻到了左边的灌木丛里有一股味道和嫌疑人身上的极为相似。他走过去，扒拉出藏在灌木丛里的东西，这是一串钥匙，样式和刚刚嫌疑人腰间挂着的看上去十分相似。 宋长风捡起钥匙观察了一会，点头确定，这就是嫌疑人身上的那一串。这样看来，嫌疑人应该是往左边走了。 他们沿着左边的路走了一会，前方又出现了一左一右两个岔路口。这次嫌疑人留下的味道很淡，而且傲风仔细闻了之后发现，嫌疑人应该是两边都到的。 第一个干扰项出现了，傲风只能老老实实地和宋长风分头行动，各搜一边。傲风顺着左边的路循着嫌疑人留下的味道嗅闻着，不一会儿，便在一块告示牌后面找到了一样东西。这是一个打火机，刚刚就放在嫌疑人的裤子后面的口袋里，冒了一个头出来。 与此同时，宋长风也在右边的路旁找到了一个打火机，为了不破坏上面的味道，宋长风唤来了傲风，让它先闻一闻。当傲风叼着一模一样的打火机走过来时，宋长风顿时有些无奈，这就不是他可以分辨的了。 傲风把两个打火机放在了一起，闻了一个又闻另一个，他发现这两个打火机上面的气息极为相似，可是仔细一闻，却能发现不同。有一个上面带着淡淡的酒味，另一个没有。傲风很确定，之前闻到的嫌疑人浑身上下都没有酒味，那么就可以判断，嫌疑人依旧是往左边走的，而不是右边。 想清楚之后，傲风直接把爪子往左边那个打火机上一搭，示意宋长风找到了。宋长风会意地捡起左边的打火机放到证物袋中，然后牵着傲风继续往左走。 大概走了一百多米，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堵墙。这让场外的观众们顿时议论纷纷，觉得傲风刚刚应该是判断错误了，不然的话怎么会无路可走了。 可是，真的无路可走吗？傲风在墙根底下闻了闻，十分确定嫌疑人就是从这上面翻过去的。宋长风也在墙上某处发现了半枚脚印。他掏出手机，拍下照片，然后后退几步，助跑往前，身子一跃，手一撑，人就上了墙头。 “傲风，来！”宋长风坐在墙头伸出手。 傲风却不需要宋长风的帮助，在训练障碍跑时，翻墙是必备技能。他往前冲去，前腿一伸，后腿在墙上蹬了两下，就翻过了这堵墙，落地的瞬间他朝地上打了个滚，有效地缓解了冲势。行云流水的动作显示出他极为扎实的基本功，此举立刻获得场外观众的夸赞声。 宋长风随后也跳了下来，一人一犬继续寻找嫌疑人留下的蛛丝马迹。循着气味，傲风带着宋长风来到一处垃圾桶边上，垃圾桶有些高，傲风看不见，但他很确定味道就在里面。 宋长风面不改色地伸手下去在垃圾桶里翻了翻，很快，一把随意包裹的水果刀就出现在他眼前。他将其取出，放在傲风的鼻子下，傲风只一闻，便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关键性的证据找到后，他们继续寻找嫌疑人的踪迹。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嫌疑人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郁，傲风变得有些兴奋起来，宋长风觉察出它的变化，更加警惕起来。 忽然，从前面拐角处窜出去一个人影，那人穿着灰色上衣，黑色运动裤，和刚刚他们观察的嫌疑人一模一样。 追！ 这是他们第一个想法，可傲风在追了几步后就停下了。 前面的人无论打扮和身形都与嫌疑人一模一样，可是傲风却能闻出，前面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和嫌疑人的并不相同。 第二个干扰项出现了。 傲风停下后，宋长风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一人一犬开始在周围小心搜寻起来，就在他们靠近一堆灌木丛时，一个人影突然跳出来，拚命地往前跑去。 傲风一凛，这个人虽然打扮和之前不同，但味道却一模一样，显然，这应该就是嫌疑人了！ 他一边“汪汪”一边往前追赶，宋长风紧随其后，一分钟后，他们追上了嫌疑人。 追上的瞬间，比赛结束的铃声响起，傲风立刻停下动作，都不用等宋长风口令发出。“嫌疑人”本来还以为自己要被咬上一口了，没想到这只警犬这么机灵，还能判断铃声的含义。 其实按照比赛的一般过程来说，在前一个干扰项出现时，参赛选手应该会拚命地追，这时候就能给他充足的时间跑到最终的地点，等待着他们返回寻找自己。 没想到，这一人一犬这么警惕，只几步就不再追，害得他一动也不敢动。可他们越走越近，没办法，为了不被当场逮捕在灌木丛下，他只能往外跑了。 警犬 第30节 第57章 可怜的卡卡 “咱们过去看看？” 白天比完赛后，夜里，宋长风领着傲风来到外面散步。出了国家体育馆，往前走个四五百米，就是热闹的商业街，也是附近有名的夜市。 宋长风见傲风一直盯着一家烤肠的摊子，眼睛一眨也不眨，不由有些心软。这个年纪的犬正是贪吃的时候，傲风平时也很少向他讨食，今天就买一根没炸过的给它尝尝好了。偶尔吃点外面的东西，也不算什么大事。 傲风听他这样说，便往前方走去，可是他经过烤肠摊时并没有停留，目的地看着像是距离烤肠摊大概十几米远的垃圾桶处。 傲风要去翻垃圾？！ 宋长风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也不由有些变了颜色，他忍不住想，难道是今天比赛时他从垃圾桶里找出刀子的这件事，让傲风对垃圾桶产生了好奇心？ 鉴于傲风一直是一只很有主见的犬，宋长风觉得，它此番逼近垃圾桶，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宋长风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出声制止傲风的行为。可一想到垃圾桶，宋长风不由叹了口气，唉，回去还是备好水和宠物沐浴露吧…… 其实傲风对翻垃圾桶这件事并没有兴趣，反而垃圾桶里的各种垃圾发酵之后产生的味道对他敏锐的嗅觉伤害很大。可是，傲风确实有不得不过来的理由，就在刚刚，他听到了这附近传来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听上去似乎是哀嚎，可音量却不大，若有似无的，偏偏能让人感觉到发声者的痛苦。 身为一只准警犬，傲风自然不能正式有人或动物在他面前受到伤害。越靠近垃圾桶，那声音就越清楚，傲风绕着垃圾桶走了一圈之后，十分确定，声音是从垃圾桶里传出来的。 他抬头看了看垃圾桶，又看了看自己，忍不住有些挫败感，这垃圾桶其实不高，也就两个他叠起来那么高吧…… “汪！”傲风冲着宋长风大叫一声，吸引住他的视线后，傲风抬起下巴，指了指垃圾桶。 宋长风拧眉，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想让我去翻垃圾桶？” “汪！”傲风狗脸一肃，表示很确定。 “里面有什么吗？”宋长风很无奈。 “汪！！”傲风表示你别废话，快点翻。 宋长风看着平平无奇的垃圾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觉得还是下午的行为带坏了傲风，看来回去要找它好好谈一谈了。其实这也不怪宋长风，因为夜市摊周边人声嘈杂，就算站在一起，说话声音不大都很容易忽略，也就傲风耳朵灵，这才听见了。 宋长风这样想着，还是忍着异味揭开了垃圾桶的盖子。上面一层是夜市摊老板们处理食材时丢掉的废料，盖子一打开，宋长风和傲风几乎异口同声yue了出来。 宋长风退了两步，环顾四周后发现地上有一根没有头的扫帚棍，便将它捡了起来，然后用棍子把盖在上层的东西扒拉了下去。下面有两三个黑色的垃圾袋，应该是附近的居民扔进来的。宋长风用棍子捅了捅，垃圾袋破洞之后露出些卫生用品，他有些尴尬，不自在地看了看周围，生怕此时有人经过大呼变态。 再往下，是个比较大的灰色编织袋，一般用来装蔬菜粮食之类的。宋长风用棍子捅了捅，正想和傲风说里面什么都没有，袋子里的东西突然动了动。 活物！ 宋长风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而冷峻，他丢开棍子，整个人俯身向下，把上面的东西扒开，然后抓住编织袋的两个角试探着往上掂了掂。 这一掂，宋长风的神情更加难看，经过他初步估计，袋子的重量大概在四五十斤左右。这个重量，再加上这个长度，宋长风心里忍不住产生了不好的念头。 他手上猛一用劲，抓着编织袋的两个角使劲往上一提溜，就把这东西提了出来。提出来后，他赶紧解开袋子上的死结，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慌乱还是手指僵住了的缘故，这袋子一时竟解不开，让宋长风在这大冬天里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随后还想用蛮力去撕扯。 傲风看出他的不对劲，赶紧上前用力“汪”了一声唤回他的神智。宋长风回过神来，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活动了一下被冻僵的手指，耐心地解着上面的死结。 很快，结被打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袋口的位置耷拉出来。宋长风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些许，还好，不是人！下一秒，他又愤怒起来，就算不是人，也不该这样做！ 傲风看见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后，顿时如遭电击，不是因为这个狗脑袋被人打得血糊糊的，而是因为，这个脑袋他认识！ “卡卡！卡卡你醒醒！”傲风冲着袋子中的狗大叫几声，耷拉着头的卡卡费力地睁开一只肿胀的眼睛，试图露出一个傻憨的笑，低声呼唤了一句“大佬”，叫声扯痛了它的嘴角，卡卡的喉咙深处，忍不住又发出了一声悲鸣。 宋长风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可看傲风焦急不已的模样，明显是认识这只被打得惨不忍睹还装在袋子里的二哈的。 “傲风，我们现在得赶紧送它去医院，你自己咬着牵引绳跟着我，明白吗？”宋长风交代了一句，就抱着二哈往外跑。 “汪！”傲风叫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叼起牵引绳，跟在宋长风身后朝外头冲去。 宋长风记得，之前做旅游攻略时，他曾经查看过附近的地图，他记得这条商业街附近是有一家宠物医院的。他抱着二哈快速奔跑的同时，还不忘确定路线，这副情景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特别是他身后还跟着一只自己咬着牵引绳的德牧。 有人觉得有意思，掏出手机，准备把这个画面拍下来传到短视频上去，有人皱眉，觉得这么大只德牧主人不牵绳让它自己跑很危险。 周围人的想法宋长风根本无从顾及，他边跑边张望，终于在一家花店的隔壁，看见了那家爱心宠物医院的招牌。 里面的护士听见推门声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喊道：“张医生，快来啊！要出狗命了！” 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因为眼前这只二哈看上去实在是太惨了。头被打破了，血糊在毛上已经干结，前爪也不自然地弯曲着，一看就知道是断了。右眼肿胀，几乎快要睁不开了，嘴角也有撕扯的痕迹。 张医生从里头出来，眼前的情景也让他觉得大为震惊，立刻招呼助手上前把那只受伤的二哈抱到手术室里去。 当手术中的红灯亮起时，宋长风和傲风总算松了口气，这时傲风才发现，自己还叼着牵引绳。他把牵引绳吐出来，还往外呸了几下，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他好像越来越习惯用嘴叼东西了。 小护士领着宋长风先去缴费，目前情况不明，宋长风先预缴了三千元，到时候不够再补，多了的话就退回来。他回来后，看见傲风神色严肃地坐在手术室对面，便蹲下来，摸了摸傲风的脑袋，宽慰道：“放心吧，医生会治好它的。” 傲风人性化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只傻狗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它的主人去哪了？难道它又不小心走丢了吗？刚刚傲风观察了一下，发现它的脖子上挂着的狗牌也不见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他，可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宋长风显然也在想这事，刚刚那只二哈品相不错，毛发摸上去也很顺滑，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长大的，不可能是流浪狗。还有，这几天傲风都和他在一起，怎么会认识这只二哈呢？ “傲风，你认识这只哈士奇，对吗？” 傲风看着宋长风的眼睛，点了点头。 “那你是在哪儿认识它的？” 傲风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于是起身朝着安阳市的方向叫了两声。 宋长风猜测着它的行为，那边，那边有什么呢？那边是……西南方向？ 安阳市！ “是在安阳市认识的吗？” 傲风赶紧点头。 安阳市，二哈，宋长风把这两个词连在一起后，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光。他记起来了！当初刚认识傲风时，他为了更好得了解这只犬，便向很多人打听了关于傲风的事情。 其中就有一件，是傲风在考核时拿到一百二十分的事情。当时他很纳闷，考核的事他也知道，总分一百，哪来的一百二？ 经过别人解释，他才知道，原来那二十分是额外加分，因为傲风在考核时长距离搜救了一只哈士奇，评审员觉得它表现很好，特意给它加的。除此之外，宋长风也没再听说过傲风和哈士奇相关事件了。 想到这里，宋长风忙问：“它是不是你救过的那只哈士奇？” 傲风眼睛倏地瞪圆了，直呼先生真乃神人也！这都能猜出来，不愧是警校毕业的。他用力点了点头。 哈士奇的身份揭晓后，新的问题又来了。京都距离安阳那么远，哈士奇不可能是自己来的，当然也不可能是别人抓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它的主人把它带过来的。 那么，是它的主人被哈士奇惹怒，才对它下此狠手的吗？宋长风觉得，能用高昂的费用把哈士奇托运到京都来的人，肯定不会对哈士奇下这样的狠手。 那么，是哈士奇跑丢了之后遇到了以虐狗取乐的人，把它打成这样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这个猜测不无道理，但具体情况怎么样，还是要多方采证才能弄清楚。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联系上这只二哈的主人，然后由它的主人以故意损坏他人财物为理由报警。因为法律上并没有故意伤害动物罪，所以他无法报警让他们侦查。 现在问题来了，他该怎么在不报警的情况下找到这只二哈的主人呢？当初，德子又是怎么找到二哈的主人把它还回去的呢？ 对了！狗牌上有联系电话。 宋长风有些振奋，随后又叹了口气，因为刚刚他观察这只二哈时，已经发现它身上没有半点能证明它身份的东西了。 现在看来，只能问问德子了，他以前打过电话，不知道通话记录有没有删。 宋长风掏出手机，正想给德子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里好多个未接来电，都是教官、潘子和周小勇三人的。下午比赛时他把手机静音后就忘记打开了，想来应该是他出来的时间太长，他们不放心了。 宋长风随便拨了一个未接来电回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话筒里传出潘子焦急的声音：“宋哥，你带傲风去哪了？这么晚还没回来，而且也不接电话？” “不好意思，手机下午静音了。刚刚我们……”宋长风简要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面就道：“你在那边等一会，我们这就过去。” “等会……唉，喂？喂？”宋长风有些懵的喂了两句，可是对面已经挂断了。 来就来吧，正好待会可以在附近排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第58章 失踪人口 潘子他们来了后，便以宠物医院为中心展开搜索，主要侦查地点还是附近的那些垃圾桶。他们在附近翻找的次数多了，难免被人注意到。 有人不禁感慨，现在的生活虽然已经够好了，但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依然有很多人生活十分艰辛。像这么大条汉子都被逼迫得出来翻垃圾桶了，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宋长风成功地避免了此次尴尬，因为他负责留在医院里，拨通德子的电话。可是此时已经近十一点，宋长风拨了几个电话过去，都无人接听，心里不由有些着急。他想了想，又翻开通讯录，按住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喂？宋哥？”周子航正靠在床头玩游戏，他是基地有名的夜猫子，不到凌晨绝不入睡。此时他身处决赛圈，战意正酣，看见有人打电话本想先划过去，因为他的朋友经常在他顺风局时打电话过来捣乱。可是来电提醒上显示的“宋哥”两个字让他有些警觉，这位性格严肃，可不是爱开玩笑的，于是立刻切出游戏接通了电话。 “找德子？哦，德子电话没人接。行，那我去叫他，让他给你拨过去。”周子航挂断电话，心中突然浮现出不好的想法。 这宋哥大半夜的打电话找德子，难道是傲风出事了？虽然德子已经不是傲风的训导员了，可从小带到大的情谊不容忽视，肯定是出事了！ 想到这，他随意扯过衣服往身上一披就跳下了床，冲到了德子的宿舍前，用力砸门，一边还喊着：“德子！德子快开门！出大事了！” 德子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他，等他起来开门时，发现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都是同一层被周子航暴力唤醒的。 “咋……咋了？”德子有些结巴，这大半夜的到底出什么事了，也没失火啊。总不是周子航发神经搞恶作剧吧？如果是的话，那他就完了。 “出事了，傲风出事了，你赶紧打开你的手机，给宋哥拨个电话过去！”周子航把德子往屋里推，其他人也挤了进来，没办法，外面冷啊！ 听见这句话，德子的脑袋就像被泼了一桶冰水似的，瞬间清醒无比。他打开手机，发现上面果真有好几个宋长风的未接来电。他今天有些感冒，睡前吃了一包感冒药就睡死过去了，这才没听见铃声。 德子颤抖着手点开号码拨了过去，眼眶已经有些微红，等接通后，听见宋长风的声音响起，立刻蚌埠住了：“宋哥，傲风怎么了？你让我看看它……” 另一端的宋长风怀疑地把手机从耳旁取下，看了看上面的号码，是德子的没错啊。但是，怎么好像带着哭腔，还有吸溜鼻涕的声音。 傲风抬爪捂脸，德子这该死的泛滥的情绪啊。估计是周子航那个脑补帝对他说了什么，不然的话怎么会这样？ “德子，你别急，傲风没有出事。”宋长风沉稳的声音很有说服力，德子听了，情绪瞬间稳定下来。 “你还记得傲风今年考核时救下的那只哈士奇吗？当时你是怎么联系到它的主人的？通话记录有没有删掉？” 德子有些懵，哈士奇？大半夜的让人传话就为了联系哈士奇的主人？他吸溜了一下鼻子，切出通话界面，往下翻自己的通话记录，终于找到了一个没有备注名字的陌生号码，再看一看时间，正好就是考核那天的。 “宋哥，找到了，你记一下啊，135……”德子把号码报了过去。 宋长风正在前台，他向前台的小护士借了笔和纸，把号码抄了下来。 “行，谢了。” “宋哥，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吗？”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太奇怪了，要是不问清楚的话，他们晚上估计都睡不着了。 宋长风用简短的语言概括了一下整件事，德子那边开着扩音，大家听清楚后，心里都十分愤怒。这样残忍的手段，已经可以称之为虐杀了。而一般这种以虐杀为乐的，大多都是社会的不稳定因子，如果不找出这个人，恐怕以后受害的不只是小动物。 挂断后，宋长风连忙按照纸上的号码拨了过去，可电话的那头只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了？ 宋长风心里一沉，再拨过去依然还是关机。 按理说，这只哈士奇也算是贵重物品，丢失了的话，主人哪有不找的道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一直在找没给手机充电，于是自动关机了。可宋长风觉得，这个概率不是很大，毕竟现在大街上的共享充电宝也很多，谁会任由自己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警犬 第31节 那么，这关机的原因就有些蹊跷了。宋长风不想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可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他不去想就不发生。 仔细思考了一会，宋长风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这次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里面传来了沈远辉的声音：“小宋？你现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人年纪一大，睡眠就轻，手机一响，沈远辉立刻就坐了起来。 宋长风把之前的事情简单地概括了一下，然后道：“沈局，目前这只哈士奇的主人联系不上，手机一直保持关机状态，我怀疑，受到伤害的不只是哈士奇。” 沈远辉肯定了他的猜测：“你说的不无道理，时间紧迫，我马上让人去查狗主人的身份，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的家人。等有确定消息后，你们就去最近的警局，让他们协同破案，我这边会联系那边的警方。” 宋长风心中大定，有沈远辉这番话，估计很快就能查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远辉那边立刻联系上技术科的人员，给了他们一个电话号码，让他们赶紧查清号码主人的身份。技术科的人员用警号和密码登录上全国信息系统后，把电话号码输入查询，网页上就跳出了一个人的资料。 “李子皓，男，今年二十四岁，户籍所在地为安阳市滨江西路悦茗山庄，家里是经商的，省城的龙头企业华兴科技就是他家的。他家里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一个哥哥，目前担任华兴科技的总经理。他自己大学毕业后没有参加工作。兴趣爱好大概是玩游戏和养宠物了。” “把他家人的电话号码发过来。”沈远辉听完工作人员的汇报后，让他找到李子皓家人的电话。在强大的系统帮助下，没两分钟，工作人员就发来了李家其余三人的手机号码。 沈远辉把号码发给了值班室的警员，让他们赶紧拨打手机号码，问清楚情况。如果不用警局的号码打，估计会被很多人看做诈骗电话而挂掉。 李父李母的电话没人接听，他哥哥的倒是打通了。听电话那头说自己弟弟现在可能有危险，李子皓的哥哥李子毅立刻就坐不住了。他挂断电话去拨打李子皓的电话，发现果然无人接听。不过，他们的手机就算关机了，系统里的定位依然可以查看到，当李子毅打开定位软件，却发现他的手机定位在酒店附近。 他记得李子皓之前发的朋友圈定位就是这家酒店，于是立刻打了酒店的客服电话要求他们去查看李子皓现在在不在房间里。酒店的工作人员刚想拒绝，李子毅立刻厉声斥责。他一不打听客房号码，二不打听客户隐私，只是想确定客户安全情况，如果他们不配合的话，到时候出了事情，他一定要他们负责。 酒店工作人员被他的气势吓住，于是联系了那一层的客房服务，让她赶紧去敲门确认一下。客房服务人员久敲不开，便拿出万能房卡刷开房间的门，发现里头空无一人，赶紧把情况说了出来。得到客服反馈后，李子毅赶紧联系刚刚打电话给他的警员，让他们通知京都的人一声，让他们去那家酒店附近找找。 警员们把消息告诉沈远辉，沈远辉又联系到宋长风，让他赶紧去看看。 宋长风看见酒店名字后，立刻查找地图，而后惊喜地发现，那家酒店就在这片热闹的商业区附近。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哈士奇就是附近的垃圾桶里发现的。 对推开医院大门走进来的潘子等人来说，宋长风只远远留给他们一个背影便消失不见了。 “他这是赶着去做什么呢？”潘子傻了眼。 教官道：“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吧。” “那我们是进去等还是怎么的？”潘子又问。他们翻了那么久垃圾桶，浑身弄得臭熏熏的，本来想和宋长风说一声他们回去洗个澡的，可现在宋长风跑了，如果他们也跟着跑，好像不太好。 “进去等吧，不差这一会半会的。”教官说道，宋长风办事谨慎，如果是去很远的地方，一定会提前说的。 几人进了宠物医院，很有眼色地站在了手术室附近的过道里等候。 而宋长风他们此时也已经跑到了李子皓所在的酒店附近，按照那个定位的地点开始查找。五分钟后，他们在一处花坛里面，找到了一个手机。这手机是傲风嗅到的，上面留存的些许气息和卡卡身上的一致。而另一股浓郁的气息，应该就是李子皓自己的。 这个花坛位置隐蔽，手机在这儿发现，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李子皓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结合刚刚那边传来的李子皓的家庭情况，宋长风觉得，他被绑架的可能性很大。 沈远辉接到电话后，立刻说道：“既然已经确定他莫名失踪了，那我现在就联系京都警方，你待会去到最近的警局把情况说明清楚，势必要用最快的速度进行侦查。” “是！” 第59章 调查取证 宋长风赶到附近的警局时，沈远辉已经和京都警方联系上了。听说有可能是绑架案，而且绑架犯手段十分残忍后，京都警方立刻给予了高度重视，立刻通知所在辖区公安局的同志协同办案，争取尽早找到线索查明真相。 “你好，我要报案！”宋长风一进派出所，立刻表明来意。 值班的民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牵着的德牧，试探着问道：“你是宋长风同志吗？” “对，是我！” “长风同志你好！”值班民警立刻站起身，伸出手和宋长风握了握，“事情我们大概已经了解了，就是部分细节还不太清楚，能否麻烦你详细地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复述一遍？” 宋长风自然是配合的，说完后，值班民警表示他们会马上展开调查，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再联系他。 离开公安局后，宋长风准备返回宠物医院。一出门，刺骨的寒风便从他们耳边呼啸而过，宋长风和傲风齐齐抖了抖，不由加快了步伐。 到达宠物医院后，宋长风发现潘子他们竟然还在，连忙催促潘子他们赶紧回去休息。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再不休息，恐怕明天会没有精神。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没有把小七和多多也带出来，不然在精神过度亢奋的情况下，明天的比赛就悬了。 潘子他们也没推辞，得知现在案子已经交由当地公安局处理，他们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便拍了拍宋长风的肩膀，陆续离开了宠物医院。至于宋长风，鉴于现场是他和傲风一起发现的，而且那只哈士奇还没从手术室出来，就算回去也难以入睡，还不如留在这里等结果。 宋长风看傲风强撑着眼皮坐在那里，于是去前台找护士小姐要了一个软垫，让傲风趴在上面。傲风躺在垫子上，靠在宋长风脚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下一秒，直接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傲风听见了“叮”的一声，他睁开眼睛，发现原本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已经暗了下来，这表示着卡卡就快要被推出来了。他立刻坐直身体，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宋长风被他的动作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也睡了过去。好在宠物医院的暖气开得够足，不然准得感冒了。 卡卡被推出来时，整只狗处于昏迷状态。傲风凑上前，发现病床上的它被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头上、腿上、眼睛上都绑着厚厚的纱布，从边缘露出的部分，可以看出它的毛应该也被剃了很多。 看到这样的卡卡，傲风实在很难把它和之前那只很二却也很帅气的二哈联系在一起，估计他的主人回来，一时也难以辨认出来吧。但，在这种情况下，能留一条命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回去的路上，傲风衷心地希望，卡卡的主人也能像它一样逢凶化吉。不然的话，这个世界上又要多一条伤心的狗子和几个伤心的人了。 …… 另一边，民警们也迅速动作起来了。根据宋长风提供的线索，他们兵分两头，一队去了李子皓居住的酒店，一队则去到卡卡被扔的那个闹市区的垃圾桶附近，看看周围的商店有没有监控把那个人的身形样貌拍下来。 酒店那边的侦查人员首先找到线索，监控显示，在昨天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李子皓背着电脑包牵着狗兴高采烈地出了门，他出门后向左拐了个弯，那个方向正是他的手机被找到的地方。脱离监控范围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了。侦查人员只能去交警部门，申请查看周围路段的监控，看有没有可疑车辆经过。 垃圾桶附近的警察们也已经找到了一处可以拍到垃圾桶的监控，接到酒店那边传来的消息后，他们根据反馈时间调取了五点三十分到八点钟的视频画面，然后一帧一帧仔细查看。 监控显示，在晚上七点一十左右时，有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黑衣男子曾骑着电瓶车来到这附近。他绕着垃圾桶骑了几圈，发现没人关注这边时，就把那个装着狗的编织袋丢进垃圾桶里，接着便若有其事的离开了。 由于这附近到处都是七弯八拐的胡同，胡同里没有监控，所以很难判断他到底去了哪里。他们本想根据电动车的牌照去查线索，可把牌照往电脑里一输，却发现这是一个月前登记在册的被盗车。 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消失，大家不由有些气馁。不过很快，一个警员又发现了一个线索，那就是黑衣男人在消失在画面中前，曾在一处墙角停留了片刻。 这一发现让他们的精神振作起来，几人赶紧又来到刚刚的地方，找到了那处墙角。墙角处堆放了一些杂物，看上去像是某人收集的废品。墙角外除了车轮印外，还有几个凌乱的脚印，经过初步侦查，他们确定这脚印就是嫌疑人留下的。那么，嫌疑人在这里干了些什么的？这堆东西里，会不会有嫌疑人留下的证据？ 考虑到这个可能性，民警们只好戴上塑胶手套，把这些东西全都装进了车里，带了回去。至于白天来临时，一个老头在墙角气急败坏地咒骂居然有偷废品贼的事，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 早上八点左右，宋长风从床上醒来，昨天四点多才回来，三个多小时的睡眠已经足够让他补足精力了。 他拿起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正想看看昨天傲风比赛的分数以及基地的总排名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宋长风没看过，但还是接了起来。 “宋长风同志，你好。”对面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称呼也有些耳熟。 “你是？” “我是小郑，就昨天和你交接的那个警察，你还有印象吗？” 宋长风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高高瘦瘦，脸上还长着两青春痘的男生。 “郑警官，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是案子的事有线索了吗？” 对面的小郑有些尴尬：“呃，怎么说呢？有是有一点，但还需要你们配合。” “你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呢？”宋长风问道。 “听说你那只犬很擅长闻气味，我们昨天带回来一些东西，看来看去都没看出什么，想让你的犬帮忙闻一闻，看有没有犯罪分子留下的痕迹。” 宋长风考虑了一下，点头道：“行。什么时候？” 那边的小郑很兴奋，连忙说：“你们今天有比赛吗？没有的话现在就可以过来。” “傲风今天没有项目。不过我得先给它喂食，晚一点才能过来。” “没关系，你们方便过来吗？不方便的话我过来接。” 宋长风赶紧拒绝，那里距离体育馆也就三四里的样子，走路很快就到了。挂断电话后，他利索地翻身下床洗漱，没一会儿，就把自己打理好了。 傲风他们有专门的房间充当狗舍，只不过为了安全着想，房间里还放了笼子，他们晚上就睡在笼子里。 昨天傲风回来时，多多和小七都醒了，在闻到熟悉的味道时，它们又安心的睡了过去。犬类的睡眠时间其实是可以随时调节的，白天没事时它们也会趴着睡觉，晚上的话，反而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警惕外界环境上。不过，这种习惯一般是田园犬的，像它们警犬，白天有严格的训练时长，晚上便是最佳的休息时间。 傲风之前在宠物医院睡了一会，回来时精神还有些亢奋。但耳边传来的小声呼噜，让他的眼皮不自觉地开始往下耷拉，很快，他就陷入了沉眠之中。 再醒来时，一睁眼便看见宋长风半蹲在笼子前捣鼓着上面的锁，吓得傲风往后一仰，狗脸上满是茫然。 宋长风把他放出来，给他擦了擦脸，然后带着他去食堂吃饭。因为是临时开放的食堂，所以只是简单地区分了一下人和犬的用餐区域。人吃的早餐是自助式的，品种多样，应有尽有。而犬吃的则是从京都警犬训练基地请来的厨子，傲风在认真品尝过几次后，给出的结论是：不如老张。傲风边吃边忧伤，距离毕业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想到以后再难吃到老张做的犬粮，他就恨不得带着老张一起毕业。 宋长风吃完自己的，过来帮傲风收拾了一下，便牵着他往外走。傲风有些不解，看这路线又是去体育馆外头的，难道是要去看卡卡？估计它现在应该我醒来了吧。 可出乎傲风意料的是，他们走的这条路也不是去宠物医院的，更像是去公安局的。 到了公安局的大门口，从里头迎出来一个年轻人，一见傲风就夸了又夸，嘴巴甜的像吃了蜜似的。傲风没有沉浸在他的马屁中，心里想，无事献慇勤，肯定是有什么事想求他。 果然，当他被拉到一间办公室，看着铺满一定的废品时，更加理解了刚刚那小郑笑容的含义，这不就是黄鼠狼偷着鸡后那种笑容吗？ 傲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那些废品旁边，用灵敏的嗅觉闻了起来。 大部分的废品味道都比较杂，但有一股最为突出的味道，傲风想，这应该是属于废品主人的吧。 他一路闻下去，直到地上出现一双白色的劳保手套时，他才发现了不同的味道。这上面除了主人的体味外，外面干涸的褐色痕迹上还有卡卡的味道！ 傲风对着这双手套叫了起来，反常的行为立刻引起了大家的重视。小郑一看，顿时有些懊恼，这双手套他们之前也发现了，可惜的是当地拾废品的老人戴的也多是这种手套，除了这双外，地上还有好几只，所以并没有引起他们太多注意。 小郑赶紧把东西送去给痕迹检查科的同事，看看他们能不能从上面发现有用的线索。 第60章 有猫腻 劳保手套被翻了出来，痕检科的工作人员拿过去，很快发现这双手套除了外面沾染了血迹之后，内部也存在血迹。想来是嫌疑人在打狗时被咬破了口子流的血。 这一线索十分重要，后期如果能找到嫌疑人的话，只要通过dna比对就可以确定他的犯罪事实。当然，如果嫌疑人之前有过犯罪史的话，就能直接比对出来了。 小郑等人对这个发现惊喜不已，现在就等dna检验报告出来了。与此同时，他们也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既然傲风的鼻子这么厉害，那它能不能通过现场遗留的气味，判断出嫌疑人的去向呢？如果能把嫌疑人的去向锁定在一个范围内，对他们后续侦查有很大帮助。 对于这个想法，宋长风和傲风都没有意见。特别是傲风，他也挺想赶紧找到那些犯罪嫌疑人的。这些人手段那么残忍，李子皓和卡卡一定不会是仅有的受害者。 他们来到闹市区附近时，发现这个地方不仅夜市很热闹，早市也并不冷清。一行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无奈地打消了让傲风到处嗅闻，看能不能找到嫌疑人离开路线的想法。 此路不通，小郑他们只好再次走访附近的商家，把监控打印的画面拿出来询问他们，是否见过图片上这个男子。 傲风和宋长风则顺路来到了宠物医院。还没进门，便听见一声凄惨的嚎叫，走进去一看，果然是卡卡正伸长脖子“嗷呜呜呜”地叫着。值班的小护士一副头大的表情，看见宋长风就像看见了救星。 “宋先生，您能不能让您的二哈不要叫了？已经有好几个人到店里问，我们是不是偷偷在店里养了狼……” 宋长风有些尴尬，但他还是要声明：“这只哈士奇不是我养的，它是我在路边捡到的。至于它的叫声……我会努力和它沟通的。” 小护士有些惊讶，捡到的？看来这位宋先生还真是个好人。昨天毫不犹豫就付了款，她还以为是他自己养的。 傲风心里偷笑了两声，他很想看看宋长风这么正经的人会怎么和二哈沟通。 宋长风走过去，严肃地看着二哈，二哈趴在笼子里的身体一缩，叫得更加凄惨，让人忍不住怀疑它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宋长风的杰作。 “卡卡！”傲风叹了口气，看来还得自己出门，他走上前，叫了二哈一声。 听见熟悉的声音，卡卡一直嚎叫不停的嘴巴终于闭上了。不等傲风庆幸，卡卡又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还大佬，主人的乱叫。 傲风猜测，卡卡应该是有事想告诉自己，可它的情绪太过激动，说出来的话他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警犬 第32节 “卡卡，你先冷静一下。” “嗷呜呜——” “你先别哭。” “嗷呜呜——” “闭嘴！再哭咬死你！” 傲风龇着牙大声呵斥，刚刚还很悲伤的嚎叫声戛然而止，笼中的哈士奇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傲风，满脸都是委屈和控诉。 傲风换了一副比较温和的表情：“你还记得你们出酒店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卡卡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惧，身体也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我们出门，然后上车，他们打我，还把主人绑起来玩游戏。” 呃，玩游戏？傲风听得一头雾水。所以绑匪们的目的仅仅是把李子皓绑起来玩游戏吗？一局游戏引发的悲剧？ 不可能！傲风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诡异。 “你确定是玩游戏？” 卡卡“嗯”了一声，完好的的左爪还在笼子里按了按，示意在按键盘。 卡卡这个狗子，经常看见它主人用电脑玩游戏，一旦出现敲击键盘的声音，就觉得他主人是在玩游戏。根据之前安阳市的调查结果显示，李子皓毕业于西南大学计算机系，是一个计算机高手，想来那群人逼着他用电脑应该是有所图谋的吧。 “打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傲风又问了一个问题。 卡卡回忆了一下，说道：“眼睛很奇怪，都挤在中间。”似乎是怕自己解释不清楚，卡卡还努力模仿了一下，当被包住一只眼睛的睿智哈士奇脸上出现斗鸡眼的表情时，傲风不厚道地笑了。 “咳咳，除了这个呢？其他人长什么样？”看到卡卡受伤的表情时，傲风努力忍住了笑意。 “还有一个下巴上长了一个大黑点，一个头很方。”卡卡尽量描述，傲风听了后心里难免怀疑，这些人怎么长得像妖魔鬼怪似的。 “那你还记得他们把你和你的主人带到了什么地方吗？” 卡卡很诚实的摇头，它又不认识路。不过它还是提供了一条线索。 “那个地方味道很难闻，闻了不舒服。” 傲风一听，连忙引导道：“闻起来像什么呢？” “像车子。” 它这么一说，傲风立刻明白了，那是汽油的味道。犬类的嗅觉太过灵敏，汽油的味道对它们来说杀伤力也是很大的，傲风平时都努力克服着，但确实也很不喜欢这个味道。 这样说来，卡卡的主人被关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加油站或者修车店之类的地方。这些地方才会有非常浓郁的汽油味。不过，傲风更倾向于卡卡的主人是被抓进了修车店。 宋长风站在不远处听它们俩“聊天”，你叫一声我叫一声的，听上去还挺和谐。就是那只哈士奇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做出一副怪样子。 有时候宋长风真希望自己能听懂动物的语言，这样的话，就能更加了解它们的想法了。 …… 出了宠物医院，宋长风本想回到体育馆，可傲风却扯着牵引绳往另一边走，走的时候还不忘左右看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难道是哈士奇和它说了什么？这个想法一出，宋长风自己都有些好笑。 “咱们现在去哪？” 无奈之下，宋长风只好发问，他也不知道傲风到底在找什么。 傲风抬头看着宋长风，苦于无法沟通，能采取暗示的方法。他看了看四周，朝路边走去，停在一辆汽车旁边，眼睛盯着汽车某处不放。 宋长风猜测道：“你想坐车？” 傲风没有给出回应，宋长风又道：“你想去车站？” 这次，他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宋长风没办法，只好顺着傲风的眼神看过去，发现傲风盯着的那块地方好像被刮了一道。 傲风盯着这里干什么呢？难道这是嫌疑人留下的痕迹？也不对啊，这明显像是两车互相剐蹭出来的。应该是痕迹不深，所以车主并没有开去修复。 想到这里，宋长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什么，再看看傲风，还是紧盯着那一处不放，他试探着说道：“你是想去修车店吗？” 傲风如释重负，响亮地汪了一声。他都准备等宋长风说完所有带车的词语了，没想到第三个的时候，就说对了。 宋长风也喜出望外，没想到真能说对。可是，傲风要找修车店干什么？难不成那只哈士奇真和傲风说了什么！ 宋长风心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手却十分听话地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寻找着附近的修车店。 搜索之后，地图上显示，距离这块区域最近的，有两家修车店。两家距离的位置不算很远，从这里出发，大概走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达。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宋长风牵着傲风踏上了寻店之旅。一人一犬的步伐很快，根本没用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到达了第一家修车店的位置。 傲风仔细观察着店里的老板和伙计，又趁着宋长风假意和他们咨询汽车保养的时候，把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闻了一遍。并没有符合的。 傲风扯了扯牵引绳，示意可以离开了。宋长风会意，立刻打断了话题。 另一家修车店在一千米远的地方，只用了两三分钟，他们就到了。到了之后，宋长风有些苦恼，因为这家修车店今天并没有营业。 傲风在门口转了几圈，仔细地闻了又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闻到了一点卡卡的体味——也就是尿味。犬类总是避免不了标记地盘的行为，特别是当它们第一次到某个地方的时候。那么可以确定的是，卡卡和他的主人，一定来过这个地方！ 傲风立刻上前，用爪子拍打着门，宋长风见状，也上前用力敲了敲卷帘门，但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这时，宋长风发现，卷帘门上贴着一张略有些老旧的纸，纸上写着一串电话号码，联系人是位姓张的先生。 宋长风打开手机，照着这个号码拨了过去。嘟声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宋长风只好挂掉重新拨打。如此重复了三四次，对面终于有人接听了。 “喂，谁呀！”接电话的人语气非常差。 “你好，是张先生吗？你是老张专业修理店的老板吗？我的车坏了，现在在你店门口，方便开门帮我修一下车吗？”宋长风假装没听出他的不耐烦。 “今天没空！你先走吧！” “可我的车已经没法启动了，走也走不了了，你就帮个忙替我修一修吧，价钱的话好商量。”宋长风用很壕的语气说道。 “说了今天没空，你上另一家去吧，他家技术也很好，就在前面不远！”这个姓张的竟然帮对家打了个广告。 “你不是在店里吗？我都听见声音了，你就出来帮我修一下吧，又费不了多少力气。”也许是先入为主的怀疑，他越推脱，宋长风就越想试探他。 “你他么能听见个屁，老子在最里面……老子不和你废话了，快滚！再不滚老子出来砸烂你的车！”姓张的越发暴躁，他就没碰过这么磨叽的人，说完直接就挂断了。 宋长风觉得，这人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大了。他之前搜索两家店的位置时，页面弹出了服务项目和用户评价。对于这家店铺，大部分客户的评价都还不错，说老板服务态度很好。可现在看来，这服务态度可算不上好。 当然，也许他真的是有事被打扰了所以心生不快。可结合傲风的行为看来，宋长风就是觉得这家店肯定有猫腻。 第61章 害人不浅 该怎么查清楚这家店的底细呢？ 宋长风在思考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的是小郑，他和在酒店那边调查的同事们已经汇合，正朝这边赶过来。 原来他们调取了酒店附近路段的监控影像，然后发现，在那个时间段经过酒店附近花坛的车辆并不是很多，只有二十多辆，排查起来并不算难。 他们根据车牌信息查询到车辆信息后，就分头上门走访。被找到的车主都一脸懵，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警察为什么会忽然找上门来。经过询问后，大部分人都被排除了嫌疑。 然而当他们走访最后一位车主时，意外情况出现了。车主竟一口否认自己昨天曾经在酒店附近出现过，还声称自己一直在家。 警察们顿时警惕起来，然而这位车主见他们不信，当场就调取了家里的监控，上面显示，这位车主昨天一天确实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唯一一次到门口的位置，还是因为他点的外卖到了。 这就奇怪了，如果他没出去过，那他的车子怎么会经过酒店附近呢？可车主刚刚也说了，他的车子并没有借给别人。 当警察找到监控里的那辆车要求车主辨认时，车主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惊讶地说道：“这车的车牌怎么和我的一模一样！但我的车是路虎，这辆却是比亚迪，不信你们看。” 说着，车主把自己和爱车的合影调了出来，确实是一辆路虎。 警察立刻想到，那是一辆套牌车。这样看来，那起绑架案，应该是早有预谋的。 他们重新调取了各个路段的监控影像，为的就是找出那辆套牌车的去向。开车的人十分狡猾，开着开着就往没有监控的区域开去，让他们实在头痛。 幸好，他再狡猾，也无法完全抹去自己的踪迹。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排查，他们终于确定，那辆车进入了这条街道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宋长风听完，便对小郑说道：“你们直接到老张专业修理店附近来，我待会发个定位给你们，这家店的店主嫌疑很大。” 宋长风来到老张专业修理店附近的一处无人空地，刚把定位发过去不久，警车就开过来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打开警报器，车子也是便衣们开的车。 “长风同志，你是怎么发现这家店有嫌疑的？”小郑很是好奇。 “是傲风，它应该是在这附近闻到了什么味道，刚刚它一直试图打开那扇卷帘门。”宋长风如实说道。 小郑看傲风的眼神有些变化，乖乖，都会主动查案了。如果嫌疑人真是这家店的老板就好了，能省他们不少功夫。说实话，这起绑架案还是有些棘手的。 一般来说，绑架的目的要不是求财，要不就是寻仇。绑匪们之所以绑架而不是直接噶人，目的就是为了用他来威胁别人。可这起绑架案发生到现在，家属一直都没接到陌生的号码，他们知道这件事，还是当地警察告知的。那么，绑匪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没有目的就无法筛选出怀疑对象，而且，要不是有人及时发现，等家属意识到不对劲再报案，可能黄花菜都凉了。 经过众人商量，他们决定先编造一个借口，哄骗店主开门。对于开店的人来说，最怕的是什么呢？当然是难缠的顾客。 于是，此时还在屋里的老张，又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是他之前的客户，上个月他把一辆车放这修理，没想到只开了几次就又坏了，让他赶紧出来处理一下，不然的话，就要砸了他的店。 老张郁闷不已，说道：“你开出去时是好的那就没我的事了，后面又坏了怎么还能赖我身上？” “别人生产的东西三年保修，你修理的东西不说三年，一年半年的得给我保证到吧？只个把月的功夫，就又坏了，我强烈怀疑你上次就没给我修好！你该庆幸我没出事故，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如此不讲道理的话让老张气得一阵哆嗦，往常碰上这样的顾客，他早招呼兄弟们出去了。 “那你想怎么办？”他强压住心底的怒气。 “你耽搁了我的事，出个万儿八千的，很合理吧？不答应也行，那我就只好报警处理了。”对面的声音听上去趾高气扬的。 听到报警二字，老张的脸色黑沉如墨，片刻后，他突然又笑了起来，说道：“合理，很合理。你现在在我店门口是吗？” “那当然！” “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吗？”老张问道，然后又解释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这事闹出去，我以后的生意就不好做了，最好没人知道这事。” “没人，就我一个。”对面有些不耐烦。 “那行，你稍等。”老张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要钱？看他不打得他满脸开花！ 没一会，店里的卷帘门缓缓上升，然后，门口的人率先钻了进去。不等老张反应过来，原本躲在两侧的人也钻了进来。 看着店里多出来的四个人，老张脸上青白一片：“你小子耍我？！” “老板，出门在外小心点应该很合理吧？我也是怕你不讲信用，这样，你把钱给我，我自然会带着我的兄弟们离开。”小郑已经演上瘾了，此刻正沉浸在这个仗势欺人的角色里，越演越上头。 当然，他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时，自然不会有人发现，旁边悄悄摸进去一人一犬。 傲风一进门，就注意到店主的模样，个头中等，有些胖，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下巴上的大黑点，都快有铜钱大小了。这不就和卡卡说的对上了吗？ 傲风再次确定，这个店主应该就是绑匪没错了。 他低下头，一路嗅闻着，希望能找出其他人的位置。可店里的气味很杂，还有犬类很讨厌的汽油味干扰，这让傲风的搜索工作进行的不是很顺利。既然嗅觉作用不大，傲风便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他的一双耳朵直直竖着，偶尔还轻微抖动一下。 注意力集中的效果很快就出现了，除了前面争吵的声音之外，傲风又捕捉到了一道有些特殊的声源。 哒哒，卡卡卡，哒哒…… 警犬 第33节 这声音，傲风以前作为人类时十分熟悉，这是敲击键盘和按动鼠标的声音。卡卡说，他们把他的主人绑起来玩游戏，那么此刻在里面使用电脑的，很大概率就是卡卡的主人。 傲风循着声源一路往前，很快，就来到一间小办公室外面，他把耳朵贴近门仔细听，发现除了敲击电脑的声音外，里面还有三道均匀的呼吸声。那么，除了卡卡的主人外，其他两个应该就是卡卡说的斗鸡眼和方头了。宋长风也和傲风一样，把耳朵凑近房门。 这时，门里传来说话声，一个道：“老张怎么还没进来？不会出事了吧？” 另一个道：“能出啥事？就老张那身手，对付一个人还不简单？” “话是这么说，可我就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出去看看，你在这看着这小子？” “去吧去吧，老张你都不放心。” 脚步声朝门口的方向走来，这是一个好机会。傲风和宋长风分立两侧，待会门一开，他们就分头行动，一个制住开门的，一个冲进去搞定另一个。 “吱——”门把手被转动，随后便传来拉门声，办公室的门渐渐打开，就是现在！ 一人一犬十分默契的同时行动，一个出手攻击开门者，另一个则顺着洞开的房门蹿进去，直接上前扑咬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那个人。 而那个除了一双手外全身被绑在椅子上，戴着眼镜，嘴上也绑着塞子，一脸苦逼地操作电脑的人，正是卡卡的主人——李子皓。 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两个绑匪毫无还手之力，一个被宋长风屈膝压在地上不得动弹，一个被傲风死死咬住，惊惧地嚎叫挣扎。 里面的声音传出来时，老张表情立刻变得狠厉，然而不等他发难，严阵以待的警察们早已朝他扑了过去，将他按倒在地，给他戴上冰冷的手铐。 李子皓被解救后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卡卡，他只知道卡卡被他们带了出去，并不知道这几人的恶行。 当宋长风从手机里翻出卡卡被打得奄奄一息装在袋子里的样子时，李子皓眼里爆发出强烈的恨意，转身便朝着已经被拷上的三人身上打去。 他们为了让他乖乖听话，便拿卡卡威胁他。为了卡卡的安全，他只好按他们说的去做，可没想到，这群人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卡卡。 李子皓的行为很快被制止，宋长风又翻出一段视频，里面是被包得像只木乃伊狗的卡卡正把头卡在宠物医院的笼子里冲外面嚎叫的样子。看着虽然受了重伤，但依旧精神抖擞的卡卡，李子皓不免喜极而泣。 他的精神稳定下来后，开始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之所以带卡卡来京都，是因为网友的邀请，邀请他过来参加吃鸡线下pk赛。可他没想到，邀请他的网友竟然别有目的。他们竟然让李子皓黑进一家网站，把他们输的钱弄回来。 原来，老张和他的两个朋友上个月误入了一家赌博网站。刚开始抱着好玩的心态，他们充值了一点钱进去，没想到不到一小时，收益竟然翻倍了。这来钱可比孙子似的给人修车快多了。 老张几人一合计，便开始了无法回头的赌博之路。最初，他们不敢充值太多，可随着收益的逐渐增多，他们便不满足于眼前的小打小闹，慢慢投入了更多的资金。赌博自然有输有赢，输得时候他们埋怨运气不好，想着翻本，赢得时候则期待一夜暴富，把下半辈子的花销都赚足了，便加大投入。 一来二去，当他们的银行卡显示余额不足时，几人才幡然醒悟。他们有想过去报案，可这是一家境外网站，而且是他们违法参与网赌在先，报案说不定钱弄不回来，自己还得接受网络的制裁，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阴差阳错，他们在网吧见证了一个计算机高手因为旁人的质疑，只花了一分钟时间，便攻破了网吧的防火墙，向大家的电脑发送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虽然这位高手很快就撤回了指令，但希望的火苗已经在这几人心里点燃。 要是这位高手能帮他们把那家网站的钱弄回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多方打听下，他们弄到了这位高手的游戏名，然后便开始安排接近讨好吹捧等一系列舔狗行为，目的自然是为了把李子皓骗过来。 那天，他们在小公园等到李子皓后，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李子皓一听就拒绝了，还表示要下车回去。他虽然会这些手段，但从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那天在网吧气上头后露了一手已经后悔莫及了，自然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无奈，几人已经考虑到这一点，见李子皓不答应，便直接把人敲晕了绑走。他们一切都计划的很好，唯一没有考虑到的，便是李子皓出门还带了只二哈。 二哈见主人被打晕，自然不干，张开大嘴就狼嚎了起来。嗷呜呜的声音一出，无异于车上的警报器。于是，他们便把二哈也敲晕带走了。 回到修车店后，二哈醒了过来，它发现李子皓被绑住后，又开始叫唤。斗鸡眼把它带去外面，它还试图攻击斗鸡眼，把他的手咬伤了。这一举动激发了斗鸡眼的凶性，他直接抡起棒子劈头盖脸地朝二哈打去，等它奄奄一息之际，斗鸡眼直接把它装进了编织袋里。为了不让人发现异样，他还特意把它扔远了些。 当李子皓问起时，他们就以此为威胁，声称如果不配合就杀掉二哈。李子皓无奈之下，便按他们说的，试图侵入网站。他也留了个心眼，侵入网站时故意露出痕迹，让那边的网站因为遭受未知攻击而暂时关闭，以此拖延时间，等待家人发现不对劲时报案。 傲风听完，直呼赌博果然害人不浅。不过，这群人就不怕李子皓被放出去时报案吗？或者说，他们一开始就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 其实并不是，这几人不止想着让李子皓帮他们把钱弄回来，还想着拉他入伙，从境外网站上套钱出来。这样既能为民除害，又能填满自己的钱包，而且那边还不敢报警，一举多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至于李子皓，他尝到甜头后还会报警吗？谁会嫌钱多？ 第62章 编外犬 案件的相关人员都被带到了警局，而李子皓的父母和哥哥此时也已经赶到了京都。 自昨天晚上接到电话后，李子毅和父母是一夜没睡。他们都很奇怪，为什么绑匪不打电话给他们要赎金呢？只要肯放人，多少钱他们都是愿意出的！他们不愿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只能强压住心底的不安，等天一亮，赶紧让人开飞机赶了过来。出了飞机场，正心急如焚不知该往哪去时，就接到电话说人已经救出来了。他们立刻松了口气，强撑着的疲惫不堪的身体也开始提醒他们，该休息了。 于是，和李子皓视频通话确认了他的安全之后，李家人就近找了家酒店，开好房间往床上一躺，倒头就睡过去了。 绑匪三人组自然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的，而李子皓做好笔录之后，又被带去了另一个办公室。这间办公室里人不多，他们见李子皓进来，温和地朝他笑了笑。他们让李子皓打开桌子上的电脑，然后攻破公安局的防火墙。 李子皓有些懵逼，这种违法犯罪的事他是不会去做的，就连违法的境外网站他都不敢乱进，更别提公安局了。难道他们是想钓鱼执法？等他一攻破防火墙，立刻就以违反公共安全的罪名逮捕自己？ 这一刻，李子皓很想剁掉自己炫技的手，早知如此，那天上网就算被人阴阳死，他都不该出手。这一出手，不止让自己被绑架，还有可能导致自己下半辈子吃牢饭，这也太惨了吧！ 眼见着李子皓的表情从懵逼到惊恐再到心如死灰，大家都不明白，这么短时间，他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他们其实就是好奇，到底这个人的技术好到什么程度，才会因此被绑架。 为了不让他继续胡思乱想，网安局的工作人员清了清嗓子，告诉他，他们只是想让他展示一下计算机技术，然后简单备个案，如果某天需要这方面的人才再联系他。 李子皓傻笑了几声，飞快地坐在电脑前面，十指操作如飞。不到十分钟，原本坚不可摧的防火墙就有了一丝裂缝，李子皓成功地抓住机会潜入其中，还把自己伪装了一下，在里面自由浏览。 网安局的工作人员心中大呼陆地键仙竟恐怖如斯，要知道虽然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安局，但普通黑客要想攻破的话也没这么简单！这种人才要是放在外头，难保不会像这次一样，被人绑架逼迫犯罪。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之前已经了解到这位先生的家庭背景，背靠这么一座大山，那么他为了钱财实施犯罪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但，他们还是希望把这小之又小的可能性变为零。想要实现这种可能，那么将人吸纳进来，成为编外人员的设想就要尽快实现才是。 李子皓家里有粮，心中不慌。听到他们给出的种种福利之后，其实并不太心动。对他来说，只要能和卡卡一起待在自家的别墅里玩游戏，他就心满意足了。 工作人员一听，这还了得，这不是暴殄天物吗？立刻再三游说，并且让李子皓提一提条件。 李子皓犹豫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天他把卡卡从托运处接出来时，它旁边的笼子里关了三只警犬。卡卡离开时一直看着笼子的方向依依不舍，而后，它只要看见穿警服的人就会盯着看。李子皓有理由怀疑，卡卡是在羡慕那几只警犬。而且，他方才听说，刚刚在修车店救他的那只犬，就是之前在大柏山森林公园救了卡卡的那只，这一次，它又救了自己和卡卡，真是有缘呐。怪不得卡卡在机场时会依依不舍，应该是想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吧！ “那……我想让我的卡卡成为警犬，可以吗？”李子皓小心翼翼地提出了条件。 网安工作人员没想到他的条件这么简单，眼都不眨的同意了。李子皓听后也很高兴，这样卡卡就再不用羡慕其他犬了。至于他自己，反正坐哪都是玩电脑，无所谓了。 因为李子皓是安阳市人，所以工作人员就让他到时候拿着介绍信去安阳市的网安局报道，李子皓同意了，顺便还帮卡卡要了一封，到时候好拿着去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报道。 工作人员随口问了一句：“你的卡卡是什么品种的犬？” “它是一只很帅的哈士奇！”李子皓很高兴地说道。 二……二哈？工作人员整个裂开了，他已经可惜想像的到训练基地负责人拿到介绍信后会以何种方式咒骂自己了。幸好，他答应的是编外犬待遇。 …… 傲风自然是不知道回去以后基地就会多出一只二哈的事实，此时的他，已经和宋长风回到了体育馆。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傍晚。而多多和小七的比赛项目，也都完成了。今天一天比的是搜毒和搜爆，这是多多和小七未来的职业项目，自然不会出差错。可它们面对的大部分都是经验丰富的警犬，说实话，脱颖而出的概率不是特别大。 基地里的众人也都明白这一点，但他们并不沮丧，因为比赛看的是总分。四项比赛过后，他们的总分在四十支队伍里排第八位，只要差距不被拉大，后期仍有逆袭前三的可能。 潘子和周小勇看见宋长风和傲风，赶紧追问昨天的绑架案进程，得知已被破获，几人心里都是一阵赞叹，不愧是京都的警察，办案的速度就是快！殊不知，宋长风和傲风也在里头出了不少力气。 几人聊着就往食堂去，还没等踏进食堂大门，宋长风的手机就又响了。他现在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铃声响了不过三下，他就接通了放在耳边。 “对，我是。请我们吃饭？谢谢您，但不用了。帮助和解救每个公民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短暂的通话过后，宋长风挂掉了电话。他一回头，便看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 “给你打电话的，是李家人吗？”潘子问道。 “是的，他说他叫李子毅。”宋长风如实说道。 “唉！”周小勇长长地叹了口气，“宋哥，你知道他家是什么来头吗？” “不是华兴科技吗？”宋长风反问道。 “对啊！咱们省龙头企业，华兴科技，你竟然拒绝了华兴科技当家人的邀约！”潘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盯着宋长风。 “那又怎么样呢？身为公职人员，理应不得接受他人在高消费场所的饭局邀请。”宋长风道。对他来说，违反纪律的事，向来有一就有二，一旦心存侥幸，事态就会朝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潘子和周小勇听了，脸上不禁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们想，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能否做到像宋长风一样坚定不移地拒绝？答案是未知的。因为事情没有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做多少设想都是无用功。 这一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干饭热情。对于傲风而言，他是不存在这方面的抉择的。毕竟他现在是一只犬。就算他吃了点别人的东西，应该也不会严重到觉得他在收受贿赂吧？ 第63章 团体作战 “全国警犬大赛，由京都电视台现场为您直播。现在即将开始的是血迹搜索比赛，参赛的四十只警犬已经蓄势待发……” 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坐着一老一少，二人正是王秀云和沈豆豆。沈豆豆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生怕错过一个镜头。在他的旁边，一只黄白相间的中华田园犬趴在地上的太阳花软垫上，眼神也紧紧追随着镜头。 “奶奶，傲风怎么还没出来？”沈豆豆有些郁闷，他都看了好久，可是电视上一直出现其他狗狗，都没有傲风。 “别急啊，再等一会，它马上就出来了。” 沈豆豆靠在奶奶身上，仰起头，认真地说道：“奶奶，我都想傲风了，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孩子的话有时听着跳跃性很大，但王秀云显然听懂了，她摸了摸沈豆豆的脑袋，慈祥地说道：“长大啊，也很快的，只要你每天都吃好睡好，开开心心的，很快就能长大了。到时候，你就能跟着傲风一起出门了。” 祖孙俩说话时，电视机里突然传来了傲风的名字。两人连忙转头，正好看见宋长风牵着傲风从候场处缓缓走出来的样子。 冬日的暖阳洒在傲风的身上，让它整只犬看上去都十分耀眼。它的眼神坚毅，步伐从容淡定，一看就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印象，与其他的警犬们完全不一样。 这次的血迹搜索比赛放在室外举行。这是一片空旷的场地，模拟的大概是工地，到处都是沙土和碎石，面积也达到了两百多平方米。工作人员提前一小时准备好了一些滴有稀释过五千倍血液的石块，然后在每只参赛犬上场前两分钟，把石块随机地放置在某个地点，看警犬们能不能利用灵敏的嗅觉找到。 规则一经公布，傲风就发现了，怪不得每只犬比赛的时间都比之前长了许多，那是因为全国警犬大赛的难度比起片区赛时，难的可不止一星半点。首先是室外的比赛场景，由于空气一直在流动，气味会被冲淡许多，这时候如果出现干扰项的话，可能导致它们判断失误。其次是扩大一倍的面积，这显然也会让寻找的速度变慢。最后，就是这个稀释过的血液了。 上一次是一滴血，量虽然很少，但气味浓郁，又是在封闭的室内，很容易就能找到。这次稀释了五千倍后，难度一下子就上升了。不过，此举并不是为了为难它们。 因为一般发生的真实案件中，犯罪嫌疑人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往往都会对现场进行清理，如果不能很好的分辨出稀释后血液的味道，就不能算是一只合格的血迹搜索犬。 而傲风的志愿是成为一只合格的刑侦犬，这就代表着他必须在涉及到刑事案件的所有科目上，表现都不能比其他犬更差。 工作人员交代清楚注意事项后，比赛开始的铃声也随之响起。 这一次，傲风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静静地待在原地感受空气中的气味，他必须主动出击才行。铃声还没落下，他就已经冲了出去，低下头，鼻子尽量贴近地面，不停地嗅闻着。在嗅闻的时候，倒也不必每一寸都要闻到。傲风大概估计了一下，他每嗅闻一次，大概能捕捉到两平方米以内的气味。所以在旁人看来，他闻东西时，好像是没有规律的四处乱嗅，其实他的心里早就有底了。 电视机前的沈豆豆紧紧攥着小拳头，嘴巴还不忘小声喊着“傲风，加油”。一旁的大黄也改趴为坐，身体向前倾着，耳朵也紧张地竖起，仿佛下一秒它就要冲进电视机里，帮着傲风一起寻找了。 比赛现场的傲风此时全神贯注，大脑飞速地分辨着由灵敏的鼻子传递过来的气味。不得不说，这些沙石的气味真不咋地，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运过来的。紧张分辨的同时，他的大脑还不忘吐槽。但他也没办法，毕竟脑子里想的东西就是这样千奇百怪，难以自控。 忽然，一股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血腥味从鼻子旁边大概三十厘米的地方传了过来。这一瞬间，傲风的动作比思想更快，在他反应过来时，整只犬已经趴在那块石头旁边示警了。 宋长风一直观察着它的举动，见它卧下后，立刻举手示意比赛结束。工作人员收到信号后立刻按下了结束铃，大屏幕上的时间定格在两分二十七秒三三。外面立刻响起了一片雷鸣般的掌声，要知道，前面的那些犬，时间大多在四分钟左右，逼近三分半钟的都少。其实工作人员给的限制是十分钟之内，超过十分钟还没找到的不予计分。傲风的速度，除了强大的实力之外，还是依赖于他人类的头脑，从始至终，他都明白自己要找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时间并不是判断的唯一标准。傲风找到的那块石头还得由工作人员进行检验，万一找错了，那即使用时再短也无济于事。工作人员戴上手套仔细对比检查，确认了这块石头就是他们放置的之后，傲风的成绩宣告有效。 在这一秒，安阳市训练基地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几天，他们都聚在一起看大赛直播，不看见自己基地的崽结束比赛，他们是不会离开的。在这三只犬中，大家最看好的是傲风，特别是血迹搜索这一项。要知道，上次傲风这项比赛拿了第一时，有多少刑侦队长往这里打电话，都希望提前预定傲风去他们那里入职。 这次虽然还没比完，但他们觉得，傲风的第一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像周子航这样喜欢起哄的，就已经嚷了起来。 “第一！第一！第一！” 其他人也跟着他喊，快乐的就像过年了一样。 李主任到底是见过世面的领导，听他们喊了几句后，就抬手示意他们低调点，嘴里还说：“比赛还没结束，都急什么？结果还没出来，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不得骂我们瞎得瑟？” 警犬 第34节 语气很严肃，但如果他脸上的笑能别那么灿烂的话，可信度估计会高点。 李主任心里着实很高兴，最近几届的比赛，他们基地根本没有犬拿过单项第一。仿佛从第一届的辉煌开始，就开始走下坡路。这路又黑又长，让人看不清未来的方向。有时候，李主任会怀疑自己教他们的训犬方法到底有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不然为什么会这样呢？虽说训练警犬是为了更好得为人民服务，不应该用比赛来定性，可人总避免不了各种比较，付出了，一定会希望有回报。能看淡结果的，不只有心胸豁达的人，更有根本没努力过的人。 傍晚时分，今天的比赛成绩和总分排名新鲜出炉。大家迫不及待地点了进去，惊喜地发现，安阳市训练基地已经有第八上升到了第四。一天跨越四个名次，靠的不仅仅是傲风的单项第一，还有多多今天上午在室内搜捕中的精彩表现。 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发生意外情况，所以从第一天起，他们的排名就在前十了，可见安阳市训练基地的综合实力还是很不错的。 对于这种情况，他们其实并不十分意外。早在片区赛时，大家就发现，大部分单位报名的警犬，都有一只是特别厉害的。它们一看就是专门为了今年的比赛挑选出来的种子选手，各种资源应该是更倾向于它们的。可除了这只最厉害的，其他的犬就有些表现平平了，以至于有些单项得了高分的，被其他项目拉了很多分。 而安阳市训练基地则不同，他们的种子选手属于异军突起的状态，在傲风之前，多多和小七它们本就是基地看好的种子选手。 这就好比赛马一样，别人出一匹上等马两匹中等马，而他们直接拉出三匹上等马，这种开局，就算田忌再世也无能为力。 当然了，和安阳市基地情况差不多的单位也有好几个，都是上等马，那就只能看实力了。不过，别忘了，在前面已经举行的六项比赛中，实力最强的傲风还只参与了两场。 明天的物证搜索和防爆处突这两项比赛，大家觉得，就算傲风拿不到第一，分数应该也相差不了多少。到时候把这两项分数往总分上一加，估计就是保二争一的局面了。潘子已经打听过了，明天参加这两项比赛的警犬，实力强悍的并不算多。 带着对奖牌的无限渴望，众人沉入了香甜的梦境之中。 第二天如约而至，上午是物证搜索，这一项这次也放在了室外。模拟的场景大概是某片被丢了很多垃圾的荒地，而参赛的警犬们需要在这片荒地上，找出带有受害者气息的三件物证。 每只犬对应的受害者都不同，要找的东西自然也不一样。傲风抽到的是一位男士受害者的东西。经过仔细嗅闻搜索，傲风从这片荒地里找出了一副断了腿的眼镜，一个破掉的篮球和一把坏掉的雨伞。这三样东西的外形看上去和那些垃圾也没什么分别，但它们身上沾染到的气味，确实和那位受害者的一般无二。 上午比完之后，大家在食堂愉快地干饭，之后回到房间午休，就等着下午的比赛了。然而在比赛前两个小时，张教官却突然被工作人员通知去开会，开完会回到住处后，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宋长风他们不解地看向张教官，赶紧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比赛出了什么问题？ 张教官摇摇头，说道：“问题倒是没出，就是比赛的规则进行了更改。” “没毛病吧他们？！”潘子首先嚷起来，“马上就要比赛了，临时来改规则？” “你小声点！”张教官提醒道，虽然他也觉得不妥，但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妥又能怎么办？ “规则改成怎样的了？”宋长风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便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张教官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说道：“原本是一人一犬对一个歹徒，现在的话，改成团体作战，三人三犬对战八个歹徒，要求制服他们，使他们投降。” 周小勇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比了一个非常六加八的手势：“一边是六，一边是八，这没数错吧？” “当然没有，你们不是带着警犬吗？在赤手空拳的状态下，三人三犬制服八个歹徒，这不合理吗？” 不合理，但没办法，因为决定已经做出了。工作人员也说了，如果觉得不合理，可以申请不参加。可是大家大老远跑过来，能说不参加就不参加吗？既然没办法改变，就只能想办法适应了。 “到底为什么突然改规则啊！”潘子发出痛苦的嚎叫。他最讨厌的就是计划之外发生的事了。 张教官无奈地解释道：“据说是上面发话了，说是一般遇到特大暴力事件时，基本都是团体作战的，把它纳入比赛中，以后大家会更加重视。” 说完，张教官又小声补充了几句：“听说是沿海那边，有走私团伙，干架时，一群人带着几只犬，差点没打过。虽然没牺牲，但负伤严重，上面特别重视。别传出去啊！” 大家听后恍然大悟，怪不得要比团体作战，这是配合度的问题啊。 第64章 emo了 时间一晃来到下午，今天的比赛场地周围人来得十分齐。没办法，规则一改，等于大家都多了一项比赛。 傲风四处张望，想看看举办方把参赛的三百多名“歹徒”藏在哪里了。之所以要这么多，是因为如果有歹徒重复参赛的话，对前面的组不公平。众所周知，人的精力是很有限的，经过激烈搏斗之后，一时半会根本恢复不过来，要是以战损的状态去面对下一组参赛选手，不是平白给人送菜吗？ 可是，现场除了来参赛的训导员和一些观众外，根本没看见其他人。难道，这些观众就是待会要上场的人？ 傲风怀疑的眼神在人群中扫来扫去，这些人里有男有女，可不管男女，都是一派斯文的模样，根本就不像能上场的。 “大家好，”举办方上台表态了，“因为规则临时改变的原因，我们需要一批人配合参与比赛，为此，我们联系到了京都人民警察学院的领导，向他们借了一批今年九月入学报道的新生。待会大家要手下留情一点啊。” 这番话一出，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对付一群入学不久的青瓜蛋子，这不是小菜一碟吗？ “哔——” 这时，一声嘹亮的哨子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和犬的视线，其中自然也包括傲风。这种哨子声，大家都十分熟悉，日常训练时，教官们总喜欢用哨子的声响来表示开始和结束，以至于他们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哨声停止后，远处的地面传来震动，伴随着的还有“一二一”的口号声。从阵势上听去，来的人应该不少。 很快，门口出现了一群身着警服的年轻人，他们排着队小跑入场。整齐划一的动作加上刚毅面容上的严肃表情，立刻让人感受到一阵阵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立定！” 又一声口号响起，这群年轻人立刻停下跑步动作，迅速靠拢成几排。 “京都人民警察学院前来报道！” 一个教官模样的人朝这边敬了个礼，几乎是反射性的，所有训导员和教官们立刻挺直身板回礼。而傲风和其他警犬也都人立而起，两只前爪乖顺地放在胸前，这是它们训练时的直立动作，到了升旗或有人敬礼时，训导员们就会要求它们这样做。 其实傲风有偷偷试过真正的敬礼动作，但怎么说呢，因为身体构造的原因，当他把前爪举起放在脑袋边上时，更像是在卖萌。这显然与傲风的威猛形象不符合，仅做了一次，他就决定还是用直立代替敬礼吧。 两边敬礼之后，双方都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对方。傲风大概数了数过来的人数，发现果然有三百多人，那么这些人毋庸置疑就是待会要和他们对抗的“歹徒”了。只是，不是说好的青瓜蛋子吗？怎么个顶个看起来都是训练有素的壮汉？ 在认识到这一点时，傲风的表情凝固了。他现在想，待会投降的时候用什么姿势会更帅气…… 要知道，三人三犬对付八个壮汉，除非他们肯放点水，不然的话，在不能用尽全力撕咬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制服他们。 很快，举办方就把大家抽签出场的次序公布在了大屏幕之上。傲风看见，和他们对抗的是警察学院侦查二班的八名学生。 他朝那边看过去时，那边正好也有人根据他们身上的号牌看了过来。与傲风对视的瞬间，那个青年嘴巴一咧，还悄悄朝傲风挥了挥手。 应该就是他们了！ 傲风仔细看了看他身边的几人，提起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确实是一批青瓜蛋子，刚刚肃着脸的时候还挺唬人，这会儿笑起来，个个都透着清澈的愚蠢。 很快，比赛正式开始。 傲风他们一起待在另一边候场，也不知道正式比起来是个什么样子。这个地方的隔音也很不错，即使他把耳朵竖得高高的，也没听见外头的声音，能听见的只有宋长风和潘子、周小勇站在一起商量待会的比赛应该如何进行。 听到这里，傲风想，他是不是也该先和多多、小七说几句？毕竟到时候人多，打起来肯定是很混乱的。多多和小七一只罗威纳，一只昆明犬，都属于杀伤力比较大的犬。要是一个不小心，真把那群祖国的花朵咬伤了，两边都不好交代。 于是，他示意多多小七靠拢，吩咐道：“待会比赛，攻击时可别往没有防护道具的地方咬，听见没？” 多多和小七有点懵，它们其实不太明白自己过来干啥的，它们只知道一切听训导员爸爸的就行。 傲风有些无奈，只好细心地把待会要做的事情都给它们解释了一遍，听完它们才明白，原来待会会有人假装坏人和它们打架，它们要打赢，但不能真的把人咬伤。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工作人员通知他们出去准备了。一行人跟着工作人员往外头走去，途中还收到了八副手铐，这是待会制服他们后要做的事。 整个比赛流程大概就是：发现犯罪——上前搏斗——成功制服——押解上车。 当比赛的铃声响起后，刚刚的那群年轻人便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此刻他们身上的警服已经脱下，里面穿的是便于作战的衣物。他们的胳膊和腿上，都绑着护具，安全工作还是要做到位的，毕竟这只是一场演习。 双方一碰面，潘子这边立刻大叫一声营造气氛：“刚刚抢劫的就是他们，上！” 话音刚落，他们三人立刻牵着犬成品字形散开，意图将八人围困在内。那八人就好像真的歹徒一样，面对警察的追捕，他们的首选就是四散而逃。 朝傲风挥手的那个青年逃走的方向正好就是傲风在的这边，面对意欲逃窜的歹徒，宋长风自然是上前阻拦。双方很快动起手来，对于曾经号称十项全能的宋长风来说，收拾一下训练不到三个月的青瓜蛋子，那是小菜一碟。 很快，那个青年就落了下风。眼看他就要被宋长风铐上，失去战斗能力，另一边突然来了个人，抡起拳头就要往宋长风脸上砸。 傲风自然不能干看着，低吼一声扑上前，嘴巴一张便咬在护具上，把他整个人往下拖。被拖的青年猛得甩手想要摆脱傲风，可他的牙齿就像是焊在护具上一样。无奈之下，他只得用另外一只手去攻击傲风，原本他还想着别把警犬打坏了，可谁知傲风早有准备，头一扭，后腿反身一蹬，竟把毫无准备的青年踹了个倒仰。 而另一边，宋长风已经掏出手铐，制服了第一个歹徒。 仅仅不到两分钟时间，八人就变成了七人。这让歹徒们意识到，四散而逃并不明智，反而让他们有了逐个击破的机会。于是，另外几人赶紧聚拢在一起，一心向外。 他们改变计策，宋长风他们自然也跟着变，原本的品字向中间收缩，不断地骚扰试探。 之前被傲风咬住的青年试图伸脚去踹，但被傲风灵敏的避开了。不仅如此，他扭身就朝着那条伸出的腿咬去，咬住护具后就往外拖，即便那青年这次早有心理准备，也差点被傲风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快拉我一把，这狗力气贼大！”青年嚎了一声，他的同伙赶紧抓住他的胳膊往回拖。两方较劲时，他们显然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多多和小七这会儿也各挑了一个人扑上前，幸好，它们谨记着傲风的话，没有朝着护具保护不到的地方撕咬。 这让潘子和周小勇松了口气，本来，他们在攻击的同时还得提防着多多和小七可能失控的举动。现在两只犬这么懂事，他们也可以放开手脚攻击了。 一群人赤手空拳，打的就像街头小混混一样毫无章法，但明眼人早已看到了结局，这群学生指定要输。因为这里面不止有身手特别利索，以一敌二毫不费力的宋长风，那三只犬的表现也让人为之侧目。 它们好像在互相策应，一旦注意到有人要脱离包围圈，立刻吠叫提醒，然后靠近歹徒的那只犬就会立刻放开正攻击的对象上前追捕缠斗，把人拖住等待训导员过来制服。 就这样，被铐上手铐失去战斗能力的越来越多，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这八名歹徒便悉数被逮捕。 他们戴着手铐，原本高高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脑袋也耷拉着，就像真正的歹徒一样，在傲风他们的看护下顺利送上了大巴。 他们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自从入校以来，他们自以为接受了最严苛的训练，每个人都能清楚地察觉到自己一天天的变化。身体逐渐强壮有力的感觉让他们的自信心也开始疯长，觉得自己以后定能成为一颗璀璨无比的警界新星。 刚接到和训导员警犬比赛的消息时，大家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在他们看来，常年脱离高强度训练的训导员和还没毕业的警犬，是可以轻轻松松被打倒的那种。教官居然让他们八对六，这不是欺负人吗？ 然而幻想越美好，现实就越残酷，到现在为止，没有哪一组是成功逃脱了的，制服他们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在前面的这些小组里，他们是最快被制服的，想到之前放出的大话，再想想回去后要面临的嘲笑，他们忍不住emo了。 傲风摇摇头，年轻人呐，以后演习还多着呢，现在就emo了？ “什么是emo？”小七好奇地问道。 傲风没察觉自己把话说了出来，听见小七问才反应过来：“emo……”该怎么解释它们才能听懂呢？ 突然间，傲风脑中灵光一闪，说道：“emo就是e只狗躲在床上momo地哭！” 小七歪了歪头，是这样吗？这样说来它小时候好像经常emo啊。 第65章 专款专用 “京都电视台为您播报以下新闻：近期举办的全国警犬大赛昨天已经落下帷幕，来自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的训导员和警犬们获得了此次比赛的第一名……” 电视画面中，端庄优雅的主持人正微笑着播报新闻。随着她的介绍，画面中出现了三只脖戴金牌，看起来威风凛凛的警犬，它们正是傲风，多多和小七。宋长风、潘子和周小勇站在它们身后，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张教官端着举办方给的全国警犬大赛第一名的金杯时，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其实能拿到第一名，他们也有些意外，虽然在物证搜索的成绩出来后，他们的总分就已经挤进了前三。可是，还和第二名相差一分，第一名相差两点五分。 如果要追第二名，看似比较简单，可想超过第一名的话，除非他们表现特别出色。但世间事有时候就是这样，最后一场的防暴处突规则一变，立刻就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论时间，安阳基地是最短的，论配合，人和人，犬和犬，人和犬都配合得天衣无缝，论战绩，三人三犬无一负伤，制服歹徒全靠实力。 这，正是上面想要看到的东西。 而原来的第一名那个组，独自作战时，个个都是好手，可论配合，只能说一塌糊涂。他们基地的三只犬，一只比一只骄傲，在一起时谁也不服谁。和歹徒搏斗时每只都想尽力表现自己，以至于训导员在和歹徒搏斗时，还要注意警犬的情绪，时不时给它们下个口令。虽然他们最后也成功制服了所有歹徒，但花的时间太长，而且警犬们在搏斗时几次不听命令，横冲直撞的，这也是很大的问题。 最后一项让他们失分过多，以至于排名出来后，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他们竟然一路下滑到第四名。训导员们也很无奈，但没办法，毕竟他们基地奉行狼性文化，每只犬之间都存在强烈的竞争，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要它们搞配合，确实不太现实。 临行前，他们中的一个训导员跑过来加了宋长风的微信，说是以后想和他多交流交流如何训犬的问题。 这已经是第六个想加宋长风微信的人了。傲风想，如果能把这些糙汉子换成英姿飒爽的妹子，估计宋长风会更开心吧。来参加比赛的训导员中，其实是有几个小姐姐的，她们个个都十分彪悍，不仅训犬有一套，而且在最后的团体项目中，和那些小年轻一对一也丝毫不落下风，堪称女中豪杰。 其实傲风不知道，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加宋长风，主要还是因为他。最开始时，傲风的项目不多，即使室外追踪时他表现得不错，很快也被其他犬的光芒掩盖住了。但是，最后两天的三场比赛，傲风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被推上了大屏幕。特别是最后一场比赛，明眼人都能看出，傲风在三只犬中，应该是属于领头位置的，他在进攻时能兼顾全局，还多次提醒另外两只犬，可以说是很不错了。 这样一只单体作战实力强劲，团体中还能发挥带头作用的犬，简直就是训导员们的梦中情犬了。他们迫不及待地想从宋长风的口中套出他的训犬秘籍。 …… 警犬 第35节 颁奖典礼结束后，他们回到了安阳市训练基地。这次出门，虽然还不到十天，但在他们心中，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似的。 李主任对这时隔二十年才终于又得到的第一名感慨颇深，当他接到张教官递过来的冠军金杯时，眼底似乎有泪光浮现。 傲风看着他，心里也有些酸溜溜的，虽然李主任小气又唠叨，但他对这一行的热爱，是谁也比不了的。 之前他的特训计划，好些都是由李主任亲自制定的。基地制作犬粮的那些食材，也都是他四处奔波弄来的最健康的那种，说实在的，可能比人吃的还要多一份保障。 李主任激动过后，在食堂给他们举办了庆功宴，原来限制警犬们吃的大肉骨头棒子，这次也端出了一盆又一盆。 傲风原本还想矜持一下，但他忽视了骨头棒子对这具身体的影响。一番挣扎过后，他还是扑到盆边，叼起了最大的那根，放在自己盆里啃了起来。香香的，还有点咸味，吃进嘴里那叫一个满足。傲风越吃越起劲，根本没察觉到，后面那根不老实的尾巴此刻已经欢快地摇了起来。 菜足饭饱后，李主任宣布了一件事，那就是今年的奖金会比往年翻一倍。这句话一出，可算是把现场的气氛完全点燃了，一群大小伙子笑着叫着，惹得警犬们也跟着汪汪嗷呜直叫。 傲风心想：这次李主任可算是下血本了。要知道他们的奖金可不是由财政拨款，而是在扣除所有基地运营的预算之后，由基地自出的。平时基地运营的钱都不够，年末奖金还得李主任厚着脸皮去上面化化缘才能讨来三瓜两枣的，这次这么大方，难道是上次的资助金还没用完？ 傲风说的自然是盛达海运的那笔资助金。不过，李主任允诺的奖金，其实并不是由这笔资助金出的。 这笔奖金，是市公安局那边交接给他们的，说是用于改善他们的训导员和警犬的生活。 李主任在看到这笔数额庞大的打款之后，顿时懵了。他反应过来之后赶紧给沈远辉去了电话，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原因。突然给他这么大一笔钱，要是不说原因的话，他还真不太敢花。 沈远辉听他道明原因后，笑着说道：“你还记得华兴科技那件事吗？那起绑架案，就是长风和傲风他们先发现的，后面案子成功破获，也有他们的原因。当时华兴科技的老总是想请他们吃个饭当面道谢的，谁知道竟然被一口回绝了。” 李主任尴尬地笑了笑：“长风他，就是这个毛病，性子太直了。” 沈远辉正色道：“这可不是毛病。面对纪律问题，要严守底线，才是好同志。” 李主任赶紧道：“是是，我一直也是这么和他们说的。” “长风拒绝之后，华兴科技的老总就以公司的名义向市里捐了一笔款，上面特别注明要专款专用，目的是为了优化改善警犬们的生活环境，提高训导员们的福利待遇。既然是专款，自然得拨给你们自己分配了。” 挂断电话后，李主任有些呆滞。 又是傲风！当初他怎么没看出来，傲风还有招财进宝的本事？这才多久啊，就给基地带来两笔资助金！ 既然这笔钱是用来改善生活的，那么其中的百分之七十，就用来慢慢改善警犬们的生活环境和饮食吧。另外的百分之三十，给基地所有的工作人员当作奖金发出去。 …… 庆功宴过去好几天，大家高涨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而傲风，也早已恢复了正常的训练。 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外面见了更多的世面，还是新添置的训练器材特别好用的原因，这次回来，傲风自觉自己又进步了不少。除了在某些项目上打破了原本的记录外，他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只是，这种变化并不十分明显，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傲风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哪些变化，于是，当十二月份的例行体检开始时，他竟一反常态地主动走了进去。 这一下可把大家惊呆了，特别是徐东，他可以称得上是最了解傲风恐惧的人了。难道傲风受什么刺激了？还是说它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想到这里，徐东赶紧拿起各种仪器招呼傲风，可是，除了又长高长重之外，傲风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 难道是……徐东的眼睛从傲风的后边两条腿往上移。 傲风察觉到徐东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忍不住抖了抖，然后默默地夹紧了两条腿，还把尾巴也夹了进去。 这样子，也不像是发情了。徐东想着，公犬快的在六七个月左右便会迎来第一次发情。但公犬发情比较好处理，只要周围没有母犬的吸引，多带它出去运动，释放精力，很快就会好。 据他所知，傲风长到这么大，还没经历过一次，难道真是身体有问题了？可是，上个月检查的时候，报告显示它的身体很不错啊！ 不过，保险起见，徐东决定再抽点血去化验，这次主要检查它的身体激素。 看着徐东拿出又长又细的针，傲风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引起徐东的注意了！ 第66章 私信 徐东拿着血液进入了实验室，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从里头出来。他看着检查报告，陷入了沉思。 这上面显示傲风发育一切正常，而且身体状况明显强于同年龄段的犬，激素水平也没有任何异样。 可是，傲风已经是一岁的狗子了，为什么迟迟没有进入发情期呢？一般来说，德牧第一次发情期会在第六到第八个月之间，就算有晚一些的，九个月左右怎么也会进入这个时期。但是，第一次发情并不意味着身体已经完全成熟，即使是专门用来繁育的种犬，也要到两岁左右才会进行配种。 徐东又瞅了报告一眼，再一次忍不住怀疑自己的专业水平。他斟酌了一下，还是坐在了电脑前，给自己的导师发了一封邮件过去。 他的导师周柏桐是西农临床兽医学的教授，在行内地位很高，一般谁有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都会求助于他。上次傲风的体检报告，徐东也发给了他。 邮件发出后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徐东的电脑响起了收到邮件的提示音。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邮件，认真地看了起来。 在邮件中，周柏桐分析了傲风身体里的激素水平后，得到的答案和徐东的几乎一致。不过，在傲风至今未进入发情期这个问题上，他有不同的见解。他认为，傲风其实已经进入过发情期了，只是它的发情状态与其他公犬不同。根据徐东提供的信息，周柏桐了解到，傲风近几个月来，一直都在进行高强度的训练，这些训练大大地消耗了它的体能，让它身体里多余的能量全都释放了出去。 徐东想了想，觉得导师说的有道理，其实基地的其他犬，发情期症状也不是特别明显，警犬相对于其他犬来说，还是更为克制的。而傲风，它自小性格就古怪，症状与旁人不同，也是正常的。既然导师都说它没问题，那么它就一定没有问题。 徐东想通后，就不再纠结，乐滋滋地收拾起东西来。在收拾的过程中，他还抽空给宋长风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表示傲风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宋长风看完后心里一松，即使他本就觉得傲风十分健康，可在医生面前，不免还是会提心吊胆。专业的事情，当然是专业的人才更有发言权。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走过去揉了揉傲风的脑袋，说道：“体检报告出来了，没有问题。” 突然被摸了狗头的傲风本来还有些不快，听他这么一说后，心情又明朗起来。之前徐东看他的眼神可不算轻松，吓得他午饭都少吃了几口，生怕自己真出了问题。 一人一犬在短暂的欢愉之后，又投入了训练之中，训得正起劲时，孙小彬突然又跑了过来。 这家伙自从接手单位的短视频账号后，就完全放飞了自我，成天端着手机这里拍拍那里拍拍，拍完犬又拍人，还美其名曰收集素材。大家都看在他发布的视频质量一天比一天好的份上，没有和他计较这些事。 在这些人和犬中，他最喜欢的还是拍摄宋长风和傲风。不仅因为傲风的配合度极高，而且它的粉丝也是整个基地最多的。特别是傲风此次代表基地出战，并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这一事件又为傲风招揽来不少粉丝。 这些新粉天天在视频底下催孙小彬去拍傲风的视频，孙小彬被催得没办法，几天已经过来拍了好几次了。 傲风和宋长风对于他的到来已经见怪不怪，招呼了他一句后，便又投入到训练之中。孙小彬也一如往常，拿起手机拍摄了一段傲风过高空独木桥的视频。画面中，傲风的身形是那么矫健，动作是那么流畅，十几米的独木桥在它面前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拍好后，孙小彬随便剪切了一下，又配上一首欢快激昂的音乐，便点了发布。视频发布出去后，他便随意地找了处干燥的草地坐下，点开了账号后台，开始查看大家发送给他的私信。 对于一些没什么意义的内容，孙小彬自然是飞快掠过的，偶尔遇到那种神经病似张口就是骂人的，他也不惯着，反手一个举报，然后把对面账号拉黑。有时候，也会有人询问他们关于如何训练自家宠物的问题，孙小彬就会先去请教基地一些资深的训导员，等他们做出解答后，再回复那些粉丝。如果某个问题被提起的次数多了，孙小彬还会组织人手，专门拍一期演示视频让他们看。 在他的经营之下，账号的私信里渐渐少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内容，多了很多认真探讨如何养好自己宠物的内容，这让孙小彬很是欣慰。 然而今天，他的私信里多了一条奇怪的消息，里面的人声称自己是某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想租用他们基地的警犬拍摄一部电影，如果有意合作的话，就添加上他的微信，到时候再详谈。 孙小彬其实是不太相信这回事的，现在网络上诈骗信息那么多，新型的诈骗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搞不好这人就是冒充的工作人员。为了弄清楚这件事，孙小彬点进他的主页看了，发现上头并没有官方认证的标志。不过，从这人以往发布的各种视频来看，确实又像是活跃在大荧幕背后的工作人员。 孙小彬一时陷入了两难之中，不知道该不该按照那边说的去做。 当宋长风和傲风结束了一个环节的训练停下来休息时，就见孙小彬眉头紧皱，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坐在那里。 “你怎么了？”宋长风问。 孙小彬抬起头，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把手机举起放在宋长风面前，道：“宋哥，你快帮我看看，这条私信到底是真是假？” 宋长风看了看，说道：“真的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 孙小彬道：“如果是真的，当然是先加微信了解一下，要是真的能上大荧幕，那咱们训练基地可就火了！”自从接手了视频号，他脑门子都是怎样提高基地的知名度，怎么把视频号做大做强。 “如果是假的，那当然是举报拉黑一条龙了，谁知道他骗人是什么目的。”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要是想知道他是真是假，光瞪着这条私信又有什么用呢？你也可以先给他发条私信，问他一些关于那个剧组的信息，从他的回答中去判断真假。”宋长风说道，他是一个果断的人，遇到事情时，处理办法也是雷厉风行的。 孙小彬边听边点头，说道：“宋哥，你说得对，我先问问他到底什么情况才做决定。” 说着，他找出那条私信，飞快地编辑了一段文字，发送过去。接下来，就看对方怎么说了。 第67章 不丢人 孙小彬发消息时，那边可能有事，一直都不见回复。半个小时内，孙小彬的情绪逐渐从期待转变为失望。 他叹了口气，切出画面，点进自己刚刚发布的视频中，发现只这么一会，点赞数就有几万，评论也有好几百了。不愧是傲风，发布其他犬的视频时，相同的时间数据相差可大了。 孙小彬来了精神，又趁着傲风训练的间隙，过去和它互动了一下，他想着多拍点花絮出来，让大家看看，傲风除了有神勇的一面，也有活泼可爱的那一面。 傲风还是很配合的，给基地做宣传嘛，不丢人。虽然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可爱，但毛茸茸的外表下，无论他做什么动作，大家都只会用可爱来形容。 训练结束后，时间来到了傍晚时分，宋长风收拾好训练道具后，便牵着傲风往警犬食堂走去。孙小彬跟在他们身后，也往警犬食堂走。 “今天吃饭也要拍吗？”宋长风有些疑惑，训练和玩耍时拍就算了，吃饭有什么可拍的？ 孙小彬吊儿郎当地说道：“宋哥，你这就不懂了，还专门有人拍自己吃饭的视频上传到网上去呢，这叫吃播，看得人可多了。” 吃播？宋长风平时不太爱刷短视频，对于这个词比较茫然。孙小彬见状，打开手机，翻出了一个大胃王的吃播视频给宋长风看。 画面中，这个足有两百多斤的男人正捧着一根巨大的羊腿吃得满脸油光，吧唧嘴的声音从手机的喇叭里传出来，不知怎么的，宋长风感觉胃里有点翻涌。 “这样的，真有人爱看吗？”他忍不住问道。 “有啊，你看，他的点赞量，三四十万了，比咱们拍的大部分视频都要高了。不过这个人吃相不咋地，有些人吃东西斯斯文文的，看着更让人舒服些。”孙小彬侃侃而谈，显然是研究过的。为了搞好视频号，他把网络上那些热门视频都分析了一遍。 最开始，他也想过蹭热门话题，这样知名度提升会更快。可随后，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他们的是官方号，又不急着变现，没必要去蹭那些东西，还是应该脚踏实地，用心去做才行。 “你想让傲风也做吃播？”宋长风移开视线，不再看那个让他看着都觉得十分油腻的视频。 孙小彬摇头：“宠物吃播也有不少，咱们专门配的餐，不抵那些吸引人眼球的生食。我只是想多收集一些有意思的镜头，到时候剪个长视频发到网上，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傲风的一天。” 傲风听后，有些莫名的羞耻感，幸好他现在不是人，不然对于自己红了这件事，肯定是会不知所措的。 两人一犬来到食堂，宋长风让傲风坐在原地，然后端着饭盆子过去取傲风的配餐。张厨子会根据医务室那边的体检报告给每只犬单独配餐，缺失了某种成分的就添上，过量了就减少，可以说是非常科学营养了。 傲风埋头苦吃的时候，孙小彬拿着手机左拍右拍，时不时还弓身屈膝，姿势非常销魂。好在基地众人已经习以为常，对此也能做到熟视无睹了。 就在孙小彬准备把图片剪辑一下时，赫然发现之前他发私信的对象在十分钟前已经回复过他了。他飞快地点开那条信息，里面的内容瞬间闯入眼底。 “宋哥，你看！”孙小彬把手机递到宋长风面前让他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孤胆英雄》四个大字，宋长风的视线在上面定格片刻，便往下挪移。这部电影的导演叫程安，他以往的作品知名度并不高，票房大多在一两千万上下浮动。 这部片子，讲述的是一个男人因为被诬陷入狱而家破人亡，他出狱后一心想着翻案，于是到处搜集证据，终于在两年之后以一己之力揭露了那个看似良心企业，其实内里早已腐朽不堪的犯罪团伙罪行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主人公最失意落魄时，曾遇到过一只流浪狗，他和流浪狗相依为命数月之久，终于在一个雨夜，他们被坏人发现，流浪狗为了救他被坏人乱棒打死。 生命中最后的光就这样消失，主人公悲痛欲绝之下，反而振作起来，继续踏上伪装潜伏，收集证据之路。 对于这个故事，宋长风不好评价，仅仅只是看了这么一小段简介，并不能判断出好坏。但有一件事是明显能看出来的，就是那条流浪狗的戏份并不是特别多，在整部电影里，大概就只占据了七八分钟的镜头，但也算是一个相对高光的角色，毕竟它对主人公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对方还挺有诚意的，看这个简介也不像作假，你可以加他微信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宋长风给出建议。 孙小彬点头道：“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还得征求一下李主任的意见，看他怎么说。” 宋长风很赞同，如果李主任这关过不去，那他们谈得再好也没用。他不同意的话，自然也不用浪费时间去聊了。 孙小彬站起身，朝他们摆摆手然后出了警犬食堂，迳直朝李主任的办公室走去。李主任这会还在办公室，见孙小彬这个时候过来找自己，不由有些纳闷。 “小彬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孙小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李主任，安静地等待他拿主意。 警犬 第36节 李主任斟酌再三，说道：“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也得问问上面的意思，确定之后再通知你。” 孙小彬走后，李主任先后拨了几通电话出去，得到答覆之后，他又拨通了孙小彬的电话。 “喂，小彬啊，这件事我问过了，原则上是可行的，但拍摄时训导员要全程跟随参与，以免剧组人员恶意伤害警犬或发生警犬伤人等可能造成不良社会影响的事件。” 前些年一个剧组在拍摄电影时，为了追求所谓的完美镜头，竟真的炸死了一只功勋军犬。这个事件一经曝光，立刻引来了众人的批判。正所谓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一个英雄，可以在战场上光荣牺牲，但不能死于吸引眼球以取悦大众的无耻之徒手上。所以，上面对于这方面有要求，进行正面的宣传，可以，利用一切无下限的手段进行炒作，不行。 电话另一头的孙小彬很高兴，他的心中是倾向于接受这个邀请的。大荧幕能让更多人知道警犬这个群体，了解地多了，它们以后出去时，也会少一些人为的阻碍。 挂断电话后，孙小彬按照那个男人私信里的号码，添加上了他的微信号。经过一番交流，孙小彬总算知道，为什么对方会联系上他了，原来剧组现在就在距离安阳市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拍摄。 在拍摄到这部分内容时，他们曾找过一只真正的流浪狗出演，可惜的是，那只狗并不配合，几次伤人并试图逃脱。导演没办法，只好打上了那些宠物博主的主意。但，那些宠物博主的狗体型大多不大，偶尔有大型犬，还是脾气很好的金毛，萨摩之类的，再不就是二哈。用这些狗来演流浪狗，看着就不太和谐。 最后，有人提出，要不找一只受过专业训练的警犬来出演？它们的服从性高，体型也合适，拍雨夜那场戏时，也能表现出凶性来维护主人公。 和剧组商量好明天过来挑选警犬的事后，孙小彬赶紧在群里发布消息，征招有意向的警犬参与试戏。 群里活跃的人很多，插科打诨的也不少，可一说起正经事，就都顾左右而言他了。没办法，他们对这事不了解，贸贸然报名，到时候丢人现眼，可不就出洋相了？ 无奈之下，孙小彬只好决定，明天直接抓壮丁，到时候看见谁谁就过来试戏。谁要被剧组看上了，就直接打包带走，这是给基地宣传的大事，不丢人！ 第68章 演电影 “一二一！一二一！” 冬日的清晨，一群人吆喝着跑圈，嘴里呼出的白雾混在空气中，很快又消失不见。这是安阳市训练基地每天务必进行的晨练活动，目的在于增强训导员和警犬们的身体素质。大概也正因为如此，基地里生病的人和犬少之又少。 孙小彬跑在队伍的最后面，时不时的就要抬手看一下表盘上的时间，偶尔还掏出外套里的手机看一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孙小彬心中一喜，赶紧走出跑道，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程导，你们过来了是吧？已经到门口了啊？行，我现在就过去，你们等会啊！” 挂断电话后，孙小彬跑到张猛面前，道：“教官，那个剧组来了，我得出去一下。” 张猛挥挥手：“去吧。” 孙小彬一路小跑，很快便来到了大门口。门口停着一辆七座的面包车，车旁靠着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正低着头和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张大爷，麻烦你开下门，让他们进来。”孙小彬来到门卫室，发现张大爷正警惕地坐在电脑前，通过监控视频观察着这辆面包车，想来是觉得他们行迹比较可疑。 孙小彬一发话，张大爷就放心了，他掏出遥控器按了一下，基地的大门便缓缓敞开，把外面那辆车放了进来。 孙小彬引着他们去停车，车停好后，上面下来好几个人，站在最中间那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中等个头微胖的中年男人，就是这部电影的导演程安。 孙小彬上前打招呼时，发现这位程安导演一脸的疲惫，眼圈周围也是深黑一片，像是熬了几宿没睡似的。 不知是不是孙小彬眼中的好奇太过直白，一旁的副导演低声说道：“孙警官，我们程导太敬业了，最近刚刚赶了几个大夜。” 原来如此，孙小彬恍然大悟，还真是熬了夜啊！也不知道他还撑不撑得住，别一会扛不住睡过去。 事实上，孙小彬这属于白操心了，因为当那个程导看见这么多健康活泼的警犬聚在一起时，眼睛立刻惊喜地放大了。 他的电影中，就需要这样通人性的犬，至于它们的外形和设定中的流浪狗看上去不太相似，这个倒是关系不大，剧组里的化妆师就能解决。 “孙警官，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试镜？”程安头也不转地问道。 “晨练马上就要结束了，待会就可以开始了。不如你先说说，更倾向于什么品种的犬。”孙小彬问道。 程安的视线移过来又移过去，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看了半晌，他才拍板：“就德牧和拉布拉多吧！”其他的犬市面上不太常见，用它们扮演流浪狗的角色，到时候很难引起观众的共鸣。 孙小彬过去和张猛打了个招呼，张猛点点头，示意大家集合，然后把所有的德牧和拉布拉多都留了下来。 名为试镜，其实不然。因为动物的试镜，肯定是和人类不同的。于是，每只警犬过来时，基本上都是演示一下握手转圈站立随行等服从性口令。轮到傲风时，他特意表现得和其他犬一样，小心翼翼不露出一丝痕迹。帮基地拍点短视频什么的就算了，拍电影这事他是真没兴趣。 当留下的所有警犬都演示过一遍后，孙小彬看向程安，等待他做出选择。 然而，程安并没有立刻做出选择，而是招手叫来了一直默默站在众人身后，一声不吭的男人。 原来，这趟出行，他不止带了编剧和副导演，还把主角也带来了。这位主角叫做冯家俊，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曾在多部影片中客串过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这次也不知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竟一举成为了程导电影中的主角。这样一来，他的曝光度就大了许多。如果有好演技加持的话，还是有望“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 冯家俊很在乎这个机会，也很想把角色演好，他见程安向他招手，立刻就走了过去。 “小冯啊，你过去和这些警犬互动一下，看看哪只最合你心意，到时候我们就定哪只。”程安说道。 冯家俊有些紧张，他从出道以来，还没做过这么重要的决定。不过程导既然发了话，就不会更改，他只能尽力去挑选了。 警犬们端坐在训导员的脚旁，注视着缓缓朝它们靠近的冯家俊，眼中情绪各异，有好奇的，有警惕的，还有严肃审视的。 冯家俊被它们盯着，忍不住有些忐忑。他的眼睛在这些犬类身上逡巡，不一会儿，坐在最边上的那只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只犬不像其他犬一样盯着自己，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一旁的花坛里，那里卧着一只大橘猫，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这只，就是傲风吧。”冯家俊说道，他昨晚把训练基地的短视频从头到尾都刷了一遍，清楚地记着，胸前有一撮白毛的德牧，就是基地的明星犬傲风。 傲风倏地回过头，我去，这人竟然认识他？不会是他的铁粉吧？他自认自己和其他德牧在人类眼中应该挺相似的。 难道是特意冲着自己来的？傲风严肃地盯着冯家俊，想看清楚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冯家俊被他盯得心里没底，很想掏出手机对照一下，看看眼前这只到底是不是傲风。说实话，真让他来挑选合作伙伴的话，他的首选确实是傲风。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再没有哪只犬的加入会比自带流量的傲风更好的了。只要到时候宣传得当，肯定能吸引很大一部分喜欢傲风的观众进入电影院观影。 而且他发现，短视频中的傲风表现得很不错，有些时候看着比人还聪明几分，而且这种聪明并不掺假。冯家俊也玩过短视频，他发现训练基地发布的短视频，剪辑的痕迹都很少，大部分都用在转场的时候，不像某些博主发布的视频，恨不得一帧一帧地剪辑。 除此之外，他发现，傲风特别理智。一个陌生人蹲在离它那么近的地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它那么久，也不见它有发怒的征兆，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在某一瞬间，冯家俊竟然生出一种被某个人盯着的错觉。他越看傲风，选择他的信念就越坚定！ 在场众人心里有点懵，冯家俊和他眼前的这只犬已经对视好几分钟了，怎么两边都像木头人似的定格住了？ “小冯？”程安导演忍不住唤了一声。 冯家俊回过神后，突然一脸激动地走到导演程安面前，笃定地说道：“导演，就它了！” 嗯？？！ 傲风似是不敢相信的抖了抖耳朵，他没有听错吧？怎么突然就是他了？难道在他刚刚神游天外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他就说吧，这小子果然就是冲他来的！ 其实不止傲风不理解，其他人也都不太理解冯家俊的脑回路。难不成就这么盯着盯着，就一见钟情了？看他这一脸热切的模样，好似随时都要上映一部人犬情未了。 “你确定？”程安有些郁闷了，他没想到冯家俊这么不靠谱，早知道就不把选择权交给他。可他自己奉行的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的话哪有反悔的道理？ 冯家俊重重点了点头：“导演，我很确定！” “那行，就这只犬吧。孙警官，既然犬已经挑好了，那我们找个地方商量一下怎么合作吧？”程安说道。 孙小彬点点头，把他带去了李主任的办公室，这种事，当然还是要李主任做主了。 傲风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他眨了眨眼，脑子里还有些糊涂，所以，就因为人群中多对视了那么一眼，他就要去拍电影了？ 第69章 有点东西 桐城影视基地，算不上很大，但是最近还挺热门。因为最近网络上很火的一部现代剧就是在这里开拍的。 影视基地负责人趁热打铁，推出了很多活动，还原了很多场景，吸引了很多看剧不过瘾，特意到现场来打卡的观众。 程安导演很庆幸，他是在那部现代剧开播之前和影视基地签的合同，要是在这之后签，费用不知道得涨多少。 他拍了这么多年电影，票房不高，但还能赚钱的秘诀就是一个字——省！ 所有东西能省则省，省到主角身上那件流浪汉的衣服，就是从真正的流浪汉身上花两百块扒下来的。也幸亏他的主角是冯家俊，要是换了稍微有点名气的，人家肯定不干。 主角的造型是ok了，傲风的鼻子却难过了。他身上那件破烂的军绿色大衣，就像是在老坛里发酵了几百天的酸菜一样，螺蛳粉和它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如此有冲击性的味道出现在傲风鼻间，他差点忍不住呕出声来。 当然，除了冯家俊外，傲风自己的造型也发生了改变。他全身的毛发不知道被剧组的化妆师涂了什么东西上去，没一会，就凌乱打绺，活像好一阵没洗过澡似的。再弄上一些灰尘草叶在毛发中间，一只流浪狗就新鲜出炉了。 傲风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新造型，忍不住想像了一下，当初他要是没累趴在马路中间，而是彻底逃离了训练基地，不知道会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或者应该更凄惨吧，至少不会长得像现在这样结实。就算像大黄那样看似潇洒的流浪狗，在流浪期间，肚子也经常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 这只是傲风来桐城影视基地的第二天，他的形象就发生了大转变。如此可见那个程安导演确实十分敬业，一回到影视基地，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拍摄了。 拍戏时，宋长风是一直跟在傲风身边的。傲风拍摄时，他就站在不远处。这是导演要求的，毕竟德牧算是比较凶猛的大型犬了，拍戏时身上不能拴绳，要是它突然发狂，暴起伤人，那就完了。 其实宋长风对傲风的专业素养是极其信任的，他知道傲风绝对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但别人不知道，既然他站在这里会让其他人更有安全感，又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傲风来到这里后，拍的第一场戏是他和别的流浪狗争夺食物成功后，叼着东西回家，却发现一直睡着的纸板被主角占据后的场景。 程安对动物的演技不抱希望，所以他对宋长风提了两个要求，一是让傲风打架时表现出凶悍的一面，二是让傲风回到狗窝前时把嘴里叼着的东西吐出来以表示震惊。 这两个动作对经过专业训练的警犬来说，其实并不难。对傲风来说，那就更加简单了。只是，他既然来拍戏了，就要认真对待，这么简单的表演对他来说毫无难度，他得想个办法让自己的表演看上去更有层次感才行，可不能丢了他们训练基地的脸。 于是，开拍时，傲风和另一只流浪狗见面了。那只流浪狗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抓来的，关在笼子里，它神情惶恐，尾巴夹在两腿中间，身体也不自觉地打着颤，明显是害怕到极点了。 傲风心里有些复杂，他靠近笼子，低吠了几声。笼子里的流浪狗歪了歪脑袋，眼里的恐怖退去了些许，变得有些疑惑。傲风又吠了两声，流浪狗的神情开始变得平和，夹着的尾巴也伸了出来，朝傲风友好地摇了摇。 周围的人震惊不已，谁都没想到，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眼前的警犬就和这只流浪狗建立起友好关系了。程安在短暂的震惊后，心里有些窃喜，因为他刚刚让摄制组试镜头，这幅画面应该是被拍了下来的，到时候把它当做花絮放出去，应该也能有所收获。 为了少拍几次，傲风还特意给流浪狗讲了戏，要求它待会听自己口令行事。流浪狗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等道具组那边准备就绪后，戏就开拍了。 …… 画面最初，是一个人过来倒垃圾。他随手一扔，垃圾袋没被丢进垃圾桶里，而是掉在了外头的地上。随着“啪”的一声响，袋子破了个口，里头被咬了一口就丢掉的鸡腿从袋子里掉了出来。 这个鸡腿，瞬间就吸引了两只流浪狗的注意力。它们对视一眼之后，德牧率先龇起了牙以示威胁。串串有些害怕，但看了看地上的鸡腿，还是鼓足勇气往前挪了挪。 德牧十分不满，逐步往前逼近，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串串的腿有些抖，眼里溢出些许恐惧。就在它想转身飞逃之时，一块不知道从哪被踢过来的小石子瞬间点燃战火，一场恶斗一触即发。 德牧三两步就扑了过去，串串知道自己逃不掉后，反而有了迎敌的勇气，两只狗打的难舍难分，一时间，尘土飞扬，毛发乱飘，让人不敢轻易上前。 最终，这场恶斗以串串蜷缩着一条腿慌不择路地逃窜，德牧低下头，叼起鸡腿结束。阳光下，德牧的脸上布满了骄傲自得，它翘着尾巴，以胜利者的姿态转身离开。 …… 镜头后的程安表情震撼，手中点燃的香烟也一口没吸。他早已准备好要在这个片段上浪费无数的时间了，可他没想到，两只狗竟然也能一遍过？ 这狗，有点东西！ “cut！下一场，准备。”程安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也正因为清楚他的为人，大家才对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 程安瞥了眼众人，不满地道：“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准备啊！还有那个谁，给警犬和那只流浪狗几个鸡腿。” 工作人员得到指示后，立刻拿盆装了几个备用的鸡腿给它们送过去。傲风看着盆里的四个鸡腿，并没有下嘴啃，而是给另一边的流浪狗推了过去。 流浪狗的眼睛蹭地亮了，低声“呜呜”了几声后，得到肯定的回答，一时间，它背后的尾巴如同风车一般转了起来。 而后，它迫不及待地冲着盆里的鸡腿啃起来。这鸡腿个头不算大，一顿八个鸡腿下去，并不会撑坏它，反而让它获得了以前难得体验的饱腹感。 吃完后，它又被工作人员关进了笼子里。没办法，接下来可能还要用到，上次那只流浪狗咬人后逃走了，让工作人员很是头痛。 没过一会，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来通知了，说是第二个场景也准备就绪了，让他们赶紧过去。 傲风叼起道具鸡腿，跟在宋长风身旁朝下一个地点走去。 到了那儿，傲风忍不住想把口中的鸡腿加到道具组的饭碗里。这个布置，把街头闲散人员的现状一比一还原出来了。特别是佝偻着身子，蜷缩在纸板上，身上盖着破烂的军绿大衣的主角。 警犬 第37节 傲风敢说，没有几年的流浪经验，绝对躺不出这个造型来！ 第70章 被人涮了 “就是这种感觉！” 程安导演猛拍了一下大腿。他一直坐在镜头后，仔细观察着傲风的表情。从一开始抢到鸡腿的骄傲，一路走来的悠闲愉悦，再到发现有人躺在自己窝里的震惊茫然继而愤怒。微表情的变化很好地诠释了它此时的心境，程安没想到，动物的演技竟然也能这样好。 他之前还准备用掉鸡腿这个动作来表现震惊，现在想来，是太小看这只犬了。 导演喊“cut”之后，示意这一条又过了。傲风吐出嘴里的鸡腿模型，慢悠悠地走回宋长风身边。根据导演安排，他今天的戏就这两场，拍完之后就没他的事了，还是挺轻松的。其实傲风不知道，这两场戏，程安导演是预备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去抠的，找动物拍戏就是这样，充满了不可控性。 没想到傲风能超常发挥，这让程安一时没有准备，只好把准备下午拍的内容提到上午来。 百无聊赖的傲风四处张望着，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到处去看看。他以前没来过影视城这类的地方，这会看着不同时期的建筑错落有致地排列在一起，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不知道宋长风是观察到傲风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还是他自己也想到处看看。只见他上前和程安说了几句话，便戴着一块牌子走了过来。 牌子上写着“演员出入证”几个大字，上面还盖了影视基地的印章。有了这块牌子，他们就可以自由出入桐城影视基地，不用走到哪都得买票。 当然，影视基地内，剧组正在使用的区域，就算买了票也不能参观。为了隔绝那些游客的视线，剧组的工作人员很早便要起来布置场地，用大块大块的布把周围都遮上。 傲风跟着宋长风出了这块现代剧拍摄区域，来到一座仿明清皇宫建造的宫殿外。宫殿外是大门，窄窄的入口处有一间小屋，窗户敞开着，写着“检票处”三个大字。宋长风走过去，守门的人瞟了一眼他的出入证后，便把门打开，示意他们进去。见他们步伐缓慢后，还催促了几声。 “张导正搁里头发火，你还不快点进去化妆？对了，这是刚刚有人送来给张导的，他们现在在东四所那边，你顺便带过去吧。”守门人不由分说地把桌上一个小包裹塞进宋长风怀里。今天这里就一个剧组在拍戏，他想当然的认为，宋长风就是这个剧组的。 宋长风知道他是认错人了，刚想解释时，外面来了一个旅行团，热热闹闹几十号人，簇拥着朝门口过来，守门人赶紧挨个验票，根本没空搭理他。 宋长风想了想，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进去逛逛，顺便就把东西送过去好了。 想到这里，他带着傲风往里走去。在路线图前驻足片刻后，他精准地找到了正在拍戏的位置。 这里和程安导演那里一样，四周都围得密不透风，以防有人提前拍到并发到网络上剧透。 宋长风走了小半圈，终于找到了入口处。入口处没有门，只有一块布帘遮挡。犹豫片刻后，宋长风掀开了布帘，带着傲风走了进去。 里面和外面俨然两个世界，外面冷冷清清的，里头却忙得热火朝天，到处都是脚步匆匆，手里或搬或抬的工作人员，以及穿着古装，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的群演。嘈杂的环境下，就连说话都是用吼的。 人群的最中间，摆着几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大大的监视器，画面中正在播放的是刚刚拍出的一段视频。那个坐在监视器后面，一脸不耐烦地看着镜头，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应该就是这个剧组的张导了。 宋长风牵着傲风径直走过去，还没走出几步，旁边就跑过来一个人，喊道:“喂喂，你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进来了？” 他的汗都快下来了，就是上个厕所的功夫，没想到就给人钻了空子，张导今天心情那么暴躁，要是被张导知道了，还能有他好果子吃？ 宋长风停住脚步，说道:“不好意思，这里有个包裹，是送给张导的，守门人托我送进来。” “送包裹的？”那人狐疑地看了眼宋长风，觉得他看起来不太像，“包裹呢？” 宋长风拿出包裹递给他，那人看了一眼，又扔了回去，笑了:“这上头既没有寄件人，也没有收件人，你说是送给张导的就是送给张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就是想在张导面前露个脸吧？这种事我见多了。” 他说着，还特意瞥了眼宋长风脖子上戴的演员证。这些群演啊，一天到晚就知道耍小心机，一会装送快递的，一会又装成送盒饭的，忒烦人了！ 宋长风刚刚也没仔细看这包裹，听他这么一说，便看了看，发现果然如他所说，这个扁扁的没什么份量的袋子上，贴的还真是一张空白的快递单。 宋长风皱了皱眉，难道真如他所说？傲风也有些懵逼，还能这样？敢情他们被涮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个包裹真的是守门人交给我，让我送给张导的。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门口查看监控。”宋长风说道。 那人嗤笑了一声:“谁有那功夫，你还是赶紧走吧，张导今天心情不好，就算真让你见了他，你也没好果子吃。别到时候他一生气，放个话出去，你以后就别想在桐城影视基地混了。” 宋长风看他不准备让步，也没想硬闯进去。既然这边不收，他待会就把包裹送回大门口，让守门人自己处理好了。他带着傲风转身往外走去。 那人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在入口处一张不起眼的凳子上坐下来，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因为这个位置离大门口有一段距离，宋长风便把那个小包裹往身上一揣，先带着傲风逛了起来。 这里不愧有“小皇宫”之称，虽说是仿照的，但每一处看起来都精美无比，除了缺少那种悠长历史沉淀下来的古朴感外，其他的和京都那座宫殿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了。傲风饶有兴致地四处欣赏，宋长风则拿出手机，帮傲风记录下这美好一刻。 另一边，张导的脾气越来越暴躁，骂人骂的手都抖了起来，大冬天的，额上的汗珠也不断滚落。这幅状态落在其他人眼里，未免都有些担忧，心想，张导不会被气晕过去？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今天那几个主演表现都还挺不错的，可张导就是不满意，明明前两天有个人一直ng，他也没像今天那样生气。 张导坐在位置上粗喘一阵后，气息渐渐平稳，整个人看上去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他抖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已经因为低电量自动关机了。 他充上电，把手机开机后，上面显示有未读信息，当他点开信息一看，立刻叫来他的助手。 “快，快点到门口看看去，看有没有我的东西。” 助手见他如此急切，赶紧往外跑去，等他找到守门人一问，才知道他已经让人把东西带进来了。 他又匆匆往回跑，把事情告诉了张导。张导连忙问道:“谁带进来的，快问问，怎么没给我送来！” 然而，当他的助手询问时，却没一个人承认自己帮张导带过东西进来。 张导脸色阴晴不定，让人把群演都找过来。他的眼神在这几十个群演中间扫视了一圈，笑着说道:“谁帮我带了东西，拿出来，我就给他一个重要的角色。” 群演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是嫉妒，也不知道谁能那么好运。可是，几分钟过去，竟然没一个人站出来。 张导的眼神渐渐危险起来，刚想吩咐让助手安排人去搜身，就见一个穿着侍女装的女孩犹豫不决地站了出来。 “张导，我刚刚好像看见有人过来送东西，说是给您的包裹。” 张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哦？那包裹哪去了呢？” “被小胡哥拦住说了几句，然后那个人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包裹有没有给他。”女孩有些忐忑地说道。 张导一听，勉强对她笑了笑，然后转头对助手说:“把那什么小胡哥给我叫过来！” 守在门口的小胡突然被叫到，一头雾水走了进去。小小的摄影棚里，只有张导一个人坐在那里。监视器的光打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表情一半明朗，一半则隐没在黑暗里。 “张导，您找我有事吗？” “今天是不是有个人过来送包裹？”张导问道，他的声音不大，听在小胡耳里却有如雷鸣。 完了，他就不该蹲那么久的厕所，肯定是有人打小报告，说他放了外人进来。他立刻解释道:“张导，我没让那个人进来，他刚到门口就让我赶出去了！” “那个包裹呢？” “那个包裹上什么信息都没，肯定是他装成送包裹的想混进来讨个角色，我二话没说就把他赶出去了——” “砰！”一个保温杯飞了过来，砸在小胡旁边的摄像机上，屏幕被砸裂的瞬间，碎片飞溅，在小胡脸上刮出一条血痕。 然而更让小胡恐惧的，是张导此时的神情，那个暴戾的恨不能摧毁一切的眼神，让小胡觉得，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他此时估计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完了，难道那个人开头很大吗？又或者说，那个包裹里放着很重要的东西，不然的话，张导肯定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第71章 奇怪的味道 剧组那群人满世界找他们时，宋长风和傲风正在御花园里赏花。 此时正值冬季，园里的几株梅花开得正艳，红的红，白的白，端的是清丽脱俗。如果这会再下一场雪，就能完美复刻电视剧名场面了。 傲风昂首站在树下，等着宋长风给他照相。树上清冷的梅花，树下肃着一张脸威风凛凛的德牧，配在一起竟有股铁汉柔情的细腻感。 傲风本来没兴趣照相的，可刚刚沈豆豆拿王秀云的手机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这小子提前放寒假了，本来说今天去训练基地找傲风玩的，可到了门口才知道，傲风竟然去桐城影视基地拍电影了。 沈豆豆看着视频画面里出现的古色古香的城墙，两眼瞪得溜圆，小嘴也张成了一个“喔”形。他当时就想让奶奶带他去找傲风玩。远倒不算远，可沈豆豆有点小感冒，她们又什么都没有带，自然是去不了的。为了让沈豆豆开心，宋长风就承诺会多拍些傲风的照片发给他。沈豆豆这才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逛到快中午，宋长风看了看时间，决定回剧组去，他目前算是傲风的经纪人，盒饭自然也有他的份。傲风自己倒是没有盒饭吃，但程导给了一天两百的餐补，一天能抵他在基地四五天。这福利待遇，怪不得大家挤破了头想往里钻呢！ 傲风想，要不是他已经是准编制人员了，说不定也得来个勇闯娱乐圈什么的。要不是他现在没毕业，还算个自由身的话，估计也不能参与这种类型的拍摄了。呃，其实傲风也不太清楚，公职人员的这条限制到底包不包括警犬。 宋长风看着一脸沉思状的傲风，嘴角微微上扬，总感觉傲风每天都在思考呢。 “等等！你先等等！”不远处的拐角，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傲风耳朵一动，准确地抬头看向了声源处，这不是那个刚刚在门口拦住他们的人吗？ 只见那人朝他们冲进来，气还没喘匀乎，就开口要东西:“你……你把那个……包裹给我拿出来！” 宋长风性格虽然不错，可也不是没脾气的，刚刚这人轻蔑鄙视的样子可还在眼前。而且这会他分明知道刚刚是冤枉人了，态度竟然还这么强硬。 “什么包裹？你不是说那是我套近乎的工具吗？我给扔了！”他没好气地说道。 小胡听后，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不停地点头哈腰:“大哥，刚刚是我不对，我小心眼，我嘴贱看不起人！您别和我开玩笑成不？那个包裹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他这幅样子倒是让宋长风有些手足无措了，连忙道:“同志，你不必这样，包裹在这，你拿去吧。”他拿出小包裹，递了过去。 小胡长舒了一口气，又朝宋长风鞠了一躬:“谢谢大哥，之前是我不对，得罪了！”他实在是被张导的样子吓到了。自从知道人还在园子里时，张导就立刻让剧组停下手头上的事，除了几个主演外，其他人都出去找人了。 可园子很大，游客又多，虽然宋长风带了条狗很显眼，可他们总也找不到。这会他终于找到了，想必张导应该会消气了吧？ 小胡掏出手机，给张导去了个电话，表示东西已经找到了，然而张导的反应却并非小胡想的那样，他交代了几句话后就挂断了，徒留小胡在原地左右为难。 “这位大哥，你帮张导找到了东西，他说要亲自谢谢你，能不能麻烦你和我过去一下？”见宋长风他们要走，小胡赶紧把话说出口。 宋长风摇摇头:“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我们还有点事，现在得走了。” 小胡快要哭出来了:“就麻烦您和我过去一下吧！之前事情办差了，张导就很生气，这会要是再办不好，他肯定要开除我的！” 傲风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对他口中的张导生出一点好奇，看来这个张导脾气应该很大。不过，这人属实也有点道德绑架了，你办差了事，凭啥要宋长风给担着？前倨后恭的样子，做人也不咋地。 但是吧，他这道德绑架还真绑对人了，因为以宋长风本来的为人和职业要求来看，他就是个道德感很高的人。这样的人很容易就会被绑架到的。 走在去剧组的路上时，傲风不由有些庆幸，还好他现在不是人，应该没人会道德绑架一条狗吧！应该……不会吧？ “张导，这是您的包裹。他就是那个送包裹来的群演。”看见张导的一瞬间，小胡赔着笑脸过去，双手递上那个小包裹，顺便介绍了一下宋长风。 张导一把扯过包裹，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开过口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一半下来。 他抬眼看了一下宋长风，发现他身板挺直，浑身的气势看上去就不同寻常，这样的人会是一个群演？还有他身边那条德牧，看上去也不太寻常。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啊？” 宋长风道:“我姓宋。” “宋先生，是这样的，你送的这个包裹对我来说很重要，为了表示感谢，你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剧组来演个角色？男四以下的位置随你挑。”张导笑得十分温和。 宋长风也笑了笑，摇头道:“不用了，张导，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们在这也待不了几天，马上就要走的。” 张导表现出惊讶的样子:“是到其他地方去拍戏吗？” 宋长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明显感觉到了张导话中的试探，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试探一下初次谋面的陌生人。另外，就宋长风的观察，这位张导看起来似乎异常消瘦，神情也十分萎靡，身上除了烟味之外，似乎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只是烟味太重，以至于那股味道不太真切。 宋长风用余光看了眼傲风，这种味道的话，傲风应该能闻出来。果不其然，傲风这会正定定地盯着张导，鼻子微微抽动，认真地嗅闻着这股味道。 他的鼻子告诉他，除了浓浓的烟味与汗臭味外，这位张导身上还有股奶香味，味道很淡，应该是一两天前留下的。只是，这股奶香味和沈豆豆这种幼崽身上的香味不太相同，里面似乎还添加了许多别的香料，闻久了让人有些难受。 这边，宋长风和张导又随意交谈了几句，便提出离开。张导问了许久，觉得宋长风应该是真不知道袋子里放了什么的，于是，就让小胡送他们出去了。 往外走时，宋长风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导演这行还挺辛苦的，我看张导一副很累的样子，最近没少上大夜吧？”这是他进剧组后学到的词。 警犬 第38节 小胡随口道:“没啊，我们这一个月都没上大夜了，最多拍到九十点钟就会收工。” “那你们这个剧组待遇还挺好。张导的身体看起来这么消瘦，他是不是病了？” 小胡被他这么一提醒，忍不住回忆了一下张导之前的模样，说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张导最近一个月好像是瘦了不少。脾气也比之前差了很多，你说他会不会是肝不好啊？听说肝不好的人脾气大。”小胡煞有介事地猜着。 “呵呵，也有可能，就送到这吧。”宋长风说道。 小胡走后，宋长风问傲风:“你有没有闻到张导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傲风点了点头。 “果然，你也闻到了。”宋长风喃喃自语，“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味道呢？还有，那个包裹里的是什么？那位张导又在紧张什么呢？” 宋长风满脑袋都是问号，那个包裹那么小，他之前摸了摸，觉得里头的东西大概也包裹了好几层，从外面摸不出什么。 可那个张导的态度实在令人生疑，他对那个包裹有点过分在乎了，翻来覆去地检查不说，还隐晦地偷看他的表情，之后更是言语试探，想要摸清他的底细。种种迹象都表明，那个包裹里的东西不简单。 是什么呢？ 傲风也在想这个问题，那股类似于奶香的气味，到底是什么呢？ 出了“小皇宫”，他们回到了造型古朴，具有年代感的“旧街”上，这里是程安他们拍摄电影的地点。他们回去得刚刚好，这边结束了上午的拍摄后，正在分发盒饭，见宋长风带着傲风回来，工作人员赶紧招呼宋长风过去领饭。 宋长风领了一盒饭，一盒菜，还有一个苹果后，带着傲风来到了一处较为安静的花坛边。他先从背包里取出罐头和基地自制的狗粮，然后将它们倒入饭盆后拌在一起，推给了傲风。两人同时吃了起来，宋长风本想把盒饭里的鸡腿给傲风吃，可那鸡腿浓油赤酱的，看上去就不健康，他只好自己吃了。 吃完饭后休息了一会，副导演突然过来找宋长风，让他过去一下，说是导演找他有事。 宋长风以为下午又有傲风的戏份了，谁知道程安一见他，就面色为难地开口，询问他下午能不能在戏里客串一把警察。 让警察扮警察？傲风一听乐了，这还有扮，直接就是了啊！看来这个程安导演果然抠，这分明就是想物尽其用嘛。不过，宋长风是正式在编的警察，除了一些纪录片和法制宣传类节目外，他应该不能随意在电视剧客串的吧？ 果不其然，宋长风也很为难地拒绝了程安。但他表示，会指导剧中警察的扮演者，尽力让他表现得更像一些。 程安的脸立刻由阴转晴，片刻不耽搁地把扮演警察的演员喊了过来，然后拜托宋长风指导一下他的动作和姿态。 傲风冷眼看着，觉得自己好像看破程安的套路了。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只想让宋长风帮他指导一下。可他又怕被拒绝，于是就先提出一个让宋长风有点为难的要求，等宋长风拒绝后，就会顺理成章答应他的第二个请求了。 简直太奸诈了！一百四十几斤的人，长了一百三十斤的心眼子。 第72章 敲响警钟 下午的拍摄十分顺利，有了宋长风的指导，那两个扮演警察的群演一举一动都变得很规矩，等到他们押着嫌疑人往车上走时，傲风还听到不远处有人小声询问，是不是景区发生什么特殊情况了。 当程导喊了卡后，宋长风来到那两个群演身边，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跟着他们走了。傲风被要求留在原地，牵引绳则被宋长风象征性地打了个结系在一旁的栏杆上。看着他的背影，傲风不太明白宋长风想干什么。 “嘬嘬嘬……” 后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傲风好奇地回过头去，脸顿时黑了下来。只见一个男人伸出根手指头不断地朝他的方向勾，嘴里还发出“嘬嘬”的唤狗声。那个男人见他果然回过头，兴奋地对着旁边的人说道:“看吧，警犬不也是狗，是狗就拒绝不了这个声音！” 呵呵！ 傲风冲他翻了个白眼，无语地把头转了回去。这些人类真无聊啊，他记得自己当人时就没这么讨嫌。 “人家不吃你这套。”有人嘲笑起刚刚那个人。 那个人不信邪，又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嘴里还边说着:“这个准行，据说只要是狗，就抗拒不了这种声音，会在第一时间往这边冲。” 傲风耳朵稍稍朝后动了动，说的那么绝对，就让他听一听，到底是什么声音！ “嗷呜呜……”手机的声音被放到最大，一阵凄惨的奶狗叫声传了出来。怪不得能吸引狗，这声音中传递出的惧怕与恐慌，任哪条狗听了都会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就像大人在路上听见孩子惊慌的哭叫声一样，也会不自觉地过去看看。 如果不是在现在这个场合听见，傲风还真会跑过去看看。但已经知道是他在放视频，傲风当然会不予理睬。傲风的举动又让后面传来哄笑声，那人强行挽尊，说道:“这肯定是一条公的，没有母性，才不往这边跑！” 傲风再次翻了个白眼，傻缺。 “要不你过去看看，它到底是公还是母？”旁边又有人瞎起哄。 “呃，这——” “你不会不敢吧？这狗拴着绳呢，你只要站在安全范围内，它就咬不着你。” 那人被说服了，刚刚不也是瞧见这狗被拴着才敢招惹它吗？要不然这么大的狗，被咬上一口可不简单。 身后传来脚步声，傲风回头一看，还真是那个傻缺！别人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倒好，犬拴栏杆上被人欺！ 还想窥探他的隐私？傲风心里冷笑一声，当场站起身，走到栏杆边上，当着众人的面，慢条斯理地用嘴和爪解开了绳结。而后，在众人惊讶的神情中，他又熟练地以相同的手法把绳子系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后，傲风冲那个呆愣在原地的傻缺挑挑下巴，神情轻蔑地看着他，示意有种你就过来看。 那人眨了眨眼，尴尬地朝傲风笑了笑，开玩笑，他竟然从一只狗的眼里看到了威胁！ “傲风！”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傲风的视线从那人身上挪开的瞬间，他就像只兔子一样飞快地跑走了。傲风的余光捕捉到他飞奔的背影，忍不住又鄙视了一下。 宋长风怎么换衣服了？看见宋长风时，傲风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身上穿的那套藏青色警服，或者应该说戏服。二者看上去就像是孪生兄弟，可本质上却并不相同。宋长风不是拒绝参与演出了吗？为什么这会又换了衣服，难道是好久没穿想念了？ “傲风，走，咱们逛逛去。”宋长风是笑着说的，可傲风总觉得，他的笑里仿佛藏着些什么东西。 宋长风带着傲风来到上午游玩过的小皇宫，再次来到了东四所前。 上午被吓了一大跳，小胡再也不敢偷懒，兢兢业业地守在入口处，以免有游客误入。看见身着警服的宋长风时，小胡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嘿，哥们，你在你们剧组扮警察啊？这一身可真威风，你穿着还真像那么回事的。”说着，还拍了拍宋长风的胳膊。 宋长风朝他笑了笑，说道:“小胡同志，我能进去找张导说句话吗？” 小胡有些惊讶:“你这一开口，就更像了！不过，我其实上午就想说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叫别人同志，听着怪土的。” 宋长风有些尴尬:“我能进去找张导吗？” 小胡点头:“能啊，你进去呗。你是不是后悔早上拒绝张导了？没关系，你现在进去刚好，张导下午心情可好了，和上午一点都不一样，他不会和你计较的。” 宋长风听了，连忙询问:“心情突然变好了？是有什么喜事吗？” 小胡道:“没有啊，下午他一从房里出来，心情就变得很好了。我猜是因为他睡了午觉，休息好了，肝火就下去了。”他笃定地认为，张导就是肝火旺才爱生气的。 “……也许吧。”宋长风附和道。 他带着傲风往里走去，一路上，无论是群演和工作人员都好奇地盯着他，不明白拍摄现场为什么会有警察出现。 “张导，外头有个警察过来了！”助手得到消息，往外看了一眼，赶紧进院子去报告张导。 “铛——” 张导手上拿着的扩音筒重重落在地上，立刻从里头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噪音，电流声的刺激，让在场众人不自觉地用手捂住耳朵。助手赶紧捡起扩音筒，把开关关掉，让众人的耳朵不用再受折磨。 门外的宋长风眼里闪过一丝深意，转瞬又消失于无形。而傲风的耳朵虽然受到了摧残，但眼睛却也十分清晰地看见，当张导得知警察找来时，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惊慌与挣扎。原来，宋长风是为了试探这位张导的反应。可是，为什么要试探他呢？是怀疑他有什么违法的勾当吗？不知道为什么，傲风突然想起上午闻到的那个味道。 “张导？张导！”助手扯了扯张导的衣服，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般魂不守舍，就连这个警察和他说话都听不见了。 张导回过神来，待他看清楚来人竟是宋长风后，神情松懈了几分的同时，不免有些羞恼。 “宋先生可真敬业，戏服还没脱就过来了，你找鄙人有什么事吗？”张导抬了抬眼皮，语气十分冷淡。 宋长风道:“上午张导说男四以下的角色任我挑，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宋先生是后悔了？上午嘛，自然是算数的。可惜，现在是下午了。宋先生应该也明白过时不候的道理吧？”张导用遗憾的语气说道，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遗憾的表情。 “那不好意思，打扰了。”宋长风表情落寞地离开了。 一出门，他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与此同时，傲风也是一样。因为他们都近距离地从张导的身上，闻到了那股浓郁的类似于奶香的味道。明明上午还闻不真切，下午突然这般浓郁，说明张导在下午之前接触过会产生这种味道的东西。再结合小胡说的，张导下午突然精神亢奋，心情大好，这让宋长风不得不怀疑，这位张导，是不是服用了某些被禁止的兴奋类药物。 “小胡同志，你能带我去张导的休息室吗？张导说那里人太多，有些事不方便详谈。”宋长风找到小胡，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 因为小胡上午确实听到了张导的许诺，所以并不设防，迳直带着宋长风来到临时搭建的休息室。其中最大的那一间，便是张导的。这种临时搭建的休息室，一般只里面有个门闩，从外面是上不了锁的。宋长风走过去只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瞬间，门里的味道迎面扑来，与他们想像中不同的事，屋子里开着窗，空气很是清新。地面和其他位置看起来很干净，应该清扫过了。不过，宋长风闻不到，不代表傲风闻不到。 于是，不等宋长风提出要求，傲风就自觉地开始搜索。他闻遍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后，在沙发扶手的缝隙里，嗅到了那股味道。他用爪子扒拉了一下，但爪子有点短，没把那东西抠出来。 宋长风见状，伸手下去掏，不一会儿，竟摸索到一个小圆片。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玫红色的小药片，上面刻了几个外文字母。宋长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变得十分严肃与冷峻。他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好，又靠着出众的记忆力，把屋子里的一切东西恢复原状，然后轻轻地关上门，左右观察了一下，带着傲风出了门。 出了“小皇宫”，宋长风径直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桐城当地的公安局，把事情交代清楚，并附上傲风找到的那个东西。 “麻古！”只一眼，缉毒科的民警就认出了那个玫红色小药丸的真实身份。这东西是一种新型毒品，主要成分是冰毒，有极强的成瘾性，服用后会对人体中枢神经和血液系统以及身体器官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傲风惊呆了，他本以为这只是兴奋剂之类的禁药，没想到直接就是毒品。想到毒品的危害，想到每年因为缉毒而牺牲的那些警察，想到他们一辈子也不能被公开的照片，傲风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样看来，上午那个包裹里，装的应该就是这个毒品了。傲风有些自责，他竟然没有闻出异常来！如果是搜毒犬小七的话，它应该立刻就能察觉到不对吧？ 其实这也不能怪傲风，毕竟他的鼻子并没有记录下各种毒品的味道，即使闻到了，也会选择性忽视。但是，这件事情给傲风敲响了警钟，他决定，回到基地后，立刻就把搜毒和搜爆这两门课程加上！一只合格的刑侦犬，要了解的并不应该只是刑侦方面的知识。毕竟很多案子，也不仅仅只涉及某一类犯罪事实。 第73章 蹭课 一群警察闯进剧组时，无论是群演还是工作人员都有些懵。他们拍的明明是古装剧吧？为什么刚刚来了一个，这会又来了一群？难道张导突发奇想改成穿越剧了吗？ 只有张导本人心如死灰，见警察们冲进来，不仅没有抵抗，还主动伸出了双手，让他们把自己拷上。 张导被两个警察夹在中间带出来的时候，剧组里瞬间沸腾起来，这是什么情况？有人忙不迭地掏出手机开始拍摄，脑中已经在想这条视频要是卖给那些营销号能赚多少钱了。不过，他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因为在场有手机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因为导演被抓，副导演和其他人都懵了，群龙无首的状态下，大家开始放飞自我，就差把手机怼到张导脸上去拍了。 几个主演一脸晦气，开拍时，他们再三打听到对方的情况，确保没人有违法犯罪等情况，才放心地签合同进剧组，可没想到的是，他们不出事，导演出事了！ 得，几个月的功夫，又白费了！ …… 另一边，面对警察的询问，张导毫无隐瞒地交代了自己的违法事实。原来，在几个月之前，张导曾参加过一次圈内的聚会。那次聚会主打的就是开放，无论哪方面。 头顶绚丽的彩灯，耳边响起的靡靡之音，无一不挑动着张导那颗躁动的心。不知不觉中，他喝了一杯又一杯。酒精操控了他的大脑，麻醉了他的精神，也不知道是谁首先拿出了一袋小药片，说是吃了就能感受到如升天一般的快乐。这时候的张导哪里还有分辨的能力，直接接过那东西就往嘴里塞。 当夜，他的精神极度亢奋，整个人也确实体会到了如升天般的快乐。然而，等脑子清明下来后，张导怒不可遏。他为人虽然不算十分正直，但不该碰的东西，却从来都没碰过。那些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他立刻打了电话过去，决意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那边却只是笑了笑，不以为意地留下一句“你会来找我的”，便挂断了电话。 张导冷笑一声，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他觉得，凭借他的意志力，他是可以克服那种诱惑的。于是，他搬到了郊区的一栋别墅里，让别墅里的佣人准备好了几天的食物后，就给她们放假了。 最初两天还好，身体偶尔会生出一阵强烈的渴望，只要转移注意力就能扛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强烈的渴望不再局限于心理，慢慢反馈到了身体上，他开始头晕，耳鸣，不自觉的流眼泪和鼻涕。一天过去后，他开始呕吐，全身抽搐，恨不得在地上翻滚。可当他真正翻滚起来，却发现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 他不敢去看医生，像他这样的人，只要爆出一点点不好的消息，就会给自己的事业带来致命的打击。 在这件事情上，他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低估了那种小药片致人上瘾的能力，也不知道他们那天到底给他吃了多少！ 身体的剧烈疼痛让张导生不如死，危险的念头渐渐占据了大脑的位置。他掏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打开黑名单，解除后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头脑渐渐恢复清明，一种精力充沛，浑身亢奋的感觉出现在他的身体上。他坐起身，一眼就看见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小袋玫红色的药片，旁边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欢迎加入爱麻者联盟。 张导绝望地瘫倒在沙发上，眼前一片黑暗。 这几个月来，他们会固定提供一定数量的药片给他。这时候，张导付出的不过是一些金钱。这些金额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 警犬 第39节 渐渐的，那些人开始不满足。价钱一次比一次高，得到的药片却一次比一次少。当张导忍无可忍之时，那些人提出要求，让他引进一个新人，并且得有一定的影响力，提供份量才能恢复。张导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自己已经堕落，又怎么能再去害人呢？ 那群人照样没有说什么，笑了笑就把电话挂了。张导原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可没想到，从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接到过那边的电话了。就算他主动打过去，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张导这才慌了神，可他再怎么样，也不能继续犯错了。情急之下，他四处寻找，终于在某间酒吧里，找到了一个贩卖小药片的接头人，花重金买了一份。 之后，他加了那个人的微信，每隔几天就会买一次。然而最近一两次，那人的行踪却诡异起来。不仅不再见面，言行之中还透露出恐惧，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盯上了。 张导也很紧张，两人商量之后，决定这段时间不见面，以快递的方式交付东西。正经的快递当然是要检查里面东西的，那人只能让同伙装作快递员的样子，把那东西夹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快递中间，给张导送过去。 这一次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那个人把一堆张导的快递送到门卫室后，守门大爷不小心碰掉了一个包裹没发现。等张导让助手拿回快递后，守门大爷才发现地上还有一个很小的。 虽然包裹上没有信息，但也没其他人会把快递寄到这。守门大爷收了张导的钱，自然乐得帮他这个忙。看见宋长风时，他以为宋长风是剧组里的群演，就让他顺手把东西带过去。 一切审问清楚后，缉毒警察们意识到，这起看似普通的违法事件后面，还隐藏着一个庞大的违法犯罪利益链，如果能顺着张导提供的线索往下查，说不定能将一个大毒瘤连根拔起！ 为了麻痹那些人的神经，警方对于此次事件出示的通告说的极为含糊，让人们只知道他是因为犯了事被抓，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大部分人倾向的是经济或者作风方面的问题。 消息确定之后，几乎是立刻就爆上了热搜。前两天大家还有些侥幸心理，现在实锤了，谁都无可奈何了。虽说娱乐圈塌房大家已经塌习惯了，但这次却不一样，因为张导的作品太多了！除了正在拍的电视剧外，他还涉足了电影和综艺节目。这一塌，可以说是撼动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受到牵连的艺人数不胜数。 以一己之力，撼动了娱乐圈半壁江山的傲风和宋长风，此时已经拿着桐城市警局的奖金和证书回到了训练基地。几天的拍摄时光匆匆过去，因为傲风的高度配合，关于他的镜头基本上都是一条过的。高效率的拍摄效果让程安导演大为震惊的同时，也不禁感慨，这世道，有些人不止活的不如狗，就连演技都不如狗！ 回训练基地后，傲风表示了自己想要训练搜毒和搜爆的决心。他当然是不能直接说的，所以他表决心的方式，就是每天正式训练时，直接跟在小七后头，光明正大去蹭它的专业课。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傲风变态了，哪有公犬天天跟在另一条公犬屁股后头的？可几次之后，大家才发现，原来他跟着小七的目的不是对它有兴趣，而是对它的课程感兴趣。 基地的众人都很好奇，不由拦住宋长风询问，到底怎样才能把犬训练得和自己的性格一样？ 他们明明记得，傲风之前是一条咸鱼犬，自从跟了宋长风后，越来越卷了。不止挑战起难度最高的刑侦犬科，现在连搜毒专业课都要蹭了。宋长风自己十项全能，培养出来的犬也得是十项全能的吗？ 宋长风对此表示无语。这是傲风自发的行为，关他什么事呢？不过，他大概明白，傲风为什么会这样做，之前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小包裹里的东西，傲风表现得就有些沮丧了。宋长风认为，傲风是一只有独立思想的警犬，遇到困难的最好方式，当然是直面困难并解决它！ 第74章 转岗申请表 元旦一过，春节将至。 最后一天的训练结束后，李主任召开了年度总结会。在总结会上，他先回顾了一下这一年来基地的发展，而后大力表扬了宋长风和傲风这对搭档。要知道，今年基地的资金之所以能这么充裕，就是因为他们俩拉来的投资。基地众人立刻报以雷霆般的掌声，因为他们也是受益人。 回望过去之后，便是展望未来。李主任告诉大家，今年基地表现很好，他已经接到上面的通知，说他们明年引进的幼犬数量可以比今年多三分之一。扩大规模，再创佳绩，一直都是李主任的愿望，没想到今年竟然一次性就都达成了。 会后，李主任又做主，让张师傅买了很多食材，大伙儿一起在食堂炫了一顿好的，第二天，就可以收拾行李，回家准备过年了。 按照惯例，春节期间，基地会安排本地员工轮流值班照顾警犬们的日常生活，每天也会带它们出去遛一遛，完成警犬们所需的最基本的运动量。 但是，考虑到警犬们的身心健康，基地也鼓励距离较近的训导员们带犬回家过节，只要训导员递交申请书就行了。 宋长风揣着申请书，和其他人一起去到李主任的办公室，等李主任批覆盖章，一切手续办好后，他就可以带傲风回去了。 李主任动作很快，交一个过来就立刻签字盖章，然而轮到宋长风时，他却把这份申请书推到了桌子的一边，示意后头的人先来。宋长风立刻意识到，李主任应该是有话要和他说，于是便坐在沙发上安静等待。 等大家都办好手续离开后，李主任说道：“长风啊，你坐过来，咱们聊聊天。” 宋长风心里有些疑问，还有些紧张，虽然李主任表现得十分和蔼可亲，但被领导单独留下聊天，到底不是什么很愉快的事。 “主任，您说吧。” 李主任笑了笑：“不必这么紧张，咱们就是随便聊一聊。雷立明，你认识吗？” “您说的是雷教官？认识的，他是我在警校学习期间的教官。”宋长风很意外，他没想到会从李主任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上次抓到小偷时的匆匆一面，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好久了。 李主任道：“他现在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队长，上次去市里开会，沈局还特别表扬了他们刑侦大队，说他们破案神速。” 宋长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点了点头，他其实不太明白李主任和他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李主任叹了口气，说道：“会后，他找到我，问我是不是警犬训练基地的负责人。我说了是后，他就把我请进了他的办公室，和我说了两个多小时才让我走。” 呃，所以这是吐槽大会吗？雷教官这人是比较健谈，但拉着一个陌生人聊两个多小时，确实挺离谱的。 “这两个多小时，他一直都在讲你，说你在警校时有多么出色。你小子，还真能藏事，在基地干了这么多年，辉煌过去是一句也不提啊！”李主任摇了摇头，长风就是太内敛了，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不知道吹成什么样了。 宋长风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是他辜负了雷教官的期望。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可提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过去的经历是留在你身上的烙印，就算不提也真实存在过。我听了他说的那些话后，心里忍不住有些疑惑，你有那个本事，为什么要申请到警犬训练基地来？”李主任盯着宋长风，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宋长风顿了顿，如实说道：“我不能冲锋在第一线，想让我训练出来的警犬代替我实现这个愿望。” “不能？”李主任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词。 宋长风苦笑一声，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李主任。当母亲的希望与他的理想背道而驰之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与母亲各退一步。 李主任沉默了半晌，说道：“原来是这样，那这张表，就不能交给你了。”他说着，从一旁的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张空白的表格，上面写着五个大字——“转岗申请表”。 “雷立明同志那天之所以把我留在他办公室说了两个多小时，归根结底就是想让我劝你申请转岗，他说你这样的人，留在警犬基地，可惜了。我本来是很生气的，各行各业都值得尊重，有什么可惜的？但，我又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挺对。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你和傲风共同参与破获了很多案子。” “其实，这本不该是我们的职责。我们身为警犬训导员，唯一要做的就是训练好警犬，让它们成为侦破各类案件的好帮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越权了。” 宋长风眉头紧皱，他，做错了吗？ “这种越权，难能可贵。正是因为你拥有绝佳的观察能力和侦查敏感度，才能协助各类警察快速破案，打击各种违法犯罪的事实。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份心思，比起训导员，刑警这个身份，确实更适合你。” 这也是李主任今天会把宋长风单独留下来聊天的目的，其实他也是想了好久，才决定劝说宋长风的。人才，走到哪儿都是会发光的，宋长风在刑侦上有着超凡的实力，难道训犬这方面就不行了吗？只是，对比起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训犬生涯，宋长风更适合另一个身份。 也许是造化弄人，当李主任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把得力干将从身边推开的时候，却发现宋长风有不得不留在训练基地的理由。 宋长风盯着空白表格顶上硕大的五个字，久久都没有开口。 另一边，李主任已经把他的带犬申请书批复好并盖章了。 宋长风接过这一张，又看了看另外一张，说道：“主任，能把那一张也给我吗？” 李主任知道他是想留个念想，于是拿起那张“转岗申请表”递了过去，心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 …… 宋长风离开了李主任的办公室，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他隐约听见了几声犬吠。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犬舍来了。 犬舍里很是热闹，要带犬回家的训导员们在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后，又过来帮警犬们收拾。它们即将要去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如果没有熟悉的气味和物品陪伴，就会缺失安全感。 宋长风一路往里，来到了最后一间犬舍。犬舍里，傲风正趴在窝里，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训导员和警犬互动。训导员手里拽着一只兔子玩偶，警犬咬着另一头不肯放，它可能以为主人是要把这个破掉的玩偶扔掉，这才小心翼翼地反抗。幼犬时期的玩偶，对部分警犬来说，确实意义重大。 傲风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当初他领到的是什么东西。可是想了半天，也没回忆起来。他忧伤地叹了口气，他是只没有童年的狗子。 第75章 导火索 宋长风的家在平城，距离安阳市大概一千二百公里左右，坐飞机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 收拾好傲风的东西后，宋长风就带着它去了机场。一路上，傲风总是忍不住盯着宋长风看了又看，它总觉得这家伙好像有什么心思似的，之前收拾东西时就不太对劲。虽然宋长风平时也比较沉默寡言，但不爱说话和无话可说还是能明显区分出来的。 到了机场，他们又要短暂分离了。傲风去了活体动物运输舱，宋长风去到经济舱。因为这次出行代表的是个人，所以傲风的待遇就没有上一次好了。经过重重检查来到运输舱内的傲风发现，这里头有好多小动物。 除了猫猫狗狗外，还有兔子和鹦鹉，傲风甚至还在靠近门边的一个小笼子里，发现了一只鸭子。这让他感到十分奇怪。什么时候鸭子这种东西也变成宠物了，人类的审美真的是太奇怪了。不过，这只鸭子看上去浑身雪白，羽毛也很光滑，确实要比一般的鸭子好看一些。 他又盯着看了会，便无聊地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两个多小时的旅程转眼之间就到了，一下飞机，傲风就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风中还带着花的香气，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 一月的平城，最低温度也有二十四度，和安阳市动辄零下的气温简直是天壤之别。在那里，傲风虽然也不会觉得很冷，但露在外面的鼻子呼吸时却不太舒服。他有时候忍不住想像其他狗狗那样舔一舔，又觉得不太卫生，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到了这里后，舒适宜人的温度让他觉得浑身就像泡在温泉池子里一样，暖洋洋的，恨不得当场趴下睡一觉才好。 不过，现在还不行，他得等宋长风过来接他。也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出洋相，傲风清楚的记得，宋长风上飞机前穿的是一件羽绒服，脖子上还系了一条围巾。要是他以这种形象下飞机，肯定会惹来好多人的关注。 想到这里，傲风不厚道地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又有些心酸，他现在一年四季就这一身，想换都没地换了。 正惆怅时，不远处传来宋长风喊他的声音，傲风转头一看，发现宋长风身上的那件羽绒服早已不知去向，现在穿的是单衣加休闲裤，很适合现在的气温。也是，人家本地人，自然是很了解这会的气温变化的。 出了机场，宋长风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名字后就带着傲风上了车。这位出租车司机一看就没有京城那位健谈，他们俩坐上车后，这位只说了一句“请系好安全带”，就再也没有下文了。宋长风显然也没有交谈的欲望，默默地看着窗外不断远去的风景，脸上一如往常没什么表情。 车子开出国道后，上了一条盘山公路，公路两边绿树环绕，空气格外清新。又开了一段路程后，隐约可见前方的建筑，从周围的环境来看，应该是个好去处。就不知道宋长风的家，在不在这附近。 当车子离那个建筑越来越近时，傲风才看清楚，原来这里是一个度假山庄。从这山庄外头停放的车辆品牌来看，这度假山庄的档次不会太低。 傲风以前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这会儿要经过这里，未免有些好奇，就把头贴在窗户上，瞪着两只眼睛使劲看。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度假山庄的门口。宋长风付过钱后，牵着一脸懵逼的傲风下了车。 这到底咋回事？合着回家之前还得在度假山庄消费一波？好你个宋长风，看着浓眉大眼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宋长风看不懂傲风脸上的表情，牵着他径直往里走去。傲风提心吊胆地往里走，生怕门口的保安会过来拦住他们。这几个保安可不是大爷，一个个的，身形都很高大，露在衣服外头的胳膊上成块的腱子肉，更是象征着他们的超强实力。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门口的保安们不止没有上前驱逐，还友好地宋长风笑了笑，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宋长风也微笑着挥了挥手。 还真是老客户呢！竟然熟悉到连门口的保安都会笑着打招呼的程度。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竟然惹得宋长风这样性格的人都流连忘返，傲风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他也很想见识一下呢！ 进了大门，四周的环境清幽而静谧，耳边只听得见潺潺的流水声和鸟儿婉转的歌唱声。走着走着，傲风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急切变得平和起来。 经过几座造型独特的建筑后，眼前出现了一栋两层半的小洋楼，前面有一个大花园，里面种了很多花，外面围着白色的栅栏，栅栏上爬了一圈绿色藤蔓，上面还点缀着一些黄色小花。偶尔一阵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整个花园都显得生机勃勃起来。 傲风跟着宋长风穿过栅栏和花园来到小洋楼大门前，宋长风抬手按了按门铃，没过一会，里面就传来“卡哒”一声，门缓缓打开了。 一个穿着女士西装，面无表情的女人走了出来，看见宋长风的瞬间，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喜悦，但说话时的语气却十分平淡：“回来了？” “妈。”宋长风叫了一声。 原来这就是宋长风的妈妈。傲风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暗暗点头，不愧是母子，脸上的表情都一样少。不过，从外面花园的布置来看，宋妈妈应该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吧？ “进来吧。” 宋长风没有进去，而是侧过身子，把站在他身后的傲风露了出来：“这是我训练的警犬，它叫傲风。” 宋妈妈精致的眉形蹙了起来，说道：“你以前从来没有带过警犬回来。” “以前基地不允许，现在可以了。”宋长风解释道。 “你的工作非要和生活掺杂在一起吗？”宋妈妈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听得出来，她似乎有些生气了。 傲风狗脸上原本笑着的表情收了回去，变得一脸呆滞，完蛋，宋妈妈好像不太欢迎他！ “它不止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进来吧。”看着宋长风那油盐不进的样子，宋妈妈妥协了。 傲风垂着尾巴，跟着宋长风一起走了进去，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没办法，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他不可能成为两人爆发争吵的导火索。 不过，傲风显然是多虑了，一直到晚饭时间，两人都没有吵起来。宋妈妈虽然不太欢迎他的样子，但还是很有涵养的，晚饭特地让人准备了一份狗饭给他，没有故意忽视他的存在。 没滋没味地吃完晚饭，看着饭桌上，那母子俩默默吃饭，相对无言的样子，傲风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警犬 第40节 第76章 警报声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银白的光芒将大地染上了一层白霜。在一处假山的后面，传来汩汩的流水声，淡淡的水汽笼罩在不大的汤池上方，营造出一股如梦似幻的仙境之感。 这是宋长风家度假山庄的特色项目之一——药疗温泉。几乎大部分的客人都是因为这个来的，为了保证客人能够享受到更好的服务，山庄每天接待的客人都是要提前预约的。如今预约的人数已经排到了下个月底，但这也挡不住大家的热情。 傲风有幸在完成今天的运动量过后，跟随宋长风一起，享受到了这以往从未享受过的惬意滋味。他们泡的汤池，是宋长风专用的，一大一小的两个池子呈八字形连在一起中间却不相交。只要打开池子上方的开关，温热的泉水便会从上面流下来，不大一会，就能将整个池子充满。 此刻，傲风头顶着一条毛巾，坐在一个小汤池里，任温热的水轻轻拂过他的身体，任他身上的毛发随着水波荡漾。这一天中旅途的疲惫与宋家压抑的气氛，都在这暖暖的温泉中的冲刷中消失殆尽。 宋长风坐在另一个池子里，觉得傲风微眯着眼睛享受的样子，和馆子里喝了点小酒的老大爷简直一模一样。平常也不见它那么爱洗澡，温泉果然不一样。 泡完温泉后，宋长风帮傲风吹干了身上的毛发，带着他回了房间。经过彻底放松的身体陷在柔软小窝的一瞬间，困意立刻袭来，傲风打了个哈欠，眼皮逐渐沉重起来。 “呜哇…呜哇…呜哇…” “呜哩呜哩……” 也不知睡了多久，傲风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从声源分析，这警报声应该来自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傲风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屋子里没有动静，床上的宋长风皱着眉头翻了个身，似乎也被这声音打扰了，睡得不太安稳。 难道是太紧张出现了幻觉？傲风竖起耳朵仔细听，发现那个警报声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距离他们的位置比较远，不过可以判断，应该是在度假山庄里的。 傲风走到床边，叫了几声，宋长风困倦地睁开双眼，看了看他。就在傲风以为他要爬起来时，他的眼睛居然又闭上了。 傲风没办法，只好人立而起，扒在床沿，往宋长风脸上啪啪打了几下。 莫名被打的宋长风无奈地坐起身，说道：“不是教过你上厕所吗？” “汪！汪！”傲风叫了两声，头朝着门口的位置甩去，示意宋长风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情。 宋长风脸色严肃起来，立刻掀开被子起身往外走。打开房门后，原本几不可闻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宋长风对这声音无比熟悉，立刻往楼下冲去。 傲风紧跟在他身后，一人一犬跑了好一会，才到达警报声所在地点。 这是一栋呈环形的建筑，离大门的位置很近，他们下午进来时，就经过了这里。此刻，这栋建筑外面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偶尔会有穿着警服和白大褂的人从里头走出来。周围围了好多客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什么。 傲风嗅着从里面传出来的血腥味，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看看宋长风，此时的他面沉如水，心里应该也是很担心的吧？ 晚上吃完饭时，宋妈妈说了一声要办公，就往外走去，而她办公的地点，应该就是这栋楼了。 他们朝里面走出，警戒线后站着的一个警察立刻严厉地说道：“现在不准进去里面！” “同志你好，我是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训导员宋长风，这家温泉山庄的负责人是我妈，我想进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宋长风说道。他知道，如果不搬出第一个身份，单只负责人儿子这一条，警察是不会放他进去的。 “你是宋长风？”那个警察盯着宋长风看了一会，又低下头看看跟在宋长风身后的那只德牧，“那它是傲风？” “汪！”没错，就是我！傲风用力地叫了一声，催促警察赶紧让他们进去。 “前两个月在全国警犬大赛上拿了第一名的是你们吧？我记得傲风在血迹搜索上的本事不小，对吧？”这位警察很激动，全国警犬大赛他们局里也有人带犬去参赛了，可惜的是片区赛就被刷下来了。那小子之前天天看比赛，引得他们也关注了一下，顺便记住了那只很厉害的警犬。 “是的，我们能进去了吗？” “当然可以，有警犬协助破案，想来应该可以更快吧！”说完，他拿出身上的对讲机，把情况快速说明了一下。很快，里面出来一个人，带着宋长风和傲风走了进去。 走过长长的走廊，他们来到一排屋子前面。这些屋子都是些仿古式造型的，其中一间两扇门往里开的屋子吸引了傲风的注意力，里面的血腥味非常浓郁，几乎已经达到了致死量。 果然，他们还没靠近，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摇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来里面的人应该是抢救失败死亡了。 现场的痕迹保护得很好，警察对着所有可疑的地方一阵卡卡拍照，在高清摄像头的帮助下，一点点细微的线索都会浮出水面。 “队长，经过侦查，已经知道了受害者的身份，他是一家物流公司的老板，名叫刘飞，是平城本地人。经初步鉴定刘飞是死于刀伤，胸口处有明显刀痕，凶器大概是一把长二十厘米的水果刀，案发现场并没有找到。” “继续查找，不要放过一点线索。有可疑的都带回去给化验科的人化验。”队长说道。 不大的小屋里，挤了好几个人，当宋长风和傲风出现时，那队长立刻走了过来：“是宋长风同志吧？麻烦你了。” 宋长风扫视了一圈，没看见他妈，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妈身为温泉山庄的老板，被询问是肯定的。 “不麻烦，能不能请你把他们都叫出来，这样更方便一些。”宋长风委婉地说道，人多气味杂乱，就算有什么残留，也很容易就忽视了。但他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在搜索之前可不知道要警犬的参与。 第77章 嫌疑 在宋长带着傲风进去之前，警队队长先把大概情况说了一下。通过他说的内容，宋长风和傲风了解到，原来今天晚上，这一栋度假屋曾经停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的电。经查验，电箱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想来是凶手先破坏了这里的电路。可惜的是，电箱附近的监控前几天就坏了，并没有拍出到底是谁破坏的。 而且，客户居住的房间外的几条走廊也都是有监控的，可是停电后，这些设备就自动停止工作了。受害者刘飞，就是在这半个小时之内被害的。种种巧合都预示着，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杀案。 不过，当初安装监控时，考虑到特殊情况，所以每栋度假屋大门处的监控，都安装了usb不间断电源，这样一来，即使突然断电，也能知道那些人进出过。 警方第一时间就把大门处的监控调出来看了，看完以后，他们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大门处的监控显示，从开始停电到师傅进去检修的这段时间内，没有人出过这栋度假屋的大门，他们不能通过监控判断出凶手是谁。 好消息是，没有人出过门，就代表着凶手还藏在这栋度假屋里，只要多花点时间，他们就一定能找出凶手，将其绳之以法。这也是门口的警察为什么说，有警犬襄助会更快的原因。 …… 由于事发突然，现场的遗体还没有被搬出去，就这样摆在原地。当里面的人都退出来后，宋长风带着傲风走了进去。 入目便是刺眼的红，傲风只看了一眼，便把头移开了。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死亡了的被害者，之前在基地测试时，模拟被害者的是假人加动物血，因为心里明了，所以并不会有害怕的情绪。 可现在，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难免让曾经生而为人的傲风有点物伤其类。 不过，他很快又调整好心态，逼迫自己往那边看。毕竟以后的日子里，他大概率是会经常碰到这样的事情的。 当情绪稳定下来后，傲风开始认真地嗅闻着屋子里的气味。最浓郁的味道自然是血腥味，除此之外，硫磺味和药味，是受害者泡温泉时留下的，这是度假山庄主打的经营项目，也是这些客人所追求的。 除此之外，屋子里还有一股酒味，不是医生身上的酒精味，这味道，更像是某种红酒。可傲风强忍着不适凑到受害者嘴边闻过了，他的嘴里并没有酒气，应该是他和某人一起喝酒时沾上的。 这酒味没有被温泉的味道洗掉，就证明，受害者泡温泉在前，喝酒在后。 那么是谁和刘飞在一起喝酒呢？ 根据度假山庄给出的入住登记信息来看，这刘飞是一个人过来。上午入住时的监控录像，也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待会闻出谁身上有酒味，那就有理由怀疑，此人有作案的可能了。 傲风又在屋里转了一圈，仔细嗅闻着，无奈的是，刚刚进来过屋子的人实在太多了，留下的味道也是多而杂乱，根本无法分辨到底哪股味道才是属于凶手的。 …… 另一边，警察们也把案发时间留在这栋度假屋的人全都询问过一遍了。这栋度假屋里，一共有六个房间。 第一间住的是一个测评主播，案发时，他自称一直都在屋里直播，当时他还抱怨过停电的事，直播间的观众都可以证明。直到来电后，听见外面的尖叫声，他才好奇地出门看了一眼。 第二间和第三间被四个女大学生订下了。停电前，四人在其中一间房里打麻将。停电后，她们声称没有出过门，而是藉着这个氛围，轮流开始讲恐怖故事。 第四间住的是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带着个两岁的孩子，停电时，他们表示已经睡着了，就连外面的尖叫声也没传到他们的耳朵里，还是警察敲门才把他们喊醒的。 第五间的客人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告诉警察，停电时他躺在床上刷短视频，没有出过门。 最后一间房的客人是一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女人，性格也非常的温柔。她告诉警察，案发时她正在屋里跟着手机上的视频做瑜伽操，说着，还把视频调出来给民警看了。 除此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度假山庄的员工了，其中就包括宋长风的妈妈。停电时，他们正在会议室里开会，由于会议室的门是刷卡进入的，停电后无法打开，所以，他们并没有任何作案的可能性。 这样一来，也就是说，真正的凶手还是应该在从那六个房间的客人里去找。 队长将这些人的口供一一看过之后，就放到了一边。对于一个能够密谋好久才下手的人，就不要指望他能轻易露出马脚。 “宋长风同志，你和你的警犬有什么发现吗？” 宋长风自然是没什么发现的，毕竟现场都被警察仔细搜过了，他如果还能有所发现，岂不是说明刚刚那群警察没有认真找吗？ 不过，线索不止是那些有形的东西。宋长风看向傲风，傲风立刻趴在了受害者不远处抬头看他，这是有所发现的意思。 “傲风他似乎闻出了一些味道。能不能让我们去看看其他人？”宋长风道。 “当然可以。”队长说完，就让人把所有人都叫到了大厅里，包括刚刚在开会的宋妈妈她们。 这十几人被叫出来后，脸上的神情各异，有不耐，有紧张，也有疑惑的，他们都不太明白，刚刚明明都问过话了，为什么又把他们叫出来。 宋长风带着傲风过来时，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宋妈妈，她和山庄的员工站在客人们的另一边，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也带上了几分焦躁和无力。她实在没有想到，一个这么平常的夜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宋长风这会不好过去安慰她，只能带着傲风，让它一个接一个地去嗅闻。 傲风第一个闻的就是那个主播，这个主播看上去胆子挺小的，看见傲风那么大一条德牧一脸凶猛的朝自己走来，脸都吓白了 傲风没有再凑过去，而是站在离他半米远的地点开始闻。这个人身上味道不算杂乱，除了泡温泉留下的硫磺味和药草味，就是浓郁的食物的味道。傲风初步判断，这人之前吃了很多炸鸡和拉面。这样浓郁的味道，如果接触了他人的话，是不可能不沾上的。而受害者身上，明显是没有这个味道的，那么此人应该和受害者没有什么关系。 第78章 质疑 离开测评主播，傲风来到了那四个女大学生旁边，相比起怕狗的男主播，这几个妹子胆子大了很多。 见傲风这般威武沉稳的警犬靠近她们，纷纷伸出手跃跃欲试，想要摸一把。傲风灵活过人，围着她们转了一圈，连根毛都没让她们摸到。 这几个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闻上去不像香水，而是某种护肤品的味道，除此之外，也有硫磺和药草的味道。傲风判断，这几人应该没有说谎， 他又走到那一家三口旁边，仔细闻了闻味道。除了温泉味之外，最明显的就是宝宝身上的奶味了，浓浓香香的，搞得傲风都有些想吃东西了。那个宝宝看见傲风时小嘴微张，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小手一抓一抓，看样子是想把傲风招到身边。 傲风朝他笑了笑，转身朝下一个人走去。看清楚这个人的一瞬间，傲风脑子里便蹦出了曾风靡全国的小品台词——“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这人身量不高，圆头圆脑的，五官说不上丑，但也和好看没什么关系。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壕的气息，应该属于台词中的前一种人，大款。 傲风在他身边绕了一圈，几乎不需要仔细闻，便闻出了酒味。这个味道引起了傲风的高度重视，因为刚刚在受害者身上，他也闻到了被沾染上的酒味。 只是，当他仔仔细细地抽动着鼻子，感受着这股酒味时，却有些失望。这酒味并非是刚刚留在受害者身上的，那股淡淡的红酒香。这是一种酱香，专属于茅台酒的香味。 傲风想，果然是大款，喝的酒就是不一样。不过，除了茅台的香气之外，傲风还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海潮味。好家伙，他直呼好家伙，海鲜就白酒，痛风套餐这不就来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傲风在他身边待的时间太长了，一会儿的功夫，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人和一犬身上，甚至有的警察手已经在摸口袋里的银手镯了。大家都在等傲风给出示意，只有宋长风知道，傲风在他身上并没有任何发现。 果然，下一刻，傲风就从他身边离开了。这个人，单从身上的味道来说，应该和之前发生的刑事案件是没有关系的。 这样说来，傲风抬头看向站在最边上，那个美丽而温柔的女子。在六个嫌疑人里，只有她还没被检查过。凶手会是她吗？ 傲风朝她走过去，走到距离她半臂之处停下了。当她身上的气味涌入傲风的鼻子时，傲风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的身上，并没有酒味！她全身都笼罩在一股硫磺和药味中间，仿佛整个人刚刚被从温泉中提起来一样。浓郁的味道遮挡了其他一切味道，就算傲风鼻子灵，也什么都没有闻出来。 傲风愣愣地看着她，那女子与他对视，露出一个格外温柔的笑。这笑落在傲风眼里，却像是在嘲笑他的能力一般刺眼。 他静下心，继续往前走，鼻子几乎是贴着那女子的衣服滑过去的。 不对劲，很不对劲。其他人身上也有硫磺和药味，可那味道并不占据主要地位。究其原因，是因为大家泡温泉的时间距离现在普遍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 最先沾染在身上的味道会随着人的活动而渐渐变淡，然后又沾上其他味道。除非像刚刚的受害者一样，既不会再有□□，也没办法沾上其他味道。 而且，傲风发现，她的衣服上，味道很浓郁，这种浓郁不像是由身体传递过来的，更像是衣服本身带有的味道。 警犬 第41节 难不成，她是穿着衣服下去泡温泉的？这不太合理，度假山庄服务各位贴心，考虑到有些客人可能羞于在他人面前袒露自己的身体，便准备了一些轻薄不透的浴衣放在那里，由客人自行决定用不用。在这种情况下，试问哪个客人会穿着自己的衣服下去泡温泉呢？ 除非她想用这个味道去遮盖其他的味道！ 虽然他目前还没有闻出来，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隐瞒着些什么！ 眼见傲风又在这边停留了那么久，众人的态度却不像刚刚那样剑拔弩张，在他们看来，那个男人作案的可能性要远高于这个女人。就在这时，傲风动了动，就在大家以为傲风马上就要走出来时，它却突然卧在了这个女人脚边。 有人会心一笑，觉得这只德牧审美真不赖，一只狗竟然也知道贴近美女。然而，宋长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警犬卧倒意味着有所发现，这也就是说，傲风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发现了什么，觉得她有嫌疑才会在她身边卧倒的。 “陈女士，请问昨晚九点一十到九点四十的这段时间里，你在哪里？”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三点多了，故而宋长风嘴里的昨晚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也没人去纠结他的用词，因为大家此时都神色莫测地看着那位姓陈的女士。 要知道，在傲风闻前几个人时，它的训导员可是一声不吭的。现在傲风卧倒了，它的训导员也开口了，这是否意味着，这个女人有嫌疑呢？ 陈女士并没有直接回答宋长风的问题，脸上的神情也并没有因为被询问而产生变化。她上下打量了宋长风一眼，悠悠地说道:“这位也是警察吗？” 宋长风回家穿的是常服，此刻更是打扮得十分随意。 “我是不是警察，对你是否回答刚刚的问题有影响吗？”宋长风反问道。 陈女士勾唇一笑:“当然，如果你不是警察的话，我自然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而且，我记得刚刚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你们警察又是以什么立场几次三番来询问我们的呢？特别是现在，大半夜不让我们回去休息，把我们当犯人一样叫出来审问。请问，我们是犯了什么罪呢？” 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顿时将两方立场拉开，她很巧妙地把针对她一个人的事情，变成了大家的事。 眼看有几个客人跟着皱起眉来，队长赶紧出来解释:“各位稍安勿躁，刚刚询问大家时，我也已经解释过，由于度假山庄里发生了恶性事件，凶手目前还未被抓获，所以只要是当时留在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有嫌疑。不过，大家也不必担忧，等调查清楚，确定你没有任何问题时，我们自然会让大家离开。请大家相信，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同样的，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说到最后一句时，队长意有所指地看了那位陈女士一眼。 陈女士的脸上几不可见地闪过一丝晦暗，转瞬间又消失于无形。她又笑了笑，正准备开口，却被宋长风打断了。 宋长风并没有受到刚刚质疑的影响，盯着她，把刚刚的话又问了一遍。 “我也说了，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一遍了。案发时，我正在房间里练习瑜伽动作，怎么，需要我现场展示给你看吗？” 陈女士的眼神满是挑衅，从傲风卧下的动作开始，她外表伪装出的温柔就不复存在了。一个人真实的性格是藏不住的，真正温柔的人，是把温柔刻在骨子里的，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情况，都是温柔且坚定的。 第79章 坦白从宽 面对这位陈女士的挑衅，宋长风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她刚刚的回答，然后看向队长。 “李队，我能不能看一下他们的笔录？” 队长点了点头，宋长风和他们是同一个系统的人，现在又带着警犬辅助他们办案，那么，关于案件的一些基本信息自然是可以透露给他的。 警员拿来一叠笔录，都是刚刚问话后打印下来，让他们确认后并签字的。宋长风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他低着头，时而皱眉，时而抿嘴，神情十分专注。 宋妈妈看着宋长风，神色有些恍惚，在二十多年前，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人，站在她面前，温柔而耐心地叮嘱着什么。只不过，当年的那个人，身上穿着笔挺的警服，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路边的小白杨，特别有精神。 他们的相识有些俗气，英雄救美这样的桥段，放在现在已经是老掉牙的套路了。可是对于被救下的人来说，却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年，宋妈妈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次出门时，也不知道怎么的，面前突然有人冲过来，两人撞在了一起，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地上有一个碎掉的玉镯。而玉镯的主人，一个看起来就很刻薄的老太太，正满脸怒气地瞪着她。宋妈妈有些不知所措，刚想开口，便被那老太太一顿抢白，声称这是家传的玉镯，要她赔偿十万元。 十万元，即使放在现在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即使宋妈妈家有钱，一时半会身上也是掏不出来的。而且，分明是那个老太太自己冲过来才摔碎的，为什么要她赔偿？宋妈妈气不过，直接和她吵了起来。可她忽视了人们对于“弱势群体”的关爱，在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下，围观的人群纷纷指责起宋妈妈来。 面对大家的批评，宋妈妈有些手足无措。那老太太见状，一把扯住她的手，把她往人群外拉，声称要报警处理。然后又说怕老人家制不住年轻人，便从人群中喊了一个男人一起去。宋妈妈当时想，去就去吧，相信警察一定会公正处理，便跟着他们走了。 刚走到一半，宋妈妈便意识到不对劲，因为这条路越走越偏僻，根本就不是去警局的路。而老太太和那个男人，虽然没再说过话，可宋妈妈隐隐有种感觉，这两人应该是认识的。 她心里很慌，可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走到一处拐弯的地方，她猛得挣脱出老太太的手往后跑。那两人反应过来后，立刻转身追了过来，眼看就要被追上，一个身影突然从转角出现。自那以后，宋妈妈每次看见他那张脸，就觉得安全感十足。那时候的她，认为有个警察男友，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是什么时候开始抵触这个职业的呢？ 宋妈妈想了想，大概是经常半夜醒来却发现身边没有人，是逢年过节别人家团团圆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是生病受伤时一个人坐在医院里看别人被搂在怀里呵护…… 好不容易，快要等到他退下前线了，可那次意外，让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不是不知道，儿子从小的愿望就是成为像爸爸一样的人，可她真的没有办法再眼睁睁地看着儿子陷入那种危险的境地。 “警官，你看好了吗？是不是要我们这些人陪你在这里等到天亮呢？” 一个声音打断了宋妈妈的回忆，她转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是那位陈女士，她脸上虽一如既往地挂着温柔的笑，可说出的话却是阴阳怪气的。 “不用了。”宋长风看了她一眼，“我能看看你的手机吗？” “我的手机？” “对，那段瑜伽视频。” 陈女士扯了扯嘴角，神色坦然地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直播平台。视频画面里，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在教大家一个基础动作。宋长风接过手机，随意地滑动了一下，然后把手机递了回去。 “陈文丽，你还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吗？”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宋长风，不知道他是如何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看出这位陈女士就是凶手的？难道仅仅只因为这只德牧躺在陈女士的脚边吗？还是说，那个直播间透露出了什么内容？ 事实上，就连傲风都觉得有些迷惑了，他虽然确定这位陈女士就是凶手，可他还没去找证据，宋长风这么信任他的吗？还是说，宋长风真的发现了什么？ 陈文丽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警官，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了？” “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呢？”宋长风反问道。 “诱供？你们警察都是用这种方式查案的吗？”陈文丽轻笑了一声，眼里满是嘲讽。 “既然这样，那我就说明白些。首先，你在第一次做笔录时，就已经露出马脚了。”宋长风淡淡地说道。 陈文丽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立刻又恢复了正常:“哦？不知道我哪句话说的不对，让你认为有问题的？” 李队和其他警员赶紧翻开陈文丽的笔录，想看看他们到底忽视了什么地方。 “在第一次笔录时，警察问了你们六个人同样的问题，就是我刚刚问的，九点一十到九点四十之间，你们在干什么？其他人的回答都是停电时，我在干什么。而你的回答是，案发时，我在干什么。” 李队他们翻开对比，发现笔录上的内容确实如宋长风所说存在不同。 “这又怎么样？”陈文丽沉下脸。 “在询问时，大家的感官应该是集中在自己对这一时间印象最为深刻的事情上的，对于其他客人来说，这个时间点让他们印象最深的事情就是停电。而对你来说，印象最深的却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这话一出，大家恍然大悟，说的有道理啊！ 陈文丽却道:“我这个人性格比较敏感，刚刚发生的案子自然让我印象深刻，才会在做笔录的时候脱口而出，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她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单这一句话，显然是不能作为证据的。大家看向宋长风，想看看他怎么说。 “你刚刚说，案发时你在做瑜伽操？”宋长风突然转移话题。 “同样的话我已经说过两次了！”陈文丽明显有些愤怒了。 “那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在整栋度假屋停电，没有网络时，打开直播间跟着做瑜伽操的？”宋长风问道。 “笑话，当然是用流量——”陈文丽的表情急速变化，像是被打翻的染料盘一样精彩。 众人有些不解，用流量看视频，这不是正常操作吗？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吗？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李队突然发出一声惊叹，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我知道了！”李队有些兴奋地说道，“手机使用流量时，内部软件所用的流量数据会显示出来，刚刚宋长风同志要求查看她的手机，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把流量用在直播间吧？” 宋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对，我刚刚看了一下，你的短视频平台并没有流量使用数据。这就证明，你一直在撒谎。而你撒谎的目的，就是想要掩盖你的罪行。”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有些人在回过神后，还偷偷打开自己的手机试了一下，然后发现真的有反馈数据显示。他们顿时有些佩服宋长风，竟然只凭这两点，就判断出了真正的凶手是谁。 陈文丽脸色铁青，漂亮的脸显得有些狰狞。忽而，她又笑了起来:“你所谓的证据，最多只是代表我刚刚没说实话罢了。是啊，我刚刚撒谎了，那个时间，我正在睡觉。只是觉得没有说服力，才改了一下说法而已。倒是你，宋警官是吧，你一口咬定我犯下了罪行，我倒想问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呢？” 听到这里，傲风慢慢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故意把大家的视线都吸引过来。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时，他对着陈文丽的鞋子狂吠起来。她脚上穿着的，正是度假屋提供的拖鞋。 “陈女士，请你把鞋子脱下来给我们检查一下！”李队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刚刚宋长风的分析，已经让他在心里把陈文丽列为一号嫌疑人了。 陈文丽紧张了一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表情慢慢放松下来。 “检查就检查，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我希望，如果待会什么都没检查出来，你们必须给我道歉！” 说着，她在大厅的沙发坐下，把两只鞋脱了下来。 度假屋提供的拖鞋是灰白色的，李队捡起地上的两只拖鞋仔细端详，待看到左脚后跟处时，表情突然变化。其他警员过来一看，也都纷纷用震惊的表情看着陈文丽，一副你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表情。 陈文丽心里慌乱起来，为了镇定下来，她紧紧握拳，半长的指甲把柔嫩的掌心都抠出了血印。可他们的表情太过奇怪，让她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陈女士，请问你怎么解释鞋上的血迹呢？”李队指着鞋子上的一个黄豆大小的血点问道，不知道是不是时间有点久了，这个血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刚刚根本不是穿这双鞋进去的！”她歇斯底里地叫道。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她的身体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沙发上。 “陈女士，坦白从宽吧。” 李队表情冷峻地看着陈文丽，她刚刚那句话，已经被执法记录仪拍摄记录下来了。 第80章 他蹭上去的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陈文丽整个人都傻了。她嘴里一直喃喃着“不可能的” ，看起来有些精神恍惚。 这时，一名女警上前，把陈文丽铐了起来。当冰凉的手铐套上她的手腕时，陈文丽没有一丝挣扎。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已经认清了现状，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 警员们带她前去指认现场，并要让她交代出凶器的位置和作案手法。他们走后，宋长风则把傲风带到了外面，然后一脸严肃地盯着它看。傲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就扭过头去，假装自己是在欣赏风景。 僵持了大概两三分钟时间，宋长风突然叹了口气。傲风有些好奇，便把头小幅度地转了过来，飞快地瞄了他一眼。 “那个血迹，是你蹭上去的吧？”宋长风用着疑问的语气，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笃定。 傲风先是惊讶，然后转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宋长风，小小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迷茫，似乎在说他就是一只单纯可爱的修狗，根本听不懂宋长风在讲什么。 “把你的右前爪伸出来，我看看。”宋长风不吃他这一套，相处那么长时间，傲风是怎么样的犬，他比谁都要清楚。这家伙聪明得简直不像犬了。只是，宋长风没想到，它竟然聪明到学会栽赃陷害了。其实也不能说是栽赃陷害，毕竟那个陈文丽确实就是此案的凶手。只是，鞋子上的证据，却是傲风伪造的。 傲风不肯抬爪，宋长风直接伸手拉了过来，举起一看，那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不就是在陈文丽鞋子上发现的血点出处吗？ “你啊你！”宋长风满脸无奈，“下次不要这样做了，执法记录仪全程拍着整个过程，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呢？” 傲风猛得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是真的有些茫然了。他还以为宋长风是来教训他的呢！ 没错，陈文丽鞋子上的血点，是傲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用爪子蹭上去的。那时候，血迹还没完全干涸，一蹭就沾在她的鞋子上了。 他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因为想快点让凶手伏法。之前他刚在陈文丽身上嗅闻时，浓到有些呛人的硫磺和中药味占据了他整个鼻腔，让能闻到的气味变得很少很少。可当他逐渐适应这个味道后，一股极淡的血腥味从陈文丽的身上飘了出来。 傲风凑近她后仔细闻了闻，发现这股味道和刚刚那位受害者的血液味道基本一致。应该是她的头发不小心蹭到了一丝血迹，而她并没有发现，这才露出了破绽。 根据警方的记录，受害者是度假屋的服务人员发现的。因为突然断电的原因，她们当时都被困在会议室里。等维修人员赶到修好电路箱后，这位服务人员就赶紧挨个房间敲门道歉，并允诺一定折扣的优惠力度。毕竟停电这事对度假屋这种地方来说，是不应该出现的。大家花了那么多钱过来享受，却遇到停电这么扫兴的事，肯定会不开心。 谁知道，当服务人员敲响刘飞的门时，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服务人员赶紧拨打了客房里的座机号码，也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这让服务人员有些紧张，想着千万别是这位客人在停电期间出了什么事，于是立刻返回前台，拿出门卡上前开了门。 警犬 第42节 一声惊天的喊叫响彻度假屋内外，其他工作人员前来发现这件事后，立刻拨打了医院和警方的电话，并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了现场。即使是就住在隔壁房的，也没亲眼看见案发现场，更别说进到里面去了。 所以，陈文丽根本就不可能沾染上刘飞的血液，除非在工作人员封锁现场之前，她就已经进去过了。 傲风想明白之后，立刻就趴在了陈文丽的脚边，以免大家不知道她就是凶手。趴下的时候，傲风才注意到自己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沾染了血迹。他当时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冤枉了陈文丽。 而后，面对在宋长风的逼问下一直不停狡辩的陈文丽，傲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起爪就蹭了过去。他以为自己的行动还挺隐秘的。没想到宋长风一下就发现了。 宋长风在傲风眼里一直是个正直到有些死板的人，平时做事都是按照规章制度去办的。傲风没有想到，对于他的行为，宋长风发现后竟然不是批评指责，而是担心他被人发现。 宋长风似乎也看出傲风那张毛脸上震惊的表情了，便蹲下揉了揉它的脑袋，说道:“我知道你很聪明，但这种可能会让人起疑的事，下次尽量不要做了。我们用正规的手段，一样也能查清楚案件的真相。” 傲风点了点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而且宋长风的态度这么好，他不答应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边正说着，那边一个警员又找了过来，脸上的神情有些难看。 “长风同志，李队请你带傲风一起过去一下。” 他们俩跟在警员身后，很快就到了案发现场。受害者的遗体已经盖上了白布，陈文丽低垂着头，一脸冷漠地站在旁边，看样子刚刚的审讯结果并不理想。 “长风同志啊，麻烦你和你的警犬跟我们一起，到她的房间及周边搜一搜，目前虽然已经大致确定了受害者死亡的原因，但是凶器没有找到，我们就不能回警局。”李队请求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没办法，陈文丽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这栋度假屋面积又不小，只能求助嗅觉灵敏的警犬了。 宋长风答应下来，并立刻展开了搜索。首先去的就是陈文丽的房间里，傲风在这里仔细闻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带有血腥味的东西。不过，受害者身上沾染的红酒味，倒是在这里找到了。想必是陈文丽喝了红酒后过去找他，两人又有过较亲密的接触，这才染上了红酒的味道。作案成功后，陈文丽迅速泡了温泉，在热水的作用下，红酒味很快就被蒸发了。 出了陈文丽的房间，傲风一路嗅闻着，仔细分辨着空气中残存的气味，在一丝浅淡的气味的指引下，傲风他们来到位于负一层的电路箱附近，然后在电路箱附近的一个很小的通风口里，找到了那把刀和一些沾有血迹的衣物。 物证已经找到，警局的人就要离开了。他们十分感谢宋长风和傲风，要不是有他们帮忙，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了结。 目送警局的人带着陈文丽和受害者的遗体离开后，宋长风立刻往里走去。宋妈妈等人此刻正在会议室开会，商量如何度过此次还未开始的舆论危机。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抚好剩下那些客人的情绪，要是客人半夜提着行李箱离开，那乐子才算大了。 确定了宋妈妈没有受到影响，宋长风放心地带着傲风回了家。 此时，天边已露出鱼肚白，几乎一夜没怎么休息的一人一犬，倒在床上的瞬间，几乎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傲风肚子饿得咕咕叫，可宋长风还睡得很沉，傲风思考了一下，决定自己去找东西吃。 他迈着轻快地脚步往楼下跑，还没等下楼，就见宋妈妈正坐在客厅里，一脸严肃地看着茶几上的东西。 要不悄悄退回去？傲风有些尴尬，可他真的很饿啊！ 第81章 沉得住气 “过来吧。” 就在傲风犹豫之际，宋妈妈头也不抬地喊了一声。傲风讪讪地走下楼梯，宋妈妈看了他一眼，起身朝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便端着一盆东西走了出来。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傲风也顾不上矜持，等盆一放下，便埋头苦吃起来。大半盆下去后，他咕咕叫的肚子才总算消停了一些。慢悠悠地把剩下的食物吃完后，傲风冲宋妈妈低声叫了两句，以示感谢。 宋妈妈听见后，以为它还想喝水，于是又起身弄了一点水给它喝。你别说，吃饱了还真有点渴，于是傲风又把那小半盆水给舔完了。 吃饱喝足后，傲风原地撑了撑四肢，刚想起身活动一下，忽然脸色一变，又趴了回去。不好，刚刚吃太多了，现在感觉胃已经充满了整个肚子，稍微动弹一下，都觉得食物快从嘴里冒出来了。 直到这时候，傲风才明白，为什么基地向来只允许他们吃七八分饱了。 傲风正懊悔着，突然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从宋妈妈的嘴里冒出来。他转过头朝她看去，发现她还在盯着茶几上的东西看，一脸的愁绪，似乎还有点忧伤。 傲风随便一想，就明白了。宋妈妈肯定是为了自家生意担心，毕竟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刑事案件，虽说凶手已经抓到，不至于把场地封锁起来，但这件事一旦传开的话，估计生意要冷清一段时间了。唉，也不知道那个陈文丽到底和受害者有什么仇怨。 傲风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次跟着宋长风回来会发生这种事。不过也幸好他们回来了，才能这么快抓到凶手。他伸长脖子朝茶几上看去，本以为那里放着的应该是文件一类的，没想到只是一张薄薄的纸。 傲风有些好奇，宋妈妈对着一张纸叹什么气呢？他站了起来，假装绕着屋子消食，走到茶几旁边时，又假装不经意地朝茶几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傲风有些惊讶，因为那张纸上写的了五个大字——转岗申请书，上面还加盖了警犬训练基地的公章。这说明想要转岗的，正是宋长风。可宋长风不是说过，宋妈妈是绝对不允许他奋战在第一线的吗？难道他是想要试探一下宋妈妈的态度有没有转变？ 怪不得，宋长风从前天去给他收拾东西起，就一直都闷闷不乐的，看起来一副有心事的模样。这可不是有心事吗？宋长风他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像他爸爸一样，当一个为民除害的好警察。好不容易有了转岗的机会，自然想要争取。 只是，宋长风好端端养了几年警犬，为什么突然之间又想转岗了呢？傲风思考了一会，觉得可能还是这半年发生的几件事影响了他。 这半年时间里，他们也遇过好几起案子了。在这些案子里，宋长风所表现出来的专业性，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警犬训导员能够做到的。这说明，在这几年时间里，宋长风并没有忘记自身所学，甚至有可能还在不断学习刑侦知识，即使他以后不一定能用得上。 傲风又叹了口气，世间安得两全法，如何才能不辜负自己所学的知识，又不违背母亲的意愿呢？目前看来，宋长风是找不到这所谓的两全法的。 不过，宋妈妈已经盯着这张申请书看了很久很久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其实也已经开始动摇了呢？ 这时候，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在傲风回头去看时，坐在沙发上的宋妈妈飞快地把那张转岗申请书塞进了茶几下的抽屉里。这是她帮宋长风收拾背包时看见的。这张申请表被宋长风折好，又一丝不苟地放在背包最深处的口袋里。看到这张表格时，宋妈妈是愤怒的，她本来决定今天要和宋长风好好谈一谈。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她不那么确定了，她忍不住想，自己以为的对他好，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宋长风下楼后，第一眼就看见傲风趴着的地板前面摆放着一个食盆。这食盆被舔得干干净净的，乍一看上去，还以为它根本没被使用过一样。但从旁边无法避免的被吃出来的一点点残渣来看，食盆里是装过食物的。 “妈。”宋长风轻轻唤了一句，长腿一迈，几步就跨过来了。 母子俩坐在一起说了几句话，通过询问得知宋妈妈从昨晚开始到现在还一直都没休息的这件事后，宋长风赶紧催促她去房间休息一下。宋妈妈没有拒绝，叮嘱他把厨房的饭菜热一下后，就离开了客厅。 傲风觉得气氛一下子就松弛了许多，不似两人刚刚交谈时那样紧绷了。明明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隔阂，可交流的时候却显得很生硬。之前傲风不明白为什么，但经过刚刚看到的那件事，傲风总算知道了，这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隐形的墙，看似没有隔阂，实则双方心里都有芥蒂。 傲风本想趁宋妈妈上楼休息时把那张转岗申请书翻出来，让宋长风知道宋妈妈已经发现他的想法这件事。可想了想，傲风还是没有这样做。 刚刚宋妈妈藏东西的动作已经表明了她的想法，至少这会，她是不想讨论这件事的。而宋长风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和宋妈妈说这件事，应该也还没拿好主意吧？算了，他们母子俩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处理自己处理吧，他一只修狗，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 被抓进警局的陈文丽依然没有交代自己的犯罪动机，这给警察们添了不少麻烦。如果她能主动交代的话，案子就能尽快结案。不然的话，警方只能一边审问，一边调查受害者和陈文丽的社会关系，然后找到两人可能有的交叉点，再推测她的犯罪动机，通过各种线索撬开她的嘴。 由于陈文丽的拒不配合，警方在第三天上午，又来了一趟温泉山庄，调取陈文丽出现在山庄里的所有视频录像，想看看她有没有异常举动，或者是否和谁联系，有没有共同作案的可能。 傲风刚开始还挺惦记这个案子的，但很快，他就没有心思了，因为平城市的新年开始了。 虽说平城市的节日气氛不如别的城市那样浓厚，但也别有一番滋味。一些别具特色的民俗活动，更是让傲风大开眼界。 不过，无论节日的习俗有再多不同，唯一的内核还是不变的，那就是吃！在过年的这几天里，宋长风放开了对傲风食谱的限制，基本上只要影响不是那么大的食物，傲风都可以过一过嘴瘾。高兴的同时，他也有一丝丝担忧，因为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身材的变化。不过很快，他就将这种担忧抛之脑后了，大过年的，想这些干嘛？以宋长风的狠劲，只要回到训练基地，不消三天，他的身材就一定会在魔鬼训练中得以恢复。 当然，傲风的脑子里也不是只有吃的，在吃吃喝喝之余，他还关注了两件事。一件，自然是之前发生在温泉山庄的凶杀案。在大年初四那天，看着满脸悲怆前来探望她的父母，看着他们瞬间白了一大片的头发，陈文丽终于开口了。 这起凶杀案，为的竟是一个情字。 原来，在三年前，陈文丽曾经和受害者刘飞谈过恋爱。刘飞这个人虽然算不上英俊潇洒，但也不会丑。而且他为人幽默，出手大方，很快就俘获了陈文丽的芳心。 谈了大半年后，陈文丽已经陷入爱河，开始渴望与刘飞共同组成一个温馨的家庭。可是，一向对她温柔体贴的刘飞，对这件事却始终持回避态度，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说时机还没到。 这让陈文丽十分痛苦，对刘飞也产生了怀疑，觉得他只是想和她玩一玩而已。于是，陈文丽花钱请了一个私家侦探，专门调查刘飞。调查的结果一出，陈文丽瞬间崩溃，原来刘飞已经有一个家庭了，她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小三！情绪激动之下，陈文丽感觉肚子也一阵绞痛，到了医院后，医生遗憾地告诉她，她肚子里不到两个月的胎儿流掉了。 陈文丽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整个人都崩溃了，精神也有点不正常了。而刘飞在知道这件事后，只悄悄在她的卡里打了一笔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没出现过。 去年一次偶然的机会，陈文丽遇见了带着家人出游的刘飞。那温馨幸福的画面刺痛了陈文丽的双眼，也让她的心里生出一股暴戾，凭什么在骗了自己后，刘飞还能活得这么幸福？ 她开始计划报复。那天晚上，她从窗户翻出去，剪断了这栋度假屋的电源。然后又以客房服务的名义，敲开了刘飞那间房的门。看见陈文丽的瞬间，刘飞有些心虚，但很快，他就迷失在陈文丽的美貌陷阱中，精神越来越放松。而陈文丽却在这时候，掏出了刀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的心口捅了一刀…… 在得知整个经过之后，傲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无法做出评价。但他知道，一个失去秩序的世界是很可怕的。 傲风关注的除了这个案子外的另一件事，自然就是宋长风转岗的事情了。直到他们订好机票，明天就要出发回训练基地的那个下午，傲风都不见他们俩商量这件事情。 这母子俩，真是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啊！ 第82章 想通了 吃过晚饭后，宋长风要带傲风出去散步消食。可是，以往一直很热衷这个活动的傲风今天却怎么也不出去。 宋长风不明所以，又试着拉了两下牵引绳，可傲风还是一动不动，任凭脖子上的肉被挤到脸上，弄出一副怪样。 “今天不出门？”宋长风问道。 “汪！”傲风响亮地答了一声，然后起身来到茶几旁边，一爪搭在底下的抽屉上，然后转头望着宋长风。 宋长风知道，这是要他打开的意思。抽屉里面藏了什么呢？难不成是吃的东西？ 带着这样的疑问，宋长风走过去打开了抽屉，然后发现最上面是一张对折的纸。他拿起来打开一看，顿时有些惊讶，是那张转岗申请书。 可是，怎么会在这里呢？他明明放在背包里……是了，他妈之前帮他收拾过东西，这封申请书，应该就是那时候发现的吧？ 怪不得他妈这几天看他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应该是怕他会偷偷摸摸转岗吧。宋长风叹了口气，拿着这张纸去了书房。傲风紧跟在他身后，想听听两人会怎么说。可谁想，宋长风前脚进门，后脚就直接把门带上了，面对严丝合缝，阻挡住他脚步的那扇门，傲风气得直接抬爪拍了一下门。 不过，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他的耳朵还可以听。傲风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在门上，然后又把耳朵紧贴在门把手上，努力想要听清里面发生的事情。 书房里，宋妈妈正坐在书桌后，看着桌上的相片出神。她十分专注，甚至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她看得正是他们的全家福，这样的全家福，宋长风也有一张。这是他们家的习惯，直到他爸牺牲的前一年，他们都还保持着。当时他爸还开玩笑一样说过，等他毕业后，拍全家福时两个人都穿上警服，让别人只有羡慕的份。没想到，这一句戏言，竟成了他们最后的话语。 看见宋妈妈失神的样子，宋长风心里很是愧疚。当初他面对着父亲牺牲和理想破灭这两件事，内心极为痛苦，自然也不想整天都面对逼迫他做出选择的妈妈。于是，在填报岗位的时候，他特意选了离家很远的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一年也就回来一次，每次待不了几天，就又走了。平时虽然会打电话，但次数不算多，而且几乎每次都是寥寥几句便默默无言，没几分钟就挂断了。他嘴上说着不怨，其实内心深处，应该是有些怨气的吧？ “妈。”宋长风喊了她一声。 宋妈妈回过神来，问道:“什么事？” “是关于这张转岗申请书的。”宋长风把它放到书桌上，解释道，“妈，你放心吧，我不会申请转岗去一线查案的。这张申请书是单位领导年前给我的，我拿到后随手一塞，就放进背包里了，没有别的意思。” 宋长风说的话让宋妈妈心里有些发酸，随手一塞，会放进背包最隐秘的夹层里吗？说这话，不过是为了让她宽心罢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们的母子关系竟如此疏远了？长风在她面前，竟然一句真话也不敢说了。 “你真的不想转岗吗？你从小的愿望，不是成为一个像你爸爸一样厉害的警察吗？你甘心留在警犬训练基地养狗？”宋妈妈一连串的问题让宋长风有些不舒服，他明明已经做出了保证，为什么他妈就是不相信他呢？ “妈，你放心，我真的不会转岗。”宋长风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对于后面两个，他选择避而不谈。 宋妈妈定定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伤心。不是不想，而是不会，这是对她的保证，这是他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对她做出的保证。 “上次的案子，你和傲风帮了大忙，听到你推理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你爸爸查案的样子。这几天，我也去查了一下关于你们的事，原来这大半年里，你们经历了这么多的案子。”宋妈妈把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过来，网页上显示的，正是这大半年里，他们经手过的案子。 宋长风抿了抿唇:“警犬是刑侦的重要辅助手段，既然碰上了，就不能不管。但是，我几乎从没有参与过任何一次抓捕行动，也没有与犯罪分子正面交锋过。”为了安宋妈妈的心，宋长风故意打了个马虎眼。 但是，宋妈妈是个生意人，任何细节都别想瞒过她，于是下一秒，她的声音响起:“几乎？” 宋长风低头不语，沉默了一会后，他说道:“接下来的半年时间，我都会留在基地里，等傲风毕业后，我会试着申请跨省调动，看能不能回平城来。” 宋妈妈被他的话惊呆了，几乎想要一口答应下来，儿子能回到身边，对她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她幸福的了。 可是，她幸福了，长风呢？他也觉得幸福吗？ 这几天，宋妈妈其实想了很多很多。其实去年宋长风回来之前，宋妈妈是想和他商量，让他辞掉安阳市的工作，回平城来的。可宋长风回来时还带着一条警犬，可见他对自己的工作十分看重。所以那时，宋妈妈才会突然生气，觉得宋长风是故意这样做，好让她打消心里的念头。 可是，那天晚上面对案情，侃侃而谈的他，让她有些意外。自从他爸爸牺牲后，长风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他变得沉默寡言，脸上的表情总是很少，做事却很可靠。这些年，她也习惯了他这副样子，习惯了他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并美其名曰沉稳。然而，她却忽视了这种成长背后的原因。 宋爸爸牺牲时，宋妈妈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那段时间，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丝毫不理会。是当时还在读大学的宋长风跑前跑后，忍着满心的悲痛办完了他爸爸的身后事。换来的，却是自己要求他立刻退学，她还记得那时，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虽然最后双方各退了一步，但宋妈妈知道，他心里是有怨的。 当然，在那时的她看来，有怨又怎么样？她是为了他好，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她的苦心，到那时候，他才会明白，他的母亲帮他规避了多少危险。后来，他确实没再说过什么，默默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那天发现宋长风藏起来的转岗申请书时，她才意识到，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没能释怀当初未能实现的愿望。她自以为是的对他好，就像一道枷锁一样牢牢困住了他。 警犬 第43节 “不用了，不用申请跨省调动，也不需要回到平城来。”宋妈妈说道。 宋长风表情一滞，这是气话吧？他刚想开口解释，宋妈妈又说道:“把这张表填好，回单位后，交给你的领导吧。你的梦想，不是成为一名好警察吗？” 宋长风并没有喜出望外，听见宋妈妈这样说，他甚至有些慌张:“妈，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妈妈摇头道:“我的身体很好，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更不是在说气话……是我想通了。” 宋长风怔住，想通了……是什么意思？ “以前，我只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你爸爸牺牲了，我不去怪那些伤害他的犯罪分子，反而怪那个让他引以为豪并奉献终身的职业。当时，我听见你说，回学校后要更加努力，成为一个像你爸爸那样顶天立地的好警察。我第一反应不是欣慰，而是害怕，我怕你和你爸爸一样，会在某一天突然浑身冰凉地出现在我面前。我自认为这样做是对你好，却忽视了你的想法。” “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与其让你平安却庸碌麻木地过完这辈子，还不如放手让你去追逐自己的梦想。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不会让我领到第二张……因公牺牲证书和奖章的，对吗？”宋妈妈眼眶通红，哽咽着问道。 “妈……”宋长风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终有一天，他的妈妈会同意这件事。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妈妈会永远支持你。”宋妈妈笑中带泪，满脸的温柔，一如宋长风幼年学走路时，站在他身前，对着他敞开双手，让他放心地向前迈步时一样。 第83章 倒霉鬼 “考虑好了吗？” 李主任盯着手中的转岗申请书，迟迟没有下笔签字。 “主任，我已经考虑好了。”宋长风站在他的办公桌前，表情很是严肃。 “唉，”李主任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又笑了，“虽然以后咱们训练基地少了一员大将，但公安局里能多一个好警察，也是值得的。”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钢笔，一笔一划地签下了李向阳三个大字。签好字后，李主任把这张转岗申请书装进一个文件袋里，递给了宋长风。文件袋里除了这张申请书外，还有单位的介绍信以及宋长风在基地这么多年来获得的奖状复印件。 “你这两天去市公安局跑一趟，把这个文件袋交到市公安局人事科去。至于你的档案，等转岗手续办理好后，会自动从单位转到那边去的。对了，去交东西的时候，可以顺便去拜访一下你的雷教官，到时候让他去打个招呼，手续应该能办快些……”李主任细心地交代着注意事项，宋长风认真地听着，不漏掉一个字眼。 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后，李主任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猛喝了一口茶，干涩的嗓子这才舒服多了。 “怎么，还有事？”见宋长风没有拿着文件袋离开，仍是直挺挺地站在这里，李主任有些好奇。 “主任，我转岗走了的话，傲风怎么办？”宋长风担忧地问道。他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惜总是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李主任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不愧是他看好的人，就是不一样，也不枉费他刚刚给他讲了那么多细节。李主任自己爱犬，所以希望自己手底下的人也能喜欢警犬，能把它们当自己的伙伴看待。 之前闪电的训导员朱成为了离开训练基地，故意在训练时不做防护措施，他走时，李主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给他，在单位开的介绍信里，对他的评价也是不假辞色，哪怕朱成这个人是市里某小领导的亲戚。 现在宋长风没有因为拿到转岗申请书就喜出望外，忘记自己的责任，这点很不错。 “傲风的话，我会再给它找一个训导员的。”对于这样一只聪明优秀的警犬，李主任自然是要为它挑选更好的训导员的。特别是这半年的关键期，得一犬配置一名训导员才行。 宋长风心里十分不舍，虽然和傲风相处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但心里早就把它放在了亲人的位置。傲风它，和别的警犬是不一样的。他犹豫了一会，说道:“主任，这转岗申请书……有时限吗？” “啊？”李主任有些懵逼，什么叫有时限？就这么一张纸，难道还会过期不成？ 不对，宋长风这小子的意思是，他想晚点再交这份转岗申请书？ 面对李主任质询的眼神，宋长风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想把傲风带到三月份。”三月份后，警犬们会分配到各单位，届时会由那些单位指派的民警前来接手训练。等训练好后，就可以带回去上班了。 “你小子，以为市公安局是你家门口菜地啊？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要是晚了，看人家还要不要你！”李主任佯怒，心里却十分高兴。看人家，多有情有义啊！ “这样吧，我先打个电话探探口风，了解一下情况。这个文件袋就先由我保管，如果不成，你再拿去交。”他手疾眼快地扯过文件袋塞进办公桌的抽屉里，生怕下一秒宋长风就改变主意了。 宋长风感激不已:“主任，那就麻烦您了。” 宋长风走后，李主任瞅了瞅时间，觉得现在对面应该没什么事，就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老雷啊，我李向阳，现在方便说话不？” 对面传来一个大嗓门:“我都接了，能不方便吗？有话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是关于宋长风转岗的事，现在情况是这样的——” “他同意了？他不能不同意吧？他小子可是十项全能，有这本事不来刑侦大队，那可就屈才了。”雷立明直接打断他的话，声音那叫一个兴高采烈，让人很容易想像到他的表情，应该也是很高兴的吧。 李主任翻了个白眼:“你先听我说完行不行？” 人还捏在他手里，雷立明不敢得罪他，只好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先说。” “情况是这样的……”李主任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雷立明听完，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说宋长风那小子，因为一条狗说要拖延转岗的时间？” 李主任沉下脸:“什么狗？是警犬！” “行行行，警犬！但就是警犬也不行啊，刑侦队每天都会接到很多任务，他早点来，早点熟悉办案程序，中间可是有好几年空档呢！你再劝劝他！” “嘿！合着你个老小子挖我墙角，还得我帮着抡锄头？你怎么不自己和他说？联系方式我不是给你了吗？”李主任没好气地说道。 雷立明得意地笑了声:“我现在还不能出马，要是我和他说，他不答应，那就没退路了。你说就不一样了，等你劝得差不多了，我再出马，那不就水到渠成了？” 李主任:“……” “别废话，我是不会帮着劝的，他和傲风可是拿过全国警犬大赛第一的好搭档，他想再待半年，互相训练互相成就怎么了？你就给句准话，到底能不能延迟？”李主任吼道。 雷立明“啧”了一声，表情有些困扰。不过，他想到宋长风那小子的牛脾气，不得不妥协。 “行，不过我得再去人事那边问问。”转岗是件麻烦事，而且市公安局是个金饽饽，盯着这个名额的人肯定不会少。 电话挂断后，李主任也无心工作，他想快点得到答覆。在办公桌前坐了一会后，他起身来到窗户前，打开窗户往外头看去。 远处大大的训练场上，一群警犬正随着训导员的口令进行训练。时而奔腾跳跃，时而匍匐潜行，一举一动都彰显著强大的力量，让人一看就觉得安全感十足。 李主任看着它们，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铃铃铃……” 一阵复古的电话提醒声响起，李主任赶紧回到办公桌前，接通电话。 那边传来雷立明的声音:“喂？我刚刚到问，这个名额有很多人想要，只是论综合素质的话，还是宋长风更好些，我好说歹说，他们才同意，把这个名额保留一个月。”因为名额是雷立明去沈局那里争取来的，人是要分到刑侦大队的，所以在选择人才的这方面，雷立明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但人家也说了，这个名额年前就给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动静。他们最多再等一个月，过了时候的话，就要接收其他的了。 李主任有些为难，现在才刚一月初，要是只保留一个月的话，岂不是二月初就要去报到了？那个时间离三月还挺久的，宋长风一定不会同意的。 “不能再多一个月吗？” “真多不了。” 李主任叹了口气，刚想说挂了，突然眼睛一亮，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你们刑侦大队，今年要申请警犬辅助办案吗？”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申请的话，到时候我就把傲风分给你们，等宋长风去报到了，你再把他派过来接收警犬，那不就两全其美了？”李主任越想越觉得妙。 反正傲风必须分配出去。如果说这世上最懂傲风的是谁，那一定就是宋长风。他们这半年多时间里，帮着处理了好几起案子，要是换个人或换条犬，肯定就没这个效果了。他们俩在一起，才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实力。 这次轮到雷立明犹豫了，之前领导问过他要不要申请警犬，他觉得每次出门带条狗碍事，就说让二队申请，这会子，又改口说想要，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怎么了？是不让申请吗？”李主任有些遗憾。 “也算不上不让吧……算了，到时候我申请就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后，一定要让他去提交资料啊！”雷立明觉得为了人才偶尔牺牲一下面子，也没什么关系。 “那行，挂了啊！”李主任心满意足，准备挂了电话立刻处理公务。 另一头的雷立明赶紧叫道:“等一下，你记得告诉宋长风，这段时间无论是体能训练还是刑侦知识方面，都不能懈怠了。不然的话，考核可就要过不去了。” “行，我会转告他的。还有事没？”对面说没有事情后，李主任就直接切断了通话，埋头处理起公务来。他想着，等训练完之后，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宋长风。 另一边，宋长风还不知道一个馅饼就要砸过来了。此刻，他正领着傲风，往小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自从知道宋长风待不久了，傲风就处于一种既为他高兴又有些不舍的状态中。同时，心里还有点对未知的恐惧。 说实话，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聪明程度，其实已经超过很多警犬了。宋长风知道他的特殊，却从来也没问过，从来也没用异样的眼神看过他。要是宋长风走了，他碰到一个合不来的训导员，那他是该保持原样还是装的和其他警犬一样呢？ 傲风正思考问题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几声“嘤嘤嘤”的叫唤，眼前更是突然滚出一个黄黑毛色的肉球。 这肉球滚下来时团着身体，稳当后就哼哼唧唧地从那胖的看不清脖子的地方，伸出来一个小脑袋，呆萌地看着眼前的“巨人”和“巨犬”。 清澈的水汪汪的眼睛倒映着一人一犬的模样，小团子看了一会，好奇地歪了歪脑袋，可爱的动作让傲风心都萌化了。 显然，这是一只品种和他一样的德牧幼崽。这小家伙，应该是最近从培育中心那边转移过来，上警犬幼儿园的吧？也不知道它怎么会一只幼犬悄悄跑出来。 傲风上前在它身上嗅了嗅，然后伸出前爪，轻轻推了推它。软软热热的身体被推的瞬间就在草地上翻滚了一圈。这下，幼犬可算是吓着了。只见它尾巴一夹，拚命地发出凄惨的叫声，仿佛刚刚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傲风傻了眼，这不是碰瓷吗？ 听见声音的“幼儿园”奶爸很快就赶了过来，看见它没出问题，长长地舒了口气。再一看幼犬对面的宋长风和傲风，忍不住笑了。 “风哥，真有缘分，这是傲风的外甥，叫奇奇。”奶爸说道，“没想到越狱这个基因还能隔代遗传，它小子小时候也老想着跑，一不注意就不再影儿了。” 傲风脸一耷拉，也认出了面前的奶爸。当时他在警犬幼儿园时，三个奶爸里，就数这家伙最聒噪。不过，他说的外甥是怎么回事？ 恰好，宋长风也问了这个问题，奶爸解释道：“在傲风之前，它的母亲生了一窝犬，奇奇就是那窝里的老大朵朵生的孩子。因为品相好，先选过来养着看看，说不定，又是一只傲风呢！” 傲风尴尬地笑了笑，不能吧，这狗身子里，难不成还会钻进第二个倒霉鬼？ 第84章 二哈来了 又是一天训练过后，傲风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宋长风旁边，一起往警犬食堂走去。 因为有幼犬的缘故，警犬食堂这段时间总是弄一些奶制品，弄得整个食堂都溢满了奶香味，闻上去香香甜甜的，还挺好闻。傲风每次进去吃饭，出来后总感觉浑身奶呼呼的，心里还有些不自在。 但当他发现宋长风他们这样一米八的壮汉身上也有奶味，心里就释然了。反正别人要笑也是笑他们。 到了食堂后，傲风发现今天的伙食好像特别不错，还特意准备了给他们磨牙的大棒骨。先到的那几只已经趴在地上啃了一段时间了，龇牙咧嘴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这骨头棒子一定梆硬。 等宋长风端来食盆后，傲风迫不及待地埋头吃了起来。今天的训练强度和前两天一样大，也不知道宋长风咋回事，这些天就和吃了金坷垃一样，训练起来不要命，恨不得他一天就出师。难不成是准备在转岗前把自己累死？啧，说起转岗，怎么不见宋长风请假去办事呢？难道是晚上偷偷去的？ 傲风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吐槽，正念着呢，身边突然走过来一人一犬，不用抬头都知道，来的是德子和闪电。当警犬就这点好，嗅觉灵敏，周围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鼻子。 “宋哥，听说你要转岗了？”德子一来，招呼也没打就直接发问了，听上去很是着急。 “嗯！”宋长风简短有力地回答道。 “那傲风怎么办呢？”德子更急了，他有点后悔当初把傲风交给宋长风了。一只犬在训练阶段频繁更换训导员的话，会让它们失去对人的信任程度和亲近程度。 如果宋长风马上就要走的话，傲风就会有一个新的训导员，等到三月底，各单位接手的民警又会过来成为它的新训导员。就算傲风很聪明，应该也接受不了半年不到换三个训导员吧？ “你先别着急。”宋长风示意他先坐下，因为德子一直站着，已经有人在看他们了。傲风这事李主任已经和他透过底了，只是目前这个情况，并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 德子见他这样淡定，心知他不是一个不负责的人，于是将信将疑坐了下来。宋长风凑近了些，低声把情况给他说了一遍。 德子眼睛一瞪，一脸惊讶：“这样说来，你以后可以陪着傲风一起出任务，直到它退役了？” 警犬 第44节 德子有些嫉妒了，闪电已经被边境一个单位定下了。那边穿越国境线的偷渡客很多，边防部队需要耐力足、跑步快的警犬过去支援他们实施抓捕。这也就是说，除非他特意过去看望，不然的话以后要见闪电只能是视频里了。宋长风就不一样了，他居然能天天待在傲风身边！ “嗯，原则上是这样的。”宋长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看上去就像中了五百万一样开心。 “唉，我还以为宋哥你不会为傲风考虑，没想到是我多想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德子心里有愧，他总觉得是自己主动放弃傲风的，傲风要是过得不好，他心里会很难受。 底下趴着假装啃骨头，实际上一直在偷听的傲风此刻惊呆了。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那岂不是说，以后他和宋长风就是固定队友了，他们要一直绑定到他退役为止了。 惊讶过后，他的心情放松了许多。说实在的，他其实也不太愿意再去结交外人，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会真的把警犬当自己的伙伴来看待。他很幸运，无论是前一个训导员德子，还是现在的宋长风，都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让他能够在狗的皮囊下，继续顶着人的尊严活着。 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之后，傲风的心情一直很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去看自己的小外甥奇奇。说实话，对于这样一只和自己沾亲带故的狗子，他心里还是有一些特殊的情感的，至少在众多幼犬之中，他就看奇奇最顺眼。 因为知道傲风不会伤害幼犬，有时候幼儿园奶爸也会把奇奇带出来让傲风陪它玩一会。趁着这个机会，傲风教了它好多本事，虽然它总是一副很懵的样子歪着脑袋看傲风，但在时间的推移下，它也逐渐显出了与别的幼犬不同的一面，小小年纪就显得既聪明又沉稳。它也很懂得发挥自己的优势，在灵敏的嗅觉辅助下，奶爸藏起来的小饼干，没有哪次找不到的。 傲风很欣慰，不枉费他苦心教育一场，往后这小家伙只要性子不歪，一定会是一只优秀的警犬。 时间一晃，转眼就到了二月。在一个普通的上午，基地里突然热闹起来。原因就是今天李主任宣布的一件事。 对于傲风来说，这倒不稀奇，他当时在京都就听说了，那个李子皓答应入职的条件，就是让自己的二哈也过一把警犬的瘾。只是当初它受伤一直在休养，伤好之后又碰上过年，之后又一直拖拖拉拉，所以二月才来入职。 面对着和周围狗子都不一样的二哈，但凡看见它的警犬们小小的眼睛里都装满了大大的迷惑——面前这个看起来一脸睿智的二傻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叫起来还“嗷嗷”的，怪滴很。 它的主人李子皓看着这些英姿飒爽的警犬，忍不住心动起来。只要他的卡卡在这多待一段时间，以它的聪明智慧，一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得不说，他的宠物滤镜实在是太厚了！ 因为李子皓工作的特殊性，所以并不受地点的限制。只要给他一台电脑，哪怕是待在狗舍里，他也可以办公。 当然了，基地是不可能让他待在狗舍办公的，经过商量之后，李主任让人把宋长风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一半布置成书房，一半布置成卧室，让他能待在房间办公。 对于上面指派下来的“任务”，李主任一开始是拒绝的，他们训练基地是正经单位，不是给人看孩子，带宠物的。上头似乎也有点亏心，于是便允诺每年拨给训练基地的经费上浮一些。 此话一出，李主任心里的小算盘就拨响了，他飞快地计算了一下得失利弊之后，得出一个结论：接收李子皓和卡卡这一对主宠，简直就是秦始皇啃电线——赢麻了！他们只付出了一个房间和某两位员工的一点点精力，就能赚取一大笔经费，这简直就是无本买卖啊！ 不过，那两位员工的其中之一，意见就大了。 傲风一脸黑线地盯着跟在他身后卖蠢的卡卡，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只一个上午的时间，这家伙以无组织无纪律在基地狠狠出名了。 先是上午晨跑时，傲风照常领着一群警犬绕圈跑时，这家伙甩着舌头一脸兴奋地跟在后面，没几下猛得加速超过了傲风，然后还在众警犬的震惊中耍宝——老大，你看我牛逼不？ 傲风冷笑，晨跑可不是一圈两圈就能完成的。既然这家伙想当领队，那就成全它好了。于是，傲风当即说道：“牛逼牛逼，继续保持啊。” 受到鼓舞的二哈又猛得加速，似一条脱缰野狗疯跑起来。刚开始的几圈，它还性质高昂，几圈过后，渐渐就体力不支了。对一只常年陪伴主人宅在别墅的二哈来说，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二哈倒在草地上翻着白眼喘气，其他警犬在傲风的带领下，匀速跑了一圈又一圈。 再是晨跑过后去吃饭，一听吃，原本趴在草地上的二哈一溜烟就翻了起来，美滋滋地混在队伍中间，跟着大家一起去警犬食堂。 它的主人李子皓是不参与晨跑的，这会已经在食堂等它了。二哈一进门，就人立而起朝他身上爬，两只前爪不断刨着，还伸长脖子“嗷呜”，催促李子皓去帮它搞饭，它还没进门，就闻到香味了。 这样的讨食方式立刻又震惊了一大群警犬，即使是在幼犬时期，它们也没这么放肆过。更令它们震惊的，是二哈吃饭时，那一头栽进饭盆犹如猪拱食一般的吃法。饭盆里的食物随着它的动作四散飞溅，弄得周围的警犬默默地推着自己的饭盆走开，让它一狗留在中间，形成了一片真空区。 没办法，卡卡以前在家吃的都是最高级的狗粮，干燥的狗粮撒在地上再捡起来吃也不埋汰，还能帮它打发时间，就像寻物游戏一般，所以李子皓也不觉得这样不好。但现在有了一群吃相好，纪律严明的警犬做对比，李子皓顿时有了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偏偏卡卡一点也没意识到，还吧唧吧唧吃得正香。 吃过早餐后，大家休息了一下，就开始晨训。晨训先是基本功训练，之后再按照各自的职业进行特训。 吃饱喝足的卡卡一看见大训练场那块绿茵茵的草地，就撒开四爪跑了过去，在上头尽情撒野打滚，还试图伸爪去挖洞。行为被制止后，它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家都在另一边排队。 混进队伍后，教官开始喊指令，无论是坐卧起，还是绕圈跑随行，它是一个也不会，傻坐在原地的样子，就像一个误入学霸群的学渣。李子皓看着自家英俊潇洒，聪明可爱的卡卡在警犬们的衬托下越发睿智的样子，终于痛下决心，找到宋长风。 “宋哥，你说得对。玉不琢不成器，既然卡卡想成为一只合格的警犬，就应该受到约束。下午开始，我就不过来了。你们……该怎么训，就怎么训，我绝对不插手。”说完，李子皓就一脸苦逼地盯着卡卡不动弹，估计心里在脑补它即将受到的魔鬼待遇。 卡卡并不知道下午会发生什么，还傻坐在原地，看着同伴们的“表演”，时不时还模仿一下。 第85章 考核合格 下午时分，跟在傲风身边跑了几圈的卡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铲屎官没有在这里。 不过这对于它来说并没什么影响，反正它老大在这里。仅仅只是一个上午，卡卡就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这里犬多，每只说话都很好听，还有这么大的场地让它自由活动，简直不要太爽。对一只哈士奇来说，之所以会拆家，就是因为它们浑身的精力无法释放出去。 “老大，我们下午干什么啊？”卡卡看着面前一顿奇形怪状的器材，满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训练！”傲风无奈地看着它，“我先给你演示一遍，看好了。” 说完，傲风一个助跑，先跳过了几块障碍板，然后一个箭步冲上独木桥，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对面。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简直就是狗界的武侠大片。对于卡卡这样，天天都和主人一起宅在家里的狗子来说，几乎可以算是神技了。 “老大，让我来，让我来！”傲风演示了一遍之后，卡卡迫不及待地也想展示一下自己矫健的身姿。 然而，脑：学废了，身子：跟不上。在第一块障碍板前，它就估计错误高度，后腿被绊了一下，摔了个真真切切的狗啃泥。 呸了一声吐掉嘴里的草，卡卡一脸仇恨地盯着障碍板，似乎在观察从哪里可以咬上一口。 “再来一次！”傲风说道。 卡卡回到傲风身边，又试了一遍，这次第一块是跳过去了，可第二块和第一块间隔的距离太短，它又失去了连贯性，于是又没跳过去。 重复了几次之后，卡卡始终不能完成障碍板训练，气得它扑上去咬住障碍板的一侧，嘴里“嗷嗷”地骂个不停。 宋长风一直没插手，从一开始他就看出傲风似乎是在指导这只二哈。只可惜，二哈并没有傲风的天赋，显然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学会的。 就在他想要不要过去指导一下时，场面发生了变化。只见二哈磨了会牙后，就往外走去，傲风冲它叫了几声，也不见它回来。傲风便猛得冲了过去，一把把二哈扑翻在地，眼神凶狠地盯着它，森白的牙齿就横在二哈的脖子上方。 宋长风先是一惊，然后马上镇定下来。傲风办事有分寸，它从来没有对非犯罪分子下过狠手。眼前这只无心学习的二哈，显然还达不到犯罪分子的程度。 他清楚，傲风也清楚，可二哈却不清楚。刚刚一瞬间发生的事，差点让它吓尿了。它不明白，一直对它十分亲切的老大，为什么会突然攻击它。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二哈根本半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在傲风起身后，它也乖乖地夹着尾巴跟了过去。 傲风让二哈又跳了一次，仍然没有跳过去。但是通过这几次观察，傲风已经看出了它的问题。这家伙跳一下就停，如果不靠冲劲的话，又不是袋鼠，肯定跳不过去。于是傲风又示范了一次。 卡卡这次看得很仔细，因为它怕待会傲风又突然攻击它。可是这次依然没有跳过去。就在它十分沮丧的时候，傲风走到它身边，让它跟着自己一起跳，并让它按照口令来。 “跑！好，跳！别停，跳！跳！”傲风一边跃过障碍板，一边指导卡卡，卡卡的脑子这会被口令充斥着，身体也不由自主动了起来。等它停下后，才发现，刚刚还觉得很难很难的八块障碍板，竟然已经跨过来了。 顿时，它高兴地原地转圈，伸长脖子叫唤，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刚刚的一幕被宋长风用手机录了下来，发给了李子皓。李子皓看完后，发了两个泪流满面的表情，他就知道，他的卡卡是最棒的！看，就这么一会，已经学会跨障碍板了。 傲风没有像他那样高兴，因为他让卡卡重新再跳一遍时，它仍然没跳过去。这次，卡卡大为震惊，张着嘴，瞪大眼睛看了看障碍板又看了看自己，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又过去冲着障碍板撒气。 傲风叹了口气，一副朕心已死的模样，走到宋长风身边坐下。傲风冲宋长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过去教。 宋长风揉了揉它的脑袋，笑着起身，朝二哈走过去。相对于无害的人类，二哈明显更怕傲风，宋长风发出指令后，卡卡一点也没有照做的意思，只是对他掏出的小饼干充满兴趣，还试图趴在他身上乞食。最后，傲风看不下去，过去给了它两个大鼻窦，被打蒙的二哈这才变得听话。但好不了多久，它又开始闹腾。于是，整个下午，二哈都在训练和挨揍中循环。弄到最后，傲风都开始怀疑，卡卡到底是狗脑子还是鱼脑子，怎么就只记吃不记打呢？ 傍晚时分，一人两犬都满脸疲惫。二哈是累的，宋长风和傲风是心累。这一下午，二哈学会了跨障碍板，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喊口令，没有口令就跨不过去。 到了食堂，卡卡的精气神就回来了。看见李子皓时十分亲热，可当它刚要人立而起趴在他身上时，就听见旁边的老大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呜。卡卡脸色一变，被支配的恐惧立刻覆上心头，马上老老实实坐好。李子皓不明所以，心里无比感慨，只觉得卡卡经过一天的训练，终于懂事了。 吃东西的时候，傲风也在旁边盯着，只要卡卡一忘乎所以，他就立刻出声威胁。弄到最后，卡卡吃一口就要看一眼傲风，活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 傲风无奈，但谁叫它想当警犬呢？不吃点苦头，还以为警犬很好当呢！当然，卡卡最好是受不住苦自己走，回家继续享受富二代的生活，免得基地以后又被塞进这些奇奇怪怪的，不适合当警犬的狗子。也不怪傲风这样想，即使是从小跟着他们一起训练的小金毛都被开除出警犬队伍，一只二哈又怎么能当上警犬呢？ 不过，出乎傲风意料的是，卡卡虽然每次训练都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可却没有想过要逃离。它的智商依然不高，同样的东西需要训练很久才能学会，但各方面的进步却是很明显的。以前认识它的人见了，肯定一眼就能分辨出此二哈已非昔日二哈。 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时，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二哈一天天进步的同时，宋长风的转岗时间也已临近。 这天，宋长风和李主任请了假，带上文件袋和傲风，就去了市里。到市里时，他先把傲风送到了沈家，特意提前回家等待的沈豆豆高兴不已，搂着傲风不松手，一旁的大黄也蹭了蹭傲风表示欢迎。傲风有些感慨，沈豆豆应该算是人类幼崽里最长情的了。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他，都是这个样子，换做一般的小朋友，早就忘记他了。 眼看着傲风和他们玩起来，宋长风便放心地赶去市公安局。他到时十一点半，人事科还没下班，他过去递交文件袋，又填了几张表格，事就算办完了。等他们这边审核好资料的时候，就可以开始调档案了。到那时，宋长风才算真真正正地转了岗。 按照正常的审查时间，应该是要等3——7天左右的。但人事科的工作人员架不住雷立明总来催促，只用了两天时间，便通知李主任那边可以把档案转过来了。等一切都办好后，宋长风就接到电话，让他明天去市局参加考核，考核成功后办理入职手续。 虽然这几天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接到电话时，宋长风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只是，短暂的激动过后，心底涌上的却是无尽的惆怅。警犬训练基地这个地方承载了他太多的悲伤与快乐，没想到，告别的日子竟然来得这么快。 李主任同样有些不舍，他专门召开了一个会议，把宋长风转岗成功，即将离开训练基地的消息告诉了大家。大家同样都有不舍，但他们心里也清楚，宋长风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表现出来的实力，足以配得上他即将赴任的岗位。 夜里，李主任让食堂大师傅准备了丰盛的告别宴，大家以饮料待酒，纷纷对宋长风表示祝贺。宋长风感动于同事之间的情谊，也是来者不拒，一晚上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厕所。 第二天，他去到市公安局接收考核。体能考核先是跑圈，然后又是俯卧撑和引体向上。等他的体力被消耗大半之后，又让他去格斗。一连放倒三个人后，考官宣布，体能考核过关。中午短暂休息后，宋长风被带进了一间办公室答卷，上面全是有关刑侦方面的知识，最后还有一个案例分析，让他根据给出的条件，写一篇八百字左右的结案报告。 十项全能这个称号并不是白来的，除了优于常人的体能外，宋长风的脑子也很好使。不到两个小时，这张考卷就已经完成了。 在等待判卷的过程中，他被带到了局里的射击训练馆进行实弹射击训练。再次握枪，宋长风心情很复杂。他握紧手里的枪，摆出标准的射击姿势，然后对准远处的靶子，扣下扳机。 十发子弹过后，考官让人检查靶子，发现这十发子弹有六发都在十环，最差的也有七环。对于一个好几年没摸过枪的人来说，这样的成绩显然是还不错的。 没过多久，成绩也出来了，考官在看过之后，直接宣布宋长风所有考核都已合格，可以去办理入职手续了。 第86章 使命 三月，春光正明媚。 上午八点多，训练基地外面来了一辆大巴车，门卫大爷早就接到通知，确认好车牌后，他就按动自动门的钥匙，把这辆车放了进来。 车子停下后，上面下来了一群穿着警服，身姿笔挺的人。他们有的背上背着背包，有的手上拉着行李箱，看样子是要在训练基地待上一段时间的。 训练基地派来接待的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先去收拾好的宿舍放置行李，由于来的人数比较多，所以宿舍只能两人住一间。虽然挤了点，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住起来也算方便。 这些警察是从全国各地来的，安阳市训练基地算是比较大型的基地，每年训练出来的警犬，都会输送到各地警局，他们本地能留下的警犬，反而并不多。 放置行李时，同住一间宿舍的自然要打招呼，略带口音的普通话很快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没一会儿，便称兄道弟起来。 大概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基地的工作人员又挨个敲门通知他们过去开会。 每年的这个时候，李主任都会特意让人把基地的大会议室打扫出来使用，不像他们平时，都挤在那间小会议室里。 “首先，我要代表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的所有工作人员，对各位同志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李主任站在台前致辞，训练基地的大伙儿和那些新来的都坐在下面听。老李的性子比较直，开会废话很少，所以简短的欢迎仪式后，他就进入了正题。 “各位都是各单位选拔出来的精英人才，这次到我们警犬训练基地来，为的是一份助力。有了警犬的帮助，相信大家在未来的职业生涯中，都能更上一层楼。大家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不信的话，我们来看一组数据。前不久在黎南发生的219案件中，缉毒犬小志在例行搜查时，发现了可疑车辆，它向训导员示警后，训导员及时报警并设法拖延，最终查获了新型毒品16.6公斤，单位给它和训导员记个人二等功。再比如，之前琼川发生的126案件中……” 说起和警犬有关的事情，李主任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听上去似乎有点王婆卖瓜的意味，但实际上，这包含了他的一片苦心。 要知道，除了他们这些训导员外，其他人对于警犬的作用都是一知半解的。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这三四十人里，最少有百分之八十，都是由单位直接安排的任务。主动要求带犬的民警并不多。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强压下来的任务不得不做，但做的好坏就看他们自己了。一旦心里有这种想法后，他们对待警犬的方式可就不太如人意了，这对他们之后与警犬接触并建立亲密关系一点好处都没有。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每年，在各单位派遣人员过来时，李主任都要先让他们了解一下警犬未来会给他们的工作提供的帮助，让他们在接触警犬前，先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果然，在他说的时候，部分人的心态就发生了转变，眉眼间不自觉的烦躁与排斥变成了认真。 当然，以免这些人急功近利，李主任又讲了很多条训犬须知，在他讲的时候，工作人员还把他亲自编写的小册子发到了每个人手中，让他们可以带回去观看并按照上面写的内容去做。 会议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才结束，会后，李主任让训导员们按照各自警犬分配的单位负责一位民警，在这期间，训导员需要帮助这位来接收警犬的民警熟悉和警犬相关的所有事务，包括如何照料饮食卫生，如何进行训练，如何在警犬情绪不佳时进行安抚，如何看懂警犬的示警等等。 德子负责的就是云省公安边防总队的一名武警战士，这位武警战士叫罗凌云，年纪看着不大，周身的气场却显得很老练。值得庆幸的是，这次过来接收警犬的任务是他主动争取来的，他本人对于警犬十分喜爱。 自己当作孩子照看大的警犬能遇上一个爱它的好训导员，这对德子来说是个不小的慰藉，把三个月后闪电即将远离的悲伤都冲淡了一点点。 其他人也都找到了自己负责的那位民警，虽然大家性格喜恶各有不同，但第一次见面气氛都还挺融洽的。 警犬 第45节 在这些人里，有一个人的表现和大家都不相同，那就是宋长风。已经确定自己一手训练的警犬在未来的职业生涯中还能继续陪伴自己，宋长风这样的老实人都不免有点喜形于外了。 在他确定转岗时，大家没有嫉妒，可当这个消息传出后，大家深深的嫉妒了。有些人甚至在想，要不自己也学宋长风一样，先转个岗在申请警犬？可看看宋长风强健有力的身躯和矫健的动作，他们死了心，这世上就没有简单的事儿。 简单打过招呼后，大家一起去了犬舍。今天情况特殊，上午并没有训练，于是所有警犬都趴在栅栏口侃大山。因为二月来了一只二哈的缘故，它们大多话题都是围绕着那只二哈产生的。 傲风也趴在窝里，听着大家聊天的内容，时不时探头从一旁的矮架上扯一根牛肉干下来有滋有味地啃着。 这牛肉干依然是牦牛肉，不过这次的牦牛肉不像上次那样是亲戚送的，而是王秀云自己从网上买回来的。听大黄说，最近奶奶迷上了网络购物，最大的爱好就是从网上买各种吃的回来做给大家吃。 嘴里的牛肉干越嚼越香，傲风眯着眼睛，以一个最闲适的态度来享受嘴里的那块肉。只是，还不等他吞下这块肉，门口就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很多朝着这边过来了。 其他的警犬们在听到不熟悉的脚步声后，都立刻起身趴在栏杆上，一只只的毛脸上很是严肃，以审视的目光盯着门口进来的每一个人。 初次见到这么多警犬，这些其他地方来的警察们都惊呆了。每一只警犬看起来都很沉稳可靠的样子，和他们印象中的狗基本都能区分开。 在训导员的引导下，这些民警和未来属于他们的警犬打了招呼。警犬们有训导员在身边，心情都十分平静，只是偶尔会用疑惑的神情看一看和训导员一同前来的人。 显然，它们还没意识到，未来的生活从这一刻起，就已然不同于之前了。它们将慢慢熟悉另外一个人的气味与行为习惯，慢慢接受自己要离开基地的事实。 傲风看着警犬们的神情，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倒是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可他该不该告诉它们吗？如果提前告诉它们了。会有警犬产生抵触的情绪吗？ 可，即使它们再不情愿，这也是无法改变的结局。训练基地的警犬，从来都是要奔赴各地，完成自己的使命的。他这种情况，属于极其特殊的了。 第87章 磨合 自从那群接收警犬的民警来到训练基地，这里每天都变得十分热闹。对于初次接触警犬的民警们来说，如何明白警犬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在训导员的帮助下，他们虽然已经能够和警犬单独相处一会，但相处时双方都显得十分尴尬。无论他们怎么逗引，警犬都似乎不太给面子。 这让部分警察产生了一点挫败感，原本在他们看来，狗嘛，喂点东西吃，很快就能熟起来。可是警犬不同于一般的狗，它们从出生时，便被大家寄予厚望，训导员们训练它们时，虽然会要求绝对服从，但在训练外的时间，它们就是一群被宠爱着的孩子。 这些陌生人看它们的眼神虽然无法形容，但警犬们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如果这些民警们不改变自己的想法，真正的把警犬当作自己未来的伙伴来看的话，李主任在观察过后，是可以要求该单位重新派人过来的。 没办法，现在全国各地警犬训练基地并不多，每年训练出来的警犬也是极有限的。投递申请的单位多不胜数，能被选上的，都是经过综合考虑的，有实力和有需求的单位。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供应方自然是可以更强势一些的。 好在，过了差不多一周左右，所有人都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也认识到了警犬的与众不同。他们努力和训导员们学习训犬技巧和各种口令，在面对偶尔不服从的警犬时，也学会了耐心安抚，而不是像刚开始一样，一有问题就去找训导员。这样的话，在警犬面前树立威信的依旧是训导员，而不是他们。 时光匆匆而逝，经过了近一个月的磨合期，这群警察终于和基地的警犬建立了亲密关系，警犬们也逐渐习惯，有这样一个人陪伴在它们身边。为了让他们更好地熟悉彼此，训导员开始逐渐减少自己的出场时间，往往是过去打开犬舍的门，然后就立刻退场，以免让警犬在他们二人之间游移不定。 傲风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听到警犬们疑惑的交谈，心里都十分感慨。他也只能从多角度给警犬们分析，告诉它们，长大后与训导员分开是必然的，就像它们幼犬时期一断奶就会被带离母犬身边一样。 听他这样说，警犬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其实它们幼犬时期的记忆并不是非常多，但脑子里似乎记得很久之前有那么一段时间是陷入在恐慌与焦虑之中的。现在长大了，虽然不会再像当初一样焦虑恐慌，可是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它们的心里似乎多了一些难言的酸涩。 如果说四月是心理依赖的脱敏期，那么五月一到，训导员们基本可以功成身退了。他们郑重地把犬舍的钥匙交给了民警们，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隔着栅栏热切地盯着他们的警犬，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他们的身后，是无声敬礼的民警们。经过两个月的训练，他们已经明白训犬是一件十分枯燥且需要耐心的工作了。他们接手的是已经被训练好的警犬尚且都有这种感觉，那从无到有把警犬们训练得这样出色的训导员们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根本就是他们无法想像的。 警犬们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变得有些焦躁起来，不停地人立而起，扒着栅栏探出头去，冲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身影不停吠叫，希望他们能停下来。可惜的是，直到那些身影彻底地消失在转角处，它们都没有等到曾经最爱它们的训导员爸爸回头看它们一眼。 警犬们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悲伤和不知所措，它们的喉咙里发出呜咽声，似乎在问“为什么会这样”，殊不知，转角处的训导员们，也一个个红了眼眶。近一年半的朝夕相处，让他们对这些可爱的警犬们也十分不舍。训犬的过程是枯燥且疲惫的，可训成之后的成就感，却是任何事物都没有办法代替的。 悲伤的气氛让住在最后一间狗舍的傲风也有些触景生情，他再次庆幸，自己的搭档宋长风成功转岗，要不然的话，现在挥泪告别的人中，应该也有他的一份吧？ 五月的第一周，整个基地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警犬们整天垂着尾巴提不起劲，训导员们也耷拉着脑袋，时不时便发出几声叹息。虽然大家都知道，分离是必须的，但从明白到接受，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幸而，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可以抚平一切伤痛。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基地的气氛渐渐好了起来，欢声笑语伴随着端午节一同来到大家的身边。 端午节的习俗，包括赛龙舟和吃粽子、喝雄黄酒等。赛龙舟的话，离得太远他们没法看，雄黄酒更是喝不得，唯有吃粽子这个习俗才是真正的老少咸宜。当然，能吃的这里面，显然是不包括傲风的。 粽子的组成部分是糯米和馅料。糯米这东西黏糊、油性又大，狗的肠胃难以消化，吃下去很可能会因消化不良导致腹泻。馅料的话，他们基地准备的是咸蛋黄和猪肉，待会要做的自然是咸蛋黄肉粽。这馅对傲风来说，盐量显然超标了。 傲风闻着粽子的香味，听着耳边传来的津津有味的咀嚼声，心里不是滋味。要知道他当人时，对糯米一类的食物可是十分喜爱的。现在呢？连尝一尝都不行了，狗生真是太无趣了。 就在傲风这样想时，下一秒，张师傅便从里头端出一盆绿油油的粽子，分发到每只警犬的饭盆中。 傲风倏地站了起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张师傅。难道老张研制出了狗狗也可以食用的糯米？不过，他们饭盆里的粽子闻起来不像其他人的那样，闻上去满满的米香味。他们的粽子闻起来却是肉香四溢。傲风抽了抽鼻子，他敢打赌，外面用箬叶包裹着的东西，一定就是肉。 可惜的是，一个人的打赌没有什么意义。几分钟后答案揭晓，里头包着的，果然就是大块的肉，这些肉染上了箬叶的清香，味道比起普通的把子肉来说，这块肉简直太美味了。 傲风趴在地上，乐颠颠地吃着张师傅特制的肉粽，刚刚的无趣早就抛到了千里之外。 第88章 报道去 “今天，既是分别的日子，也是新的开始。祝愿我们的警犬，能够在新的岗位上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警犬结业大会上，李主任上台发言，同样的话，他每年都要说一次。然而每次说起，还是会不由自主红了眼眶。他这辈子，都在和警犬打交道，只要是他们基地出去的警犬，他都会一直关注着。这些年来，有许多立大功的警犬，但也有一部分警犬，因为各种原因，牺牲在各自的岗位上。 看着台下机敏又威武的警犬们，李主任既骄傲又担忧，这种心态就像看着渐渐长大的孩子离开家乡奔赴前程的背影而暗自伤怀的老父亲一样。 李主任发言完毕后，就是警员代表发言。他作为来接收警犬的优秀警员，首先就是代表大家对警犬训练基地的训导员和所有工作人员表示感谢。通过三个月的相处，他们学到了很多东西，原有的观念也渐渐改变了，这种成长对他们以后的生活必然是有益的。他们承诺，回去之后一定会善待警犬，把它们视为工作上的好搭档，生活中的好朋友，不让它们因世俗的眼光遭到不公的对待。 这番话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如雷般的掌声。训导员们神情激动，手拍得通红也不在意，对他们来说，他们悉心训练出来的警犬能被善待就是最好的安慰了。 发言过后，训导员们牵着警犬，走向前来接收的警员。面对面时，他们互相敬礼，然后，训导员郑重地交出警犬身上的牵引绳，把它递到警员手中，正式完成交接仪式。 看着许久未见的训导员爸爸离开的背影，警犬们神情忧伤，有的不自觉往前走几步想跟过去，有的静静地坐在原地，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道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警犬们便随着各地警员乘坐飞机、高铁等交通工具，离开了安阳市训练基地。偌大的基地仿佛一夜之间便冷清了许多。 夜间，傲风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犬舍里，心里也忍不住涌上许多伤感。虽然平时偶尔会嫌弃它们吵闹，可当它们真的离开了，他才发现，其实热闹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在，他明天也要和宋长风去市公安局报道了，这间犬舍，也要空出来给那些六个月大的小家伙了。不知道奇奇会不会选择这一间，那小子的性格，也挺独的。 …… “头儿，隔壁二队的新人任务都出了好几趟了，咱们队的到底啥时候才来啊？我还没见过，人靠谱不？可别被他们比下去了。” 一个寸头圆脸的青年在雷立明跟前喋喋不休。他是安阳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一名干警，名叫郭自乐，大家都喊他郭子。 他嘴里说的二队，其实是安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刑侦大队和刑警大队仅一字之差，职能上的区别也不算大。刑侦大队主要负责刑事案件的侦查，刑警大队则侧重于抓捕罪犯。每次有重大案件时，上头经常会让他们合作办案。没有大案时，就各凭本事揽活了。 在刑侦大队看来，刑警大队的人是给他们跑腿的，于是私底下就戏称他们是刑侦二队。当然了，刑警大队的也认为自己干的活才是最关键的，私底下也给刑侦大队取了不少别名。 两队互相协作又互相竞争，大事上从不含糊，小事上却摩擦不断。像上次，雷立明本来说好让二队申请警犬的，可不到一天功夫就反悔，可算是让二队的队长吕春来拿了把柄，好好奚落了他一番。除此之外，吕春来还借口刑侦大队又添人又添警犬的，磨着上头也给他们弄了一个新人进去才算完。 自打二队有了新人，二队的那些人就得瑟起来了，甭管是出任务还是值班，嘴里总要带上一句，时不时还打听一下刑侦那边的情况，然后故意摇头做可惜状。 贱兮兮的样子惹得刑侦这群哥们气不打一处来，三天两头就和雷立明打听这事，心里惦记着怎么找回场子。 前几次，雷立明听到这种话，总是敷衍他们说快了快了，每次都说快了，可人却迟迟不来。这次郭子也就是被刺激了发牢骚，可他没想到，雷立明这次竟然笑眯眯地来了句:“下午吧，早上还有点事要处理，下午应该就能来了。” 郭子惊呆了:“真的？” 雷立明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郭子讪笑道:“头儿您别生气，我就是太高兴了。这回咱们可以和二队那边较量较量了。” “哼，”雷立明得意起来，“那可不，我这个学生可是十项全能，人家在警犬训练基地都能立功，来了我们这里，简直是如虎添翼。二队？二队那小崽子哪能比……” 雷立明还在滔滔不绝，郭子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人竟然是从警犬训练基地弄来的？还十项全能？哪个警校的十项全能，能跑去养狗啊？完了，老雷同志吹牛吹大发了。 看见郭子心事重重地从老雷办公室走出来，刑侦大队的其他人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样？老雷咋说的？”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 郭子叹了口气:“说是下午来。” “下午就来！这么快！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你怎么这副模样？”刑侦大队唯二的女生孟离好奇地看着郭子愁眉不展的样子。 “对啊，到底怎么回事？”另一个女生秦心跟着搭腔。 “老雷他不靠谱，净吹牛，你们知道他的新人是从哪弄来的吗？”郭子一脸郁卒。 “哪儿啊？” “警犬训练基地！” 啊？这…… 大家面面相觑，这个单位他们并不陌生，但也算不上熟悉，从这弄来的人吗？ 就在大家一脸懵逼的时候，有个人说道:“不对啊，之前考核的时候我看了成绩，无论体能还是刑侦水平还是格斗术都是全优啊。会不会弄错了？也许老雷说的是——警员训练基地？” 大伙儿被他逗笑了，虽然这个名称不靠谱，但成绩做不得假。如果每个训犬的都能达到全优水平的话，还要他们干啥？也许真是郭子听错了。 郭子也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 “对了，除了人之外，不是还有只警犬吗？上次老雷被二队老吕嘲笑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弄只警犬来吗？”有人说道。 郭子道:“这我倒没问，不过我还是觉得，警犬应该让二队申请，咱们查案的，要什么警犬，破坏了现场怎么办？应该让二队那群四肢发达的带警犬抓人才对。” 显然，在郭子的认知中，警犬的作用就是追捕与攻击。 “听说是刑侦犬呢。”孟离倒是打听了一下。 郭子不以为意:“什么刑侦犬？警犬要是都能搞刑侦了，还要我们警员做什么？如果这只警犬真能搞刑侦，你们这个月的早餐我包了。” 大家没有在意郭子的话，因为在他们看来，所谓的刑侦犬，更像是一种噱头。他们相信竟然能给他们提供帮助，但仅限于追踪搜查类的技术活。 …… 傲风是不知道自己和宋长风人还没过去，就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下午时分，他和宋长风一起，站在市公安局的大门前，望着眼前高大的建筑，傲风心里生出了一股雄心壮志，他以后，就是这里的一员了！他一定要努力破案，将那些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宋长风也满怀激动，他从小到大的愿望就要实现了。虽然迟了几年，但在这几年的时光里，他的意志也得到了磨炼，现在的他，比刚出社会时的他，少了一些傲气，多了一些锐气。他一定，会比之前做得更好！ “嘀嘀嘀——” 后面传来车喇叭声，一个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你们咋回事啊？挡路了，麻烦让一让！” 宋长风和傲风赶紧让开，等车进去之后，一人一犬尴尬地对视一眼，又默契地移开，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踏入大门，走，报道去！ 第89章 风波再起 “宋长风，你小子，可让我好等！” 雷立明看见宋长风的第一句话，就是掩饰住上翘的嘴角然后假意埋怨。他必须得给这小子来个下马威才行，竟然让他等了这么久！ 宋长风笑了，雷教官这个脾气，这么多年还是和以前一样。 “雷教官，对不起，让您久等了。”宋长风也没多说什么，很诚恳地道了歉。 雷立明道:“又不是在警校，说了别叫我教官了。你就跟和那些个兔崽子一样，叫我队长或者头儿吧。” “是，队长！”宋长风大声答道。这个习惯来源于警校，点名应到声音不大的，直接一脚给你踹地上去，再不然就是罚喊一百遍让你社死，这还不如被踹一脚来的痛快。 警犬 第46节 “傻楞着干啥，坐啊！你小子，就是太一板一眼了。”雷立明指了指身边的沙发让他坐下，然后眼神移到了跟在宋长风身边，一声也没出过的德牧身上。 这只德牧看起来体格强壮，背上覆着一层黑色的毛发，四肢部呈黄色，尾巴自然下垂。它的双耳直直的挺立着，时不时随着周围声源机警地转动一下。感受到雷立明视线后，这只德牧抬头与他对视，暗黑色的双眼静静地盯着他，周身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不愧是最适合当警犬的德牧。 雷立明赞赏地点了点头:“不乱叫，是只好犬。看着比以前大了不少。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它是刑侦犬，那它会点什么啊？” 宋长风道:“刑侦犬的能力包括但不限于血迹搜查，物证搜查，气味分析，搜捕追踪等。” 雷立明有些惊讶:“会这么多？我以前也见过一只警犬，好像没这么神。” “警犬的分工就像我们警务系统的分工，经过严格的训练与考核的，才能成为刑侦犬。”宋长风眼里满是骄傲，这也是为什么李主任希望傲风继续跟着他的原因，在这里，傲风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实力。 雷立明其实不太相信什么刑侦犬，但他相信宋长风，这小子从不说不靠谱的话，他手一摆，无所谓地道:“反正它还是交给你带的，以后咱们队出任务，你就把它带上一起，让咱们也开开眼。对了，这是你的警服，上次人事科那边送过来的，你待会带回去试试，有不合适的只管说。这玩意儿咱们虽然穿的少，但一年还是得穿几次的。” 雷立明这话说得没毛病，他们刑侦大队办案时，讲究的就是一个方便。而且有时候查案，为了不打草惊蛇，必须穿便衣活动，久而久之，他们也就只有在开会或者上头来检查时，才会穿上自己的警服，平时只带警官证就行了。 “对了，还有这只小家伙，这里也有警犬服装给它，还有牵引绳，也是新的。” 宋长风道谢后接过，当场就把傲风之前那根牵引绳换了下来。在训练基地时，傲风是不穿衣服的，幸好这里的警犬服装就是件便于活动的小背心，上面写着安阳警犬四个字，算是傲风的身份证了。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雷立明刚想说让宋长风先去宿舍收拾东西，顺便看看给傲风准备的犬舍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雷立明打了个手势示意宋长风先等等，然后就接通了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雷立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极了，他连道几声“好的”，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匆匆向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想起办公室里还有人。 “长风，你先把衣服搁那，跟我们走一趟，来活了。”雷立明语速飞快地说完，然后就大跨步出了办公室，宋长风把衣服一放，牵着傲风赶紧往外走。 傲风表情严肃地跟在宋长风后面，刚刚电话那头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那边的人说“雷头儿，快来，接到报案，欧城区阳光花园小区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 没想到他们刚来第一天，就碰到了一起案子，而且还是恶性案件！ 坐上警车，一路鸣笛示警，很快，他们就到了欧城区阳光花园小区九栋楼下。这里已经拉上了警戒线，有民警站在警戒线旁，防止有人出入破坏现场，也防止有好奇的居民过来凑热闹。 雷立明出示了证件后带着一行人往里走。由于阳光花园小区是一栋年代久远的老小区，所以楼栋内没有电梯，楼道里也没有安装监控设备，只有进出的单元门上，有一个监控。已经有警员去物业那边调取监控录像，看这段时间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了。 事发点在五楼，刚走到拐角处，傲风就闻到了一阵非常浓郁的血腥味。 果不其然，还没进屋，就看见一个人仰面躺在地上，头部流了一摊血。受害者是一位老妇人，看起来应该有七十多岁了。经鉴定，她是被人用重物敲击头部导致的重伤死亡。现场勘查后，大家并未发现疑似凶器的东西，而且，房间里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并没有被人翻找的痕迹，抽屉和柜子里的财物也并没有丢失。 “这样说来，应该不是为了求财？难道是寻仇？”雷立明眉头紧蹙，“郭子，受害者的详细信息调查出来没有？” 郭自乐说道:“死者名叫黄桂香，今年72岁，她丈夫三年前去世了，有一儿一女，但都不在身边。我们已经打电话通知她的家属了。” “在她的家属赶到之前，先分组去到这栋楼的每一户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有用的线索。”雷立明吩咐道，“长风，你和傲风留在现场勘查一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宋长风接到任务后，方才带着傲风踏进现场。他围着现场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然后说道:“队长，您刚刚说的是对的。” “啊？”雷立明正在思考，被他这么一句话弄得有点懵，他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您刚刚说，凶手是为了寻仇，从现场看，确实是寻仇没错。”宋长风说道。 雷立明见他如此笃定，不由有些兴趣:“哦？你这么肯定，你是从哪里分析出来的？” 宋长风说道:“是门。”他指了指门口画的线，类似一个半开的扇形，这表示，在最初发现的现场，这扇门只开了一半。 “受害者门只开了一半，还没来得及出去或让外头的人进来，就被重物击倒在地。从这里可以看出，凶手下手十分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显然就是冲着受害者来的。而且凶手只敲了一下便收手，并不是因为留有余地，而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力道可以一击致命。从受害者头部伤痕的位置来看，我推测，凶手应该是一米七五以上力气较大的成年男子。” 雷立明的眼里满是赞许，其他没有去调查的工作人员听了，也不由看向宋长风，这个人分析得还挺有道理。傲风也忍不住在心里为宋长风点个赞，厉害了老铁，他这会可什么都没嗅出来，凶手停留的时间太短，现场出入的警员又太多了。 不一会儿，去到周围邻居家里调查的警员们回来了。 “头儿，经过调查，我们发现，这位受害者是个脾气很差的老太太，和周围的好几家都曾发生过口角，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吵大闹，还曾经半夜起来给两家人门口泼过粪水。据说，她的儿媳妇就是因为受不了天天和她吵架，才和她丈夫搬出去住的。”回来汇报的警员一脸无语。 在场的人听了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无论如何，这些都不该成为凶手行凶的原因。图一时之快，害人害己的做法是坚决不可取的。 “知道具体是和哪几家有矛盾吗？” 警员道:“小摩擦的有隔壁的503，楼上601、603，大矛盾的有楼上602，楼下402、403，隔壁501。被她泼过粪水的是501和602。” “着重调查发生过大矛盾的这几家，其他几户也要问清楚案发时间他们的行踪。”雷立明吩咐道。 “是！” 雷立明又道:“长风，你带傲风一起，和我去501还有602走一趟。”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宋长风知道，这两家是重点怀疑对象，带上傲风去，是想让傲风闻闻这两家有没有血腥味，毕竟现场并没有发现凶器，那凶手肯定是要拿回家处理的对吧。 第90章 还需历练 隔壁的501，住的是小两口，据说和黄老太发生矛盾的原因是，501是边户，旁边多出一个小阳台，502的黄老太想用这阳台种点小葱大蒜，就直接拿泡沫箱装了摆在那。 你说种就种吧，偏偏她还要施农家肥，积攒下来的尿掺水倒进泡沫箱，那个臊味，简直直冲天灵盖，就算关上门也阻挡不了。 这小两口实在忍不了，上门和她说理。黄老太没理也要搅三分，吵架更是个中好手，无论小两口怎么说，就是不同意把泡沫箱子挪走。 小两口里的小伙子也是个暴脾气，当场就放下狠话，说“你这菜要是能种出来老子和你姓”，黄老太轻蔑一笑，并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砰得一声关上门进屋了。 第二天她起来，按照惯例去给小菜浇水，谁知道小阳台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剩下。黄老太赶紧冲下楼，正好看见垃圾车带着她那几泡沫箱菜离开。 生气的黄老太气得爬上楼砸门，小伙子拉开门，就一句话“这菜，你是别想种了，放一次我扔一次”。说完，也学着黄老太昨天的样子，把门砰得一声关上，后面无论她再怎么敲，再怎么骂，也没打开过。 黄老太一想起自己的菜就气得睡不着，两天后的一个晚上，她偷偷摸摸拿着攒尿的夜壶，来到501，悄悄把尿倒在了他家的门上。 小伙子早上开门气得要死，握紧拳头就要往黄老太家去和她讲道理，幸亏姑娘拦住，直接报警处理。警察也拿动不动就哭天喊地的黄老太没办法，最后通知黄老太的儿子过来清理并赔偿了500元精神损失费事情才算结束。 此后两家算是结了仇，门口弄得楚河汉界一般，再也没来往过。 当雷立明带着宋长风和傲风他们来到501时，刚一敲门，里头的人就把门打开了，显然也一直关注着这里的情况。 “警察同志，该说的我刚刚都说过了，我们确实和这老太太有点误会，但是我真的没有杀她啊！”开门的是个臊眉耷眼的小伙子，他背后站着一个姑娘，两人都有些紧张。 雷立明道:“同志，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我们还有些事想和你了解一些，方便进去聊吗？” 小伙子赶紧退开让他们进去，雷立明坐下后，开始询问隔壁案件发生时，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回答时，一名警员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开始做笔录。这个东西待会是要打出来给他们签字的。 趁着他们做笔录，宋长风带着傲风四处走走看看，从房间的布局来看，这小两口把家打理得十分温馨，每一处的布置都别具特色，看起来很和谐。从心理学的某种角度来看，这样的人一般不具备冲动作案的可能性。但，凡事无绝对，任何人或事都具有两面性，在真相大白之前，还是不要擅自下定论。 宋长风关注的是布局，傲风关注的自然是气味了。他进到每一个房间都认真地闻了一遍，屋子里气味很杂，但可以肯定的是，里头并没有血腥味，刚刚在门口时，他也闻了那个小伙子和那个姑娘，两人的手上也没有这个味道。这也就是说，501的这户人家，基本可以排除作案的可能性了。 见傲风提前走到门口等着，宋长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握拳抵在下唇低咳一声，提醒雷立明这里已搜查完毕。 雷立明接收到信号后，也适时结束了话题，站起身微笑着和小伙子握手:“多谢两位提供的线索，如果之后你们还想起了更多有关这件案子的线索，也可以及时与我们联系。” 出了这家后，雷立明立刻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宋长风道:“傲风没有在他家闻到任何可疑的味道。” 雷立明并不气馁，通过刚刚的交谈，他也基本排除了501作案的可能性。这两个年轻人里，小伙子脾气虽然不太好，姑娘却是个灭火器。两人感情很好，而且姑娘已经怀孕，小伙子肯定不可能在这个关头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的。 “现在去602吧。”雷立明说道，率先往六楼爬去。门敲响后，602的住户开了门，他是一个看起来有些阴郁的青年，眼圈黑黑的，整个人不太有精神。见敲门的又是警察，他的眉宇间有几丝不耐烦。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快说吧。”青年丝毫没有要让开放他们进去的意思。 雷立明正色道:“同志，你不要有抵触心理，案子发生的地方这么近，在没有找出凶手之前，任何人都很有可能再次发生危险，麻烦你配合一下。” 青年沉下脸，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只默默地让开身体，任由他们往里走。 “要问什么你们快点问吧。”青年看看时间，忍不住催促道。 “能再讲述一下你和黄老太的矛盾纠纷是怎么一回事吗？”面对这样的人，雷立明换了一种方法询问。 青年露出一种无语的表情，随后又把他和黄老太闹矛盾的原因说了一遍。原来，602的这个青年是搞创作的，搞创作的人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灵感的爆发总是在深夜。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个青年看起来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眼睛周围还挂着黑眼圈了。之所以会和黄老太发生矛盾，是因为他们的作息时间不太融洽。 黄老太性格虽古怪，却是个勤快人。不论周几，她都准时在早晨五点醒来，然后乒铃乓啷的开始做早餐。这会儿的青年才刚入睡不久，被这声音一惊，头都快炸了。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实在忍不了了。于是他便下楼来，想和黄老太商量声音能不能小点。 黄老太这头答应下来，关上门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把锅碗瓢盆弄出更大的声音来。于是，她楼下的402也上来抱怨了。 黄老太并不理会402邻居的抱怨，两人吵了几句后，就不欢而散了。在不远处围观了全过程的青年心里生出厌烦的情绪，心知和黄老太讲道理不是个好选择。唯有让她自己也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她才能感同身受，下次也不会那么早就起来打扰别人了。 于是当天晚上十一点多，黄老太睡得正香，楼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吓得她差点从床上翻下去。在她咒骂了几句，又要睡着时，楼上又是砰的一声。这一晚上，但凡她眼皮一合，楼上就总会传出点声音，搅得她无法入睡。 天一亮，黄老太就上去敲门了。青年打开门后，黄老太指着他一阵破口大骂。被骂了一顿的青年也怒了，合着就是一个双标呗，只许自己天没亮起来打扰别人，不许别人打扰她？于是，第二天晚上，他又继续弄出声音，而且专挑卧室的地面，确认不会打扰到其他邻居。 几天没休息好的黄老太怒从心头起，顾不得心疼那五百块钱，提了尿壶就上去，泼了他一门。 警察在接到报案时，一听地址就觉得烦心。但没办法，该他们调解就必须出门。通过了解后，民警们批评了黄老太一生气就喷粪的行为，但对青年以恶制恶的行为也不赞同，这样做除了激化矛盾外，起不到任何作用。民警又拨通了黄老太儿子的电话，让他过来处理。 黄老太的儿子不停地鞠躬道歉，窘迫的样子让大家都有些动容。说实话，这些年见多了坑爹坑娘的，还真挺少见到专坑儿子的。 “那之后，黄老太还有没有在清晨制造过噪音？”雷立明问道。 青年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子变得糟糕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除了把耳朵塞起来，还能怎么办？”青年很呛地回了一句。 雷立明不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话锋一转，说道:“今天上午八点到十点的这段时间里，你在干什么？” 青年毫不犹豫地回答:“睡觉啊！我昨天熬到凌晨四点，白天当然是睡觉了。好不容易今天安静了一些。” “在这期间一次门都没出？” “当然没有，我已经近两个星期没出过门了。” “有人能证明吗？” “我一个人住，哪有什么证明……等等，你们是在怀疑我杀了那老太太？”青年腾地一下站起身，表情里满是不可思议。 雷立明表情不变:“这只是例行询问罢了，对每一个人，我们都会这样问。” 他淡定的态度让青年有些不好意思，他重新坐下，说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莫名其妙被卷进这么一起案子里。” “没事，那我们继续？” 青年点了点头，于是谈话继续。与此同时，宋长风和傲风又把他的家也走了一遍。这家的户型和501差不多，但是里面的陈设和布局却完全不同。那家是温馨，这家的话就是随性，东西扔得到处都是，完全不见收拾。然而和前一户情况相同的是，这家也没有闻到任何血腥味。 傲风又去到门口站着，表示自己一无所获。看着有些挫败的傲风，宋长风过去揉了揉它的脑袋给予安慰。办案就是这样的，像上次的温泉度假屋案一样，一夜就能确定凶手的案子毕竟是不多的。 更多的案子，都是靠警察们细致入微的观察，以及不辞辛苦地调查取证才能抓住那些狡诈的犯罪分子。在不断与他们斗志斗勇的过程中，大家就能获取并积累宝贵的经验，等案子办多了，就能收获一双“火眼金睛”，到时候，犯罪分子留下的任何痕迹，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他和傲风初入这一行，往后的日子，还需要不断的历练才行！ 第91章 线索 离开了602的小青年家，一行人又回到了黄老太家。刚进门没多久，外面就冲进来两个人。 其中那个男人，看了眼地上的黄老太，扑过去就开始哭，女人站在一旁，神情麻木，看不出悲喜。警员们劝了好一会，他才停下来。 警犬 第47节 “警察同志，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谁害了她？”男人哽咽着开口问道，他是受害者黄老太的儿子，名叫刘青刚。 雷立明把调查的结果告诉了他，并让他想一想，平时黄老太有没有和他说起过谁，或者和谁有重大矛盾的。 刘青刚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妈她这个人脾气不好，和周围邻居都有点矛盾，闹得最僵的应该是隔壁501和楼上602的吧。不过这两家也都挺讲理的，他们应该不会杀我妈吧。我们平时电话打的不多，她也没和我们说起过谁。” 眼见从黄老太儿子这里问不到什么，雷立明又把视线转向跟着他一起来的女人，这是他的老婆，名叫陈红英。陈红英直接摇头，表示对黄老太的事一无所知，关于她的事也不要问自己。 对她的行为，大家也没办法评价，虽然早就从这些邻居的口中得知黄老太和儿媳妇关系不好，但没想到竟然差到了这种程度。 这时候，去到其他几家询问具体情况的人也回来了，雷立明翻看了一下笔录的内容，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信息。大部分人今天都在上班，发生案件时，他们都说自己那时候已经离开小区去上班了。 “打个电话问一下技术科那边，看看监控有没有调出来。”雷立明对郭自乐说道，验证他们有没有说谎是很简单的，比对一下就知道了。 郭自乐立刻出门，没一会回来报告，说技术科那边已经把单元门上近期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了，现在正在拷贝，马上就能送过来。 正说话间，外头又进来一个女人，她和刘青刚一样，只看了一眼地上的受害者，就扑过去哭了起来。她是黄老太的女儿，名叫刘玉玲。 一般来说，女儿和父母的联系会更多些，等刘玉玲情绪缓和一些后，他们立刻开始询问。 刘玉玲和母亲的联系确实比较紧密，按她的说法，她其实每隔三四天，都会过来看看母亲，给她买点东西，帮她做一做家务的。上次来是前天，那时候她的母亲表现得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从她这里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大伙儿其实并不意外。她们没有住在一起，自然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清楚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就黄老太的性格来说，哪怕她着重强调自己和谁闹矛盾的事，她的儿女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因为这太正常了。 兄妹俩到齐后，雷立明让他们商量一下受害者的处理办法。刚刚法医现场鉴定的结果是重物敲击致死，如果他们对鉴定的结果有异议的话，还可以再进一步的检查，只是需要他们签字同意验尸。如果认同的话，那么就可以联系火葬场，先冻在那边，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火化安葬。案子没有告破之前，是不能擅自处理的。 兄妹俩商量了一下后，表示认同鉴定结果。他们强忍着伤心行动起来，对警方的唯一要求，就是尽快找到凶手，好让他们的母亲入土为安。 傲风坐在屋子的角落，目睹了整个过程，心里不免有些感慨，黄老太脾气那么差，她的儿女倒是挺讲道理的。 “头儿，监控视频送来了。咱们是现在开始比对吗？”郭自乐手上拿着一个u盘，里面装着的，就是这些天的监控录像。 “先把今天的视频打开，看一下那个时间段里，有没有可疑的人出入。”根据法医的鉴定结果，受害者遇害的时间大概是在八点到十点之间。报案人是在十一点四十发现受害者并报案的。她是503的一个阿姨，上班回来看见502门半开着，便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没把她吓死，当时就拨打了110。 郭自乐一顿操作后，监控时间从这天的凌晨开始播放。因为这是一个老小区，里面住的人大多都是年纪比较大的，所以从凌晨到上午五点之间，都没有人出入单元楼。 到五点半时，单元门里走出来一个人，手上提着一袋垃圾去丢，监控录像清晰的显示出，这个早起丢垃圾的人，就是黄老太。她的作息时间果然如602的人所说，起得非常早。 她进去后，又是好长时间都没人进出，一直到上午的七点开始，才陆陆续续有人从里头出来。郭自乐手速很快地把这些出现过的人都截图保存下来，待会打印出来一一辨认，看看到底是哪些住户。 因为工作时间要求不同，所以从七点开始到八点半，一直都有人从里头出来。根据503阿姨的说法，她上班的时间是九点，所以每天都是八点半出门的，这一点，在监控里也得到了证实。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出门时隔壁502门是关着的。这也就是说，黄老太受害的时间应该是在八点半到十点之间。 那么，这个时间段内，只要是待在单元里，或者进去过单元门的人，都有犯罪的可能性。 大家继续往下看，发现监控录像里，八点半之后出门的人很少，几乎都是些年纪比较大的老头老太太挎着篮子出门买菜。一直到警察开始封控现场，监控里都没有哪个陌生面孔进去过，进去的都是早上出门的人。 雷立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凶手应该就是住在本单元的某个人。而且从监控上看，出来的人里也没有看起来很紧张，行踪诡秘的，更没有携带重物出门的，这意味着，凶手有可能并没有离开，凶器也自然留在这里。 “根据视频提供的信息，分组上门核对信息，把当时不在单元楼里的和在单元楼里的人分开来，然后对当时在单元楼里的人进行重点调查。另外，派几个人在这栋楼前后都仔细检查一遍，看看凶手有没有利用窗户逃走躲避监控的可能性，再看看他有没有试图转移凶器。” “是！”刑侦队的警员们立刻分组行动。宋长风和傲风被安排下去检查。他们跟在一个警员身后来到了单元楼下。 警戒线附近三五成群站了一些人，大概是听到了风声想过来看看情况的。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像，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发到网络上去。 这些自然是不在傲风考虑的范围内，他老老实实跟在宋长风身边，绕着单元楼走了一圈，仔细地闻过地面的每一处，尤其是一些体积较大的石头，傲风闻得更加仔细，谁知道这会不会是砸向黄老太的凶器？傲风在仔细嗅闻时，宋长风也没闲着，他仔细观察每一处的窗台和窗台下的野草，看看有没有攀爬和压伏的痕迹。这栋小区时间久远，来来去去的人都很复杂，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基本每家每户都安装了防盗窗，攀爬下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仔细检查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功夫还是负了有心人。他们在下面那么久，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不过，这至少可以肯定，凶手没有逃走，凶器也没有被转移。 “走吧，收工，咱们上去。”一个警员说道。 下来检查的陆陆续续往上走，傲风和宋长风落在最后面，就在他们马上要转弯进单元门时，傲风耳朵一动，他好像听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噗”的一声，听上去有些沉闷。 “傲风，怎么了？”宋长风见傲风停在原地不动，有些纳闷，显然他是没有听见刚刚那个声音的。 傲风转过头，把身上的牵引绳往刚刚来时的地方带。宋长风会意，问道:“是要再过去看看吗？” 傲风点了点头，于是他们又往回走。傲风回忆了一下刚刚的声音，大致判断了一下范围。他带着宋长风在那一片找了一下，果然发现了刚刚没有发现的东西。 那是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东西，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东西不算大，落在后面绿化带的灌木丛底下，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找不到。 宋长风带上手套，把那个塑料袋打开，里面是一个用黑色的胶带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东西。宋长风拿起这东西掂了掂，发现还挺重。从外形分析，大概是一个类似方形的铁块或什么的。这胶带也很特别，是电工用的pvc绝缘胶带。宋长风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或许，傲风带他找到的这个东西，和凶器有些关系。 傲风凑上前仔细闻了闻，发现袋子上面有一股油漆和水泥味，这样说来，应该是从刚装修不久的地方扔下来的。那么，只要查清楚这栋楼里正在装修或刚装修完的是哪一户，就能知道这是谁扔下来了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弄清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以及它和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第92章 不一定 “这是……八角锤吧？” 宋长风把东西拿了上来，大家小心翼翼揭开上面紧紧缠着的可能留有指纹的黑色绝缘胶带后，看见的就是一个两头方方的铁疙瘩。 “八角锤？” “对，八角锤！”第一个认出它的是刑侦大队的老赵，其实他今年也才三十岁不到，之所以叫他老赵，是因为这家伙面相比同龄人起码老出十岁。老赵的小舅子是个包工头，家里工具多，老赵一看就认出来了。不过，这八角锤下面的柄怎么没了？ 之前因为有绝缘胶布的阻隔，所以傲风并没有察觉这八角锤上的味道，现在解开了，再凑过去，一下子就闻到了上面的血腥味。 “汪汪汪！”傲风冲着八角锤大叫起来，响亮的声音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它这是怎么了？”郭自乐盯着傲风，这犬从见到起一直没出过声，他还以为这是一只哑巴犬呢！ 宋长风道:“这是傲风在示警，它对血液的味道十分敏感，应该是在这上面闻出了什么。” 众人看向这个八角锤，这玩意儿是用来砸墙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锤子表面自然是看不出血迹来的，任谁也知道沾了血迹要洗掉。洗得这么干净还能闻到血腥味，这警犬有这么神？ 当然，众人的疑问都放在心里，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要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只要做个联苯胺试验就行了。现场的技术人员取出箱子里的各种试剂，然后按照比例，一一滴在八角锤上，不一会儿，八角锤的表面呈现出了翠蓝色反应，这基本能证明，这块铁疙瘩上，真的曾经沾过血。 “让法医过去鉴定一下受害者头上的伤口，让她比对一下凶器是不是这东西。” 幸好，黄老太这会儿还没被运走，不然的话就只能去殡仪馆比对了。 法医小姐姐在征得家属同意后，神色冷峻地拨开受害者的头发，用小剃刀把伤口周围的头发刮了一圈，露出中间的伤口。她仔细对比了伤口的样子和八角锤每个部位的形状，最终得出结论。这块铁疙瘩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本案的凶器了。 雷立明和其他人立刻神情振奋，凶器都找到了，那凶手还会远吗？他看向宋长风，说道:“长风，你再说说，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东西的？” 宋长风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雷立明听完后，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扫视了刚刚一起下去了的人，故意说道:“幸好人家够机敏，要是你们，恐怕这凶器不知不觉就让人转移走了。”他不臊臊他们，他们还以为自己做的挺好。 宋长风连忙道:“其实这都是傲风厉害，我们走的时候，它可能听到了什么，才会返回去找。队长，这说明，我们的动向一直都在凶手的关注之中，他猜到我们会下去找，所以就等大家都要离开了，才偷偷摸摸把东西扔出来。” 雷立明点头，神情十分严肃:“你说得对，凶手因为某些原因现在还在单元楼内，看来只能继续一户一户去排查了。” 郭自乐一直盯着八角锤和它旁边的绝缘胶带，经过检查，他们并没有在胶带上发现任何一枚指纹，倒是沾了一些粗糙的白色纤维。这凶手还挺懂，应该是戴了某种手套吧。 “嘿，郭子，你小子看什么呢？”老赵凑过来，看看八角锤又看看郭自乐。 “老赵，你说，什么地方会有八角锤，绝缘胶带和劳保手套之类的？” 这题老赵他会，于是立刻说到:“这还不简单，工地上呗，干装修的，谁不是带着劳保手套抡着一把锤子干过来的？绝缘胶带装电路时肯定也得用上。” “可是这附近没有工地，而且这小区是有名的老破小，怎么还有装修的呢？” 老赵笑了:“还不允许人翻新呢？有些人买了二手老破小又不喜欢，就会把原来的装修拆了翻新成自己想要的设计，你这都不懂？” “为什么不直接买新房？”郭自乐脱口而出。他家家庭条件好，买房肯定是不考虑二手的。这话其实他说出来就后悔了，似乎怎么听都透着点何不食肉糜的味道。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老赵的打趣随之而来:“那你不当刑侦队长是因为不想当吗？” 两人一来一回，好像相声表演一样的对话让坐在一旁的傲风听得直乐呵。不得不说，两人的脑子还是挺灵活的，看来刑侦大队里果然人才很多。 除了傲风之外，雷立明也注意着他们的对话，闻言笑道:“好好努力，干出成绩来，到时候这刑侦队长就给你当。” 郭自乐顿时臊红了脸。 雷立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既然是和翻新屋子有关，那么，现在立刻联系物业，让他把这单元近期在装修的找出来。” 老赵出去打物业的电话，屋子里的其他人还在看监控录像。这是一个累活，别看是坐着工作，但眼睛需要一刻不停地盯着电脑，仔细查看每一帧出现的内容，去寻找里面可能存在的线索。久而久之，大家都练会了二倍速播放不漏看的眼力。 好几台电脑上的监控录像快速播放着，坐在中间位置上的小李眼睛都不敢眨。他看得正起劲时，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点击了一下空格键，将画面暂停了。 小李眉头一皱，刚想骂哪个手欠的，结果回头一看是今天新来的带犬民警，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不好意思，”宋长风说，“能不能把这个人放大一些？谢谢。” 小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监控画面中的一个男人。这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劳保服，年龄大约在四十左右，面相看上去有些憨厚，走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局促。他手上提着一个灰白的布袋，从布袋上凸起的地方看去，有些像一把锤子的形状。 他立刻选中这个男人，然后滑动鼠标，放大他的脸。由于这个小区买的监控设备像素不高，人放大了，看着反而有些失真，不过这也足够宋长风记下他的长相了。 他看了看视频底下显示的时间，正是五天前的上午。宋长风按了一下空格键，继续播放视频画面。由于这次有了目标，二倍速显然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了，于是他把视频调成四倍速播放。 小李盯了一会，眼睛就冒花了。他假借口渴要去拿水离开了座位。他刚一起身，就看见宋长风坐了下去，他那只警犬也在旁边坐下，眼睛盯着屏幕，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没多久，打电话的老赵进来了，他说:“头儿，问清楚了，物业说这个单元三楼有一户前不久刚刚卖出去，新的房主想要重新装修一下，就请了一个工人过来先把地板和墙砸了。但是后来发生了点事，这几天就没再继续了，里头这会儿应该没人。” “停工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雷立明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老赵自然也是要了解的，他说:“听物业说，好像是因为有人举报说他们扰民，要是不停工的话，就要一直打举报电话。” “在工作日，按照规定时间装修，并不能算是扰民。”装修是很吵，但如果人家是按时间来的，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 “是啊，环保局的也这么说，可人家不听，硬说他们装修的声音吵得她神经衰弱，还说自己有高血压，要是听久了身体出问题，就要找他们算账。没办法，环保局的只好联系房主沟通，看能不能缓一缓。房主也好说话，说不急着住，缓一缓也没事。最后这事就这么解决了。”老赵说道，得亏房主好说话，要是碰上个强的，得烦死人。 “举报的，是本案的受害者吧？”雷立明说得很笃定，要不然，老赵不会叭叭这么一堆。 老赵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头儿，一猜就对了。你说这老太太真能折腾，要是人家不答应，她是不是又得泼粪了？”最后这句他是压低声音说的。 雷立明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乱说，要是让家属听见，人家不定什么反应。 老赵悻悻地耸了耸肩，表示闭嘴。 “停工好几天了，里面应该没人。那这样说来，是有人故弄玄虚，特意引导我们往这方面想的？”雷立明一手抵着下巴，眉头紧锁。 “也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听到声音后，雷立明下意识接了一句。 “里面不一定没人。” 第93章 勇气 不一定没人？这话让大家伙都纳闷了。 一个停工好几天的屋子里怎么会有人呢？肯定是停工当天就得回去的。 “长风，怎么说呢？”雷立明是知道宋长风的，他从不无的放矢。既然他这样说了，那肯定就是发现了什么。 宋长风道：“你们过来看。” 等人过来后，他指着监控画面，说道：“你们看这个人。” 警犬 第48节 大伙儿一看，发现他一身劳保服，手上拎着个旧布袋，穿着打扮就像是工地上讨生活的人，和旁边的单元楼里的居民完全不同。 宋长风又按了一下画面，画面里，那个人从单元楼里走出来，没过多久又返回了，手上还提着个透明的塑料袋子，透过袋子依稀能看清里面几袋写着某某牌的方便面。 两组画面放完后，大家还是有些不解，吃个泡面而已，不能说明什么吧？别看他们都是人民警察，案子一忙起来，就忙的昏天黑地，哪还有闲空吃饭，都是用泡面对付几口就算了的。 之前上面说发福利，系统里的其他人都是零食饮料的，就他们柜子里，满满当当塞得都是各种口味的泡面。要是碰上个大案，一办公室泡面能把人熏入味。 “他这次进去后，就没再出来过。”宋长风解释道。他刚才重点关注这个人，然后发现，自从三天前停了工，这个人出去买了几袋泡面后，就没再出现过在视频画面中了。 “老赵，你刚刚问了物业，是三零几在装修？”雷立明立刻起身，严肃地问道。这个人的穿着打扮，以及他的行为，都让人十分怀疑。一个明显不是单元楼住户的人能在里面待三天不出门，那他待的地方只有可能是那个正在装修的屋子了。再结合本案受害者曾经给环保局打举报电话害得房子停工的事，这个人就显得犹为可疑了。 老赵说道：“应该是303。” 一群人雷厉风行，来到303门口。门紧锁着，雷立明上前敲了几下，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很显然是试图伪装成没人的样子。雷立明看了一眼门上的猫眼，不敢随便凑上去看，有些犯罪分子十分狡猾，会趁人看猫眼时，用尖锐物体猛地捅过来。为了不成为海盗船长，也为了不让里头的人掌握外面的情况，雷立明掏出一张创口贴，贴在了上面。 做好后，雷立明示意其他人围过来，然后说道：“里面的人听着，你是逃不掉的，我现在给你几分钟的时间考虑一下，如果到时候不开门，我就要采取强制手段了。” 门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雷立明看向老赵，说道：“通知小江，让他过来待命。” 小江叫做江白，也是他们刑侦大队的一员，他别的本事不突出，有一项绝技却是大家都望尘莫及的，那就是开锁的功夫，甭管什么锁，在他手里就没超过三分钟的。要不是他从小立志当警察，长大了也如愿以偿，就凭他这手功夫，早就成为公安局重点关注人员了。 老赵又去打电话了，傲风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眼睛却还是紧紧盯着眼前这扇防盗门，似乎想透过这扇门看清里头都有些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耳朵也是高高竖起，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一个、两个、三个……傲风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奏鸣曲，伴随着细密绵长的呼吸声，人们的心脏在这紧张的氛围里砰砰跳动，就像擂鼓一般，听上去格外有力。 傲风数清楚听到的心跳声后，立刻感到不对劲。下来的有七个人，加上他一共八个。然而老赵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有八个心跳？多了一个人！ 傲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防盗门旁边，把耳朵贴在了门上。果不其然，有一道听上去很快的心跳声就在防盗门后面，与他仅仅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傲风的这个举动让大家摸不着头脑，也让大家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傲风准备冲着里头大叫。只有宋长风知道，傲风应该是发现什么了，才会这样做。 傲风把耳朵紧贴在门上，应该是为了听里面的动静。可是以犬类的听觉来说，哪怕里面走动的声音不大，它也是能够听清的。难道是里头的人动作很细微，让傲风不得不贴近门才能听清？那这是不是说明，里头的人此时就站在门口呢？ 有了这一猜想，宋长风立刻掏出手机，在上面打了几个字，然后放到每个人眼前，让他们仔细看。大家看完后默契的后退了几步，战位形成一个半圆，把门口的位置空了出来。 这时老赵带着小江过来了，在老赵打电话时，小江已经在小区外了。他今天跟着刑警大队那边开锁去了，一回局里发现人都不见了，问清楚位置后他立刻赶了过来。 雷立明指了指门锁，小江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弯腰观察了一会门锁的样式。看好后，他掀开了自己的外套。好家伙，傲风坐在他旁边，眼睛瞪得溜圆，这里头就像一个小型杂货铺一样，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长的短的，圆的尖的，直的弯的，应有尽有。看着小江熟稔的动作，傲风心里有些佩服，他想，等这位小江退休后，应该也可以凭借这手开锁的功夫，二次上岗就业吧？ 这种老式小区，之前统一安装的门锁都是几年前的旧样式，小江掏出工具捅咕，大概只用了二三十秒，就听见卡哒一声，门被捅开了。 小江比了个手势，三二一倒数之后，就猛地把门一拉，人随之跳到了门后。不怪他动作迅速，实在是因为开门风险大，冷不丁开门一把刀子捅过来，他向谁诉苦去？ 在拉开门的瞬间，一大堆白色粉末迎面袭来，幸好大家站得远，不然还真得中招了，因为这些粉末是装修材料中的石灰粉，这东西要是糊上眼睛，说不定他还真能趁乱冲出去。不过跑是跑不掉的，因为单元门旁安排了警员看守，在他们撤离之前，里头的人只准进，不准出。 随着石灰粉无效落地，里头的人结局也已注定。在他跟着冲出来的瞬间，大家一拥而上，把他拿下了。 人抓住后，大家一看，果然就是监控画面中，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工人。他此刻被铐着双手，颓丧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雷立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要往外撒石灰粉？” 那个人说：“以前……看小说，里头的人就喜欢撒石灰，一撒看不见了，就能逃了。”他带着些口音说出来的普通话让所有人都有些啼笑皆非。 雷立明继续问：“那之前为什么不逃？” 这也是大家想问的，明明他作案后是有机会逃走的，为什么要等到警察来了才想着逃呢？ 那人沉默了一会，说道：“之前想着，干脆一命抵一命，后来又不想死了。” 雷立明心里明白，像这种平时老实本分的人犯了法，第一个涌起的想法并不是逃，而是不知所措。这人一锤子下去虽然痛快，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愧疚。从他的话里，可以判断出，他以前应该是比较喜欢武侠一类的小说的，他本想学着里面的角色来个敢作敢当，可事到临头，求生的欲望还是占据了大脑，让他失去了担当的勇气。 第94章 一网打尽 被警方抓住并带走的人名叫徐正荣，他坐在肃静冰冷的审讯室里，毫无保留地交代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也让大家明白了，为何原本应该是业主与业主之间的矛盾，会发展成装修工和业主的矛盾。 在来装修之前，刚从农村进城的徐正荣近半个月都没有找到工作。他没有其他本事，只有一身力气，但安阳市的建筑工地都是承包制，每个包工头手下都有自己的一个团队，轻易不会招陌生人进来。徐正荣辗转了好几个施工场所，都没有找到能接受自己的地方。 眼看从家里带来的钱越来越少，走投无路的徐正荣恰好看见了一个小广告，上面写着xx建筑公司，招收大量建筑工人，免费提供工作岗位，只抽取少量佣金。徐正荣并没有分辨出小广告上肉眼可见的陷阱，顿时兴奋不已，掏出手机就按照上面提供的号码打了过去。 之后，他按照电话里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小广告上的那间公司，公司负责人告诉他，虽然是免费提供工作，但是考虑到人员的流动性，他们不得不提前收取一定数额的保证金。这样一来，如果有人做到一半不做了，他们也有钱去支付违约金。只要正常接工十次以上，保证金就能退还。 徐正荣被这些陌生的词汇弄得有些茫然，他再三保证自己很能吃苦，绝不会半途而废的。可是负责人油盐不进的态度，让他只能咬咬牙，掏出最后的两千块钱，交付了这所谓的保证金，还签下了一小叠合同。 钱交了之后，徐正荣有些忐忑，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就在他想明天还是去把钱要回来的时候，他接到了电话，说考虑到他是新来的，公司特意从别人那里拦了一个工作给他，让他明天上午八点到那个地址上工。又说了薪资是200一天，公司抽成十分之一，交到他手上能有180。 徐正荣心花怒放，觉得这钱交得太值了，没想到第二天就有工作了。当下便对公司负责人千恩万谢，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干活。至于抽成的那十分之一，他并不以为意，人家帮他找工作，收点钱也正常。他不知道的是，现在干纯体力活的资源紧缺，雇主找人干活，开出的价格早已达到了300甚至更高。明面上，公司抽成20元，实际上是120元，基本上是对半赚钱了。 一大早，徐正荣就带上家伙事去了公司提供的地址，也见到了雇主。雇主最近有事要出门，匆匆交付了钥匙，大致说了一下要怎么打，就离开了。 徐正荣等他离开后，撸起袖子就干了起来。砰砰砰的砸墙声在别人听来或许是噪音，在他看来却是他致富路上优美动听的奏鸣曲。锤子一下又一下的砸着，他浑身充满了干劲，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到了中午，他放下锤子，出门买了两包泡面回来煮着吃，小锅是他自带的，19.9元，插上电就能用，方便极了。他坐在那些建筑废料上，大口吸溜着泡面，神情满足而愉悦。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一室寂静，打扰了他难得的休闲时光。徐正荣有些奇怪，但还是上前把门打开，发现门外站着一个老太太。 “就你一大早的在光光砸墙啊？刚刚敲你门为什么不开？”黄老太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老人家，刚刚我出门买东西了，不好意思啊。”徐正荣赶紧先道歉。 “别不好意思了，那墙你下午可别砸了，我年纪大了，受不了这声。”黄老太说道。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一大早就在这砸得砰砰响，谁能受得了这声啊？你下午要再砸，我和你没完！” 徐正荣想分辨，却被黄老太一顿抢白，听她这么说后，徐正荣也急了。 “老人家，我是按照时间做的，正常时间你也不能不讲理啊！砸墙是有点吵，但是谁家装修没声音？我保证在五天之内把墙和地板砸好，你就忍耐一下吧。” 黄老太很生气:“你还要砸地板？还得要五天？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良心，我们老人家的身体能受得了这顿吵？你不停工是吧？” “不停。” “行，你给我等着！”黄老太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徐正荣没当回事，时间一到，就又抡起锤子开始砸墙。这次没砸一会儿，就又有人来敲门了。徐正荣抹了把汗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小区物业。 物业说接到投诉，过来了解情况。徐正荣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刚刚那老太太的模样， 就把事情解释了一下。他以为说完物业就明白了，可谁知物业竟一脸为难地要求他暂时停工。 徐正荣不明白，物业犹豫了一下，隐晦地把黄老太的“战绩”说了出来。徐正荣这才了解到，对方似乎是有些难缠。但是停工这事，他不会答应。停工了雇主肯定不会拿钱给公司，那公司就不会给他发工资，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事扣他的保证金。总不能干了活还倒贴钱吧？ 物业走后，他又开始砸墙。这次的力度比之前更大些，似乎是在发泄心中的郁气。这次没砸到一个小时，门又被敲响了，这次是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说是环保局的，来调查噪音的情况。 徐正荣把他们放进来，这两人让他继续敲，然后测了屋里屋外及楼上的噪音情况，发现并没有达到强制叫停的分贝。屋里的声音最大，到了五楼，声音其实并不算大了。 环保局的走后，再没人来敲门，时间一到，徐正荣又自觉停下了。为了明天更好上工，也为了省每天三十的住宿费，徐正荣在这里打了地铺睡觉。幸好现在已经六月多，天气热，不然就得生病了。 第二天时间一到，他又开始工作，上午没人来打扰他，让一直有些提心吊胆的徐正荣松了口气。 然后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下午的时候，雇主的电话来了。电话里，雇主说邻居打了好多个投诉电话，还声称如果不解决，她的身体出了问题就要雇主负责。换平时，这种胡搅蛮缠的话雇主是不会搭理的，但是他这次出门办的事比较麻烦，那边已经一头包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管这些，只能暂时先把这边停了。 为表歉意，雇主说未满两天也会按两天给工资。 如果是别人来说，徐正荣还能不听，可雇主都发话了，他还能怎么办？徐正荣默默收拾好东西，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公司负责人。 负责人听完，告诉他说，因为这事是他没处理好，要按照规定扣除200保证金，除此之外，这单工资也只能交付一半。他干了一天半的活，按理说应该给270，但现在只能给他135。 徐正荣算了一下账，他干了一天半的活，卖了这么久的力气，结果算下来还得倒贴65元。这他么上哪说理去？ 徐正荣据理力争，负责人不耐烦了扔下一句，除非他能说服雇主复工，不然的话钱一定得扣了。 被挂电话的徐正荣坐在废墟中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还是因为黄老太起的。只要黄老太不投诉，事情不就解决了？ 想通之后的徐正荣找到黄老太家诚恳道歉，表示之后自己砸墙时会给锤子包点东西，保证不弄出大动静。 黄老太还是不同意，眼神鄙视地看着他，嘴里还说什么乡下人就是不懂事，如果之前就按她说的去做，也不用她一天到晚打电话了，电话费都去了不少。 商量不成还被奚落的徐正荣很无奈。收拾好东西想走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想着已经贴钱了，这几天干脆就在这里解决好了，反正雇主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买好东西的徐正荣在这住了两天。事发那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原本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谁知刚下楼梯，就碰见倒垃圾回来的黄老太。 黄老太先是惊讶，然后就是鄙视。说他不要脸，是小偷，都停工还偷偷摸摸住人家的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偷东西云云，还说要打电话给雇主，让他赶紧回来检查一下。 被臊了一顿的徐正荣满脸通红地回到房子里，想着要不打个电话给雇主解释一下，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可当他掏出电话时，他又想，雇主会不会以为他真的偷了东西？会不会报警抓他？说他闯空门？ 徐正荣越想心里越乱，眼泪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想到自己白干活还倒贴钱，可能之后还得坐牢，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绝望之后便是无边的愤怒，明明他什么都没做，怎么谁都要来欺负他？ 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急红眼的徐正荣操起锤子就上了五楼…… 直到黄老头一头是血地倒在地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老实了大半辈子的徐正荣回到房子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决定一命还一命，坐在这里等警察来抓他。 可是随着警笛声响起，随着警察一家家敲门问话，徐正荣心里怕极了。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年迈的父母，想起自幼丧母，瘦瘦小小的儿子，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不想偿命的。 …… 做完笔录的民警们默默无言，对于徐正荣的遭遇，他们表示同情。可是他犯下的罪行依然成立，无论什么原因，谁都没有资格凌驾于法律之上，肆意剥夺他人的生命。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审判。 然而，徐正荣提到的那间建筑公司，引起了他们的高度重视。如果说和黄老太的争执是直接引起矛盾的人，那间公司就是间接推动了事态严重化的幕后帮凶。 在将徐正荣移交法庭后，刑侦大队的人经过潜伏调查，询问取证等多种方式，找到了这间公司违规收取保证金，肆意克扣工人工资及恶意欠薪，偷税漏税等的证据，把他们也一网打尽了。 在这起案件中，大家复盘时，发现宋长风和傲风贡献突出。要不是他们及时找到证据，然后发现了监控里隐藏的秘密，这起案件恐怕没这么容易破获。 雷立明在会议上着重表扬了宋长风和傲风，也让其他原本对这一人一犬抱有疑问的人，打消了内心的怀疑。 第95章 便衣警犬 “傲风啊，你在这里还习惯吗？吃的住的怎么样？”沈远辉一脸慈祥地看着傲风。 一人一犬过来入职的时候，沈远辉正好去省里办事了，不在市局。这次刚一回来，就听说刑侦大队又飞速破了一个案子，据说那个带犬新人在里面也立了不少功劳。 带犬新人？不就是宋长风吗？当初他的转岗申请书，还是沈远辉最后给盖的章。他带的犬，一定就是傲风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这个案子里头干了什么，心生好奇的沈远辉刚到办公室，就让人去把最近的案综拿过来让他看看。 这一行为让办公室的科员心底生出一股崇敬之感，瞧瞧，他们沈局多敬业啊！这屁股还没坐热就要办公了！ 他一边感慨一边去将案综取来，然后交给沈远辉。沈远辉看完全部过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当初劝服傲风参加考核，真是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现在不仅傲风自己有本事，而且还把那个宋长风也带来了，让他们局一下子就多了两员大将。 快下班时，沈远辉给宋长风发了一条信息，让他下班后把傲风带着一起去他办公室一下，来的时候避着点人。 宋长风立刻会意，明白沈局这是为他好。人言可畏，如果他贸然带着傲风去找沈局，在其他人看来，就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了。虽然他们纪律严明，不会放在明面上讲，但暗地里的嘀咕肯定少不了。 警犬 第49节 下班后，宋长风带着傲风绕开人群去到沈远辉办公室，一见面，便发生了上面这一幕。 傲风看见沈远辉也觉得很亲切，他的犬生能够改写，都是因为这位老人。要不是他的话，恐怕那个下雨的夜晚，傲风就要死上第二次了。 “汪汪汪！”他坐在地上，中气十足地冲沈远辉叫唤几句，用他此刻的精气神告诉沈远辉，他一切都好，无论吃的还是住的。 目前安阳市公安局有三只警犬，其他两只隶属于其他部门，一只是缉毒犬，一只是搜救犬，搞刑侦的就他一只。 他的犬舍和这两只前辈离得还挺近，但大家都很有礼貌，没有晚上乱叫唤的。这几天傲风睡前都会和它们聊一聊，也知道了市局众人的一些小秘密，毕竟大家是不会防备一只警犬的。 至于吃的方面，刚开始其实是有点不太适应的，这里给警犬配饭的师傅弄出来的东西看起来总像一摊糊糊，傲风每每看见那一盆东西，都会生出不好的联想。不知道是不是发现傲风食欲下降了，宋长风下午就去和师傅沟通了一下。师傅也不知道还有这些讲究，听他这么说，还特意掏出小本本记了一下。于是当晚，傲风和其他两只犬，就吃到了新的配餐，无论外观还是味道，都比之前的更上一层楼。 宋长风坐在沙发上，微笑看着对面聊得热火朝天的一人一犬，虽然一个说话一个汪汪，但总觉得他们似乎都能听懂对方说的话一样，聊起来毫无障碍。 心满意足地和傲风交流完，沈远辉又面向宋长风，询问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不比刚刚和傲风唠家常的随意，更像带着一点考察的味道。宋长风回答时基本没怎么犹豫，然而这些脱口而出的话，却让沈远辉赞许地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沈远辉是把宋长风看做傲风的训导员，但现在，宋长风是他手下的小将，是警界一颗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 “长风啊，你们隔三差五的，就去家里一趟，让你王姨给你们做些好吃的，豆豆也很想你们，平时总是问起。还有大黄，让傲风再带带它，说不定还能培养只便衣警犬出来。”沈远辉笑着说道。 宋长风和傲风也笑了，不过他的建议也不算脑洞大开，大黄那只通晓人情世故的狗子，说不定还真能帮着巡视一下周围的治安环境，当一只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别有身份的犬，为中华田园犬这一种类增光添彩。 两人一犬笑得正开心，突然，响起了两道电话铃声。宋长风和沈远辉同时掏出手机，然后默契的起身，一个走到窗前，一个走到屋外接听起来。 傲风一左一右看了一会，不知道应该先听谁的聊天内容。有这么一对耳朵，听起八卦来不要太爽，哪怕他们再怎么压低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很快他就不纠结了。因为这两个电话，说的是同一个内容。 安阳市一处小型的垃圾场里，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女尸衣不蔽体，尸体的脸部被严重破坏，上面全是刀刮的痕迹。 像这种作案手段极其残忍的，下级当然是要反馈给上级领导的。而宋长风则是接到雷立明的电话，让他赶紧归队，马上就要出任务了。 宋长风表情严肃地从屋外走进来，还没开口，沈远辉就说:“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去吧，好好查！” “是！” 宋长风招呼一声，傲风就自觉跟在他身后往下跑。不到两分钟，就回到了刑侦组。今天负责值班的郭子诧异地看着宋长风，问道:“宋哥，你们飞回来的吗？”这会其他人都还没到，雷立明给了十分钟的时间集合，赶不到的就直接出发去现场。 在等待的过程中，宋长风从值班的郭子那里得到了比较详细的案情。这具无名女尸，是一个拾荒的人发现的。他平时都把这个地方当成自己的根据地，每天早上从这里出门，傍晚才会回来。 今天上午他出门时，还去垃圾山里翻找了一下大清早垃圾车运过来的东西。那时候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可是傍晚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上午他整理得好好的几袋废品不知怎么的被人弄乱了。他下意识的就觉得是有人来偷他的废品，于是非常生气，就到处找人。谁知道找到某个地方时，角落里突然出现一条胳膊，他被吓了一大跳，但还是鼓起勇气走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之后做了一晚上噩梦，一闭上眼，就是那张布满刀痕的脸上瞪大的双瞳，里面似乎写满了恐惧和不可置信。 接到报警电话后，最近的派出所立刻派人前去封锁了现场，然后立刻通知了市公安局。 雷立明和其他人赶到时，十分钟刚好。因为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大家买的或租的房子几乎都在市公安局附近，还有一部分人，直接住进了市局的临时宿舍，反正他们一天到晚待的时间也不长。 大家准备就绪，然后便出发了。到达现场时，天已经快黑了。不过，派出所的同志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在案发现场接了好几盏灯，把这个小型垃圾场照得亮如白昼。 法医比刑侦大队的更早出发，当他们到时，那边已经初步检查完毕了。法医小姐姐摘下手套，说道:“这具女尸脸上的刀痕并不是致命伤，从伤口的出血情况来看，应该是生前划上去的。” 她的表情一如往常般冷静，但语气中却透露着强烈的愤慨。活着的时候眼睁睁看着那把小刀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下又一下，这样恶劣的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她的双手和双脚上有清晰的勒痕，从上面的纹路来看，应该是尼龙绳一类的工具。致命伤是脖子上那一刀，下手很准，一刀割破了她的气管，大量的血液涌入肺部，窒息导致死亡。死亡时间大概在下午的两点到四点左右，如果要更加准确的数据，还需要尸检。” “把现场的痕迹保留好，尸体先带回去尸检，然后让接线员和各处值班室都注意一下，看之后有没有人报失踪。其他人在现场搜查一下，看有没有能证明死者身份的证据。通知技术科的过来调取一下周围路段和这个垃圾场周边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出线索。”雷立明有条不紊地下达各种指令。 大家立刻按照他说的去做，各自分散开来。傲风在来到现场的第一时间，就去到尸体旁仔细嗅闻。可惜的是，在这种特殊的地方，就算凶手有留下什么味道，也被周围浓郁的垃圾腐臭味覆盖了。 宋长风带着他四处寻找，看能不能发现和案件有关的线索，可是大家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线索。 凶手俨然是一个很狡猾的人，他并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就连脚印都没有，仿佛他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一样。 经过两三个小时的搜索后，大家都没有任何发现。雷立明无奈之下宣布先暂停搜索，然后又分派人手，去到垃圾场附近的居民家中走访情况。 但是，因为凶手作案的时间段大部分人都在工作，一场走访下来，十几户人家，愣是没一个人发现特殊情况。 这时，雷立明接到电话，说是技术科的人员已经把周围的监控都调出来了。垃圾场的那间无人的办公室也由江白开了锁，可惜的是，垃圾场里的两个监控都已损坏，没记录下任何信息。他刚挂了一个电话，又接到另一个，说是尸检已经完成，验尸报告交到了刑侦大队。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雷立明通知大家收工回警局，然后一起看监控。由于部分工具还留在垃圾场内，于是宋长风和另外两名警员一起过去收拾东西。 临走之时，垃圾场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狗叫声，然后便是互相撕扯扑咬的声音。 “估计是流浪狗在抢地盘呢，这种垃圾场，里面吃的东西还挺多的。”一名警员不以为意地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 傲风心中一动，顺着声源的方向看去。流浪狗吗？ 第96章 发展下线 夜里，市公安局后面的一间小型犬舍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 距离不远的缉毒犬和搜救犬听到声音后，立刻警醒地抬起头，竖着耳朵朝声源处看去。只见前些天来的那只德牧，正人立而起，前爪艰难地伸出铁门外，爪子一勾一勾的，似乎在拨弄着什么。 “呜？”搜救犬是一只年轻活泼的拉布拉多，眼前这副情景，让它不由地歪着脑袋，一脸困惑的发出轻呜声——这是干什么呢？ “汪！”一旁的缉毒犬是只体格健壮，性格沉稳的昆明犬，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犬是想干什么，于是短促有力地解释——这小子想逃走！ 正艰难拨弄着上头的插销，想把它往外推的傲风听见那边两只犬的一问一答，头顶不由冒出些黑线。他又不是犯人，说什么逃走啊，真是的。 为了不让那两只犬的叫声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傲风压低声音叫了两声，告诉它们自己是要去办事的。 办事？那两只犬一下子来了兴趣，昆明犬略激动地问:“是去搜查毒品犯罪吗？”它脑子里闪过一系列的毒品名单，浑身都散发着想要立即行动的渴望。 拉布拉多也急忙猜测:“是去救人吗？带上我吧！”这是它的使命，每当它靠着自己敏锐的嗅觉和灵敏的听觉从各种危险区域救出人时，它都会由衷地感到高兴。 “拜托，我是刑侦队的好吗？我要出门办事，肯定是为了查案啊！”傲风一边无奈地解释，一边努力踮起脚，身子紧贴着铁栅栏，爪子一下一下地拨弄着插销。幸好这里不像在训练基地里一样，每间犬舍都要上锁。在他们看来，有谁敢来公安局里偷警犬呢？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犬自己偷偷从里头逃出来。 随着“卡哒”一声响，外面的插销终于被拨开了。傲风用前爪一推，身前的铁门应声而开。 傲风探出头，到处看了看，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后，直接一跃而起，全身的力量都爆发出来往外奔去，在那隐蔽的监控探头上只留下一道残影。 缉毒犬和搜救犬面面相觑，看来它要查的案子，应该是很大了。 …… 犬的夜视能力比人类强，原本在人类看来漆黑一片的小巷，出现在傲风眼里时，却和白天区别不大，周围的情景清晰可见，唯一和白天不同的，就是此刻的静谧。 傲风专心地赶路，在回来时，他坐在车上，就已经观察过周围的情形，只要穿过这条小巷，就能快速地到达下一个地点。届时只要再跑个几分钟然后转弯，就能到达今天出事的那个小型垃圾场了。 很快，傲风就到达了那个小型垃圾场。因为白天出了事，所以这小型垃圾场的门是封闭的，出事的那片区域拉了警戒线，留了两个警察在那里看守现场，天亮之后，刑侦大队的人还要再次进行搜查，以免昨天因夜色昏沉而疏漏某些重要的证物。 傲风从门底下的宽缝中钻了进去，然后四处嗅闻。很快，他就在一处废弃的铁门旁闻到了浓厚的气味。这是另一只公犬留下的用来标记地盘的气味。闻到这个味道的一瞬间，傲风体内突然生出一股战意，浑身的毛发也竖了起来，整只犬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似乎很想马上跟别的犬打上一架。这种念头很快被他打消了，身体内属于动物的本性被人类超强的意志力压制住了。 他沿着味道一路闻过去，发现这只公犬标记的地盘还是挺大的嘛！几乎都快绕到垃圾场后头的小树林了，傲风才闻到那只公犬最新留下的气味。这里的味道十分浓郁，想来不远处那个窝棚应该就是这只公犬栖身的地方吧。 几乎是踏入这块空地的一瞬间，傲风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人，不，有犬盯着自己。 这股视线并不那么友善，它在傲风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挪移着，随后，窝棚里发出一声嗤笑，打破了夜的宁静。 傲风猛得转过头，紧盯着窝棚里出来的那个家伙。它一身黑黄的毛发，脸型有些像是德牧，但轮廓却没有德牧那么深邃，反而有几分像中华田园犬。它的身形看上去不如自己的大，但浑身散发的蓬勃气息却显得十分有力量。 那家伙看见傲风直勾勾盯着自己看，脸倏地沉了下来。 “你对我的长相有什么意见吗？纯种的小家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傲风耳边幽幽地响起。 傲风此刻的表情就像被天雷劈了一样，雷得外焦里嫩。 小家伙？这是什么鬼畜的称呼？如果没看错的话，自己的体型比他大多了吧！ “你叫我小家伙？”他一脸不可思议。 似乎是对傲风的表情有些不太理解，那只犬犹豫着说道:“如果没看错的话，你应该还没进入过发情期吧？” 傲风再次如遭雷击，发情期，这又是什么鬼畜的话题？他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已经由一个人变成了一只狗。 “你到底怎么了？”那只犬边问，边默默地往后移了几步。眼前这只狗这种近乎痴呆的症状，很像它以前得病的同伴。它也是这样，某一天突然听不懂别犬说话，然后就突然眼睛发红，陷入了癫狂之中，人来咬人，狗来咬狗。然后没过两天，它就被稽查队抓住，当场结束了生命。 “没什么……对了，你刚刚见我时第一句话问的是什么？”傲风甩了甩脑袋，把这该死的发情期抛到了脑后。 那只犬像是被提醒了一般，原来警惕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冷淡。 “我问你，是不是对我的长相有什么意见？”它盯着眼前这只纯种的家伙，忍不住有些嫉妒。 “啊？”傲风一头雾水，“为什么这么说？” 那只犬嘲讽一笑，明明它刚刚用那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看，居然试图否认，真是孬种！ 见对方不说话，傲风开始认真观察，然而观察再三，也没有发现它到底有什么问题。身体健壮，皮毛顺滑，眼神清澈，不愧是坐拥了大半个垃圾场的犬，一般的流浪狗根本比不上它。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不是纯种吗？”这只犬有些发狂。 “发现了啊，呃，你是不是有中华田园犬的血统？”傲风看着它的表情有些茫然，“这不是很好吗？说实在的，如果当初我能投身在中华田园犬的身上，其实会更加高兴。这样既能为中华特有犬种扬名，而且很好养活，啥都能吃，不像现在这样，吃什么都有限制……” 傲风滔滔不绝地列举着身为中华田园犬的好处，说到最后，他忍不住惋惜地看了面前这只犬一眼，说道:“可惜，你也只有一半的田园犬基因。” 他说完后，面前的这只犬仿佛cpu被烧干了一样，神情呆滞地站在原地。此刻，这只犬的脑中不停地回荡着刚刚傲风说的话，原来，不是纯种，也没关系吗？可是，为什么人类那么讨厌自己呢？ 它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母亲是一只中华田园犬，父亲则是邻村的德牧。由于它的弟妹众多，主人负担不起，就把它们一起装笼子里卖掉了。 在这一窝犬里，其他的弟妹都长得更像它们的田园犬母亲，只有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纯种德牧。那时的它不懂主人为什么要把它单独放在一个笼子里，也听不懂什么叫纯种德牧低价甩卖只要1800，也不明白它头顶上方的图片里那两只德牧和它有什么关系。 它只记得自己在睡觉时迷迷糊糊被抓了出去，然后关进另一个笼子一阵颠簸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这里没有大大的院子，没有母亲和兄弟姐妹，只有一个不大的空间，和永远关着的窗户，以及偶尔才会敞开的门。 刚来时，它的新主人对它很好，吃的用的都精心照料，有空就会带它出去玩。那时候它想，就算房子小点也没有关系，只要主人对它好，它就一辈子都待在他身边，为他看家，保护他的安全。 只是，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它美好的愿景。那个人进来之后，对着它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还掰开它的嘴巴看它的牙齿，良久之后，以一种令人不喜的口吻说道:“你这个傻逼，还说自己捡漏了，这哪是什么纯种德牧，分明就是一只串串，串的还是土狗。” 当时主人不可置信的眼神至今还保留在它的记忆里，从那之后，它所有的待遇都消失了。不仅如此，主人还三五不时的踢踹它，嘴里恶狠狠地骂着:“狗东西，叫你骗我！杂种狗还装纯种！” 它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每次被打只能尽量蜷缩着身体，等主人气消了后再小心翼翼呜咽着上前讨好。但即使这样，它也没逃过再次被卖的命运。从1800，到1000，再到500……随着它逐渐长大，田园犬的特征越来越明显，它的卖价也越来越低，几乎每一任主人对它的态度都是先好后坏。而这种转折，几乎都是在他们发现自己不是纯种犬时才会有。 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的打骂，终于有一天，它在被抓进下一个笼子时奋力挣扎逃走了。刚成为流浪狗时，它的生活过得很糟糕，但比起之前的经历，这种生活对它来说已经是天堂了。因为自己的遭遇，它很介意别犬对它的长相评头论。也不知道是不是它表现得太过明显，其他流浪狗每次打不过它时，都会攻击它的长相，说活该它被人抛弃。 傲风看着面前的犬精神有些恍惚，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似喜似悲。他抬头看看天色，觉得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还是得赶紧进入正题才行。 “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傲风试图拉近和它的关系。 “老大。” 傲风嘴角抽搐了几下，这哥们还真不客气。 “我的名字就叫老大。”混血德牧认真地说道，小时候，它的母亲是这样称呼它的。接下去还有老二，老三，老四…… 这个名字……傲风脑子里闪过一个片段，画面中，一只黄毛田园犬正一脸愤慨地讲述着自己和流浪狗老大不得不说的故事。 “你认识大黄吗？就是那只黄白相间的田园犬。它以前对我说起过你。”有熟犬好办事，哪怕有点矛盾，也是一个切入口不是。 老大皱了皱眉头，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说的是那只纯种田园犬吗？它以前想加入我的帮派，被我拒绝了。”它的帮派，只招收串串。 ？？？ 傲风想，看起来眉清目秀一副老实相的大黄，竟然是因爱生恨才想要组建帮派对付老大的。 警犬 第50节 “拒绝的好，它一看就是个反骨仔！”傲风连忙表态。 “那你呢？”老大反问道，“你是条子吧？你来找我，是想要在这卧底，然后把我们一网打尽吗？” 傲风震惊，不愧是帮派头犬，黑话说的还挺六。还有，他出门时明明没有穿警服，这只犬是怎么认出他的身份的？ “你的动作规规矩矩的，像你这样的犬，我平时看多了。”老大看出他的疑问，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它今年已经四岁，在外流浪也有三年了，要不是因为性格机警，哪能拉起一支这么大的队伍，不被稽查队的人抓走呢？ “既然你看出了我的身份，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我不是来卧底的，我是来查案的。昨天下午两点到四点之间，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你是这一片的头儿，应该有所察觉吧？能不能把你知道的东西告诉我？” 老大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人类的事应该让人类自己解决。”他不会因为自己的遭遇迁怒其他人类，但也不会去帮助他们。 “怎么没关系呢？”傲风夸张地叫了起来，“你可是这片垃圾场的头儿啊！” “那又怎么样？” “你想啊，在你的地盘上发生了这样恶劣的事，那警局肯定会非常关注这一片的动向，发现你和你的小弟们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来的人越来越多，基于安全方面的考量，也许就要通知稽查队的人过来消除隐患了。到时候，你能怎么办？” 老大陷入了沉思，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出现。 傲风打铁趁热:“所以啊，你就和我合作，到时候你就是警方的线人，如果有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线人？” “对，你给我们提供有效线索，我帮你规避危险。” 老大沉默了一会，最终答应了傲风的请求。 傲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可算是同意了。 第97章 重要线索 发展了一下线人，傲风十分高兴，然而当他询问起这个案子时，老大的反应却让他叹了一口气。 “我回来的时候那个人类已经没有气息了，周围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老大说道。 唉，傲风本来希望能从它口中得到一些线索，没想到它也没看见。沮丧的情绪袭来，傲风表情维持不变，尾巴却悄悄耷拉下来了。 老大又说:“虽然我没有看见，但我的小弟们也许看见了，我把它们叫过来，你问问它们吧。” 对啊！傲风的尾巴愉快地甩了两下，这么一大群流浪狗，总有一只能看到点什么吧？凶手也不会提防一只狗。 老大冲着垃圾场里叫了几声，里面的流浪狗听见了，立刻抛下刚翻找出来的食物，飞快地朝着这边聚集。不到两分钟，整个垃圾场里的流浪狗就到齐了。但是，在闻到这里有属于外来犬的气息后，它们的神情变得有些警惕。待它们看清傲风的样子后，浑身充满了战意。 老大又朝它们叫了几声，大致交代了一下傲风的身份背景，让大家在这段时间，尽力配合傲风查案。 流浪狗们虽然有些疑惑老大为什么对这只纯种的家伙态度这样好，但这并不妨碍它们服从命令。没有一条流浪狗会去挑战老大的权威。 它们观察傲风时，傲风也正观察着它们。眼前这些流浪狗果然如老大所说，都是串串，而且串的千奇百怪。什么金毛和柯基组成的金柯拉，二哈和拉不拉多组成的撒哈拉之类的，各种怪异的长相应有尽有，让人看了不免大呼造物主的神奇。 老大发话后，傲风清了清嗓子，走到狗群中间，开始一对一询问。询问的内容大概就是你下午在哪儿？差不多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问了十几只狗后，傲风不禁有些失望，因为老大的地盘不止是垃圾场这一片，所以白天时，它大部分的小弟都会被派出去巡逻并重新标记地盘，加强对领地的掌控。如果有其他狗进入地盘内，路过的就算了，敢胡乱标记甚至试图占领这块地方的，负责巡视这一片区域的狗狗就要回去摇狗过来干架了。 因为这个原因，每天留在垃圾场的狗狗并不多，傲风刚刚问了留在垃圾场的两只，它们都只听到了一点动静，但因为这个动静不是其他狗发出来的，它们并没有过去看，免得被人发现，到时候打电话给稽查队过来抓它们。 看着一群懵逼状态的狗狗，傲风无力地叹了口气，看来应该是查不到什么线索了。他正想说大家辛苦，可以解散时，从远处又跑来一只狗。它的脚一瘸一拐，看起来似乎是受了点伤，所以才来得这么慢。 最后来的这一只狗狗，是一只田园犬混金毛的串串，看上去憨厚老实，眼神里却藏着几丝精明。傲风判断，这只狗，应该是它们帮派里的二把手了。 果然，老大看见这只狗受伤时，表情立刻就变了，吼道:“是谁伤了你？是老黑那一群？还是新来的？” 老金连忙说道:“不是它们，我的伤，是被人类弄得！” 人类！ 老大眼含怒火，它们明明见人就绕路，也从不主动挑衅人类，为什么人类就是不肯放过它们呢？ “可恶的人类！” “是啊，太可怕了！”老金心有余悸地说道。 傲风察觉到两只犬说话的重点似乎并不相同，老大是谴责，而老金却带着恐惧，难道是那个人类对老金做了什么吗？它的恐惧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咳咳，老金，你好，我叫傲风。”傲风连忙插话，把话题拉扯回来。 老金疑惑地看了一眼傲风，又转头看向老大，眼里似乎写着“你不是不收纯种的吗？” 当然，它嘴上还是很有礼貌的向傲风问好，身为帮派里的二把手，老大负责兵，它负责礼，先礼后兵，这样才能确保帮派可以长久地发展下去。 傲风把刚刚那几个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老金这才知道傲风的来意。它看了老大一眼，得到了首肯后，就开始说了。 从它的回答中，傲风了解到，下午时分，这只叫老金的狗，负责留在这个垃圾场看场子，以免有其他狗误入其中。就在它到处巡视的时候，发现垃圾场的后门处有开门的声音，于是立刻躲到了不远处的一堆纸箱下面，这是那个流浪汉捡来的，每次到达一定的数量，就会拉出去卖掉换钱。 “当时我躲在里面，心里很担心有人发现我。但是走进来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往这边看，而是往里面拖另一个人类。”老金说道。 “被他拖着的人类，是不是下午的那个受害者？”傲风连忙追问。 “是啊，就是她。那个男人把她拖进来后，就开始打她，嘴里还在骂人。”老金说道，由于语言的限制，它其实听不太懂那个人说的是什么，但是从他狰狞的表情和可怕的行为中，它意识到，这个人应该是在骂人，就像稽查队骂它们一样。 “那个女人是怎样被拖进来的？” “她的手和脚被绑着，嘴上贴着东西，一直呜呜呜，好像在哭。那个男人打她时，她一直摇头。”老金说的时候，眼里满是同情，不愧是以温顺友善出名的金毛大暖男。哪怕老金只有一半血统是金毛，也阻挡不了这种天性。 “后来呢？” “后来……”老金的眼里是深深的恐惧，“他突然蹲下，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看了好一会。等血腥味传来，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几乎没有多想，老金就冲了出去。那个人被突然冲出的老金吓了一跳，待看清这只是一只狗时，神情又变得不屑起来。他站起身，手上拿着那把沾满了血迹的锋利的小刀，眼神嗜血。 在他的脚边，是脸上被划了数道刀痕的受害者，她瞪大双眼，泪流满面，脸涨得通红，却因嘴上的胶带无法发出痛苦的哀嚎。老金还注意到，她的脖子上似乎也被刀划伤了。 眼看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老金冲着男人大叫起来，那个男人握着刀，缓缓逼近老金，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嘴里说着“乖狗狗”。 老金以前也常听到这句话，自从它的主人去世后，它就再也没有听见过。如今再次听到，给人的感觉却全然不同，老金被他的样子吓得浑身的毛都炸开了，身体也越伏越低，一边叫唤，一边摆出攻击的架势。 大战一触即发，在一人一狗的打斗中，流浪汉收集的废品被弄乱了，老金的脚被东西砸了一下，那个男人手腕也被咬了一口，身上穿着的衬衫被撕破了一小块下来。 那个男人凶性大发，刚想要继续动手，却好像忽然听到什么声音一样，匆匆转身离开了现场。 这时候，受害者几乎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老金看看受害者，又看了眼远去的男子，毅然决然地跟了上去。可惜的是，它的脚受了伤，走不快，还没来得及跟上去，那个人就关上后门不见踪影了。 老金只好回到垃圾场，这时候，它听到垃圾场的大门打开的声音。老金赶紧跑过去，希望来人能发现地上的受害者，可惜的是，那个人只开门进去拿了东西就走了，丝毫没有理会一直在他面前大叫的老金。 无奈之下，老金只得出门去找人，但是，它找到的人几乎都在驱赶它，无论它怎样着急，这些人都只是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它…… 傲风沉默了，一只流浪狗的示警，人们不理会好像也正常，但没人知道它是为了人才这样做。相比之下，动物好像都要比某些人更有感情了。 傲风不知道自己以前会不会去管这种事，但现在的他，必须要管。虽然他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受害者的生命，但如果他能尽快破案，对受害者来说，应该也是一种安慰吧！ 傲风梳理了一下从老金口中获得的情报，一是实施犯罪的是个高大的男人，二是这个男人与受害者似乎有仇，这点的话等受害者身份信息被查实后，调查社会关系时应该能有所收获，三是这个男人似乎对垃圾场的情况很了解，大概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过来，他的住处离这里应该不算太远，四是现场并非没有留下东西，那块从凶手手腕上撕扯下来的沾了零星血液的碎布就是最重要的物证。 他让老金带他去找这块碎布，不一会儿，就在一处隐蔽的角落找到了。警察们搜查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墙角被一个废弃铁桶挡住的角落里，会有这样关键性的证据。 傲风上前嗅闻了一下，发现这上面的血迹确实与昨天受害者的不一致。他有些兴奋，庆幸自己趁夜赶来了，要不然怎么能发现这个呢？ 等等！傲风抬头看了看天色，兴奋的大脑立刻静止，完了，天快亮了！傲风匆匆交代了几句，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警察局赶。 第98章 案中案 “傲风，你怎么了？” 宋长风有点担忧地看着傲风，他过来开门时，傲风正躺在犬舍里睡得人事不知，一点也不像往常那样精神奕奕。他叫了傲风几声后，它也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看自己，然后又陷入了睡眠。 担心傲风生病了的宋长风立刻打通了训练基地徐东的电话，问他怎么判定警犬生病与否。徐东教了他几个办法，然后又关切地询问是不是傲风生病了？如果外面找不到合适的兽医，他建议宋长风把它送回训练基地，病好了再接回去。 睡眠严重不足的傲风迷迷糊糊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后，赶紧跳起来，努力睁大眼表现出精神头十足的样子，他可不想被送回去。徐东那家伙前几次帮他检查身体时，每次都用十分诡异的眼神看他，傲风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被徐东抬上手术室的病床开始研究。 宋长风看着突然活蹦乱跳的傲风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按照徐东说的话，细致地检查了一下傲风的身体，确定它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才放下心来。 宋长风先是带傲风去吃了早餐，等人差不多到齐后，雷立明宣布再去垃圾场那边调查，一群人就上了车。除司机外，大家伙几乎都在补眠，昨晚傲风出去调查，这群人则是在室内看垃圾场周围路段调取出来的监控视频，以期能发现蛛丝马迹，帮助他们尽早破案。 到了垃圾场后，傲风甩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头脑清醒。等雷立明宣布开始搜查之后，傲风装模作样地四处嗅闻，然后“不经意的”觉察出垃圾桶角落的废弃铁桶后似乎有问题，疯狂吠叫示警。 宋长风精神一振，赶紧挪开铁桶，几乎不用细看，就发现角落那一块沾了血迹的白色碎布。 “雷队，有发现！”宋长风喊到。 一群人赶紧集中过来，有人拿来镊子和密封袋，小心翼翼地把这块疑似物证的碎布夹了进去。 雷立明很高兴，拍了拍宋长风的肩膀，说了句真有你的。 宋长风不敢居功，忙道:“这个东西是傲风发现的。” 傲风同样不敢居功，这是老金奋力搏斗的结果。垃圾场这种地方不比别的案发现场，这里气味太过浓郁复杂，除非他像耕田的牛一样，一寸一寸犁过去，否则根本不可能马上就发现这块碎布。 雷立明夸赞了几句，便让人把这块碎布拿回去鉴定，并对上面的血迹进行dna检测。等检测结果出来后再和数据库里的比对，看看有没有符合的。其他人则继续找。 打铁趁热，傲风又假装到处嗅闻，然后带着宋长风走到后门处，朝着上门挂着的锁头大叫起来。 宋长风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上面没有任何痕迹，哪怕是一枚不算清晰的指纹都不存在。但傲风的反应如此激烈，一定是凶手或者受害者曾经碰到这里的门锁。 对于凶手是怎么进来的这一话题，大家昨天也讨论了，有说从墙上翻下来的，有说趁门开着溜进来的，还有说一直藏在这的……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凶手应该是直接开后门的锁进来的。宋长风从不怀疑傲风在侦查这方面的敏锐度。 宋长风把傲风发现的情况和自己的分析一说，雷立明马上转过身问郭自乐:“郭子，这个垃圾场的管理人员找到了吗？” 能接触的钥匙的，必然和垃圾场的管理人员有一定关系。在这个垃圾场发生了一件这么大的事，都第二天了，管理人员居然还不露面，他们都要合理怀疑他是不是犯事之后跑了？ 郭自乐说道:“头儿，半个小时前传来消息，说是人已经找到了，现在应该已经快带到局里了。除了他，还有不少人呢！” 郭自乐说这话时挤眉弄眼的，让人不得不往歪处想。 雷立明皱眉问道:“是在哪儿找到他人的？” “咳……乐淘淘洗脚城。” “那家店涉黄吗？”雷立明办过不少涉及此类场所的案子，一听到这个不太正经的名字，又听说抓了很多人进局子，他马上就联想到了那一系列违法犯罪活动。 郭自乐点头道:“可不嘛，这就不是个正经的地方，除此之外，另两样那家店也犯了。” 黄以外的两样自然是赌和毒了，一家普普通通的洗脚城水竟然也这么深，真叫人不可思议。但是，他们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昨天从接到报警开始，我们就一直在联系这个垃圾场的负责人，可是他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在周边走访了几家住户，打听他的情况。” 从周边住户透露出的情况他们知道了，原来这个小型垃圾场的负责人三天才会过来一次，昨天他好像来过了，今天肯定不在。他平时也不太管这里的事。另外，他究竟住在哪儿，也没人知道，毕竟大家接触不多，没啥好打招呼的。 警犬 第51节 不过，有个住户在他们走访时表情似乎有些犹豫，等他们离开后，才提着袋垃圾匆忙追了上来。 “警察同志，那个黄天波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啊？你们找他干什么？”黄天波，就是垃圾场负责人的名字。 郭自乐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有件事情想要找他了解一下，如果你知道这个黄天波的动向，麻烦如实告知我们，谢谢。” 那个住户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嗓子说道:“我告诉你们可以，但你们不能说是我说的。我在乐淘淘洗脚城看见过黄天波，那儿的人说他是老顾客，一个星期能去五六次，真厉害啊！你们到那儿去找，准能找到他。”这住户说话时，脸上竟然有些羡慕。 “感谢您提供的线索。”郭自乐说道，“不过，那家洗脚城如有违反法律法规或公序良俗的行为，身为良好公民，也不应该再踏足其中。” 闻言，这住户讪笑着说道:“就去过一次，别人硬要请我去的，就是单纯的洗脚。” 离开了垃圾场附近，他们就径直去了乐淘淘洗脚城，可惜的是，他们到时，那个黄天波并不在里头。便衣们在那里守了一晚，才等到黄天波露面。 那小子鬼鬼祟祟的，便衣们朝他走过去时，他竟然转身就往外冲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大家看他这个样子，还不得赶紧追过去？没过一会，那个黄天波就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了。 在打斗过程中，黄天波身上掉下来一包东西，便衣们捡起后一看，脸色立刻变了。这东西他们开会时都见过了，分明就是市面上一种新型毒品。这个黄天波会揣着毒品到这里来，一定是因为这里有收容他犯罪的场地，说不定还会有其他同伴。 刚到这里，便衣们兴奋不已，浑身都洋溢着立功的喜悦。转身，他们开始“劝说”黄天波，让他把事情交代清楚。 黄天波也不是个骨头硬的，没一会就把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还主动说带他们下去。 两个便衣一左一右跟在黄天波身边，进了洗脚城后，他们走进电梯。黄天波掏出一张卡片对准电梯内的读卡器一按，原本只有1层的电梯，下面居然多出一个2。 在这里，他们看到了许多掩藏在美好表面的罪恶，黄赌毒在这里不再是禁忌，反而是一件司空见惯的小事，就和抽烟喝酒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放浪形骸的样子看起来简直不像个人了。 这家乐淘淘洗脚城被一网打尽后，所有和案件相关的人员全都被带到了市局。雷立明他们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人满为患的场景。 不过，他们也没光顾着看热闹把正经事忘了。雷立明找到黄天波那间审讯室，说明情况后就直接进去了。 黄天波这会儿垂头丧气，臊眉耷眼的，不知道是毒瘾犯了，还是哀叹自己的命运。 带雷立明说明来意后，黄天波傻了眼，弄了半天，他之所以被抓，不是因为交易的时候被人盯上了，而是因为他负责的那个垃圾场出了点事！ 早知道，他就表现得正常一些了，这样的话，也不会被抓起来。 只是，他似乎忘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在这片光明之下，所有的黑暗都将无所遁形，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第99章 身份 “墙上的字看见了吗？” 负责问话的老赵指了指讯问室后面八个充满正义光辉的大字。 “看见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黄天波苦着一张脸，“但是警察同志，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真没什么瞒着你们的了！” “那你再说说，昨天一天你都在干什么。” “我都说两遍了……好好，我再说一次，行了吧！”黄天波这人胆子不大，嘴里虽然抱怨，但抬眼看见对面两人严肃的表情，还是叹了口气准备再说一遍。 “你想清楚了再说，刚刚你说的内容有好多含糊不清的地方，不要想着能糊弄过去。如果因为你的隐瞒失去了重要线索，到时候一定会严肃处理。”郭自乐平时嘻嘻哈哈，问讯的时候表情却无比正直，说出来的话也让黄天波的神色不停变化。 “警察同志，那我如实说了，如果我说的内容对你们有帮助，是不是我就无罪释放了？” 老赵和郭自乐对视一眼，这个人果然不太老实。 老赵说:“无罪释放，那是不可能的。”黄天波的表情再次变得苦闷，“不过，如果你说的内容对破案确实有很大帮助的话，我们可以向法官申请酌情减轻一点罪责。” 黄天波咬咬牙，能减轻一点也行吧！ “警察同志，昨天我……”黄天波开始交代自己的行踪，这次听上去比前两次靠谱了不少。老赵一边听一边打断提问，郭自乐则两手飞快地敲击键盘，把他们说的内容一一记录下来。 原来，昨天上午黄天波一直都在乐淘淘洗脚城的负二楼和人赌博，他们赌的是骰子，这玩意儿易上手又刺激，金额也可大可小，是他们最经常玩的赌博方式。 玩到中午时，黄天波带去的两万多块已经输了个精光。不死心的他又跟人借了五千准备回本，可没想到，这五千不到半小时又全部输掉了。这下子，黄天波傻眼了。 这两万是他预备的这个月和下个月的员工工资，这会儿全输了不说，还又欠了五千，该怎么办呢？ 要知道，他那个垃圾场是私人营业的，老板是他姐夫。说是让他当负责人，其实也算是变相补贴他了。垃圾场盈利的方式是帮周边几个小区处理各种垃圾以及政府的补贴。如果肯用心经营的话，养家糊口绝对是没问题的。但黄天波这个人哪是肯吃苦的，很快，他手底下的员工就跑得差不多了，只有两个开垃圾车的司机还在兢兢业业工作，每天五六点就开着车把垃圾送过来，然后每隔三天过来一次，把这些垃圾送进焚烧炉里处理掉。 他们的工作已经很辛苦了，要是工资还不能按时发，那这小破垃圾场，马上就得倒闭！其实倒闭了黄天波也不怕，就是他姐夫那里难交代。这几年因为他姐私底下补贴他的事，他姐夫已经很看不顺眼他了，他可不想去触霉头。 黄天波苦思冥想，最后决定先回垃圾场一趟，拿点东西去抵押，先把工资发了，剩下的钱如果能回本，那这次就好办了。 打定主意的黄天波回到垃圾场，打开办公室的门拿了东西就走。他拿了东西去了抵押处，谁知道他们说那个垃圾场的产权人写的不是他的名字，不给办抵押。没办法，黄天波只好先去熟人那里借高利贷，至于那包小药丸，其实是附带的利息，要他帮着送给洗脚城里的人。他自己是不碰这些的。 “警察同志，我要说的就这些。昨天下午我虽然回了一趟垃圾场，但是我真不知道里头出事了啊！不然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报警的。”黄天波之前说的内容里，可没自己回垃圾场的这件事。 “你回垃圾场的时候大概是几点？”老赵不理会他的哀嚎，又一次提出问题。 黄天波皱着眉想了一会，然后灵光一闪，说道:“同志，你帮我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就知道了。昨天我回去拿东西时给人发了条信息，一看就知道是几点了。” 老赵去到他身边，把他的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然后按照他说的密码打开了手机。翻了翻微信，里头果然有他昨天下午和人聊天的记录，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两点四十二。 “你回到垃圾场时，是怎么进的门？” 黄天波一愣:“我拿钥匙开门进去的啊。” “大门的钥匙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 “大门的钥匙只有我有，办公室的也一样。不过后门的钥匙除了我之外，老黄和老张也都有。他们平时开车运送垃圾，都是从后门进出的。” “老黄和老张的基本情况报一下。还有你的钥匙，都在身上吗？” “钥匙在我车上。” “你的车在哪？” “车停在乐淘淘洗脚城对面的马路上，车牌是……” “行，我们暂时先了解到这里，你看看这份笔录，上面的内容是否属实，属实的话就签个名再按手印。” 黄天波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签名按手印，做好后他又被带到另一个审讯室里进行另一个案子的审问，比他们警察还忙碌。 按照他提供的线索，刑侦大队的人分成两批，一批人去找老黄和老张，另一批人去找黄天波的车子。 与此同时，那块碎布上血迹的dna已经检测出来了，工作人员和数据库里的信息也比对过了，不属于任何一个有前科的犯罪人员。痕检科的人也对这块碎布做了分析，然后发现这是从一件衬衫的袖口处扯下来的。只可惜，这种衬衫就是普通的白衬衫，大街上到处都是，充其量就是这件的价格比较贵一些。 “唉，好不容易找到个证物，谁知道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提供。”有人吐槽了一句。 “不一定，”宋长风说道，“这块碎布其实也能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线索。就比如说，凶手是很习惯穿衬衫的人。这样有预谋的犯罪，一般情况下抓捕到的犯罪分子很少会选择有一定束缚感的衬衫作案，这不方便他们活动。另外，这也可能是因为凶手独特的仪式感。从此案凶手的作案手法来看，他似乎是在享受这种行为给他带来的快感的。尸检报告显示，他所使用的小刀是类似于手术刀一类的细薄款刀具，划下去的每一刀几乎深度和大小都相同，说明他在犯罪过程中，大脑始终是保持理智的。” 大家听完，都觉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这样一来，凶手的范围又被缩小了一些，他们可以利用这两种猜测进行针对性调查。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那就是，受害者到底是什么人？ 从昨天接到报案起，他们就让各处的派出所都注意着报警电话，看有没有人来报失踪，而且失踪对象是二十六岁的年龄女子。可惜的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报案，丢失宠物的倒是有好几起。 就在这时，雷立明的电话响起，他接通电话后，神情有些激动。 “前进街道派出所接到报案，说她的朋友昨天上午出门上班后，直到现在还没回去，她拨了电话没人接听，到处找人也找不到，只好来报警了。现在，那边已经派警车把人送过来了。” 大家听后，都严阵以待，只要受害者的身份确定了，那接下来的活儿就多了。他们必须把和受害者相关的人一个个找到问话，调查她的社会关系，翻找她的住处看能不能找出线索等。一般来说，大部分案件的关键点都在受害者的社会关系中有所体现。 很快，前进街道的警察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走了进来。她叫陈如，进来时脸上掩饰不住的忐忑不安，她一手攥着衣角，一手紧紧握着手机。一看见他们就道：“你们让我来这里，是知道小萱在哪里吗？” 队里的女警孟离上前安抚她的紧张情绪，说道：“陈小姐你好，你先别紧张。你那位失踪的朋友是叫小萱是吗？那你能再说一说那位小萱的情况吗？如果能提供照片的话更好。” “照片？有的，她平时喜欢自拍，朋友圈里全是自己的照片，你看，这就是她。”陈如打开手机，翻到小萱的朋友圈，一个看起来清纯脱俗的女孩笑靥如花地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看得出来，这个叫小萱的，性格应该挺外向开朗的。从照片上的特征来看，此案的受害者，基本可以断定就是这位小萱了。 “她叫钟小萱，是成泰外贸公司的一个业务员，今年26岁。她和我一起租了间两室一厅，到现在已经有两年了。因为她要跑业务，所以晚上经常不在家住，有时候出去个两三天都是常事。” “那你这次为什么只过了一天就来报警呢？”如果如她所说，那她不应该这么担心的才对。 “警察同志，你不知道，小萱她很爱发朋友圈分享生活的。最多的时候，一天能发十几条。但她们公司有要求，朋友圈不得发与业务无关的东西，所以她每次发了，都是屏蔽公司，只给我们这些朋友和以前的同学看的。可是昨天早上还是正常的，下午的时候，就没看到她发了。” “以前这种情况也有，工作特别忙时也不怎么发。可是这次，第二天都要过去了，她还是一条都没发过，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等我的电话打过去，那边一直都是关机状态，怎么都联系不上。我问了她的同事，她同事说她今天没去公司，我心里很慌，这才来报警的。警察同志，小萱是出什么事了吗？” “陈小姐，希望你先做好心理准备，跟着我们走一趟吧。” 陈如看着面前的警察表情似乎有些同情，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第100章 发现 自从看过受害者的遗体后，陈如就陷入了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摇着头，满脸是泪，嘴里还喃喃地说道：“不可能的，不是小萱……不是她……不可能的……” 孟离递过去一包纸巾，说道：“陈小姐，我们知道你很难过，毕竟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振作起精神来，协助我们尽快破案，还钟小姐一个公道。” 陈如放声大哭起来，虽然她不敢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浑身冷冰冰躺在那里的，就是钟小萱。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丧心病狂，竟然在小萱的脸上划了那么多下，要知道，小萱平时最爱美了。 孟离坐在一旁，不时拍一拍陈如的背，等她的情绪稍微缓和之后，两人来到了问询室。这一次负责给她做笔录的是孟离和宋长风两人。 询问情况时，宋长风主要关注的是受害者的性格以及社会关系，而根据陈如的回答，很快，她的基本情况就差不多清楚了。 钟小萱，今年二十六岁，毕业于广市一所本二类综合性大学。毕业后，她没有留在广市，而是和陈如一起，来到了安阳市，找了份业务员的工作，一直做到现在。这两年来，她基本没有回过家。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之后，她的父亲很快再娶，母亲也再嫁了，两个家庭都不欢迎她，她便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在老家。老人家去世后，她就不回去了，父母那边也几乎没找过她。 因为童年的不幸，钟小萱几乎不相信婚姻，这几年，她谈了好几个男朋友，但对方只要提到结婚，钟小萱就会提出分手。她长得漂亮，外在表现出的性格也是大方开朗的，她的那些男朋友都很喜欢她。每次分手后，都有人试图挽留，但无一成功。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钟小萱正处于空窗期，她和上一任男朋友，刚刚分手一个月的时间。 宋长风点点头，继续询问她关于钟小萱公司的事情。 陈如道：“她很少说起公司里发生的事，但我知道，她在公司里过得其实不太开心。因为她是业务员，所以平时应酬很多，夜里经常过了十点才能回来，喝得醉醺醺的。但有时候尽管喝得很醉，也签不了合同，她就抱着我哭，哭完之后，第二天又精神奕奕地去上班……警察同志，小萱她到底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宋长风道：“她是昨天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被害的，你知道她昨天去哪儿了吗？” 陈如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是去上班，其他的都不清楚。她的朋友圈里也没有透露这些信息。”陈如打开手机，点进钟小萱的朋友圈，更新截止于昨天上午九点。最新的一张配图是一杯冰美式，配字是“今天也是活力十足的一天”。宋长风接过她的手机，又翻了翻她其他的朋友圈，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突然，陈如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激动:“小萱她做事很有计划，每天晚上都会把第二天要做的事情写在便签纸上贴在显眼的地方，她房间里一定有线索！” 一群人又分两头行动，一群人去钟小萱的公司调取监控录像并找负责人和她的同事们问话，另一群人则去到钟小萱与陈如合租的房子里调查情况。 为了搜集更多有关的线索，宋长风带上了傲风。傲风上午从垃圾场回去后，又睡了两个小时，这会儿总算精神起来了。他坐在警车的后座，时不时看一眼身旁坐着的陈如。 陈如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强挤出一个笑容，冲着身边这只乖巧的警犬笑了笑。傲风也咧开嘴，冲她笑了笑，让陈如有些惊讶。 陈如和钟小萱租住的房子在安阳市一条老街上。楼栋里，阴暗的楼道，即使大白天也需要昏黄的灯泡才能照亮前路，楼道里堆积的生活用品和废品很多，将将留出一条一人上下的小道，也不知道他们的消防检查到底是怎么通过的。 陈如在前面带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里的环境差了一点，但是租金很便宜。”她们两个人才一千六，均摊下来一人八百，远低于市场平均价，刚开始住在这是因为刚出社会没什么钱，后来则是因为觉得太划算了就没搬走。 两人的房间在五楼，陈如打开门邀请他们进去，一进门，大家都惊讶了。原本以为外面的环境很差，里头的应该也不怎么样。没想到她们把房间打理得干净整洁又温馨，让人眼前一亮。 接受了大家的称赞，陈如说道：“这屋子是小萱设计，然后我们一起改装的，花了大半个月的功夫才弄成这样的。那段时间我们只能一起在客厅睡。”想起那段日子，她微微一笑，很快，神情又暗淡下去，红肿的眼睛再次泛起泪花。 “她还会搞设计？”宋长风扯开话题。 陈如道：“嗯，虽然她做的是业务员，但是很喜欢室内设计，只可惜她不是这个专业的，求职时即使她设计出的房间再漂亮，人家也不要她。她和我说过，等哪天钱赚得差不多了，她一定要自己弄一个工作室搞室内设计——这间就是小萱的房间。” 陈如拧开了面前的这间房，相对于客厅的温馨布局，钟小萱的房间设计就比较大胆前卫了，墙上挂着的画也都是抽像派作家的作品。 警犬 第52节 宋长风觉得，这位钟小萱女士，是一个有些矛盾的人，表面看着柔情似水，内心却有如一团炽热的火焰。正是因为这种矛盾的特质，才让人念念不忘吧？ 正如陈如所说，钟小萱有把计划写在便签纸上贴在显眼处的习惯。他们一进门，就看见了她的书桌上那贴满便签纸的小书架，上面的字迹有新有旧，写满了她第二天要做的事。 “烦人秃头的客户喜欢喝绿茶，明天要从公司带一些过去送给他”、“交接过来的客户喜欢装逼，明天要记得搜集他公司的资料，然后恰到好处拍马屁”、“明天小如过生日，要记得给她买蛋糕和礼物”、“零食全部吃完了，明天下班记得去超市补充一些”…… 纸条上的内容包括了工作和生活两部分，每一张上面都有日期，宋长风一一扫过去，很快就发现了她在出事的前一天写的内容。 一共有三张纸，第一张写着“烦死了为什么要约在那种地方，明天一定要叫李芸陪着一起去”、第二张写着“明天下班后记得带鸡翅包饭，小如想吃很久了”，第三张写着“他又找我了，明天一定要和他说明白”。 陈如看见第二张，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小萱都会记在心上，要是她昨天早点打电话让她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陈小姐，这个李芸你知道是谁吗？还有，那种地方指的是哪里？还有这张，他又找我了，是指谁？”宋长风指着另外的两张纸问道，他直觉这两张纸上透露出的某些信息很重要。 “李芸是她的同事，年纪比她大一岁，和她同时进公司的，以前小萱带她来过一次。那种地方我不清楚是哪里。他又找我了说的应该是她的前男友王浩，王浩很喜欢小萱，可他急着结婚，小萱不想，就和他分手了。” “有王浩的照片吗？” “应该有吧，”陈如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我找找啊，小萱应该发过的。” 陈如打开钟小萱的朋友圈快速滑动，很快，在五个月前的某一天，翻到了一张钟小萱和王浩的合影。照片中，钟小萱靠在一个长相帅气，身穿白色衬衫的男子身上，手对着镜头笑着比了一个耶，男子低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 “她带你见过她的男朋友吗？” 陈如抿了抿唇：“第一个的时候见过，后来两个就没了，小萱说她不想结婚，所以谈恋爱时也几乎没有全身心投入过。” “王浩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我都没见过他，怎么可能有他的联系方式呢？不过，我好像记得小萱说过，王浩的公司离她们公司不远，好像叫什么晨星贸易的……” 在他们交谈期间，其他人已经在房间里搜集了一些线索，傲风也在整间屋子里逛了两圈，可惜的是，什么特殊情况都没发现。 问得差不多后，他们一群人就离开了钟小萱家。宋长风让其他人先回局里，他刚刚打电话问过了，那边说钟小萱公司的负责人和她那个部门的同事都被带回去了，其中就包括了那个李芸。 “你们先回去，重点询问李芸，我先去王浩的公司，看看他那里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第101章 狂犬疫苗 晨星贸易公司，在永和大厦的十二楼，位置算不上大，员工也只有三十几个，但每年的净利润却很高。 因此，他们公司的福利很好，每个月除了工资外还有高额的奖金，中午包一顿饭，车补房补这些应有尽有，可谓是行内待遇标杆，远不是钟小萱那家贸易公司能比得上的。 宋长风来到晨星贸易公司的前台，表明来意后，前台往里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里头出来一个年轻男子，宋长风和傲风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出现在钟小萱朋友圈里的王浩。 “请问，你是哪位？你找我有事吗？”王浩不明所以，用疑惑的神情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犬。 宋长风掏出自己的证件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王先生你好，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一下，不知道现在方便吗？” 王浩看了看他，转身冲前台说了几句话，然后朝他们走来。王浩带他们往公司里走，然后来到了一间无人的小办公室。 “警察同志，你有什么想让我配合的只管说吧。”王浩神情坦然，眼神清澈，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傲风断定，王浩应该和此案没有关系。当然，之所以这样认为，和王浩的神情及眼神没有半点关系。他会这样想，是因为昨天晚上老金的发现。昨晚老金说了，它当时和那个男人进行了搏斗，咬了它的手腕一口，还把白衬衫撕下来一些。可是这王浩两只袖子翻卷，露出光滑的手臂，上面没有一点痕迹。 “不介意我录音吧？”此刻没有执法记录仪，也做不了笔录，只能录音了。 王浩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昨天下午两点到四点之间，你在干什么？”宋长风问道。 王浩不假思索地道：“那时我在公司上班。警察同志，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宋长风没有回答他，而且接着询问：“有人能证明你那时候在公司吗？” 王浩道：“当然了，我的同事都可以证明，昨天下午我们接到一个大单，经理为了做好方案，带着我们在会议室开了一下午会，一点半进去，直到五点才出来。”说话时，他的神情中满是社畜打工人的心酸。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也不可能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甚至从他的表现来看，这个叫王浩的应该还不知道钟小萱遇害的事情。 于是，宋长风直入主题，说道：“昨天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钟小萱在某小型垃圾场内遇害。” 王浩僵在原地，一时无法做出反应，良久之后，才沙哑着嗓子说道：“同志，你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 “没有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警方更不会。她的遗体现在还在警局，我们准备联系她的家属过来帮她处理后事。” 王浩黯然地摇了摇头：“她的爸妈不会过来的。其他人能代为处理吗？” 看来王浩对钟小萱的家庭了解挺详细的，而且也可以看出王浩对她感情深刻。 “一般情况，是不行的。”宋长风摇头，为了避免之后可能有的纠纷，警局不能答应这件事。 “小萱到底是怎么遇害的？她是被谁害的？凶手找到了吗？”王浩两眼发红，问完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宋长风，“你们怀疑是我害了小萱？我那么爱她，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王先生，你先别激动。这只是正常的询问，有助于我们更快找到真相。之所以过来找你，是因为我们在钟小萱的便利贴上发现了这么一句话，”宋长风把话复述了一遍，又道，“据她的朋友陈女士说，你近期似乎联系了钟小萱。” 王浩颓然地叹了口气：“我前些天确实一直在联系她，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分手？我很爱她，我觉得她也很爱我，有什么问题不能一起解决吗？我明明都向她求婚了，她却突然要和我分手……” 宋长风和傲风一言不发，对于两条单身狗来说，这种情情爱爱的事他们根本插不上嘴。不过，就陈如的说法来看，钟小萱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关系畏惧走入婚姻的殿堂，那么王浩自觉给她安全感的求婚，正是结束这段感情的原因。只能说，他们其实还不太了解对方。 王浩絮絮叨叨说了一通之后，突然打开手机，放在宋长风面前，道：“我没有删除聊天记录的习惯，同志，你可以看看，我们在七天之前，就彻底没聊过了。” 宋长风接过手机，大片大片的绿色文字出现在屏幕上，间或穿插着钟小萱回复的只言片语。这姑娘铁了心要分手，如此冷淡应该是不想让他心存幻想吧。再往下看，宋长风明白了，为什么七天之前他们不再联系，那是因为钟小萱直接用一个大红的感叹号结束了这段关系。王浩又调出通话记录，电话的联系也止步于七天前，看来是他的号码也被拉黑了。 “好的，王先生，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后续如果有情况，我们再来找你。”宋长风站起身，既然这里没什么线索，那他得赶紧去到下一个地点。 王浩还奇怪他话中的“们”指的是谁，突然看见从进来起就没吭过一声，这会也随着宋长风起身的沉稳狗狗。 “好的，我随时配合。警察同志，如果小萱的家人真的不来，她的后事能不能交给我办？”王浩的神情复又变得低落，刚刚被怀疑的愤怒盖过了悲伤，这会儿提起，不免又难过起来。 宋长风微微点头，但他心里清楚，他们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的。 宋长风和傲风走出晨星贸易公司，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条线索又作废了，看来钟小萱并没有把自己被某人骚扰的事告诉陈如，不知道是不是怕她担心。 傲风也无奈，关键证据找到了，可嫌疑人却迟迟不出现。要不是老金对那个男人的外貌形容只有高大这两个字，傲风真想到处走走，看能不能撞上凶手。 凶手会去哪儿呢？ 傲风一边走一边想，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凶手绝对会去的地方。他抬头四处看看，回头朝宋长风“汪”了一声，然后飞快地朝某个方向跑了起来。 宋长风不明所以，因为手上的牵引绳突然动起来，他也只好跟着往前跑。 大概跑了七八分钟，一人一犬虽不至于累得喘不过气，但大夏天的在太阳底下奔跑，着实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安阳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宋长风默默地念着面前这栋建筑上的字，有些不明白傲风为什么带他来这儿。 正疑惑间，门里出来两个人，是一大一小父子俩。小的捂着胳膊扁着嘴泫然欲泣，大的则一脸无奈地说：“都叫你不要碰路边的野猫野狗了，这下好了吧？还得再打三针呢！” 小的一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分辩：“可是小白不一样嘛，是因为爸爸你突然过来，它才会咬到我的手……”他看了看自己的食指，上面有道小口子。 宋长风看着父子俩远去的背影，莞尔一笑，猜测大概是孩子在喂流浪狗吃东西，孩子爸爸突然出现，把流浪狗吓了一跳，犬齿擦破了孩子的手指。有了伤口，那就必须马上打狂犬疫苗，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得狂犬病。 狂犬病？ 宋长风琢磨着这个词，然后抬头看看疾控中心，又低头看看傲风。傲风也正在看他，神情有些着急，喉咙深处还发出低呜声，似乎在催促他赶快想起。 宋长风蹲下身，捧起傲风的脑袋：“傲风，你是不是想提醒我，案发现场发现的那块碎布是犬类撕扯下来的？” 傲风点点头。 宋长风毫不怀疑，傲风嗅觉灵敏，肯定是从上面闻到了其他狗狗的味道。他们当时拿到碎布，重点关注的是上面遗留的血迹和衬衫本身的材质等特征，他们那时还想继续联想推测时，突然有了受害者身份的线索，便把这个在现场发现的物证暂时抛下了。 “走，咱们进去看看！” 宋长风带着傲风，精神十足地踏入了面前的疾控中心。 十几分钟后，宋长风拿着几张纸走出了疾控中心。其中有一张是昨天下午到现在的狂犬疫苗接种人名单，另外的几张是安阳市被授权可以接种狂犬疫苗的社区医院和私人诊所，只要把这两天接种了狂犬疫苗的人找到再排除，就有很大几率能找到凶手！ 这时，宋长风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雷立明打来的电话。 “喂，雷队？” “长风啊，你那边问完了没有，赶紧回来开个会，我们从李芸嘴里得到一些线索，一起分析分析。” “行，雷队，我马上回来，我这里也有一些线索。” 挂断电话后，宋长风打了一辆车，带上傲风往局里赶去。 第102章 忙碌的一天 “……现在看来，问题还是出在这里！”雷立明拿着粉笔，在面前的黑板某处位置圈画了一下，然后用力在中间的字眼上点了点。 后面赶到的宋长风和傲风悄悄走到人群后面，一眼就看见了被雷立明圈画起的那几个字，“乐淘淘洗脚城”。 宋长风轻轻戳了戳站在前面的郭自乐，低声问道：“雷队刚刚说了什么？” “我们刚刚从钟小萱的同事李芸口中得知，钟小萱和客户约好的地方，就是这个乐淘淘洗脚城。之前垃圾场的老板黄天波不也在那儿吗？我们现在怀疑，钟小萱被害这件事和这家店有关。”郭自乐也小声答覆。 宋长风问：“李芸有没有说在那里面发生了什么？我记得钟小萱的便利贴上写着，要让李芸陪她一起去。” 郭自乐摇头：“一提起这事李芸就哭了。她说钟小萱是叫了她，但她昨天人不舒服，吃了感冒药就趴在桌上休息，等她醒来后，钟小萱已经自己去了，估计是不想打扰她……她说，如果昨天没有睡着就好了。”说到这里，郭自乐神色有些复杂，世间之事就是这样说不清楚，无巧不成书。 宋长风跟着叹了一口气，这种事谁又希望发生呢？他知道错不在李芸，可身为当事者的李芸，却会因此陷入自责自厌的情绪中，脑子里还会经常幻想，如果当时这样那样做就好了。但是，时间不会倒流，发生过的事永远也不可能消逝。 “那她说了约好的客户是谁吗？” “是盛兴科技的部门经理，叫关齐茂，除了他以外，还有下面的两个科员。这三个人已经让人过去找了，估计待会就能带回来。”郭自乐道。 两人正说着，上头的雷立明突然停下，然后看过来，喊道：“长风啊，你上来，你不是说也发现了线索吗？过来分析一下。” 宋长风往前走，傲风也跟着他一起去到上面，一人一犬在十几双眼睛前站定。面对着他们，下方的众人神色都有些感慨，这宋长风入职不过半个多月，就被头儿如此重用，偏偏他们还心服口服，谁叫人宋长风厉害呢？不管是上一起案件还是这起案件，重要物证都是他和他的警犬发现的。 啧，说起来，这警犬的作用确实该挺大的，要不要也试着申请一只？ 宋长风当然不可能透过他们认真的表情看出他们对警犬的觊觎。他拿起手上的几张纸，用小磁铁吸在了黑板上。 “上午我们发现的物证里，有一块碎布，上面有不少血迹。当时我们只关注了血迹，却忘了关注这块碎布是怎么来的。痕检科的同事们其实给出了答案，这块碎布是经外力撕扯下来的，通过它上面遗留的齿痕，初步断定是小动物留下的撕扯痕迹。”宋长风说着，调出手机，把上午拍下的鉴定报告打开给大家看。 部分人也拍了，便自己打开手机查看，发现上面确实有这么一条。可是这条的作用是什么呢？难道让他们把小动物找出来，让它去辨认凶手吗？ “通过这块碎布，我们可以判断，凶手在行凶过程中，应该遭遇了猫狗的袭击，一番搏斗之后，他的袖子被撕扯下一块碎布，手臂也受了点伤。一般来说，被猫或狗咬伤后，大家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去接种狂犬疫苗。当傲风带着我跑到疾控中心时，我才反应过来。于是我在回来之前，去了疾控中心，调出了昨天下午之后所有到接种疫苗的人，以及疾控中心授权，能接种疫苗的社区医院和私人诊所的位置。” 宋长风一番解释，让大家恍然大悟。雷立明更是哈哈笑着，称赞他心思细腻。 宋长风摇头：“是傲风发现的，要不是它带我去那里，我一时是联想不到这些的。” “傲风不错，”雷立明伸手摸了摸傲风的脑袋，“你也不错，哈哈，当初把你们要来，说明我眼光也不错。不过现在还不到论功行赏的时候。所有人，都有！” 突然的口令让所有人都肃着脸严阵以待，等着听他的吩咐。 “现在立刻分成三组，一组联合社区民警分头走访这些有接种资质的医院，尽快把所有名单都弄齐全，然后进行筛选分类，对于重点人员一定要上门询问，其他人也要打电话确认。第二组组继续跟进乐淘淘洗脚城，调取里面的监控，把和受害者有交集的人全部找到并进行询问。第三组人不需要太多，两个就够了。到时候你们负责去移动公司把受害者近期通信名单调出来，然后一个个打电话询问，排查可疑人员。” 警犬 第53节 “是！”大家齐声说道，然后很快就按照平时的行动分好组，各自干活去了。幸好他们是市刑侦大队，对于一些需要侦查大量信息的案件可以要求下面的人配合，如果只靠他们十几个人的话，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一一排查完毕。 宋长风进了第一组，他要排查重点人员然后上门询问。在他走之前，雷立明叫住了他，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宋长风来到雷立明的办公室，发现茶几上面摊着两份笔录，旁边还有几把钥匙。雷立明说这是垃圾场员工老黄和老张的笔录，钥匙则是垃圾场的后门钥匙。 宋长风拿起笔录，发现两人说的内容差不多。案发当日，他们都到过现场，只不过是清晨五六点钟的时候。他们开着垃圾车把负责小区和商场的垃圾装好运送到垃圾场后，就各自回家了。整个下午，他们都在家里没有出过门，小区电梯的监控可以证明。至于后门钥匙，两人都是随身佩戴的，因为每天都要用到，所以没有离开过身边，也没有遗失过。 黄天波那串钥匙就不一样了，他的东西虽然也带在身上，但乐淘淘洗脚城环境复杂，他被人钻空子拿走钥匙去配的几率明显大得多。黄天波自己也不清楚，钥匙到底有没有被人拿走过。 “他真是个糊涂虫，也不知道当哪门子的负责人！还有那些维护监控设备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昨天晚上，大家看周边路段的视频，结果愣是没发现有什么特殊情况，还不是因为靠近垃圾场后门路段的监控坏了有一段时间，一直没修理过？还有垃圾场内的监控，更是坏了大半年了。”雷立明摇摇头，只剩下叹息。很多时候出现这种案件都是因为监控设备毁坏而不能及时破案，也难怪有些老百姓会说，抓违规时一抓一个准，抓犯人却半天抓不到。 宋长风也叹了口气，是啊，那黄天波连垃圾场有个翻墙进出，早出晚归的流浪汉都不知道，还能指望他什么呢？说起那个流浪汉，他现在都还在警局，说是那边垃圾场死了人，不敢再回去了。大伙儿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暂时收容他两天，等案子结束后再想办法送他回老家。 …… 夜幕降临，已经忙碌了一天的刑侦队员们还奔走在各自调查的路上。大部分人的精神早已疲惫不堪，但是没有办法，该做的还是要做。 到了晚上十点半的时候，雷立明把大家召集起来，让他们汇报各自小组的工作进度。 首先汇报的是三组，他们工作内容最简单，就是通过陈如提供的钟小萱的手机号码找出最近与她通信过的手机号码。因为钟小萱是业务员的关系，她一周内的联系人特别多，几乎每天都要打几十通电话，他们正在紧张的电话排查，目前已经排查到第三天了。 第二组紧接着汇报，他们的人有两个留在局里分别给盛兴科技的关齐茂和那两个科员做笔录，一通问话下来，基本可以排除他们作案的嫌疑。钟小萱是昨天上午和他们约在乐淘淘洗脚城的，差不多在里头待了一个半小时她就走了。当问到他们为什么要把谈话地点选在洗脚城时，关齐茂他们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说什么就是想泡个脚放松一下。最重要的是，他们无论干什么，账单都是交由钟小萱所在的公司报销的。 去调取监控的那部分人佐证了他们的话，大门的监控显示，钟小萱确实是在进去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离开的。大概是因为生意谈成了，她出门时嘴角还带着微笑，想来是比较愉快的。他们这会儿还在调取附近商铺和路段的监控视频，想看看钟小萱离开洗脚城后，又去了哪里。 第一组工作量比较大，不过初步的筛查已经出来了。全市被猫狗抓伤咬伤的人大概在七十九人，排除幼儿和老人女人外，一共还有四十三个。那些家庭已经打电话确认过了，而这四十三个重点人员，他们分头询问，目前还只查了十五个。 雷立明很欣慰，自昨天接到报警后，他们都没怎么休息，包括他自己，也几乎没合过眼。放眼望去，好像来到了熊猫基地，每个人都精神萎靡，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今天的任务先暂停，还在外面的也让他们先回来休息一下，明天上午七点再继续调查。” 对于这一命令，大家忍不住欢呼雀跃，虽说他们也很想早点破案，但是身体支撑到现在，也有点有心无力了，要不是那一杯杯咖啡撑着，恐怕早就倒头睡下了。如果现在再不让他们去休息，恐怕下一起案件就要调查他们猝死的原因了。 宋长风随着人群往外走，回宿舍之前他还去犬舍看了一眼傲风，晚上大部分都是排查，他就没带傲风出门了，这会来到犬舍，发现它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里头睡得正香，和其他两只警惕的警犬一点也不一样。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傲风伪装出来的表象，他一走，傲风就迅速翻身，人立而起，开始拨弄门上的插销…… 第103章 盗用信息 “你怎么又来了？” 听到希希索索的声音，老大竖起耳朵，探头朝外看去，一眼就看见昨天晚上来过的那只纯种德牧又来了。 傲风扬眉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早上还给你们通风报信了呢，怎么的，翻脸不认人啊？”他指的是早上进来时用力嗷了一嗓子，让这些狗狗能提前撤退。 老大有些疑惑：“你又不是人，应该是翻脸不认犬吧？” “随便吧，”傲风毫不在意地说，“你那个小弟，老金呢？我给它带了点东西。”傲风用前爪推了推地上的一个小瓶子，上面写着“红花油”三个大字，这是傲风白天在宋长风的抽屉里顺来的。 老大往后退了一步，用前爪捂着鼻子，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这是什么东西？好难闻！” “红花油，可以治疗跌打损伤，老金脚不是被砸了吗？每天让它涂点，能好的更快一些。”傲风说道，其实他也觉得味道不太好闻，当人时就这样觉得。 老大凑过去嗅了嗅，然后又一脸菜色地退开，它实在是太讨厌这个味道了。看来在老金休养好之前，它最好还是不要靠近对方了。 “汪汪汪！！”一阵急促的叫声响起之后，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从垃圾场深处走出只一瘸一拐的狗狗，那正是老金。 “老大，你找我？”老金先和老大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傲风，“警官先生好啊，又见面了。” 傲风咧开嘴巴，也冲他笑了笑，眼角的余光放在老金那条受伤的腿上。也不知道它这一天到底去干了些什么，昨天看起来肿胀不明显，今天就肿的像个小山包似的。庆幸的是，它的骨头没有被砸到，不然处理起来只会更难。 老金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傲风把那瓶闻上去奇奇怪怪的药水抹在它的腿上。你还别说，一直肿胀不堪的腿先是感到一阵灼热，等这阵感觉过去之后，老金那条被砸的腿感觉轻松了许多。 “谢谢你！”老金这话说的比刚刚热情多了。 “不客气，”傲风周身萦绕着红花油特有的味道，觉得自己鼻子都要烂了，“今天我来找你们，除了送药之后，其实还有件事。” “你说吧。” “能不能再和我说一说前天那个男人？像长什么样子之类的？” 这对老金来说其实是个盲区。因为大部分的狗狗，其实并不能记住人类的相貌，他们认人大多靠的是声音和气味一类的特点。老金歪着头想了一会，提供了一个线索，那个人的手背上，有一块黑黑的东西。为了方便傲风识别，老金伸出了自己的左前爪示意。 傲风有些振奋，胎记的话，简直是认人利器，他们再次走访时，就可以着重观察大家的手部了。可惜的是，这个信息没办法让其他人也知道，不然的话按图索骥比盲目寻找总要快得多。 和它们又聊了一会后，傲风踏上了回警局的路。这次花的时间更少，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傲风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便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宋长风的到来，成功地帮助自己规避了“越狱”被发现的可能性。 吃过早饭后，傲风跟着宋长风一起出门，继续排查剩下的二十八位接种了狂犬疫苗的人。由于这些人住的地方比较分散，所以分配任务时大家尽量把住在差不多地方的分给同一个人跑。 一个上午，宋长风跑了六个小区，在和这些接种了狂犬疫苗的人确认过情况没有什么问题后，宋长风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最后一个地址。 老街长巷里三十二号，这是一个只听名字就知道难找的地方，除了在这里居住的本地人外，其他人进了老街少有不迷路的，就算开着导航走，也总是被弄得晕头转向。所以，宋长风一走进老街，就开始找人问路，根本没试图自己去找。在问了三个人后，他总算找到了正确的地点。 但，大门上挂着的那把锁让他们有些泄气，看来这家的主人并不在家。而且，这家的电话也打不通，打了好几个过去，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宋长风敲响了左右邻居的门，询问这家主人的情况，邻居都表示没看到他什么时候出的门，也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当宋长风问及这家主人爱不爱穿衬衫时，邻居笑了，表示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这家主人穿过衬衫，他一个大胖子，怎么会穿这种衣服？ 这引起了宋长风的注意，从那块碎布上残留的血迹看来，凶手的伤口应该挺严重的。再加上咬伤他的是垃圾场的流浪狗，可能接触到的病菌更加多，那么凶手除了接种狂犬疫苗外，还得再接种免疫球蛋白。 前者与体重无关，后者却需要称体重注射，每公斤用药量大概是2个单位。但从疾控中心给的药剂用量来分析，这家接种免疫球蛋白的人体重应该在七十公斤左右，可是听邻居话里的意思，这家主人的体重应该在两百多斤左右，这就对不上号了。 有问题！宋长风直觉不对劲。打狂犬疫苗需要登记身份证信息，但是很少人会去关注本人和身份证的区别，毕竟哪有人会借别人的身份去打疫苗呢？ “您知道周鹏平时喜欢去哪些地方吗？我找他有点急事。” 邻居看了看宋长风，见他确实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便说道：“他这个人也没份工作，平时就是混日子过，他经常去的地方叫什么桃的洗脚城，我听他说过好几次。” 什么桃洗脚城？宋长风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是不是乐淘淘洗脚城？” “啊，对！他说的就是这个，他还让我和他一起去！” 宋长风嘴上应和着，心里却在想，又是这家洗脚城，几乎调查到目前为止，所有重要的信息都和这家店有脱不开的关系。 从其他部门的审讯情况来看，这家店涉及黄赌毒，老板已经被抓了起来，涉案人员目前也都还关在里头。那么之所以这个周鹏的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是不是因为他其实已经被抓起来了？因为现在疑似有人冒用他的身份信息去接种疫苗，能知晓这类私密信息，并且还能拿去使用的，和他关系一定会亲近。 想到这里，宋长风赶紧带着傲风回了警局，找到办案民警，让他们查看一下，乐淘淘洗脚城的涉案人员里，有没有一个叫周鹏的？ 民警翻看了一下涉案人员信息，翻出了其中的一页递给宋长风，档案的左上角清清楚楚地写着周鹏二字。宋长风的视线在名字上定格片刻后，移向了右上角的照片。照片中，周鹏果然如他的邻居所说的一样，整个人很胖，脸上一圈的肉，眼睛都快被挤得看不见了。 再往下看，这个周鹏是在乐淘淘洗脚城负二楼当场抓获的。被抓时他坐在赌桌上坐庄，周围站了一大圈人，涉案金额达到了十几万，属于很严重的违法行为。 宋长风决定要找周鹏问话，以他为切入口，了解清楚情况。 周鹏被带出来时，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疲惫颓丧，见两个警察坐在对面一副又准备问话的情况，不由叹了口气。 “警察同志，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了，你们到底还想知道些什么？”光是昨天一天，他就做了三次笔录，要不就是交代自己的违法行为，要不就是让他指证别人。 “严肃点！请你认真配合问话！”民警皱着眉，示意周鹏态度好些。 宋长风道：“我接下来要问的不是你的违法行为，而是其他方面，请你如实回答。周鹏，你前天下午四点一十的时候，人在哪里？” 这个时间点是疾控中心上登记的周鹏注射狂犬疫苗和免疫球蛋白的时间。 “前天下午……”周鹏有些懵，他仔细想了一会，然后说道：“我记得前天下午我一直待在家里睡觉，到了晚上七点多，有人打电话给我，问我打不打牌，我就去了。” “你确定自己一直待在家里？有没有能为你作证？” 周鹏道：“我家就我一个人，哪有什么人能作证的……不对，我的邻居能帮我作证，我前天下午一直待在家里。”他的神色有些激动。 “邻居怎么证明？” “他家大门上安装了一个监控，监控里可以看到我家大门，不信你们去调查，我那天真的一步都没出！” “可是，这份资料又是怎么回事？”宋长风把从疾控中心调来的资料往周鹏面前推了推。 周鹏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会，神色有些茫然：“我去打狂犬疫苗了？”上面的身份信息和他一模一样，甚至扫瞄出来的身份证照片都一模一样，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警察同志，那天下午我真在家，没去打什么狂犬疫苗，我又没被狗咬，怎么可能花这冤枉钱？不信你们看！” 周鹏站起身，利落地脱下自己的体恤衫，在位置上转了一圈，然后手又开始解皮带。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两人一犬都无法反应，谁也没预料他，他会有这种行为。等他的裤子快扒到一半时，宋长风赶紧起身制止，开玩笑，再让他脱下去，就要出审讯事故了。 “你快把衣服穿上，我们相信你没有去打这个疫苗了！”等周鹏穿好衣服坐下，宋长风道，“不过，你需要想一想，什么样的人会盗用你的信息去注射狂犬疫苗，上面的资料这么详细，一般人应该拿不到吧？” 第104章 离谱 周鹏苦思冥想之后，提供的线索令人十分吃惊。原来他在乐淘淘洗脚城的负二楼赌博的钱，竟也是借来的，抵押物正是他在长巷里的那栋老宅。 既然是借钱，那肯定是要身份证复印件等的信息的，周鹏怀疑，自己的身份信息就是这时候泄露的。 他说的言之凿凿，宋长风也没有太多怀疑，因为刚刚周鹏说的这事，让他想起了垃圾场的负责人黄天波，那人也是赌博输了向别人借钱。 “把钱借给你的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宋长风问道。 周鹏道：“真名我不知道，大家都叫他德哥。他手头上很阔绰，平时没事就待在洗脚城，谁没钱都和他借。小钱他当场就给了，大钱的话就要抵押一些东西了。到时候还钱除了本金再多给点利息，抵押的东西就会原封不动还给你。” 周鹏说话时，表情十分羡慕，语气很是推崇，似乎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叫做德哥的人。 “小钱是多少？大钱又是多少？” “不超过一万就是小钱，超过一万就得抵押东西了。” “你向他借了多少？” “十万，不多，而且当时就给了，不像其他地方还得扣手续费。”周鹏说道。 宋长风皱眉：“你有没有想过，这笔钱如果输了，你该用什么偿还，房子不要了吗？” 周鹏不以为意：“哪能啊，我手气好着呢，不可能这么差。说实话，要不是你们警察那会来，我早就把钱赢回来了……” 他的声音渐小，因为对面的宋长风和那个民警一齐瞪着他，人都在公安局了，竟还心心念念着赌博的事。 “人人都说十赌九输，就算你一时得利，迟早也会输回去。听说你因为赌博，老婆和你大吵一架，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你在这里关了两天，她都没来看你。要是继续冥顽不灵，到时候恐怕落个妻离子散的下场。”宋长风说道，这也是他之前在邻居那里打听出来的，之前只知道他和老婆吵架的事，结合现在的情况分析，罪魁祸首一定是赌博无疑了。 周鹏无所谓的表情消失了，神色之间有些懊悔，民警带他走时，就连步伐都变得缓慢了。 宋长风叹了口气，希望他能痛改前非，戒掉赌瘾吧。 出了审讯室，宋长风回到办公室汇报情况。昨天分的三组，他们走访狂犬疫苗重点人群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到的唯一线索就是可能是借钱给周鹏的德哥或他一伙儿的人盗用了周鹏的身份信息去打疫苗。从他们如此鬼祟的做法来看，盗用身份信息的人，大概率就是本案的凶手了。 当他汇报完之后，二组三组也开始汇报。二组的任务是查看监控，找到所有和受害者有过接触的人并询问。他们这组一部分人日看夜看，终于在钟小萱踏出乐淘淘洗脚城的那一瞬间，发现了一个问题。 钟小萱是签好合同出来的，可是当她走出大门时，视线突然定格在远处，然后便是撇嘴，做出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还翻了个白眼。虽然她这种表情转瞬即逝，但还是让尽忠职守的监控探头拍了下来。这个表情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她到底是看见了什么，才会露出这样明显的嫌弃。 结合钟小萱在房间留下的那张纸条——“他又找我了，明天一定要和他说清楚”，不难猜出，对面的人应该就是这张纸条里的他。之前从陈如口中得到的线索让他们以为这里的“他”应该是钟小萱的前男友王浩。但王浩已经排除了嫌疑，对面那个人身份就很可疑了。他们目前正在走访周边商铺，调取他们的户外监控，希望能尽早把让钟小萱表情变化的人找出来。 三组的任务是排查和钟小萱通过话的人，在此次排查中，他们得到了两个可疑的号码。这两个号码在钟小萱遇害的前一天，都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这些电话有些被接了起来，但持续不到二十秒就会被挂断，有些甚至没被接听。因为这两个号码打过来的时间非常集中，他们合理怀疑，这两个号码应该属同一个人所有。 警犬 第54节 但事实让他们叹了一口气，这两个号码下面登记的身份信息完全不一致，但有个共同点是，这两个号码都隶属于遥远地区的老人，根据查到的信息来看，这两个号码背后应该也属于盗用。 消息全都汇总后，大家看了，不由有些泄气，明明每一次看起来都很接近真相了，但查出来的结果却又和真相失之交臂。 雷立明勉励了大家几句，又开始重新安排任务，反正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管花多少时间，他们都要把真相找出来，还受害者一个公道才行。 …… 宋长风找到黄天波，询问借钱的事，黄天波交代出的人和周鹏所说一般无二。既然已经初步确定嫌疑人身份，那么下一步就是要把这德哥请过来问个话。 黄天波和周鹏通过乐淘淘洗脚城内的监控视频，指认出了那位德哥。有了长相之后，宋长风请技术科的把他的长相在数据库中对比一下。几分钟后，画面定格下来，数据库中出现了一副画像。画像里的人叫陈有德，和监控视频中的德哥十分像，而上面显示的文字表明，画面里的人已经两次被抓进警局了，两次被抓的原因都是敲诈勒索，非法拘禁。 他放高利贷，别人还不起时他就会让人下黑手。最近一次被抓是三年前，那次因为非法拘禁致人重伤，后果比较严重，所以判了两年半，也就是说，他是半年前才出来的，没想到这次又卷入了一个刑事案件。 发现了重要的线索，大家伙都挺高兴，立刻行动起来。 陈有德那天大清扫时难得不在乐淘淘洗脚城，所以没被抓住。得知消息后，他立刻驱车逃到了距离安阳近一百公里远的一个小镇上。公安局的人联系了当地派出所共同抓捕，很快就在一家三无小旅馆抓住了陈有德。 陈有德坐在审讯室时，精神十分放松，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开始的问话很顺畅，警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一点儿也没藏着掖着，以他的经验来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还是很正确的。与其之后被线索打脸，不如自己老实交代。 可是，当警方问到垃圾场发生的凶杀案时，陈有德立刻开始叫冤，他只承认自己放高利贷，甚至吸了点毒品，但不承认自己杀过人。对于周鹏和黄天波，他都有印象，但也只限于借钱这件事了。 事情再次陷入僵局，但并不是因为陈有德的拒不承认，而是因为从陈有德身上提取的dna与现场发现的那块碎布上的并不相同，而且陈有德身上，也并没有被狗咬的痕迹。 然而，事情并非完全没转机，当他们检查陈有德身上的痕迹时，陈有德一头雾水地问了一句他们在找什么？有个警察随口答了句“看你有没有被狗咬了”。陈有德听后，嘟囔了句，“谁他么会像那小子一样倒霉”。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一直关注着他的宋长风怎么会听不见，于是立刻询问:“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有德:“啊？我没说什么啊。” “你说了谁会像那小子一样倒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人被狗咬了吗？” 陈有德恍然大悟:“有啊，我一小弟，他前两天打电话给我，说是被狗咬了，要请几天假。” “哪天给你打的电话？” 陈有德回忆了一下，说道:“前天吧，我也忘记具体什么时候了，我手机上有通话记录，你们可以看看。” 宋长风把他的手机拿过来，按照提示输入密码，点开通话记录，找到了前天下午三点半的一通电话，上面备注的名字是“阿辉”。 “这个阿辉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弟吧？他有和你说过，他为什么会被狗咬吗？” 陈有德耸耸肩:“这倒没说，还不是他招惹狗了呗。” 宋长风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用陈有德的手机按下通话键。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把阿辉的情况介绍一下。”宋长风挂断电话，立刻提出要求。 陈有德不知道阿辉被狗咬了有什么问题，值得警察这么关注他，但还是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情况告知了宋长风。 “马辉……”宋长风默念著名字，掏出所有接种了狂犬疫苗的名单一一比对，并没有在上面发现这个叫马辉的。那么结果显而易见，要不就是这个马辉被狗咬了没有去打疫苗，要么就是他冒充了别人的身份去打。 接着，他登入全国户籍系统的网站，根据陈有德提供的姓名和身份证号进行查询，可查询的结果却是查无此人。 陈有德一脸惊讶:“不可能的啊，警察同志，你刚刚也看见我手机上的身份证了，不就是马辉那小子吗？” 宋长风看着他手机里的那张身份证，盯着身份证上的一寸照，心想:看来那马辉问题真的很大，恐怕这张身份证上，除了一寸照是真的外，名字身份证号和户籍所在地都是假的。 陈有德反应过来后，一脸被骗的愤怒:“狗日的东西，我就说办事积极，工资还要得少的人一定有问题！老子还让他负责登记放款，他手里头还有我的二十万呢！警察同志，我要报案，他这是诈骗啊，你们可得把人给我抓住了！” 呃，宋长风囧囧地点了点头，就离谱。 第105章 抓捕归案 “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郭自乐指着监控里一个戴着口罩，穿着黑色体恤衫的年轻人说道。那个人捂着自己的手，走路时东张西望的，似乎有意识地避开监控。 这段视频是他们从接种狂犬疫苗的医院调取来的，但是之前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看了也没用，毕竟一家医院每日进进出出的人流量很大，就算眼睛看花了也无法判断到底谁才是那个嫌疑人。现在有了照片，再通过陈有德的描述，他们还原出了马辉的整体形象，现在只需要对比，就可以认出他。 认出他之后，再通过各个路段的监控，还原出他当日的行动轨迹，就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凶手了。 很快，有一名警员兴奋地出声:“找到了！这就是他开的车！” 画面里，那个提着白色塑料袋的黑衣男子走过医院的拐角，来到一处很偏僻的位置，左右看看没人之后，上了一辆黑色的大众，然后驱车离开。 “发给交通局那边，让他们协助查一查车牌号。”雷立明说道。 “是！”一张图片发过去，很快，就有一大段资料被传来。然而看完之后，大家的脸色却不太好了。因为车主信息和开车的人半点关系都没。这是别人欠了陈有德的钱后抵押在这里，然后陈有德给他开的。 “继续查监控，另外，假如这个化名马辉的人真是凶手的话，他的作案动机需要再次侦查。从他的作案手法可以看出，这明显是带有泄愤性质的特别恶劣的手段。”雷立明分析道，他觉得凶手和受害者是认识的，如果是随机作案的话，一般来说，凶手不会这么选择这么麻烦的作案地点和手法。 宋长风沉吟一会，说道:“我再去问问陈如，看她认不认识这个人。” “嗯，大家分头行动，争取尽快破案。”雷立明拍拍手，示意大家继续干活。 案件越拖越久，他们侦查起来就越来越难，而且如果犯罪嫌疑人在他们不清楚具体身份的情况下利用这段时间逃窜到国外去，那他们就拿他没办法了。 宋长风牵着傲风来到陈如和受害者共同租住的房间前，敲响了房门。陈如红肿着双眼打开房门，看见是宋长风时，表情有一瞬的开心:“宋警官，是不是找到害小萱的凶手了？” 在宋长风摇头后，她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失望，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陈如强打精神邀请宋长风和傲风进去坐。 还没进门，傲风就闻见了里面什么东西被焚烧的味道，进去一看，瞬间觉得炸裂。陈如竟然在这个小出租房里，私设了一个小灵堂，桌子上摆着钟小萱的黑白照，前面供奉着她平时喜欢吃的东西，桌子下是一个火盆，里面积了厚厚一层灰，旁边还散落着一些用来折元宝的锡箔纸和一本类似佛经的书籍。 见宋长风和他的警犬愣在原地，钟小萱连忙道:“你们别怕，这是我家那边的风俗，人死了，要念经超度，还要给她烧纸钱买路。小萱她的家人不肯过来，姐妹一场，我总要帮她处理好身后事的。” 傲风听后，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想起了自己，前世的他家庭情况和钟小萱何其相似？他的父母也是离异再婚后，就当没他这个儿子了。也不知道他的身后事，有没有人为他操办…… 宋长风沉默了一会，道:“陈小姐，我能理解你内心的痛苦。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在室内燃烧东西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你可以采取一些更加……合适的方式来祭奠钟小姐。” 陈如愣住了，好一会才说:“宋警官，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提到工作，宋长风表情一下子变得认真严肃起来，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说道:“陈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吗？我们怀疑，他与这次的案件有很大的关系。” 陈如接过照片，这是马辉身份证上的一寸照，等比放大后打印出来的。 “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陈如盯着照片，表情犹疑不定，“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宋长风有些激动:“是吗？麻烦你仔细想想，到底是在哪里看过他。” “啊！”过了一会，陈如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他是小萱的前男友！他叫陈志明！” “你确定？她的前男友不是叫王浩吗？” “嗯！应该是他。我记得他的眉毛，当时小萱还和我说过，他是标准的剑眉！”陈如指着照片上男人的眉毛，“王浩是小萱的前男友，陈志明是小萱的前前男友。但是他们分手已经有一年半了，我几乎没听小萱说起过他了。” “钟小姐有发过关于他的朋友圈吗？” 陈如掏出手机，说道:“有的，你等等啊。”然后就开始翻，可惜的是，有关陈志明的朋友圈，已经被钟小萱全部删除了，所以上次警方在查看她的朋友圈内容时，没发现什么线索。 朋友圈没翻到，陈如又按回聊天界面，可是她和钟小萱的聊天内容前不久已经被清除了。陈如又说了句“你等等啊”，然后便打开电脑，找到微信聊天的备份。 “找到了！”陈如说道，“你看，这是小萱给我介绍陈志明时发的内容。”她把备份的内容又发到了手机上方便查看。 宋长风接过手机，翻看着这张长长的聊天记录。 “小萱:小如小如，我又恋爱啦！ 小如:恭喜呀，成功走出上一段阴影。这次的人怎么样？叫什么？干什么的？对你好不好？ 小萱:他叫陈志朋，在隔壁万力科技上班，我和他偶遇好几次，他才鼓起勇气过来加我的……” 从钟小萱当时的语气来看，她和这个叫陈志明的，感情应该还不错，话语中的甜蜜感都快要溢出来了。 根据陈如的说法，钟小萱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畏惧进入婚姻，所以男朋友一旦想要结婚，她就会提出分手。那陈志明和钟小萱分手的原因，也是这样吗？ 陈如摇摇头:“不单单是这样，陈志明这个人很大男子主义的，小萱和他在一起两个月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对小萱是很好，可是管她也管得很紧，小萱是业务员，经常需要晚上出门，他们因为这个事吵过好多次。后来小萱受不了他，就提出分手，陈志明不同意，还说自己婚戒都买好了。这下小萱更受不了了，直接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陈志明联系不上小萱，就去公司纠缠，听说事情闹得挺大，他就被公司开除了。后来两个人应该就没再来往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陈志明会突然报复小萱呢？” “这个只有找到他本人才能确定了，你还知道陈志明的其他信息吗？比如说家庭情况，住址之类的？” 陈如摇头:“小萱没和我说过这些。因为她没准备踏入婚姻，所以也不怎么打听对方的情况。” 宋长风点点头，顿了一下后，说道:“陈小姐，容我冒昧地问一句，钟小姐在谈恋爱期间所产生的费用问题上，一般是怎么处理的？”他知道这样问不太好，可他必须排除掉其他所有可能产生的作案动机。 陈如倒是没生气，她说:“小萱她是个很独立的女孩子，既然她没准备和别人进入婚姻，自然也不会故意花别人的钱。多的aa，少的你来我往，在金钱方面，她很少和那些人牵扯不清，她自己的工资一直都挺高的。” 既然如此，那陈志明作案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眼下，恐怕真的只有问当事人才知道了。 鉴于陈如不清楚陈志明的身份来历，宋长风只有自己再去调查了。不过，刚刚从两人的聊天记录中，他又发现了一个线索，那就是陈志明曾经上班过的万力科技公司。 万力科技的负责人见警察上门，一时有些慌乱，等宋长风表明来意后，他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然后开始说起陈志明的基本情况，还去人事部门调来了陈志明的简历。 宋长风注意到，这个陈志明的家就在安阳市，再看地址，居然离黄天波的那个垃圾场不算太远。怪不得陈志明会把钟小萱挟持到那个垃圾场。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捕陈志明，宋长风把情况一发回去，那边就开始出警了。然而到了陈志明家时，大家发现他并不在家，根据他的家人反应，他最近两天都没回过家了。 意识到陈志明可能已经逃窜到别处后，公安机关立刻发布了通缉令，准备悬赏抓人，同时也发到周边各个城市，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 有了身份信息，锁定了电话号码，抓人其实并不难。除非陈志明逃到深山老林里并决定再不出来，否则的话必定能抓住他。 果不其然，在案发后的第五天，市刑侦大队的同志们在接到举报消息后立刻出警，在异地的一间出租房里抓获了陈志明。 警笛声响起时，陈志明还试图逃跑过，可是警方已经将出租房周围重重包围。等他发现自己跑不了时，便没有做无谓的抵抗，主动伸出双手让警察把自己铐上了。 被抓回后，陈志明立刻被带进了审讯室里，虽然他的态度无异于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但该走的程序必须走完。毕竟，陈志明身上有两个案子，除了杀人案外，另一个是卷款携逃。他虽然主动让警察把他铐上了，可并没有亲口承认自己犯下的是哪一桩罪行。 第106章 真相大白 冰冷的审讯室里，陈志明低着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面坐着的是郭自乐和宋长风，由他们两人负责审问。 走完审讯流程后，宋长风让他如实交代自己的犯罪过程，陈志明抬起头，一脸无辜地问道:“什么犯罪过程？警察同志，我还想问，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抓我？” 郭自乐差点被他的话逗笑了:“你在被抓时都主动把手伸出来让我们铐上了，现在才说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是不是太晚了？” 陈志明道:“你们没穿警服，我还以为是得罪了什么人，后来你们掏出手铐，我才知道是你们是警察，想着肯定是有什么事想问我，才主动让你们铐上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你们说我犯了罪，那你们有证据吗？” 看着他那副明知故问的样子，郭自乐沉下脸:“陈有德已经把你的情况说的一清二楚了，你卷款携逃的事，以为还能瞒住吗？” 陈志明闻言，心里一松，想着原来是这件事，便苦着脸说道:“警察同志，我原来在他手底下干活时，可不知道他是放高利贷的！后来我跟着做了几次后，心里越发没有底了。我不想和他们一起干，可要是说出来，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我这才逃走的。那二十多万在我卡里，一分都没动！” “你倒是成了苦主？”郭自乐冷哼一声，“听说他很器重你啊，抵押来的车子都给你开，那么多钱都交给你，你肯定是做了大贡献的吧？” 陈志明苦笑一声:“我之前以为他们是正经公司，才卖力干活的，等知道真相后，再脱身已经晚了。我愿意把知道的情况都交代清楚，请求宽大处理。” 接着，陈志明就把这几个月做的事全都交代清楚了，郭自乐在旁边敲击键盘，足足打了五张纸，才把他口述的内容全打出来。 “没别的了？”宋长风翻看了一下打印出来的那几张纸上的内容，挑眉问道。 警犬 第55节 陈志明摇头：“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没别的了。” “那行，你看看这份笔录，没什么问题就签字按个手印吧。”郭自乐把笔和印泥推了过去。 陈志明随意看了几眼，就匆匆在每一张纸上签名按手印。做好后，他道：“那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出去？急什么，还有一件事。”宋长风看了他一眼，把刚刚那份笔录拿回来，让郭自乐收好。 陈志明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还有什么事？” 宋长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冷笑一声，反问道：“你真的不清楚是哪件事吗？” 陈志明紧紧盯着宋长风，似乎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警察同志，不如你就直说吧，我是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事？” 宋长风道：“六月十七日下午两点左右，你在哪里？” 陈志明瞳孔猛地收缩，这个日子对他来说，自然是记忆深刻的。很快，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还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警察那边一定没有证据。 “我在公司上班，怎么，那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人能为你作证吗？” “没有，但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那天就是在公司上班。” “你确定？那这个东西，你认不认识？”宋长风拿出一个塑封袋，里面是一块沾了血迹的衬衫碎布。 陈志明一见这东西，眼睛就瞪大了，他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衣袖，这才想起，当天和那条流浪狗打架时是被它咬了一下。他上车后便飞快地换掉了那件白衬衫，根本顾不上检查，也没想到，袖子竟然被撕了一些下来。想通之后，他如丧考妣，一直强撑着的精神也垮了下去。怪不得他们刚刚抓住他时，就采集了他的血液，当时他还以为他们是想测试他有没有吸那玩意儿。现在想来，是为了测他的dna吧？ “……我认识。” “那奇怪了，这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你那天一直都在公司上班的话，你的东西又怎么会在案发现场发现呢？” 陈志明：“……” “你不说话，那我便认为是你无言以对了。不过，就算你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了，一两个小时之后，dna检测报告就要出来了，到时候证据确凿，你想赖也赖不掉了。还不如趁现在，把该说的都说清楚，怎么样？” 陈志明沉默了好久，最终哑着嗓子，缓缓地把整件事的经过说了出来。 那天上午，他亲眼看见钟小萱和两个男人一起走进乐淘淘洗脚城，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她才满脸带笑地走出来，一脸的春风得意。陈志明想起她以前和自己交往时，总是打着跑业务的借口出去应酬，原来都是到这种地方鬼混来了，她的业绩也都是用身体换来的！他心里十分生气，一时想不通就把钟小萱喊上车，带到垃圾场杀了。 “也就是说，你是临时起意想要作案的？”宋长风问道。 陈志明点了点头:“我原本没想杀她，只是劝她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她却一直用言语刺激我，然后我就……杀了人后我很害怕，所以一直躲在外面。” 他一副后悔至极的样子，甚至连眼眶都红了。 宋长风和郭自乐对视一眼，觉得事情根本就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 “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去垃圾场？如果是激情杀人的话，地点应该是不固定的。”宋长风审视着陈志明，眼神十分凌厉。 陈志明没有半点慌张:“我之前并没有想杀她，车开到那附近时，她下了车，我才追过去，然后我们两人吵起来……之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郭自乐把一张纸从桌子上推了过去，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验尸报告四个字。 “钟小萱的致命伤是脖子上那一刀，除此之外，她的脸部还有多处划伤，手脚有被绑缚的痕迹。这和你说的好像对不上号啊？”郭自乐用嘲弄的眼神看着他，在他们面前还敢扯谎，当他们这几天白忙过了吗？ 陈志明的表情慌乱了一瞬，然后又马上恢复成低落的样子。 “我们吵起来后，我一时控制不住打了她，她就嚷嚷着要报警。我不能让她走，于是就拿车里的绳子把她绑住，带进了垃圾场里。” 郭自乐快气笑了，合着在这儿看图说话呢？他们怎么说，他就接着往下编？ “那你为什么要划伤她的脸呢？” 陈志明眼里闪过几丝愤恨，表情突然真实了许多:“她就是仗着那张脸，才骗了一个又一个男人，看见她那张脸我就来气！” “那你杀了人之后去哪了？”宋长风道。 陈志明不知道警方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他犹豫了一会后，道:“人死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当时害怕极了，直接开着车就走了。我一直开一直开，直到车没油，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出了安阳。我不敢停下，加了油之后又往外开，开累了才停下。” “这上面的是你吗？”郭自乐又推过去一张纸，上面是医院调取的监控截图，图上的陈志明戴着口罩，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陈志明嘴角抽动了几下:“……是我。” “这又和刚刚说的不同吧？你在杀掉人之后，去医院打了一针狂犬疫苗，还是盗用别人的身份信息去打的。你为什么要说谎？” “我……我出门时被狗咬了一口，我以为这件事不重要，干脆就没有说。” “如果这件事不重要，那物证从哪里来的呢？经检测，它上面除了你的血迹之外，还有动物撕咬的痕迹。而且从当时的现场来看，地表和周围的物体都十分凌乱，可见是有过搏斗的，这和你说的出门被咬，可又对不起上号了。”宋长风淡淡地揭穿他的谎言。 陈志明眼睛骨碌一转，开口又想编造：“那是因为——” “够了！你不要在满嘴跑火车了！”宋长风严厉地打断他的话，“你试图将整件事推到激情杀人上面以减轻自己的罪责，可根据我们的调查情况，这起案件分明就是故意设计的。非要我们把每样证据都摆在你面前才肯说真话吗？” 陈志明又低下头默然不语，等他再次抬起头时，表情已不复刚刚的善良憨厚，整个人都变得阴郁起来。 “她该死！” 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话中的杀意丝毫不掩饰。在他的讲述中，宋长风和郭自乐又听到了与刚刚截然不同的供词。 原来，在那件事发生的一星期前，钟小萱就见过陈志明了。那时候是在某银行的atm机上，陈志明正在给一个账户打钱，回头就发现一年多没见的钟小萱正站在他的身后。和他分手后，钟小萱变得更加光彩照人，看见这样的她，陈志明自然心生向往，上前和她搭话。 出于礼貌，钟小萱回应了几句。虽然他们之前闹得不太愉快，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没必要耿耿于怀。 然而，钟小萱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她礼貌的回应被陈志朋认为是她也余情未了，于是生出了复合的想法。他重新加上钟小萱的微信后，就开始用信息狂轰乱炸，弄得钟小萱烦不胜烦。但此时的陈志朋和以前的他不一样，从他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中，钟小萱发现，他好像认识了一群放高利贷的人，现在正在帮他们干一些脏活。 身为一个业务员，钟小萱接触过很多三教九流的人，自然也清楚这些人不好惹。她不想重蹈覆辙，继续过以前那种窒息的生活，于是严词拒绝了陈志朋，并再次删除了陈志朋的微信。 陈志朋不死心，又用电话进行轰炸，钟小萱又不能关机，只好答应和他见个面，把事情说清楚。 那天上午，钟小萱陪客户去了乐淘淘洗脚城，谈好业务后，出门便看见陈志朋的车停在附近的一条巷子前。钟小萱十分无奈地走过去，示意陈志朋想说什么赶紧说，她还得回公司处理事情。 谁知陈志朋一改之前的热切，开口就是讽刺，说什么她就是个卖的，怪不得看不上他，原来是找了个大老板，又说她以前能谈成业务，应该也是用这种手段吧，怪不得每次喝到那么晚，钟小萱不堪羞辱，立刻就要打开车门离开。 陈志朋和她拉扯的过程中被她打了一巴掌，当时就起了恶念，觉得自己为了讨好她还特意穿了她最喜欢的白衬衫，可她呢？竟然在里面给他戴绿帽子！他心一狠，直接用车上放着的迷药朝她喷去。等钟小萱晕过去后，他又对她实施了那种行为。 钟小萱醒来后，大哭不止，说要报警，还说要把陈志朋放高利贷还有贩毒的事一起捅出来，让他坐一辈子牢。 陈志朋心里又急又怕，见安抚不好，便心下一横，用车上的工具把钟小萱绑了。可是绑了人之后呢？他只要放了她，她肯定会去报警。就算他已经给她清理干净，但只要警察一查，那他的事就瞒不住了！绝不能让她走！ 下定决心的陈志朋开始思考怎么办，这时候，他想起了家附近的那个垃圾场。那个垃圾场里有焚化炉，只要他把钟小萱带过去杀了，再扔进焚化炉里一烧，那就永远也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他记得垃圾场的老板也向德哥借了钱，于是趁着黄天波赌博的时候，找到了他的车子，从里面取走了那里的钥匙配了一把。而后，他又绕过那几个路段的监控，把钟小萱带了过去。 他本来想速战速决，可是突然冲出来的一条流浪狗打破了他的计划，听见大门发出响声，陈志朋心里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跑。 开车离开那里后，陈志朋越想越后悔，他当时应该躲在那里继续处理的，可是那条死狗没杀成，它一直叫肯定会引来别人的注意。想到那条发疯的狗，再看看自己手上的伤口，陈志朋突然想到狂犬病，于是赶紧搜索最近的可以注射疫苗的医院驱车前往。打疫苗要登记身份证信息，做贼心虚的陈志朋自然不敢轻易泄露，便从最近办贷款的人里挑了一个身份信息出来登记上。 那天夜里他没敢回家，一直坐在车上，眼睛死死盯着手机，生怕有人来抓他。直到第二天上午，都没人来找他，他才放下心来。可是很快，他就发现群里有人在说乐淘淘洗脚城有条子抓人，心里一紧张，便开始了逃亡之路…… 第107章 它是真的打 “宋警官，谢谢你们。” 陈如一身黑衣，双眼哭得红肿，站在公墓外面，向宋长风他们道谢。案件已经水落石出，陈志明也将也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是逝去的人却不可能再回来了。 宋长风他们协助陈如一起操持了钟小萱的身后事，让她体面地离开了。不得不说，她的父母真的十分狠心，从出事起到现在，他们都没露过一面，也没传出只言片语，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 …… 时间一晃而逝，来到了炎热的七月。自从上次的案子解决后，这段时间，安阳市再没发生过其他刑事案件了。他们的生活也回归了正常水平。 这段时间，傲风白天几乎都跟宋长风一起出门巡街，他们分到的范围是市中心广场那一带。每次傲风出门，都有一群人围着他们，夸傲风威武帅气，说这么大的德牧很少见，还争着和他合照。 傲风在大家的夸赞中逐渐有些飘飘然，每次出门都精神抖擞的，无论谁看了都要夸上一句。 当然，正经事他也做了不少，像是抓小偷啊，帮人寻找失物之类的，有他在的这些天，广场周边的治安比以前更好了。 在工作之余，傲风还留心观察周围的流浪猫狗，试图继续发展一些下线。如果发现了好苗子，他晚上就会拉开门栓偷偷跑出来给这些狗子洗脑，努力争取它们的支持。在傲风看来，上次的案子能及时破获，老金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如果能教会它们有意识的注意周边情况，那不是帮助更大？ 在傲风的不懈努力下，他成功收获了一只小弟。一只流浪的大橘猫，虽说猫狗是冤家，但傲风成功帮助大橘脱离了卡住它的下水道，大橘也就答应平时帮傲风多注意着点。 接连轮了十几天的班后，宋长风迎来了难得的两天假期，他一放假，傲风自然也跟着放假。第一天，他们去了沈家，身为傲风第一个小弟，大黄自然是他重要发展对象，在傲风不厌其烦地陈述了好几遍学本事的重要性后，大黄迷迷糊糊地跟着傲风学起了各种示警的手段，浑然忘却了自己的身份是一只宠物犬。 沈豆豆在旁边看着好玩，也跟着一起学，不大的后院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沈豆豆和大黄的身上也弄得脏兮兮的。这一切落在王秀云眼里，却都不是事，她眼含笑意，看着后院闹腾的三小只，认为没有什么比他们脸上快乐的表情更重要的了。 “小宋啊，晚上就歇在这吧？” 宋长风婉拒道：“不了，王阿姨，我们说好了明天要回训练基地去看看，坐食堂采购车走，时间太早了，留在这儿会打扰你们休息的。” “这样啊，那你们把这些带上吧，这是给你的，这是给傲风的。我最近在短视频上又学到了一些零食的做法，你们帮我尝尝，提提意见？”王秀云慈祥的话语温暖了一人一犬的心，傲风主动走过去，用头顶蹭蹭她的手表示亲昵。他感受得到，王秀云是真心对他好的，眼里的喜爱也是真的，并不只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沈豆豆。 第二天天还没亮，宋长风和傲风就等在市局门外了，一辆小货车亮着两个大眼睛似的车灯从路口开过来，看见宋长风他们时，下意识想打声喇叭，然后又硬生生压了下去。这会还不到五点，一声喇叭下去，可是要惹来几声骂的。 宋长风和傲风上了车，开车的是警犬食堂的帮厨小李，副驾驶坐的是厨子张师傅的徒弟孟春。 “哟呵，宋哥，傲风看上去还胖了不少，你们市局伙食不错嘛！”孟春看见小牛犊似的傲风立刻惊了，原来在训练基地时，也没觉得这么胖啊。 傲风悄悄白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哪有一开口就说别人胖的，他这是健壮好吧！ “还行。”宋长风的回答简短有力，听上去有些冷淡。 孟春不以为意，宋长风是什么性格大家都知道，他说：“宋哥，你这次可给我们基地长脸了，当时有人打听到我们基地抽调了一个人去刑侦大队，大家都说是怕警犬没人照看，才把你弄去的。这次两个案子我们可听说了，你和傲风在里头立了不少功劳，看这下谁还敢小瞧咱们训练基地出来的！” 宋长风笑笑没说话，并不是他默认了自己和傲风的功劳更大，而是他清楚，小孟是有分寸的，这会只是过一过嘴瘾，在外人面前从不乱说话。 时间就在聊天中慢慢过去，天亮之后，基地的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离开一个多月，傲风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明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熟悉的，看在他眼里却像老照片一样泛了黄。 看门的还是张大爷，他坐在门卫室里，一只大橘趴在他的脚边睡得正香。傲风趁着宋长风和张大爷聊天，悄摸摸地靠近大橘，把脸凑到大橘面前，静静地等待着。也许是感觉到了危险，大橘从香甜的梦里醒来，睁开眼的瞬间就看见了一只庞然大物出现在它的面前，浑身的毛都吓得炸了起来，身子也弹跳起来，差点落在张大爷的头上。 傲风坏笑一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门卫室。当年大橘还是一只小橘时，傲风是很喜欢它的。但随着大橘渐渐长大，性格变得狡诈，老是搞破坏，模样也没以前讨喜后，傲风对它的爱就变淡了。 激化他们矛盾的是去年冬天，阴了几天后好不容易出了大太阳，训导员们就把警犬们窝里的垫子拿出来晒了。傲风训练时一直就想着夜里能睡上暖烘烘的带着太阳香味的垫子了，谁知道晚上回犬舍时，发现宋长风竟然给他换了一条新的。傲风当警犬后，地盘意识比以前要强烈一些，当时就有点不开心，想要去找自己的垫子。宋长风见他躁动不安，猜到是因为垫子的原因，只好带他去看。原来白天晒垫子时，那只大橘一直睡在上面，睡就算了，临走时竟然还在上面拉了一大泡尿，把垫子弄湿了一大块。 一犬一喵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傲风总要找机会吓唬大橘，大橘也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傲风的东西在上面搞破坏。 他们进去时，里头正在训练，领头的那只警犬是傲风的小外甥奇奇，个头虽然还不算大，但沉稳的气质已经显露，表现也是这一批警犬里最好的。 闻见傲风的气息后，这些警犬有些骚动，一只体型这么大的成犬侵入了它们的地盘，让它们有些不安。 奇奇还记得傲风的气味，也记得傲风以前是怎么教它的，这会儿便很想热络地凑上前，但它也明白，自己此时还在训练，没有训导员爸爸的命令，是不能轻易离开的。 傲风露出一丝笑意，不愧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小崽子，看，多懂事啊！接着，他又以长辈的眼光评价着从他面前跑过的其他狗子，这只太肥得减减，这只迈的步子太大，跑起来费力，这只四肢不太协调，这只太傻了…… 等等，傲风看向跑在最后的那一只，四爪狂奔，甩着舌头，一脸睿智表情的，不正是二哈卡卡吗？这家伙怎么又回来了？ 傲风毕业后就跟着宋长风赴任去了，自然不知道卡卡被人退货的事。卡卡跟着傲风训练了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初步掌握了巡逻犬的基本技能。这会儿的卡卡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李子皓便托领导给卡卡要一份巡街的工作。他的领导爱才，知道李子皓很看重这条二哈，便给卡卡找了一份巡视地铁站的工作。 为了保障任务顺利进行，卡卡每次都是和别的警犬搭档，别犬是主力，它是顺带的。但没几天，卡卡就惹事了。它巡逻时不仅几次三番接受乘客投喂，还时不时地偷赖耍滑，趴地上不走让牵它的警员拿小推车推它。 说实话，二哈是比较讨喜的狗狗，特别是卡卡这样会撒娇卖萌的，所以警员们也乐意宠着它。再说了，它一走后门上任，又不领工资的，和它较劲干啥？ 但，随同的警犬都不乐意了。只要带卡卡出门，它们就罢工，待犬舍里不出来，试图用沉默应对不公。 警犬 第56节 凭啥啊？你说凭啥？！脏活累活都让它们干了，临到头人家有吃有喝还有人侍候，而它们却要谨守底线，规规矩矩，任劳任怨？别以为警犬是动物就感觉不出其中的差异，人家也生气呢，只是说不出来罢了。 警员们没办法了，但凡它们是人，还可以批评教育，申明利害关系，可它们是犬，和它们讲这些有什么用呢？没办法，只好委婉地把卡卡送了回去。 李子皓是没意见的，但卡卡工作了之后再待在家里，居然变得意志消沉，不爱动弹了。李子皓怕它待在家里闷坏了，便商量着让它回训练基地混混日子，总之不能让它闲着。 训练基地也犯愁了，他们哪教过留级生啊？不等他们推拒，华兴科技的赞助金就来了。这下不看僧面看佛面，卡卡便又回到了训练基地。 重回训练基地的卡卡，发现它老大还有那些体型大的警犬们都走了，留下的都是些半大狗崽，一下子就得瑟起来，妄图以大欺小，收拢这一群小弟。 有犬挑战自己的领头位置，奇奇能忍它？当场过去给它撂倒了一顿揍。卡卡凌乱着一身毛发，夹着尾巴，嚎叫着逃走的样子让基地当天看见的人都多吃了半碗饭，这也太菜了！ 被收拾了一顿的卡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像傲风老大那样，打架时点到为止，以恐吓为主的。再去训练时，它便自愿成为了奇奇老大的手下。 哪怕这会看见傲风，它也不敢私自离队，毕竟，奇奇老大，打狗时是真打啊！ “哈哈哈哈！”结束训练后，傲风从奇奇这里得知了前因后果，瞬间大笑出声。如果是别的狗，他还要骂一声没骨气，卡卡的话，就没毛病了，这家伙见谁厉害都喊老大。 卡卡苦着脸，坐着他们对面，纵使没多少自尊心，这会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它刚想开口和傲风告状，便看见奇奇正盯着它，吓得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奇奇满意地收回视线，开始询问傲风训练中的一些技巧，它知道，这位长辈是非常厉害的一只犬。傲风自然倾囊相授，教完后还不忘嘱咐奇奇也教教别的犬。以后它们参加工作了，能给案子多点帮助也是好的。 第108章 公路惊魂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出发！” 一辆核载三十五人的大型警车缓缓从安阳市公安局驶出。身为市局的重要成员之一，傲风也有了一个座位，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待在笼子里了。然而，坐在位置上的傲风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同样也是如此。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距离安阳市五百公里的恒州，就在昨天晚上，恒州市发生了六点七级的大地震。市区情况不算糟糕，自从那年发生了灾难级的特大地震，死伤者数以万计后，国家就特别重视建筑的防震等级，以免悲剧重新上演。 然而，恒州有一处五a级景区，叫做大恒山国家自然保护区的，状况十分惨烈，因为本次地震的震源就在那里。山体开裂，土石滚落，所经之处，都是倒伏的大树，景区修建的一些店铺和民宿也是满目疮痍。 地震发生后，当地政府立即组织人手前去救援，然而他们的市区和村镇虽然伤亡不多，但重建工作也离不开人手，所以省里紧急向上面打报告，希望从周边省市抽调人手前去驰援。 安阳市政府接到通知后，紧急安排了大量生活物资，又抽调了一支由医院和警局还有消防等部门组成的援恒小队，共两百人，一起出发。他们此次负责的，就是大恒山国家自然保护区山脚的一个小镇。小镇依赖景区而建，里头的人几乎都是从事旅游业的，要不在景区工作，要不就是在家看店，卖一些食物和纪念品。 这次的地震来得太突然，又是处于夜晚时分，所以现在小镇情况不容乐观。他们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赶到现场，对现在的恒州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几辆写着驰援恒州的车相继开上高速，车里的人除了司机之外，全都在休息。他们清楚，等到了恒州后，再想睡个安稳觉，估计就要等人全都解救完毕才行了。 上午七点，他们整队出发，到了中午十二点，他们已经到达恒州。车子顺着有些开裂的公路开进恒州后，周围的情景让人动容，受灾的市民脸上仍然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无论男的女的，还是老的少的，无论什么身份地位的人，都坐在较为空旷的位置，茫然无措地看着被强震破坏的家园。不远处被震塌的废墟边，还有人在不停地挖掘着，虽然看不见他们此时的表情，但悲痛之情可想而知。 宋长风透过车窗往外看，内心的震动溢于言表，也许只有真正来到了这里，才能明白大自然的可怕，明白人类力量的渺小。在灾难面前，没有人能够与之抗衡。 其实抽调的名单里面本来是没有他的，此次抽调的警员里，更多的是拥有抗洪救灾经验的民警。但宋长风主动报名，要求前往灾区，上级领导同意了他的请求。出发前的晚上，傲风坚决不肯回犬舍，就算把它关进去，它也一直用身体撞门。宋长风发现它的异样，试着猜测了一下，才知道它也想跟着一起去灾区。 宋长风其实不太想让它去，毕竟那里很危险，说不定还有余震，但另一方面，他想到了傲风超于常人的听觉和嗅觉，对于抢救深埋地下的人来说，是非常关键有效的能力。最终，傲风还是与他一起，坐上了驰援恒州的车。 看着从上车起就没吭过一声，面色凝重望着窗外的傲风，宋长风摸了摸它的脑袋。谁说动物没有感情呢？他觉得傲风的共情能力几乎可以和人类比肩，道德感也十分强烈，不愧是功勋犬的后代。 在恒州市区暂留了十五分钟用餐及解决生理问题，他们又踏上了行程。大恒山国家自然保护区在恒州的西北方向，距离市区大概六十多里。按平常的速度走，要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到，但现在情况特殊，他们甚至不知道，通往那里的路是否通畅，所有人都做好了临时下车徒步前进的准备。 果不其然，虽然为了方便游客们下了火车飞机后能够直达大恒山国家自然保护区，当地政府已经出资修建了一条双向四车道连接市区和景区。但滚落的山石和树木也依然霸占了大半的道路，驰援的车辆不得不以龟速前进，偶尔还要大家下车一起清理道路，才能继续前行。 越靠近震源，路就越难走，到了最后，前面道路裂开了一大块，不修复根本就没办法前行，他们只得弃车，背上物资和工具，徒步往里走去。 幸好，按照路程来说，他们只需再往前走个十五六里，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警察和消防的同志在前开路，医护人员则背着医药箱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这三个么组合在危险面前，都是十分伟大的逆行者。 傲风跟在宋长风左右为他探路，刚刚下车时，宋长风要给他套牵引绳，被他拒绝了。宋长风考虑了一下，也没有勉强他，只是嘱咐他一定不能乱走。 这一行为让其他也携带了救护犬的人侧目，有人好心提醒，说在这种地形复杂的地方，不牵绳的话，犬容易跑丢。它们虽然经过专业训练，但动物的本性依然是难以抗拒的。 宋长风对他表示感谢，但却坚持了自己地做法，因为他相信傲风，不会让他失望。 事实也是如此，在走到某一段路的时候，跑在前面的傲风突然返回，然后疯狂吠叫示警，阻止大家继续往前。 宋长风知道他在示警，便和带队的队长商量，先去前面看看，没问题再让大部队走。队长知道傲风不一般，便命令大家先原地休整，待会再往前。然后，他带上宋长风和其他几个人，来到傲风刚刚示警的地方，但是从表面看，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傲风急得都想开口说话了，但又说不了，只得朝着山壁叫唤。大家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发现公路上方的山上，有很长一段的山壁已经和山体分开，看起来摇摇欲坠了。 队长仔细观察后，说道:“这块山壁一时半会应该塌不下来，咱们动作快些，抓紧时间离开，就不会有问题！” 其他人点头称是，没有外力的作用下，这块山壁一时半会是卸不下来。 傲风听后，急得大叫，队长笑着表扬了他两句，称赞他有危机意识。说完，便要回去带队。 傲风很想说，他喵的老子不是想让你表扬我好嘛！他刚刚探路时，发现的问题可不止是山壁快要坍塌，还有一种极其玄妙的感觉，他无法判断是什么，但他知道危险就要来了！ 宋长风见他如此焦躁，只得蹲下不停地安抚，但他现在也不明白傲风为什么会这样，那块山壁他也看过，一时半会确实不会塌下来。 眼看队长就要带大家往前走，傲风没办法，只好挣脱了宋长风的怀抱，挡在大家面前，不让他们过去。谁敢往前走一步，傲风就十分凶悍地朝那人龇牙，森白的利齿配上他庞大的身躯，给人的压迫感很足。 “宋长风同志，要不还是把它拴起来吧？”有人咽了口唾沫，声音很小地提议道。他们是来救灾的，可别壮志未酬身先死啊。 “不好意思大家，但傲风这样做，一定是有道理的，它肯定是发现了其他的危险，只是没办法告诉大家而已！”宋长风解释道，傲风极其不寻常的举动让他察觉到了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啊，不是说了不会塌下来吗？”有人小声抱怨，情况明明很紧急了，偏还得在这浪费。 宋长风观察了一下傲风，又看向其他几只救援犬，说道:“大家看，除了傲风以外，它们几只这会儿也是躁动不安的，也许它们真的发现了什么，大家再等一等吧！” 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朝那几只犬看去，发现它们确实不太安分，焦躁地不停在原地转圈，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会儿大家确实觉得不太对劲了，但周围能有什么呢？难道是山上有猛兽要下来不成？ 就在大家苦思冥想之际，一阵强烈的震感突然袭来，顷刻间地动山摇，晃得大家站都站不稳。前面不远处的山壁，在这剧烈的晃动下，轰的一声塌了下来，把那段公路全都覆盖了。 余震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概半分钟后，晃动停止了。虽然时间很短，但周围的一切，和他们刚刚看到时，已经截然不同了。 看着前面完全被掩埋的公路，大家惊出了一声冷汗，要是刚刚傲风没有拦住他们，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再看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这一大段公路里，位置最开阔，周围的山体最坚固的一段了。 第109章 一束光 “宋长风同志，你这警犬真不错，能不能和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训练的？” 接下来的路程里，有两个带着搜救犬的小伙子一左一右站在宋长风身边，眼馋地盯着前面探路的傲风，寻思着向宋长风讨教两招。 他们也是训犬的，他们的犬也都很好，但技多不压身不是？谁也不会嫌弃自己本事大。 在他们看来，傲风能这么厉害，肯定是宋长风平时训练有方法，听说这位宋长风同志是警犬训练基地转到刑侦大队的，他手上肯定有基地训犬的不传之秘。 宋长风苦笑一声，他训了那么多年犬，像傲风这样灵性十足的，有且只有一只。他能说纯粹是因为傲风聪明吗？他不能。 如果他这样说，别人还会以为他在藏私，所以宋长风只得把训犬的技巧和他们说了一遍，最后告诉他们，要想警犬能完全配合他们，最重要的还是了解。 “了解？”两个小伙子对视一眼，词的意思他们懂，但为什么了解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让警犬服从他们最重要吗？ “如果你只要求警犬完全服从你的话，那它们现在就已经合格了，令行禁止，进退有度。”宋长风看着紧贴在他们腿边的两只搜救犬说道。 “可是——” “可是你们希望它们能发挥更强大的作用，能像傲风一样主动示警。” 两个小伙子点点头，他们是这样想的没错。 “你们知道一只成年犬的智商相当于几岁的孩子吗？”宋长风问道。 “六七岁的吧。”一个小伙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已经有自己的思想了，他们会思考也会表达，但是如果一味压抑他们的天性，最后你得到的可能是个乖孩子，但不会是一个有独立自主能力的孩子。当然，有些事是需要让他们明白，什么事该做或不该做的。”宋长风道，“就像刚刚一样，你们的警犬躁动不安时，你们是怎么做的？” 一个小伙子有些羞愧，他的大宝刚刚急得转圈时，他的做法是喊口令让它坐好，根本就没想过它为什么会这样，毕竟现在又还没到灾区。另一个小伙子也沉默了，他刚刚注意到福子的不对劲时，做法是揉着它的狗头不断安抚，目的只是希望它能安静下来。 “如果长时间注意不到它们的诉求，那久而久之，它们也不会再有表达的欲望。我觉得你们目前最重要的，并不是把自己的警犬培养成什么样的犬，而是要真正地去了解它们，去观察它们每一个行为背后的原因。当你真正地了解它们之后，它们肯定也会给你想要的反馈。” 宋长风的一席话让两个小伙子陷入了思考，接下来的路程里，他们没再提问，只是思考着，偶尔再看两眼随行在他们身边的警犬。 傲风一边探路，一边竖起耳朵听宋长风他们讲话。听到有道理的地方时，他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如果只把警犬当工具，那它自然只能发挥出工具的作用。他再次庆幸，自己是和宋长风绑定在一起的。不然的话，他就算有本事也使不出来。 …… 十五里的路程中，他们经历了两次余震，在傲风的示警下，他们都平安度过了。当他们来到景区下的那个叫做云台的小镇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现场已经有工作人员了，但人数并不多，他们是乘运送物资的直升机来的，给周围受灾 群众发放物资的同时，也承担起一部分的救援工作。这会儿看见他们来了，为首的工作人员顿时激动起来。 “同志，你们可算来了！”说话的这个人眼窝深黑，眼睛里泛着红血丝，看起来十分憔悴。在这种时候，没有人能够安心的休息。 队长上前握住他的手:“我们来了！” 寒暄的话语不需要太多，把背来的物资存放好后，他们就行动起来了。医护人员去到伤员待的帐篷里，紧急开始救治。而警察和消防的人，则到处去搜寻挖掘被掩埋在地下的人。 宋长风和傲风被分到一个小组里，里面共十人一犬。从周围的断垣残壁和散落的东西来看，他们分配到的位置，应该是小吃一条街。这里晚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大家尽情撸着串，喝着啤酒唱着歌时，突如其来的地震使得大家惊慌失措。一群人跑了出来，另一群人却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中。 “汪汪汪！”傲风朝着一栋倒塌的二层小楼大叫出声，他刚刚把耳朵贴在土块上，听见了里头传来敲击声。 “开挖！”因为路上的两次示警，这群人没一个出声质疑的，直接撸起袖子，便按照傲风的指示干了起来。 差不多挖了半个小时，他们也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了。大家立刻精神振奋，沿着声源处挖掘，在搬开下层那厚厚的天花板时，他们看见了一个蜷缩在墙角，正木然地用手上的铁勺敲击通风管的男人。 地震时他在后厨炒菜，由于他所在的位置靠近墙角，所以在天花板塌下来时，他闪身蹲到了墙角，倒塌下来的天花板没砸到他，还和墙角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三角区。然后他利用墙角的通风管呼吸，同时还用手上的铁勺不断敲击，希望有人能听到。 看见救援人员的瞬间，他哭了出来。从昨晚到现在，虽然只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可是一个人待在黑暗中，不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是生存还是死亡时，每一分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 救援人员把他救上来后，第一个问题就是，下面还有没有人存活？男人僵硬地摇了摇头，后厨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人，他们在天花板砸下来时，就没发出过任何声音。 傲风此时已经奔向下一个能听到响声或呼吸声的地方，朝着最易挖掘的点大声叫着。在这种时候，他们最应该做的，还是尽快把活着的人抢救出来。 这次被掩埋的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地震来时她滚到了床底下，靠着那张铁制行军床逃过一劫。但地底下留存的空气不算多，经过这么长时间，小姑娘已经有些缺氧了。要不是傲风听到了她微弱的呼吸声，再晚一会，小姑娘可能就窒息了。 救上来一个，傲风又奔向下一处。这次，他把耳朵贴上去听了一会，然后黯然地起身走向下一处。这栋楼里……已经没有存活的人了。 宋长风拍了拍他的脖子，让他坚强一些。只有打起精神来继续工作，才能给那些深埋废墟的人带去希望。 傲风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前往下一个地点…… 天色渐渐黑沉，从下午一直到现在，傲风他们这个小组一共救出了五个人。其实本来可以更多一些的，但最后一处的地形特别复杂，稍有不慎，就会给伤者造成二次伤害。他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人挪出来。那个女人被挪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她被天花板掉下来的风扇压到了腿部，人救出来时，腿部已经肿胀发紫，看上去毫无生机了。 不过，只要能活着，就会有希望。比起那些丧生在这次地震中的人们，她确实幸运的多。 营地那边吹响了集合哨，傲风他们过去时，发现吃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人们吃的是火腿肠煮泡面，给警犬吃的，是一袋子的成品狗粮。 说实在的，傲风自从幼犬的身体里苏醒到现在，还从没吃过这种干巴巴的狗粮。在他看来，犬生不幸，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吃好吃的食物了。可是今天，他默默地站在食盆前，大口大口吞咽着狗粮，只希望能快点填饱肚子，抓紧时间参与救援。 警犬 第57节 其他人想的大概和他一样，整个营地除了偶尔传来几声伤员的痛呼，就只剩下了吃东西的声音。 饭吃完了，他们往头上戴了一盏大灯，待会儿就靠它们照明了。没有办法，这里的电力设施基本上都被破坏了，根本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维持这个灯火通明的世界。 傲风倒是不需要依赖这种灯来照明，他良好的夜视功能使他夜里也能像白天一样活动自如。 顺着之前的痕迹，他们来到了与之相邻的一栋房子前，傲风依然把耳朵贴近地面，仔细地听下面的声音。 “呼哧呼哧……”杂乱的呼吸声从底下传出来，傲风惊喜地发现，下面活着的最少都有三个人。他努力地寻找着易挖掘点，然后伸出两只前爪，一边挖一边大叫示警。 “去那边看看！”大家朝傲风的方向过来，看见它如此激动的模样，猜到下面应该有幸存者，立刻抡起锄头铲子，开始清理上面的倒塌物。 宋长风有些心疼，傲风下午跟着他们找了好多处，每当它发现下面有幸存者时，总是很激动地用自己的前爪去挖掘，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人救出来。 倒下的建筑里，多的是碎裂的砖块和尖锐的钢筋。他们拿着工具干活，有时候还会被划伤，傲风没有工具，它的前爪在经历了这么多次挖掘后，已经磨破了，但它仍不知疲倦，不知痛苦地挖着。 傲风的行为大大地激励了这个小组的其他成员，动物都能做到这个份上，更何况人呢？ 大家众志成城，在四十多分钟后，终于打通了一条安全通道。当头上大灯的光线穿过那一块浓郁的黑暗，照在一个幸存者脸上时，他那闪烁着泪光的，充满期待和感恩的眼神时，大家的心里仿佛都照进了一束光。 第110章 救援继续 紧张的救援工作仍在继续，只要他们多坚持一秒，那些被掩埋在地底下的人生存的希望就多一分。 从下午三点开始，一直忙到第二天凌晨四点，连续十三个小时的重体力活，几乎让大家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是在这个队伍里，没有一个人出声喊累，大家都默默地坚持着。 哨声在附近响起时，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队长边吹哨子边走过来，说道:“去歇歇吧，再不休息，恐怕你们也要倒下了，我们的医疗资源得紧着用啊。” 大家会心一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回到营地后，大家才发现，原来他们这一组，是最晚回来的，晚到队长不得不过去找他们。他们其实还想再坚持一下的，但队伍里有几个小同志握着工具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打颤了。而且队长说了，天亮之后，又会来一批人，到时候一起动手，效率能显著提高。 回到营地，大家根本没有打理自己的欲望，倒头就睡了。没办法，他们有傲风的帮助，挖人简直一挖一个准，成功救出幸存者的喜悦能消除周身的疲惫，让他们陷入一种忘我的境界。直到现在躺在地上，才发现浑身酸痛，全身的关节似乎都在抗议这突然的重体力活。 大家躺下的时候，宋长风没跟着躺下。他来到医疗所，向医生要了一些药水和一卷纱布。这医生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听他要这些，连忙关切地问道:“是哪位同志受伤了？怎么不叫他过来看看？不行的话我和你走一趟也可以。” “是傲风，它的前爪被严重磨损了，我给它包扎一下就行。”宋长风说道。 “傲风那就更得我去看看了，在路上的时候，要不是它给大家领路示警，恐怕我们都得被埋了。”医生对傲风印象很好。 “不用了，你们也辛苦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宋长风拦住他取医疗箱的动作，医务人员虽然不用出去挖掘，但他们守在这简陋的医疗室里，辛苦的程度也不容小觑。休息也是大家轮班来的，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恐怕也难以合眼。 回到休息点，傲风正趴在那几只搜救犬旁边睡得正香，偶尔动作时，不小心碰到痛处，便皱巴一下脸，然后又沉沉睡去。宋长风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给傲风上药包扎好，才过去躺下和衣而睡。 …… 傲风觉得自己好像才刚刚闭上眼，转眼就听到代表集合的哨音了。他一个激灵翻身起立，两只前爪却因为有异物存在而不适应地弯曲下去，形成一个类似于跪立的姿态。 这可不行！傲风赶紧侧身躺下，免得别人发现他滑稽可笑的姿态。躺下时，他不忘举起两只前爪，认真观察自己的脚。然后他发现，那两只前爪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包了厚厚的纱布，看起来就像打了石膏一样。 帮他包扎的人，不用想肯定是宋长风了。也只有他靠近自己，才不会触发警报瞬间惊醒过来。这哥们真仗义，那么累还能想到他。 说曹操，曹操到，傲风正想着，就见宋长风端着一盆东西朝这边走来。盆子放下后，傲风探头看了眼，发现里面除了有狗粮外，还放了罐头和肉干，和昨天的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他立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惹得旁边拴着的几只搜救犬呜呜个不停，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写着想吃。 幸好，它们的训导员随后也端着食物过来了，吃的东西和他的一模一样。 吃饱喝足后，宋长风对他说道:“傲风，你今天就留在这里休息，不要去那边了。” 那哪行？傲风甩了一下头，表示不同意。宋长风又劝了几句，傲风还是不同意。有他在，就相当于一个雷达探测器，他能让队伍里的人救援时少走一些弯路。节省了他们的体力，就能去救更多的人！ 没办法，宋长风只好带着他一起去了。但是宋长风叮嘱他，今天不能再跟着挖了。傲风呜了一声，表示同意。 脚包了纱布走路十分奇怪，但他很快适应过来，跟随着小队一起去到昨天那条街。他们到那里时，已经有一支小队在那里了。这群人很面生，不是和他们一起来的。 小队的队长上前与他们攀谈，才知道他们是云省那边来驰援恒州的。因为离得远，所以不久前才到。他们的救援经验更加丰富，因为云省那边也处于地震带上。 “这是你们的搜救犬吗？”有人看见傲风，登时眼睛一亮。 “不！它是一只刑侦犬。”宋长风认真地解释道。 “刑侦犬？”那人嘟囔了一句，“怎么不派专门的搜救犬来，刑侦犬虽然厉害，但肯定是不如专业的搜救犬的。” 旁人听见了，不等宋长风开口就直接反驳，为了更好地说服别人，这人还添油加醋地把傲风一路的表现说了出来。 说完以后，所有人看傲风的眼神都变了。多好的警犬呐。 接下来的时间里，傲风一直到处奔走。发现废墟下有人时，立刻大叫示警，还会帮他们找易挖掘点。 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下，他们被分配到的小吃一条街，就快要把幸存者全都救出来了。来到最后一栋废墟前，大家的精神不免有些振奋。 第111章 给他一口 这最后一栋废墟，是一家小餐馆，在大恒山这里经营了很多年，也算是老字号了。 前两年某短视频大火的时候，餐馆主人抓住时机，把餐馆重新装修了一下，又请了几个美食博主过来宣传。因为过硬的菜品质量加上良好的用餐环境，这家老字号的餐馆，一跃成为了当地的网红打卡点，每天的客流量非常可观。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把曾经的美好都化为烟尘。傲风低头看着地上那张沾满了灰尘的海报，上面是店老板和一个小明星的合影。这张海报本来被挂在店门口，也不知怎么的掉在这里了。 他叹了口气，开始围着废墟打转，一边嗅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令他失望的是，下面并没有敲击声，也没有听到其他任何声音。就在傲风想要离开的时候，余震又来了。昨天晚上，他们已经经历了两次余震，值得庆幸的是，余震的震感不强，不像之前在公路上那样，直接把山壁震了下来。 这次的也是一样，大地小幅度地震动了一下，然后重新归于平静。就在这时，傲风听到了一个声音。 “唔……” 这声音很小，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样，如果不仔细听绝对听不见。发声的人似乎是身体很虚弱，气若游丝一般，不落在实处。 傲风的耳朵一抖，第一时间判断出，这片废墟的下面，一定还有幸存者！他把耳朵贴在水泥石块上，表情十分严肃。周围的人看见它这个样子，立刻屏息凝视，一般来说，傲风的这个动作，代表着它一定是发现什么了。 傲风又换了个位置，听得似乎更久了些。没错，这下面肯定有人！他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像是在强忍痛楚。 傲风冲着人群中的宋长风汪了一声，示意他赶紧过来挖，这里有人。宋长风会意上前，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等着傲风给他们划好位置再下手挖。他们这会儿还没意识到，在一个以人类为主体的救援小队里，核心竟然是一只警犬。 傲风不负众望，很快就找到了声音最清晰的位置，用包着纱布的前爪在那一处点了几下。很快，其他人便挥着铁锹，铲子过来了。 近二十个人的小队行动起来不容小觑，只过了不到十分钟，便挖开了一个口子。众人振奋不已，继续搬的搬，挖的挖，把这个口子刨大。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挖出来的口子已经能够容纳一个人出入了。救援人员探头向下看去，试图找到幸存者。然而，废墟下不见天日，四处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见东西，也没有人主动发声。 “把大灯拿来！”有人喊了一声。 旁人递过去一盏大灯，那人立刻戴在头上，往下看去。下面到处都是砸落的水泥块及断裂的桌椅板凳，仔细看还能看见碎裂的碗碟和酒瓶，可以想像，地震发生之前，曾有一群人在这里饮酒作乐，谈笑风生。当光线划过一处角落时，那人不由惊呼出声。原来那不大的角落里硬生生挤了三四个人，他们的身体交叠在一起，几乎没有空隙。 最底下的那个人面色青紫，手脚僵硬，应该已经失去生命了。其他人面色青灰，如果不是胸膛处微微起伏，他也会怀疑他们已经死去了。要不是刚刚的余震使里面的某个人不自觉发出痛呼，他们就会被忽略，然后真正地死去。 必须马上展开救援，再晚一会，估计这几个人也会死去。但是，他们现在都失去意识了，不可能伸手出来，只有让某个人进去把他们搬运出来，才能实施救援。 “让我进去！”“还是我去吧！”“都别抢，我去！” 方案一出，便有好几个人争着进去救人。傲风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沾满了灰尘的年轻的脸庞，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真挚。是他们不知道危险仍然存在吗？不，他们知道。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进去救援会有危险，他们才想自己下去。 余震随时可能会来，人选必须马上决定，在大家还要继续争取时，一个人已经背着大家戴上大灯，爬了下去。 “汪汪！”傲风急得快要说人话了，因为跳下去的是宋长风。这家伙体格不小，明明不是最优选！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赶紧朝洞口围去。宋长风此时已经进去了，通过大灯的照射，他很快找到了角落里的几个人。 最上层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仰面坐着，胸口微微起伏，额头上流了不少血，血迹还未干透，从周围的痕迹看，应该是被掉落的天花板砸成这样的，想来刚刚发出声音的应该就是他了。宋长风不再细看，直接俯身将那人背负起来，往外挪去。 这里面十分低矮，到处都有障碍物的阻挡，他一个人走时尚且不易，这会弓着身子背负着一个人，就更加艰难了。好在，宋长风身体素质很高，没一会儿就把那人背到了洞口处向上托举。 在上面的人赶紧伸手去接，拉出来后立刻送上担架抬去治疗。宋长风便又往回走，继续去背负第二个人。两三趟之后，尚且幸存的人已经全都救出来了。 宋长风把最后一个幸存者托举上去后，大家赶紧伸出手要把宋长风拉出来。然而意外就在一瞬间，突如其来的余震让大家站都站不稳。 傲风之前已经有不好的感觉，但这次的地震波实在来得太快，他还来不及示警，大地已经开始震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快爬出来的宋长风又掉落下去。 余震持续了近两分钟才停，强度虽然不算大，但对于原本就不坚固的废墟来说，却是新一轮的破坏。他们挖掘出来的洞口只剩下了一半，而原本戴在宋长风头顶的大灯，也因为掉落的原因摔坏了，他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就算从外面往里照，但因为口子变小，也只能看清轮廓。 “长风同志！” “宋长风！” 大家站定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声呼喊宋长风，希望能让他清醒过来。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喊，下面都静寂无声，只有傲风能听到，那独属于宋长风的呼吸声。呼吸声依然强健，说明他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除了呼吸声外，傲风还闻到了一丝新鲜的血腥味。 宋长风受伤了！ 也是，能不受伤吗？从近两米的高处往下掉，地上还有那么多的碎裂的水泥块，怎么能避免受伤呢？ 大家见唤不醒宋长风，便又拿起工具开始挖掘，只要把这个口子重新挖开，他们就能下去救援了。 傲风急得团团转，没办法，意外随时可能发生，要是这时候余震又来，下面的情况会更加难以判断。必须让宋长风醒过来，只靠外界的救援不确定性太大了！ “汪汪汪！！”傲风突然大叫起来，就在大家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之际，一道黑色身影如闪电般冲向洞口，跳了下去。 之前傲风就已经观察过，这洞口并不是垂直向下的，所以他在跳下去时，后腿借力一蹬，往更远一些的地方跳去，避免给倒在地上的宋长风造成二次伤害。 幸好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视物，要不然的话，下来了也没用。站定之后，他立刻返身朝宋长风冲去，发现他仰面躺在地上，后脑勺的位置磕在了一块凸起的水泥块上，眼睛紧紧地闭着，看上去十分痛苦。 傲风不敢耽搁，赶紧在他耳朵大叫起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昏迷中的宋长风不由地皱眉。 有效果！傲风赶紧继续。可是，宋长风除了皱眉外，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傲风没办法，只好咬住他的衣服，试图把他往上拖。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办法行不通，他的体型虽然比一般的警犬都大，但是要叼起一个成年男子，还是做不到的。 怎么办呢？傲风急得汗都要出来了。他用头去拱宋长风，用包了纱布的前爪拍打宋长风的脸，都没能唤醒他。 突然，傲风想到了什么，心一横，隔着衣服朝宋长风的胳膊狠狠来了一口。剧烈的疼痛让宋长风的脑神经被刺激，他痛呼一声，直接坐了起来，眼睛也睁开了。 周围一片漆黑，宋长风有些茫然。他在哪儿？为什么浑身都痛？特别是后脑勺和胳膊。 “汪汪汪汪！”耳边又响起了犬吠声，宋长风意识回笼，想起自己刚刚因为余震掉下来的事。 “傲风，你怎么也下来了？”宋长风伸出手摸索，摸到了一个圆圆的狗头。 傲风再次叫起来了，提醒这位老哥，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宋长风也意识到，赶紧出去最重要。他半弓着身子爬起来，朝不远的光源处爬去。 上面的洞口此刻也快挖开了，他们正准备让人下来救援，就发现宋长风已经醒了。 “快，长风同志，系好绳子！”一根粗绳被扔了下来，他们考虑到宋长风受伤了，怕他无法爬上来。 宋长风捡起绳子，却不往自己身上系，而是拉过傲风，摸索着系在它的身上。傲风想挣扎，但他知道宋长风这个人认死理的，他不先出去，他肯定也不会先走。只得一动不动任他系上，然后被拖了出去。 很快，绳子又被放了下去，宋长风系好后，很快就被拖了上来。 几乎就在他站定的瞬间，一阵强烈的动感又从他们脚下的土地传来。刚刚挖掘开的洞口，这会彻底被震塌了。 大家心有余悸，如果刚刚宋长风没有醒来，是他们派人下去救援的话，估计这会两个人都要埋在里面了。 好在有傲风，刚刚它跳下去时，大家还觉得它在添乱，后悔刚刚没有把它拴起来。这会儿事实却是傲风立了大功。要不是他，今天就会有两个优秀的警员牺牲在这片土地上了。 警犬 第58节 第112章 不速之客 “宋哥，听说你被傲风给咬了？” 有些消息就像长了腿似的，不到半天时间，整个云台镇认识这一人一犬的就都知道这事了。 看着眼前一脸好奇等着自己解释的人，宋长风也不由有些郁闷，因为他刚刚已经解释过好几遍了。没办法，他们小队一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送去医务室，路上有人问起，他们就说他摔了头还被咬了一口。至于被谁咬的，自然一目了然，他们小队除了傲风又没有别的警犬了。 “是这样的，当时……” 虽然不想说，但为了不让大家误会傲风，宋长风还是重新解释了一遍，听完后，眼前这人肃然起敬，盯着傲风的眼神十分热切。 “傲风真厉害啊！宋哥，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训犬啊？我明年也想申请一只警犬！” “滚犊子！”队长从后面过来，把这个“垂涎傲风的小警员打发走。 “长风同志啊，你这会儿受了伤，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有直升机过来送物资，到时候安排你和重伤员一起出去怎么样？”队长关切地说，宋长风是个好同志，干活一直都很卖力，刑侦上也是一把好手。这样的苗子，他得照顾一些。 宋长风怔愣片刻，赶紧摇头拒绝，算起来，今天才是他们来这的第二天，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不得给人笑一辈子软脚虾？ 为了更好地说服队长，他直接站起身，全方位展示自己的身体状态。经过一下午的休息，他的头好多了。当时磕碰的瞬间确实晕了过去，但是医生检查后，表示没有伤到内部，这几天别碰到，消肿了就好。至于傲风咬的位置，现在已经不痛了，傲风还是很有分寸的，这一口给他带来的痛感比伤害更大。不过，他还是打了针狂犬疫苗，这是直升机从外面带进来的。 队长见说服不了他，只好多叮嘱几句，心里又暗暗决定和其他人说一声，这几天不要给宋长风安排重活。 傲风趴在不远处，啃着厨子专门给他炖的大骨头，看戏似的围观宋长风那边人来人往的场景。这会儿他很庆幸，自己不是个人，要不然这会儿他也没个清净。 吃完大骨头后，傲风看着前爪包着的油乎乎的纱布，心里有些嫌弃，这也太埋汰了。如果是自己的脚，还能硬着头皮舔几下，这纱布他是真舔不下口。 观察了一下之后，傲风小心翼翼地咬住纱布打结的地方，把两只前爪的都解开扔到一边去了。解开的瞬间，傲风觉得舒服了许多，动物的天性就是不爱束缚。他翻转身子，仰面躺在地上，毛茸茸的肚皮朝天，两只前爪也举了起来。 别误会，像他这样的硬汉自然是不会卖萌的。这样做，只是想更好地观察一下自己的伤口。然而，傲风看了半天，两只前爪都完好无损，要不是药水的颜色还在上面，他都要怀疑自己到底受没受伤了。 虽说只是过度磨损导致的破皮红肿，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一点痕迹也没了吧？傲风歪着脑袋，不可思议地盯着两只前爪，陷入了困惑中。 “卡嚓！”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让傲风好奇地看过去，这才发现是宋长风正举着手机对着他。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傲风浑身一僵，赶紧翻过身趴好。黑历史又留下一张，傲风气得牙痒痒的，这家伙，看似冷淡，其实还挺闷骚，这一年多，都不知道被他拍了几张丑照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过朋友圈！他还得装不知道，毕竟哪只正经狗懂拍照发圈的事呢？ 宋长风叹了口气，傲风越长大越正经了，今天难得这么有童心，像小时候一样翻肚皮卖萌，却只拍到一张。 他打开自己的相册，里面几乎都是傲风的图片，吃东西的时候糊了一脸的，玩的时候跑太快摔个狗啃泥的，睡觉的时候仰面躺着肚皮一鼓一鼓的，每一张都很可爱，他都舍不得删。当然，不止他是这样的，基地里的其他人也差不多，结了婚的，有女朋友的还能看见些别的照片，单身狗的相册里，却是除了狗还是狗。这大概就是所有宠物主的通病吧。 被这么一打岔，傲风就忘记自己脚好得快这件事了。但是宋长风却关注到了。他拍了照片，把它和之前受伤的那一张一起发给了徐东。 徐东很快就回了一个“？”，看来这小子这会也在摸鱼。 宋长风把情况说明了一下，徐东那边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才回了消息。 “宋哥，我问了老师，他说伤口愈合快这件事，一般情况是好事，说明傲风的身体素质很好，细胞的新陈代谢能力很强。但是有一种情况需要注意，如果是很深的伤口，在内部没有完全好起来的情况下表皮已经修复，可能会造成内部发炎溃烂。不过从你发给我的照片来看，这伤口不算很深。” 徐东解释完，宋长风总算放下心来，自从知道傲风体质特殊，他就一直隐隐地担忧着，幸好目前来看，特殊的部分都是好的。 …… 转眼，就过了一个星期，在周边城市源源不断派人过来共同驰援大恒山后，每个人的任务都减轻了许多。第三天的时候，大家几乎就把整个云台镇和大恒山景区的建筑都翻了一遍，把所有幸存者都救了出来。剩下的这几天，挖掘的就是在这场事故中不幸丧生的人了。 由于这场地震来得太突然，很多人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被埋入了地底下。挖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还保持着生前的动作。国家台派了记者过来，整整做了三期的节目来讲述在这里发生的感人故事，引发了全国人民的捐款捐物热潮，也算是给遭遇不幸的恒州带来一束温暖的光了。 在这三期节目中，傲风也占了几分钟的片段。当然，并不是因为上次救宋长风的事，而是另外一件。 在第四天的时候，宋长风所在的小队接到任务，让他们进入风景区，去到大恒山半山腰的一片吊脚楼。据说那里的大路被震塌了，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直升机不能太靠近，所以伤员出不来。他们和其他几个小队，要负责用担架把重伤员抬出来。 傲风自然是跟着一起走的，百来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上走，身上还都背着物资。这是给在里面忙活的队伍带的，他们一时半会还出不来。 一路上，傲风都有些魂不守舍，眼睛总是望向狭窄山路两旁茂密的树林。大恒山国家自然保护区之所以是5a级景区，是因为它的生态环境保护的特别好，森林覆盖率达到了85%，更有许多珍惜的植物和野生动物。在这里，可能随便揪的一根路边的野草，都是国家三级保护植物。 傲风总觉得，在这茂密的森林里，有东西盯着他。这道视线没有恶意，可是被未知的东西盯着的感觉，还是很不好的。傲风总想跑过去看看，可是又怕耽误整个队伍的进度。 要不偷偷过去看一眼？傲风有些犹豫，自从来到这边，他就没戴过牵引绳了。平时他可以自由活动，驰援队伍里的人都认识他，对他也很放心。 想到这，傲风步子开始放慢，想要不知不觉地走到队伍的最后面，然后悄悄摸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盯着他们。可是，他的计划还没有实施一分钟，宋长风奇怪的眼神就递过来了。傲风无法，只好加快步伐。 又走了一会，傲风感觉森林里的视线越来越炙热，他甚至能隐约察觉里面的东西很着急。到底是什么呢？傲风的速度再次慢下来。 “傲风，怎么了？”宋长风问道。 傲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片森林，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不然的他会被好奇心折磨死。 “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吗？”宋长风顺着它的视线看去，除了高大的树木和低矮的灌木丛外，他什么都没看见。有赖于傲风一直以来敏锐的感知力，宋长风决定，还是陪傲风进去看一看，它肯定不是因为贪玩。 宋长风上前和带队的人打了声招呼，队长本来有些犹豫，但一听说是傲风好像发现了什么，立刻就同意了。宋长风失笑，看来还是傲风的面子大。 得到允许后，宋长风就示意傲风在前面带路。傲风高兴地走在前面，尾巴还不自觉的一甩一甩。 走进森林后，空气变得湿润起来，草木的清香和因为地震裸露的泥土味夹杂在一起，竟意外的有些好闻。傲风深呼吸了一口之后，开始低着头，鼻子靠近地面，寻找刚刚那个不速之客的身影。 闻了一会后，傲风果然有所发现，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以前从来没闻过的味道。初步判断，应该是某种动物身上的。那东西在这里停留了一会，从路线上分析，应该是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的。 难道是森林里的小动物没有见过那么多人，因为好奇才偷偷跟过来看的吗？可是大恒山国家自然保护区旅游的人不少，常年在外围生活的小动物不应该对人类那么好奇才是。 傲风继续嗅闻着，试图把这个不速之客找到来。他认为，那东西的体型应该不算大，它所经之处的痕迹都比较浅，要么就是小型动物，要么就是大型动物的幼崽。 快走到他们刚刚进来的地方时，傲风突然发现，那东西的气味竟然往更深处去了。要不要再往里走呢？傲风看着略显深幽的林子，陷入了沉思。 第113章 终身免费 傲风最后还是带着宋长风进去了，毕竟来都来了，不打探清楚他晚上真的要睡不着了。不过，密林深处危险多，进入里面的傲风更加警惕了，除了嗅闻那动物的味道外，耳朵也一直竖着，随着林子里的动静不断转动着。 走了一小会后，傲风觉得那东西的味道越发浓郁了，断定它肯定就在不远处。为了麻痹对方，傲风假意朝着别的方向叫了两声，然后带着宋长风转弯。转到了一处灌木丛里，傲风停下脚步，开始守株待兔，静静地凝视前方，等那个东西露头。 “嗷呜？”不一会儿，从前方低矮的灌木丛中传出一声低喃，随后，一只通体乌黑，胸前有些u形白色斑纹的动物探出了半个身子，圆溜溜的小眼睛疑惑地看来看去，似乎在奇怪刚刚跟着它的东西怎么不见了。 我去！傲风震惊极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幼崽，这家伙长大了之后可是要偷袈裟的！没想到是它跟着他们。它这会儿还想把他引进去，难道是想让大黑熊埋伏他们？不能这么精吧？ “马来熊？！”一旁的宋长风也很惊讶，他知道大恒山国家自然保护区里珍稀的动植物，但没想到刚进山区就能看见一只。 不是大黑熊吗？傲风转头看向宋长风，眼里写着疑惑。 宋长风低声解释道：“马来熊，也称狗熊，蜜熊，是我国的一级保护动物，它们是目前现存体型最小的熊类。你看眼前这只幼崽，身体还没完全发育，体型也很小，应该不会超过一岁。不过，马来熊胆子都很小，这只幼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母兽又去哪了？” 没看出来宋长风还挺博学多才的，其实这是因为前两年的一则新闻，说是在某山区抓到了一群偷猎者，救出了许多的保护动物，其中最珍稀的就是马来熊。一般来说，马来熊幼崽会跟着母亲长到成年，大概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而眼前这只幼崽的情况估计属于比较特殊的。 那只马来熊幼崽探出脑袋看了一会，然后整个身体都钻了出来。它看起来脑袋很大，身体却瘦巴巴的，像是一根豆芽菜。身上沾满了草屑和灰尘，圆溜溜的小眼睛四处张望，茫然的样子显得可怜兮兮的。 傲风窜了出去，停在这只小马来熊面前，“汪”了一声，吓得小家伙往后一仰，摔了个屁股蹲。马来熊体型本就不大，幼崽就更小了，在傲风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它惊恐极了，身体瑟瑟发抖。 傲风抬起前爪，抵在它的脑门上，试图安抚它，小马来熊感受到傲风没有伤害它的意思，身体的战栗慢慢停下了。宋长风没有上前，只是默默地掏出手机，无声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也不知道傲风到底和小马来熊交流了什么东西，只见那只小家伙转身往灌木丛中钻去，傲风朝宋长风汪了一声，示意他跟上，然后纵身一跃，从灌木丛的上方跳了过去。 宋长风一边跟着它们，一边拍照记录。马来熊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在大恒山景区外围发现了它们的踪迹，就必须给景区的管理者提个醒，免得有心怀不轨的人趁乱过来偷猎。 小马来熊一边朝前跑，一边嘴里还“呜呜”两声，偶尔回头看一眼傲风有没有跟上，确定之后就心满意足地往前跑。傲风则仔细嗅闻着周围的气味，待会好原路返回。 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小马来熊在一片倒塌的树木前停了下来。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土层结构比较松散，地震来时，地面裂开了一大片，树木也瞬间倒伏，很多小动物猝不及防之下，便被压死在下面。可见，危难来临之际，受害的从来不只有人类，偏偏，很多自然灾害的成因，却是因为人类对大自然无休止的破坏。 “呼呼呼！”一阵急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傲风抬头看去，发现一只更大的马来熊正焦急地发出声音。它趴在地上，粗大的树木倒伏下来时，正好压住了它一条后腿，使它无法动弹。在它的身前，有一些树叶和野果，还有一些小型动物的骨架。傲风猜测，这些应该是这只马来熊的食物。幸好马来熊是杂食性动物，什么东西都能吃，不然的话，单单只靠一只幼崽要养活自己和母亲，简直是无稽之谈。 小马来熊听到呼唤，连蹦带跳地跑上前，用脑袋蹭了蹭妈妈，嘴里不停地发出“嗷呜”声，似乎在和它解释着什么。 宋长风站在远处，总算明白为什么傲风会跟着一只幼崽到处跑了，原来是这样。地震时，这只母兽被倒下的树压到了腿部，以至于无法动弹，幼崽只能到处寻找食物填饱自己和母兽的肚子。然而，它到底还是太小，找到的食物根本就不足以填饱母兽的肚子。眼看着母兽一天比一天更虚弱，幼崽只好独自踏上求救之路。 也不知道这只幼崽是不是看过景区的野生动物保护人员救助其他动物，所以它对这些高大的两脚兽们很有好感。然而外面的人比它想像的多了好多，马来熊是很胆小的动物，这一刻，它根本不敢冲出去，只能默默地跟着队伍，希望能找到机会。 傲风倒没想那么多，他等母兽的心情平复后，尝试向那边靠近。母兽虽然不再叫唤，但眼神始终警惕地盯着他，生怕他会对自己的孩子做出恶劣的行为。 傲风慢慢地走过去，用前爪推了推这棵大树，大树一动不动，当然不会被他推动。傲风回头看向宋长风，见宋长风掏出手机，走到一处信号最好的地方，打起了电话。因为那棵大树，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也是搬不起来的。就算勉强搬起来了，也挪不开，还可能给这只马来熊造成二次伤害。 考虑到林子容易迷路，宋长风便和傲风商量，到底谁出去给其他人带路。傲风听后，转身向外跑去，他的速度很快，在这种地方有天然的优势，自然是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他们刚刚进来的地方。 宋长风通知的那几个人也已经赶了过来，他们还带了一个简易担架，因为宋长风说那只一级保护动物好像受伤了。 一群人跟在傲风的后面往里走，没过多久，一行人就来到了那里。宋长风此刻正把一些鲜嫩的树叶放到两只马来熊的面前让它们吃。母兽很警惕，即使肚子很饿，也没有立刻就吃。幼崽却顾不上那么多，它爬树的技能还不太好，能够摘到的树叶都是底下的老叶，这会有这么一堆新鲜的叶子，它高兴地叫了一声，美美地开动了。母兽犹豫了一会，也开始进食。 “一二三，起！” 几人喊着号子，同时用力，那棵粗壮的大树在众志成城之下，被猛得抬起。剩下的宋长风赶紧抓住马来熊的前爪，把它拖了出来。 马来熊只感觉腿上一轻，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拖了出来。宋长风赶紧放手，这只马来熊是野生的，在疼痛的刺激下，攻击抓住它的人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这只马来熊脾气还不错，估计也知道他们是为了救它，并没有任何攻击的行为。包括之后他们把它和小马来熊放上担架，它也没有任何反应。 几人抬着马来熊去到山上的吊脚楼处，那里驻扎的医生检查过它的腿后，说腿骨已经断了，需要进行手术，这里没有兽医，也没有救援条件，于是，大家又在抬重伤员下山的时候，顺便把马来熊母子也抬了下去。 这不同寻常的一幕引起了国台记者的注意，当她了解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后，立刻决定把这件事情加入纪录片中。她向宋长风要来刚刚拍摄的照片，还另外给傲风拍了好几张。在采访过程中，记者了解到傲风这段时间的表现及以前的经历，整个人更加激动。于是，增增减减之下，傲风和宋长风这一对搭档在国台的纪录片中，足足出镜了五分钟的时长。 片子播出后，大家十分动容，不只捐款捐物，他们对于这些奋不顾身在一线参与救援的职业，也给予了更多的包容，网上非议他们，一杆子打死一船人的评论也少了很多。而警犬这一特殊群体，也再次受到了大家的关注。 …… 历时十五天，安阳市驰援恒州的小队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取得了圆满成功。恒州的领导们特地开了场欢送会感谢大家这些天为恒州做的贡献。欢送会的场地看上去有些寒酸，但大家丝毫不在意。 台上的领导进行简短的发言后，便进入正题。他们恒州如今重建安抚工作正在有序进行，因为城市遭受了重创，所以也无法以最高的礼仪来接待他们。于是，这位领导郑重承诺，给所有驰援恒州的人员发放一张终身免费旅游卡，并欢迎大家在大恒山国家自然保护区重建好之后，到他们这里来做客。就连警犬们也都有。 这一刻，所有来驰援恒州的人心底都涌现出了十分熨帖的感觉。他们义无反顾过来驰援，没日没夜地干了半个多月，虽然不图什么，但别人能把他们放在心上，能记住他们做的事，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回程的路上，他们乘坐的依然是来时的那辆大巴车。只是，所有人的心情，都和来时不一样了。傲风也是一样，眼见着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好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第114章 大橘的求助 回到了安阳市，市政领导为了这些驰援恒州归来的英雄们，专门开了一个表彰大会，邀请了全市的单位参加。 在恒州这场地震中，台上的每个人都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不怕苦不怕累，心里除了救人之外，几乎没有别的想法。在这些人里，最出风头的当属宋长风和傲风这一人一犬，谁叫他们表现得这样出色，甚至还在国台的纪录片里拥有那么长的镜头，这简直可以说是无上的光荣了。 于是，傲风和宋长风，一人身上绑着一朵大红花，身上披挂着绶带，站在了队伍的最中央和大家伙一起合影。傲风本想保持住矜持的一面，可是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它还是龇起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除了功勋之外，傲风还获得了一项殊荣，那就是以后出门巡街时，除极特殊的情况外，傲风再也不需要佩戴牵引绳了。这十几天来，傲风都是没有戴着牵引绳，但是它从来没有表现出攻击人类或其他动物的意向。因为没有牵绳，所以它能够自由发挥，这种自由发挥的效果看起来比以往听令行事时更加的好。在了解了傲风从进入训练基地到现在的所有表现后，领导组通过会议，决定给这次在驰援恒州行动中大放异彩的警犬傲风这一特权，代表着他们认可了傲风的高智商和自制力。 傲风惊讶的同时，心里非常高兴。虽然他明白自己现如今的身份是一只警犬，但内心隐隐是有些不舒服的。现如今他获得了合法的自由行动权，说明这么久以来他的努力是被大家看在眼里的。 宋长风也很高兴，在他心里，傲风是朋友，是兄弟，它能得到大家的认可，除了骄傲之外，只剩下开心了。 这场表彰大会被市电视台剪辑播出后，播放量达到新高的同时，网上也发起了一个讨论，那就是警犬到底该不该栓绳。 有些人认为，警犬再怎么聪明，也还是一只犬，就必然有它野性的一面，如果不栓绳，一旦训导员没有控制住场面，危害就极大。毕竟警犬都是大型犬，杀伤力比起一般的宠物犬来说，大了不止一点半点的。 也有人认为，警犬经过了长期的训练，已经能做到令行禁止，只要训导员在身边，不栓绳应该也没什么关系。现如今路上多的是不栓绳的狗，它们都没有随意攻击人类，警犬就更不会了。 这些争论也引起了上面的重视，为了避免群众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将事态扩大化，市政出了一则通告，表示除了傲风之外的其他警犬执勤时依然需要牵引绳，同时，市政近期会采取措施治理市区内遛宠物不栓绳的行为及流浪动物。 警犬 第59节 傲风对于网上因为他而掀起的波澜毫无察觉，毕竟他没有手机，宋长风平时也不那么八卦。 回到刑侦大队后，他们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不需要他们出紧急任务，就代表着这一方水土平安喜乐，身为这座城市的保卫者，他们比谁都开心。 归队的第三天，轮到宋长风和傲风去巡街了。没有佩戴牵引绳的傲风出门时依然按照老习惯随行在宋长风腿侧，一路上目不斜视。这一行为让原本有些忌惮的路人放松了不少，有些胆大的更是如往常一般，想要过来和傲风合影。 宋长风婉拒了他们的请求，带着傲风继续巡视。渐渐的，傲风的动作也不再那么拘束，偶尔看到感兴趣的，还会不自觉地甩一甩尾巴。 一天的巡视即将结束时，傲风突然听到了不远处的一堵墙上，传来了几声猫叫。猫叫声吸引了傲风的注意力，因为这是他之前收的小弟，那只流浪的大橘发出的声音。 傲风停下脚步，朝那堵墙看去，发现大橘正蹲在上面冲着自己的方向喵喵叫着，指向非常明确，就是特意来找他的。 “傲风，怎么了？”宋长风见它不走了，一时有些警惕，认为傲风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情况。当他顺着傲风的视线看过去时，顿时露出一个微笑。 “它是你的朋友吗？过去和它聊一会吧。”宋长风说道，墙头那只大橘他以前好像见过一次，估计是傲风认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都是大橘，傲风和基地那只怎么就这么不对付。 傲风朝着大橘走去，到了墙根处，才看清楚大橘现在的模样。不过十几天没见到，大橘就比之前瘦了一大圈，浑身的毛发也失去了光泽，整只猫看起来憔悴不堪，神情间似乎还带了点惶恐。傲风一走过来，大橘就喵个不停，似乎是在向他诉苦。 从大橘断断续续的语言中，傲风知道了一个情况，那就是最近半个月，大橘的领地上，无缘无故消失了好几只猫。说是消失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每一次有猫消失后，过几天总能在附近的垃圾桶或公园的树林深处，发现这些受害喵的身影。它们要不就是全身骨头断裂，要不就是被烫死，更甚者还有全身的皮毛被硬生生剥下的，死状极其残忍。 人类看了可能只觉得恶心不适，但对猫来说，这无异于喵间地狱。大橘这几天吃不好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小弟凄惨的死状。 为了查清真相，大橘在这些受害喵经常出没的地方蹲点了好几天，可是什么都没发现。就在它以为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之后，前天晚上，公园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浓浓的血腥味让它们十分难受。大橘过去抓开，一摊肉泥便顺着洞口涌出来，从零星的毛发和气味中可以判断，这只受害喵就是附近的一只新来的小奶猫。 大橘出离愤怒了，但身为一只猫，哪怕是拥有领土的猫，它也毫无办法。在情急之下，它看到了外面大屏上的一则新闻，里面出现的身影正是它之前认下的老大。 大橘眼睛一亮，它以前好多次看见老大和一个两脚兽在街上走。不仅没有人驱逐它们，反而还有些敬畏。老大一定可以处理这件事！于是，它在傲风经常巡逻的地方等了两天，终于在今天等到了。 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大橘，傲风心一沉，知道这是一起连环虐猫事件。近些年来，这样的事件层出不穷，在很多地方都发生过。这些人打着生活压力大的旗号肆意在阴暗的角落展现自己邪恶的一面。一旦被发现，便做出一副虚心认错，恳求谅解的模样，等热度一过，又开始肆无忌惮的作恶。 这样的人，法律似乎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因为普通的猫猫狗狗，不在保护动物的行列。甚至有些性格极端的人，还维护他们，觉得他们的行为没错。 他们言辞振振，表示每个人都杀过生，为什么吃猪牛鸡鸭可以，杀猫和狗就不可以？他们把那些正义发言的人称为圣母，认为自己遵循的是物竞天择之法。然而他们却忘了，杀生不虐生。他们肆意虐杀动物之时，满足的仅仅只是内心变态的快感。可是，快感总有消失的一天，为了追求更加刺激的感觉，他们的行为也会一天比一天大胆。总有一天，他们挥起的屠刀对准的将是人类。 该怎么办呢？傲风问自己。 如果此刻他是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也许会报警处理，也有可能发到网上，让他接受网民的制裁。可是，现在的他只是一只犬，他能做什么呢？ “喵？” 傲风回过神，看着大橘期待的眼神，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他也要把那个人找出来！至于怎么处理，等找到了再说吧！ 第115章 互相策应 夜幕降临，犬舍里的傲风仔细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后，人立而起，熟稔地拨弄着门上的插销。 其余两只抬了抬眼皮，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对于傲风喜欢逃离的这件事，它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它天不亮就会回来。 出了警局，傲风来到白天和大橘对话的那堵墙边上，等待着大橘的到来。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大橘的领地。 那是一个很老的小区，距离现在已经有十多年了。周围的设施十分老旧，房子最高的只有六层，楼栋和楼栋之间相隔较远，所以绿化做的倒是不错。小区旁边就是一个公园，从小区的东门可以快速到达，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进出小区的流浪猫狗还挺多的。 小区的居民年纪都比较大，对于这些流浪猫狗并不怎么排斥，有时候家里多了剩饭剩菜，还会特意拿塑料盒子装好放在垃圾桶附近，等着它们过来享用。 对于流浪动物来说，营养并不是它们首要考虑的东西，能否填饱肚子才是。因此，这些剩饭剩菜意义重大，吃这些，总比吃垃圾桶里腐烂变质的食物要好的多。渐渐的，垃圾桶成为了小区流浪动物们的必争之地。大橘以它天然的吨位和出众的实力抢到了这块宝地，然后一跃成为了这片领地的主人。 在它看来，这个小区的两脚兽和它们的生活是十分和谐的，它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傲风没等多久，就见大橘气喘嘘嘘地从另一边跑过来。傲风等它喘平了气，便让它带路。 那个小区叫做福安小区，距离它们所在的位置不算太远。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出现在了小区南门处。南门处有一道铁门，白天打开，晚上上锁，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但对他们这些动物来说，想要进入再轻松不过了，即使傲风的体型大，也能从门缝下面从容进入其中。 傲风让大橘先带他去发现那些受害喵的地方看一看。第一次发现的地点就是在小区南门附近的一个垃圾桶处。那只猫被装在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是其他猫翻找食物时不小心翻到的。它浑身僵硬地躺在袋子里，脑袋差不多已经碎了，身上的毛发湿漉漉的，不知道是不是一直被浸在水里。 傲风叹了口气，单只是听它这样形容，自己就觉得受不了了。也不知道当时那些发现它的猫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遭遇了这样残忍对待的它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接着他们又去了第二处、第三处……最后，他们来到了小区旁边的公园里，最后那只猫被杀害后丢弃的地方。 这是一片竹林，竹子根根高大，茂盛的竹叶足以遮天蔽日，别说晚上，就连白天也看不太清里头的东西。一般情况下，基本上没有人会到这里面来。 小动物们则不同，少有人至的地方对它们来说更加安全，所以后来这里渐渐就成了小动物们的乐园。可是，自从前天这里发现了那东西之后，这里已经有两天没有动物过来了。 在前几处的时候，傲风几乎没发现任何线索。第一时间隔得太久了，第二那个地方人来人往的，就算有点证据，也早就被破坏了。 这片小竹林却不一样，发现那只受害喵的时候，里面喵很少，而人的话，除了那个虐杀犯外，应该就没有人其他人了。而且，因为竹林不见天日，里面的泥土十分潮湿，所以傲风猜测，那个人的脚印应该还在。 想到这里，傲风赶紧低下头开始搜寻脚印。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他走到某一处时，发现了一枚很完整的脚印。 根据傲风的目测，这枚脚印大概长二十七八厘米的样子，换算成鞋码的话，大概是四十四码左右。穿这样尺码的，一般都是男性，而穿四十四码鞋子的男人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五左右。 可是，当傲风询问大橘时，大橘却一脸茫然，什么叫一米七五？在它的世界里，可没有这些具体的数字。傲风有些挫败，他竟然忘了普通的小动物和他是不一样的。 傲风看了眼周围的东西，然后走到竹林外的一棵小树旁，说道：“一米七五大概和这棵小树差不多高。” 大橘看看傲风，又看看小树，连忙点了点头，这下子它就明白了。为了很好地体会一米七五到底多高，大橘还爬上树，用自己的脚测量了一下。 傲风又在周围走了一圈，遗憾地发现，这几处似乎都没有直接对准的摄像头。不过就算有也没什么用，居民们丢的生活垃圾大部分都是用黑色塑料袋装的，难道要把扔过垃圾的人全都盘问一遍吗？再说了，他根本也看不了监控。 傲风让大橘把周围的猫咪都叫过来，如果有流浪狗的话，也可以叫过来。大橘听明白后跑开了，大概十几分钟后，小竹林的空地前，聚集了二十几只猫咪和三只狗狗。 二十几只猫咪坐在傲风面前，燕瘦环肥，应有尽有，品种也很多样，不乏一些比较名贵的。它们这些猫，大部分都是被抛弃后开始流浪的，当然，也有流浪猫生下来的小流浪猫。这三只狗狗体型不大，性格应该是比较友善的那种，不然也不会来参加猫猫们的会议。 傲风抑制住自己的爪子不伸向坐在最前面的一只小狸花，他很严肃地咳了一声，然后说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了吧？在这个小区里，出现了一个恶魔，专门以残忍手段虐杀猫咪取乐。为了避免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我希望大家能回忆一下，有没有见过那个人，如果能尽早把他揪出来，也能给大家提个醒，别再上他的当了。” 下面的猫猫狗狗一脸茫然，它们根本就没有看过别人抓猫。被抓的那些猫都是突然消失不见的，也没有猫或狗听过什么地方有凄厉的叫声。 傲风皱着眉头，一只也没看到过吗？这就说明，那个人渣作案时，并不十分随机。他肯定事先观察过这些猫咪的活动习惯，然后把喜欢单独活动的猫咪列入他的计划当中。 “从今天开始，你们晚上活动时，一定不能再独自一猫出去了，三只结成一队，互相不要离开太远。队与队之间，也尽量不要分开的太远，一旦发现可疑情况，立刻大声叫起来，附近的队伍听到声音要立刻赶去策应……”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傲风给这些猫猫狗狗制定了一个方案，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保护猫咪们的安全。 沉重的现实再次给了傲风致命一击，他说完后，这些猫猫狗狗再一次用十分迷茫的眼神看着傲风，他刚刚说的有点复杂，它们没怎么听明白。 傲风没有办法，只好下去帮它们分好三喵一组，然后又和它们说清楚，什么叫示警，什么叫策应。同时，他还告诫了一些这些猫猫狗狗，让它们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手上端着食物过来的。防诈骗意识应该要普及到每只猫猫狗狗才对！ 猫们听得很认真，表情也十分严肃。它们都看过那些伙伴的惨状，如果能避免的话，简直再好不过。 做好这一切后，已经是深夜了，傲风告别了大橘，踏上了回程的道路。离开小区时，傲风回望了一眼，希望今晚一切都好。如果抓住那个人渣的办法是让另一只猫遭受这些非人的伤害的话，那他宁愿慢慢调查。 第116章 猫粮 连续三个晚上，福安小区都风平浪静的，没有发现一点情况。傲风在松了一口气之余，眼皮子也是直打架。 没办法，晚上“越狱”出来四处蹲守，白天还要跟着宋长风去巡街，只能抓住那一点点时间休息，实在是太累了。 于是，这天晚上，傲风睡沉了。等他醒来时，发现天空已经现出鱼肚白。这会儿要是再出去可就太冒险了，万一被人发现，恐怕下次他的房门就要上锁了。 于是，傲风只能郁闷地趴在犬舍里等待天亮。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福安小区的那些猫猫狗狗的安危，以至于宋长风过来带他去晨练，他也没听见。 宋长风叫了他两声后，蹲下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傲风有些忐忑，心想难道宋长风发现什么了吗？可是不至于啊，他昨晚又没出去。 好在，宋长风只多看了几眼，就起身打开犬舍的门把他放了出来。 这会儿大概才六点，出来的人并不多，他们俩小跑着出了市局后，停在了一个岔路口，宋长风问道：“咱们今天去哪儿？去人民公园还是长兴街那边？” 宋长风喜欢和傲风对话，即使傲风不会说，但每次它的反应总让宋长风觉得，傲风是有在认真和他交流的。 傲风没有做出选择，反而看向另一条小路。宋长风会意：“今天去那边？” 傲风严肃地汪了一声，没错，他还是决定要去福安小区看一眼，不然的话他今天一天都不会安心的。 宋长风自然不知道它在想什么，只以为是傲风起了好奇心，想要探索新的路线。可是，跑着跑着，宋长风却觉出了不对劲，因为傲风的表现看起来，并不像是第一次走这条路。而且，它一直目不斜视，只管往前跑，似乎有很明确的目的地。 虽然心里疑惑，但宋长风还是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一声不吭。毕竟，在他心里，傲风一直都是靠谱的代名词。 跑了十几分钟，傲风停在了福安小区的南门边。南门这会已经打开，因为是老小区的缘故，白天并不太限制外来人员出入，所以宋长风得以跟在傲风后面往里走。 来到一处停满了电动车的车棚里，傲风朝里叫了两声，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橘黄色的小脑袋从车缝里钻了出来，朝着傲风喵了几声。 宋长风从看见这个小黄脑袋开始，就明白了，原来傲风是想来找朋友啊。这只大橘不正是那天在墙头看到过的吗？ 只是，他好像没有带傲风来过这里，它是怎么如此准确的找到这的呢？很快，宋长风得出答案，必定是大橘“告诉”傲风的，它们俩这会正你“喵”过来，我“汪”过去，聊得不亦乐乎。 宋长风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按下静音键，又悄悄记录起傲风的日常来了。今天的傲风似乎聊的很投入，站在那儿任他拍。换做往常，傲风早就跑走了。 此时的傲风，确实没发现宋长风又掏出了万恶的手机，他正听着大橘给他汇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昨晚过了约定的时间，迟迟没有等到傲风后，大橘就自己去巡逻了。它白天休息得很好，晚上自然精力充沛。它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从一道墙走到另一道墙，看似肥硕的身子轻盈地不断前行，一双珵亮的猫眼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每一处黑暗的角落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巡视了一圈之后，发现一切都很正常，大橘便准备回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去。就在这时，一只三花突然从一栋楼后窜了出来，它跑得很急，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追它。 大橘立刻警惕起来，从树下跳了下去，拦在这只母猫面前，把它吓得浑身的毛都炸开了。看清大橘的身影后，三花才松了一口气。 等它平静下来后，大橘便询问它发生了什么事。三花想起刚刚的事，忍不住又面露惊恐，说刚刚经过某栋楼时，突然听见了幼崽的叫声。那叫声孱弱无力，听上去很是可怜。这只三花母性很强，听见叫声便直接循着声音跑了过去。然而，当它快要到达空地时，突然想起这几天那只警犬先生和它们说的话，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它隐藏在楼栋后的草丛里，仔细地听着这段叫声，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段叫声是重复的，每次叫了几声后，又重头开始叫。它又想到，最近小区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小的幼崽，那么这个叫声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呢？ 想到最近疯狂虐杀猫的恶魔，三花忍不住抖了抖。它是只很胆小的猫，想明白后立刻撒腿往后跑，根本不敢再往前。 大橘听完后，想法和它一样。不过，身为这片区域的领主，大橘的胆子要大的多。它决定过去看看，如果真的是那个恶魔，它的眼里闪过一道利芒，一定要给他点教训。夜里，人类可比不过它。 令猫失望的是，当大橘跑到了那片空地上，却没听到任何声音，也没看见人影。它找了一圈后，只能悻悻而归。 “带我过去看看！”傲风说道，既然那个人出现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大橘在前带路，傲风跟在后面，宋长风不知道它们要去哪，只能一头雾水地跟上。 这个小区还挺大，从南门附近走到昨天三花听到地点的位置，也差不多走了六七分钟。 这个小区的布局挺有意思，单数楼栋一致在左，双数楼栋全都在右边。昨晚听到声音的那片空地，就在九栋和十一栋之间。这里植被众多，草木茂盛，因为物业疏于管理，一到夏天，蚊子之类的昆虫就特别多，平时很少会有人到这里来玩。 傲风走了进去，很快，就在某个地方发现了一点痕迹。这里的草倒伏了一部分，应该是昨天晚上某个人站在这里踩塌下的。看来，那个恶魔果然就是这个小区里面的人。他选择在九栋和十一栋之间诱捕小猫，是不是意味着，他住在其中一栋呢？ 这样想着，傲风又到处找了找，然后在一堆草里找到了几粒猫粮，闻上去并没有放置任何药物或其他东西。他赶紧叫来大橘，让它过来看看，有没有吃过这种猫粮。 大橘凑上去嗅了嗅，然后张开嘴吃了一粒进去，还没等咽下，就惊喜地说道：“这个味道我吃过！” “在哪？还记得是谁喂的吗？”傲风也很高兴。 大橘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是在路边吃的，喂我们的是个母人类，她很好的。” 女孩子？傲风皱了皱眉，这和之前公园发现的脚印并不吻合。 “除了她呢？还有别人喂这种吗？” 大橘笃定地摇了摇头：“这种特别好吃，只在她那里吃过。”大橘记得那是鱼肉味的，腥味特别足，非常好吃，和它们在这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那就奇怪了，难道是有人伪装成那个女孩子撒猫粮吸引小猫吗？还是恰好买到同样的了，又或者，她其实是同谋…… “傲风！咱们要走了！” 警犬 第60节 宋长风没有进来，他站在外面，一边挠手臂一边喊道。大清早的蚊子特别毒，咬人特别痒，只是站了不大一会，宋长风的手臂上就都是包了。眼看时间不早了，今天还要去巡街，宋长风只能打断傲风和大橘的聚会了。 傲风抓紧时间嘱咐大橘，说道：“你待会叫一只猫在这里盯着，然后再去找一找那个给你们喂这种猫粮的女孩子，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我晚上再到这来！” 那个人昨天晚上没有得逞，今天应该还会下手的。 大橘目送傲风离开，然后转身去摇猫开会，它得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大家。 …… 夜里，时间来到了十点钟，一直闭着眼休息的傲风在确定值班的人已经开始换班后，猛得睁开眼，以娴熟的动作再次越狱。他调动起全身的肌肉，飞速地朝外奔去，就怕时间晚了，让那个恶魔得逞。 拼尽全力奔跑之下，他很快就来到了福安小区。蹲在墙头等他过来的大橘赶紧喵了一声，示意它已经打探到消息了。 大橘今天一直守在那个女孩子经常给猫咪们喂食的地方，等到傍晚时分，才看见那个女孩脚步轻快地朝这边走来。看见大橘后，她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蹲下身嘴里发出“喵喵”的叫声，手还一直勾着，试图吸引大橘过去。 因为早上的怀疑，大橘有些警惕，并不像以往那样朝她走去。这个女孩也不生气，转身从包里掏出一小包猫粮撕开，小心翼翼地在树叶上倒了些，然后往后退了几步，等着大橘进食。 大橘没有去吃，依然警惕地看着她。女孩有点奇怪，自言自语一句“今天不饿吗”，不等她想明白，草丛里探出了两只小猫猫头，迫不及待地朝树叶上的猫粮扑去。 可爱的小猫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赶紧又倒了些猫粮出来，等小猫过去吃时，便伸出手去抚摸小猫，表情很是迷醉，一看就是沉浸在吸猫的快乐中不可自拔。 这样的人，会是虐杀小猫的人吗？大橘不敢相信，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它恐怕一辈子也不会信任人类了。 听完大橘的话，傲风初步断定，这个女孩子应该不是想像中的同谋。喜欢是装不出来的，特别是对这些敏感的小动物来说。但凡是对它们有一点恶意的，小动物都不会主动去接近他们。 第117章 要倒霉了 “那片空地呢？有什么发现吗？”傲风问道。 大橘喵了两声后，唤出了一只身体颀长的狸花猫。这只狸花看上去刚成年的样子，看见新鲜东西时眼神里总带着一股跃跃欲试，不过性格还算沉稳，这也是大橘之所以会把任务交给它的原因。 这只狸花今天一天都待在那片空地的一棵大树上，眼睛紧紧地盯着大橘指给它的方向，一动不动的，仿佛长在了树上，就连肚子饿了都没下来找东西吃。 据狸花说，今天那片空地，一共进去过三个人。一个是位老奶奶，拎着大袋子，进去里面捡空瓶子。没办法，因为素质问题，有些人喝完饮料的瓶子都是直接打开窗户往下一扔了事的，反正这后头也没人待，不怕砸到人。她捡完之后就走了，没有停留。 第二个，是个小孩子。他和同学在外面踢球时，不小心把球踢进来了，于是进来捡球。他只在最外围停留了一下，就离开了。 前面两个傲风直接排除了作案的可能，他们没有虐杀这几只猫的能力。傲风示意狸花继续往下说。 “第三个进来的是个男人，他拿了个很奇怪的东西进去，出来后就不见了。” 狸花的讲述立刻引起了傲风的注意。 “奇怪的东西，长什么样子的，知道吗？”傲风追问道。 狸花形容了一下，圆圆的，上面有尖尖的牙齿，为了更好地说明，它还站起来，张开两只前爪虚抱了一圈，说这么大的。 大橘听得一头雾水，傲风心里却有了猜想。他让狸花带他们去找这东西，在草丛里看清这东西模样后，傲风心道一声果然是这个。 捕兽夹！ 金属制，口子大概一个碗大小，上面有尖锐的锯齿，一旦不小心踩上，就会快速合拢，锯齿直接嵌入腿中，轻则皮开肉绽，重则腿骨断裂。一般的动物踩上捕兽夹，就意味着小命休矣。 这东西杀伤力较大，因为放置地点隐蔽，经常也会有人误踩受伤。于是，早在两年前，多地的公安和林业部门就已经明令禁止私自安装捕兽夹的行为，更何况是在城区范围内。要是之前进入的老太太和小朋友比他更晚进到这里，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得当场痛晕过去。人尚且如此，更别提小型的猫狗了。 傲风基本可以判断，这个放置捕兽夹的人，应该就是近期肆无忌惮虐杀小猫的人了，这旁边还散落了不少颗粒状的猫粮，正是早上那会傲风发现的。傲风猜测，他会在这里放置捕兽夹，应该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发现小猫喜欢在这里出没，方便捕获，二是为了近距离的观察，一旦有小猫被抓住，便立刻下来抓走。 傲风觉得，这个人应该是第二种。从他之前的行为来看，他的手段极为残忍，估计是为了从它们的哀嚎声中获得心理层面的满足。这样的人，会更喜欢亲手折磨而不是让它们被捕兽夹困死在这里。 一想到那个变态此刻也许就在某个地方默默注视着这边，傲风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幸好周围草木茂盛，从上往下只能看见树叶和灌木。 该怎么办呢？绝不能让他把捕兽夹放在这里害人！但是拿走一次，还会有第二次，他又不是每天都能出来的，万一哪天疏忽了，可能就会有别的小猫受害。而且，那个人到底是谁，他还一无所知。要是把这个拿走让那个人心生警惕，换个地方作恶，他再想调查就没那么简单了。 傲风思考之时，大橘和狸花也一声不吭，等着它们的老大给它们想办法。傲风不经意瞥了一眼它们，脑海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他把头凑过去，低声嘱咐了几句，然后又把捕兽夹的位置挪了挪，就和大橘退守到不远处的灌木从中躲藏好。 “喵——”小猫的叫声响起，狸花年纪不大，这会掐着嗓子叫，声线听上去很像是一只幼猫。 “喵——喵——”它拉长声线，喵喵地叫着，像是在寻找食物，又像是在找妈妈。 “喵！！”突然，它的声音变得极为尖利，嘶哑的叫声像是遭受了酷刑一般。叫声还在继续，逐渐变得凄厉，变得更加高亢。 傲风在心里给这只戏精小狸花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喵界也有演技这么好的喵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会以为这只小狸花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猫叫声一声比一声更凄厉，大半夜的，让人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傲风和大橘耐心的等待着，没过多久，竟真的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踏踏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进入了这片空地。傲风把头从树缝中小心翼翼地伸出来，首先看见的正是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再往上看，傲风震惊了，此人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脸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唯一露在外面的，只有那一双眼睛。 要不要这么狗啊？大半夜的穿着一身黑出来，这是生怕别人看见他啊。既然都知道这是不好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还要去做呢？ 这个人没有察觉傲风的存在，继续往猫叫的地方走去。他的右手拿着个小型手电筒，另一只手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从袋子下坠幅度来看，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 这个黑色的袋子让大橘有些不适，因为这么久以来发现的那些被虐杀致死的猫，都是用这种黑色袋子装的。这里面，不会已经有受害喵了吧？ 大橘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背弓着，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傲风赶紧伸爪拦住它，现在还不能十分确定那个人就是虐猫的，过去的话那个人就直接跑了。虽然他确信自己可以追上他，但是，追上他之后呢？咬他，还是把他送去市局？他是只警犬，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别人犯罪的情况下袭击人，是要被开除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个人渣丢了工作甚至丧命。就算这个人渣不知道傲风的身份，也可以反咬一口说流浪猫狗胡乱袭击人要求治理，到时候整个小区的小动物都遭殃。 大橘被拦住后，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它看了一眼傲风，又退了回去。 另一边，小狸花叫得正欢，听见脚步声后，它立刻做出一副想要挣扎却被困住的样子，叫声越发绵长凄厉了。 “呵”，从那个人的嘴里流出一丝冷笑，他好整以暇地站在不远处，用手电筒发出的光欣赏着眼前让他身心愉悦的画面。欣赏够了之后，他把手电筒咬进嘴里，右手伸到左手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棉手套戴上，然后伸出手，准备去揪眼前这只猫的后脖颈。 就在他以为今天的收获肯定很不错时，意外发生了。那只原本痛苦哀嚎的猫突然从原地弹跳起来，伸出利爪，朝他抓来。他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后仰，被这猫一把抓在了脖子上，瞬间火辣辣的疼痛袭来。 “小畜生！”他骂了一句，然后伸腿去踹，想要一脚把这猫给踢死。但是，这只猫却很狡猾，一击得手后，立刻退开，他这一脚根本没扫到它。就在他要追上去时，一股巨大的力道又从后方袭来，让他站立不稳，朝前扑去。 倒下时，草丛里瞬间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原来他往前扑时，手伸过去恰好打在傲风移了位置的捕兽夹上。捕兽夹感受到力度后迅速合拢，将他的手紧紧夹住。要不是他的右手恰好戴着厚手套，估计这会已经被夹断了。 傲风一脚把它踹趴下后，大橘和小狸花轮番上场，扯掉他的口罩，在他的脸上抓挠。这人大叫着爬起身，拿着袋子的左手和两脚并用，疯狂抡打踢踹，阻止两猫上前。大橘和小狸花想要乘胜追击，那人却把握在手里的袋子猛得往草地上一掼。 一犬两猫都清楚地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叫声，那人见有机会，赶紧夺路而逃，逃走时，右手上还夹着那个捕兽夹。傲风默默地潜伏在他后面，清楚地看见他进了十一栋三单元的五零一。初战告捷，老巢又找到了，之后的事就好办了。 他转身回到下面，此时大橘和小狸花正舔着地上的这只似乎晕厥过去的银渐层，想要把它唤醒。从它脖子上系着的红丝带来看，这只银渐层应该是有主人的宠物，不知怎么的落入了这个人手中。幸好，它还没有受到太多伤害，只是被掼在地上的那一下特别痛，痛的它在晕厥中也忍不住发出痛呼声。 傲风凑过去闻了一下，发现这只银渐层嘴边似乎有某种药剂的气味，应该是被那个人用手段弄晕的。它的呼吸均匀，胸膛起伏有力，应该没什么大事。 傲风轻轻咬住它的后脖颈，把它带到了大橘的电动车棚里，放在了一辆废弃电动车的踏板上。傲风让大橘和小狸花好好照看银渐层。他的话，时间不早，要马上回去了。 今晚收获很大，傲风迈着轻快地步伐往前跑着。回到市局后，他依旧趁着门卫不注意的时候溜进去，然后一路绕开监控，回到市局后面的犬舍。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电影里的特工。然而，不等傲风骄傲，一个坐在犬舍门口的身影，让傲风浑身僵硬，被他注视着，傲风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滞住，不再流动了。 “傲风，你去哪了？”宋长风看着傲风。他的眼神平静，声音听上去也很平静，傲风却觉得，这种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另外的犬舍里，两只警犬趴着仿佛已经睡着，可高高竖起的耳朵却暴露了它们的小心思。此刻，它们心想，傲风要倒霉了，“越狱“被抓住，以后睡觉时恐怕都要被拴着了。 第118章 混小子 四目相对之间，只剩大写的尴尬。傲风实在没想到，宋长风会在这里等他。可恶，明明他已经很晚出门，很早就回来了，宋长风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呢？ 傲风不知道的是，其实宋长风早就怀疑他了。因为他这几天特别嗜睡，巡逻的时候勉强还能打起精神，只要一让他休息，他就立刻趴下，没两分钟就能睡得很香。 宋长风有些担心它的身体，不知道它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嗜睡。他查了一下，狗狗突然嗜睡，有好几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不适应环境。这个可能宋长风很快排除了，先不说他们巡逻的地方没变过，就说傲风超强的适应能力，无论到哪儿都是精神奕奕的，根本不怯场。第二个可能是受到严重的干扰想要逃避。宋长风觉得这也不可能，因为傲风每天和他同进同出，根本没有人干扰到它。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傲风生病了。因为身体机能出现问题导致嗜睡的可能性很大。宋长风赶紧联系徐东，徐东在了解情况后，又看了傲风的照片，表示它的身体十分健康，并没有生病的迹象。 徐东告诉宋长风，在这一批毕业的警犬里，就属傲风的身体最好，排除上次地震时受的小伤，它就再没生过病。而其他的警犬，有些因为水土不服，有些因为新手训导员照料时的疏忽，都生过病了。很多地方的兽医显得并不那么专业，警犬一有事，大家还是更习惯问徐东，毕竟徐东除了自己外，还背靠他的业界大牛老师，任何问题在他这里，都可以得到解答。 宋长风放下心来，但他还是不明白，傲风为什么突然这么嗜睡。徐东随口道：“说不定是累的，宋哥，你什么都好，就是训练起来太卖力了，对傲风要求也高。我记得那家伙在跟你之前，可是基地有名的咸鱼犬，每天不是趴着就是躺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现在都快成劳模了。” 宋长风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吗？可是，最近除了晨练和巡逻之外，他并没有给傲风布置别的任务，按理说，不应该累成这个样子。 忽然，宋长风想起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一件事，傲风到底是怎么知道那只小橘住在那里的？如果说它们是用动物语言交流的话，那未免也太过详细了。宋长风觉得，傲风之前肯定去过。那又是什么时候去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宋长风，一夜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在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半个小时后，宋长风决定起来夜跑。 他绕着市局前面不远的公园跑了一大圈后，总算感觉到了疲惫，这下回去应该好睡了。回到市局后，他去到后头，本来是想看一眼傲风的，但等待他的却是一间空荡荡的犬舍——铁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 宋长风第一反应是有人偷走了傲风。可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没有人能在市公安局的宿舍楼旁，悄无声息地偷走一只警犬。除非傲风主动跟着，否则任何人也别想带走它。会是谁呢？如果是在训练基地，宋长风还可以怀疑一下是不是德子。这边的话，并没有能让傲风如此信任的人……也不一定，傲风和沈局很亲近。可是沈局会大半夜的，不打一声招呼过来带走傲风吗？宋长风认为，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宋长风仔细检查了一下犬舍内外，发现并没有实施暴力或利用药物的痕迹，除此之外，他还在插销找到了几根黑色的毛发，初步判断，应该是傲风自己的。插销离地面有一段距离，它必须要人立而起，才有可能摸到。 宋长风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一只德牧贼眉鼠眼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突然人立而起，伸出一只前爪去勾插销，勾到后慢慢地拨弄，等门一开，便迫不及待地往外跑，去外面找那只小橘一起奏乐一起舞…… 代入了这个想法后，一切疑惑迎刃而解，怪不得最近那么嗜睡，怪不得不需要引路就能熟门熟路地去到小橘家，原来每天晚上都会去狂欢啊！ 此时的宋长风就好像发现儿子每天夜不归宿的老父亲一样，愤怒又无力，觉得这孩子没法管了。 他在犬舍前的台阶上坐下，心里思考着等傲风回来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他心里设想了很多，可是一切都在看见傲风那张震惊又不可置信的表情时，化为了一句“傲风，你去哪了”。 我去哪了？我是谁？我在这干什么？傲风脑子一片空白，情不自禁想要狡辩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说话。 对啊，身为一只警犬，听不懂人话也不会说话，这很合理吧？傲风发现了华点，很快就从尴尬的情景中脱离出来，若无其事地摇着尾巴走向宋长风蹭了蹭他的手，假装无事发生。 本来不生气的宋长风看见傲风竟然妄图用耍赖逃过他的问题，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睛紧紧盯着傲风，里头写满了不认同。 傲风有些惭愧，趴下身子低着头“呜呜”了两声，表示已经知道错了。 宋长风态度缓和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问道：“你是自己出去的吗？” “汪！”傲风承认了。 “去找小橘了？”宋长风又问。 “汪！”猜对了。 “去找小橘玩？” “……”傲风没有出声，他可不是去玩。 宋长风很了解它，知道它这是不太认同这句话，于是又问：“找小橘有事？” “汪！” 宋长风回忆了一下傲风早上的举动，不太确定地问道：“是和那片空地有关？”他警惕起来，难道是傲风发现了什么？一时间，宋长风的脑海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典型案件。 傲风又汪了一声，事故高发地点，怎么能和它无关呢？ 宋长风瞬间做了决定：“明天我和你一起过去。”说着，他就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请求雷立明重新安排别人巡街。 睡得迷迷糊糊的雷立明接通了电话，听到宋长风的要求后，立刻惊醒过来，连忙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宋长风可是刑侦大队的劳模，无论做什么都是第一个冲上前，几乎没有请过假。 宋长风赶紧表示没有出事。他认为的空地上有案子发生的可能性只是根据傲风的表现猜测的，现在还不确定，拿出来说有点太早了。 知道没出什么事，雷立明放下心来，困意顿时袭来。挂断电话后，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居然才凌晨两点多，气得他忍不住骂了声混小子。这么晚还敢来打扰他，如果明天他汇报工作时说不出个二五八万来，就别怪他批评几句了。 警犬 第61节 第119章 侦查 一大早，傲风吃过早饭，便跟着宋长风一起出门，来到福安小区。在昨天去过的电动车棚里，宋长风见到了除橘猫外的另一只猫，姑且称呼它为小银好了。 小银整只猫蔫蔫的，趴在大橘旁边，看见傲风时也没有任何反应。 “它怎么了？”傲风问道。 大橘表示它是被吓到了，有些应激反应。小银是一只有主的猫，昨天傍晚主人带它出门散步，小银贪玩，一会儿追这个，一会儿赶那个，等发现主人不在身边时，夜幕已经降临。 身为一只家猫，小银没有在外面过过夜，这会儿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它不禁有些害怕。喵喵叫了几声，发现无济于事后，小银便努力冷静下来，开始学着汪星人的样子到处闻，试图通过气味寻找回家的路。 它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四处看了看，然后突然蹲下，朝小银伸出一只手，嘴里还发出“喵喵”的叫声。小银听不懂他嘴里的喵叫声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它对这个行为并不陌生，因为它的两脚兽主人也经常这样做。 小银在原地踟蹰不前，那个男人便从袋子里掏出一小把猫粮。这猫粮可真香，比家里的还要香，此时已经有些饿的小银眼睛直勾勾盯着猫粮，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就快要够到猫粮时，小银的耳朵突然立了起来，它似乎听见了主人唤它的声音。 一边是很香的猫粮，一边是朝夕相处的主人，孰轻孰重，小银自然能分清。于是它调转头，想要往主人的方向去。就在小银转身的刹那，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准确揪住了它后脖颈上的皮毛。小银心里一惊，立刻挣扎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发出高亢凄厉的猫叫声。 这声音引得不远处散步的人纷纷侧目，那个男人眉头一皱，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掏出了一块纱布，捂在了小银的口鼻处。不消片刻，原本剧烈挣扎的猫便安静下来，也不动弹了。 意识模糊之间，小银感觉自己似乎被塞进了一个黑黑的地方，它努力睁开眼睛，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整个世界摇摇晃晃的，小银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主人焦急询问的声音，也清楚地听到了那个抓住它的男人回了一句“没有看到，说不定跑出去了，你去外面找找吧”。 小银的遭遇还算幸运，如果不是碰上傲风和大橘狸花它们，估计这会它已经被扒了皮装进黑色袋子里扔进垃圾桶了吧。没想到那个人如此丧心病狂，不止残害流浪猫，就连有主的家猫都不放过。甚至傲风怀疑，他在虐待家猫时，可能会更加兴奋，这种人在毁掉别人心爱的东西时，获得的变态快感是成倍的。 宋长风看着傲风和两只猫认真地“交流”，心里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觉得傲风好像那些发生了案件之后到处走访周边群众的警员。随后，他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傲风再聪明，也达不到那个地步吧。 傲风不知道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质疑，问完了小银的情况后，他又询问大橘，那个变态虐猫犯的情况。 昨天看着那个人进屋后，傲风就让大橘找几只机灵的猫盯着他家的一举一动。大橘说，那个人一大清早就出了门。出门时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头上戴着帽子，脸上还戴着口罩，似乎很怕别人认出他来。他的手昨天被捕兽夹夹了一下，虽然已经拿掉了，但是手明显很不灵活。 大橘说到这件事时明显十分快意，相对于它的小弟遭受的惨不忍睹的酷刑来说，这个人类受到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傲风也觉得他是罪有应得，他在残忍虐杀这些动物时，已经抛却了身为人类的理智和思想，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傲风嘱咐大橘，让它密切关注那个人的动向，昨天吃了一个大亏，他不信那个人能够忍气吞声，然后洗心革面，不再作恶。大橘点点头，就算老大不说，它也是要这样做的。它还准备以后每天在他家门口撒尿，准备赶几只老鼠进他家搞破坏，准备埋伏在他进出的路上袭击他，让他知道，猫是一种不好惹的动物。 傲风点点头，只要多加提防，想必那个人之后作恶的可能性应该会大大减少吧。 和大橘交流后，傲风离开了车棚，宋长风看着它前进的路线，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傲风，今天不去空地了吗？”说好的与那片空地有关的案子呢？怎么只和小橘对着叫了十几分钟就忘记了呢？ 傲风想了起来，昨天宋长风坐在犬舍门口打电话给老雷同志请了假，应该就是为了今天跟他一起来调查这边的情况的。看宋长风的样子，恐怕是以为人命案发生在这片空地上了。人命案倒是没有，喵命案就有好几条。 傲风领着宋长风来到九栋和十一栋之间的空地上，宋长风立刻开启侦查模式，在空地上转悠着。完完整整侦查过一遍后，宋长风得出结论，这个空地上昨天应该发生过一场打斗。之所以有这个结论，一是他发现了在空地上，有一处草呈不规则倒伏状，痕迹很新，应该不会超过十二个小时。二来，他发现了草地上有零星血迹，不多，应该是伤口小范围出血。他已经把这些血迹收集在小塑封袋里，如果这儿真有情况，那么这些血迹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一些脚印和毛发，其中人类的脚印看上去基本一致，动物的脚印和毛发就各种各样了，其中有一撮毛和傲风身上的十分吻合，宋长风有理由怀疑，傲风昨天嗨到那么晚回去，一定是来了这儿。那么，在这儿打斗的，应该就是那个人类和傲风它们了。 面对“如山铁证”，傲风只能低下头回以沉默。宋长风道：“昨天你和那些小猫在这里袭击了一个人？” 袭击？傲风猛得抬头，这个词用的太不准确了，维护正义的事，怎么能叫袭击呢？ 宋长风看见他眼中的不认同，忍不住挑了挑眉。 “那个人做了什么？”宋长风无理由相信傲风不是主动寻衅滋事的一方。 傲风无法描述虐猫一事，只能亲自带宋长风去看。他领着宋长风来到小公园的竹林里，竹林里一个凸起的小土包引起了宋长风的注意。这里的土看上去还很新，应该是最近掩埋下去的，如果仔细闻，似乎还有点腐臭的味道。 这里面会是什么呢？宋长风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手心出了一把汗。 第120章 警犬傲风 “呕——” 宋长风站在垃圾桶边上，毫无形象地呕出了眼泪。这也不能怪他，任谁看见那副情景，能控制住胃部蠕动，喉头不冒酸水的，就算他变态。 傲风其实也有些不舒服，但他之前就有先见之明地跑到了另一边，所以那股味道和场景对他的影响并不算很大。 吐过之后，宋长风神情越发冷峻，怪不得傲风会和那些小猫一起攻击那个人，这种手段堪称残忍，哪怕是他见过的很多命案现场都不至于如此。今天那只看起来病蔫蔫的小猫，应该也是受害喵之一吧。 宋长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带着傲风来到了一家小店门口，掏钱买了瓶水漱口，而后假装不经意地问道：“老板，你的店开在这里，生意不错吧？” 也许是问到了老板的伤心处，他叹了口气，抱怨道：“什么不错啊，半天都没一个人来买东西，货换不回来钱，租金月月倒是不落。” “不能吧？我瞧着前面那个公园人挺多的，旁边又是那么大的小区，生意能差到哪里去？” 老板苦笑：“在这个公园遛弯的，大部分都是小区里的，一群老头老太太，天天出门都带着水，哪能上我这来买东西？勉强混个温饱罢了，好歹不亏本。” “都是老头老太太？可我看见这个小区宠物好像挺多的，老头老太太能遛得动？”宋长风总算把话题引了过来。 老板摆摆手，一副你别开玩笑的表情：“哪里是宠物，都是些流浪猫狗，也没人赶它们，就在这住下了，也不需要人去遛它们。再说了，就算是宠物，那些老头老太太能遛不动？一天天的，身体比那些亚健康的上班族好多了，精力旺盛着。” “流浪猫狗？那他们小区里的人还挺有爱心的，我听说有些小区，是严禁流浪猫狗进出的，抓住了就得打死。”宋长风有些感慨地说。 老板似乎想起了什么，啧啧地摇了摇头：“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爱心的。” “哦？这话怎么说？”宋长风表现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反正也没什么客人，老板看他这副样子，也起了八卦的心思，说道：“就这段时间，我老是看见一个年轻人在那逗猫。”他伸出手指了指小区里面，从他店里看过去，看得正清楚。 “不止逗，还给喂猫粮，当时我就想，这小伙还挺有爱心。可是，有好几回，我又看见他拎着个黑色塑料袋扔进垃圾桶，翻出来一看，里头都是些死猫，看着怪吓人的。”老板回忆起那个场景，眉头忍不住皱起，其实他并不喜欢猫猫狗狗的，但看见那些死状凄惨的猫，依然会心生不忍。 “翻出来？”宋长风和傲风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老板，这好奇心也太旺盛了吧。 老板涨红了脸，连连摆手：“可不是我去翻，是别的猫把里面的袋子拖出来翻开，我才看到的。小区门旁边的垃圾桶，很少会有人拎着成袋的垃圾往里扔，每一栋楼下都有专门的垃圾桶，我这才格外注意些。”老板平时看店，生意清闲，他又不是个爱玩手机的，每天无所事事，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观察周围的人和事上。 “也就是说，那个年轻人表面看上去很喜欢猫，其实私底下却是个喜欢虐杀的人？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宋长风说道。 “谁说不是呢？小伙子看上去挺正常的，没想到会做这种事。”老板有些感慨，“他喂猫的时候还会掏出手机拍来拍去，我还以为他是个宠物博主什么的。” 拍视频？目的是什么呢？难道还得记录一下自己到底杀死过哪些猫？想着想着，傲风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这人不止虐猫，还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博取流量吗？这可太该死了。 显然，宋长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和老板又聊了几句，没再发现什么问题，于是又买了点东西就走了。 宋长风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傲风坐在他旁边，沉默了一会后，宋长风道：“这事不好管。” 傲风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声，他知道不好管。 “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单纯的虐待猫狗或其他动物，不构成违法犯罪行为。但有两点例外，一是他的行为带来了严重的不良后果，二是他虐杀的动物为其他人的私有财产。否则的话，只能对他进行道德上的谴责。”宋长风叹了口气，多年担任警犬训导员，让他对小动物们多了很多了解，知道它们也有和人类一样的感情，也会产生恐惧伤心高兴这样的情绪。也不知道那个人虐杀这样的小动物时，会不会有一丝动容。 道德上的谴责？这种东西不痛不痒，对一个已经丧心病狂的人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除非，让他受到千夫所指……傲风甩了甩头，不行，引导他人网暴是违法行为，身为公务人员，宋长风不会同意这样做的。该怎么办呢？还是只能以动物的方式去解决这件事吗？ “啪——”奇怪的响声引起了一人一犬的注意，他们顺着声源处看去，发现有两个女生，正在公园比较显眼的地方张贴着什么。其中一个女生眼眶红红的，另一个女生凑过去，似乎在安慰她。 丢东西了？傲风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瞬间站起身来。纸上的那张图片，不正是昨晚救下的小银吗？它脖子上的那根红丝带，和小银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图上丢失的小猫并不是他们随机取的小银，而是叫甜宝。 傲风朝她们走过去，怕吓着她们还特意在不远处停下脚步。那两个女生看见这么大一只没牵绳的德牧朝她们走过来，确实有些怕，但发现傲风很有礼貌地站在那里，还友好地甩了甩尾巴后，就不那么紧张了。 “你们好，”宋长风走过来打了声招呼，“你们是在贴寻猫启事吗？” 两个女生连连点头，特别是那个眼眶红红的，用特别期待的眼神看着宋长风，希望能从他的嘴巴里听到好消息。 而宋长风也不负所望，说道：“我刚刚好像看见了一只和你手上特别像的小猫，脖子上也系着根红丝带。” “真的吗？！能不能麻烦你带我过去看看？”红眼眶女生十分激动，立刻就要上前，却被她的朋友拽了回去，附在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 女生平静下来，眼神里带着点警惕，确实，突然走过来说看见她的猫，什么证据也没有，不能毫无防备的跟上去。 “能麻烦你告诉我是在哪儿看见的吗？谢谢了。” 宋长风从她们的表情洞悉了她们的心理，知道她们有些顾虑，心里很是欣慰。身为一名警察，他很高兴看到群众有如此高的警惕心。 不过，那个地方有些偏，单靠描述的话她们可能找不到，万一那只小猫又跑了，再找就难了。他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摆在了两个女生面前。 “你们看看，是不是这只。”这是之前傲风它们在聊天时，宋长风拍下的照片。照片中，眼前的这只德牧，她的甜宝还有一只橘色的小猫凑在一起，阳光从旁边斜斜地照在它们身上，原本杂乱的电动车棚看起来竟有些温馨了。 “是，它就是甜宝！”女生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一夜没睡，无数次责怪自己，为什么不看好甜宝，为什么出门不拴绳？害得甜宝走丢了。 想到这里，她清了清嗓子，对宋长风说：“先生，建议你还是给这只狗狗用上牵引绳吧，不要等它走丢了再来后悔。” 宋长风刚想解释，另一个女生突然“呀”了一声，然后兴奋地抬头：“潇潇，你还记得上次看到的新闻吗？咱们安阳市不是有只不用牵绳出门的功勋犬吗？我刚刚看了一下图片，和这只长得很像！” 那个叫潇潇的女生仔细看了看傲风，也觉得很像。她们一起看向宋长风，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确切的消息。 宋长风清咳一声，道：“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安阳市刑侦大队的宋长风，它是我的好搭档，警犬傲风。” 第121章 雪球 “甜宝，是妈妈不好，都怪妈妈没看好你……”孔潇潇抱着失而复得的甜宝，嘴里不断道歉。甜宝趴在她怀里，时不时发出几声“喵喵”叫，似乎在和它的主人诉苦。 亲香了好一阵后，孔潇潇把甜宝装进了猫包里，准备待会带它去宠物医院看一下。也不知道甜宝昨天到底遭遇了什么，它本来很活泼开朗的，今天却蔫蔫的。虽然它身上并没有伤口，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受伤。 “谢谢你了宋警官，要不是碰到你们，我估计还得担心好久。”孔潇潇诚心诚意地向宋长风道谢。 宋长风摇摇头，说道：“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傲风和它吧，要不是它们，估计你的甜宝就回不来了。”宋长风指了指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大橘，它是一只流浪猫，对于陌生人，警惕性还是很强的。 孔潇潇瞳孔地震：“回不来了？”她只以为甜宝是单纯的走丢了，可是听这位宋警官的语气，却好像并非如此。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甜宝昨天遇到了虐猫的人，是傲风和小橘它们把它救回来的。”宋长风通过刚刚孔潇潇的讲述和之前的调查发现，大致还原出了昨晚发生的事。傲风很想竖起前爪给他点个赞，说的一点没错。 “虐猫？！”孔潇潇和她的朋友大惊，在两个女生的世界里，虐猫这个词应该只存在于互联网上，没想到身边也会有，而且甜宝还差点遭到毒手。 “是的。”宋长风点了点头，把刚刚从小店老板那里听到的内容告诉了她们。两人的表情从震惊变得愤怒，孔潇潇一边听着，一边把胸前的猫包抱得更紧，想到差点就失去甜宝，她心里一阵后怕。听着听着，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宋警官，你刚刚说的那个虐猫的人，我好像见过！”她的眼神发直，嘴唇也有些泛白，“昨天我到处找甜宝，看见一个人提着袋子走过来，我上前问他有没有看见一只脖子上系着红丝带的银渐层，他说没有，还让我去别处找！”要不是甜宝被它们救下，未来有一天自己得知真相时，应该会后悔死的吧！ “应该就是他了，下次一定要把自己的宠物看好，不要给这种人可乘之机。”宋长风提醒道。 孔潇潇连连点头，经历了这件事后，她哪里还敢这么马虎。再三道谢后，她带着甜宝离开，去到了附近的宠物医院。医生在帮它检查之后，说它的身体没有大问题，估计是被吓到了，回家好好休息几天，不要带它出门，很快就会好的。 孔潇潇本来想把甜宝送回家，但由于下午还有课，孔潇潇只好先带它去学校，上完课后再带回家。她上午请假去找猫的事大家都知道，这会见她把猫带来了，大家都直呼幸运，说还好甜宝没到处跑。待到孔潇潇把小区虐猫者的事情一说，她们瞬间义愤填膺，不明白身边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人。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叫了一声，说道：“我记得前不久何红红的猫也不见了，似乎也是在那附近丢的，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被那个虐猫的抓走了？” “很有可能，她那时候也找了很久，如果不是被抓了，怎么会一直找不到呢？” “快打个电话给她，让她过来一趟。” 何红红下午没课，接到电话后一头雾水地赶过来，听说这件事后整个人都炸了。她的雪球才不过三个月大，刚刚脱离幼猫期不久，胆子很小。那次出门时，何红红带着雪球过马路，差点被一辆车撞到，她没事，手上抱着的猫包却掉在了地上。因为怕雪球憋闷，猫包是开了口的，猫包掉下去的瞬间，雪球窜了出来，惊吓之余就消失在人流中了。它消失的地点，就是在那个公园附近。 何红红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但她也没有放弃，闲余的时间里，经常会在附近走动，希望哪一天能看见雪球。她心里一直都抱有期望，那就是雪球能被一个好心人捡走并收养，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现在突然告诉她，雪球有可能是被虐猫的人带走了，要她怎么接受的了呢？ 同为丢失过爱宠的宠物主，孔潇潇很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甜宝回来了，何红红的雪球却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我不信！雪球肯定还活着！”何红红眼眶含泪，“潇潇，你不是说甜宝是被警犬和橘猫救了吗？也许雪球也被它们救走了，只是我没有找到那边，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大家觉得希望不大，孔潇潇却觉得，那只警犬和橘猫都特别有灵性，说不定还真的知道一些情况呢！ 下课后，孔潇潇带着何红红来到福安小区，找了一会之后，终于发现了宋长风和傲风的身影，于是连忙上前。 “你也丢失了一只小猫？” 警犬 第62节 何红红赶紧点头：“是的，宋警官，我的雪球也是几天前在这附近丢的，请问你们有没有见过它？”说着，何红红掏出了手机，把雪球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 照片中，一只通体雪白的英短娇憨地看着镜头，小脑袋向一侧歪，眼里满是好奇。这是一只特别漂亮的小猫。 “傲风，有见过这只小猫吗？”宋长风接过手机示意傲风过来辨认。 傲风“呜”了一声，宋长风有些遗憾地说道：“不好意思，它没有见过这只小猫。” “宋警官，那……能不能问一问那只小橘，它可能见到过。”孔潇潇试探着说道。 宋长风看向傲风，傲风会意，往后头跑去，没一会儿，一只橘猫就跟在他后头颠颠地跑来了。 “汪！”傲风叫了一声，宋长风便把手机摆在了小橘的面前。有傲风在身边，小橘收起了一些警惕心，把脑袋凑过去看了看，然后朝傲风喵了两声。 傲风表情震惊，不敢置信地回了一声“汪”，小橘似肯定状又“喵”了一声，一猫一犬一来一回，一看就知道有情况。 “你们是不是见过雪球？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它？它现在在哪？”何红红激动万分。 傲风看她的眼神中满是同情，他也没想到，何红红要找的这只小猫，竟然就是前几天大橘和他说的那只被害的新来的小奶猫，也就是今天上午害得宋长风呕出酸水的那摊肉泥。和眼前的照片一对比，傲风更觉得那个虐猫的变态该死了。 何红红像是察觉到什么，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但还是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能带我去看看雪球吗？” 傲风把她的意思传达给大橘，大橘“喵”了一声，开始带路。 越往外走，何红红的表情就越差，等走到那块小竹林前时，宋长风赶紧拦住她。早上那个情景他看了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受害喵的家属。何红红却咬紧牙关，坚持要进去看一眼。 …… “呜呜哇哇哇——”何红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的瞬间，她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从小就想养一只猫，可是因为爸爸猫毛过敏，一直没能达成。上了大学后，她的愿望总算能够实现了。为了养猫，她做了很多准备，查了很多资料，最终决定养一只英短。她提前向母猫的主人预订，等生下后，她第一眼就选中了雪球。看着雪球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得更加活泼可爱，何红红的心都要萌化了。那些天，她最爱做的事，就是对着雪球的照片幻想她们以后的生活。 雪球交给她的那一天，何红红暗下决心，一定要做世界上最好的主人。而后的一个多月的相处，更让她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 第122章 不寒而栗 “宋警官，我要报案！”何红红情绪平静下来后，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报案？”宋长风看向她。 “是的，他杀了我的雪球，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何红红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杀了你的雪球呢？又或者，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只被杀死的猫是你的？”宋长风很欣慰她的处理方式是报案，可是警局办事，也没那么容易。凡事要讲证据，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能是白跑一趟。 “这——”何红红说不出话来，忽然，她眼睛一亮，指着大门处的监控道，“可以查监控，监控肯定拍到我的雪球进来了，他把雪球扔出去时，肯定也能拍到。” “先不说这里的监控是否还能使用，单就说一个小区大门每日的人流量，清查起来有多么困难。就算报了案，只要无直接证据证明确实是他做的，也无济于事。”上次那起凶杀案，他们查附近路段监控时，几乎是废寝忘食地盯在几台电脑上，涉及人命，自然是万死不辞，可是，一只猫…… 何红红抿着唇，久久没有说话。其实猫丢失的那天，她就有去过警局报案，当时是受理了案件的，也陪她到查附近路段的监控，找不到后就不了了之了。她也明白，每天报案的人很多，他们要处理的事也很多，跟人相关的尚且处理不过来，何况一只猫呢？ 何红红和孔潇潇她们失落地走了，傲风盯着她们的背影直到渐渐消失，眼里冒出了火光。不就是证据吗？他就不信，那个变态虐猫狂虐杀了那么多只小猫，不会留下一点证据！ 傲风找到大橘，细心地交代了几句，大橘点头，表示待会就去办。傍晚时分，大橘找到傲风，把调查的结果告诉了他。 傲风听后，心里有些无奈。下午的时候，他让大橘找一只身手敏捷的小猫去那个变态家里看一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东西。那只小猫也确实进去了，可是却发现，那人的家里其他地方都没有问题，只有一道紧锁着的门，它用尽办法也进不去。 傲风猜想，那个人的虐猫工具和其他东西应该就在那道门里吧？可是知道在那里又怎么样呢？他们又不能擅闯民宅进去搜查。 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作恶却没有办法阻止吗？傲风很不甘心，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只能用动物的手段了，最好能逼着他自己露出马脚来。 …… 王波最近总是感觉有人在跟踪他，可是他每次回头，后面都空无一人。但只要转过头，后面就会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时间一长，他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毛。 今天晚上，他从学校回来又是如此。从出校门开始，他就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粘在他的背上，那眼神阴冷如跗骨之疽，让他忍不住头皮发麻。他快，后面那东西也快，他慢，那东西也跟着慢，他猛得回头，却发现后面的行人三三两两聊得正欢，并没有人看着他。 又走了一段路，王波再也受不了了，他猛得转过身，朝着黑暗处大声叫喊：“出来，你他么的给我出来！你到底是谁！”他歇斯底里的大叫并没有唤出尾随者，却让其他人皱着眉头离远了——他们以为他是一个疯子。 王波的胸口剧烈起伏，双眼猩红，鼻息粗重，看起来确实有些像疯子了。他的目光扫视过道路两边的灌木丛，总觉得跟着他的东西应该就藏在里面。 “刷——”一声轻响从灌木丛中传出，像是某种东西窜过来的声音。紧接着，一声轻柔的猫叫响起，稚嫩的声音听上去就像一只幼猫。 王波对这个声音简直刻骨铭心，不然的话简直对不起他被夹伤的手臂，也对不起他打的几针狂犬疫苗。原来一直跟在他后面作怪的是猫。王波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如果是别的他还怕，猫这种畜生，他杀了不知道多少了，哪里还会有畏惧之心。新仇旧恨一起来了，王波提起书包走过去就是一通乱砸，每次抡起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誓要把这只猫砸成肉泥。 门口的保安到达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残枝败叶洒落一地，而那个人们口中疑似疯子的男人还在用手上的东西疯狂乱砸。 “住手！”保安大叫一声，同时掏出了腰间的电棍对着他，“把东西放下，你再不停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波回头看他，眼里的凶性渐渐淡了。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面对着一片狼藉的灌木丛，王波放下了书包，心里却惦记着那只不知所踪的狸花猫。 恶意破坏小区绿化的王波被罚款了两百块，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抡著书包猛砸灌木丛的视频被发到了小区业主群里，住在福安小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这段视频。他咬牙切齿的癫狂表情让大家不免有些心惊，开始怀疑他的精神状态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每天走在路上，王波都感觉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心里的怒火也一天比一天高涨了。他急切的想要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出去，可是，那些小畜生竟然都不肯再靠近他了！无论他往地上撒多少猫粮，也没有猫过来吃，偶尔有幼猫想要凑过来，其他的猫一叫，它们立刻撒腿跑开，仿佛他是什么洪水野兽。王波气愤极了，但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捕捉，只能暂时放过它们了。 但是这天，王波登录了一个账号，发现他之前随手上传的虐猫视频被加精了，好多人看了这个视频并点赞评论，下面的打赏累积起来也有几百元了。这让王波喜出望外，还以为最近都是倒霉的事，没想到好运气还是眷顾他的。 他点开评论，看着那些同道中人发来的“过瘾”、“太爽啦”之类的留言，心里十分满足。当他接着往下看时，其中有一条评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网名叫做“该死的猫奴”的网友说：“大大你剪辑出来的视频挺不错的，有没有考虑过参加悬赏任务啊？” 悬赏任务？ 王波有些好奇，这几天他过的很糟糕，根本没心情上网，自然不知道网站最新推出的悬赏任务。他顺着那人的指引找到了悬赏任务栏，发现上面已经发布了很多任务，当然也有很多标注已完成的。 他随机点进一个任务，发现悬赏的要求是活剥一只幼犬的皮，最好皮剥下后它还能留一口气。而完成的视频就在下方，王波点开看了之后，激动得手都抖了。这个任务价值五百元，被采纳后，钱就能打进账户里。 他迫不及待地点开几个悬赏任务，比较了它们的价格和难易度后，他选择了其中一个任务。这是一个价值两千元的悬赏任务，任务要求是虐杀一只宠物猫，并把虐杀后的猫尸扔回主人面前，拍下主人痛不欲生的表情。 这对王波来说并不难。相较于那些流浪猫来说，宠物猫更容易上当。只是他之前怕惹麻烦，只有碰上时才会顺手弄死，不会特意选择。但是现在那些该死的流浪猫都不肯接触他了，又恰好碰上这个任务，那他刚好换个消遣。 做好准备的王波当天便戴上帽子和口罩出了门。他顺着小区侧门，来到附近的公园。据他观察，这里每天傍晚都会有一些宠物主带着自己的猫猫狗狗来散步。他得先物色一下，看看选哪一只下手。 在他观察那些宠物猫时，身后的树干上也有猫在监视他。从他出门起，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它们的掌控之下。 很快，他不同寻常举动，就被盯梢猫告诉了大橘，大橘又把消息传递给了傲风。 傲风沉吟了一会，说道：“继续盯着他，看他着重观察的是哪几只猫，如果他准备下手，便出声提醒，不能让他得逞。”不能为了证据，让那些无辜的小猫身陷险境。 其实傲风多虑了，因为现在的公园，已经不是之前的了。自从何红红知道雪球没了，她又找不到那个虐猫的报仇后，便自发的来到公园，以自身事例向那些宠物主宣传，提醒他们无论遛猫遛狗还是遛其他动物，都一定要记得牵绳，也要注意不让那些宠物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是文学系的，人又长得好看，如此诚恳地劝说着，公园里的宠物主们又怎么会听不进去呢？于是，王波蹲守了两天，都没发现有落单的好下手的猫。 王波暗骂一声晦气，无奈之下只能走到远一些的地方去寻找，但走了一天，也没找到合适的。 大橘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傲风之后，傲风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那个家伙，好像是有目的的在寻找着什么呢？如果仅仅是想要发泄情绪的话，不是随机的吗？他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非要找到一只宠物猫不可的模样。 傲风想不通，但他知道，无论那个人想做什么，都不能让他得逞。 很快，王波发现，自己的任务进行得很不顺利。每当他发现了容易下手的宠物猫时，旁边总会传来几声猫叫，这些猫叫凄厉又响亮，似乎是在示警。只要是听到这个声音的宠物猫，都会在第一时间炸起毛来逃离现场。 一次两次他还觉得是意外，但次数多了，他也明白了，这只猫应该是故意的！它之前一直跟踪他，现在又频繁破坏他的好事。王波一直知道，猫是很记仇的动物，但他没有想到，那只差点被他抓到的狸花猫竟然会这样记仇，而且这样聪明。 当他完全冷静下来，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时，仍然有些不可思议。他记得那天晚上他是听到了猫痛苦的嚎叫才进去看的，谁知那只猫根本就没有被夹住，还把捕兽夹移了位。最重要的是，那天除了那只狸花猫之外，还有一只很大的猫，踹在他背上时力量很大。 世界上，有这么大的猫吗？可是，那不是猫，又是什么呢？另外，猫也会玩战术吗？想到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王波竟然有点不寒而栗了。 第123章 猫薄荷 这两天，由于心里很混乱，王波并没有出门找猫，每天往返于学校和家里，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负责看住他的小猫倒是乐的清闲，每天都在附近睡大觉。 他反常的行为由大橘告诉傲风后，傲风开始猜测他这个行为背后的含义。是改邪归正了，还是另有图谋呢？傲风不得而知，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他总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事实也是如此，王波在家里安分了两天后，还是按耐不住心底的渴望，一大早便带上工具出了门。除了压抑不住的虐杀欲外，促使他行动的还有网站的悬赏任务。 自他接下这个任务起，已经过去了六天时间。而一个任务限时七天，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如果不尽快完成这个任务的话，不仅仅是拿不到悬赏金，他在网站的积分也会被扣除许多。积分低于某个数值，他以后就不能上传视频，也不能在别人的视频下留言了。这对王波来说，显然是件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在这个名为“猩红”的网站已经两年了。最开始接触这个网站，还是因为一个帖子。他在帖子底下和一个养猫的人吵了几十层后不欢而散，心里郁气难以疏解的时候，贴吧里突然有人联系上了他，问他想不想报复。他当时心里很生气，想也不想的就说是了。于是，那人把“猩红”推荐给他，帮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刚一开始做这种事时，他内心还是恐惧感更多。直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只猫凄厉的嚎叫声以及两个眼珠子死死瞪着他的样子，那时候他还做过噩梦。然而一回生二回熟，多做了几次之后，心里就没什么感觉了。与此同时，他的性格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往常可以忍耐的，现在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变得嗜杀成性，甚至有时候看见那些“熊孩子”，第一个念头也是像对待那些流浪猫一样…… 王波甩甩脑袋，把心底多余的情绪甩开，专心致志地盯着公园里的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女孩，长发飘飘，穿着一袭长裙，看起来恬静温柔。她的手里，抱着一只通体泛黄的小猫，王波认出来，这是一只金渐层，在市面上价值不菲的一种猫。 小猫似乎被别的东西吸引住了，在女孩的怀里挣扎着想要下地。女孩没办法，手指点了点它的额头之后，把它放了下去。小猫得到自由，快速往草地上奔去，朝着一朵在风中微微点头的花朵拍了过去。 这样可爱的画面，看在王波的眼里却只有兴奋。他掏出手机，假装拍风景，实际上，却是把那女孩和小猫在一起快乐玩耍的样子拍了下来。他忍不住开始期待，等她发现自己的猫死状凄惨时表情会有多痛苦，到时候把两张图片摆在一起，效果一定会很好。 拍够了之后，他开始掏工具。那工具是一只看似平平无奇的布老鼠，但是，这布老鼠在被拿出来之前，提前在某种液体之中浸泡了十几个小时。这味道对猫来说十分上头，拿出来的瞬间，不止是那只小金渐层朝这边跑来，就连负责监督王波的那只小猫都有些怔忡，瞳孔不自觉地扩大，神情变得恍惚而迷醉，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王波很得意，这是他跟着网站的一个老手做的，那个人用这种方法，毫不费力地抓住了许多猫。早知道有这种方法，他就不用那么辛辛苦苦去抓猫了。这次成功之后，他一定要用这东西去对付小区里的那些流浪猫，特别是几次坏他好事的那只小狸花，现在想起来，他的手还一抽一抽的痛。 金渐层跑得很快，女孩发现不对劲后在后面追赶也无济于事，很快，它钻进了一个灌木丛里，消失不见了。由于这灌木丛呈环形，女孩一下子绕不过去，只得不停地呼喊小猫的名字，希望能得到回应。她一边叫，一边找能进去的缺口，可是，当她进去之后，里面却空无一物——金渐层不见了。 女孩唤猫的声音使树上因为嗅到浓郁猫薄荷味道的小猫清醒了过来。清醒过后，它焦急的喵了一声。女孩立刻惊喜地看过去，却发现那不是自己的蛋黄，而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那小猫看了她一眼，扭头跑了。 此时，成功得手的王波心里哼起了小曲，近期的阴霾仿佛被阳光照耀，顷刻间烟消云散。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家里走去，只背后的书包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着。 他正想着待会要用到的手段，眼前却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一只看起来威猛无比的警犬。 宋长风和傲风气喘吁吁，他们今天正在外面执勤，接到大橘的消息后，他们立刻抄近道，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个小区，拦住了已经快要到住处楼下的王波。 看见警察和警犬的瞬间，王波的心里不可谓不慌张。人民警察，天生对这些在法律边缘疯狂试探的人具有震慑作用。 王波努力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他浑身都是僵硬的了。 就在身影交错之间，不等王波松一口气，耳边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先生你好，有件事想和你了解一下。” 王波浑身冰凉，极力控制住撒腿就跑的冲动，他不停地安慰自己，警察肯定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这次询问肯定是随机的，如果直接跑了，才会被看出问题来。 “什么事？”他转过身，露出一个尴尬的假笑。 “是这样的，近期接到小区居民的反馈，说有人长期虐杀流浪猫，把猫尸扔进垃圾桶里，经常会闻到恶臭。不知道你了不了解这种情况？”宋长风没和他绕弯子，开门见山的把事情摊开了说。 王波出了一身冷汗，即使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然浑身冰凉。他的脑海里充斥着一句话。他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了！是发现证据了吗？不可能的，他观察过那些地方，根本就没有监控，扔猫尸时都是顺带着和垃圾一起丢的，他们不可能知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事，我每天都忙着去学校，根本没时间管这些！”王波说道，他的心里发慌，表面却十分镇定。 “一点消息也没听过吗？”宋长风确认道。 “当然，我的学业很忙的，我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不是你拦着我，我这会已经要开始学习了。”王波再次强调。 宋长风用怀疑的眼神看他：“可是，今天是周二，这会才八点多，你为什么不在学校呢？” 王波一惊，连忙说道：“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就请假回来了。” 宋长风打量了他一会，煞有介事地点头说道：“确实，你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惨白，原来是不舒服，我还以为你今天上午没有课。但你刚刚不是说赶回来学习的吗？身体不舒服在外面学不了，到家就能学了？” 王波一愣，是啊，他是大学生又不是高中生，哪会每天都有课？但是他刚刚说了谎，就必须往下圆。 警犬 第63节 “我……我这是老毛病了，家里有药，吃了休息一会就能好，好了当然可以学习。警察同志，我可以上去了吗？你问的那件事我真的不清楚。”王波表现出一点不耐烦的情绪，他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眼前的这个警察是不能对他做什么的。 然而，眼前站着的，除了警察，还有一只警犬。听他说要走，坐在一边听的傲风赶紧起身，装模作样地围着他转了两圈之后，然后对着他身后的书包吠叫起来。这里头一股明显的猫味，还有一种草的味道。据说这草闻起来很上头，有时候会让它们失去意识，甚至会让部分小猫陷入幻觉当中，但是它们都克制不了这个味道。 听了大橘的形容后，傲风一下子就猜出了它所说的这种草就是传说中的猫毒品——猫薄荷了。怪不得小黑闻到这个味道后无法给出提醒，想必那只金渐层在包里头，已经吸嗨了吧？ 被傲风的动作吓了一跳，王波恼羞成怒地说道：“警察同志，看好你的狗，要是它咬了我，我一定把这个事曝光到网上去！”说着，他就掏出了手机，把相机打开，对着宋长风和傲风拍起来。 傲风哼了一声，不气反笑，他们没把这个该死的虐猫狂曝光到网上去，他反倒要先把他们曝光了。确实是个老网民了，深谙这种视频再加上宋长风身上的这身警服在网上能掀起怎样的波浪。 宋长风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而慌张，依旧不卑不亢地说道：“先生，我的警犬并不会无故袭击人，它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对一切涉及违法犯罪的手段都特别敏感。它一直冲着你的背包叫，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请你立刻打开背包，让我检查。” 王波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冷哼一声，说道：“你有什么权利检查我的包？就因为这只狗冲我的包叫了？里面放着吃的东西，你的狗估计是饿了吧！” 傲风闻言，再次狂吠起来，还亮出了白森森的牙齿，该死的虐猫狂，居然怀疑他的专业水准。 “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它从不会因为食物而狂叫不止。警犬做出示警后，身为警察有权利要求进行检查以排除可能涉及违法犯罪的行为，还请你配合。”宋长风说道。 “如果没有查出来怎么办？”王波恶狠狠地盯着宋长风。 “如果没有查出来，说明是我的警犬判断失误，到时候我会郑重地向你道歉。” 王波想了想，与其这样和他僵持下去，还不如给他看看，毕竟谁也没有规定，猫不能装在背包里。而且，谁又会知道这只猫不属于他呢？ 这样想着，他又说了一句“你等着道歉吧”，然后便把背包移至胸前，手放在拉链上，准备打开背包。 “小猫咪，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你是不是知道蛋黄在哪？”一个焦急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王波心中一紧，转头看去，发现一只黑色的小猫在前走着，时不时停下脚步回头等待，有时还催促般喵一声。而跟在那只猫身后的女生，正是他背包里那只猫的主人！ 第124章 口嗨 王波的手僵在了原处，他不能打开背包，如果让那个女孩看到他包里的这只猫，那一切就都完了。 “先生，请打开你的背包，让我查看。”宋长风见他顿住，立刻提醒道。 他们刚刚在巡街，傲风听见几声猫叫后，朝他汪了一声后扭头就跑，宋长风知道它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于是立刻跟上。来到福安小区后，宋长风便猜测这事应该还是跟之前的虐猫案有关。只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这个案子无法立案。 正想着，他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体恤衫，戴着黑色口罩，背着一个背包的男子朝这边走来。傲风一见他就摆出警惕的姿势，再结合之前打听的内容，宋长风判断，眼前的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虐猫的。宋长风观察到傲风眼睛紧盯着那个人的背包不放，于是猜测出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便有了刚刚的对话。 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原本准备打开背包的动作停下了，脸色不断变化着，似乎在顾忌什么。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刚刚出现的那个女孩。 王波听了他的话，依旧没有动作。他的大脑此刻飞速旋转，想着怎样才能从这种局面脱身。然而，不等他想出办法，那只小黑猫已经领着女孩走过来了。 小黑猫一见王波，立刻弓起身，摆出飞机耳，张开嘴巴朝他哈气，小小的身体表现出大大的敌意。 “畜生，滚！”王波凶狠地骂道，猫这种动物，他最讨厌了，特别是黑猫。而且要不是这只畜生带路，这个女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女孩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宋长风也一样，觉得这个人对猫的厌恶确实肉眼可见，怪不得会做出虐杀的行为。 小黑猫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身子弓的更低，嫩嫩的小爪子还拍了拍地，让人觉得它下一秒就会跳起来攻击王波。 气氛如此焦灼时，突然，一只爪子突然放在了小黑猫的头上。这一举动仿佛给小黑猫的怒气按下了开关，它变得平和了许多，但眼睛一直盯着王波的背包，嘴里还发出长长的喵声。 王波的背包再次得到了大家的关注，不只是宋长风他们，那个跟着小黑猫来的女孩，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那个背包。 “先生，我最后申明一次，请你打开背包让我进行检查。”宋长风下了最后通牒。 王波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还准备找点借口。就在这时，一声含糊的猫叫声从他的背包里传了出来。 “蛋黄？！”女孩非常熟悉小猫的叫声，一听便惊声叫了起来，还伸出手想要把王波手上的背包夺过来。王波把背包猛得一扯，转过身撒腿就跑。 这下傲风开始兴奋了，当了这么久的警犬，很少有嫌疑人选择当着他的面逃跑的。无需宋长风开口，傲风就兴奋地追了上去，呼吸的瞬间，便跑到了王波的前面。 王波一个急刹，凶狠地瞪了傲风一眼，抡起手中的背包，朝傲风砸去。傲风往旁边一跳，轻松躲开，王波又抡起背包，傲风毫无意外地又躲开了。如此几个来回，傲风觉得他的力气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便不再闪躲，而是主动发起进攻。 在傲风两只后腿蹬上王波的背，把他踹进花圃里时，这一模一样的感觉让王波终于明白了，原来那天晚上袭击他的，并不是一只很大的猫，而是这只大狗！原来它一开始，就盯上了他，今天的事并不是偶然。 在他和傲风打斗时甩开的背包被宋长风稳稳接住，拉开拉链后，里面露出一个晕乎乎的小黄脑袋。它本来吸了猫薄荷就昏昏沉沉的，刚刚又坐了几趟“摩天轮”，现在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孩紧紧搂着小猫，心头涌上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她道谢后，便想抱着小猫离开，但抓住了王波的宋长风却希望她能陪着一起去警局报案。 “报案？不用了吧……蛋黄已经找回来了，这件事就算了……”女孩说道，在她的想像中，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是看蛋黄可爱，才把它捡走的。 可是，宋长风之后的动作却告诉她，事情并非她想的那么简单。在那个装猫的背包里，倒出来许多东西，首先就是那个浸泡了猫薄荷的布老鼠，然后是一小包添加了大量诱食剂的猫粮，还有一只厚厚的手套，用来套猫的绳索等，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些工具都是用来抓猫的。 女孩的脸涨得通红，心里生气极了。原来蛋黄并不是被他捡走，而是被他抓走的。金渐层在宠物圈中价值不菲，这个人肯定是想把蛋黄抓去卖钱，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由于人证物证俱在，警局很快就受理了这起非法侵占他人财产案，面对警方的询问，王波拒不承认自己是想把小猫卖了换钱，并表示根本就不懂猫的品种和价格。说实在的，要是他知道那只黄猫是卖价很高的金渐层的话，还拍什么视频，转手卖掉不是更好？ “那你抓猫的目的是什么？”警方继续询问，既然不是为了财，那是为了什么。 “我就是看她那只猫长得漂亮，想抓回去玩一玩，真不是故意的！” “别人的猫长得好看就要抓回去玩？别人的车好看你是不是得偷偷去开？别人的房子漂亮你就要搬进去住呢？”问话的警察同志狠狠的批评了这种不正确的思想，要是人人都这样做，那这个社会岂不是乱套了？ “我知道错了，警察同志，我愿意进行赔偿，我也愿意向那个女孩道歉！”王波自然是不愿以这种方式给自己的档案增添一起不光彩的内容。 警方做好笔录后，准备找到女孩，看能不能劝说他们和解。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外面的宋长风走了进来，把一个手机放在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示意他们看。 审讯的桌子离嫌疑人的桌子有一段距离，看着刚刚准备让他改过自新的警员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表情越来越冷峻，王波的心也越来越往下沉了。 这个手机是他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打开的，里面确确实实留下了一些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视频。事实上，要打开他的手机很简单，现在大部分的手机都有人脸识别和指纹对比功能。在抓住王波之后，宋长风就把他的手机搜了出来。在王波被送进审讯室时，宋长风用他的手机对着王波的脸，把手机解锁开了。 考虑到王波可能有录制虐待那些小猫的行为。宋长风第一个查的就是手机的相册和视频。在这里面，他发现了王波拍摄的金渐层和女孩的照片，这一证据直接证明了王波在动手时候存在主观故意的可能，并不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临时起意才去抓的。 除了这里面外，宋长风又依次查看了他的几个社交工具。终于，他在一个没有名称的群聊里，发现了几个不堪入目的视频，其中就有王波虐杀何红红那只小奶猫的视频， 看着他把小奶猫放进一个功率较大的破壁机中，硬生生把它的下半身从完好无损变成一滩肉泥。小奶猫全程都在凄厉的嚎叫着，眼里甚至留出了血泪。可是，这并没有换取恶魔的同情，反而让他变本加厉在它身上使用各种手段。 视频发布后，群聊里的几个人不停地点赞，不停地讨论着，什么性格的猫虐起来最舒服，什么样的手段才更刺激。人性的黑暗似乎全都体现在这个小小的群聊中了。有位女警看着看着，忍不住捂住嘴巴呕了一声，太过血腥的场面，确实会引发人的不适。 负责做笔录的警员又坐了回去，开始就着刚刚手机上发现的内容提问。王波不停地狡辩，声称视频是他从别的地方看到的，并不是自己拍摄的，他没有参与过这样的事情，只是为了追寻刺激，才口嗨一下。说完，他还挑衅地说了句，“怎么，法律规定了，口嗨也要犯法吧？” 这样可恶的神情，这样嚣张的态度，让人气得牙根发痒。但是，就如他所说的一样，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的话，那么这件事情确实只能定性为口嗨。 就在这时，宋长风又一次拿着手机走了进来。从这家伙的某宝账号里，搜出了很多工具的购买记录，这些东西，一般人可不会买。 第125章 结案 “那这些又怎么解释呢？” 图片一张张打开，里面的各种工具奇形怪状，让人想都想不到。而且，王波购买的频率比较高，隔两三个月就要买一次。 王波眼珠子转了几圈，沉下脸说道:“我买什么东西是我的自由，你们管不着我用在哪里，更何况，你们凭什么一直查我的手机，这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权，我要投诉你们！” 宋长风盯着他:“如果证明你无罪，那么我也会承担起应付的责任。但是现在，请你告诉我，这些工具是怎么回事？这里面还有好几个捕兽夹。哪怕在山里都不允许使用，更何况是城市中，你涉嫌危害公共安全。” “我用这些工具自然有我的用途，它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我拒绝回答！”王波仗着他没从背包里搜出这些东西来，料想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去他家搜，便摆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 审讯室里一时陷入沉默，在无法认定这些工具确实应用于本案时，王波确实可以拒绝回答某些问题。 然而这时，王波的手机却叮咚叮咚的响个不停，显然，这是有人发消息给他了。宋长风本不应该查看，然而当他准备将信息划走的时候，里面的某些字眼却吸引了宋长风的注意力。 于是，他当着王波的面，将信息点开了。 “王波，你小子到底有没有得手啊？” “那只猫抓到了吗？” “这次你准备用什么工具对付那只猫？我这里新买了几种，你要不要试一试？” “怎么不回消息，悬赏任务就要到时间了，你不抓紧时间到时候提交不了，功夫就白费了。” 一连串的信息再次表明，王波并不是见猫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像这样的行为，一般可能以盗窃罪结案，至于怎么判刑，就要看涉案金额有多少了。 像王波偷的金渐层，现在市面上一般品相的幼猫最低也要三千五左右，那个女孩的蛋黄，品相显然还要更好些，当时购买时花了五千五。她现在已经回家去取购买的发票了，不然就要去请专业人士进行价格鉴定。 另外，这几条信息除了表明王波是有预谋的盗窃外，还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信息中提到的悬赏任务。也就是说，王波不止传播虐猫视频，还以此谋利。 宋长风知道，正规的网站或交流平台是不会对这种性质恶劣的虐猫视频进行悬赏任务的，那么这里面也许还牵扯到了某些非法网站或交流平台。 短短的一瞬间，宋长风想了这么多的东西，在其他人看来，宋长风是被聊天内容震惊到了。一位警员探头去看，发现这几条信息平平无奇，好像并没有什么炸裂的内容。 王波看见他疑惑的神情后，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但，下一刻，宋长风的提问让他如坠冰窟。 “你在做悬赏任务？”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王波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的朋友，这个微信名叫孤狼的人给你发来信息，说你的悬赏任务就要到时间了，请你赶紧提交。”宋长风把内容念给他听。 王波强笑道:“我和这人不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发这种信息给我。”他每次和张强聊天后，都会把聊天记录删除，这些警察肯定查不到。之前的那个有虐猫视频的群聊，属于漏网之鱼，那个社交平台的账号，他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进入过了。 “那我问问他。”宋长风扯了扯嘴角，低头开始打字。 “猫抓到了，刚刚正在处理，悬赏任务你发个链接给我，待会我直接传上去。”字打好后，宋长风给王波看了一眼，然后按下发送键。 王波心急如焚，大骂宋长风侵犯他的隐私，还进行诱供。宋长风没有理会他，诱供？不存在的。这只是正常的刑侦手段罢了。 很快，那边就回复了:“你小子是不是虐猫虐傻了？猩红哪来的链接，你自己登电脑上去发呗。” 宋长风没再回复，而是在记笔录的那台电脑前坐下，输入猩红这两个字。令他意外的是，网站上竟然找不到猩红的网络入口，只在某些贴吧和论坛里，有人隐晦的提起过这个名字。 宋长风让王波自己来登账号，王波拒不承认自己知道这个网站。宋长风便又拿起手机，发了一段文字过去。 “我的电脑死机了，现在在外面，你把网址发给我，我忘了。” 对面很快回复了六个点，然后又道:“哥们，我简直服了好吧，一天登三百遍的东西你都能忘？网址是www……是不是你今天弄得太刺激了？我都想看看你拍的视频了。”对面一整个期待住了，把王波聊天时的不寻常全部归结于他太兴奋了。 宋长风按照他发过来的网址进行输入，搜索之后出现的却是一个学习交流平台。宋长风点进某个内容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学习资料。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对方看破了这是个陷阱？宋长风有些疑惑，他觉得对方应该没这个脑子才对。他继续查看这个网站，终于，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个链接。点进去后，画面跳转，来到另一个网站中。黑底的画面上，两个殷红的大字张牙舞爪地呈现在上面，周边痕迹蔓延，看上去似乎在流血一样，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不适。 宋长风找到登录按钮，按下后，上面出现两个对话框，提示他输入账号和密码。这个东西他自己不可能有，王波应该也不会主动输入，宋长风只好自己尝试。 首先用的便是王波的身份证号码，可惜它提示账号不存在。于是宋长风又试了试他的手机号，这次没提示不存在，但密码是个问题。幸好现在的网站都很人性化，只要点忘记密码，再用手机接收验证码填上去就能获得新密码登录。 一进网站，看见上面充斥的种种内容，宋长风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破碎了。他赶紧点进王波的主页，发现他在上面已经发布了二十多个视频。其中点击量最高的数十几天前发布的虐杀那只白色小奶猫的视频，观看人数达到了五千多，打赏的也有一两百人。 而他最近接受的悬赏任务就挂在第一行，上面还有一个倒计时。 宋长风在查看了任务的内容后，总算明白王波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抓有主的宠物了。 面对着打开的网站，以及自己偶尔发布的露脸的视频，王波再也狡辩不了。他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如实交代了自己在这个网站上所做的一切。 与此同时，蛋黄的主人也把购买发票带了过来交给警员，让他们作为判刑依据。蛋黄的主人在看见王波发布的这些虐猫视频后，大为震惊之下又有些后怕。要不是小黑猫带路，要不是宋长风和傲风警惕，恐怕蛋黄也会遭遇毒手，成为这里面的一员。 她坚定了和王波打官司的决心，坚决不和他和解，像他这种人，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哪怕最后的结果不是坐牢，也要让他的档案上留下抹不去的痕迹。 警犬 第64节 对王波来说，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由于证实了他之前虐杀的那只小奶猫就是何红红的雪球，于是宋长风联系了何红红过来指证，并让她带上相关证据。何红红看见视频后，气得双眼通红，要不是有人阻拦，她肯定要扑上去狠狠揍王波一顿。 因为雪球不见时，何红红已经报案了，现在两个案子放在一起，王波又多了一条恶意侵占并损毁他人财产的罪名，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除此之外，何红红还在大学城的网站上揭露了这件事，舆论迅速升温之下，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情。王波就读的大学也被越来越多人关注，希望他们能够对这件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进行处理。 不久后，安阳科技大学官网上挂出一条通知，宣布即日起取消王波的学籍，予以开除。 至于那个名为猩红的网站，自然也被警方严密监控了。因为上面除了虐猫虐狗的视频外，还存在着其他违法犯罪的行为，甚至还掺杂着一些毒品交易。 警方请来网络技术大佬，卡卡的主人李子皓，让他协助侦查，破解这些进行违法犯罪行为的ip地址。有了他的帮助，没几天，安阳市便联手其他地区的警方，破获了一起涉案金额巨大的毒品交易犯罪。这个案件了结后，充斥着无数黑暗，隐藏在背后不断放大人性中邪恶一面的网站猩红，也被正式查封。曾经在网站上较为活跃的账号，也都接到了警方的提醒。 第126章 野人？ 清晨，阳光正好，傲风锻炼之后，趴在地上，看宋长风在一旁做引体向上，心中还默默数着“六十七、六十八……” 做完一百个之后，宋长风跳下来，拿起放在一旁的水瓶，仰头喝了起来。晶亮的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异常夺目，也给眼前这个充满了男子气概仰头喝水的人增添了几丝魅力。只可惜，他面前只有一只不懂欣赏的狗子。 傲风朝宋长风叫了一声，而后又扭头示意他动作快点，他已经看见很多人往食堂那边去了。 宋长风笑笑，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招呼傲风一声，便迈开长腿往前大步跨去。傲风好胜心一起，立刻腾起四条腿追赶，宋长风发现后加速往前，傲风也不甘落后，继续追赶。一人一犬把这当作一种比赛，没办法，男人的求胜欲就是这么强烈。 没一会儿，他们便到了食堂，毫无疑问又是傲风赢了，四条腿的他比两条腿的宋长风多出了一倍的优势，不赢像话吗？ 宋长风进入食堂，给自己打了一盘吃的，大快朵颐起来。傲风坐在他旁边，盯着他手里金灿灿的油条，听着耳朵卡嚓的脆响，口水在嘴巴里逆流成河。 其实他早上已经吃过东西了，宋长风就这点好，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弄东西吃，虽然份量不多，但也能混个八分饱。在吃上面，傲风和其他警犬也有显著的不同。别的警犬一天两顿，他非得要一天三顿，少一顿都不行，偶尔还得加个餐，不然饿得慌。 宋长风刚开始有点担心，后来就随他了，毕竟体型在那摆着。现在的傲风拉出去已经比别的德牧要大一圈了，不过好在，过大的体型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身体也一直都符合健康标准，战斗力也比其他犬更强一些。 察觉到傲风的眼神，宋长风偏头看了它一眼，傲风赶紧扭回头正襟危坐，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对于食物的渴望。宋长风失笑，傲风真是一只很爱面子的犬呢。 吃过早饭，他们穿戴好警服，又准备开启一天的巡街之旅。自上次的虐猫案了结后，安阳市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唯一不同的是，人们对于流浪猫狗这一群体变得更加关心了。政府也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让它们可以安全且规范的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也不给市民带来困扰。 其中效果最好的一条便是以领养代替购买。先由政府出资给这些流浪动物做好绝育驱虫打疫苗这些事，然后再统一审批人们递上来的领养申请，考察后再行发放猫猫狗狗。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申请不限于个人，也可以以单位的名义申请，共享这些可爱的毛茸茸，解决了因条件不足领养失败的遗憾。 傲风的小弟大橘拒绝了铲屎官的领养，它还是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但自由归自由，它还是与其他猫一样，在某个绝望的清晨，失去了作为一只公猫的尊严。之后，它盯上了那天给它动手术的医生，开启了一只喵的“报复”。 傲风对于小弟的选择无从置喙，毕竟如果失去了雄性尊严的是他的话，他也不会原谅那些人的。最初的时候，他不就是怕被噶蛋才选择了警犬这条路的吗？ 八月的天，依旧无比炎热。看着天上火辣辣的太阳，以及那一看就十分烫jio的路面，傲风在心里哀嚎一声，苦着脸准备往外走。 “叮铃铃……” 傲风的耳朵一竖，抬起的腿又缩了回去，美滋滋地退回了门卫室旁的阴影处坐好。这声音是宋长风的来电提醒，等他接完电话再出门也不迟。 “喂，雷队，什么，好的，马上来！”宋长风三言两语便结束了通话，他皱着眉把手机塞回袋子里，边往回走边招呼傲风道，“走，去雷队办公室一趟，可能有事发生了。” 傲风赶紧跟上，心头有些沉甸甸的。他们是刑侦大队的，一旦出任务必然是刑事案件，而刑事案件就预示着群众的生命财产受到了威胁或者伤害，每发生一起，都会给一个甚至几个家庭带来不幸。相比出任务，他还是宁愿每天跟着宋长风一起巡街。 他们到达雷立明的办公室时，发现里面除了雷立明外，还有一个不苟言笑，眉头紧蹙的陌生中年男人。 “长风啊，这位是江淮市周营县公安局的张局长。老张啊，这就是我们刑侦大队的宋长风和他的警犬傲风。”雷立明先给他们做了介绍，待两人握手之后，他才进入正题。 原来，周营县这次发生了一起失踪案，失踪的是一个进山采野菜的妇女。由于她失踪的蹊跷，引起了大众的广泛关注，在舆论的加持下，前营县警员们身上的压力与日倍增。纵使他们已经派出了许多人去寻找。由于当地的山林地貌复杂，搜索起来困难重重，无人机都损坏了好几台，还是没能找到任何线索。她就好像凭空消失在这片山林中一样。 至于为何蹊跷，则是因为周营县的这座山，曾有过野人的传闻，据说这野人身高三米，浑身是毛，喜欢生吃人肉。在二十几年前，村里的一个妇女就被野人抓进山，半个月后找到尸体时，已经七零八碎了，到处都有啃食的痕迹。时间过去很久，人们渐渐忘记了这回事，可这次消失的妇女，又让他们重拾那段记忆，人们都说她也是被野人抓走了。这一流言很快在网上大肆传播，有很多人开始“揭秘”野人这一神秘物种，并做出了很多骇人听闻的猜想。种种猜想，把周营县的民警们推上了风口浪尖，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尽快破案，找到那位失踪的妇女，如此才能使事件快速平息。 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那位张局长还调出了一个视频。视频中，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伴随着恐怖诡谲的音乐，压低声音讲述着周营县野人事件，甚至还找了一张据说在当地流传的野人图片——黑黢黢的山林里，一大团阴影，努力地看确实有几分像人形。 傲风一边看着，一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那些关于神秘事件的传说，基本大部分都是凭空捏造或者看错误会的。不得不说，目前世界上确实存在许多未解之谜，但他觉得，周营县野人这一传闻，必然是虚假的。 周营县山多，但都不算高，三米多高的吃人的野人，如果真实存在的话，受害者绝对不止那一个，也不会这么多年只出现一次。按那些解密人的说法，就是像素越清晰，神秘传说越少。 “现在，距离那位女士失踪已经过去了七十二个小时，无奈之下，我只能向上级部门求助。市局派了人下去，但同时也向我推荐了你们安阳的宋长风同志和警犬傲风。希望长风同志和傲风能跨市过去协助破案。”张局长说道。 江淮市就在他们隔壁，市里也有几只警犬，但他们的警犬去了也都铩羽而归，并没有发现什么。这时候，就有人想起了最近在警界系统内部颇负盛名的安阳市训导员和警犬傲风。上次援助大恒山的队伍里，有一支就是江淮市派去的，这人对傲风的能力印象十分深刻，也很羡慕宋长风和傲风之间的默契，于是他便向张局长推荐了这一人一犬。 张局长本有些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求助，但打听之下，发现如今安阳市刑侦大队的队长竟然是自己的同学雷立明，便毫不犹豫地过来了。 雷立明自然不会拒绝，先不说他们的同学关系，就说同在警务系统，面对这种难以侦破的案件，肯定是要鼎力相助的。 宋长风和傲风也没有意见，事实上，傲风还是想去会一会那传说中的“野人”的，以他现在的身手，就算碰见了“野人”，肯定也能全身而退。 因为事情紧急，他们也没耽搁。宋长风回去收拾了点东西，就踏上了张局长的车，随他一起去到了江淮市。 江淮市距离安阳市大概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因为他们那里山林较多，经济的发展一贯比安阳等地要落后一些，但环境比之其他地方都要好。由于张局是亲自开车来的，为了安全，一路上他们也没过多交流，不然的话，宋长风肯定是要在车上了解具体情况的。 他们到周营县公安局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张局长先让人给傲风安排了吃的，又招呼食堂给上了几个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怠慢了，长风同志，咱们先随便吃点，晚上再请你吃顿我们周营的特色菜。” 宋长风道:“张局不用客气，您叫我长风就好，事态紧急，咱们就不讲那些客套的了。等事情解决后，您再做东也不迟。” 张局欣慰地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位警界新星印象很不错。 快速吃完饭后，他们来到了关于这起失踪案的专班会议室。会议室里，充斥着一股烟味和泡面味，傲风探了个头进去，就逃出来了。这么味的地方，对他的鼻子简直是一种伤害，他要申请工伤！ “把门窗开开，把通风器打开，垃圾给我扔了，老子就走一上午，你们就把会议室祸祸成这样！”张局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催他们把卫生整理好，免得让宋长风他们看了笑话。 宋长风确实扬了扬唇，但并不是嘲笑，而是觉得这副场景很熟悉。张局长不愧是雷队的同学，骂人的口吻简直一模一样。 事实上，他们在遇到大案的时候，也是以办公室为家的，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还有功夫去思考其他的问题。他想，张局如果不是为了接待他，估计今天也会和他们一样，两桶泡面就了事了。 第127章 社会关系 “失踪的人叫刘翠萍，今年四十一岁。家住周营县沉口镇荆山村。她是三天之前的八月六号下午失踪的。根据走访，事发当天及前几天，她家里并没有发生任何矛盾争吵。根据村民反馈，他们一家人感情都挺好的。经济上，这一家人也没有什么问题。她老公是跑长途的，她自己和公婆承包了一块地种柑橘，一家人一年差不多能进账二十多万，去年还在县里的花园城市小区买了一套房给儿子当婚房。据悉，他们家没人参与赌博等活动。” 周营县的民警站在会议室前的小黑板旁，把这几天了解到的信息介绍了一下。他这段介绍，主要是为了排除家人作案的可能。毕竟现在社会复杂，各地时常爆出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而这些恶性案件的始作俑者一般都是她们的亲人。但这起案子明显不是，因为刘翠萍失踪当天，她的家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特别是她的丈夫，当时人根本就不在江淮市。 既无感情纠葛，又不存在经济问题，那刘翠萍的失踪就值得商榷了。不过，还有一个可能。 “刘翠萍家在村里人际关系怎么样？”宋长风问道。 负责介绍的民警冲他点了点头，说道:“刘翠萍家在村里算是比较说得上话的，根据周围村民的反馈，她家经济条件不错，为人也是豪爽大方的，在村里这么多年，也没见和谁家有过争执。实在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去年有人到刘翠萍家想给她大女儿说亲，之后却被赶出来了。她们说，从来没见刘翠萍发过那么大的火。” 这一点也引起了市局警员的关注，示意这位民警继续往下说。 “我们就这件事进行了跟踪走访，发现想要给刘翠萍女儿说亲的是村子里一户姓陈的人家。这户姓陈的家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和刘翠萍的大女儿年纪相仿，他妈何爱花就想着和刘翠萍家结一门亲。但是她话里话外都是刘翠萍家条件好，不止不想给彩礼，还想让刘翠萍家倒贴一笔钱给他们买房。刘翠萍一气之下就把她赶出去了。因为这事，何爱花到处说刘翠萍眼光高，说她想卖女儿换彩礼。” “介于这个原因，我们找到了何爱花，询问她事情的经过。她直言不讳地承认了这件事，但表示刘翠萍的失踪和她无关。我们又问她为什么想和刘家结亲，两个孩子是否存在恋爱关系，何爱花否认了。后来，我们又问她为什么要提出那种条件，她说因为她儿子是大学生，而刘翠萍的大女儿只是高中没毕业的，学历不如她儿子，嫁妆当然得多一些。” 介绍的民警咳了一声，似乎是想掩饰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难以言喻，傲风觉得，他们满脸写着的应该是煞笔两个字吧。按理说家里没镜子也该有尿吧？她儿子是大学生，别人就该倒贴钱给他发老婆？想的也太美了。 “事发当天，这个何爱花在哪儿？”有人问道。 “根据她的自述，她那天早上回娘家去了，下午在娘家附近的小店打了一下午麻将，店里的人可以作证。后来我们去查了监控，她确实一下午都坐在那里。” 刘翠萍的社会情况介绍的差不多了，那么现在就应该回到案件本身上去了。 宋长风看了一眼刚刚写的信息，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刘翠萍失踪来报警的？她去山上的目的是谁说的，有没有证人证明？她的身上是否有携带手机等通讯工具，如果有，拨打后呈现的是哪种状态？” 一连串的问题彰显了宋长风的专业性，只听就能抓住这些关键点，不愧是安阳市的警界新星。 台上的民警翻了翻手中的各种笔录，把资料整理出来，然后说道:“我们接到报警是在八月六日的傍晚五点三十五分，报警的是她们村里的一个妇女，名叫王秋兰的。事发当天，她和另外两个妇女还有刘翠萍一起上了山。据说，她们是一起去挖野苋菜的。到了山上后，本来大家都在一块，但没一会就分散开了。大家说好四点集合的，可是到了时间，另外三人都到了，就只有刘翠萍还没过来。大家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人，就结伴到处寻找，找到差不多五点，还没找到。” “这时候有人说刘翠萍会不会自己回去了，于是她们又匆匆下了山，可是到刘家一问，她根本就没回来，几人慌了神，立刻打电话报警了。刘翠萍身上是没有手机的，她那天出门时穿的衣服不适合放手机，就只戴了块手表看时间。” 宋长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那么，去山上挖野苋菜这件事，是谁提出来的？” 那位民警又低头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找出几张聊天记录递了过去。这聊天记录是一个五人小群，群里除了挖野菜的这四个人外，还有一个叫赵桂兰的。根据聊天记录显示，当天上午，是刘翠萍自己提出的想去挖野菜，其他人听到后，也都说要去，于是她们约好中午十二点半，在村尾集合。可是到了十二点半后，赵桂兰一直没来，她们发消息一问，才知道赵桂兰的侄儿下午来了，她出不了门了。于是，另外四个人便一起进山去了。 “刘翠萍失踪后，其他几个人的表现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民警摇头:“表现都差不多，有担心有害怕还有紧张，三个人分别都做了笔录，所有细节基本上都一致，就连在山上分开这件事，都是刘翠萍自己说的。” 宋长风陷入了沉思，傲风也低着头认真思考。三个人分开询问，基本细节一致的话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事实确实如此，她实话实说。第二种可能，则是她们提前对过口供，所以才能说的一样。从周营县警员们的态度来看，第一种可能性应该比较大。毕竟宋长风翻阅了她们的聊天记录，发现她们的感情确实不错，言辞之间不像是和刘翠萍发生过矛盾的样子。 可是，在真相未明之前，任何接触过刘翠萍的人，都是有嫌疑的。而这三人，嫌疑最大。 不过，在讨论她们有没有嫌疑之前，最应该做的就是先把刘翠萍找出来。只要找到她，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会议结束后，一行人驱车来到沉口镇的荆山村，因为村干部连日做工作，聚集在此地的一些外人已经离开了。本村人都在这里，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嘴里谈论着这件怪事。看见警车在村中心的广场停下，这些人赶紧回了家，免得惹祸上身。 “走，先带你们去刘翠萍家走一圈，找点带有她身上气味的东西。” 宋长风和傲风还有两个市里来的民警跟在这位叫吴硕的警员后面，来到了刘翠萍的家。刘翠萍的家在村里也算得上是独一份的了，在一众三层的楼房里，蹦出来个乡野别墅，特别吸人眼球。 与别墅光鲜的外形不同的是，刘翠萍丈夫一家人失魂落魄的状态。他们看见警员后，立刻双眼放光地站起来，但看清警员们脸上并无喜色后，便又叹了口气，招呼他们坐下。 第128章 女士腕表 刘翠萍的丈夫叫做万小刚，是一名长途货运司机，从九零年左右就开始替别人拉货了，二十多年下来，已经有了一批精准客户，线路也开的很熟。 这次出门，他和自己的徒弟杨俊一起跑车，给别人拉了一车建材到隔壁省一个港口市。接到妻子失踪的电话那会，幸好不是他开车，要不然准出事故。 万小刚和刘翠萍夫妻关系很好，当天晚上回来，就带着人进山找到天亮。天亮后回来休息不到两个钟头，就又进了山。这两三天的时间里，怕是用脚丈量了大半座山。劳累加上内心的担忧，几天时间里，他的头发就白了一大半。 傲风坐在他旁边，偷偷观察了他好久，然后给出结论，这个万小刚，应该和这起失踪案是没有关系的。一个人可以伪装，但没对着人时，那种微表情却欺骗不了大家。 聊了一会儿后，万小刚拿出几件物品，都是刘翠萍很喜欢，经常带在身上时常使用的，还有她那天上山之前因为不方便脱下的没有洗的衣服。他把这几件东西摆在地上，充满期待地看向傲风。 不等宋长风招呼，傲风就自觉上前，把鼻子凑近这几件物品，认真地嗅闻，不放过一点气味。其他东西因为时间关系味道很淡，唯有那件衣服，上面有一股味道特别明显，闻上去浓烈而熟悉，傲风觉得，自己当人时应该接触过这种味道才对。 是什么呢？傲风四处张望，待视线移到某个位置时，突然眼前一亮。这味道，不就是摆在那的sixgod——六神花露水吗？这东西味道浓郁，轻易不会散去。虽说隔了几天，人可能闻不到了，但对以灵敏嗅觉著称的狗狗来说，却十分清晰且刺鼻。 没办法，花露水里添加的物质对狗狗的嗅觉来说太过刺激，如果对着狗狗的脸部喷，可能会造成某部分敏感的狗狗出现打喷嚏，咳嗽等现象，刺激太大还有可能出现低吼甚至咬人的情况。 不过，傲风倒不会这么严重，甚至，有了这么一个气味明显的追踪源，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确认好气味之后，傲风走到宋长风身边，冲他叫了一声。宋长风立刻接收到信号，开口让他们带路。 有几个民警这几天都驻扎在这里，那几个妇女分开的位置他已经去过不下四次了。有他们在前带路，傲风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那个位置。 这里是一处缓坡，旁边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据那个报警的妇女王秋兰说，她们当时走到这里时，坐下来歇了一会，还在这里吃了点东西，又喝了点水。半瓶水下肚后，刘翠萍去后面的一丛草里方便了一下，没一会儿出来后，就提议大家分头去找地方挖野苋菜。 这座山她们一年少说也得来个七八次，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所以刘翠萍这样说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怀疑，而是很自然地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另外两个妇女结伴往左边的一条山路去了，王秋兰去了右边，刘翠萍则顺着中间的路一直往前走。之后，她们就再也没看见过刘翠萍了。 情况了解后，宋长风并没有急着带傲风去往中间的这条路寻人，而是先去了她们说的那丛草附近。这里显然也已被调查取证过，周围的泥土都被挖走了一块，傲风无需仔细嗅闻，便能确定，刘翠萍当时真的在这个地方方便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发现。 宋长风若有所思，刘翠萍方便后提议分头走，在他看来有些奇怪。既然是约着一起上山的，为什么上来后又要分开走？王秋兰的笔录中说，以前她们一起上山，很少分开，除非是捡菌子，大家挤一块啥也捡不到。野苋菜一长一大片，挖这种野菜，需要分开吗？那几个人，会不会是在说谎？ 带着这种疑问，宋长风走在中间那条小路时，总是忍不住把视线往另外两边移。虽说方向不同，但山林小道里到处都是路，也不能排除那几个妇女佯装往旁边走，而后转到中间来的可能。 傲风没有发现宋长风的心不在焉，他这会正努力调动所有的嗅觉去追踪附近残余的花露水的气味。是的，他在中间这条小路上，闻到了和追踪源相似的气味，那是被花露水包裹的体味，汗味和花露水味混在一起，着实称不上好闻。 警犬 第65节 而且，他发现，在经过某一段路程后，汗味的浓度直线上升，几乎快要盖过花露水的味道。傲风觉得很奇怪，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刘翠萍在经过刚刚的位置时，突然开始剧烈运动，然后短时间内大量出汗。她看见了什么，突然剧烈运动起来？ 难道真有野人在追她？傲风甩甩头，把这个离谱的想法甩到脑后。野人是不可能有的，但追她的东西或许真实存在。也就是说，刘翠萍当时确实遇到了某种危险，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山里的某种动物在追着她跑。 傲风闻的更加仔细，他集中注意力，努力忽略其他各种杂乱的气味，嗅闻着这游丝一般的追踪源。 他把鼻子贴近地面，一边闻一边往前，走着走着，他却突然发现，那股味道不见了！傲风猛地抬起头，这股味道消失的太过突然，真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他冲着宋长风汪了几声，然后在原地盘旋，不再向前走。 宋长风赶紧上前，蹲下身观察这处地形。傲风刚才的行为代表了两种可能，一是找到了重要线索，二是追踪源气味消失。经过观察，他初步断定傲风原地盘旋的原因是第二个。因为这条山路泥土十分结实，周围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肯定不是有重要线索。 “长风同志，怎么了？”有民警上前不解地问。这条路还有很长一段呢，一直走到头，就能发现一个湖。他们已经在考虑是否要抽水查看了，毕竟也不能完全排除掉她失足落水的可能。 “傲风说，气味在这里消失了。”宋长风道。一句话惹得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傲风，刚刚这只警犬，说话了吗？ 很快，大家意识到，宋长风说的是肢体语言。气味在这里消失了？意思是，刘翠萍在中途就已经失踪，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样，一直走到有湖的那个地方去了？ “可是，我们沿途都搜过了，并没有发现刘翠萍的踪迹。”所以，她肯定是不在这里的。 “傲风，你到处闻闻看，看气味去哪边了。”宋长风拿出傲风刚刚嗅闻时长最久的那件衣服，给他补充追踪源。 傲风往前走了几步，再次确定前面没有味道了。这也就是说，刘翠萍确确实实没有再往前了。他折回气味消失的那块地方，在道路两边都闻了许久，最终确定，刘翠萍是往左边下去了。 这条路右边是山壁，山壁上长着一些杂树，要往上走也不是办不到，但需要手脚并用，缓慢前行。而路的左边往下则是长满杂草的田地，上下的高度差大概在一米二左右。 傲风推测，刘翠萍在被追赶时，慌不择路直接跳了下去。既然她跳下去了，下面肯定会留下痕迹。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傲风顺着那股气味，迳直跳了下去，然后一头钻进了下面的杂草里。 “不会是发现老鼠了吧？”有人小声嘀咕，这块地方他们找过，草虽然高，但藏不了人，棍子一拨就能看见全貌。 宋长风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找了一处便于往下的点，跟着跳了下去。这块田地早已荒芜，脚下踩着的泥土十分干燥坚硬，人踩在上面，根本留不下脚印。所以，就算刘翠萍真的跳下来了，他们也不可能发现。 傲风钻进去许久才出来。一出来，他就蹦跳着疯狂甩头，试图把头上的草屑和虫子甩下来。里面的虫子真是太多了，甚至还有想顺着他耳朵爬进去的。要不是那份信念感支撑着，他早就跑路了。 宋长风过去帮他清理毛发里的东西，很快，他又是一只干净威风的帅气修勾了。为了报答宋长风，傲风张开嘴，把他在草丛里找到的东西吐在了宋长风的手上。 宋长风一愣，抬起手，发现傲风放在他手上的竟然是一块女士腕表。这块腕表的表带一端已经断裂，看起来，像是暴力撕扯之后拽下来的。 宋长风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非常重要的线索，因为之前的笔录里写着。刘翠萍上山穿的衣服不适合放手机，于是便带了块手表上山看时间。他有预感，这块手表应该就是刘翠萍的那块了。 第129章 无一吻合 “这……这就是我老婆的手表，是我前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你们看，这上面还刻了字！” 万小刚看见手表的瞬间，立刻激动地喊了出来。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无时无刻不为自己的妻子担忧。现在终于找到了线索，怎么能不让他激动呢？ 宋长风转过表，在表盘的背后果真发现了时间和刘翠萍的名字缩写。这就说明，傲风搜寻的路线并没有任何问题，刘翠萍确实在走到半途时，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跳了下来，还把表拽断了扔进杂草丛中。这个举动应该是想要留下一些线索，好让别人能清楚地判断她的去向吧。 宋长风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其他民警也是一样，以他们对待案件的敏感度来说，这个被拽断的手表几乎预示着，刘翠萍可能已经遭遇了不幸。 其实这个结论他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因为距离刘翠萍失踪，已经过去了四天的时间。一个成年女性，没有任何离家出走的可能，怎么会销声匿迹这么长时间呢？而且，大家几乎已经把山头翻了个底朝天，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要是普通的意外事故，早该找着人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他们并没有说出来。在没有找到刘翠萍本人或者她的遗体之前，所有的猜测和判断都无效。 “继续找吧。”市局下来的一位警员说道。 傲风看向宋长风，得到他的首肯之后，继续捕捉空气中的追踪源，以此来还原刘翠萍当时离开的路径。 一群人跟在傲风身边，一会儿前进，一会儿转弯，一会儿过桥，一会儿爬坡，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后，眼前的景色忽然有些熟悉了。 “再往前不就到咱村的晒谷场了吗？”跟着一起来找人的小伙子说道。他是万小刚的侄儿，这几天一直都在帮着找他婶儿。 “你们村的晒谷场？” “对啊，过了前面那个山包，再往下走几十米就到了。每年收稻子的时候可热闹了，现在已经过了时候了。”小伙子说道。他们这里有种早稻的习惯，上个月中旬收割时，他还来帮过忙。他不明白不远处的那只大狗怎么会把他们带到这里来。这片晒谷场和他们村里还有一段距离，平时根本就没人来，难道他婶儿在这里？ 一群人翻过小山包，来到这处宽敞平坦的地界。一眼望去，晒谷场上除了十几个扎成捆的稻草垛外别无他物。这些稻草垛差不多三人环抱那么大，稳稳当当地扎根在这块土地上，是村里养牛户的重要物资。对他们来说，稻草可以给牛防寒保暖，也可以充当饲料，吃不完的沤一沤，还可以肥地。 傲风一踏进这个晒谷场，整个人就麻了。他那灵敏的狗鼻子，已经闻到了远处随风传来的一阵恶臭。他用力汪了一声，然后撒开四条腿猛地冲向散发出味道的那个稻草垛，朝着里头狂吠不止。 傲风跑时，宋长风立刻跟上，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小跑跟上。离得越近，那股臭味就越明显，平时没有接触过这种味道的人还在皱眉捂鼻，经常办案的警察们却意识到，这股独特的臭味，正是人死之后腐烂散发出来的味道。 稻草垛被打开，在最中心的位置，一个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暴露在大家面前。从尸体的衣着打扮来看，和四天前失踪的刘翠萍一模一样。为了再次确认死者的身份，警察们把刚刚拦在外头的万小刚叫了过来。 只一眼，那万小刚就浑身战栗，嘴皮子哆嗦着，两只眼睛也是瞪得大大的。再也无需多说什么，他的反应已经再次验证，眼前这具女尸，就是四天前失踪的那位刘翠萍。 “通知他们过来集合，失踪案已经告破了，现在要着手处理另一起案子了。”一声令下，其他人纷纷往这个位置靠拢来，同时赶来的，还有法医和刑侦科的人员。这起案子，已经从一起看似普通的失踪案转变成为了谋杀案。 在处理案件，侦查周围情况时，傲风依然身先士卒，到处嗅闻，帮助其他警员搜集有力证据。只可惜，这里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毕竟已经过去了四天时间，凶手完全可以利用这几天的时间过来收拾残局。 法医做了初步鉴定后，得出结论，刘翠萍应该是窒息死亡。她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面部呈现的状态完全符合窒息死亡的特征。另外，法医还检查出，刘翠萍生前应该遭受过侵害。另外的那些，则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解剖才能确定。 万小刚麻木地签下同意书，表情呆滞，一看就是被巨大的刺激弄得精神恍惚了。虽然这几天他心里隐隐约约也会有不好的念头，但当真相残忍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依然无法接受。 傲风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一个幸福的家庭就这么支离破碎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潜伏在村子里的凶手，还受害者一个公道，给受害家属一个交代。 因为案件的性质已经转变，所以警方立刻开启排查手段，把当天有可能进入山林里的人全部排查出来。另外，由于此案被外界密切关注，并且还传出了匪夷所思的流言，于是警方在找到受害者的时间，就发布了一则通告，将事件模糊后大致说了一遍，并要求网民们不信谣不传谣，以免给受害者家属带来更深层次的伤害。 忙碌的一夜过去了，在上午八点多的时候，法医那边把尸检报告书送了过来。报告书上写着，根据胃部未消化的食物残渣判断，刘翠萍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六号下午四点左右。也就是说，刘翠萍在约定集合的时候，就已经死亡了。 那么，在一点半到四点的这个时间段里，刘翠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以这样凄惨的模样出现在村子晒谷场的草垛里呢？ 他们接着往下看，报告书上证实了法医初检的判断，刘翠萍确实死于窒息，也确实遭受过侵害。只是，警方并没有从刘翠萍的体内提取到有效证据，凶手在这方面还是比较谨慎的。另外，法医在刘翠萍的头部发现了被击打的痕迹，但这并不是致命伤，从伤口的位置来看，应该是从后面偷袭造成的。 不过，他们也不是全无收获，经过细致的检查，法医发现刘翠萍右手的指甲缝里，有一些血迹，这应该是和凶手搏斗时留下的。因为不甚明显，所以凶手并没有注意到，也就没有进行清理。现在，那点血迹已经送去做dna鉴定了，相信很快就能出结果。 这一线索的发现大大鼓舞了警察们的斗志，虽然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第二天去排查时依然精神满满。 他们排查时，重点看的自然是六号这一天的情况。除非有监控或者两个人以上能证明你这一天都没出去过，否则的话都要采集血液，进行dna比对。有些人觉得被怀疑，脸色一度很难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没办法说不，除非你想被重点照顾。 在进行dna比对的时间里，宋长风一直在研究刘翠萍的手机。她的手机解锁密码万小刚是知道的，在她失踪后，他也一直拿着她的手机，期望能接到刘翠萍的来电，哪怕是被人绑架后索要赎金的。可现实这般残忍，在他回来前，他的妻子就已经遇害了。 原本只白了大半头发的万小刚这时候头发已经全部白了。他的儿女和亲戚们这几天都在他家里，安慰家里的大大小小，然后帮忙保持刘翠萍的身后事。只等调查结果出来，抓住真凶，就能让刘翠萍入土为安了。 刘翠萍的手机上联络人不算多，大部分都是家里的亲戚朋友，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来收桃的二道贩子的电话。在出事的这一天里，刘翠萍一共打了三通电话，接了一通电话。 她打的三通电话里，有两通是个万小刚的，经过询问，万小刚把他们的聊天内容全都说了出来，大都是关切叮嘱一类的家常话，并没有什么异样。另外一通电话则是打个一个水果店老板，询问他今年收桃的价格之类的问题，两人通话时间只有两分钟，而且水果店老板远在市区，基本可以排除在外。 她接的那通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回拨过去后发现，居然是打错了的，怪不得通话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几秒。 从通话记录来看，刘翠萍本人是没有意识到任何危险的。 查完了通话记录后，他们又调查了一下刘翠萍其他通讯软件，发现在六号这天，她的聊天记录集中在那个挖野草的小群里。在商量一起去挖野菜之前，她们还聊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基本都是一些家长里短，要不就是议论一下村里最近发生的事，内容杂乱没有主题，很符合闲聊的特点。 宋长风把她的群聊和私信都看了几遍，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来原因。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一名警员进入了会议室。 这位警员眉头紧皱，脸色有些难看，从他的表情就可以判断出，案子应该出问题了。果不其然，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dna鉴定的结果出来了，无一人吻合。 无一人吻合？这个结果确实让大家都有些震惊。难道凶手不是村里的人？ 这样一来，他们调查的难度就加大了不少。外面人那么多，如果是路过的陌生人随机作案的话，这案子就悬了。 “我觉得应该不是路过的陌生人，这个人对村子并不陌生。首先，他藏尸的地点就说明，他应该是清楚村里的晒谷场平时人很少的。另外，根据刘翠萍身上的伤痕和指甲缝里的血迹来看，要不就是在发生冲突之前刘翠萍已经被制住，要不就是刘翠萍认识来人，所以并没有爆发出激烈的打斗。”宋长风分析道。 大家纷纷点头，肯定了宋长风的说法。既然如此，他们侦查的对象就应该扩大到时常出入村子的外来人身上。 他们住的这个村子不算大，房屋也都比较集中，要出村子只有一条大路可以经过，调查起来还是比较简单的。他们开了一个短会，安排了一下人手，便又开始了走访侦查之路。 村民们早已习惯，从刘翠萍失踪那天起，他们就已经被问了好多次了。这次换了问题，也都很配合，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说了出来，希望能帮助警方快速破案。 除了因为刘翠萍一家与人为善外，他们也担心那个凶手会再次下手，他们可不想天天提心吊胆过日子。 第130章 蹊跷 “当天进入过村子的一共有四个人。”当地民警走访调查之后，找到了当天来过荆门村的人。 “第一个是给村里小卖部送货的，大家叫他彭老三，他来这里送货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对村子的情况也比较熟悉。当天他送完货之后，还在村子里逗留了一段时间，直到下午五点左右才离开。”小黑板上，贴出了彭老三的照片，这是从监控上截取下来的画面，有些模糊，但基本轮廓还是可以看清楚的。 “从他的时间上看，他是有条件作案的。”一位民警说道。 在上面负责讲解的警员点点头：“没错，这个人行为有些异常，已经让人去调查了。接着讲第二个，第二个是泥瓦匠胡能，是村里张家请去修房子的，前两天一直待在村里，昨天采集dna时人回去了。” 大家听了，顿觉这个人似乎也有些问题。但很快，他的嫌疑就被抹去了。 “不过，张家对面一户的监控显示，六号一整天胡能都待在张家做工，期间只离开了五分钟，不具备作案条件。” “第三个叫朱强，无业游民，会来荆门村，是因为他的姑姑赵桂兰家在这里。据他自己交代，六号这天他和姑姑一直在家，没有出过门，赵桂兰也是这样说的。” 宋长风看了眼手机，问道：“赵桂兰是刘翠萍群聊里的第五人吧？之前的笔录上说，赵桂兰就是因为侄子突然过来，才没和她们一起去挖野菜的对吗？” 那名警员道：“对，就是因为这个。当时赵桂兰一听刘翠萍失踪就哭了，说要是自己也上了山就好了，也许刘翠萍就不会出事了。” “这个朱强的dna采集过了吗？” 警员摇头：“没，他前天就离开了。赵桂兰说他已经回去了。” 宋长风点点头，不再追问，认真地听他介绍第四个。 “第四个叫张兴，是开车过来野钓的。值得一提的是，他野钓的地点距离刘翠萍失踪的地点并不远。据说，他经常到这边来野钓。”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因为这个人听上去太符合嫌疑人的特征了。一个人野钓，距离不远，要说他一时鬼迷心窍实施犯罪也是有可能的。 “张兴是七号上午离开村子的，他离开之前，还特意开着车子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警员补充道。 “这个行为很可疑啊！” “对，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特意在村里转一圈，我更倾向于他是想要打探消息，观察一下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也觉得是……” “在证据确凿之前，咱们只能抱合理的怀疑态度，可不能一锤定音。”张局坐在上首，听大家似乎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入村的第四人身上，立刻出言提醒。 会议室安静下来，是啊，目前除了那个胡能有确切证据显示他缺少作案条件外，其他三人暂时都不能提供有力证据证明自己六号当天到底在干什么。 “除了胡能之外，立刻对其他三人展开调查，不止要提取他们的血液做dna对比，还要问清楚他们六号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特别是彭老三和张兴二人。” 有了侦查目标，会议室里的民警们开始分配任务，鉴于宋长风是张局特意请来，民警们分配任务时默契地跳过了他。毕竟他和他的警犬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要不是他们发现了刘翠萍的遗体，恐怕这起案子现在还在按失踪案办。要是长时间找不到人，外界还不知要传出多少风风雨雨。自从他们出了通告，那些“野人”传言就不攻自破了，没有人持续造谣炒热度，普通群众也都变得更加理性了。 民警们去出任务之后，会议室里便只剩下张局，宋长风和傲风了。宋长风一直盯着手上的手机，傲风坐在一旁，很想凑上去看一看宋长风到底在看什么。但是，张局还在这里，他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坐在那里静静等待。 “长风同志啊，你对这起案件有什么看法？”张局问道。他之前听雷立明介绍过，宋长风除了有一只“神犬”外，本身就是一个刑侦高手。之前也是他提醒了一句，大家才能更快找到调查方向。 宋长风抬起头，说道：“张局，看法谈不上，只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您看看刘翠萍的聊天记录。” 张局接过手机，翻看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我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这些聊天的内容都很普通，就是些家长里短的。你指的奇怪的意思是？” “之前我也没想明白，但是刚刚小何同志在分析时，提到了朱强，我才发现一个问题。”宋长风道。 “朱强？”张局沉吟了一会，“朱强是那个赵桂兰的侄子吧？他有什么问题？”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刚刚听到的话，好像没发现什么问题。 “不是朱强的问题，而是赵桂兰。”宋长风把刘翠萍的手机记录打开，“您看这里，这是她们几个的群聊。这是和王秋兰以及另外两人的聊天记录，但是偏偏少了和赵桂兰的。” 警犬 第66节 张局想了一下，还是不太明白：“在群里聊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一定要私聊？” 宋长风笑了笑：“人的关系是很复杂的，群聊大家都能看见，但有些话只能私底下说。刘翠萍能和其他三人私聊，却不和赵桂兰私聊，这是很不合理的。而且，从群聊的内容来看，刘翠萍和赵桂兰的关系应该是最好的。” “这样说来确实有些问题，会不会是删除了呢？有时候手机信息太多，我就会把一些信息删掉。”张局开始猜测。 “我也觉得是被删除了，但原因却并不是因为信息太多。您看，她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一直可以追溯到前年，其他的都没删除，没道理只删除和赵桂兰的聊天内容。”宋长风笃定地说道。 张局变得严肃起来：“长风同志，你观察得很细致，这个发现十分重要。我马上打电话给技术科的同志，让他们想办法恢复刘翠萍和赵桂兰的聊天内容。” “张局，我建议先让万小刚到这里来一下。他和刘翠萍是夫妻，可能从刘翠萍的嘴里听说过什么。而且，我想让他把刘翠萍的手机钱包密码解开，看看刘翠萍的转账记录。”宋长风道。 张局道：“你是觉得，这起案子有可能是为了求财？” 宋长风点头：“一般来说，刑事案件的发生，总逃不过财色仇这几种。他们夫妻几乎没有和人结过仇，仅仅是为了色，我觉得也不太可能。”虽然他没有直接证据，但心里总觉得，这起案件和钱有关系的可能性占了很大比例。 张局一边起身掏手机，一边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现在就让人把万小刚带过来，先问他，再恢复刘翠萍和赵桂兰的聊天记录。” 第131章 支付记录 红肿着双眼，一脸沧桑的万小刚被带过来的时候十分疑惑，片刻后又有些激动，原本低落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觉得是不是警方发现了什么线索，想要告知家属。 然而他们并没有和他说案件进展，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万先生，你对刘女士的朋友赵桂兰有多少了解？” 万小刚一愣，抬头看向对面，坐在他面前问话的警察就是那天带着一警犬发现他老婆遗体的那个，万小刚对他的印象很不错，觉得要不是他和那只警犬，他老婆还不知道要孤零零地在那草垛里待多久。毕竟现在是夏天，水草丰美，村里的养牛户根本就不需要用到稻草垛。 “赵桂兰？她和我老婆玩的挺好的，因为她们是同一个地方嫁过来的，我对她了解不多，和她老公倒是挺熟的。”万小刚说道，他一个大男人，哪好意思天天掺和到女人堆里去？每次赵桂兰那些人来找他老婆刘翠萍时，他都会出门去。要不就是去地里侍弄一下，要不就是找处阴凉的地方，和其他大老爷们侃大山。 “她和刘女士的关系好吗？你有没有听到过她们有争吵之类的行为？”宋长风继续问道。 “以前没有，最近这段时间，我都在外面跑车，家里事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老婆每次和我打电话都是笑的，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吧？”万小刚脸色沉郁下来，这件事发生后，他每天都在想，要是他这段时间都在家里，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宋警官，你们一直问赵桂兰，是不是她和我老婆这件事有关系？” 面对万小刚的怀疑，宋长风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道：“在真相未明之前，我们必须排除所有可能。还请你仔细回忆一下，你老婆有没有和你提起过赵桂兰，无论什么事都可以说。” 虽然宋长风没有承认，但万小刚下意识认为，赵桂兰一定有问题，要不警察怎么只问她的事，不问别人呢？他低着头，紧皱眉头开始回忆，过了一会儿，终于让他想起一件事。 “宋警官，我想起一件事来，不过不是我老婆说的，是赵桂兰她老公告诉我的。”万小刚道，“前几个月，她老公有一次从外头回来，喝得醉醺醺的，脸色很难看。我就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先没说，后来我又问了一遍，他才说是老丈人家出事了，他老婆瞒着他把家里的五万元存款给了娘家，商量都不和他商量一声。” “我就劝他说，都是亲戚，出事了帮衬一下也正常，肯定是来不及和他商量才自作主张的，不是有意瞒着。她老公就苦笑，说要是一般的事他也没这么生气，主要是赌博是个无底洞，再多的钱投下去也填不平，得帮衬到什么时候才算？我还想继续问的时候，听见有人喊他，他就走了。” 宋长风从这段话里提取到两个信息，一个是赵桂兰曾瞒着她老公给了娘家五万块，另一个则是她娘家有人参与了金额数较大的赌博，欠了很多钱。 万小刚提供的信息很重要，算是从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想。于是他道：“万先生，你知不知道刘女士的钱包密码，我们这边想看看她近年来的账单支出。” 万小刚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了这，但还是很配合地接过手机，道：“知道的，我们夫妻两个密码都是一样的，平时她要转我的钱都是自己弄的。”说着，他按照指示输入密码，可页面却提示密码错误，这让万小刚很诧异。 “宋警官你等等，我刚刚可能输错了，我再来一次。”可是，这一次还是输错了。 万小刚脸色有些难看，刚刚说过便惨遭打脸，明明之前都是一样的，他老婆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密码换掉的呢？又换成了什么呢？ 宋长风看出问题，便提醒道：“万先生，你再好好想想，刘女士平时经常用到的哪些数字组成的密码，依次试一试，也许能解开。” 万小刚沉着脸，把自己能想到的密码一个一个试了一遍，终于在用到他自己的生日时解开了。这让万小刚心里很熨帖，可是下一刻，他又想起，和他过了大半辈子的老婆已经不在了，眼里隐隐又有泪光闪过。 宋长风递上纸巾，然后打开刘翠萍的手机账单查看起来。在这个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使用现金交易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刘翠萍也不例外，她的账单里，大到家用电器，小到葱姜蒜末，全都是用微信支付的。因此，账单里内容很多，但宋长风非常有耐心地一页一页翻看着，不漏过一条信息。 翻了两三个月后，第四个月的账单引起了宋长风的注意，在这个月里，刘翠萍的支出大概在六万多元。这里面除了两千多的生活费，其他的全是大额支出。有六千的，八千的，其中最大的一笔是一万二，而这些金额都是直接扫码支付的，支付的对象是一个名叫小平修车的人。 宋长风立刻把这几笔支付找出来，发现这几笔金额的支出时间集中在四月的五六七号这三天。 “万先生，请你好好回忆一下，你对这几笔大额支出是否有印象，刘女士使用之前有没有和你商量过？” 万小刚盯着这些支付记录，脸色再次变得难看，因为这六万多元的支出，刘翠萍并没有和他商量过。他家的钱都在刘翠萍手上，他每次跑车赚到的，也都会转给刘翠萍，让她积攒到一定数额的时候存起来。这些年，他家的存款年年增长，他很放心刘翠萍的管家能力，从来没想到要查她的账。 可是这些支付记录却像巴掌一样不停地往他脸上扇，这些钱，他老婆到底给谁了？ 宋长风也在想这个问题，最初他以为，刘翠萍之所以会删掉和赵桂兰的聊天记录，就是想要隐瞒些什么，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向她借了钱，但又不想让人知道。可是现在，莫名的支出指向的是完全陌生的人，这就有些不好办了。看来，他们除了要尽快恢复刘翠萍和赵桂兰的聊天记录，还要努力找到这个名为小平修车的商户。 只是，莫名的，宋长风还是觉得，这事和赵桂兰应该有关系。 该了解的东西都了解了，宋长风便向张局借车送万小刚回去。张局道：“我让司机送他回去就好，你休息一下吧。” 宋长风摇头：“其实除了送他之外，我还想去村里再调查一下。” 张局有些不解：“是他们做的笔录不够详细吗？” 宋长风道：“不是的，是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要了解清楚。” “什么疑问？” “就是关于野人吃人的疑问。您不觉得奇怪吗？二十多年前的一则流言，怎么会在二十多年后又重新发酵，还传的人尽皆知。当时刘翠萍可还没被确认死亡。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引导舆论，想借助这些舆论压力，制造悬案。” “你说的我们其实也考虑过，可是问了一圈之后，发现这话是村里一个老人无意间说的。他当时说了句，别是被野人抓走了。后来，就被那些村民学了回去，然后渐渐传到外头。”张局说道。 “这样吗？那个老人，真是无意间想到的吗？如果没有引导，为什么会突然蹦出这么句话来呢？”宋长风喃喃自语，他决定，还是要去村里看一看。 张局拦不住，只好拿出车钥匙递给他，并问：“要不要喊个人和你一起去？” 宋长风笑了笑：“不用了，有傲风陪着我一起就够了。” 第132章 逃窜 宋长风把万小刚送回了家，随后把车停在他家附近，然后带着傲风去了第一个传出野人的那个张老汉家。 他们到时，张老汉正坐在门口的阴凉处编筐子，粗糙的大手一上一下，筐子渐渐有了形状，看上去十分神奇。傲风盯着他看，眼里有些怀念，以前他外婆也会编筐，还会在编好筐之后带到街上换几块钱给他买零食吃。 也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张老汉抬起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傲风，顿时惊讶地说道：“霍，好大的狗！”不怪张老汉这样惊讶，毕竟他们村里的小土狗两只绑一起都没傲风大。傲风冲他甩了甩尾巴，打了个招呼，又引起了张老汉一声惊呼。 “年轻人，你找谁啊？”看够了后，张老汉又把视线转向宋长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宋长风没穿警服，只穿了一件普通的上衣，但他站的板正的姿态，眉宇间透出的英气，看人时专注警醒的神情，都让张老汉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应该不一般。 “没找谁，就随便逛逛。您老手艺真不错，这筐子编的真好，一看就结实。”宋长风毫不吝惜夸奖之词。 张老汉咧开嘴笑了，说道：“年轻人，你还挺识货，我这编筐的手艺放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爱惜点用个几年完全没问题。” 瞧见张老汉这副模样，宋长风打蛇随棍上，扒拉过一条小板凳坐在他对面，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张老汉是个孤寡老人，平时大家伙儿也没什么空到他这来坐坐。眼前这个小伙子虽然脸生，但一看就是个好人，带来的那条大狗也乖巧，坐在那一声不吭，也不乱走动。既然判定了宋长风没啥问题，张老汉就打开了话茬子，从编筐的选材说起，一直到怎样编才能更结实耐用，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宋长风时不时感慨一两句，再不着痕迹地拍拍马屁，待到时机成熟，他终于把今天来这地目的说了出来。 “您刚刚说这编筐的材料是后面山上割下来，我怎么听说，咱们这山上有野人呐？您老怎么还敢上去？”宋长风压低声音，一脸担忧。 张老汉表情有些不自然，因为自从他说了那句话引起轩然大波后，村里的干部就轮番上门，让他捕风捉影的事没有了解过就别再乱说话。现在这小伙子又提起这事，让他深刻认识到自己当时随口一句话造成的不良影响有多大。 “没，没有野人，哪会有那玩意儿？我们这山又不算高，没有的事。”张老汉低下头默默编筐，显然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宋长风这时候却好像个愣头青，一点都不会察言观色，笃定地说：“您老别不信，我都在网上看见视频了，黑乎乎一大团，能不是野人吗？”说着，还把视频找出来递到了张老汉的面前。 张老汉没有智能机，平时也只看过别人刷视频，这会儿有些好奇，便看了一眼。这一眼，就一直看到了视频结束。看之前他还有些疑问，看后便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根本就不是我们村的，他上面的这个地方，我看都没看过。还说采访了村里人，我们村里可没有这些人，尽都是些胡咧咧的。”张老汉生气地说道，然后又有些自责，“唉，要不是我那天喝了点酒胡说八道，也不会给咱村抹黑。” 宋长风假装不解：“大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老汉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之前小刚媳妇不见，大家都在那猜原因，有人说是自己走了，有人说是掉进哪个山坳坳了，好死不死的，我就接了那么一句，说不定是给野人抓走了，他们就围着我问。我……我一时上头，就把二十多年前那事说了出来，其实当时那事隔了两年就抓到凶手了，我也不知道当时咋想的，愣是乱说了一通。” 宋长风看着他悔不当初的样子，便安慰了两句，又问：“二十多年前的事，您怎么突然又想起了？” 张老汉又叹了口气：“还不是春生他媳妇，我上她家隔壁喝了点酒，她过来串门，聊着聊着就说到了红玲。红玲就是二十年前那个进山遇害的女娃。等我回去听他们在那说，一时嘴快就说了出来。都怪我这老毛病，一喝点酒嘴上就缺个把门的！” “您说的春生他媳妇，是不是叫赵桂兰？”宋长风问道。 张老汉迟疑片刻，又点了点头：“是叫桂兰。不过姓赵还是姓啥的我忘了，村里叫桂兰的好几个。” 应该就是赵桂兰！果然，宋长风想，他就觉得这事有猫腻，人刚失踪，什么线索都没有，怎么就会联想到二十多年前的事上面？张老汉有一喝酒就胡言乱语的习惯，同为一村人，大家应该都知道。赵桂兰特意趁着串门时说起之前的事，其实就是给张老汉暗示，让他把两件事情联想在一起，然后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搅乱这一池浑水，到时候好顺着这个方向去操作。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句话说出来后，被一些发到网上，引起了大家的关注，也让警方特别重视这起看似普通的失踪案。由于这几天村里一直都有警员在调查，还在出村的几条路上都加装了监控，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放任尸体藏在草垛里，不敢去处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事实真相如何，还待进一步跟踪调查。 回到公安局后，宋长风把询问的结果告诉了张局，张局也认为，赵桂兰嫌疑非常大，只是目前缺少有力证据。技术科那边还在恢复聊天内容，一旦掌握了确凿证据，他们就可以行动。目前，驻守在荆山村的警员，已经在密切关注赵桂兰的动向了。 这时，已经有调查的警员回来了。首先回来的是去调查彭老三的，也就是六号那天给村里小卖部送东西的，当天他一直待到下午五点多才回家。据彭老三自己交代，他那天之所以会待那么晚才走，是因为去找相好的了。他相好的是村里一个寡妇，两人都没伴，本来可以在一起，但是因为寡妇的孩子不同意，他又处在初三这一关键时期，他们就只能偷偷摸摸地来往。 警员提取了彭老三的血液准备带回去检测，又打电话给驻村守监控的警察，让他分两个人去那寡妇家询问情况。不久之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寡妇证实了彭老三的话，当天他们确实一直在一起。这样看来，彭老三基本可以摆脱嫌疑，但dna比对还是要做。没有科技手段，光靠人的证词，其实并不十分靠谱。 这边的刚送过去，另一组人又回来了。他们是去调查那个经常来村里野钓的张兴的。他们去的时候，张兴正兴高采烈地往后备箱里放工具，他的钓友又分享了一处绝佳野钓点给他，据说钓半天鱼箱就能满。 看见警察朝他过来，张兴一下慌了神，把手中的一个袋子藏在背后。这一行为让警方十分怀疑，当场喝令他把东西放在地上，然后双手抱头蹲下。 张兴苦着脸把袋子往地上放，然后抱头蹲在车旁边，颤着声音说道：“警察同志，这……这不至于吧？我不就是想用泥鳅打个窝吗？需要这么多人一起来吗？” 警察们面面相觑，一个人走过去挑开袋子，里面确实是十几只活蹦乱跳的泥鳅。 乌龙一场，让气氛顿时松弛下来。待问到六号那天的事时，张兴立刻兴奋起来。 “我记得，那天我钓了一条二十二斤七两三钱的鱼，之前一根毛都没钓上来，我还以为要当空军了，没想到好戏在后头。那是我第一次钓到这么大的鱼，当时还想着在村子里多转几圈，但你说怪不怪，那么大条鱼绑在车后面，愣是每一个人过来问。”说起那天的事，张兴仍然红光满面，但也有些遗憾，他的高光时刻竟然少了一些人捧场。 警察们：“……” 还能说什么呢？钓鱼佬眼里除了鱼之外，还有什么呢？ 他们沉下心来，把当天的事告诉了张兴。张兴顿时愣住，过了一会才说：“怪不得他们对我的鱼没兴趣。” 警察们：“……” “等等！你们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我可没有，我那天一直都在钓鱼没挪窝，连饭都是在那里吃的！你们要不信，我给你们看看。”说着，张兴掏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个直播回放。原来他一直在直播钓鱼，直播时间持续了七八个小时，镜头里，他确实一直都坐在原地，要不紧盯着钓竿，要不就是和直播间里的钓友吹水聊天。 警察们拷贝了这段直播回放，但还是采集了张兴的血液，来都来了，比对一下更放心。 “这也就是说，目前情况不明的，只有那个叫朱强的人了？诶，不对啊，朱强不是赵桂兰的侄子吗？两人怎么不一个姓？”张局手捻了捻下巴，一脸疑惑。 “是这样的，赵桂兰他爹是入赘来的，所以家里的孩子都随母姓。等到下一辈，赵家两个老的都去了，赵桂兰他爹又赚了点钱，就让长孙随了朱姓，其他的还随赵姓。”这个问题警察显然是深入交流过的，张局一问，立刻就回答了。 张局摇了摇头，这种行为不太地道。不过这是他们的家事，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确定朱强是赵桂兰的侄儿就行。 他们等到天黑，等到彭老三和张兴的dna都比对结果都出来了，他们还没等到另一组警员回来。 “彭老三和张兴的鉴定结果和从刘翠萍尸体上提取的并不吻合，两人基本可以排除嫌疑。现在追查的重点放在朱强身上。联系上小王他们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张局皱着眉头，虽说朱强家在另一个县，但离这里也不算太远，怎么需要这么久呢？ “两个小时前通过一次话，那边说还在等朱强回家。我刚刚又打了一个，那头无人接听。” “继续打，给他们那几个都打一遍，要都没人接听，肯定就是出事了！”张局表情变得严肃。 警犬 第67节 万幸的是，其中一个警员的手机很快就被接通了。 “小陈啊，你们在哪儿呢？朱强还没找着吗？” “没呢，我们去到他家，等了一下午时间，他都没回来。他家里人说不知道他去哪了，我让他们打电话，电话又打不通，真的是。然后十五分钟前，那个朱强回来了，也不知道他的警惕性怎么这么高，我们的车都没停在这边，但他还是没进门就跑了，我们一直在追他，可黑灯瞎火的，路又不熟，给他跑了！”说话的小陈大口喘着气，一看就快累趴下了。 张局接过电话，说道：“你们现在回赵家看住他的家人，我马上打电话给隔壁的付局长，让他安排人手守住各个路口，免得朱强逃走！” 第133章 活该 当宋长风和傲风他们来到朱强所在的隔壁县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半夜。付局长很是仗义，把当地的刑警队和交警队都派了出来，在各个路口严密巡查，不放过一点儿可疑之处。 但这样还不够，因为朱强随时有可能从山里随便哪个地方钻出来逃走。当时小王小陈他们拚命在前追，朱强就闷着头往前跑，黑灯瞎火的，对警员们是一种妨碍，对朱强又何尝不是呢？慌不择路之下，他顺着村里的小路进了山。山上到处都是树，要是他往什么地方猫着不出声，别说晚上，就是白天来找人，也不一定能发现。 而且，由于树木高低起伏，环境复杂，刚刚他们出动了热成像无人机，没一会就被挂住了，只好暂时放弃。可是，时间越拖，不确定的因素就越多。要是这个朱强真的跑了，狗急跳墙之下再伤害其他无辜群众，他们难辞其咎。 在找人这方面，谁能敌得过警犬？于是，有人想起了此时正在他们县做客的宋长风和傲风，连忙拨了个电话回去，请求支援。 宋长风接到电话后，立刻跟随县里的警员们一起来到了朱强所在的村子。面对着他们搜出来的带有明显气味的朱强的衣服，傲风认认真真地嗅闻了一遍又一遍。确定自己再也忘不了这个味道后，傲风出声提醒，表示可以了。 一行人来到朱强消失的那个路口，傲风开始低着头搜索气味源。味道倒是好找，朱强在剧烈运动之下，浑身的气味更加明显。如果这个气味能够具现化的话，就是一个闪着萤光色加粗的箭头，帮他指明朱强的方向。 兴奋之下，傲风越走越快，他本来就能夜间视物，晚上的山和白天的山也没什么区别。这可苦了宋长风，他再怎么厉害也是肉眼凡胎，刚刚在外面时还能藉着月光看路，进来之后月光被树遮挡，便只能掏出小手电来照明，其他几个跟着进来的警员也是一样。大家时不时的崴一下，严重拖慢了进度。 傲风每找到一个方向，都要坐在原地等一会才能看见人，急得他尾巴狂甩，恨不得开口叫他们快点。 又是一次停留，傲风再也忍不住了，他要自己先去找到朱强！ 宋长风看着傲风来到他们面前，在原地撒欢似的蹦跶了几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密林深处钻去，不像刚刚那样一步三回头的等，便知它是想自己去找人。 “它怎么自己跑了？！” “是啊，没有它带路，我们怎么找人啊？” “长风同志，你有什么办法让它回来吗？” 大家傻了眼，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好在，他们还知道压低声音，不然的话打草惊蛇，就更难找人了。 宋长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能有什么办法？傲风显然已经下定决心，它是一只很有主见的狗狗，现在要把它唤回来，除非他下死命令。但他不准备这样做，既然傲风想单独行动，那就遂它的意，宋长风想到了上次的虐猫案中，傲风不就几次“越狱”带着那群小猫咪一起活动吗？他相信，就算傲风抓不到嫌疑人，也不会把事情搞砸的。 大家对宋长风的决定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但不管怎么想，他们都只能先待在这里等结果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傲风一路循着味道，跑的很快。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他感觉嫌疑人身上的气味越来越明显了，想来他应该刚离开不久。 傲风想，这小样还挺能跑。要知道他在能夜间视物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奔，还花了半个小时才接近他。傲风估算了一下，从这里到村口大概有三十多公里。人的正常行走速度大概在五公里每小时，而朱强从逃窜起已经有六七个小时了，按理说也差不多得走这么远了。 可是，那只是按理说。要知道，这可是山路，而且是在夜间看不清路的情况下。而且，人在紧张的状态下，身体里的能量会消耗的更快一些。只能说，朱强的求生欲太过强烈，让他忽视了身体的疲累，发挥出了以前没有的潜能。 近了，又近了，傲风竖起耳朵，似乎能听到轻柔的夜风中传来的呼吸声。他迈开步子，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走去，柔软的脚垫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朱强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今天要不是他警惕，恐怕就要栽了。自从那具尸体被发现后，他就有不好的预感，但到底还是有几分侥幸的。 可是，在察觉到院子里多出了几个人后，他心底的侥幸就全都消失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跑，拚命跑，先跑了再说。他用尽全力，朝前奔去，后面的警察穷追不舍，要不是他仗着熟悉地形，恐怕现在已经在公安局了。 夜里的山林是那么的恐怖，拚命往前走的时候没感觉，现在停下来了，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东西正在看他一样。 是什么呢？朱强躲在树后，悄悄探出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没想到正对上一双闪着幽幽绿光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 有狼！朱强吓得往后一仰，连滚带爬地往前冲，嘴里还不断发出惨叫。 傲风也被吓得原地转了个圈，他本来想偷偷靠过去制服那个嫌疑人，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还叫的那么大声，差点把他耳朵都吵聋了。 朱强快吓死了，那只狼一直紧追不舍，甚至他觉得那只狼有点逗弄猎物的感觉，明明只要一个冲刺就可以拦住他，却偏偏要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朱强越跑越气，忽的停了下来，掏出一直藏在裤兜里的折叠刀，转身朝着后方比划。 “畜生，你来啊！你来啊！”朱强声嘶力竭地喊着，握着刀的手颤抖着，“我不怕你，你来啊！” 傲风冷笑一声，不怕你抖个寂寞？既然不怕那就来吧！他朝前冲去，在快接近朱强时闪身往旁边一跳，让他的刀挥了个空。而后快速绕后，前爪往前扑，后腿朝上一蹬，几十斤的重量压在朱强的身上，让他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朱强挣扎着翻身想爬起来，却被一只脚踩了回去，然后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突然伸过来，给了他一个大逼斗。不等他怒吼出声，又是几个大逼斗朝他打来，“啪啪啪”的声音，直接给他干懵了。 这狼到底咋回事？不咬人光扇巴掌，你知道这几个大逼斗给我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朱强内心崩溃，但还是在想办法逃离。但是，这只狼非常聪明，无论他怎么做，都会被按回去，然后劈头盖脸一个大逼斗扇下来。 这狼该不会是在家受了气，出来发泄的吧？在晕过去之前，朱强这样想着。 傲风踩了他两脚，发现他已经晕过去后，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暴力执法肯定是不对的，但他现在只是一只可怜无辜的小狗狗，他能知道什么呢？面对这种因为一己之私破坏了别人幸福家庭的凶手，怎么对他都不为过。 只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朱强晕过去了，他该怎么把他带回去呢？傲风试探着用牙咬住朱强的衣领，把他往回拖，可没拖几米，就被挂住了。这里地势起伏不平，恐怕是拖不回去了。 那，他先回去报信，带他们来抓人？这个想法浮出脑海，但马上又被否定了。朱强晕了又不是死了，万一他离开后朱强醒过来又逃了，他又得费力去找人。 守在这里等宋长风他们找来？傲风摇摇头，那得要多久啊！还有那么多人守在外头，早点抓住早收工，大家都能歇一歇。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呢？傲风走来走去，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把朱强的衣服裤子都咬了下来，只留下一条大裤衩，然后找来几段藤蔓，把朱强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树上。特别是他的手，直接用皮带反捆着，量他也挣扎不出来。 做完一切后，傲风用前爪抹了好几下嘴巴，又往外呸了几下。这个办法好是好，就是废嘴，狗爪子打结还是不行。 傲风遗憾着，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听到动静了吗？好像是回来了！”有人激动地叫了一声。他们已经在这等了近两个小时了，期间有些人想自己去找，都被宋长风拦住了。 “汪汪汪！”傲风冲到宋长风面前，大声叫了几句。叫完之后又原地转圈，浑身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宋长风腾地站起来：“真抓到了？” “汪汪汪！”傲风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那还用说？ “赶紧带我们过去！”宋长风说完，招呼了大家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跟在傲风身后，朝里走去。 “我是不是听错了？他说的是找到了，还是抓到了？”被落在后头的几人面面相觑，小小的眼睛里藏着大大的疑惑。 “应该是说错了吧？警犬再厉害，也不能抓住嫌疑人吧？坏了，傲风不是把人咬残了吧！快跟上，待会人死了我们都要挨处分！” 一行人赶紧跟上，速度比刚刚快了许多。因为这会儿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夜色渐明，比之前好走多了。 等他们到达朱强所在的位置，天已经亮了。他们震惊地发现，那边的一棵树下，绑着一个人头猪脸的玩意儿，赤裸的上半身和双腿上布满了红疙瘩，一看就是林子里的蚊虫毒蚁咬的。 还真抓住了？不止抓住，还会脱人衣服然后绑树上？他们看着傲风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安阳市警犬训练基地训出来的警犬，这么神奇的吗？ 傲风正襟危坐，假装没有发现他们的疑问。他就是一只普通的修勾，什么都不知道呢。 朱强这会儿已经醒了过来，因为被绑着的原因他没办法腾出手来抓痒，只能扭动着身体努力蹭一蹭。但越蹭反而越痒，越痒就越想蹭，这一番恶性循环下来，把朱强折腾的眼泪汪汪。这会儿看见警察，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大喊救命。 被解下来的那一刻，他赶紧伸手到处抓挠，把浑身上下都抓出了血痕，再加上被打成猪头的那张脸，凄惨的样子，竟让在场的警察们诡异地生出了点同情心。不过想想他犯下的恶行，再想到因为他的逃窜站了一夜岗的其他人，同情心瞬间化为了一声“活该”！ 第134章 犯罪过程 这边，朱强总算被捕，正在运送去周营县接受审讯。而另一边的周营县公安局里，赵桂兰正一脸颓唐地坐在审讯椅上，交代自己的罪行。 …… 她是傲风他们出发去隔壁县不久后被带过来的。刚被带过来的时候，赵桂兰还装出一副无知的样子，对警方提出的问题也是一问三不知。直到警方拿来她和刘翠萍被恢复的聊天记录内容，她才变了脸。 这里面清晰地记录着赵桂兰是如何向刘翠萍借款帮娘家还债，又是如何巧言令色让刘翠萍删掉她们的聊天记录的。警方猜想，赵桂兰之所以会突然下手，是因为七月中旬的时候，刘翠萍提到了这笔借款。 在聊天记录里，刘翠萍表示万小刚开的那辆大货车差不多到了该换的时候。这段时间万小刚已经看好了一辆新车，估计过不了多少日子就会找刘翠萍要钱付首付。刘翠萍这会手上没多少现钱，就想着问赵桂兰能不能先把钱还给她。赵桂兰一听，当时就慌了，现编了一个借口表示现在不太方便，刘翠萍听后也就没再说什么。 就在赵桂兰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八月初，刘翠萍再一次提到这笔借款。话中，刘翠萍还表示，夫妻没有隔夜仇，赵桂兰应该把事告诉丈夫，这样也不用总一个人担着。赵桂兰嘴里应和着是是是，实际上心里已经恼怒非常了，即使现在提起，她还是很生气。 “她哪是什么好心？她就是在和我炫耀。村里人谁不知道她家老万是个耙耳朵，家里大事小情都听她的？我家呢，恰恰和她相反，每次我从娘家回来，就得吵上一架！不就是拿了点钱帮衬家里吗？至于天天大呼小叫吗？还说下次再偷偷拿钱就和我离婚！”赵桂兰气得脸通红。 “我明明和她说了这事，她还让我把事告诉我家那口子，不就是见不得我好吗？才六万块，她家买套房子，一口气就拿出了三四十万，就为这点小钱，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这算什么朋友？” 赵桂兰表现得十分理直气壮，以至于审讯的民警都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的三观出了问题，还是她有问题。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你就因为这事害她？”民警说道。 赵桂兰眼睛一瞪：“我可没有害她，我就是欠了她的钱而已。” “那之前问你怎么不说？” “我之前想着她死都死了，这笔钱老万也不知道，不说就不用还了。” 民警冷笑一声：“现在科技时代，做任何事都会留下证据，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了？赵桂兰，你还记得上次做笔录的时候吗？” 赵桂兰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问题，便道：“记得啊，咋了？” “上次做笔录时，刘翠萍刚刚失踪，其他的人都还在猜测她去了哪里时，只有你已经开始有目的的隐瞒事实。你刚刚说，觉得她死都死了，就不用还钱了。可是当时，你怎么就知道她已经死了？除非是你干的。”说完，民警紧紧盯着赵桂兰，不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 赵桂兰有些慌：“不是我！我……我猜的啊，如果人好端端的，怎么会不下山，那肯定就是死了嘛！”她迅速地想了个理由，觉得反正他们没证据。 “不下山的原因很多，但直接断定她死了的人，却只有你。你听过村里传的野人的故事吗？”民警突然转换话题。 “野人，什么野人？我没听过啊。”赵桂兰直觉的假装不知。 民警被她拙劣的演技逗笑了：“我们去村子里问过了，这话是张老汉传出来的，但是据张老汉说，他之所以会把两件事联想在一起，是因为你一直提起二十多年前的事。” “我没有！他喝多了胡说，关我什么事？”赵桂兰一口否认。 “就算不是你提起的，在舆论高峰那几天，无论村里村外都在议论野人这件事，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们可以恢复你和刘翠萍的聊天记录，自然也可以查到你刷短视频的记录，你确定自己不知道野人的事吗？你为什么故意隐瞒？” 赵桂兰不自觉地捏紧手机：“就算我知道又怎么样？不是辟谣了吗？我不想说这个事还不行吗？” “在这个地方，你应该确保自己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这是你的义务。可是，综合你两次笔录的情况来看，你嘴里几乎没有几句真话，要不就是含糊带过，要不就是胡编乱造，我们很有理由相信，你与此次案件有重大关系。”民警严肃极了。 赵桂兰脸色变得难看：“警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你们看到我杀人了吗？我连山上都没去，她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就是想冤枉我！” “你真的没有上山吗？” “当然，我都在群里说了，那天我侄儿来了，我哪有时间上山！”赵桂兰说道。 “你的侄儿是叫朱强吧？” “是啊，他那天来我家，我们一直没出门，门口有监控的，能拍到我们没有出去。”赵桂兰强调了一下。 “你们家的后门也有监控吗？”民警反问道。他们调查时确实发现了监控，但监控里并没有出现赵桂兰两人的身影，另外，赵桂兰家靠近菜园子的地方有一道后门，她们完全可以从那里出去。 赵桂兰瞬间沉默，过了一会才说：“反正这事不是我干的。” “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已经派人去隔壁县了，现在估计已经抓到朱强了。”民警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赵桂兰却像被雷劈了一样。 “你们去找他干什么！没有证据你们也敢抓人？”赵桂兰腾地站了起来，显然这件事在她看来比她本人被带来问话要重要得多。 “证据马上就会有了，只要把朱强带回来检测一下dna，就什么都清楚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在刘翠萍的手上，发现了凶手遗留的血迹。” “不可能的，我都擦干净了！”赵桂兰激动的脱口而出，说完后，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我不是……我是说，不可能的吧，凶手肯定没那么不小心。” 民警叹了口气，指了指一旁的执法记录仪，说道：“你刚刚说的话，都被拍下来了，你还要再狡辩吗？距离还原真相，也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了，到时候证据确凿，你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后面的八个大字你应该认识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到时候法院会根据你的认错态度量刑。” 警犬 第68节 赵桂兰颓丧地坐在那里，虽然她很确信自己把刘翠萍浑身上下都擦干净了，可民警的话还是在她心里掀起了波澜。 面对赵桂兰的犹豫不决，民警直接递过去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只惨白僵硬的手，在无名指的指甲缝里，那道红的发黑的血迹看上去尤为刺眼。 赵桂兰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了受害者的身体部位而恐惧，还是在埋怨自己当天的一时疏忽。 盯着照片看了几分钟后，赵桂兰认罪了。 …… “我恨她。”赵桂兰说道，“她和我是同一个村的，她从小命就比我好！她家里从来不打骂她，也不让她干活。我呢？我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干不好就得挨打，大冬天的脱了棉袄用棍子打，身上的冻疮被打裂开，痛的我在地上打滚！我每次挨打，她都站在家门口看我！” “后来嫁人，我们又嫁在同一个村。她家把彩礼全给她带回去了，我一分钱都没有。刚嫁过去就和婆婆吵了一架，那老不死的到处和人说我，村里每个人都拿她和我比，说我不如她！” “她老公有出息，开大车每年都赚好多钱，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我老公好吃懒做，家里家外都是我去干，和她站在一起，别人都说我像她姨，明明我比她还小两岁！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她的命就这么好？”赵桂兰怨毒地喊道。 “所以，你就和朱强一起，合谋杀了刘翠萍？”民警问道。 “谁让她逼我的？她明知道我现在不可能还钱给她，还总是问我，不就是想看我离婚吗？我偏不如她的愿。”赵桂兰诡异地笑了起来。 “请你把犯罪过程详细地说一遍。” “……六号那天早上，我在朋友圈里发了好几个挖野菜的视频，设置了只有她能看见。刘翠萍这个人，就喜欢吃野菜，看了之后就在群里喊人一起去挖野菜。我提前上了山，在那里等她们。等刘翠萍过来方便的时候，我就告诉她说有话和她一个人讲。” “刘翠萍没有怀疑，出去就和大家说要分开走。等她们分开之后，我就和刘翠萍一起走了。其实我给过她机会，我问她那笔钱能不能过年的时候再还，如果她说能，我就不会杀她。可是她说不能，还说她家老万再过几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这钱一定要拿出来。” “我问她，有没有把我借钱的事告诉她家老万。她说没有，老万和我家的认识，如果这件事告诉老万，我家的很快就会知道。我又问她，有没有和别人说过，她也说没有。然后我就让小强出来了。” “她看见小强之后很害怕，就一边叫一边往前跑，我们就去追她，没想到她就跳下去了。跳下去之后，我和小强又去追她，我们一人一头，小强在前面，我在后面，拿棍子敲了她一下，然后小强把她抗过去了……” 赵桂兰在讲述这些的时候，表情毫无波动，仿佛她和朱强联手杀害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动物。 第135章 赌博害人 赵桂兰的反应令人齿冷，朱强的表现也不遑多让。 给他处理好伤口带上车后，他就一直盯着中排座位的傲风，眼神里的凶狠清晰可见。傲风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就朱强这样的，他一个能打仨。要是他有亲戚朋友在这住还得顾忌一下怕他报复，现在的他，单身狗一条，无论里头外头都是，怕他个毛。 朱强愤恨地盯着傲风，他竟然在这张狗脸上看出了鄙视。他竟然被一条狗鄙视了！可恶啊，等他出来，一定要杀了这条狗！朱强在脑海中暗暗计划着。 现在冷静下来，他已经觉察出自己昨天的行为十分不妥当了。这群警察又没有证据，就算被他们问几句话又能怎么样呢？就算要逃，也该等他们走了再逃，不该一时做贼心虚，直接就跑，这样反而更糟糕。 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看见警察撒腿就跑的原因呢？朱强眼珠子转来转去，想了一会后，决定待会就说自己去赌博了，以为这些人是过来抓赌的，怕身上的现金被充公，才急匆匆跑掉的。反正他们又没有证据。对，就这么说！ 傲风看见他这副一肚子坏水的模样，忍不住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来，这家伙应该还不知道dna比对这回事吧？要是知道了，绝对没有现在这么淡定。虽然目前还无直接证据表明朱强就是凶手，但从他的种种行为来看，这事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了。 对于这样的人，不用心慈手软，如果他再敢用那种想要剥皮吃肉的表情看自己，傲风就要上去给他两下，让他回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了。他现在可是动物，在不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损伤的前提下，让他受点皮肉之苦，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偶然瞥见傲风那如狼一般嗜血的危险眼神，朱强忍不住打了个抖，脸部开始隐隐作痛。妈的，这只狗真怪，不咬人只扇巴掌到底是几个意思。要是他被咬了，说不定还可以告他们放狗伤人。哪像现在，里子面子都没了。 朱强暂时压抑下自己的复仇心理，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傲风见状，也只能无趣地蜷在座椅上开始休息。 一人一犬的“互动”宋长风看在眼里，傲风的聪明有一次刷新了他的看法，他觉得，傲风应该不止五六岁的智商，至少得有十岁以上。 说起来，犬类中边牧的智商最高，相当于六到八岁的儿童，而德牧的智商只有五到六岁，它的上限，却是边牧的下限。但是，最聪明的边牧并不适合成为警犬，因为它做不到百分百服从命令。 现在，傲风用它每一次的表现证明，世界上还是有这种智商高又肯服从命令的犬的。恍然间，宋长风竟生出了一股“得犬如此，夫复何求”的感慨，能遇到傲风，真是他此生之幸。 几小时的车程倏然而逝，他们带着朱强往审讯室走的时候，另外的人正带着赵桂兰往外走。 一夜审讯，一夜未眠，让赵桂兰此时看起来更加沧桑老态，她看见朱强的瞬间，眼泪就掉下来了：“强子……” 朱强皱眉：“姑？你怎么在这？”他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别说话，走了！”民警们打断他们的对话，带着两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本来嫌疑人是不能碰面的，但鉴于朱强一路上老神在在的表现，他们决定先打个心理战。他见了赵桂兰后越慌乱，越适合他们问话。 走过审讯程序后，来到了正式问话的环节，面对警方问到的他六号那天在哪干什么事，朱强给出了和赵桂兰一样的回答。这并不奇怪，他们显然是商量过就这么说的。当警方问起他为什么看见警方就跑时，他也给出了在车上想好的回答。 表面看上去，朱强还挺镇静，实际上，他现在心里一直在想，为什么他姑也在这？看她的样子，像是在这待了一晚上。一晚上的时间，够问多少东西出来了。还有，她为什么看见自己就哭？难道她把一切都交代出来了？！不，不可能的，朱强努力使自己的呼吸慢下来，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谁认罪谁就是傻子，他姑肯定不会这么傻的！ 但，如果有证据呢？ 不，不会的，当时他们什么都处理好了，不可能留下证据的，这些警察一定是在诈他！一定是的。 “朱强？朱强！你走什么神，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给我严肃点！” 朱强回过神，对面的警察正怒目而视，朱强心里一紧，连忙克制自己继续往下想，认真倾听警察的问题。 一开始，他的回答还算有条理，渐渐的，他就有些恍惚了。这些警察的问题，好像已经问过一遍了，又好像没问过。他知道自己是太累了，一晚上没好好休息，坐在车上时两个警察夹着他，他虽然闭了眼，但也不敢真的睡去。现在面对警察的疲劳轰炸，回答的问题又需要仔细思考，他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都说了，我去我姑家是去给她送我爷种的东西的。”朱强打了个哈欠，这个问题，好像已经答过三次了。 “送的什么东西？”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西瓜，玉米还有一些菜。”朱强有些不耐烦。 “你态度放端正些，有问题老实回答就是。这些东西是用什么装来的？” “用麻袋。”朱强随口回答，话出口的一瞬间却发现对面的警察嘴角噙着一抹笑，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 朱强瞬间清醒，等等，刚刚这个问题，他答过吗？如果他答过的话，刚刚回答的内容又是什么？ 是不是不一样？不然的话，他们怎么会笑得这么奇怪。 还是没答过？他们为什么笑呢？到底答过还是没答过？ 朱强的脑子就像要炸开一样，所有的思绪都变成了一团浆糊。看着眼前警察一张一合的嘴，他感到头晕目眩，忍不住喊道：“你们别吵了！” 周围安静下来，朱强的大脑也暂时清醒，连忙找补：“警察同志，我的头好痛，可能感冒了，我要申请中断审讯。” 一个警员摇头道：“感冒并不能成为中断审讯的原因，而且你看起来非常健康，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在恶意规避审讯，请你端正态度，认真回答我们的问题！” “我都说了我没有杀赵桂兰，你们到底还想问些什么？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把我抓来？”朱强怒吼道。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警察有些诧异：“我们还没有开始问这件事，你什么时候说了这句话？” 朱强浑身一僵，迅速开启回忆，他们好像是还没有问这事。他们刚刚问的，都是当天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问的十分细节，就连那天他的穿着打扮都问了两三遍。这一番问话下来，他的脑子早就麻木了，心里想什么，根本来不及思考便脱口而出了。 “我……我的意思是，你们之所以找我，不就是为了那个案子吗？我和那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赶紧把我放了。” 朱强说完，等着警察们的反应，却发现有一个民警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之后，他就起身出门，没一会，又拿着几张纸走了过来。 “你说你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那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民警把dna鉴定结果推了过去，朱强拿起来，上面的专业术语他看不懂，但是鉴定结果中的“基本吻合”字样，他还是明白的。 他的dna和什么东西吻合？难道是那个女人身体里发现的？不可能的！ “经调查，受害者的右手第四根手指甲里残留了一点血迹，而你的血液和它正好吻合，你怎么解释？” 朱强懵了，努力克制伸手抚摸自己后脖的冲动，那里正火辣辣地疼，似乎上面还留着那根手指抓挠的痛感。 “你既然表示自己那天没有出过门？那你的血液又是怎么跑到受害人的指甲里去的？还有，我们在调查一个微信账号时，发现那个叫做小平修车的账号曾给你转过几笔款项，合计金额为六万元。这六万元的来源正是受害人，你又怎么解释？” 民警们的话就像机关枪一样拚命朝他扫射。朱强明白了，刚刚的问话，都是为了拖延时间，实际上，他们早就掌握了证据，只等着东西拿来，在最后关头让他破防。可是，面对这铁一般的证据，他那早已被击溃的心理防线，哪里还能阻挡，只有俯首认罪了。 据朱强交代，他是去年迷上赌博的。在赌博之前，他一直和人合伙修车，每个月也能赚七八千。沉迷赌博后，没多久，他的积蓄就全部花光了。 赌瘾就像毒瘾一样，一旦犯了，就没办法消除。没有钱去赌的朱强先是哄骗家里的钱，家里不给之后，又用各种明目向亲戚们借。这些钱，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了。一个普通人几年也存不下的钱，放在赌桌上却显得微不足道。 虽然输了很多钱，但朱强已然拥有了赌徒心理，他确信，下一把一定能翻本。于是，他开始借钱赌。直到欠下了三十万后，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好像翻不了本了。 面对高利贷的威胁，朱强哭着回了家，请求最疼他的爷爷再帮他一把。只要肯帮他还钱，他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他的爷爷掏出了棺材本，又逼着几个姑姑每人掏了几万，总算堵上了这个缺口。 心有余悸的朱强确实老实了一段时间，可渐渐的，他又和那些人搭上了线。听他们说着今天赢八千，明天赢一万的话，心里越发觉得修车没前途。于是，他瞒着家里人，又去赌了。 这次输了钱，他没惊动爷爷，而是直接去找了最疼他的二姑赵桂兰，让她帮着弄点钱。赵桂兰起初不愿意，自从上次掏了五万元后，她老公就不让她管钱了。但侄子的再三恳求还是打动了她，于是，她把目标移向了她最有钱的朋友——刘翠萍。 因为这笔钱，造成了一个幸福家庭的破碎，也让他们自己，再无回转的余地。 第136章 公信力危矣 “长风同志，谢谢你和傲风给我们提供的帮助，要不是你们，估计这个案子没那么快侦破。”张局握住宋长风的手，连声感谢。 宋长风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尽了绵薄之力，侦破案件的主力军还是你们这里的同志。” 张局满脸笑意，立功却不贪功，好同志啊！难怪雷立明那老小子要把人从警犬训练基地挖到刑侦大队去，这样的人才，放在那养狗，也太屈才了。 不，也不能这样说。张局视线下移，正好和傲风对上眼，傲风冲他甩了甩尾巴表示友好。宋长风个人素质很强，但如果没有傲风的帮助，估计也会逊色不少。他们两个结合起来，发挥出来的力量才是最大的。 目送宋长风和傲风踏上车子缓缓离开，张局扶了扶帽子，往公安局里面走去。虽然两个凶手已经认罪，但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 “听说了吗？那个小区又有一家被偷了。”去市公安局那条路的公交车上，有两个人正在聊天，其中一个地中海大爷，饶有兴趣地说起了最近安阳市的一件稀奇事。 “这是第几家了？怎么还没抓到人，那个小区不是装了挺多监控的吗？”另一个摇着蒲扇的大爷说。 “警察到查，就是大门和楼道里的监控都没有查出问题。不过，那些在家里装了监控的都没被偷。看来这小偷还特意筛选过目标，专偷家里没安装监控的。” “这样一来，那些卖监控的估计得开心死了，最近要求装监控的人，应该不少吧？” “可不，摄像头都卖断货了，我隔壁邻居的女婿的朋友就住那个小区，听说这几天小区里进进出出的都是装监控的师傅，得多赚钱呐！”地中海大爷的话语中满是感慨，这是天降横财啊。 “咱没那个命啊……” 傲风贴在宋长风腿边，竖着耳朵听这两大爷聊八卦。没想到他们走的这几天，安阳市竟然出了一个“神偷”，能逃过重重监控的封锁，盗窃别人的财物。 这种行为放在武侠小说里，也许不算什么。但在现实生活中，盗窃是一种非常恶劣的违法犯罪手段，法院审理案件时，会从作案的次数，使用的工具以及盗窃财物的金额来量刑，最高可能会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无期徒刑。 他们嘴里聊到的这个人，分明就是惯犯了。等这个小区的居民安装上监控后，估计他就会流窜到下个小区作案。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抓住他。只可惜，这样的盗窃案和刑侦大队的关系应该不大，不然的话，他也想去看看，这个盗窃犯到底是怎么躲过监控的。 让傲风没想到的是，机会来的这样快。他们放下行李，去雷立明办公室汇报消息时，恰好碰上雷立明手上抱着一堆资料，召集大家去会议室开会。 看见宋长风和傲风时，他眼睛一亮：“就到了？你们回来的正好，这里有一个棘手的案子，等会大家开个会，看看从什么地方入手最好。” 宋长风没有异议，傲风也是，一人一犬来到会议室坐定，同事们纷纷和他们打招呼。从打招呼的先后顺序来看，傲风的人气还是要高过宋长风的。这让傲风很开心，尾巴不自觉地甩了起来。 很快，会场安静下来，因为雷立明坐在上头，已经开讲了。 “最近一段时间，大家应该都听说那件事了吧？”雷立明环顾会场，发现除了宋长风之外，大家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名扬小区在这十几天的时间内，被盗窃的次数高达的二十多起。平均下来，一天就要发生一两起。” 傲风听明白了，雷队说的这事，不就是他们在公交车上听到的八卦吗？原来并不是在这几天发生的，而是十几天前。可是，那时候他们都还在安阳市，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呢？ “刚开始接到报案时，当地辖区派出所的同志以为就是一起普通的盗窃案，当时便调取了楼道的监控，摸排嫌疑人。可是调查的结果却是，当天除了他们楼栋的住户外，并没有其他人进入过。而且那家的门窗都完好无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于是，调查的同志认为，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极高……” 原来是这样，傲风点点头，盗窃案是最经常发生的案件，一开始自然不可能把它当成重大案件来处理。 警犬 第69节 “但是，后面几天，陆续又有几家去到派出所报案，声称自己家的东西也被偷了。民警同志开始重视这件事，加派了人手过去，将大门和楼道的监控都调取出来，连夜看完。结果你们肯定也能猜到，依然和第一次一样，没有任何结果。” 大家议论纷纷，开始讨论自己这些年来见过的比较高端的盗窃手法，并猜想盗窃犯到底是用哪种手段，才能避开监控视频，成功作案。傲风的耳朵像风扇一样呼呼地转动起来，努力搜集他所能听到的所有信息，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身为警务人员的专业素养，早已不是刚入行时懵懂无知的狗子了。 “咳咳，”雷立明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大家的谈话，“因为这，当地派出所的同志都提高了一万分的警惕，开始组织人手，日夜在那个小区巡查，誓要把这个明目张胆挑衅法律的盗窃犯抓住。第一天相安无事，可是从第二天开始，报案的人数激增，都说自己家的东西被偷走了。监控依然显示没有问题，但这次，他们对比之后发现，所有被盗窃的家庭，都没有安装室内监控，而同栋同楼层没被盗窃的，基本都安装了监控设备。” “从这里可以看出，那个盗窃犯非常聪明，专门避开了这些有监控的家庭再实施盗窃行为。小区的居民知道后都开始安装监控了，虽然他们当着面没说，但私底下的议论却不少，大都是些警察无能，破不了案之类的话。这对我们安阳市整个警务系统来说都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如果不能成功破获这起连环盗窃案，揪出这个隐藏在背后的罪魁祸首，我们警务人员的公信力将会大打折扣，以后遇到事情，报警将不是人们首选的方案。” 这不仅仅是在挑衅法律，更是在挑衅他们这些人民公仆，能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作案却不被发现，一直都是这些“老鼠们”引以为傲的本事。面对这样的挑衅，没有一个警察能够忍受吧？雷立明再次环顾四周，满意地看到了所有人脸上严肃中隐藏愤怒的表情。 “因此，沈局上午特意召开了一次会议，将这件事交给了我们刑侦大队去办，要求我们尽早破案！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次挑战，同时也是一个机遇，可以让我们刑侦大队的名声在整个安阳市更上一层楼！同志们，你们有没有信心侦破此次案件？”雷立明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在大家的耳畔响起。 “有！”台下异口同声，就连傲风都中气十足地“汪”了一声。 维护警务人员公信力这样的大事，就交给他们来办吧！可不能让那些犯罪分子以为安阳市的警察是好欺负的！更不能让安阳市的群众们对警察失去信心。 “好，很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有斗志，我宣布，名扬小区盗窃案专案侦查组正式成立，希望大家都能发挥出百分百的实力，尽快告破此案！” 雷立明说完，会议室便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的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向名扬小区，将那个逍遥法外的盗窃犯绳之以法。 第137章 天才和疯子 “雷队，我想先看看那些笔录。”会后，宋长风找到雷立明。他不打无准备的仗，如果要去调查的话，一定得建立在他对案件有一定了解的情况下。 “不忙，”雷立明笑眯眯地招呼他坐下，“长风啊，你可真给咱们刑侦大队长脸啊！周营县那边的表彰已经发过来了，今天的会议上，沈局把你们一顿夸，还准备把你树立为典型，让安阳市警务系统所有的人向你学习。你小子，保持这个劲头下去，估计还能评一个市年度先进个人。” 对于这名得力爱将，雷立明是越看越喜欢。就算宋长风评不了先进个人，那一摞奖状证书就已经远超其他人了。这可都是业绩啊！以后升职加薪可都看这些的。要是再给他几年，说不定这小子都得坐他上头去。后生可畏啊！ “汪汪汪！”傲风坐在一旁不满地叫唤起来。一样都是破案的，怎么好处都只给宋长风呢？不能因为他现在是狗就搞物种歧视吧？ “对，还有傲风，你的功劳也不小。这一个月都给你加餐！”雷立明大方地说。 “汪汪汪！！”傲风上肢伏地，头高高扬起，冲他大叫，严肃的狗脸上满是不认同。加餐这事用不着雷立明吩咐说，宋长风自然会给他加。他想要更实在些的奖励。 不然怎么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平时乖巧淡定的傲风突然闹腾起来，雷立明还真不好意思无视它的意见。 “要不，让你休息一段时间？” 傲风翻了个白眼，净扯淡，他一条狗又没手机又没什么的，天天待犬舍休息这不得闷死，他还想去破盗窃案呢！ 雷立明又提出了几个意见，无一例外都被否决了。 “那你到底要什么啊？”雷立明很无奈，要对方是个人的话，敢这样讨价还价，他早就上手了。可傲风是只警犬，能力相当突出，他还指望傲风能帮他们多破点案子。他瞧着，这只狗崽子还挺记仇的。 傲风歪着头，狗脸上写着茫然二字。是啊，他到底应该要什么呢？人们所追求的权力，金钱和爱情，放他这里一样都行不通。给他权力，难道让他当狗王吗？金钱的话，他一只狗有什么用？爱情就更扯淡了，自重生以来，傲风就立志成为一个六根清净，不沾染红尘俗世的人。平时巡街的时候看见别人牵着的母狗，他都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某些气味所影响，从而导致千年功德一朝散。 什么都要不了……傲风呜咽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脸上满是颓唐。 低落的气息蔓延开来，雷立明有些不好意思，便问宋长风：“你平时和傲风接触最多，你说说，他还缺点什么，只要你说，我立刻打报告去申请。” 宋长风刚刚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被问到后，想了想，嘴里吐出两个字：“自由。” “什么？”雷立明有些不解。 “傲风想要的应该是自由。” “你的意思是，我们把它放生？”雷立明的表情很奇怪，心里想到了救助野生动物后放归自由的场景。 宋长风失笑：“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让傲风在任务之外能自由行动。它已经被特许出门不用佩戴牵引绳了，根据它这段时间的种种表现，我可以担保，傲风绝对不会无故伤人。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它的犬舍门不要关了，让它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 毕竟，犬舍除非上锁，不然也关不住它。但是，把这样一只聪明灵性的警犬，强硬地锁在犬舍里，宋长风也于心不忍。他始终记得，在正式解除牵引绳外出巡查的那天，傲风脸上的神情有多么喜悦。 这是宋长风深思熟虑之后给出的建议，傲风听后，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雷立明，耳朵精神地竖着，尾巴也一摆一摆的，整只狗呈现出一种非常愉快的状态。看得出来，它对这个建议十分满意。 雷立明迟疑了，表情变得严肃。放任一只警犬自由活动，这听上去像是无稽之谈。要知道，经过专业训练的警犬杀伤力有多强。万一傲风不能控制自己，在外面被人刺激后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对公众是危害，对他们公安局也是很大的损失，伤过人的警犬会被开除公职，如果情况严重，甚至可能被人道主义毁灭。给它自由，真的好吗？ 宋长风和傲风静静地等他发话，良久之后，雷立明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不过，我会找上级商议这件事的可行性，如果不行的话，你们也别太失望，相对于其他警犬来说，傲风的自由度已经远超它们了。” 一人一犬同步点头，不管怎么样，反正他们已经争取过了，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傲风是开心且欣慰的，他虽然现在是只狗，但宋长风能尊重他的人格，想让他得到自由，雷立明也没有直接否决宋长风的提议，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这段小插曲过后，宋长风成功拿到了那些笔录，他把笔录摊在桌子上看时，傲风也凑了过来，认真地盯着桌上的纸张。 宋长风笑了笑，他并不认为傲风在看上面的内容，只觉得它是在模仿自己的行为，于是贴心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傲风能更方便地“阅读”。 傲风不客气地走了过去，探头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解。 连环盗窃案，能躲避监控的惯偷，在警察们巡逻的时候公然挑衅作案，这些词汇加在一起，忍不住让人想起那些轰动一时的大案。而这些大案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涉案的金额或物品，都是价值不菲的。 可是名扬小区的这些案子中，报失的东西却很奇怪。有说丢失了金戒指的，有说珍珠手链不见的，也有说放在桌上的钱少了几张的。听上去似乎没问题，但，这些物品都不是单独放在某处的。 就拿金戒指来说吧，它是放在一个首饰盒里的。那个首饰盒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放的是戒指，第二层是项链，第三层放着一个大金镯子，后两者的价值明显高于那个戒指，可那个小偷只拿走了第一层的戒指，下面的没有丢失。而那叠现金，是放在桌面上的。一叠共有五千元，小偷光顾后，却只少了三张。 怎么这么奇怪呢？这个偷东西的人到底怎么想的？ 傲风在思考的时候，宋长风也关注到了这个问题。他问雷队：“这上面的涉案物品好像不太对劲。” 雷队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不愧是宋长风。 “没错，让所有人都感到困惑的，正是这个小偷所偷窃的物品。你再往下看，还能发现，他偷了小朋友的玩具宝石，偷了会计用的点钞练功券。谁也不清楚，他偷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为了混淆视听吗？还是为了什么？”雷立明常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这次的犯罪分子是最让他琢磨不透的。 宋长风翻到最后几页，发现果真是些很奇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怎么发现被遗失的？” 点钞练功券还好说，玩具宝石的话少了几颗应该不会觉得有人特意到偷吧？ “他们小区这段时间频繁被盗，居民们都特别关注自家的财物。每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自己的财物。那个小朋友有一盒宝石，每种颜色各两个。那天他一回家，就发现最漂亮的蓝色少了一颗，哭着闹着要报警。” “鉴于此次案件的特殊性，当地派出所受理了这个案子，一视同仁地给他也做了笔录。听说临走时，那小子还吸着鼻子叮嘱他们一定要早点找到小偷。” 雷立明先是笑，然后叹了口气。他们辜负了小朋友的期待，不仅没能马上抓到小偷，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宋长风总算明白，为什么一起普通的盗窃案，雷立明在开会时却用了棘手两个字。因为这个盗窃犯简直无法用常理来推测。 傲风也皱着眉趴在一旁，他很怀疑，这个盗窃犯的精神状态是否良好。但如果是精神异常的人，又是怎么在那么多的监控下完美作案的呢？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第138章 又被偷了 名扬小区，环境很是不错。身为安阳市城南数得上号的高档小区，它们这里的绿化做的很不错，无论走到哪里，空气都十分清新。 往常，每到傍晚，小区的凉亭和草坪的游乐设施周围，总是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自从出了这个连环盗窃案后，小区的居民看谁都像犯罪分子。他们怕自己不在家时，有人进去偷东西，便不太爱出门了。 就算家里的小朋友哭闹着要出门，也只是匆匆走上一圈就往家里赶。在监控没有安装好之前，他们是不会放心出门的。 宋长风和傲风到了名扬小区后，却发现他们根本进不去。门口有门禁系统，只有刷脸成功门才会打开。 宋长风环顾四周，很快便找到了小区门卫室。他走过去，屈起手指轻轻在门卫室的玻璃窗上扣了两下。 “你好，警察办案，麻烦让我们进去一下。”窗子打开后，一个坐在窗边，穿着保安服的男人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宋长风举起证件，直接说明来意。 “又是警察？”那人小声嘀咕了一声，很轻，却被傲风精准捕捉到了。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在说起警察两个字时，他的语气中满是不屑。尽管不屑，他还是拿出磁卡在门禁系统上刷了一下，把宋长风和傲风放了进去。 面对群众的质疑，傲风悠悠叹了口气，看来名扬小区从业主到物业，都对警察这个行业产生意见了。他们觉得那些警察迟迟破不了案，还天天过来问这问那的，实在是太烦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警察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尽早破案。 宋长风其实也觉察到了保安的不满，但他并没有显露出来，而是指着门禁系统的机器说道：“这个东西是近期安装的吗？” 保安摇头道：“不是啊，这东西已经用了两三年了，前不久刚刚升级了一次，比以前更好用了。” “那边过车的通道上，装的也是这个吗？”宋长风指了指不远处的车道，一前一后两个大大的摄像头一样的东西背对背安放在路中间，红红的电子眼监控着路面情况。 “是啊，都是一起安装的。有了那玩意，就不用手动升降了。你说这高科技可真厉害，装上后轻松不老少。” 他正说着，一辆汽车从外头驶入，距离路段监控还有十几米时，那边的电子板上已经出现绿色的车牌号了。升降杆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自动上升给这辆车放行了。车辆通过后，它又自动恢复原状。 这些绿色的车牌号是小区业主登记过的车辆，比对成功后就会自动打开。而如果号牌呈红色的，则表示陌生车辆，不得进入。除非有业主提前打过招呼，那他们会把车牌设置为黄色，代表可以暂时通行。 宋长风一边感谢他一边思考这个问题：既然这个小区安保工作做的这样好，为什么还会被偷呢？外人一般情况下是进不了小区的。 那么，作案的人有极大可能是小区内部的人。只有内部的人可以自由出入，也清楚各个监控的摆放位置，还能打听到哪家是没有安装监控的。 不过很快，宋长风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想。这个思路，其他人不可能推断不出。调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结果，说明这个猜想很可能站不住脚。到底是什么人呢？ 宋长风大脑飞速运转时，不远处传来几声“汪汪”。他下意识以为是傲风在前面催促他快走，可是转过头却发现傲风正好端端地站在他腿边，原本严肃的狗脸显得兴致勃勃。 看清前面狂吠的那只狗的模样后，宋长风立刻明白傲风兴致勃勃的原因了。那只狗实在太小了。 那是一只小泰迪，棕黄的卷毛，黑亮的大眼睛，身上还穿着一件碎花小马甲，看上去还挺可爱的。它整个身体都往后仰，嘴巴却一直发出凶狠的吠叫，又怂又凶的特质同时出现在它身上，让人哭笑不得。 也许是傲风被挑衅却默不作声的行为助长了它的气焰，让它觉得眼前这只巨犬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不只是吠叫声比刚才更大了些，后仰的身体也开始往前冲，把身后的牵引绳绷的紧紧的，一副如果不是主人拉着，就要上来干架的模样。 它的主人是个老头子，神情有些尴尬，嘴里一边叫着“豆豆”，一边用力拉牵引绳，想把它拉回身边。 傲风慢条斯理地朝着他们走过去，宋长风紧随其后。在看见傲风的身上没有牵引绳后，老头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那只小泰迪也终于察觉到危险，嘴里虽还叫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贴在主人腿边，才停下脚步。 “年轻人，你的狗咋不拴绳呢？这么大只狗，多吓人呐！”老头抱怨道。 宋长风解释道：“大爷，它是一只警犬，名叫傲风，之前市政府特批出门不用拴牵引绳的那只。您放心吧，它不会随意咬人的。”说完，还看了眼小泰迪。这个小东西一直在挑衅，傲风也没生气不是？ 老头听他这么一说，脑海里回忆起之前看过的新闻，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原来眼前这只是警犬，怪不得脾气这么好。换做其他狗，早忍不住冲上来了。 要老头说，他家豆豆哪都好，就是那张嘴忒碎了，见人骂人，见狗骂狗，惹得小区里的狗都不待见它。每次牵它出门，老头都不敢放松一下，生怕一放手，下一刻见到的就是豆豆被咬的七零八碎的身体。 “它是警犬，那你应该是警察吧？”老头问道，“你来的正好，我刚想去警局报案呢！小伙子，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 跟他走一趟？ 傲风差点笑出声来，这句话从老头嘴里吐出来怎么这么怪？一般不都是宋长风对别人说吗？今天倒好，角色互换了。 宋长风也觉得有点别扭，不过别扭之余，他的关注点更多的放在了老头前一句话里。 “您老要报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老头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那个天杀的小偷，我买个菜的功夫，家里就被偷了。才半个多小时啊！这天杀的就来了。我儿子买的监控设备明天才到，这下子成马后炮了。” 没想到一进小区就有人报案，宋长风立刻警惕起来。 “您家什么东西被偷了？家里的门窗有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现场您清理过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老头有些懵，过了几秒，他才说道：“偷的东西倒不算多，就是放在茶几上的五十块钱。我怕风吹了，走前还用杯子压了一下，没想到一开门，杯子碎在地上，钱也没了。门是好好的，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怎么进去的。我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赶紧出来了，里面的东西没动一下。” 说完后，老头又补了一句：“小伙子，我知道为五十元报案好像不太好，但是吧，咱没安全感啊。你说任谁家里像超市一样被人随便逛，心里也不会好受吧？今天是偷五十，下次可就说不准了，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宋长风道：“您说的对，无论东西多少，被人上门偷了都该重视起来。您刚说钱压着怕风吹了，也就是说您出门时，窗子是打开的，对吗？” “嗯，我开了条缝通风，不过啊，那个小偷肯定不是爬窗户进来的。”大爷笃定地说道，“我家在七楼，外面也没什么落脚的地方，谁会冒着生命危险上我家来偷个五十块？” 警犬 第70节 宋长风并不这样觉得，小偷能进来偷东西，门和窗必然有一处是他的通道，门没有被破坏的话，那窗的可能性极大。在宋长风的判断中，这起连环盗窃案的嫌疑人是个聪明又疯狂的人，与其说他作案是为了盗窃财物，还不如说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或吸引别人的注意。 “大爷，您带我上去看看吧。”宋长风不再发问，他得亲自去现场勘查一下，现在距离产生美嫌疑人偷窃的时间很近，说不定还能有所发现。 第139章 不可能闻错 “大爷，您管这叫开了一条缝？” 宋长风看着能探出一个成年人身体的窗户缝，陷入了思考，难道现在外头对缝的定义已经这么潦草了吗？这哪是一条缝，这分明就是半拉窗！ 大爷理直气壮地说：“啊，这就是一条缝，那个，宽缝就不能算缝了吗？” 宋长风：……行吧。 他不再纠结窗户开的大小，直接探出身子往外看去。外头并不像大爷说的那样没有一点落脚的地方，如果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应该可以很轻易地借助空调架和外凸了十公分的墙体爬上来。比如说，他自己。 但是，这个小偷明显不是从窗户外爬上来的。宋长风观察到，这位刘大爷家的外墙和空调布上都十分干净，没有一点脚印。从窗台外瓷砖上的灰尘也可以看出，没有用手抓握的痕迹。就算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腾空从七楼的窗户外跳到里面偷东西。 刚刚进门时，宋长风观察到，刘大爷家的大门确实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从地毯到放钱的茶几这一路也很干净，不像有人走进去过。屋子里到处都没有被翻找的痕迹，要不是地上那个打碎的杯子，估计刘大爷一时半会发现不了钱被拿走的事。 既不是从门进来，又不是从窗户进来，那这个小偷到底是以什么方式偷走这五十元钱的呢？难不成他会飞檐走壁？是现实版的楚留香或蜘蛛侠？ 宋长风都快被自己的想像逗笑了，什么时候他也开始遇事不决，量子力学了？他摇了摇头，世界上没有楚留香或蜘蛛侠，也不可能存在完美犯罪。他始终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傲风，你有没有闻到小偷身上的味道？”宋长风认为，一个人可以拥有高超的开锁技术，可以擦拭掉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但他无法抹除自己身上的味道。而傲风最擅长的，就是通过气味来搜寻。 结果却令宋长风大失所望，因为傲风听了他的话后迟疑了好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是没有发现线索的意思。 “没有任何气味吗？”宋长风不死心。 “呜……”傲风发出一声低呜，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他闻到的这股味道，闻起来似乎有点潮湿的腥气，就像被雨淋湿的鸡鸭身上的毛发散发的味道，一点儿也不好闻。 如此纠结的傲风宋长风也是第一次看见，看来傲风应该是闻到什么味道了，只是无法表达出来。这让宋长风松了口气，有发现就好，他还真怕傲风什么都没闻出来。 “那些味道在哪里出现过？”宋长风问道。 傲风仔细嗅了嗅，开始标记所有出现过这个味道的地方。宋长风顺着它示意的位置看去，茶几，沙发，柜子，餐桌，窗台……这些位置都是小偷停留时间较长的地方。 宋长风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一个小偷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进入了刘大爷的家中，他先走到沙发上坐了一会，然后拿走茶几上的钱，顺手把杯子砸了。他走到柜子、餐桌等地方看了看，最后把头伸出窗台四处张望，也许是看见了刘大爷回家的身影，他才从容不迫地离开。 傲风标记的位置只限于客厅，卧室的门敞开着他却不进去，可见这个小偷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求财，而是又一次为了炫技犯下的罪行。 宋长风眼中满是怒火，这个行为，真让人不爽啊！他就不信，真的有人能把警察玩弄于鼓掌之中。 给刘大爷做了笔录之后，宋长风来到他对门的那一户人家，敲响了房门。 里面很快响起了询问的声音，宋长风往后退了一步，以便让里头的猫眼可以看清自己全身。 “你好，我是市公安局的警察，有点事想问问你们，方便让我进去吗？”宋长风有礼地说道。 “警察？”里面的人声音突然大了一些，“难道我们这栋也被偷了吗？” “是的，就在今天上午八点到八点半之间，你对门的刘大爷家已经被小偷光顾了。我刚刚从他家出来，发现你家门口有监控，似乎能照到他家门口，方便让我看看吗？”宋长风道。 听他这样说，里面的人不再迟疑，但开门之前还是要求确认了宋长风的证件，才放心把门打开。 “警察同志，你进来是可以，但是它不行。”开门的男人指着跟在宋长风身后的傲风说道。 傲风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端坐在电梯口，表明自己不会跟进去。绅士的举动反而让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他解释道：“家里有小孩，实在是不方便。” 宋长风表示理解，他脱了鞋跟着男人走进去，待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就出来了。 电梯里，宋长风说道：“刚刚查了监控，八点到八点半之间没有人从电梯出来过，基本可以排除有人利用□厮打开大门进入作案。唯一的可能，还是窗户。那么，他到底是怎么不留痕迹进去的呢？” 其实傲风心里有个猜想，但他又觉得这个想法太天方夜谭了，怎么可能呢？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两人出了电梯往外走，走到一处小广场边时，有几个孩子正在那里玩游戏。 稚嫩的脸上挂着汗水，洋溢着满满的快乐的笑容，笑声吸引了宋长风和傲风的注意，他们不由停驻，站在一旁观看。 这时，一阵风吹过，一个小孩手上的纸飞机偏离了航道，往傲风他们这边吹来。宋长风伸出手，抓住了这只纸飞机。那个小女孩往这边跑过来，却在看见傲风的一刹那愣在了原地，不敢再上前。 宋长风拿着纸飞机朝她走去，笑着把纸飞机递给她。 “谢谢叔叔！”甜甜的声音让人心都要化了。 “不用谢，去玩吧。”宋长风说道。 小女孩看了看宋长风，又回头看了看孩子们玩的地方，鼓起勇气说道：“叔叔，能不能帮帮我们？” 可爱的小朋友求助，自然义不容辞。宋长风跟着她走过去，才发现是一只纸飞机卡在小广场边上一棵小树的树杈里了。有一个小男孩手脚并用，似乎想要爬上去，但树干笔直笔直的，没爬两步便又滑了下来。他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看上去活像一只小河豚。 “阳阳，我找了个叔叔来帮你。”小女孩跑过去，高兴地说道。 阳阳有些不服气，很想说自己能行，可他打量了一下自己和宋长风的差距，只能无奈屈服于现实，低着头说了句：“谢谢叔叔。” 宋长风向上一跃，腾空而起，原本高不可攀的纸飞机眨眼就落入了他的手中。他把纸飞机递过去，又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说道：“总有一天，你会长得和我一样高。” 小男孩眼睛一亮，握紧拳头，说道：“嗯！总有一天我会长高的，到时候我不止可以拿到纸飞机，还能自己设计飞机！” “你吹牛！”另一旁的小男孩不客气地泼了盆冷水下来。 “我没有吹牛，我哥哥就会设计飞机！上次你不也看见了吗？”小男孩说道，他之所以喜欢纸飞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和哥哥一样自己设计飞机图纸。 “嘎嘎嘎，”另一个小男孩怪笑起来，“小笨蛋，你哥哥玩的那个叫无人机，根本就不是飞机！” “就是！” “就不是！” “就是！” 两个小朋友站在树底下吵得面红耳赤，宋长风的脑海里却似一道闪电划过。能在高楼之间来去自如，不留下一点痕迹的，不就是无人机吗？那个小偷有没有可能是利用无人机作案的呢？只要在上面安装两个机械臂，通过精准操作，应该也能抓取到这些物品。 宋长风兴奋地朝傲风走去，刚想开口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却突然又闭上了嘴巴。 不对啊，刚刚傲风明明表示闻到了一些气味，如果小偷使用的是无人机作案的话，又怎么会留下气味呢？傲风不可能会闻错，那么，肯定是他的猜测出现了错误。 第140章 竟然是这样？ 回到警局后，宋长风再次找来那些笔录，一字不落地看了起来。看完笔录之后，他又找到部分现场拍摄的照片，发现这些被偷盗的家庭，基本上窗户都是敞开着的。只不过，他们的楼层都很高，周围又没有防护，基本上一开始就被排除是从窗户进去盗窃的可能。 但是，如果是利用高科技作案的话，那么窗户必定就是他们进出的通道。宋长风来到技术科，请求查看从名扬小区调来的所有户外监控。 技术科的人员自然不会不答应，宋长风虽然没来几个月，但是他的能力毋庸置疑。上面老早就吩咐了，只要是宋长风想要查看的，只要不涉及机密文件，都可以让他查看。 宋长风点头道谢，然后在电脑前坐下，眼睛紧盯着屏幕，开始四倍速看监控视频。 与此同时，傲风待在自己的犬舍里，满脸都是疑惑不解。他在想，今天在刘大爷家闻到的那股味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那种带点潮湿的腥气，傲风总觉得自己是闻过的。 曾经在农村生活的时候，那些鸡淋了雨之后，羽毛被打湿，然后热烘烘地贴在身上慢慢蒸干时，散发出来的就是那种潮热腥臭的味道。 难道说，进入刘大爷家盗窃的是某种禽类？这么高的楼层，鸡鸭鹅肯定是上不去的，能进去的，就只有某种鸟类了。这种鸟在刘大爷家的客厅里停留了许久，傲风在很多地方都闻到了它的味道。除此之外，屋子里再也没有除了主人和宠物之外的其他味道了。 可是，鸟会偷东西吗？ 他也知道，有些鸟类有收集癖，它们喜欢一些亮晶晶的，或是它们觉得很有意思的东西。如果能够用嘴巴衔走的话，它们会把这种东西带回窝里珍藏起来。但是，刘大爷家被偷的是一张五十元的纸币，这个东西，会有鸟类感兴趣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只鸟对纸币有特殊偏好，可是之前那些家庭里，被盗走的东西千奇百怪，一只鸟的爱好有那么广泛吗？再说了，鸟会懂得如何避开监控去盗窃吗？还是说，这起案件和其他的案件应该分开来看，这次属于偶发事件？ 傲风越想越烦躁，忍不住在地上滚了几圈，又张口咬起小窝旁骨头棒子形状的抱枕，疯狂撕咬摔打了好一会，心里才平静了一些。算了，他现在是一只警犬，工作内容是协助破案，这些烦人的事就交给宋长风去想好了。他不能多想，再想就要长脑子出来了。 被寄予厚望的宋长风这一天都坐在技术科角落的那台电脑前没有挪位置，就连午餐和晚餐，都是技术科的同事丢给他的泡面。他一直看到晚上十点左右，才把这些户外监控全部看完。 一直坐着没走动，再加上过度用脑用眼，即使是宋长风这般体格健壮的人，也忍不住有些脚步虚浮。不过，和疲惫的身体截然不同的，是他眼里的激动，看来，他应该是在监控中发现了什么。 第二天，雷队又组织大家开会，让大家把昨天调查的收获汇报一下。大家轮流拿着笔记本上台汇报，宋长风用心听着，时不时还在纸上记录些什么。等其他人都汇报过之后，雷立明才点名让他上台。 宋长风上台后，首先把昨天上午去小区调查又遇报案的情况说了一下，重点突出刘大爷家敞开的窗户和傲风闻到味道时怪异的表现，然后还提到了自己在楼下看小朋友玩纸飞机时受到的启发。 “……我本来认为，这起连环盗窃案的犯罪者是利用高科技技术实施盗窃的，比如说无人机。只要在无人机上装两个力臂，再利用遥控远程操作，就可以神不住鬼不觉的偷走东西。”宋长风说道。 雷立明点了点头，问道:“你的推测不无道理，但是，你刚刚说本来认为，这个意思是，现在你不这样认为了吗？” 宋长风“嗯”了一声，看向大家:“是的，我现在不认为是利用无人机实施犯罪手段了。我昨天查了名扬小区近期的所有户外监控视频，只在其中一天发现了小区里有无人机试飞的情况。而且那架无人机的引擎似乎出现了问题，在起飞不到十分钟后，就往下坠落了。如果小偷是利用无人机作案的话，这些户外监控探头一定能捕捉到它的影像，其他同事在查看时也肯定早就发现端倪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如果真有无人机频繁出现在小区的话，一定会引起他们的重视。 “继续往下说，你昨天那么长时间，应该不只是排除了这一个可能吧？”雷立明试探道。 宋长风微微一笑，说道:“确实，我昨天在查监控时，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这起连环盗窃的嫌疑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以及，他到底是怎样避开所有有监控的人家实施盗窃的？在这些案件里，到底谁才是受益方。” “第一个问题，大家普遍认为，嫌疑人应该是那种高智商犯罪者，盗窃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刺激和挑衅。但我不这么觉得，一般高智商犯罪者在是实施犯罪行为时，通常会有一种猫抓老鼠一般的逗弄心态，他们可能会故意留下点线索，让人循着线索侦查然后进入一个错误的方向。有时甚至主动接近警方，为的就是近距离欣赏自己的杰作给警方带来的困扰。” 宋长风分析了一下他曾经看过的一些高智商犯罪案件，通过对比，可以发现二者之间明显的不同。 “第二个问题，他是怎么避开的？在我们有了先入为主思想的前提下，我们认为嫌疑人手中必然有一台可以侵入小区居民网络的电脑，或者其他可以甄别家中是否安装了监控的高科技产品。但是，如此大的覆盖面积，入侵者必定会留下痕迹。我问过技术科的同事，他表示小区的网络并没有被入侵的迹象。而且，相信各位也查看了楼道的那些监控，在案发前的那几天时间里，根本就没有人上门踩点，这也就排除了第二个可能。” “但是，如果不是高智商犯罪，又怎么解释他盗窃的所有家庭都是没有安装监控设备的呢？如果拿巧合来说，会不会有些站不住脚？”有人提出异议。 “不是巧合。”宋长风笃定地说道。 “那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有人表示很疑惑。 “其实很简单，要想知道大家家里有没有监控，只需要问一句就行了。”宋长风道。 底下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宋长风到底是在正经回答问题还是在和他们开玩笑。只是问一句这么简单？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假如有人问我家里有没有装监控，我肯定会心生警惕。家里被偷也会第一时间联想起这件事。但是，我们走访了那么多家，都没人提到过这件事。”一个警员摇头道，他觉得宋长风这一次的设想实在站不住脚。 宋长风脸上没有被质疑的恼怒，而是说道：“这就涉及到第三个问题，在这起连环盗窃案中，到底谁才是受益者。”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纷纷开始交流。有些人觉得，宋长风说的是废话，受益者不就是小偷吗？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受益呢？另外一部分人开始沉默，顺着宋长风的思路去想，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我记得，在前几年，西边发生过一起重大交通事故，该事故造成了十几辆车连环相撞，死伤达到数十人。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印象？”宋长风问道。 话题突然和他们在讨论的内容风马牛不相及，大家都有些发愣，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呢？ “当然有印象了。5.27特大交通事故案嘛，这个案子发生了之后，在全国范围内都引起了高度重视，当时我还在交通局，那一年可把我累惨了。”有一个警员说道。 宋长风转向他：“那你还记得引起这个事故的原因吗？” “当然记得，”那人不假思索地说道，“是这段路线下方的一家修车店，为了让自家生意红火起来，故意在路面上撒钉子引起的。我记得这家店的老板在事发后不久就被枪决了。因为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他还在发表意见，其他人的脸上却浮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竟然是这样吗？！ 警犬 第71节 第141章 监控 宋长风环视一圈，如愿看见了大家脸上的表情和他最初有此猜测时一模一样。看来大家都想到了。 没错，在这起连环盗窃案中，受益者除了那个小偷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安装监控的商家。 今天在技术科查看监控时，宋长风屡次发现有人进出小区，频繁到就连门口的保安都视而不见。这人每次来的时候，背上都背着个工具包，手里提着崭新的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一个个监控设备。 这让他想起他和傲风刚回来时在公交车上听到的对话，可不是赚得盆满钵满吗？只要安装了监控设备，家里就不会被小偷光顾。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安装监控可比被偷要划算得多了。 有些人除了客厅之外，还在卧室和书房里也安装了，目的就是为了震慑小偷，使他不敢上门来偷东西。 名扬小区居住人口不算少，按户来算的话大概有两千多户。假设这些人都要安装监控的话，估计一个小区就能支撑起商家一季的业绩了。 “身为此次连环盗窃案的既得利益者，我有理由相信，他与此次案件有脱不开的关系。事实上，我已经对比了那些笔录上的时间和地点。基本上，他在哪栋楼，哪栋楼就传出被盗的消息。”宋长风说道，“我问过技术科的同事，他们说一开始也有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他，但是通过侦查发现，他自从进入楼栋之后，几乎无时无刻都暴露在监控之下，无论他去哪，似乎都有监控设备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中间短暂的离开不过一两分钟，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这不得不让我想到这起连环盗窃案。一个是从没被监控拍到过，一个是始终站在监控底下没有离开过。他把嫌疑撇得太干净，反而让我觉得有问题。因为二者都需要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必须十分熟悉每一处监控的位置，才能做到完全避开或者始终被拍。” “这个推测，是不是有点过于理想化？虽然听上去太过巧合，但没有证据的凭空想像是站不住脚的。”一名警员站起来，“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单单只以受益者这一条来断定这起连环盗窃案和监控商家有关。实在要说的话，他也只能算是间接受益者。这就和遇到天灾时那些售卖救灾防护器具的人一样，他们虽然发了财，但我们并不能说天灾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天灾不行，但人祸不一样，这是可以人为操作的，并不能混为一谈。我觉得宋长风同志说的有道理。”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算你明知道是他做的，也拿他没办法。”另一个人说道。 会议室里热闹起来，一部分人觉得宋长风说的很有道理，另一部分人却觉得他的想法天马行空，太过理想化。 谁也不能说服谁的情况下，大家一齐将目光投向雷立明，等他做最后的决定。雷立明轻咳一声，说道：“长风的想法没有问题，小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长风的想法给我们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只要有一丝一毫的线索，我们都必须深入调查，直到排除作案可能。” 雷立明一锤定音，现场无人反对，于是，他开始布置任务：“现在，大家分好组，两人一栋，把所有住户家里是否安装监控，什么时候装的，哪家店铺的都调查清楚。有了足够的数据支撑，我们才能开展下一步。” “是！” 一声令下之后，大家立刻分头行动。一天下来，走访，调查，整合数据等等，到了傍晚，总算是有了一份比较完整的分析报告。 “根据调查，我们发现，整个名扬小区现在监控安装率差不多在百分之九十左右。在这些家庭里，有百分之二十的家庭是当初装修的时候便安装了监控设备的。另外的百分之八十，都是近一个月左右安装的。在这些最近安装监控的家庭里，只有极少数是通过网购的方式购买安装的，大部分因为时间关系，选择了本地的商家购买安装。其中，有一家名叫安防管家的店铺，包揽了近八成的生意。” 近八成的生意？在店铺林立，百花齐放的今天，很多人随便买个青菜都要货比三家，在选择监控设备这方面，竟然能如此统一？ 立刻，大家便对这家名为安防管家的店铺起了好奇心。负责汇报的同事也不负众望，开始介绍这家店铺。 “这家店是一年前注册登记的，里面售卖的就是各种监控设备，包括室内室外等多种产品。我们查了一下他之前的生意情况，发现在近一年的时间里，他家的生意都处于比较冷清的状态。大家在购买这些监控设备时，更倾向于去那些大牌的商家购买。但最近一个月以来，他的生意却十分红火。” “我们问了好多家居民，问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这家店铺购买，大部分人的回答都是，因为他们之前接到过推销电话，还在小区外面接到过广告单，因此，想要购买监控的念头一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一家。而且他们家的监控设备比其他店要优惠一些，上门安装也不收任何费用，服务十分周到。” 此话一出，大家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句话——“其实很简单，要想知道大家家里有没有监控，只需要问一句就行了。” 宋长风说的没毛病，可不是问一句就行了吗？当然，这个问并不是在大街上拦住你问，而是以一种现代人都不设防的方式，那就是电话推销。 说起电话推销，大部分人应该都体验过。由于现在信息泄露十分严重，推销的人不止有你的电话和姓名，甚至你的需求他们都了如指掌。比如说宋长风有一段时间动了买房的念头，于是便在某个网站注册了账号了解了一下。 几天后，他便接到了地产商，二手房买卖打来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过去看看。最离谱的是，装修公司，家具店，窗帘安装，电器商也都给他打来电话，纷纷开始介绍起自家的服务和产品。如此“贴心”的服务，只要你一个念头，就可以帮你一手包办，瞬间完成从无到有的转变，不得不让人叹为观止。 而这起案件中的安防管家也一样，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问需不需要安装监控，立刻就能知道对方有没有安装过。安装过的自然不在他的算计范围内，没装的自然要多关注一些。 但，还是那句话，数据不能代表一切。只要没有确实的证据，就无法证明安防管家和这起案件有牵扯。 第142章 小偷鸟 案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他们必须抓住嫌疑人或勘破他的作案手段，才能将这起连环盗窃案了结。 宋长风走出会议室，来到傲风的犬舍旁边。由于今天的调查内容十分明确且繁重枯燥，所以宋长风并没有带上傲风一起。只有早上出去溜过弯的傲风一看见宋长风就很激动，老远尾巴就甩的像个风扇，整只犬还人立而起，扒在铁门上，热切地盯着他。 宋长风快步走过去打开门，将傲风放出来。铁门刚打开，傲风就窜了出去，先是在不大的场地上跑了几个来回，然后又绕着宋长风转了几圈，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宋长风伸手在它的后脖颈上rua了几下，心里不是滋味。 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还好，一旦意识发生了转变，那心态也会相应的发生大反转。就像宋长风，他以前只觉得傲风是只很聪明的警犬时，心里对于把傲风关在犬舍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感觉。聪明的警犬很多，它们也都一样需要遵守规则。可是渐渐的，他觉得傲风并不只是聪明了。它太通人性了，与它相处，就像和十几岁的孩子相处一样，宋长风能感受到它的喜怒哀乐以及它对自由的追求。心态一改变，再把它关进去犬舍时，虽然傲风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只是用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但宋长风却更觉不是滋味。 所以，当雷立明询问傲风需要什么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由。每个人都需要自由，一只拥有人性的警犬，同样也需要自由。而且，宋长风的心里是有些期待的，傲风的本事他很清楚，它也同样拥有分辨是非对错的能力，如果放手让它去干，安阳市的治安环境一定会发生新的变化！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疯狂，但他总觉得，傲风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等这次的案子了结后，他要再提一遍。 …… “任务目标已经出发，今天预约安装的是九栋一单元704和802的客户。九栋未安装监控且人不在家的三户已经被严密监察起来了。” 耳机中传来现场监察人员的汇报，雷立明兴奋地一拍腿：“很好，就看他要怎么出手！” 他们已经将安防管家的负责人陈康列为了重点关注人员，基于宋长风的观察发现和他们调查得出的数据，刑侦大队的众人在讨论后，制定了一个名为“瓮中捉鳖”的计划，就等着陈康露出马脚来。 然而，计划很周密，结果却让人有些失望。被严密监察起来的那三户人家并没有被盗的迹象，无论是他们装在对面的针孔摄像头还是架在对面楼的摄像机都没拍到门窗的任何异常情况。陈康走后，他们联系主人回来检查，同样也一无所获。 就在他们叹气之时，一名警员接到电话，电话里是社区派出所的同志，他们说刚刚接到报警电话，前面五栋有一户人家被偷了，被偷的东西是一条金项链，上面有个吊坠，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的。这家的女主人的项链是放在卧室的梳妆台上的，本来准备今天戴着出门的，结果人刚去邻居家串了个门，只去了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再回来东西就不见了。 雷立明赶紧通知在现场的去五栋调查，事件刚刚发生，应该会留下一些线索。 带着傲风在附近待命的宋长风一接到电话，就赶去五栋。这家的女主人正在家里唉声叹气，邻居也在一旁安慰她。她带宋长风和傲风去到卧室门口，指着窗户边上的梳妆台，气愤地说道：“项链就放在台面上，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这该死的偷子，咋那么厉害呢？” “王女士，你回来时，大门的锁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没有啊，大门好好的，卧室门也好好的，都没有被人动过的样子。”王女士摇头。 “那窗户呢？也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吗？”宋长风问道。梳妆台前的窗户被开了一条手掌宽的缝，如果后来没有被关上一些的话，这样大小的缝，无人机显然是进不来的。 “嗯，我怕破坏现场，里面的什么东西都没动过。”名扬小区的居民显然是被偷出了经验，被偷的人家早就在群里发布过注意事项，包括如何保护现场及报警后该怎样说。 宋长风点了点头，带着手套进入了卧室。在他之前，傲风已经先进入其中调查了。其实傲风刚到卧室门口时，就已经闻到了味道——和刘大爷家如出一辙的那种略带潮湿气味的腥气。他四处嗅闻后发现，这个味道停留最浓郁的地方，就是梳妆台。 一次还可以说巧合，两次就是真相了。纵使傲风觉得再荒谬，也不得不相信，这起连环盗窃案的罪魁祸首，恐怕是某种鸟类。真稀奇啊，小偷竟然是一只鸟？不过，傲风又想，他都能当警犬，鸟怎么就不能当小偷了？ “汪汪汪！”正想着，傲风的视线突然被一个东西吸引，看清楚后便对着窗户底下的某处大叫起来。 宋长风心中一喜，这是傲风发现线索时的叫声！他赶紧走过去，蹲下再起身时，手里多了一根细细的绒毛，不仔细看的话，很有可能被忽略。 如果放在别的地方，宋长风也不会觉得这根绒毛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发现这根绒毛的是傲风，那就另当别论了。傲风在侦查的时候，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无论是他标记的东西，还是做出的反应基本上都和案件有关联。他既然因为发现这根绒毛而欣喜，那就说明，这根绒毛一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作用到底是什么呢？宋长风观察了一会，再次确定，这应该就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鸟毛。 观察无果后，宋长风把它放进塑封袋里，再次仔细侦查现场情况。侦查的结果和刘大爷家的情况一样，就是没有任何情况。唯一的收获就是傲风发现的这根鸟毛。 做完笔录后，宋长风带着傲风往五栋外面走去。出了单元门，傲风却不继续向前，而是转身往这栋楼后面走去。宋长风心思一动，没有阻拦，而是静静地跟在它后面，也往后头走去。 傲风来到五栋后头，这里绿化很好，有几棵大树还有一圈灌木。灌木外是一条长长的石子路，站在石子路上抬头看，正好能看见王女士家的窗户。他在底下不停地嗅闻着，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周围的树。这里也有许多鸟类的气味，但闻上去和王女士家的小偷鸟味道并不一样。树上的鸟儿体型也小，那样一条金项链，它们应该衔不动。 “汪汪汪汪……”傲风朝着树上叫了几声，试图和这些鸟儿沟通一下，看它们能不能提供一点线索。 可惜的是，这些鸟儿听到他的叫声后，立刻惊慌失措，四散飞走，嘴里还唧唧的叫着，似乎在辱骂他。傲风叹了口气，他也发现了，好像并不是所有的动物都可以顺畅交流的。一般来说，和人类关系越亲近的，他沟通起来越通畅。 不过，傲风的举动倒是让宋长风误会了。他看见傲风朝着树上鸟儿大叫的行为，以为傲风是再次提示他，一定不要忽略这些鸟。 宋长风决定再回去看看监控，也许，他当初真的忽略了什么也说不定。 第143章 凭直觉？ 深夜，技术科最里面的一台电脑还在持续工作，四倍速的视频播放速度让人眼花缭乱。坐在电脑前的宋长风却一丝不苟地盯着上面的内容，始终笔挺的肩背也没有一刻弯曲下来。 他的手边有一个笔记本，上面记录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也不知道他在视频里看见了什么，转眼本子上又多了一道符号。 “宋哥，来点？”值班的小周从柜子里取出一桶泡面，朝宋长风晃了晃。 宋长风道了一声谢，按下暂停键，起身时也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白天到处跑，晚上还得盯着电脑，就算他是铁打的，也忍不住感觉到疲惫。 “宋哥，你吃红烧的还是老坛的？”小周问道。 “谢了，红烧的就好。”老坛味太刺激，宋长风可不像待会出门一股老腌菜味。 小周麻溜地撕开几桶泡面，接着放调料加水，之后把盖子一按，啪得盖上几本书，再耐心等待个两三分钟，热腾腾香喷喷的泡面就可以吃了。 说实在话，泡面算不得多好吃的东西。但对他们这些忙起来就天昏地暗的人来说，却是最合适的。他们有时候戏称咖啡和泡面为“警察伴侣”，咖啡可以提神，泡面用来充饥，两样东西合在一起，查案查到深夜也无所畏惧。 在小周的絮叨中，宋长风干掉了三桶泡面。看着空空如也的泡面桶，他突然笑了一下。 这让小周很吃惊，宋长风脾气挺好，就是不苟言笑，在不熟悉的人眼里绝对属于“冷面酷哥”型。 “宋哥，你笑啥呢？” 宋长风的微笑还没收回，整个人显得十分柔和：“我想起上次吃泡面时，傲风嘴馋想吃，一直偷偷盯着咽口水，当我看它时，它又转过头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那双眼睛贼溜溜的，看着特别可乐。傲风实在太爱面子了，宋长风想。不过，就算它乞食，宋长风也不会给它吃的，泡面这种东西，犬类还是不碰为妙。 小周跟着笑了两声，心里叹了口气，他还以为有八卦呢，结果居然是傲风。 收拾好桌面后，宋长风又坐回电脑前，开始四倍速看视频。看到近四点钟时，宋长风叫醒打瞌睡的小周，让他从监控里拷几段视频出来。 小周迷迷糊糊地点头，坐在电脑前才清醒过来。他按照宋长风记在本子上的片段名称和截取时长，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操作，不到十分钟，便把宋长风需要的视频传送到他的手机上了。 “谢谢，打扰了。”宋长风说道。 “嘿，打扰什么，要不是你在这儿，我一分钟都不能休息。现在让我捡便宜睡了几个小时，我还得谢你呢。宋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听说雷队明天八点又要开会。” 宋长风再次谢过，拿着手机和笔记本回了住处。洗了个战斗澡后，他躺在了床上，几乎是瞬间，床上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没有秒睡能力的警察，日子会过得很痛苦。一查起案来，作息时间全部打乱，不能适应的人，只能黯然离开一线岗位。 …… “到齐了？那行，现在开始汇报吧，你先说。”雷立明坐在前头，脸色严肃。他早上又接到通知，让他们尽快破案，因为网上已经出现了不少针对这件事的舆论，上层感觉到了压力，只能再给他们施压。 起来汇报的是昨天负责监视陈康的警察。他说道：“昨天上午七点钟，陈某从住处离开……晚上八点，他出门买了一些吃的，然后就没再出门。从他的活动轨迹来看，基本无异常。” 他说完后，另一个人站了起来：“我们负责监察的那三户没有丢失任何东西，这与宋长风同志之前的判断似乎有所不同。宋长风同志之前说，陈康出现在哪一栋，哪一栋就会失窃，可是根据我们昨天的观察，似乎并不是这样。昨天，陈康一直在我们的严密监视之下，但是盗窃案还是发生了，而且发生在距离较远的五栋。从昨天调查的结果来看，我认为陈康并不具备作案的可能。” 雷立明看向宋长风，面对同事的质疑，宋长风脸上毫无波动，好像对面质疑的不是他一样。 “长风，你来说说。” 宋长风站起身，环视一周后，说道：“我认为陈康依然存在嫌疑。”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直接反驳张晨的观点。 张晨皱眉：“宋长风同志，我是基于各种证据给出的判断，请问你的结论来源于什么呢？”他回顾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仍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直觉。”宋长风说完，全场哗然，就连雷立明都皱眉了，警察办案能靠直觉吗？证据才是唯一能让嫌疑人束手就擒的东西。 “我之前对照过所有的监控视频，盗窃案无一例外都是陈康在的时间段内发生的，并且是同一楼栋。但是，在我们开始怀疑陈康与这件案子有关的时候，立刻打破了之前的规律。看似合理脱罪，反而让我觉得更加不合理了。”宋长风说道。他觉得，这是陈康有意在转移视线，好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众人有些犹豫，他们竟然觉得宋长风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张晨脸色有些奇怪：“你的意思是说，陈康已经察觉到了我们对他的监视，才故布疑云，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的？可是，昨天的行动是秘密进行的，除了会议室里的同志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你的意思是，咱们这群人里，有人泄密？”他有些生气，他觉得宋长风的话意有所指。明明他只是按照证据分析，怎么就好像和陈康是一伙的了？ 宋长风怔愣片刻，才明白张晨的意思以及他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抱歉，我并不是意有所指。只是，咱们的行动，并不是太过隐秘的。在进行这次任务之前，我们去名扬小区做了针对监控设备的调查走访。这个信号一出，陈康有所觉察也是很正常的。” 其他人也许不觉得怎么样，但如果是和案件有关联的，一定会更加在意警察的一举一动。他们询问监控的事，传到陈康耳朵里，他做贼心虚之下故意设计一起案件让自己脱罪，也是很正常的。 警犬 第72节 张晨的脸色和缓了一些，他觉得，宋长风刚刚说的话，还是站得住脚的。但是，宋长风的推断还是建立在陈康确实和案件有关联的基础上的。他在倒推案件！ 正常的流程应该是先通过调查掌握证据，然后一步步摸排走访，确认嫌疑人，再进行审问定案。而宋长风现在却像是先确定一个嫌疑人，然后再针对他进行调查。 一直以来都是按部就班的张晨有些茫然了，难道这就是宋长风每次破案都比别人更先掌握证据，更快破案的原因吗？凭直觉？ 第144章 嫌疑鸟 宋长风倒没觉察出张晨那副纠结的表情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情绪。他说完自己的观点之后，开始汇报昨天的发现。 “……接到五栋报警后，我和傲风迅速赶往现场，这是现场的照片，如图所示，门锁像之前的那些家庭一样，没有被破坏的迹象。窗户开了一条缝，但这条缝并不足以让一个人进出。当然，那个盗窃犯可以先把窗户打开，出去后又伪装成没有进来过的样子，但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并没有人进出过。那么，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进行盗窃行为的呢？” 宋长风将电脑连接展示台，出示了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照片一目了然，也让大家的疑惑更深。从来没有一个案子像这个一样，毫无头绪，让人捉摸不透。 “我之前也怀疑过是高科技作案，利用无人机和机械臂作案，但很快这个可能就被排除了。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昨天，傲风发现了这个。”宋长风将昨天发现的那根绒毛拿了出来。它被装在透明的塑封袋里，绒毛上每根分叉的末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这是嫌疑人留下的线索。鸡毛？他是养鸡的？”有人一脑袋的疑问。 “这不是鸡毛，它是一根鸟羽。”宋长风说道，“傲风发现这根鸟羽时情绪十分激动，我有理由相信，这根鸟羽和案件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别的地方都听过神犬傲风的大名，他们安阳市公安局自然不会不知道傲风的神奇。听宋长风这样说，大家的兴趣顿时上来，纷纷展开推测。 “这根鸟羽是不是嫌疑人故意留下的？听说有些自以为是的嫌疑人，会特意留下点线索提示警方，以期留下代号，然后在嫌疑人圈里扬名。”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小警察略带着兴奋地说道。 “并不是，我怀疑盗窃者应该是不小心粘上的，因为在其他犯罪现场，我们并没有发现类似的鸟羽。”另一个人摇头。他觉得这种偶然的发现对破案应该没多大帮助。 宋长风等大家说完，才开口道：“这根鸟羽不是盗窃犯不小心粘上的，它就是长在盗窃犯身上的。” 这句话一出，众皆哗然。他们当然清楚，宋长风的意思是什么，只是这个猜测，未免太荒唐了。盗窃犯是只鸟，怎么可能？！ 要说以前确实也有动物盗窃的案例，说是某女士在盘点时，发现自家金店的仓库里有几条项链不见了，她赶紧报警。警察们在查看周围的监控时，发现偷东西的竟然是一只老鼠。这只老鼠把项链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警察们去现场搜查时，竟然发现了十几条项链。当时这个案子一出，大家津津乐道。没想到老鼠除了偷食物，还会偷金子。 但是，那个案子属于动物无意识作案，并非早有预谋。而这起连环盗窃案呢？嫌疑人故意避开有监控的家庭，短短十几天内成功作案数十起，涉及的物品种类繁多。如果查到最后，说嫌疑人是只鸟，不仅他们觉得荒谬，小区老百姓也不会同意这个说法的。 “等等，宋长风同志，你刚刚不是还说，陈康有嫌疑吗？怎么这会儿又说盗窃犯是只鸟了？”张晨发现了他话里的矛盾，立刻出声质疑。 “可是，谁规定了，盗窃犯只能有一个呢？”宋长风说道，“我怀疑，这些案件属于团伙作案，有人通过驯养鸟类实施盗窃行为，以此达到令小区居民恐慌的目的，从而去到他们的店里购买安装监控设备。” “……证据呢？” “昨天傲风发现这根鸟羽后，就直接去了楼栋后头，它闻了一会之后，便对着树上的那些鸟叫了起来。在鸟飞走后，还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傲风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我想，它是在提醒我，这些案子一定和鸟类有关。” 宋长风点开了桌面上的一个视频，说道：“大家请看，这是从技术科保存的小区外监控上调取出来的，我把几个内容剪在一起了，答案就在这个视频里。我想，我们一直以来都进入了一个误区，先入为主的把嫌疑人定义为人，才会认为监控没有拍摄到证据。” 他的手按下播放，视频开始动起来。画面对准的是五楼某户人家的后窗，窗户半开着，几只鸟儿站在窗台上，低着头似乎在啄食着什么。不一会儿，一只浑身漆黑的鸟儿飞了过去，其他几只鸟儿受惊逃走，这只鸟儿独占了窗台的吃食。吃完后，它飞进了屋子里，没过多久，镜头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闪而过，是这只黑色的鸟儿，它出来了。 尽管大家看得很仔细，但这只鸟飞得太快了，根本就看不清它到底有没有拿东西走。幸好，下一秒，视频里出现了这只鸟飞出来时的慢放镜头，并且对于局部进行了放大处理。现在，大家清楚地看到，这只黑色的鸟飞出来时，藏在下腹的脚上，好像钩着金色的什么东西。 “是金戒指！”张晨笃定地说道。他通过窗户认出了这是小区第一起失窃案的所在地。这位女士报案时称首饰盒里第一层放着的金戒指不见了。没想到，竟然被这只鸟给偷走了。 宋长风点点头，视频继续播放。在这些监控能拍到的窗户位置，基本上都出现过这只鸟的踪影。有些清晰，有些则是在角落，显得十分模糊。但无一例外的是，视频慢放局部扩大后，都可以看见这只鸟的嘴上或脚下带着点什么东西。 几分钟的视频很快播完，大家的三观也随着视频的播完碎了一地。偷东西的，还真是鸟！这让他们怎么发现？谁会把注意力放在一只鸟上，而且还这么贼，偷了东西之后飞出去的速度堪比波音747。要不是宋长风特意慢放加扩大，谁能发现这只鸟还偷了东西出来？ “在那么多监控里面，找到这些内容，不容易吧？”雷立明有些感慨，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却是宋长风盯了十几个小时换来的。其他人也佩服地看着宋长风。当初这些视频，大家是分工看完的，没有人在意一只鸟儿，所以都给出了无异常的判断。但宋长风呢，一个人看了两次。 “还行，有目的的去找，比起毫无头绪地看，要简单得多。”他第一次只观察有没有无人机，第二次看出现在监控里的鸟儿，并不需要一帧一帧很仔细地看。 “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观察仔细，恐怕这个案子一年半载都破不了。”雷立明拍了拍宋长风的肩膀。不怪他看重宋长风，要是其他人也有这么敏锐的感知力，他也得多关照些。 宋长风摇头道：“多亏了傲风，要不是它提醒我，估计我也不会往那方面想。其实第一次的时候，傲风就有预兆了。当时它应该已经闻到了味道，但是又不是人身上的，所以我问它时，它才会那么纠结。” “傲风很厉害，你也不错。先别谦虚了，既然已经确定了嫌疑人，哦不是，嫌疑鸟，那下一步我们就要找出它的位置，只要抓住了它，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正像宋长风之前说的一样，这只鸟的背后，必定还有一个或几个嫌疑人协同作案。他怀疑，名扬小区里应该就有内鬼。 “这件事要悄悄进行，避免背后的嫌疑人杀鸟再毁尸灭迹。一旦这只鸟消失，我们又会变得很被动。另外，再去两个人调查一下陈康的社会关系，看看他在名扬小区里有没有熟人。”雷立明嘱咐了一句。 大家大声应答，然后纷纷动作起来。 第145章 认罪 一天的走访下来，警员们身体很累，心里却很兴奋。一起困扰他们多时，可能影响他们声誉的案子就要被破了，怎能不让他们高兴呢？ “雷队，我们今天去名扬小区排查之后，发现小区养鸟的有四家。其中有两家养的是玄凤鹦鹉，一家养的是鹩哥，还有一家是八哥。鹦鹉首先可以排除，它们的长相太有特点了。另外两只的话，据住在小区的居民反应，都是一身黑毛，而且都会说话，看着特别机灵。从聪明程度上来看，它们被驯养后抓取东西的可能性极高。”一名警员说道。他们找到一个宠物主，不经意地向他打听小区的养宠情况，发现大部分人养的都是猫猫狗狗，养鸟的很少。因为数量不多，所以一问就问出来了。 随后，他挠了挠头，似乎显得有点困扰，“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暂时没有上门去看。我们通过询问小区居民得知，鹩哥头部两侧有橘黄色肉垂，八哥翅膀上有白色翅斑。可是，我们在视频里看到的那只鸟，好像浑身都是黑漆漆的……不知道小区里是不是还有人养了鸟没被摸排出来的。” 宋长风道：“上午播放的视频是从距离较远的监控摄像头上截取下来的，它不是高清摄像头，所以画面在放大之后有些模糊不清，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团，很难辨认细节。所以，我认为，这两只鸟并不能排除嫌疑。” “长风说的对，而且就算那两只的样子和视频中的有些许不相似，也不能排除嫌疑人替鸟做了伪装的可能性。那两户养鸟的身份背景调查出来了吗？”雷立明敲了敲手中的笔，抬头看向汇报的警员。 “查出来了，养鹩哥的叫宋明，安阳本地人，今年二十四岁，和父母一起住，目前经营了一家奶茶店，平常的时候会把鹩哥带到店里招揽生意。养八哥的叫陈霖，今年二十二岁，他是外地人，原本和女朋友一起在这租房住，但他的女朋友三个月前和他分手了，目前他就只有一个人。他是自由职业者，好像什么都干过。”因为没有上门，所以目前了解到的信息并不算很多。 “他也姓陈？”雷立明意有所指。 “是啊，他就姓陈，耳东陈。”警员一时没明白雷立明的意思。 宋长风在旁边补充了一句：“在小区安装监控设备的那个人叫陈康。” 雷立明点头笑了笑，他们想到一块去了。他转过头，看向另一边去调查陈康社会关系的警员，示意他开始汇报。 “陈康，男，今年二十八，湖省人，一年半前来到安阳市，先进了一家卖监控设备的公司当销售员，干了半年就离职了。离职后没过几天，他就开了那家名叫安防管家的店铺。” “这是故意去取经的啊。”有人说道，他觉得陈康就是打着工作的名义去偷师的。 汇报的警员点头表示赞同：“没错，那家公司里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们对陈康的行为很不耻。因为陈康不止离职后和他们做了同行，还利用在公司得到的资料，联系了同一家经销商，从他们手上低价拿货。另外，陈康还利用之前手上的客户资料，恶意挖原公司墙角。” 众人纷纷表示，这陈康有点不是东西。但商业竞争行为，只能说道德有问题，倒不能说他非法犯罪，除非公司有证据告他窃取商业机密。不过看那家公司无能狂怒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拿陈康没有一点儿办法。也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陈康可能一开始就抱着不纯的目的去，自然也会扫除一切对自己不利的线索。 “原公司拿他没办法，只能联合周围的商家，在业内曝光陈康的所作所为。因此，这一年里，陈康的生意始终很冷清。就在一个月之前，陈康突然决定要在各个小区里拓展客源，于是他招了几个临时客服和宣传人员，帮他打电话，发传单。名扬小区就是他选中的其中一家。” 宋长风突然开口：“名扬小区的管理比较严格，发放传单的人员是怎么进入小区的？” 那名警员说道：“当时他们伪装了一下，借口探访小区住户，才成功进入小区发放传单的。而他们要探访的住户，正是刚刚你们聊到的陈霖。我们通过全国户籍管理系统查询了一下他们的身份信息，发现地址基本一致。” “两人身份信息上的地址几乎一致，肯定是认识的，不然也不会借用陈霖的信息进入小区。现在基本可以推断，利用鸟类实施盗窃行为的，应该就是陈霖了，只是他们到底有没有勾结在一起，还需要后续审问。立刻行动起来，把陈康和陈霖还有那只八哥一起带过来。另外，那个宋明也需要过笔录，把他和鹩哥一起带来比对。”雷立明不再犹豫，直接拍板。 今天的调查行动虽然是保密的，但也不能确保一丝风声都没有泄露出去。时间越拖，越容易出变故。 “对了，去陈霖那的时候，带上傲风一起，如果能找到证物，那就板上钉钉了。”他们目前只能让陈霖配合调查，还不能直接去搜他的屋子。 但，这事傲风可以做。一只警犬，喜欢到处走走闻闻，嗅闻过程中发现点什么，这很合理吧？ …… 傲风待在开着空调的犬舍里睡了两天，精力正充沛，听说要出任务，立刻往外冲去，每一根毛上都写着兴奋。 上车，下车，上楼，进房，当那只翅膀上有白斑的贼眉鼠眼的黑鸟出现在傲风面前时，他才发现，原来在他没有参与的这两天时间里，他们已经找到了犯罪嫌疑鸟。 傲风有些懵逼，难道是通过那根毛发现的吗？不是，现在鸟也能做dna鉴定了吗？他们到底是怎么确定，偷东西的是一只鸟的？ 他呆滞地盯着那只黑鸟的表情落在宋长风眼里，却是一只警犬严肃审视犯罪嫌疑鸟的表情。宋长风想，傲风果然早就发现了事实。如果傲风能自由行动的话，估计早就摸到了这只鸟的家里。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他一定要再向上面提一句。 傲风短暂地震惊之后，迳直进入了陈霖的家中，开始四处搜查罪证。不过，找罪证不是那么容易的，无论是钱还是物，小偷都会第一时间处理掉。傲风屋里屋外走了一圈，都没发现任何东西。 然而，事情的转机往往就在下一瞬间。当傲风来到阳台的鸟笼子附近时，从底下一眼就看见了上方垫子下露出半个角的宝石。 那是一颗蓝色的宝石，即使是在阴暗的角落里，也依然发出了神秘的幽光。这颗宝石傲风见过，是在被盗窃的其中一份笔录里，属于小区某个孩子的最珍爱的玩具宝石。 傲风用爪子去掏，可惜笼子有点高，即使他已经人立而起，也没有够到。傲风转头朝后面汪了一声，示意宋长风过来帮忙。宋长风几步上前，弯下腰顺着傲风的视线发现了那颗蓝宝石，一伸手就取了下来。 他把玩着这颗蓝宝石，视线定格在某处，而后扬唇一笑，罪证，这不就有了？ …… 陈霖坐在审讯室里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很慌张。虽然他已经努力安抚自己，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问讯的警察一看便知他是那种心理素质很差的人，于是脸一放，厉声喝问了几句之后，陈霖说话就开始颠三倒四了。 他们乘胜追击，陈霖越发狼狈，但还是一口咬定，他没有指使自己的鸟去偷东西。因为他觉得，警察根本拿不出证据。所有被偷来的东西，都已经被他处理掉了。 当警察拿出那颗蓝宝石时，陈霖还一脸疑惑，表示不认识这个东西。于是警察拿出之前笔录上的照片，推到陈霖面前。 “这是小区居民报案时拍摄的照片，这个孩子有一盒宝石，每种颜色两颗。他最爱的是那两颗蓝色的，被偷走后就只剩下一颗。这一颗是警犬在你房里的鸟笼上找到的，你怎么解释？” “这……这种玩具到处都是，就算一样又怎么了？” “一样不稀奇，但为什么你这颗上面也刻了那孩子的名字？”警察把宝石拿到灯光下，清晰地映出了上面歪歪扭扭的几条刻痕，仔细辨认的话就能知道，这是那孩子的名字缩写。 “……” “除此之外，我们这里还有几段视频，上面清楚地拍下了你的那只鸟作案的过程，你还要装不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鸟偷的，又不是我偷的？关我什么事？”陈霖急了。 “你家有鸟笼，为什么要散养？就不怕它飞出去不回来吗？它出去偷了东西回来，你有没有帮着处理？你既然知道它的犯罪事实，为什么帮着隐瞒？你的鸟又是怎么恰好避开那些安装了室内监控的人家的？” 一系列的问题让陈霖无法招架，他张口结舌半天，最后只能颓然地低下头，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另一边的陈康，心理素质显然要好很多。面对警察的问话，不是东拉西扯，就是一问三不知。到后面，甚至开始表示要反告公安局诬陷他的清白。反正小区的监控都可以证明，他根本就没有作案的机会。 陈康说完这句话后，宋长风反而笑了。这笑容让陈康提心吊胆，忍不住开始回忆，这句话里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 宋长风说:“如果你真的如自己所说，只是一个单纯的安装监控设备的工人，那你为什么要格外关注监控有没有拍下你的身影？我们调取了监控，发现你有很多次隐晦寻找监控探头的行为。你似乎在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明，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陈康瞳孔一缩，脸上不自觉地闪过一抹心虚。但很快，他呵呵一笑:“我是安装监控的，会注意小区里的监控探头的位置，不是很合理的事吗？反正你们如果说我偷了东西，那就拿出证据来。” “物证，我们暂时没有。但是人证的话，马上就会有了。”宋长风紧盯着陈康，满意地看见他脸上出现的异样情绪。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霖，你认识吧？” 这个名字一出，陈康就知道大势已去了。但他还是坚持到陈霖供出二人的作案细节，才跟着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 …… 一年多前，陈康开了一家名叫安防管家的店铺。最开始时，他利用手上的客户名单，做了几单大生意。心里很是得意。但是没过多久，他就遭到了同行的围追截堵，生意顿时一落千丈。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同村的陈霖。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各奔东西，很长时间没联系，现在又碰到了，自然就约着一块儿出去喝酒了。 三杯苦酒下肚，两人开始诉苦，一个说自己生意凉凉，一个说自己爱情凉凉。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一番倾诉之后，原本有些生疏的二人，关系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之后，他们的联系频繁起来，几乎一个星期就要见两三次。每次见面就是各种诉苦，各种抱怨。 一次偶然的机会，陈康发现陈霖养的八哥竟然从外面带回来一枚金戒指，不由大感震惊。陈霖告诉他，他的这只八哥喜欢收藏亮晶晶的东西，以前偶尔也带过别的回来，没想到今天发财了。说着，就要把金戒指拿出去换钱。 陈康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问陈霖，如果主动训练八哥去拿东西，能不能做到。陈霖表示可以后，陈康就开始琢磨了。 警犬 第73节 他认为自己的店生意不好，除了同行的打压外，还有市场已经趋近饱和的原因。大部分人安装监控，都只在大门安装一下就算了。室内监控只是少数人的选择。 如果能让大家都在他店里安装室内监控，那该赚多少啊！可是，怎样才能说服大家过来买呢？光靠推销电话和传单之类的宣传手段肯定是不行的。如果，大家有不得不装的理由呢？ 想好计划之后，陈康开始找陈霖商量。陈霖先是不同意，但慢慢就被说服了。因为陈康答应，除了偷的东西外，卖监控所得的利率，也分给他两成。 名扬小区的租金很贵，陈霖之前交了半年房租，失恋后又无心工作，兜里的钱已经不多了。现在有了个简单赚钱的方法，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两人分头行事，一边开始造势收集资料，一边紧锣密鼓地开始训练八哥。一切就绪后，陈霖通过陈康提供的资料，用激光射在外墙窗户旁，八哥就会顺着窗户飞进去盗窃。因为鸟儿没有判断贵贱的能力，所以偷来的东西各种各样。它首选闪闪发光的，次选各种纸币，实在没有的话就随便抓一件走。 那颗蓝宝石，是它自己喜欢的。带回去后陈霖发现是假的，想也没想就顺着窗户扔了出去。没想到那只八哥又捡了回来，藏在鸟笼的垫子下面，成为了让陈霖认罪的关键物证。 第146章 汪汪立大功 傲风一只爪刚迈出大门，想了想又往回走去。走了几步又掉头往外，犹豫不决的样子，看呆了门卫室里的小伙子。这是要出去还是不出去？ 这是傲风获得自由的第一天，他还有些不适应。说起来有些丢脸，他曾经是个人，现在却逐渐适应成为一只警犬的生活了。即使他已经脱离牵引绳许久了，可脖子上仍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在牵着他一样。 怎么说呢？就像长久被关在牢笼中的囚徒一般，他日日夜夜渴望着能够获得自由。可当那一天真的来临了，他反而会有些不敢相信，有些畏惧外面的世界。 畏惧个屁！傲风猛地甩头，突然恼羞成怒，唾骂自己。真当久犬就忘记自己是个人了？是个爷们就给我走出去，怕个啥！ 当傲风四只爪都接触到大门外的世界时，那无形的枷锁便“卡嚓”一声碎了。他抬头看向这比往常更美丽的世界，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突然涌向身体的各个角落。 冲呀！ 傲风迈动有力的四肢奔跑起来，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浑身的毛发向后飞扬，身形如闪电一般消失在公安局的门口。 一直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它的宋长风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同时又有点不舍。罢了，孩子长大了，总归是要离开家的。傲风是一只很独特又通人性的犬，它不该一天到晚被关在这四四方方的犬舍里。他相信，傲风不会辜负自己的信任的。 …… 两个小时后，宋长风被狠狠打脸了。 “喂，宋长风同志吗？你的警犬在街上和别人发生矛盾，请你赶紧过来一趟，我们现在在兴旺街道。”打电话的是街上的一个巡警，他的语气十分急促，可想而知，现场的状况有多么激励。 警犬和别人发生矛盾？宋长风一边把手机塞回裤兜里，一边向外跑去。到了门口，骑上摩托车，一阵风驰电掣，就来到了兴旺街道。 不必四处寻找，在他的正前方，围了一大群人的地方，想来就是矛盾现场了。 “汪汪汪……”还没进去，便听到几声愤怒的犬吠，而后一声“死狗，放开”，同样带着愤恨和狠厉。 宋长风很着急，傲风自由活动不过两小时，怎么就和别人结下这么深的仇怨了？听两边的口气，都是不肯轻易善罢甘休的。 宋长风赶紧挤进去，一眼就看见矛盾的中心站着一个小黄毛和一只体型很大的德牧。德牧怒视着眼前的男子，龇起牙，粗壮的前爪下踩着一个不大的腰包，时不时朝对面叫两声。小黄毛则拽着腰包的另一端不撒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眼中流露出些许色厉内荏，想来是畏惧眼前德牧的体型吧。 “宋长风同志，你来的正好，傲风不知怎么的，就和这位先生发生了矛盾。我怎么叫它也不肯听。”小警察脑门沁出了大颗的汗珠，年轻的脸上满是焦急与为难。这片可是他负责的区域，万一发生点事，他可是难辞其咎的。 “小方，你先别急，让我来。”宋长风拍拍他的肩膀，眼中有些歉疚。但他觉得，傲风不是无理取闹的犬，眼前这个人，八成有点问题。 “你就是它的主人？快叫这条死狗把腿挪开，妈的！”看见宋长风站出来，小黄毛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丝毫不顾忌宋长风身上穿着的警服。 “你好先生，能不能先请你详细说一说事情的经过？”宋长风面不改色地说道。在他进来之后，原本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傲风一下子变得斯文优雅起来，但踩着腰包的前爪却不肯放松一点力道。 “这不明摆着吗？这他么是我的包，我好端端的走在街上，它跟了我一段路，我心里有些害怕，刚想打车走人，你的狗冲过来就抢我的包，还警犬呢！这不是劫匪吗？”小黄毛带着一身不符合形象的正义感，怒斥傲风的抢劫行为。 宋长风看向傲风，问道：“傲风，是这样吗？” 傲风“呜呜”了两声，又抬起前爪拍了拍腰包。没想到小黄毛在它抬爪时猛得一拽，想把腰包拉回去。傲风眼神一凛，往前一扑，整条狗都趴在了腰包上，这下小黄毛彻底失去了对腰包的掌控。 “我要投诉你们！这么大条狗，在街上横行霸道，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也别光瞧着，把他们拍下来发到抖手上去，今天它敢抢包，明天就敢伤人，哪有这么大条狗不栓绳的？”小黄毛开始发动群众的力量。确实也有几个外地人被鼓动，拿起手机开始拍。 大部分人都挺理智，因为他们认识这只名叫傲风的警犬。前天它还上了新闻，说是名扬小区的连环盗窃案的重要线索就是它发现的。除此之外，这条警犬还参加了之前的抗震救灾行动，自从训练基地毕业以来，立下了赫赫功劳，被市政府亲自发文，授权它出门可以不戴牵引绳。 这样的一只警犬，会在街上拦路抢劫？莫名的，他们就觉得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小黄毛见现场的氛围与他所想截然不同，一时也懵了。这些人怎么回事？平时遇到不牵绳的狗不是早就破口大骂了吗？脾气暴躁点的还会叫嚣要打死它们，今天是怎么回事？ 就在小黄毛不知所措的时候，宋长风已经蹲了下去。他只一伸手，原本还把腰包护得紧紧的傲风瞬间放开，还用前爪把包往宋长风那边推了推。 小黄毛见包到了宋长风手里，一时也顾不得再生气，立刻满脸堆笑地伸出手：“感谢警察同志帮我拿回包。” 宋长风却没把包给他，而是找到包的拉链，就要把包打开。 “你什么意思？！” “我的警犬告诉我，你的这个包里似乎有违禁品，我需要检查一下，没有问题才能还给你。”宋长风说道。 小黄毛傻眼了，然后又愤怒起来：“哄谁呢？狗会说话？我这包里就一些吃的东西，别是你的狗嘴馋，你在帮它找补吧？” 宋长风不为所动：“先生，我们的警犬都是受过专业教育的，对于一切违禁品的味道都十分熟悉。你也不必紧张，如果没有找到任何东西的话，我会向你赔礼道歉，也会把我的警号给你，你可以随意投诉。” “这可是你说的！”小黄毛恶狠狠地瞪了宋长风和傲风一眼，“没有找到，你们就等着吧！” 宋长风拉开拉链，把里头的东西全部倒出来。里头乱糟糟的，有一个充电宝，一副蓝牙耳机，几个小面包，一个袋装鸡腿，一包火腿肠。另外，还有一包打开的纸巾，一串钥匙，一把弹簧小刀。 “看见了吧？里面有什么违禁品？不会说是这把小刀吧？它就是一把小水果刀，就连火车上都可以带！”小黄毛趾高气扬，周围的群众也面露疑惑，真的是误会？ “傲风，来。”宋长风朝傲风招了招手。 傲风看了一眼小黄毛，嗤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走到宋长风身边。他装模作样的在几件小零食上闻了几下，做出一副好像被食物诱惑到的样子。眼见小黄毛的嘴边露出隐晦笑意时，他也恶劣地咧了咧嘴，冲着一旁空无一物的包撕咬起来。 小黄毛面色刷得变白，然后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往人群里一钻，想要逃走。宋长风早有防备，在他动身的那一刻，也跟着动了起来，一个擒拿手，就把小黄毛制服了。 另一边，傲风也把腰包没有口子的暗袋撕开，露出里面被塑料膜缠得紧紧的几个小塑封袋。解开后，能看到每个小塑封袋里都放着一堆五颜六色的小药丸，它们出现的那一刻，大家还有什么不懂的。 小黄毛手戴着银亮的铐子，耷拉着脑袋，如丧考妣。他不懂，明明已经藏得那么好了，为什么还会被发现。 “傲风，好样的！”宋长风在傲风脑袋上摸了两把，眼里满是赞赏。 傲风也笑了，尾巴摇得飞快。他也没想到，第一天自己出门，就有三等功送到嘴边来。他原本只打算吓一吓那个小黄毛，谁叫他一来就发现那家伙下公交车时把一个老头推了一个趔趄还不道歉。没想到跟着跟着，越发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些不对劲。 一出门就立大功，这下子宋长风的压力也要小一点了吧？他听说宋长风为了让他能自由出门，可是打了包票的。如果他出问题，宋长风也得受连累。 傲风很感动，这样的好兄弟，他又怎么会让他失望呢！ 第147章 共享狗狗 办公室里，雷立明挂掉电话，立刻得意洋洋地往外走去。路过刑警大队时，还特意大笑了几声。 这个声响立刻引起了刑警大队众人的注意。大队长吕春来黑着脸瞅了他一眼，说了声“德行”。这老雷自从有了一位得力干将，刑侦大队的破案指数就蹭蹭上涨，一个案子交到他们手里，每次都能破案不说，用时还短。几次之后，再有案子，上司都只能想起刑侦大队，底下那些辖区派出所的同志，也张口闭口“请雷队帮个忙”。 本来平分秋色的两个大队，愣是让他平白高了一头，再这样下去，估计刑警大队真的要并入刑侦大队做二队了！早知道当初申请警犬的机会就不让给他们了。想到傲风在这些案子上起的作用，吕春来肠子都要悔青了。 雷立明显然是不会看脸色的，吕春来摆明憋着气，他还要凑过去，贱兮兮地感慨道：“哎呀，你说这事闹的。我昨天才给傲风申请下来自由活动的权利，今天就给我闹事了，唉！早知道我也像你一样投反对票了。”说完，还摇头叹了口气。 吕春来瞪了他一眼，瞧他这春风得意的样子，哪像是闹事了，分明就是好事发生。他有心不搭理他，但又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只能没好气地说道：“闹什么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傲风在街上抢了个包，抓到个毒贩子而已，还缴获了三十多克小药丸。下一步，我们准备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一锅端呢！唉，又有的忙了，不像你们，可以在办公室里享清闲。”雷立明假装羡慕，说出的话却茶味十足。 吕春来很想抽他两下，这人也忒贱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忘了自己以前的样子了，刑警大队吃香时，他比雷立明还得瑟。这会儿，他没底气，只能从鼻子里哼一声，转头开始假装忙活，不再理会雷立明。 雷立明炫耀够了，笑着去其他地方继续显摆了。吕春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把手上的文件往办公桌上一拍，喊道：“都别忙了，开会开会！” 底下那群人早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自然也知道吕春来现在的情绪一触即发，一听他开口，半点都不敢耽搁，一分钟不到，人就齐活了。 “刚刚那姓雷的说话你们听见了吧？”吕春来扫视一圈，满意地看见大家都在点头。 “既然听见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要你们抽几个人，去盯着傲风。”吕春来说道。 底下人傻眼了，盯着……傲风？ “没错，刚刚那姓雷的不是说了吗？准备从那个小毒贩身上下手，顺藤摸瓜，看能不能揪出背后的贩毒团伙。这事，肯定还得靠傲风。只要盯紧傲风，下次他们一有动静，咱们就跟上去。”吕春来恶狠狠地说道。 “这……吕队，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有个小伙子面色犹豫，这不是摘桃吗？ “不地道？还能有他不地道？”吕春来很生气，“当初说好了申请的警犬给我们队的，一天之后就变卦了。他之前要是没有横插一手，现在还能有他们什么事？再说了，制止一切违法犯罪行为是我们的职责，凭什么只有他们能抓坏人，我们就得干看着？” 底下的人还有些不太情愿，话是这样说，但他们还是觉得有些磕碜。 吕春来叹了口气，拿出一张单子递了过去：“这个月的业绩奖下来了，你们看看。” 他们接过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怎么这么少？” “废话，不出任务不破案，你还想有多少？我之前看了一眼隔壁的，他们这个月有这个数。”吕春来比了个巴掌，顿时让底下那些人看红了眼。 他们天天早出晚归，熬夜办案为的什么？除了心底坚持的那份正义之外，当然也要养家糊口的。以前都是基本工资加破案后的奖金，这两个月奖金越来越少，每个人手头都有些拮据。 现在再看吕春来的提议，他们可不觉得寒碜了，纷纷表示自己愿意去盯着傲风，一有风吹草动就通风报信。就算吃不了肉，怎么也得喝点汤吧？ 吕春来满意地点点头，积极性这不就有了？就算这次他们凑不上去，不还有下次吗？说起来，傲风可是以市局的名义申请的，又不是专属他们刑侦大队的，再怎么说，他们刑警大队也该有一份。 雷立明还在和人炫耀，尚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撩闲行为让傲风被人盯上，准备来分一杯羹了。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傲风虽然是市局的警犬，但宋长风可是刑侦大队的人。他们之间的默契，寻常人哪比得上？ …… 傲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他。可是，每当他回过头去找的时候，却总是一无所获。 这是个硬茬子！具有一定的伪装和反侦查能力！傲风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没想到那个该死的毒贩来头还不小，团伙里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他们盯上自己，一定是想要报复。谁让自己坏了他们的好事呢？ 傲风虽然很相信自己的战斗力，但有句话说的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单打独斗他不怕，一对多群殴他也能全身而退。但，如果有不讲究的掏出手枪对付他，他又该如何应对呢？ 傲风叹了口气，麻烦大了。不过，他并不后悔，毒品犯罪人人得而诛之，一想到那些牺牲的缉毒警察，傲风就恨不得弄死那些制毒贩毒吸毒的人。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勇敢狗狗，不怕困难！ 想通之后，傲风又精神抖擞的开始巡街了。有他在，这条街上的治安环境出奇的好，就连那些不文明的现象都少了很多。因为那些人知道，警察来了还可以讲理，警犬可就不一定了。 …… 另一边，经过两天的审讯工作，小黄毛的情况也都浮出水面了。 小黄毛，名叫江天胜，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了。他在家里不受待见，早早的就出来混社会了。平时就靠坑蒙拐骗赚点钱，钱一到手，就去网吧游戏厅之类的场所混日子过。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一个大哥。这大哥很有能力，带着他赚了几回钱，成功地让小黄毛把地图升级成了酒吧舞厅。 自觉已经成为高级人士的小黄毛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消费再次降级，于是剑走偏锋，开始在灰色地带行动。 “警察同志，你们相信我，我真是第一次干这事，以前从来没做过啊！”审讯时，小黄毛声嘶力竭地喊着。 宋长风他们不为所动，几乎所有的犯罪分子被抓后，都会说这是第一次，这几乎变成他们的口头禅了。毕竟初犯的话，量刑会更轻些。 不过，这个小黄毛倒是有些奇怪。被抓的那天他们就对他进行了尿检。结果出来后，却是呈阴性。也就是说，他自己没碰过这玩意。 这就让宋长风他们很奇怪了。按理说，为了更好地控制这些卖药的人，不管是连哄带骗，还是威逼利诱，都该让他们也吸食一些才是。有了把柄，才好拿捏，不然的话，怎么保证他们听话？ 可现在，这小黄毛，身上带了三十多克小药丸，却一点儿也没碰过，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他们觉得，这家伙应该隐瞒了些什么，又或者，他的身份很不一般。 警犬 第74节 于是，小黄毛又迎来了两天内的第四次审讯。被疲劳轰炸的小黄毛精神都恍惚了，无论警察问什么，他都要迟疑半天才开口。说出的内容颠三倒四的，但一对笔录，却能发现，他说的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看来，他没有说谎。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他租住的房子到搜吗？” “已经搜过了，没有发现异常，不过我怕他藏的地方比较隐蔽，咱是不是让傲风去看一看？”郭自乐提了个建议。 “也行，等中午傲风回来就带上它一起。江天胜供出的那个人抓到了没有？”宋长风问道。 这小黄毛有一个上线，这批货就是那个上线交给他的。他不知道那个上线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大家都叫她红姐。而他要交易的对象，是一个已经进过两次戒毒所的瘾君子，被抓时已经神志不清，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地躺在一片废墟般的家中。 “那个红姐很狡猾，我们根据江天胜提供的信息到那片走访，发现她自从江天胜被抓的那天起，就没有回过租的房子了。我们进去检查了一下，那人十分谨慎，屋子里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我觉得也可以让傲风去看看。还有，我们查了房东那登记的身份信息，发现她使用的是伪造证件，笔迹也没留下过。住在她附近的那些人，我们都已经做过笔录了。宋哥，现在要看吗？”郭自乐问道。 最开始他还对养狗中途转来刑侦大队的宋长风有怀疑，几起案子破下来，他现在已经心甘情愿做小弟了。 宋长风道：“拿过来吧，我看看。” 他开始翻阅这几份笔录，大概半个小时后，他把笔录放下了。从这些人提供的信息中，一个鲜明的形象浮出水面。 这是一个年纪在三十多岁的女性。容貌姣好，身材完美，性格爽朗大方，因为酷爱穿红色衣物，所以周围的人都叫她红姐。红姐做的是夜场生意，经常凌晨才回家，白天偶尔可以看见她出来买东西，买完后又立刻回去。 她一个人租了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周围的邻居没人去过她家做客。但她经常会买些水果零食分给大家，说是夜里回来的晚打扰大家了。她虽然做夜场生意，但从不和附近邻居家的男性有牵扯，作风还是比较正派的，所以周围的人对她没有恶感。 另外，宋长风还从其中一份笔录上得到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这位红姐似乎是左撇子。那位邻居偶尔看过她签快递单，用的就是左手。 这样的一个人，做事严谨，心思缜密，怎么会选小黄毛这样不靠谱的下线，而且还不拿住他的把柄呢？宋长风脸色严肃起来，他总觉得，这起案子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第148章 项圈 宋长风一行人带着傲风来到一栋很有年代感的居民楼。这栋居民楼是九十年代建的，楼道逼仄又漆黑，大白天也见不到什么太阳，只靠头顶那盏昏黄的声控灯照亮。这里的户型就像是学生宿舍一样，每一层都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过道上杂七杂八堆放着很多东西。走路稍不注意，就会和它们亲密接触。 这里面住的基本都不是原住民，原住民们早就通过收租的生意挣了一大笔钱搬去了更好的小区。这里住的都是从外地来打工的人。江天胜就是其中一个。 “就是这间了。”郭自乐领着大家来到四楼的一处房门前。这里看起来与其他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任谁也想到这么平平无奇的一间房里住的竟然是个小毒贩。市局昨天过来搜查，没搜出东西便径直离开了。之所以没有贴封条，是为了麻痹敌人，其实他们已经在对面墙上的隐秘处新装了一个监控，随时监察到这边的情况。只可惜，盯了一天一夜，并没有发现有人来这里。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傲风率先抬腿走了进去。一进去他就傻眼了，天菩萨，这屋子里还有落脚的地方吗？衣服裤子乱扔就算了，地上还有很多纸巾和吃完了没扔掉的泡面碗和快餐盒，间或还有某些长着触须的小东西在里面钻来钻去。一走进来，便有一股异味直冲鼻腔，让人作呕。 如果傲风没有长毛的话，此刻那发青的脸色便能看得很清楚。那个该死的小黄毛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会这么邋遢！呸，说他像狗都辱狗了，这和垃圾堆有什么区别？ 郭自乐对上傲风那怀疑犬生的眼神，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子，说道：“不是我们不收拾，而是要尽量保证现场的完整性。” 行吧！ 傲风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落下刚刚一直屈在半空的那条腿，挑着空隙走了进去。他忍着不适仔细搜查，很快，就把这间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客厅加卧室的组合搜完了。 “汪汪汪！”傲风对着床上的某处大叫起来。 大家瞬间来了精神，连忙靠过去，这是有发现啊！ 然而，他们掀开被子和底下的凉席，却一无所获。脸上的表情转为失望，是啊，在傲风之前他们已经仔细搜查了一遍，甚至被子和枕头都一寸一寸地捏过了，哪里有什么线索？ 傲风见他们会错意，直接跳上床，用前爪刨着床头的挡板，示意他发现的东西在这里头。 直到大家把床挪开，才发现床头和床体相连的部位有一块板子和周围的颜色不太相同。当他们把那块板子用螺丝刀撬开后，才发现有一包东西静静地躺在里面，正是他们曾在街上缴获的小药丸，看起来足足有六七十克。 他们不得不感慨犯罪分子的狡猾，竟然能把东西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看来下次找东西，他们得把所有能拆的都拆开看看才行。 毕竟毒品犯罪和其他的犯罪有些不同，它的量刑方式是以克计算的。小药丸虽然不属于最恶劣的毒品，但超过一百克的话，一般会被判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小黄毛房间里的收获让大家精神振奋，看向傲风的眼神也变得愈发热切。这么一只能力强大的警犬，确实无愧于神犬之名。想必接下来去红姐那边，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一群人下楼上车，朝着红姐租住的房子驶出。车子驶离的那一刻，有两个人影从居民楼的花圃后钻了出来，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 “咱还继续跟吗？”一个人说道。 “跟啊，不然干什么？”另一个反问，“他们进去不到半小时，就眉开眼笑地出来了，一定是有发现了。” “那咱们要不要再进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是你的鼻子还是我的鼻子灵？快点出去开车吧，再不跟上准得跟丢了。” 他们驱车远远地跟在后头，看见宋长风他们的车停在另一处的居民楼门口下了车。这里没什么隐藏的地方，他们只得远远地盯着那边的动静。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那几人一犬又是一脸笑容地走了出来。 还真又有发现了？他们惊讶不已，心里再次刷新了对傲风的认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不同于在小黄毛那里的发现，红姐这边要谨慎得多，任何和毒品相关的东西，里面都没有发现。而且她的个人用品，包括牙刷毛巾梳子之类的也全都被清理干净了。但是，傲风还是找到了线索。 这个线索说起来有些恶心，是在红姐的大门外。傲风通过仔细嗅闻，发现了一丝血腥味。这个味道很淡，若隐若现的，通过傲风不懈的努力，他终于在大门外离地面大概二三十厘米的墙根上，发现了一丝紫褐色的血迹。 这个距离，这个位置，傲风想，应该是这个红姐牙龈出血吐的痰或其他的什么。他赶紧后退一步，冲着墙根叫了两声。宋长风拿来塑封袋和小刀片，小心翼翼地把上面那丝血迹刮了下来，带回去化验。 收工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时间大半都是花在路上的。过来找证据的人分成了两波，一波带着翻出来的小药丸去找江天胜，另一波则把从红姐那找到的血迹送去了化验科。 傲风跟了几步，觉得无趣，又不想出去巡逻，就在这栋楼里溜跶了一圈。说起来，他还真没好好参观过这栋楼。以前行动都是跟着宋长风的，宋长风这人哪都好，就是缺少一点好奇心，无论在哪里都是过两点一线或三点一线的生活。 局里的人都认识傲风，知道这只体型很大的德牧性格温顺，从不主动伤人，也知道它身上的荣誉加起来比局里大部分人都多，所以无论走到哪儿，都没人赶它。有些警花小姐姐，瞧见傲风还热情地和他拍照，末了还给傲风拆了根火腿肠。 傲风配合得拍照，就差举爪比耶了。面对火腿肠的诱惑，肚子有点饿的傲风觉得，人吃的火腿肠他也能吃一点，不要摄入过多就行。傲风这样想着，于是坦然地抬起头，把火腿肠吃进了嘴里。这是一根鸡肉肠，吃起来咸香可口，久违的味道瞬间唤起了他的食欲。这是生为人时的记忆，明明没过两年，却已经恍若隔世。自从出生以来，吃的基本上都是警犬特制粮的傲风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吃完后，他如法炮制，又钻进了另一个办公室，接受大家的喜爱和投喂。就这样，一下午的时间，傲风混了个肚圆，什么奶味小饼干小鸡腿的，简直来者不拒。他还安慰自己，就这么一次而已，谁还没有肆意放纵过自己呢？反正他现在披了身狗皮，大家不会知道这么丢人的事的。 宋长风从审讯室走出来后才看到信息，他赶紧来到一楼的办公室，发现傲风头上不知道被谁别了个粉色的发卡，正仰着脖子吃一个小姐姐手上的牛肉干。 “咳咳！”宋长风清了清嗓子。傲风耳朵一动，分析出声源后立刻僵住，吃了一半的牛肉干也不要了，撒开四爪飞快地往外窜去，却被拦在门口的宋长风一把揪住命运的后脖颈。傲风垂着头，仿佛一张大型的狗皮膏药，整只犬的精气神都散了。完了，他在宋长风眼里的成熟稳重的形象全完了。 “宋哥，这……是不是不能给傲风吃东西？”小姐姐有些尴尬。 宋长风朝她笑了笑，说道：“偶尔一次没关系的，而且你的牛肉干应该是自制的吧，吃一点不要紧。” 小姐姐赶紧点头：“是我自己做的，低糖低油低盐，你要来一点吗？” “不用了，谢谢。你把手上的给我吧，傲风吃了一半，丢了也可惜。”宋长风朝小姐姐伸出手，得到了那根被啃了一半的牛肉干。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这会儿正是下班的时候，大家下楼经过这儿，顺便看个热闹。听了他们的对话后，人群中一个小伙子说：“那个，宋哥，刚刚我给傲风吃了点小饼干……” “我也给他吃了几口西瓜……” “一根火腿肠……” “鸡腿……” 他们越说，宋长风脸上的笑就越难维持。到了最后，他只能看着手底下装死的傲风叹了口气。 大家不知道别人也喂了，都觉得那点东西应该没什么，但是傲风自己应该是清楚的。怪不得听见他的声音就想跑了，吃了这么多不该吃的，能不心虚吗？ 宋长风给大家做了个小科普，告诉他们哪些东西是宠物可以吃的，一次摄入量大概在什么范围，吃多了有什么后果。大家听后连连点头，心里都有些不好意思，要是傲风今晚窜稀的话，他们得担一份责任。 …… “晚饭今天就别吃了。” “呜——”傲风不敢反对，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的肚子应该还能装下一点。 “今晚我的门不关，有不舒服就自己上来找我，听见了吗？”宋长风看着傲风趴在那里，把头埋起来的样子，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平时是不是对傲风太严厉了。 也许正因为他严格控制傲风的饮食，所以它得到自由后才会疯狂进食。傲风的智商相当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个年龄段的，不就处在叛逆期吗？越不让它做什么，它就越想做什么。 今天还好，警局的同事心里有分寸，像辣条之类太刺激的食品到底没给傲风喂，如果它自己在外面，碰到那些大方的，还不得什么都可劲炫？这样下去，傲风的身体总有一天会出问题的。 宋长风越想越担忧，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给傲风的自由是不是过度了。傲风也不知道自己偶尔的放肆会差点剥夺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他这会正祈祷晚上千万别肚子痛。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有点过分了，哪怕是人一天吃这么杂，也得不舒服。 忐忑得过了一晚，期间宋长风脑补傲风痛到晕厥以至于爬不起来，所以下来看了他两三次。幸好，他只是拉了好几次肚子，其他的不适倒没有。 然而，他放心，宋长风却不放心。虽然没直接剥夺他的自由，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带摄像头的项圈，给他往脖子上一扣，然后告诉他：“以后我会不定期检查这里面的内容，如果让我发现你乱吃东西的话，咱们就只能像原来那样了。” “呜——”傲风抬起眼皮看了看宋长风，他的脸上写着不容拒绝，只能妥协地应了一声。 不好意思，这几天有点事，今天尽量多更点 第149章 别太凶 “宋哥，有发现！” 宋长风一走进办公室，郭自乐就冲他喊。 “什么发现？” “在那个红姐门前发现的dna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把它和全国dna数据库里的数据进行比对时，发现有一个人的数据和红姐的十分吻合。”郭自乐眼睛发亮，这可是重大发现。 “是谁？” 宋长风也很激动，这红姐一听就是大鱼，如果能抓住她的话，她背后的那些人铁定也逃不了。 “你来看！”郭自乐侧了侧身体，露出被他挡住的电脑页面，上面正是一个女人的档案。 “她叫关二妞，今年32岁，未婚，五年前曾因为一起入室盗窃案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两年前已经出狱。她家住在安阳市凤凰山风景区外的碧潭村，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一年后又离婚了。”郭自乐边说边滑动鼠标，让宋长风能够看仔细。 宋长风仔细盯着关二妞的照片，片刻后问道：“技术科那边根据嫌疑人笔录画出来的图像拿过来了吗？” “应该拿过来了吧？我问问。”郭自乐先打了个电话，然后赶紧起身翻找，终于在一个文件夹里找到了一张纸。由于监控设备日益成熟，大部分的案件都是靠监控里的人像查出来的，以至于技术科那边十天半个月也接不到一张画图的任务。 这次由于红姐租住的小区监控设备极少，她本人又一直有意避开，即使他们翻遍了，也没有看到红姐的真容。至于她的工作，也只是听那些邻居说起，当问到具体的地址时，大家都茫然地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也就是说，他们无法判断，这位红姐每晚出门真的是去夜场工作还是干别的去了。 幸好，周围的邻居都见过这位红姐，通过他们的描述，技术科的同事画了一下午，才算是画出了他们口中九分像的相貌。东西交过来时他们不在，技术科的工作人员怕遗失就夹在文件夹里了。 “这……”当那张据说九分像的图画放在电脑旁边比对时，郭自乐和宋长风都面露惊诧之色。因为这两张图像上的人，一点儿都不像。如果硬要找出相同点的话，只能说她们都是女人。 “难道，我们找到的血迹，不是那个叫红姐的？” 宋长风的视线在两张图像上挪移，然后说道：“有可能，但关二妞的血迹会出现在红姐的房门外，说明两人之间肯定有一定的联系。把关二妞的图片拿去给江天胜辨认，看看能不能有发现。” 江天胜被关在看守所里，虽然他犯罪事实已经明了，但是整起案件并没有告破，所以暂时还不会处理他。 这江天胜刚被抓进来时，精气神还算充足，问两句就叫屈，祈求宽大处理，亦或是叫嚣着要当污点证人，但嘴里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自从昨天其他的小药丸被警察们搜到之后，江天胜就像一个被放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瘪下去了。 宋长风觉得，这个江天胜出去干那事之前，肯定是上网查了判刑标准的，于是卡着点带了一个不至于判刑太重的数字出门，心存侥幸地想着只带这些的话即使被抓也关不了几年。但现在的克重，已经足够让他在里头待上至少十年了，江天胜就一蹶不振了。 “江天胜？”郭自乐喊了他一声，抱膝埋头坐在床上的江天胜缓缓抬起头，朝这边看过来。 “过来，看看这个人你认识不？”郭自乐拿出画像贴在看守所的铁门上。 “不认识！”江天胜回答得十分果断。 郭自乐眼神一厉：“你仔细看了吗就说不认识？快过来，别让我去喊人把你带出来！” 江天胜敷衍地朝这边扫了一眼：“不认识，没见过！” “哎哟，我去！”郭自乐气笑了，“你昨天不还说要当污点证人坦白从宽吗？你要是消极怠工，到时候我们把你交给法庭的时候，可不会为你作证！” 江天胜一听就哭了，头上的黄毛此时都显得黯淡无光了。“那东西都给你们找着了，我这辈子都没指望了！还当什么污点证人？” 警犬 第75节 “现在知道哭了？当初干什么去了？毒你也敢碰？”郭自乐翻了个白眼，早这么胆小多好啊，现在哭来不及了。 “快给我过来！要是你提供的线索对破案有帮助，我们会帮你申请减刑的！”郭自乐说道，他这也不算骗人，减一两个月也是减不是？ 江天胜抽抽搭搭地走过来，盯着这张图像看了好久，最后还是摇头道：“真没见过她。” “那她呢？”郭自乐抽出后头一张放在前面。 “红姐啊，这图还是我告诉那个警察叔叔画的。”江天胜说道。 “去，你多大啊，叫什么警察叔叔？你确定她就是红姐？”郭自乐再次确定。 江天胜认真点头：“就是她，我见过她两次，她长得这么漂亮，化成灰我都认识她。” 郭自乐道：“那这个红姐有没有和你提起过什么人？” “提起谁啊？男的女的？”江天胜不解。 “女的！” “没和我说过，就告诉我要把货送到。” 郭自乐无力：“刚才那句你就多余问！对了，你就见了红姐两次，她就肯把这些货交给你了？” “啊！”江天胜点头。 “你小子是不是在编瞎话骗我？”郭自乐凶神恶煞地说道，虽然他之前从笔录上看到了，但还是觉得很荒谬。 “我真没骗你，”江天胜替自己叫屈，“我真就见了红姐两次，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信任我。警官你说，她是不是看上我了啊？” 郭自乐看着眼前的小黄毛一脸羞涩的样子，不由有些恶寒，好歹撒泡尿照照自己呗！他冷笑一声，说道：“你待在里面好好想想，如果想起什么就赶紧说。” 江天胜连连点头，他现在肠子都已经悔青了，恨自己不该鬼迷心窍。 郭自乐回到办公室时，宋长风还坐在电脑前，页面上显示的是关二妞五年前的那起案子的详细办案经过。 “有线索吗？” 郭自乐摇头：“没有，那小子一口咬定不认识这个人。” “看来还得去她的住处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人见过关二妞的。另外，再叫几个人和我们去关二妞的老家走一趟，看看她最近在干什么。”宋长风说道，对于红姐他们一无所知，浮出水面的关二妞就是破案的关键。 “行，我这就去安排人。”郭自乐说着走了出去。 宋长风正要继续研究五年前的那个案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提醒，发现是雷队。 “雷队，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问问这起案子你们有没有什么头绪了？”雷立明前天突然接到通知，和沈远辉一起去省里开会了。 “查到一点线索，但是距离破案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宋长风据实相告，简要汇报了一下这起案子。 “你们做的很好，破案需要一步步来，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雷立明安慰道，他临走前把事情交给宋长风负责了。他也知道，这家伙平时就很卖力，现在案子抗在他身上，估计就更卖力了。 “放心吧，雷队，我有分寸。”宋长风唇边浮起一抹浅笑。 “行，你我还是放心的。对了，听说傲风昨天乱吃东西了？”雷立明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一提到傲风，宋长风原本的淡定就破了功：“是啊，吃了不少，昨天晚上拉了好几次，都快虚脱了。我让它今天在家好好休息。” “唉，你也别对它太凶，按年龄算还是条半大犬，贪吃一点也正常。”雷立明说了两句情，他是实力至上的人，傲风这家伙本事大，偶有出格也应该宽容些。 “您放心吧，我没有教训它。”宋长风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大家都担心他会严厉对待傲风。刚经过那些办公室时，大家都明里暗里地打探。难道他平时给大家的印象很凶吗？ “咳咳，长风呐？”手机里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沈局？”宋长风挑了挑眉，沈局也在旁边？ “对，是我。傲风的事我也听说了，最近是有点无法无天了。我的意见是，该批评教育的还是要批评教育，身处警务系统，克制这一点很重要，但是——”宋长风有些想笑，他就知道会有但是。 “但是，批评教育之余，我们也应该反思一下我们的规章制度是否合理。傲风最近表现很好，是不是存在体力消耗过度，营养跟不上的可能？我建议，可以请兽医给傲风检查一下身体，给他配置更加合理的营养餐以及制定更合理的进食时间。”沈远辉说完，意识到自己似乎太偏向傲风了，于是又说，“当然，我说的这些都是个人建议，具体的还是要你自己决定。” 宋长风无声地笑了，说话的语气却还是像刚才一样严肃正经：“好的沈局，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的。” 电话挂断后，郭自乐也回来了。 “宋哥，人叫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就现在吧，时间也不早了。”宋长风道，他刚刚看了一下，走高速的话，凤凰山风景区离市里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要不要带傲风一起去？”郭自乐问道。他现在对傲风的能力很认可，上哪都想带着它。 宋长风沉吟了一下：“我先去看看傲风的恢复情况，看它愿不愿意跟着。如果它想去的话，就带上它一起去。” 宋长风来到犬舍时，傲风在臊眉耷眼地趴在小窝里。听见脚步声，它耳朵一竖，疑惑地抬起头注视着宋长风，似乎在问，不是说今天不让出去吗？ “傲风，你好点没有？我们要去凤凰山景区那边出任务，你要一起去吗？”宋长风问道。 那当然去了！傲风一下子精神十足地跃了起来，还在犬舍里疯狂跑了几圈，示意他现在身体倍棒。 宋长风笑了笑，直起身子打开了犬舍的门。既然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第150章 一路坎坷 凤凰山风景区因山形状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而得名，它在全省范围内不算有名，但在安阳市却已经算是不错的景点了。那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是双休日出门散心的首选之地，和警犬训练基地附近的大柏山森林公园在人们心里有着同等地位。 碧潭村是凤凰山风景区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庄，那里住户不算太多，但也有六七十户。这些年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找活干了，村子里就剩下些老弱病残的。这些人平时在家侍弄侍弄菜地，每逢周末便去凤凰山山脚摆摊卖点小东西，日子倒也算过得下去。 关家就是这样。 宋长风他们来到关家后，首先看见的是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一边栽着几棵树，另一边是用细竹子围起来的小菜地，几只花白小鸡正在树底下找虫子吃，你追我赶的，使眼前的画面看上去特别有生活气息。傲风觉得眼前的画面很亲切，他小时候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这时，一个拎着桶的老汉从里头走出来，看见这么一大伙人聚在他的院子里，不由眉头一皱：“你们这些后生仔在我家干什么？” 宋长风道：“老伯，这里是关二妞的家吗？我们有点事想找她了解一下。” 老汉脸色很难看：“我们家没这个人，你们走，不要再来了！”说着，就要去拿东西赶他们走。 “汪汪汪！”傲风龇牙叫了几声，这老伯，怎么情况都不问就要赶他们走？ 老汉被突然从背后窜出来的这么老大的狗吓了一跳，不由往后退了几步。他再看来人，发现他们个个人高马大的，心里不免有些发怵，这要是打起来，他们一家子全上也过不了两招啊。 “你们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老汉掏出一个老年机，作势要拨打电话。 “老伯，您别紧张，我们就是警察，这是我的证件。我们想找关二妞了解点事情，麻烦您配合一下。” 关老汉愣住了，警察？ “你们找二妞有啥事？我先说清楚，如果是她又犯了事，你们不要找我，我不会负责的。你们找她自己！” 傲风觉察出，这个老伯似乎不太喜欢关二妞。身为亲爹，这是不是太冷漠了？宋长风他们也感觉老汉的态度不对劲，从一开始提到这个名字起，他就表现出一副防备的姿态，这是怎么回事呢？ 确认他们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关老汉搬出几条凳子请他们坐下，然后开始向他们诉苦。从他滔滔不绝地讲述中，傲风终于明白关老汉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了。 原因是，这个关二妞实在太会惹事了。 关老汉和他妻子一共生育了二子二女，关二妞是最小的那个，从出生起就得到了大家的宠爱，家务活哥哥姐姐从不叫她做，有好吃好喝的也会给她多让一些。 但关二妞并不满足于此，她一直都觉得家里条件太差，导致她在同学面前没面子。为了满足自己的面子，同学买了什么，她就也要买什么，无论价钱贵贱。 最开始，家里还能满足她，不过是一些漂亮的文具和玩具之类的。渐渐的，她张口闭口就是买名牌，衣服裤子鞋子全都得是大几百的，不然她宁愿不穿。家里打也打了，骂也骂过，但都拗不过她。没办法，只好咬牙供上。 上了高中，周围的同学讨论的都是手机电脑了，关二妞又回去要，缠着父母买最贵的那款。可这次，关父不同意了。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女儿被养歪了，书不好好读，成天只会和别人攀比，一点也不顾及家里的条件。以后，除了正常花销外，那些用来攀比的一概不再满足了。 关二妞很生气，但也没办法。她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开始寻找新的来钱方法。第一个办法就是偷，家里的钱都在她父母的房间，关二妞偷偷拿了一次后，就被发现了。关老汉气得想打人，却被大家拦下来，后面钱就换了地方藏。 她的第二个办法是要，父母要不到就向兄姐要，用各种名义从他们手上拿钱。一段时间后，她的姐姐大妞觉得不对劲，父母对二妞一向宠爱，怎么会连吃饭买文具的钱都不给？问了之后才知道，于是便打电话给大哥，两人一起断了她的来源。 家里要不到，她的目光就转向了外面。高三最关键的时期，她谈了个校外的男朋友。那个男人手头阔绰玩的也花，关二妞被他带着，竟觉得这才是生活的真谛了。 由于心思全不在学习上，关二妞高考落榜，就连三本都没考上。家里本来想让她读个专科，但她怎么都不肯，丢下一句我要出去创业人就消失了。 之后的一年她都没再回来，关家人怎么打听也找不到她的消息，电话也从来没接过。当关父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时，竟发现她被人拐到了传销窝点。那边声称不拿钱去赎就要做掉她。如果敢报警的话，他们马上就会动手。 关家人吓坏了，求亲戚告姥姥的凑齐了赎人的二十万，把她带了回来。 被带回去的关二妞可能是被吓坏了，老实了好几年没再犯错。后来，她认识了一个外地打工的，被他的花言巧语打动，什么都不要就跟着他回家去了。其实这个男人也不算太差，工作挺努力，也会疼人。但关二妞自从和他在一起就没有去工作了，天天在家上网玩游戏。 她在游戏里认识了一个男人，经常给她买皮肤，干什么都带着她，让她觉得特别有面子。于是，关二妞出轨了。没多久，她的丈夫就发现了她出轨的事实，两人的婚姻仅仅持续了一年，就离了。 离婚之后的关二妞更加放飞自我，天天混迹在酒吧舞厅，享受着不同男人的追捧。这样的好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她的一个男朋友突然让她去某栋别墅里取个东西出来。关二妞答应了，等她去到别墅取了东西正想离开时，发现其中一间屋子开着。这间卧室里有一个大大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摆着许多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关二妞着了魔般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一件一件戴在自己身上，慢慢地欣赏着。 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神使鬼差地把一条钻石项链塞进了自己的包里，然后匆匆离去。她不知道的是，这栋别墅几乎每个房间都装了监控。 因为偷盗金额比较大，关二妞被逮捕后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在牢里的时候，她结识了一个女人，两人关系特别好。出狱后，关二妞跟着那个女人，学会了赌博。赌博几乎都是先赢后输，关二妞更惨，她不止输了，还借了高利贷，借了高利贷不算，还替那个女人做了担保。那个女人跑了之后，两份债都背在了关二妞的头上。 被追债追的走投无路的关二妞，把自己家里的情况交代出来，从此，关家人又过上了不断被催债的道路。 一家人被关二妞连续不断的骚操作弄得快要发疯了。关父更是放出话来，以后不再认这个女儿。这也是为什么，他刚开始一听到是来找关二妞的，态度就那么恶劣的原因。 傲风和警察们目瞪狗呆，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这一路的坎坷？而且最主要的，这几乎都是她自己招来的，不止害人，而且害己。 “她的事我知道的都讲了，别的我就不清楚了。从高利贷来催债起，她就没回来过了，电话也不接。我们只当她死了。这次别说是传销，就算她被人骗去缅国摘了腰子，我也不管了！”关老汉气极了放出狠话。他也反思过自己，都怪他们在她小时候太过纵容，才让她变得这么自私自利，胆大包天，但谁能知道一个人的性子会歪成这个样子？ 宋长风道：“你刚刚说，关二妞在牢里结识了一个女人，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叫什么？好像是叫阿红还是阿芳的吧？”关老汉下意识地回答，然后问道，“这次犯事的不是二妞？” “目前情况还不明了，我们也在追查真相。大伯，你看看这张画像，熟不熟悉？”宋长风拿出红姐的画像放在关老汉面前。 关老汉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好像有点熟悉，像是见过又像没见过。” “你再仔细瞧瞧，这种长相的人应该不多吧？”宋长风道，这位红姐的长相在普通人当中确实很突出了。 关老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不太认人。我叫我老太婆出来看看，也许她记得。”说着，就朝里喊了两声“阿英”。 一个老太太走了出来，她之前躲在里面，怕又是来催债的。她走过来，老汉和她说了几句后，她就拿起画像看了起来。 “这个就是那个阿红，骗了二妞给她担保的，遭瘟哦，这个人现在在哪哦？”老太太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们也在找她的消息。根据最近的调查结果，我们发现，关二妞似乎去过这个红姐的住处。如果能找到关二妞的话，估计就能找到红姐了，到时候你们也不必再替她们背债。”宋长风说道。 老太太叹了口气：“二妞好久没回来了，也没和我们打过电话，她以前的号码都打不通了。” “你们可以问问亲戚邻居或是她以前的朋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她消息的，如果有的话，尽量先稳住她，再和我们联系。她现在有可能和一个非常危险的人在一起，再放任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关老汉和关老太连连点头，这个女儿他们是不想要了，但听到她可能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替她担心。 接着，宋长风又就关二妞的一些行为习惯问了几句话，得到答覆后，他站起身，表示今天的谈话内容就到这里了。 一群人往外走去，走在最前头的傲风耳朵突然动了动，然后转身一跃，朝着关家院墙的后面跑去。 “赶紧跟上！”宋长风招呼一声，大家伙赶紧跟上。当他们到墙后时，发现傲风已经把一个人踩在了草垛里。 警犬 第76节 第151章 胎记 听到动静跟出来的关老汉一眼就认出了被那只大狗踩在脚下的人。 “铁蛋，你到我家来干啥？”关老汉先问了一句，又转向宋长风，说道，“警察同志，这是我们村的人，叫陈铁蛋。人除了孬点没别的毛病，你看这……” 傲风不等宋长风出声，就自觉地把脚从这个人身上移开了。认识就行，这个人躲在这里弄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陈铁蛋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一手扶着腰，狼狈地喊了声“关叔”。 “你小子，快告诉警察同志，你是来这干什么的？”关老汉毫不客气地催促道。 陈铁蛋道：“我……我之前在外头，看见这么一伙人上你家来，还以为又是来催债的，想着能不能帮把手……”他的声音在关老汉的逼视下越来越小，显得十分尴尬。 他也知道自己前几次表现得不那么靠谱，但这次他是真心的。 “你也知道关家的事？”宋长风紧紧地盯着他。 “闹那么大，大家伙都知道这事儿。”陈铁蛋说道。 宋长风看着眼前低着头的男人，通过他的打扮和行为习惯，大致判断出眼前这个人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左右的样子。这个年龄，好像和关二妞相差不大。 “你和关二妞熟悉吗？” 陈铁蛋先看了一眼关老汉，见关老汉没往这边看，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和二妞是……同学。” 短暂的停顿没有逃过宋长风的耳朵，他立刻道：“不只是同学这么简单的关系吧？”虽是问句，却十分笃定。 陈铁蛋又看了一眼关老汉，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小声道：“我和二妞订过婚。” 傲风猛得抬头，表情有些兴奋，他就说按住的是大鱼，这不，马上就揭开了他的神秘面纱。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畏缩胆小的人，竟然和关二妞订过婚！在农村，走到订婚这一步，结婚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要是不成会很丢脸。他很好奇，两人是怎么散的。 关老汉听见后，微微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瞒住。 “到里头坐着说吧，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接到关老汉的邀请，一伙人又回到了院子里。 “说说吧，你和关二妞的事。”宋长风拿出本子，打开录音笔，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傲风坐在他旁边，头抬着，兴致勃勃地看着陈铁蛋，看他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来。 在他看来，关二妞这个人脾气和性格确实有缺陷，但长相还是没得说的。虽然她比起画像上的红姐来说有些不足，但配陈铁蛋还是绰绰有余的。 原来，关二妞从传销那里被赎回来之后，家里人就开始张罗她的亲事了。在老一辈的人看来，只要你还没结婚，就属于孩子那一挂的。关二妞之所以这么叛逆，就是因为不成熟，只要她的婚事敲定了，人就会自发变得成熟起来。 恰好陈铁蛋也在相亲，双方父母一拍即合，就敲定了婚事。陈铁蛋家看中了关二妞的好相貌，而关老汉他们则看中了陈家日子过得很红火。 刚订婚那会，陈铁蛋是很兴奋的，见天提着东西去关老汉家看自己板上钉钉的媳妇儿。但关二妞根本看不上他，还说什么“苍鹰的女人是不可能看上一只小家雀的”。陈铁蛋被她打击得有些挫败，但心里还是很兴奋的。从小学到初中，关二妞都是光彩夺目的，他这样的人，根本不敢上前。现在有了和她成为夫妻的几乎，他自然是万分珍惜的。 俗话说，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陈铁蛋在关二妞面前，最多算个人形支付器。只要关二妞一个眼神，他就会把东西送到她面前。但，即使是这样，他也阻止不了关二妞喜欢上别人。 为了让关二妞回心转意，陈铁蛋时不时就要送点东西给她，有时候是物有时候是钱。关二妞东西收了，却连好脸色都没一个，陈铁蛋好像被虐习惯了一样，甚至有些甘之如饴。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关二妞就结婚跟别人走了。后来她离婚回来没多久，又因为偷东西入狱了。她出狱后照样不怎么搭理陈铁蛋，陈铁蛋很是失落，给钱给的更慇勤了。即使陈家人都骂他贱，他也还是要这样做。 傲风此刻已经有些怀疑人生了，刚刚听了渣女的大半生，现在又来了舔狗的前半辈子。渣女贱男不是天生一对吗？应该让他们锁死才对。 陈铁蛋本来以为这样的日子还有好久，但没想到，关二妞对他的态度突然好了起来。不止回消息回的勤快了，说话的语气也不再不耐烦，有时还会主动找他。陈铁蛋高兴不已，本以为迎来的是人生的春天，没想到却是一场骗局。 关二妞为了还钱给高利贷，从他手上骗走了十多万。陈铁蛋几年的积蓄一朝清零，恋爱脑好像也被拔除了一样。终于清醒过来。不过，长久的习惯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关注着关家。 前几次高利贷来催债时，他很想站出来，但都因为胆怯退缩了。这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没想到又是一场乌龙。 “关二妞这两年几乎没回来过，你有没有联系过她？”宋长风问道。 陈铁蛋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没联系过。” “没联系过，那你为什么要犹豫呢？” “我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接，但我可以看到她发的朋友圈。”陈铁蛋说道，他不知道这叫不叫做联系。 “把她的朋友圈打开看看。” 陈铁蛋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纯黑的头像，从聊天内容来看，都是他单方面的打招呼。不过对方并没有拉黑他，这大概就是最大的鼓励了吧？ 这个头像的朋友圈点开后，背景是一片荒芜的黄沙，在黄沙中间埋着一截枯木，上面站着一只秃鹫。图上还有一句话，内容是“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整个背景给人的感觉不太舒服，更令人不舒服的是，下面的朋友圈显示着一行小字，朋友仅显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而关二妞这些天，没有发过一条内容。 “她以前的朋友圈内容你截图保留过吗？” 陈铁蛋摇头，他没有这个习惯。 宋长风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之前和关老汉说的内容又和他交代了一遍，怕这个舔狗会耽误事，他还特意说的严重了些。 陈铁蛋赶紧点头，怕答应慢了下一秒就出状况。 “对了，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傲风拍了拍他的口袋，宋长风猛得想起红姐的画像就放在这个兜里。陈铁蛋一直窥视着关二妞的生活，说不定对红姐会比关老汉夫妇俩了解得更多一些。 陈铁蛋接过画像一看，立刻说道：“认识，二妞以前发过关于她的朋友圈。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叫何丽红吧？” 在场的警察们感动不已，终于得到了一条重要信息。天知道连名字都模糊的人，调查起来有多困难。 “除了她的名字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呃……二妞和她关系很好，两人经常一起出门唱歌跳舞喝酒什么的，这个何丽红好像胃不太好，有一次喝多了还去过急诊洗胃。”陈铁蛋努力回忆关二妞以前发过的朋友圈。 “在哪家医院记得吗？”宋长风连忙追问。 陈铁蛋眉头紧皱，半晌才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安阳市第二人民医院吧？她们住那附近。不过警察同志，这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没关系，你尽可能多的回忆就行。” 听他这么说，陈铁蛋只好绞尽脑汁地去回忆，陆陆续续又说了一点东西出来。最后，他看着何丽红的画像，有些感慨地说道：“真可惜啊。” “可惜？什么东西可惜？” “她呗，长那么漂亮，可惜脸上有胎记。你们这画像上把她的胎记去掉了，看着才舒服。” 不经意的话语让大家都震惊不已：“你确定她的脸上有胎记，在哪个位置？”那些人的嘴巴里，可从没出现过胎记两个字。 “不就在这儿吗？”陈铁蛋指了指画像左边的太阳穴到眼角的位置，“就这儿，一块乌青的胎记，连着眼睛，就像被打了似的，可明显了。” “你之前怎么没提到过？” “呃，你们这也没问啊。” “……”宋长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正常人看见和自己心中形象不符的画面，不应该第一时间指出吗？ 宋长风又找关老汉的妻子确认了一下，他的妻子想了一会，然后说上次那个阿红来的时候，左边的头发一直都遮住脸，她没看清楚。 宋长风听后，也不算很遗憾，行吧，反正线索已经挺多了。回程的路上，宋长风开始在群里安排任务。首先，让人去女子监狱调取和关二妞一个监室的人，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这个何丽红。第二，再次让何丽红住处的邻居和江天胜确认何丽红的长相。第三，通过全国户籍系统，排查出何丽红这个人的具体信息。 群里的大家伙立刻响应，十分积极地按照宋长风说的去做。他们没想到，仅仅就是走了这么一趟，能得到那么多的信息。只要找到了那个红姐，她后面隐藏的势力肯定就会暴露出来。 小黄毛江天胜说过，自己不是红姐唯一的下线，除他之外，应该还有几个人在帮红姐干活。只是他和红姐还接触不多，所以没能打听清楚。 第152章 不老实啊 “何丽红，女，今年35岁，无业，未婚。她也是五年前入狱的，和关二妞入狱的时间相差不过两个多月。她入狱的原因是诈骗，半年的时间，通过网络诈骗了十几万元。因认罪态度良好，并及时上交诈骗款项和罚款金额，所以只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郭自乐拿着从女子监狱那边调来的档案，开始介绍何丽红的情况。 “这是她入狱时拍的照片，五官和画像上的相差不算大，但她的眼角确实和陈铁蛋说的一样，有一块硬币大小的胎记，呈青灰色，形状不规则。” 宋长风接过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即使强打精神也掩盖不了一身的疲惫，在她的左眼角旁，有一块胎记，这块胎记很引人注意，让人根本无暇顾及她的美貌。 “从照片上看，应该是同一个人。之所以没有胎记，应该是通过某种医美手段去除了吧？”郭自乐猜测道。 “户籍管理系统那边筛选出人来了吗？” 郭自乐自信一笑：“当然了，本来只有一个名字，查起来还是挺难的，和她重名的人简直不要太多。我们还是借助后头女子监狱送来的档案，才确定人的。这份，就是从里头下载的何丽红的个信息和家庭情况。” 宋长风接过资料，翻看起来，看了一会儿，就把资料放下。这份资料上记录的东西不少，但有用的信息却不多。 何丽红老家在山南省的一个小山村里，家里人口组成比较复杂。她是她母亲再嫁后带到何家去的，那时候何家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了。她母亲和她继父结婚后，又生了三个孩子，加起来一共六个。不难想像，要养六个孩子的家庭日子会过得多么艰苦。所以，何丽红的学历只到初中毕业。 “得去她老家那边走一趟，才能知道更多情况。目前我们对何丽红这个人的了解，仍然停留在最浅显的层面。” 时间耽误得越长，抓捕的可能性就越小，距离抓住小黄毛其实已经过去了四五天，如果是普通的案子，犯罪嫌疑人此刻可能已经逃到天涯海角了。 不过，宋长风觉得，本案的嫌疑人何丽红，应该还在安阳市的范围内。毒品犯罪不同于其他犯罪，它是一个缓慢长期的过程，线上线下从购买到贩卖，需要铺设一条很长的线路。那些毒贩子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弃？他有理由相信，这些人只是暂时潜伏了起来，并没有逃离安阳。哪怕逃离了，等事件平息下来，也会卷土重来。 “对了，宋哥，我们又找了他们确认，他们都说，何丽红从住进去那天开始，脸上就是没有胎记的。”郭自乐说道。 宋长风点头：“行，确定了就好。” 两人正在说话时，郭自乐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表情很是诧异。 “怎么了？”宋长风觉察出不对劲。 “大老粗竟然会给我打电话？”郭自乐发现宋长风有些不解，赶紧补充一句，“大老粗是刑警大队那个黑大个，一米九成天傻乐的那个，宋哥你应该见过，开会的时候。” 宋长风默默点头，想起来了，每次看见他时，都会咧开嘴龇出一口大白牙，看起来很是阳光健朗。 铃声还在继续，郭自乐滑动接听键，对面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喂，郭子，你们是在找人对吧？我们今天去扫黄时，带回来一群人，其中有一个看起来挺像你们要找的人，要不要过来认一认？” ？？？ 郭自乐第一个想法是，他们会这么好心，帮他找人？紧接着的第二个想法就是，我去，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想找的人长什么样子？这可是他们负责的案子。 “你小子不老实啊——” “你就说来不来吧？不来我们就自己问了。”不等郭自乐展开攻击，对面就打断了他的话。 郭自乐深呼吸了两口气，提醒自己不要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置气。他冲那边喊道：“等我过去！” 郭自乐“啪”的一下盖上手机，对宋长风说道：“宋哥，咱们去刑警大队那边一趟，他们说扫黄时抓到了疑似本案嫌疑人的人员。” 宋长风跟着起身，边往外跨边说：“那还等什么？走！” 两人穿过一条连接两栋楼的长廊，再往下走到第一层，这里是刑警大队的大本营，平时他们做笔录审讯之类的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平时经过这里，只觉得肃穆威严，轻易不敢出声。这次还没进门，就能听见里面嘈杂的声音，男男女女都在说话，听起来就像是菜市场一样。 一进门，便看见一些形容猥琐的男人和浓妆艳抹的女人双手抱头蹲在墙角。有些人在狡辩，称自己什么都没干。有些人在哀求，表示下次绝不再犯。还有些人打同情牌，声称自己是为了重病在床的老父亲才下海的。 负责给他们做笔录的两个警察是年轻小伙子，对付这些老油条明显有些吃力，扯着嗓子让他们别吵了，可是却没有用。甚至有些女人打起歪主意，开始和他们套近乎，把他们说得面红耳赤的。 “闭嘴！都吵什么吵？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问到的做声，没问到的不要讲话！”郭自乐沉下脸，声如洪钟，一股威严的气势从他那平时稍显轻佻的脸上散发出来，一下子就镇住了这些人。 警犬 第77节 两个小警察朝他们投来感激的目光，然后也沉着脸，开始叫号给他们做笔录。 宋长风叹了口气，其实郭子平时不是个很凶的人，但对待这些违反法律法规的坏分子，不凶不行。他们漠视法律，欺善怕恶，要是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他们反而会蹬鼻子上脸。 他朝墙边的那七八个女人走去，每个人都化着浓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宋长风皱着眉头打量她们，却让她们误会宋长风的意思，有一个胆子最大的，抬起头冲宋长风魅惑地笑了笑，还朝他抛了个媚眼。 宋长风的脸瞬间红透，他和那些小警察唯一的区别就是年纪比他们大，在涉及到男女之间的事情时，他说不定还不如他们。 宋长风在这尴尬无措，另一边，郭自乐已经往里面走去，他要和大老粗好好讨论一下，他在手机里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53章 整容 “唉？来了。怎么样，哥们够义气吧？”大老粗一见郭自乐，就笑着走过来，还伸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平时关系有多好。 郭自乐冷笑一声，拨开他的手：“你先和我说清楚，为什么你们会知道我们负责案件的嫌疑人的长相？” 大老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马上就正色道：“什么你们的案子？咱们都是市局的，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呵，”郭自乐没好气地说道，“那以前你们办案时咋不带上我们呢？” 眼瞅大老粗要反驳，郭自乐马上摆手：“得，我不和你废话了，那个像本案嫌疑人的在哪？快把她带出来。” “让人带她去卸妆了，等会啊。”大老粗说道，“对了，你们那位宋哥呢？他没来吗？” 郭自乐道：“来了呀，还在外头呢，我去喊人，你先把那个带去审讯室里。” 说着，郭自乐往外走去。外头的秩序已经变好，两个小警察正有条不紊的给他们做笔录。宋长风则站在几个失足妇女前面，手上拿着一张纸，不知在问些什么。 “宋哥，人在里面，咱们进去吧？” “嗯。”宋长风点头，跟着他往里走去，“刚刚我问过她们了，她们说对这个长相有印象。”他盯着手里的纸，上面赫然是红姐的画像。 “只是有印象？”郭自乐神色古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里头抓住的那个，肯定就不是嫌疑人了。 “是啊，说是之前好像见过。不过我怀疑，她们可能互相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长相，妆太浓了，看不清脸。”宋长风叹了口气。郭自乐笑了笑，也有可能。 两人一路说着，很快就来到了审讯室的隔壁，透过单面玻璃往里看。里头除了大老粗外，还有一个女警，两人的对面坐着一个衣着艳丽的女人，她低垂着头，有些看不清样貌。 “头抬起来！”大老粗吼道，声音在不大的审讯室里回荡，如闷雷般在耳边响起。那个女人浑身一抖，听话地抬起头。 宋长风和郭自乐都向前一步，眼神里有些惊异，这几天他们每天都对着何丽红的画像，自然一眼就发现眼前的女人和画像上的何丽红长得很像。只不过，她的额角并没有胎记，脸部的轮廓也有些生硬，看起来不那么协调。就算眼前的女人不是何丽红，也一定和她有关系。 “姓名！年龄！” “我叫温妮，26岁。”女人声音小小地回答。 “我问的是你的真名！”大老粗拍了拍桌子。 “我……我叫周春。”女人一脸惊惶，说完立刻把头低下。她害怕极了，明明都是干一样的活，为啥要把她单独叫进来。 “哪里人？” “我是……” “现在住在哪里？” “我住在……” “你是什么时候到这家舞厅工作的？” “前不久……不，不是，是去年五月。”周春原本想撒谎，但见大老粗一脸凶恶的模样，连忙改口实话实说。 “为什么要在那里工作？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行为？” 周春苦着脸，说道:“我不太认识字，没什么文化，去哪里人家都不要我，听人说这个来钱快，工作轻松，我就……我就做了。这个是违法的吗？可是其他人也做了，为什么就单单问我一个人？” “别打岔！别人也做了你就没事了吗？”大老粗一瞪眼，周春又是一缩，“好手好脚的做这种事，你还有理由了？” 周春不敢做声，大老粗看她那个鹌鹑样，也懒得再和她计较，直接进入正题。 “待会有两位同事过来问你别的事，要实话实说知道不？别想着隐瞒，不然就是自己吃苦头！” 周春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别的事到底是什么事，不过这不妨碍她连连点头。之前有人教过她们，说一旦被扫黄的抓住，就积极配合问话，关不了多久就能出去的。 两人出了门，换宋长风和郭自乐进来。 “你叫周春？” “嗯！” “这是你的真名吗？” “是啊，我一直都叫周春。” “你认识何丽红吗？”宋长风问话时紧紧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微表情。 “何丽红？”周春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摇摇头，“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说的是真话，宋长风在心里下了判断。 “那你见过这个人吗？”宋长风把画像推过去。 周春好奇地看去，顿时呆住:“她她她——” 她的反应让宋长风和郭自乐都有些激动:“她什么？你见过她对不对？” “见过，我当时就是照着她整的！”周春道。 整的？这是怎么回事！ 宋长风和郭自乐对视一眼，怪不得他们觉得周春的脸部轮廓有些奇怪，原来是整容了。只是，一般人整容都是照着明星去的，为什么周春会选择一个普通人整呢？ 随后，他们从周春的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原委。原来，周春自从开始做这一行，生意一直都不太好。她观察了一段时间后，觉得应该是自己不够漂亮的原因。这时候，她们有个姐妹咬牙去整了个容。整容回来套上一张网红脸的她，客人一下子多了不少，收费也贵了许多。 周春有些心动，得知其他人也有微调的想法，便组团交了钱，想让自己变得更漂亮。到了整容机构后，她才发现这不是什么正规的大公司，但谁叫它收费比别人便宜好多呢？周春只能自认倒霉。 当整容医生问起她想要根据哪个模板微调时，周春有些犹豫。她第一个想法是按照明星来整，又怕摊上官司，毕竟她干的事有些不光彩。于是，她就询问这里有没有成功的案例可以照着做的。医生微微一笑，拿出一本相册，上面都是在这里整容的成功经验，其中就包括她那位姐妹。翻着翻着，周春看见一张脸，那张脸如玫瑰一般明艳而娇嫩。周春一看就决定，要照这张脸调整。医生也没辜负她的期望，给她调的七八分相似，也让她之后的生意好了许多。 “你是照着这上面的她整的吗？”宋长风强调了一声，画像上的何丽红，并没有那块胎记。 周春再次点头:“就是她，我怕整得不像，还趁医生不注意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就在我手机里。” 宋长风看了一眼郭自乐，他会意起身，去到外面，然后拿着个手机走了进来递给宋长风。 “密码是020202，在我的隐藏相册里。” 宋长风按照她的提示打开相册，里面就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正是何丽红，只不过，也是没有胎记的她。照片上有一串数字，经询问，才知道这上面的是她们当时整容的日期和恢复的时长。何丽红是前年十二月底整的容，恢复期用了四个多月。 …… “宋哥，还要派人去何丽红的老家调查情况吗？” “要的，不过换种方式，你去找一下她老家那边的公安局联系电话，请求异地协助，这样更快。异地协助的时候，让他们按照这张纸上的内容询问。”宋长风递给郭自乐一张纸，上面写了好些问题。 “何丽红的身体特征和生活习惯？”郭自乐挑了两点念出声，“宋哥，你怀疑住在那边的何丽红是别人整成这样的吗？她做的手术不是去胎记吗？” “嗯，上午问完周春后，我去咨询了一下那些整容机构，他们说，如果只是为了去除额角的胎记的话，恢复期一般二十到三十天即可。近四个月的恢复期，只可能是动整张脸。”宋长风说道，其实直接去那个整容机构调资料更快，可惜的是，那家整容机构已经人去楼空，营业执照也注销了。 “可是那个人整成何丽红的目的是什么？名字也用她的，她就不怕有人认识何丽红，站出来揭穿她吗？”郭自乐表示不明白。 宋长风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只是说:“希望结果不要和我猜的一样。” 郭自乐挠挠头，不明白宋长风在说什么，只好出去打电话了。 山南省那边接到这边的电话，得知何丽红涉嫌贩毒，便立刻动身对此事展开了调查。一天之后，便把调查的结果反馈回来。 原来他们去到何家时，何家人正在办席，这一天是何丽红最小的弟弟订婚的日子。看到一群大汉来自己家，何丽红的继父脸都吓白了。当便衣警察表明来意后，她的继父看了一眼何丽红的妈妈，从鼻子里用力哼出一口气，就进屋去了。 何妈妈脸上难掩尴尬的神情，招呼警察们坐下后，开始按照他们的提问回答问题。原来何丽红初中毕业后，就离开了家出去打工。 最开始她年龄不够，工厂要承担风险，只肯给她最低的工资。何丽红省吃俭用，到了年底把钱带回去后，得到了全家人的夸赞。之后，何丽红就更加拚命工作，以期换回更多的夸奖。 但是好景不长，在何丽红十七岁的那个暑假，工厂被人举报非法雇佣童工，负责检查的人从厂里一起带出了四五个没有成年的孩子，最小的只有十五岁。工厂被罚了钱，她们自然也不能在这做了。 距离成年还有一年，又因为这家工厂被抓了典型，其他人再也不肯收用童工，于是何丽红失业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回到乡下。 按理说，何丽红这几年也给家里赚了一些钱，回家待一年也不算什么。但是何家人却出了个昏招，为了让何丽红最大程度实现价值，他们竟然给十七岁的何丽红相亲，想拿她换高价彩礼。 这几年在外的何丽红也明白了许多事，当下只觉得这些年对他们的好都白白付出了，于是一怒之下，便偷拿了家里的所有积蓄，逃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不过，她虽然人没回来，但还是会偷偷摸摸和何妈妈打电话，一年总会打那么两三次。最初何妈妈也埋怨何丽红偷钱这事害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时间一长，便也放下了，偶尔还会问何丽红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如果要钱她这边给打点过去。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但是从一年前开始，她就没再接过何丽红的电话了，号码拨过去也显示空号。 “这倒是奇怪，你没有想过报警吗？”山南省的警察问道。 何妈妈摇了摇头:“我又不知道她在哪里，怎么报警哦？而且她之前坐过牢，万一又被抓回去，多不好。” 面对毫无法律观念的何妈妈，警察们也表示很无奈，普法之路任重道远，还需要很多人的努力才能达成。 …… “宋哥，那边传过来一张何丽红十六岁时的照片，另外，她的行为习惯也问清楚了，何丽红并不是左撇子。”郭自乐说道。当时他们去调查的时候，曾有个邻居发现何丽红在签收快递时用的是左手签字，写起字来十分流畅。 “照片呢？” “在这。” 宋长风接过照片，又拿出她的画像，把两张图放在一起对比。眉眼有些相似，但看起来还是有违和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在画像比对上，宋长风到底不是专业的，于是他去到技术科，让他们甄别。负责画像的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只扫了一眼，就笃定地说，这两个人虽然眉眼相似，但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结论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但并不清楚为什么。然后那个年轻人讲了一堆头骨轮廓，三庭五眼分布之类的话出来，才让他们勉强明白了一些。 “那你再看看，这两张是不是同一个人？”这次是何丽红十六岁时和坐牢时的照片对比。又是一眼过去，那个年轻人点头，表示二者是同一个人。 这也就是说，之前坐牢的确实是何丽红本人。但这次参与贩毒的，却并不是她，而是一个整容成何丽红模样的人。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既使用了她的脸，又用了她的名字，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突兀的，宋长风的脑海中，出现了关二妞这个名字。 第154章 伪装 关二妞之前和何丽红的关系较为亲近，后来又因为担保的事情闹了龌龊，按理说，她应该是恨何丽红的。为什么何丽红家门口出现的血迹会检验出关二妞的dna呢？是寻仇，还是为了缓和关系？为什么周围的邻居从来没见过两人一起出现？ 如果说，关二妞把自己整容成了何丽红的样子，又盗用了她所有的身份信息，那就解释得通了。 可是，关二妞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是为了逃避赌债吗？那笔庞大的金额压的关二妞喘不过气来，为了逃避责任，关二妞直接改头换面，以别人的身份出现，这样一来，就再也不用还钱了。或者，何丽红的身份还能为她带来别的便利，可能在此之前，她就已经和安阳市的毒贩接上线了。 然而，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何丽红，假的何丽红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就意味着真的已经不知所踪了。那么，真的何丽红在哪呢？ 警犬 第78节 宋长风的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那一团团的黑色墨迹正像此时萦绕在他心头的愁绪一般。他本以为这就是一起简单的贩毒案，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藏着种种隐情。 他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他来到傲风的犬舍边，一根狗毛都没有发现。最近傲风没人看着，都快要玩疯了，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也不见狗影，要不是询问了食堂那边傲风每天都会回来吃饭，他都要以为傲风丢了。 幸好，宋长风打开手机，他在傲风的脖子上装了一个摄像头，可以通过手机联网实时监控到它的一举一动。他点开app，视频画面正在剧烈晃动中，从偶尔闪过的景色来看，应该是某条街上。 傲风显然是有目的性地往哪个方向去，期间没有停下来过。宋长风在犬舍边坐下，忽然来了兴趣，他想知道，傲风是要去哪？会不会和这件案子有关？根据傲风的敬业程度来看，他觉得很有可能。随后，他笑了笑，傲风就算再聪明，应该也不会自己去调查吧？ 傲风是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监视的，这几天他都处于放养的状态，几乎见不到宋长风的人。当然，这样也挺不错，没有人管着，除了吃饭睡觉外，其余时间他都在外面浪。不过，浪只是他的保护色，他真正的目的，还是查案。 这几天，他都在何丽红曾经租住的那个小区活动，把小区里的小动物都问了个遍。有些一脸懵逼，根本无法交流，有些却能磕磕巴巴地说上几句。这其中，表现最好的，是一只叫做小毛的小老鼠。 昨天下午傲风顺手抓住它后，这只小老鼠立刻抖得像筛糠一样，颤抖着向傲风求饶，什么家里还有七八只鼠仔要养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傲风来了兴趣，便让它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不然就不放过它。小毛呆呆地看着傲风，就在傲风想放开压着它尾巴的爪时，它突然开口，说自己知道那个红裙子女人的线索。 原来傲风这几天过来询问的时候，就被这只小老鼠注意到了，随便躲角落一听，就知道它在找那个红裙子女人。小毛对她的印象很深刻，因为她家门外的垃圾桶里，总有吃不完的东西。她走之后，小毛还失落了一阵。 “什么线索，快说！” “那个红裙子女人，屋里有东西。”小毛说。 “是一片一片的小药丸吗？”傲风想起之前在小黄毛那里查出来的东西。 小毛摇摇头，说是一大袋东西，在浴缸底下，它打洞时发现的。 这让傲风吃了一惊，脑子里不由有些不好的想法。他让小毛带他去看，可惜的是，门关着，老鼠洞又太小，他没办法实地侦查。 今天他又来到出租房，想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破门而入。 随着傲风停下的脚步，宋长风在看清楚视频中的画面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这里，不就是何丽红租住的地方吗？傲风竟然真的去找线索了！ 宋长风有些激动，又有些惊奇，原本在他心里十岁左右智商的傲风，此刻又要往上加一点了，至少能达到初中生水平了。 视频中，是傲风用两只前爪拨弄着房门上锁头的画面，不难得知，它应该是想打开房门进去看看。可是，上次它明明已经进去仔仔细细搜查过了，凭藉着它灵敏的嗅觉，这里面不应该有漏网之鱼才是。 傲风还在持续拨弄，忽然，它的动作停住，然后飞快地朝楼道里冲。过了十几秒，监控外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脚步渐渐远去，画面里又重归平静。 还挺机灵，知道避着点人，不然别人看见这么大一只狗试图开自家隔壁的门，肯定要吓得报警。 宋长风一边感叹，一边起身往外走。他切出视频画面，来到了通讯录，拨了一个电话给郭自乐，让他带上何丽红出租屋的钥匙，跟他走一趟。 郭自乐很快到达，两人开车前往。到了出租房的范围后，他们刚把车停稳，一只德牧就从旁边冲了出来，朝着宋长风甩尾巴，嘴里还激动地“汪汪”着。 傲风此时只觉得他和宋长风简直是心有灵犀，他都想回去求助了，没想到就听见刹车声。下车之人的脚步声他十分熟悉，不就是宋长风他们吗？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脖子上装的东西的作用了。 宋长风蹲下捧着他的头揉搓了一会，嘴里不停地夸着“好狗狗”，还拆了一包小零食喂给他。傲风一边嚼着小零食一边悲催地想，好狗狗就好狗狗吧，谁叫根据客观事实来说，他现在就是一只狗呢？ “宋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傲风在这，才会带我过来的？是不是傲风又发现了什么线索？”郭自乐原来还纳闷呢，不知道这个出租屋还有什么好查的，但现在看见了傲风，他就不这么想了。 “进去吧，也许还真有线索。” 两人一犬往里走去，走到门前时，郭自乐掏出了钥匙，把房门打开。只是几天没有住人而已，屋子里就有了一点点的腐味，闻上去让人不适。 宋长风他们视线游移之时，傲风已经径直窜进了浴室里。上次来时他也检查了浴室，里面除了厕所清洁剂的味道和一些无可避免的臭气之外，别的味道并不明显。这次进来，也依然如此。 傲风盯着浴缸，根据小毛提供的线索来看，这底下应该是有东西的。他绕着浴缸走了半圈，发现这里真的有动过手脚，重新糊了水泥的痕迹。 为了引起两人的注意，傲风一边冲着浴缸大声吼叫，一边跳进去，用前爪在光滑的浴缸底部做挖刨的动作。 “宋哥，傲风是不是想告诉我们，这里面有东西？”傲风的动作太过直白，即使郭自乐没有养过警犬，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你去房东那里借两把工具，有没有东西，直接挖开看看就知道了！”宋长风面色严峻，看着眼前的浴缸，他心里有些不好的想法。 郭自乐出去了一会，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两把铁锤，身后还跟着房东。房东一脸苦相，他只是租个房而已，没想到会和毒贩扯上关系，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回去就算了，现在还得砸了。 随着“梆梆梆”的敲砸声，浴缸渐渐碎成几大块，底下的水泥也露了出来。他们继续敲击，敲掉大概七八厘米的时候，底下突兀地露出了一个红白的编织袋的一角。又挖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整个编织袋都暴露在外。 宋长风和郭自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凝重的表情。两人同时伸手，把这袋东西往外抬出来。 郭自乐打开手机的视频模式，对宋长风点了点头。宋长风沉着脸，找到了袋子的开口，用力一撕，首先看见的是包裹在外面的厚厚的保鲜膜。 待看清楚保鲜膜里包着的东西，房东吓得大叫一声，整个人都瘫软了。人，里面包着的竟然是一个人！ …… “尸体是窒息而死，全身有多处骨折，系生前受的伤。从骨折的痕迹来看，应该是被重物击打后留下的……经鉴定，在浴缸底部发现的死者dna检验结果与何丽红一致，基本可以判定两者是同一个人。” 法医那边很快给出了鉴定报告，这份报告也验证了宋长风的猜想，没有胎记的何丽红，确实是别人伪装的。而伪装成她的人，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关二妞。 一来，她和何丽红有仇，有明确的杀人动机。第二，她和何丽红十分熟悉，可以完美地伪装成她不暴露身份。第三，他们已经和关老汉核实过，关二妞就是一个左撇子。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关二妞。”宋长风道，他们之前虽然也在找她，但并没有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那边。 “那个关二妞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之前根据她的号码去查她的位置，发现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市中心公园，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了。”有人说道，他们之前调查的时候，就失去了线索。 “把陈铁蛋找来，他有关二妞的微信，让他一直给关二妞发视频聊天，一旦接听，我们就见机行事，看看能不能把她骗出来。”之所以找陈铁蛋，是因为关二妞至今都还没有把他拉黑。想来在她心里，陈铁蛋这个人，应该是属于很好掌控的那种。 下午时分，一切准备就绪。陈铁蛋战战兢兢地坐在公安局里，不停地拨打着关二妞的视频电话。意料之中的，对面没有人接听。先是一直响，而后便直接挂断。 “她不接我的。”陈铁蛋说道。 “继续打……等等，先给她发几个大红包。”宋长风说道，关二妞这个人比较贪财，先试试红包能不能打动她。 “发红包？”陈铁蛋有些犹豫，以前他自愿发，自从被她骗了所有积蓄之后，他就不想再当这个冤大头了。 “你发过去，我们会向她追回的，如果追不回，这边也会给你报销。”宋长风道。 这样一说，陈铁蛋就放心了。他先是给关二妞发了两个520过去，见那边没动静，又发了一个1314过去。对面突然有了动静，一秒的时间就把三个红包都收了。 陈铁蛋立刻趁热打铁，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对面响了几声，最终还是接听了，不过接听时改成了语音通话。 “喂，二妞啊，你收到红包了吗？”陈铁蛋激动地说。 对面沉默了一会，然后道:“你一直打给我，就是为了问这句屁话？” “不，不是，我是想和你聊聊天。” “我忙着呢，没空聊，挂了！” “等等，等等！”陈铁蛋忙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好不好，你都近两年没回家了，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我能过得怎么样？你要有那份心，就再借我点钱，让我把债还了，我不就回去了？其余的都别说。”关二妞的声音听上去冷酷无比。 “二妞，你讲讲理，我的钱不都给你了吗？我还能上哪弄去？”陈铁蛋有些气愤。 “那是你的事，早就知道你没出息，还学人泡妞，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啥样？”对面传来她的冷嘲热讽。 “我——”陈铁蛋刚想回两句难听的话，却见宋长风递过来一张纸条，示意他按照上面的念。 “你什么？” “我知道错了，其实我已经从我爸妈那借了十万块钱，准备帮你还赌债。但又一直联系不上你。” “十万？”对面的声音一下子变大了，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些，“你直接打给我就行，铁蛋哥，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好。”关二妞半点没怀疑陈铁蛋在撒谎，也许是一直以来凌驾在他之上的原因，她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陈铁蛋苦笑一声，继续念道:“不行，我的账户一天只能转两万，多了转不出去。二妞，不如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顺便把钱带给你？” “不行！”那边的声音变得尖利，而后又软下去，“我的意思是，不需要那么麻烦，这样吧，你把钱打到我的银行卡上也可以。”说着，发过来一个卡号，开户名却是一个叫做赵强的人。 “我不，这是你相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钱我就不打给你了！十万块，连见个面都不行吗？”陈铁蛋咬牙切齿地照着上面念，听上去比前面几句都要真实。 对面犹豫了一会，说道:“那行，你把钱带着，到市郊来找我。那边有个老胡屠宰场，你知道位置吧？” “知道，那我明天上午过去。你在那等我？可不许带你那个相好啊！”充满醋意的一句话，让关二妞心底的些许警惕荡然无存。 “放心吧，铁蛋哥，到了联系我。” “嗯！”陈铁蛋说完，对面就挂断了。 宋长风他们在听到市郊老胡屠宰场的时候，就已经在联系人布防了。未免打草惊蛇，他们还不能展开搜捕，万一关二妞不住在那儿，也是第二天才过去，那就坏事了。 第155章 落网 陈铁蛋提着个黑色塑料袋，站在路边，时不时抬手看一下表，神情有些着急。他微微张开嘴，用气音和警方联系。 “警察同志，这，她怎么还不来啊？是不是发现啥了？我听说她们干那事的都有同伙，我不会有危险吧？”陈铁蛋心里虽然还惦记关二妞，但和他自己比起来，其他的都是浮云。其实他不知道关二妞到底干了什么，但警方这么大动静，说明她干的绝不是普通的事。 宋长风他们坐在不远处的车里，用沉稳的声音安抚着陈铁蛋:“你放心吧，我们随时关注着你那边的情况，一旦有不对劲，我们会立刻出手。她那边应该没有发现什么，你耐心等着，实在不行，可以打个语音问问她。” 在宋长风看来，关二妞应该知道自己逃不过调查，但她或许会认为，整容和杀人的秘密暂时不会有人发现。事实上，一开始，警方确实是按照红姐那条线调查的。只是阴差阳错的，让傲风发现了带有她dna的血迹，然后又在浴缸底下发现了何丽红的尸体。她会提防警方的调查，但不会觉得关二妞的身份出问题了。 又过了一会，陈铁蛋实在等不住了，便掏出手机，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不远处响起了铃声，陈铁蛋循声望去，发现一个人正朝这边走来。她穿着长袖长裤，上身还穿了一件可以包住头和脸的防晒衣，眼睛上架着一副太阳镜，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整个人除了一双手露在外面，其他部分都藏在衣服里。 “铁蛋哥！”来人热情地喊了一句，熟悉的声音瞬间唤起了陈铁蛋的回忆，虽然看不到脸，但这声音确实是关二妞的没有错。 “二妞，你总算来了！怎么包这么严实啊？”陈铁蛋走过去作势要掀开关二妞的帽子，被她一巴掌拍开。 “你懂什么？防晒知不知道？”即使戴着眼镜，陈铁蛋也能感受到她的大白眼，“钱呢？带来了吗？” “带来了，都在这呢！”陈铁蛋笑笑，把手上的黑色塑料袋往上提了提。袋子底部下坠，有方形的物体印出来，看上去确实像是一沓一沓的钱。 关二妞既鄙视陈铁蛋的品味，又想拿到钱。她负责的生意出了大篓子，要是不努力补上一点亏空，恐怕到了清账的日子，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伸出手，示意陈铁蛋把钱给她。陈铁蛋装作看不懂，说道:“二妞啊，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这么重，你多难提啊？” “不用！你直接给我就是。”关二妞有些不耐烦。 “那不行。你那个叫赵强的相好呢？他怎么不把钱给你？” 关二妞翻了个白眼，不知道陈铁蛋今天怎么会这么难缠。平时一副舔狗样，关键时刻偏偏变成好奇宝宝了。 “他不是我相好！你问这么多到底是想干什么？这钱你到底给不给？如果不想给就算了！”关二妞佯怒，平时她这一招非常管用。 “好好好，给你就给你。”陈铁蛋果然吃这套，他把袋子交到关二妞手上，关二妞想拿着，却发现他的手迟迟没有放开。 “你到底在干什么？！”关二妞真的生气了。 “二妞，我想告诉你，咱们普通人，还是走正途的好，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不也很快乐吗？”陈铁蛋突然说道。 关二妞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说了句“放手”，然后便拎着塑料袋往前走去。 宋长风他们被陈铁蛋的神来一笔吓得快要裂开了，幸好关二妞没有觉察出什么。他们悄悄跟在关二妞的后头，看着她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一处外表看上去像是荒废了的宅子前。她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一闪身钻了进去，消失在那一堆杂草之中。 “准备抓捕！”老巢已经找到了，能抓几个就看里面到底有多少了！ 随着这一声令下，警察们双手持枪，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看看，看看，这群人简直胆大包天！”于下午时分赶回安阳市的雷立明，一下火车就听说这起贩毒案破获的消息，赶紧拦了一辆车回公安局。 刚一进门，一堆被查获的毒品就出现在他面前。除了新型小药丸外，还有按克计算判刑年份的老式粉末，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足够这些人被枪毙几个来回了。 雷立明对于毒品犯罪深恶痛绝，因为他在警校最好的兄弟就是在和毒贩交手的时候牺牲的。那家伙一出校门就成了缉毒警，一辈子都没光明正大地露过一次脸，牺牲后更连墓碑都没一块。 警犬 第79节 虽然这些人不是边境上那些大毒枭，但身为整条毒品链上重要的一环，他们也应该受到法律严厉的制裁，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牺牲的缉毒警察？ 几间审讯室内，警察们正分批给这些贩毒人员做笔录，身为此案的关键人物，何丽红，或者说关二妞，无疑是要被重点照顾的。因为她除了贩毒之外，还涉及一起凶杀案。 因为当场人赃并获，所以她并没有狡辩，而是痛快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警方会这么快找到她？ 宋长风也没隐瞒，把他们一路调查的结果告知了关二妞。她这才知道，最初的线索仅仅只是那天因为上火随口吐在门口的一丝血沫。而后，她得知，那被藏在浴缸底下一年多的尸体之所以会被发现，也是因为那条狗时，不由得苦笑一声，这都是命啊！ “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何丽红？” 提到这件事，关二妞那张属于何丽红的脸露出狰狞的表情:“她该死！她骗了我！枉我对她掏心掏肺的，有什么事都和她说，把她当亲人一样对待，她竟然和别人合伙骗我！” “你指的是她让你作为担保人借高利贷的事吗？” “这是一件，还有另一件！我赌博会输那么多钱，都是因为她和那个老板给我出老千。我的钱输光之后，她又骗我去借高利贷，这样的人，我不杀她说得过去吗？” “所以你具体是什么时候杀了她的？” “去年过年后，我在外面躲债躲了两个多月，一直不敢回去，也不敢在外头露面。那些人说，如果我再不还钱，就要挖我的器官去卖！那时候的我就像只过街老鼠一样，哪里都去不得！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赵强，原本也是地下赌场里办事的。他告诉我，何丽红那个贱人和赌场老板是认识的，两人联手坑了好多人，我的事应该就是他们合伙干的。”关二妞声音嘶哑，里面藏着无尽的仇恨。 “这让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凭什么我东躲西藏，她拿着我的钱逍遥法外？我让赵强帮我盯着，找到她之后，我就装作外卖员送了掺安眠药的饮料进去，她一喝就睡了。趁她睡着，我把她绑起来，想着能搜点钱出来。没想到她把钱全都藏了起来，我根本就找不到！” “等她醒了，我就拿了棍子站在旁边，问她一句，不答就打她一下。她那时候的表情真好看，你们不知道啊，她那张脸，就算痛得咬牙也好看！”关二妞说着，用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动作轻柔，似乎藏着许多缱绻。 “等她把所有事都交代清楚了，我就拿枕头闷死了她。谁叫她看我的眼神那么恐怖，如果放了她，她肯定是要报复我的。她死了之后，我有点害怕，想把尸体运出去处理，又怕人发现。还是赵强给我出了个主意，说就把她装起来埋这间房子里，只要我一直租在这住，就不会有人发现。” “然后，你就和赵强一起把她砌进了浴缸底下？你为什么这么信任赵强？” “赵强有把柄在我手上，我看见过他卖那个给别人，他要是不帮我，我就去揭发他。”关二妞洋洋得意，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整容成何丽红的样子？” “找她的人很多，赌场那边的也打了好多个电话过来，如果一直不接电话，对面肯定会发现的。而且，何丽红还有一笔钱在那个老板那里，如果能弄过来，足够我潇洒一段时间了。我就拿了钱去整容，整的和她一模一样。哦，不对，说一样也不一样，她那块难看的胎记，我才不要。” “那你拿到钱了，为什么要转去贩毒？” “谁说我拿到钱了？”关二妞冷笑一声，“我整成何丽红之后，就去找那个老板，结果还没到门口，就听说那里被警察抓赌，一锅端了。那个老板被判了十五年，我上哪要钱去？” “是赵强带你进入这行的？” 关二妞点头:“就是他，他说来钱快，风险小，我就跟着他一起干了。刚开始时是挺不错的，卖那东西的钱，比赌博还要来得快。但是没过多久，上面就给摊派任务了，必须要卖到多少才行。原本的老客户买不完，就要去发展新的。上面说了，骗也好，哄也罢，必须发展新客户，不然的话，就要断了我们的那份。” “你也吸了？” “吸了啊，赵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给我吸了那玩意。瘾真大，我就吸了两次，就戒不掉了。”关二妞说话时，神情十分麻木。 “为什么会找江天胜卖这个？据我们所知，他并没有吸食那个东西，你怎么有把握控制住他？”宋长风问出了困扰已久的问题，要不是那小黄毛光明正大的带着那玩意上街被傲风发现，估计也不会有这起案子了。 “小黄毛？我认识他妈，干夜总会的，他很孝顺他妈。他妈欠了不少钱，他得替他妈还钱。而且他没吸过那玩意，就算被抓住，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检查也查不出来他的问题。”关二妞有些郁闷，又是那条狗，怪不得从小算命的就说，她天生和狗犯冲！ “……时刻抱着侥幸心理，正是你们如今落网的关键。希望你把知道的名单全都交出来，如果表现好的话，有可能会减刑。不然的话，就要再加上一条故意包庇罪了。” 关二妞犹豫了一会，开始供述自己知道的情况。 第156章 这样做不对 “日前，安阳市警方破获了一起特大贩毒案，共抓捕毒贩十余人，缴获新型毒品和老式粉末若干，目前，警方仍在持续侦查其他犯罪人员，请各位市民发现线索后及时报案。以下是本台记者发回的详细报道……” 这天上午，安阳市电视台播报的早间新闻使得正在吃早餐看新闻的安阳群众都惊呆了。贩毒团伙竟然在他们市？里面还有十几个毒贩？我的乖乖，这得卖出多少毒品，祸害多少人啊？ 一时间，这条新闻便以最快速度在安阳群众们的朋友圈和家庭群中传播开来，几乎人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还有不少老爷子老太太想效仿知名“举报天团”朝阳群众，每天都在暗搓搓地观察小区里那些奇装异服，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小伙子们，试图发现点线索，好将那些犯罪团伙一网打尽，还安阳市一个风清气正。 此举十分有效，不止那些违法犯罪的事件减少了，就连大街上没事撩闲，招猫逗狗的人都少了些。毕竟谁也受不了一出门就有人探照灯似的盯着你，就差大喝一声“妖孽速速现出原形”了。 身为此次事件中居功至伟的警犬，傲风再次在警务系统内部出名了。一只不需要牵引绳，不需要警员随同，就能自己办案的狗，简直刷新了大家的三观。 虽然因为这次的事件涉及到凶残的毒贩子，所以不能在电视台上公开，但他们内部还是举办了表彰仪式的。身披绶带，脖子上系了朵大红花的傲风端正严肃地坐在c位上，留下了光辉一刻的纪念。 除了该有的荣誉和证书外，安阳市公安机关还对傲风做出了终身免考的承诺。这意味着，傲风不用像其他狗狗一样，参加每年一次的“年审”活动了。 所谓的“年审”活动，其实是为了防止训导员和警犬在入职之后产生懈怠公职的想法，为了激励他们不断向前，磨砺自己，所以就制定了每一年的年末都要举行警犬考核。考核一共分为三级，一级是新手级，二级是熟手级，三级是专家级。 这三个级别由训导员做主为自己的警犬报名，新手级过关的话表示合格，熟手级表示优秀，专家级的话则代表拥有了参与省级特大案件的资格。如果连续两年考核不合格，那么这只警犬就得转行了。 像傲风这样，入职没多久就屡立奇功的警犬，哪怕是专家级的考核都已经配不上它的能力了。别说省级大案，就算是轰动全国的案件，它也有了参与侦破的实力。 最近傲风有些烦恼，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太受大家关注了。之前刑警大队那几个，因为跟踪傲风，阴差阳错的在贩毒案中抓住了长相与何丽红相似的失足妇女，为破案提供了一定的线索，所以成功地喝到了汤。 现在他们简直把傲风当成了破案密码，争取要赶在刑侦大队之前揽下案子，所以现在对傲风已经采取了盯梢模式。刑侦大队自然也不会甘心他们的得力助手被人觊觎，所以现在傲风无论走到哪条街，巡街的警察都全程跟着他。他盯着谁超过十秒钟，警察们就想上前找人问话。有时候，傲风都觉得自己就好像古代在街上横行霸道的恶少爷一样，瞅谁谁倒霉。 无奈之下，傲风在窝里安分待了两天不出门，希望可以借此让那些人失去兴趣，不再盯着他。然而没安生一会，他又被宋长风盯上了。宋长风在他身上翻看了许久，最后严肃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徐东，询问他原本好动的警犬突然窝在犬舍不出门，食欲也有些不振是怎么回事。 徐东表示情况复杂要看到他才能判断，让宋长风带他回警犬基地一趟，顺便可以看看要不要再加一针疫苗。 想到那泛着冷光的针头，傲风整条狗都麻了。没想到待在窝里会有这样的危机，于是他赶紧起身，撒欢似地跑了几圈，证明自己安然无恙，才让宋长风打消带他去看病的念头。 街上去不得，窝里也待不得，傲风思来想去，决定去一个地方待着，直到他们不再盯着自己。 …… “快看，那条大狗狗又来了！”阳光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排队出校门时，一眼就看见蹲坐在人群中央，那条威风的大狗狗。 “大狗狗！”有人叫了起来，伸出肉窝窝的小手朝大狗狗不停挥舞着打招呼。 人群中一个小胖子骄傲地抬起了头，等轮到他出门后，先是礼貌地和老师告别，然后就飞也似地冲向大狗狗，抱着它的脖子，亲昵地喊道:“傲风，你又来接我啦？” “呜——”傲风低声回应，又惹来小胖子沈豆豆嘻嘻哈哈的笑声。 这是傲风第三次来接沈豆豆放学，头一次他是和王秀云一起来的。那时候大家对于这条不拴绳的大德牧还颇有微词，确实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小学门口，那么多小朋友在这，能不小心点吗？ 于是，傲风自觉退到了人群对面的马路上，远远看着这边。王秀云有些心疼，刚想解释一下，人群中忽然有人“呀”了一声，说“这是那只小德牧吧？” “哪只呀？” “就是之前他们读幼儿园时，不是有个神经病拿着刀冲进去吗？当时就是一只小德牧勇敢地冲上前制服了那个神经病的，你们不记得了吗？还上新闻了呢！”阳光小学的孩子基本上都是阳光幼儿园直升上来的，对那件事印象十分深刻。 “噢，是这件事啊！怎么不记得？当时我就在边上，出来的就是我孙子那个班的。”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大了起来，人人都转过身去瞧马路对面那只德牧，想看看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一只。 “就是它，我认得真真的，脑门上有一道白的那只。还是那么听话，这么久了，都没叫一声，也不攻击人。” 傲风的风评渐渐好起来，也是这些爷爷奶奶辈的不太爱上网，不然的话就会知道这只德牧是有不牵绳特权的狗狗了。 第二次傲风就坐在王秀云身边迎接沈豆豆，第三次王秀云干脆不来了，只让傲风过来接。 接到人之后，傲风陪沈豆豆站在校门口，和他还没人过来接的同学玩了一会，等同学们都被接走了，一人一犬才踏上回家之旅。 “傲风，你想吃烤肠吗？”经过一家小摊子时，沈豆豆被香味诱得挪不开眼，既想吃，又怕王秀云回家说他，便想带上傲风一起沉沦。 傲风眼神一动，眼前红亮油光冒着香气的烤肠似乎已经伸出手诱惑他了。吃一根吧，不不，还是和小胖子一起分一根，这样两人吃的都不多，回家也可以少挨两句骂。 “汪汪！” 沈豆豆眼神一亮，知道傲风是同意了。“那买几根？” “汪！”一根。 “才一根？”沈豆豆有些犹豫，不过看傲风坚定的样子，他还是妥协了。 “叔叔，我要一根烤肠，多少钱？” “一块五一根。加辣还是番茄酱？”摊子后面的大叔说道。 “都不要。”沈豆豆说道，加了傲风就不能吃了，他一边回答，一边放下书包，在文具盒里找出二十元钱递给这个大叔。 “喏，火腿肠，拿着。还有找的钱，也拿着，走吧。”大叔将火腿肠和一把零钱递给沈豆豆，就开口催促他离开。 沈豆豆刚上一年级没多久，对这样涉及到非整数的加减法还有些迷茫，这会低头认真数着，想看看够不够。傲风耐心等着沈豆豆发现问题，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少找了五元钱。 沈豆豆数了一遍后，眉头皱了皱，然后又数了一遍，嘴巴也撅起来了。他抬起头，看着卖烤肠的大叔，说道:“叔叔，钱少了。”他个头小小的，仰着脸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怜。 那大叔道:“钱不少，刚刚好，就是这么多。” “可是……可是……”沈豆豆看着手里一堆大大小小的硬币，就是少了呀！ “可是什么？快走，不要耽误我做生意。”大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叔叔，这样做是不对的。”沈豆豆有些害怕，但还是倔强的不肯离开。 “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你说钱不对，那你倒是说说该给你多少？说出来我就给你。” 沈豆豆默默计算起来，算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二十减去一块五应该是多少，十九吗？还是十八？可怜的小胖子要是读了一年级下册的认识人民币单元，就知道遇到这种题该怎么答了。又或者，他买东西的经验多一些，就知道该找多少了。这会儿他脑门都要急出汗了，还是不知道该多少。 傲风实在看不过去了，这么个大老爷们，骗小屁孩的钱是怎么回事？他不满地朝他龇牙，表情十分凶狠。 “去，去！”那大叔挥挥手，神情有些警惕。 “汪汪汪汪！！”傲风冲他大叫，身子低伏，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缓缓朝大叔逼近。 那男人怂了，他可不想被大狗咬一口，只好掏出那二十块，朝沈豆豆扔过去。 “给他了，你别叫了啊！” 沈豆豆登登登地跑出去，捡起二十块，递回大叔手里:“叔叔，钱掉了。” 望着面前的小孩单纯清澈的双眼，大叔愣了一下，有些脸红。他接过钱，又把沈豆豆手里那把散碎的硬币收了回去，认认真真地找了十八块五给他。 沈豆豆也认真地数了一遍，然后眼睛一亮，原来二十减去一块五，是十八块五。 “谢谢叔叔！”沈豆豆拿着钱，高兴地带着傲风离开了。远远的，还传来他和傲风一人一半分烤肠的声音。 第157章 人仗狗势 回到家后果不其然挨了一顿说，他们挨说的时候，大黄蹲坐在王秀云身边，咧着嘴昂着头一脸奸臣像的傻乐，幸灾乐祸的模样看得傲风一阵胃疼。 不就是没带它一起去接人吗？至于这样？它也不想想，一只狗叼着另一只狗的牵引绳走在街上，有多引人注目！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这件事以晚饭时只有大黄一只狗分到了鸡腿为终结，犯了错的沈豆豆和傲风是没有份的。其实王秀云也不是不让他们吃零食，要吃什么回来让她做不行吗？马路边上的小摊，食材都摆在外头，一辆车过去就会扬起一阵灰，也不说拿东西罩一罩，上面肯定落了许多看不见的灰尘，吃了能好吗？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吃了半根烤肠的沈豆豆就闹了肚子。幸好，吃了点药后就不拉了，不然还得上急诊。 王秀云一边照顾他一边念叨以后再也不拿零花钱给他了，省的他乱买东西吃。沈远辉坐在一旁，伸手帮沈豆豆掖了掖被角，道:“也是我们把他保护得太好了，他以前没吃过，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怎么不想尝试一下呢？你越是限制他，他越想做。”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就任由他吃？”王秀云不太认同，这么小的孩子不限制他，恨不得一天三顿喝汽水吃零食。 “也不是任由他吃，可以在适当的范围内让他自由选择，没了好奇心，以后也不会乱尝试，你总不能接送他一辈子吧？还有啊，他平时除了和大黄玩一玩，也不爱做运动，身体素质自然也差。身体素质一差，免疫力就不行。明天开始，让他早上跟着我一起跑步去。”沈远辉直接拍板做了决定。 “这……”王秀云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叹了口气。如果豆豆知道这半根烤肠的代价是以后要早起锻炼，不知道今天掏钱时还会不会那么痛快了。 警犬 第80节 “他睡下了，你也回去睡吧，我去看看傲风。”沈远辉道。 “对，还有傲风，它也吃了！”王秀云站起身，“我也看看它去，听说它上次吃多了零食，也拉肚子呢。要是生病了，咱们怎么和人长风交代。” 两人说着轻声下了楼。楼下，一条德牧四仰八叉地睡着，头和身子分别霸占了一个狗窝，睡得不知道有多香，根本就没有半点不舒服的症状。 反而是他们家的原住民大黄，此刻正憋屈地躺在不远处的地垫上，委屈巴巴地团成一团。这是它今天嘲笑傲风的代价，家没了。 …… “一二一，一二一，跑起来！” 公园的小路上，一副画面惹得众人纷纷投去目光。 一个男人跑在前面，后面跟了一个小孩和一黄一黑两只大狗，小孩跑得气喘吁吁，恨不得一步三歇。黄狗则时不时加个速跑在前头，然后又突然急刹车回头狂摇尾巴催促他们。黑色大狗不疾不徐跟在后面，闲庭信步般十分悠闲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沈豆豆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昨天打死他也不会去吃那半根烤肠的。还有，为什么大家都只说他，明明傲风也吃了的！沈豆豆边跑，边向傲风投去幽怨的眼神。 傲风还不知道友谊的小船正在要翻不翻的边缘疯狂试探，他只觉得，大清早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好像也挺不错的。尤其是，这几天犹如休假一般的生活。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大家总说宋长风就像机器一样了，因为他好像根本就不需要休假，也几乎没抱怨过工作的困难。有个这样卷的训导员，害得他这只立志咸鱼的狗也不由自主地敬业起来，竟然忘了享受人生才是最快乐的事。 傲风想，以后他也要上五休二才行，休息的两天就到沈家来，在局里的话总觉得还是在工作一样。 正规划着自己以后工作的傲风，忽然听见了一阵手机铃声。这声音是从沈远辉身上发出来的。 沈远辉停了下来，然后对后面的一人两犬说了句原地休息后，就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傲风虽然原地坐下了，但他的耳朵却不自觉竖了起来。他想听听是谁大清早的来打扰沈远辉。身为市公安局的局长，一般没大案的话，是不会轻易联系他的吧？傲风没有意识到，他虽然嘴上说着咸鱼，事实上已经是半步卷王的修为了，随便一个电话都能让他想起案子。 “喂，是我。对，是有这么一只警犬，人也在的。要调派人手支援？很重要？行，我会通知他们的。那就先这么说。” 沈远辉站得比较远，傲风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听不见手机里的声音。但是从沈远辉的话中，他似乎把真相拼凑了起来。应该是什么地方需要调派人手支援，然后那边指定了人手。而被指定的人手是谁，傲风猜想，应该是他和宋长风。 这可不是他自恋，事实就是如此，要问安阳市的警犬谁最厉害，那肯定得是他。而和他搭档最默契的，肯定是宋长风。如果要调他去支援，能不让宋长风去吗？ 沈远辉打完电话回来，又跑了一小段路，就原地返回了。吃了早餐，他带着傲风一起回到局里。 几天没回来，局里依然忙忙碌碌的，这座偌大的城市，每天都会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当人们无法解决与他人之间的矛盾时，往往就会求助警察。 虽然这样的民事纠纷处理起来可能会两头吃力不讨好，但比起刑事案件，他们更希望人与人之间永远只有口角矛盾。 到了办公室，沈远辉放下包，打了一个电话出去，不一会儿，雷立明和宋长风就过来了。 “嘿，傲风你怎么在这？回来上班了？不躲啦？”雷立明一看傲风就乐了，他可是听说了傲风被大家盯得不耐烦所以几天没回局里的事。 傲风朝他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老雷同志去刑警大队那边得瑟，他至于躲着吗？个罪魁祸首还拿他开玩笑，他爷爷的！ “瞧，还不乐意了！”雷立明又乐了，“长风啊，你可得好好管管它。” “我——”一个我字刚出口，一人一犬就紧紧盯着他，看他要怎么说。 宋长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是他的顶头上司加老师，一边是他最亲密的战友，他到底造了什么孽，要和风箱里的老鼠一样，两头受气呢？ “咳咳！” 关键时刻，沈远辉站出来替他解围。 “你们先看看我发给你们的文件。”沈远辉道，他刚刚转发了一个文件到两人的聊天框里。 宋长风掏出手机点开文件，一行大字出现在他眼前——《关于我省举办第二届国际珠宝展览会的通知》。 一时间，宋长风有些分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哪个单位的了。这个，和他们的工作有关系吗？ 嘿，还真可能有关系！宋长风眼神坚毅地盯着珠宝展览会这五个字。难道是举办展览会的时候宝石被人偷走了？这个涉案金额确实巨大，是不是想借助傲风的嗅觉能力追回这些珠宝呢？ 一个珠宝盗窃案已经在宋长风的脑子里上演了，然而当他点开这则通知内容看完时，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个国际珠宝展览会根本就还没有开。上面写着，定于国庆节的时候举办。 “沈局，你让我们看这个干什么？难道我们也要派代表去参观吗？” 傲风觉得他想得真美，你一警察参观什么珠宝展览会，就凭你那点工资，买得起什么？就算让你去了，也是维持秩序的。 沈远辉一开口，就验证了傲风想法的正确性。 “参观？哪有这么好的事？上面让我们调派人手，提前两天过去维持秩序。大家也都知道，国庆节时本来人就多，出门旅游的到处都是。人一多，治安维持就不那么容易。更何况，省里还搞了这么一个活动，参与的有世界各地的珠宝商，和他们携带参展的各种珠宝，到时候就会更乱。”沈远辉道，他的乱指的是那些觊觎珠宝，心怀不轨的人。 “为了这次国际盛会顺利举行，为了给那些外国友人展现出我省良好的精神面貌和治安环境，所以他们决定从下级单位抽调人手过去帮忙，直到国庆之后，展览会正式谢幕。” 雷立明兴致缺缺，他不太喜欢干这种活。整天无所事事不说，还得被人瞎指挥，他以前去维护过一次世界级比赛的治安，之后就再也不想去了。 “没办法，这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再苦再难，咱们也要努力克服，认真执行。”沈远辉道。 雷立明眼珠子一转，说道:“沈局，你记不记得上次吕春来那老小子背地里抱怨咱们的事？他说你只看重刑侦大队，不看重他们刑警大队，一碗水没端平。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我建议让给他们去做，省的他下次再唧唧歪歪的。” 傲风又悄悄白了他一眼，老雷同志可真精啊！ 沈远辉一愣，雷立明一说，他确实觉得有些不妥了。没办法，刑侦大队这边最近几件案子办得都很不错，导致每次一有事，他都第一时间想起刑侦这边，希望他们能又快又好的完成。这样下去确实不行，影响团结啊！ “行，那这次就交给刑警大队那边。” 雷立明就等他这句话，当下就拉着宋长风要离开，生怕多待一会他就改变主意。 还没等他跨出门，“等等”这两个字就追了出来。雷立明努力挤出一个笑，回头问道:“沈局，您还有什么吩咐？” 沈远辉道:“你走可以，长风和傲风得留下，他们俩是上面特意点名要的。” 这回轮到宋长风惊讶了，特意点名要他们？他低头看了看傲风，恍然大悟，应该是特意点名要傲风吧，他八成是附带的。 呃，这算不算是人仗狗势？宋长风的脑中莫名出现了这句话。 第158章 疯狗 “走走走，咱们今天去那条喜乐街，听说那条街现在就有街头艺人表演了，要一直表演到国庆后。”大老粗兴致勃勃地说道。 傲风叹了口气，这家伙踏马的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成天上跳下窜的，比郭自乐还咋呼。跟这家伙待了两天不到的时间，他就已经认清他的真面目了。活生生一个人猿泰山！ 宋长风点了点头，两人一犬朝着喜乐街那边走去。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本以为上面指定傲风和他过来，应该会让他们巡视更重要一些的场合。结果来了之后，靠近展览会的那条街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本地的警察，他们这些外来的全被发配到了外头。他觉得，傲风的能力被小瞧了。 傲风是不知道宋长风在为他打抱不平，他只觉得周围实在是太吵闹了。嘤嘤嗡嗡的，鸭子厂也不过如此了。他只恨自己听觉太灵敏，恨不得把耳朵折起来。 还有，走了这么一路，他几乎啥都没看着，印象最深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腿。 长的短的，粗的细的，穿西装裤的，穿连衣裙的，都在他的身旁晃荡，把周围的景色遮得严严实实的。等回去他小弟问他，来了一趟省城都看见什么了，难道他要说腿子吗？ 到底是哪个天才想的国庆节举办展览会？不知道治安很难维护吗？人一多，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也就多了起来。这两天，他已经抓了好几个了。 这不，前面又有一个小偷！ 傲风钻进人群，悄悄来到一个正假装若无其事看手机，其实另一只手已经伸进别人袋子里的小年轻身边，一口咬住他的衣袖，把他往后一拖，那个小年轻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坏了，手上的钱包都忘了放，直接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人群中传来几声惊呼，被掏了钱包的大叔毫无察觉，被人提醒回过头来，才发现有个警察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个钱包。 “先生，请拿好你的钱包，检查有没有丢失的东西。公众场合，需要多关注自己的财产安全。”宋长风和大老粗走过来，掏出银晃晃的手镯给这个盗窃未遂的小偷戴上，然后把钱包递给大叔。 大叔赶紧道谢，然后打开钱包查看，发现东西没少，又连声道谢。 宋长风笑着摆手:“要谢就谢傲风吧，小偷是它抓住的。” “哎呀，真威风啊！”大叔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一眼就看见一只威风的大狗，赞叹声不由脱口而出。 被表扬的大狗微微张嘴，似乎在笑。大叔更是喜欢，又夸道:“可真聪明，还会抓小偷，不愧是警犬！对了，你们这狗配种了吗？小狗卖不卖？” “……” 傲风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此刻他的母语是无语。 好不容易摆脱了喜欢养狗的大叔，两人一犬押着这个小偷回到了街道派出所。 “霍，又一个？你们到这刷kpi来了？半天时间都抓俩了。”值班室的民警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两人来了两天多，管附近三条街的巡逻，两天时间都抓了四五个小偷了，这不得不让他怀疑人生。小偷什么时候这么好抓了？真的不是托吗？ “这不国庆要到了吗？咱省会城市又是著名的旅游城市，游客往这边来，小偷不也得往这边赶？”大老粗说道，“还得是咱傲风，一抓一个准，你们把它调过来，真是调对犬了。” 民警深以为然，可不是嘛，这么能抓小偷的警犬还真不多。 “人交给你们了，我们还得出去巡逻，说不定还能再抓几个呢！”大老粗把手铐解下来，继续往兜里一揣，这玩意儿得带着，不然还要费神去看住，多麻烦。 两人一犬又往外走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没再碰见小偷，不过还是解决了两起言语纠纷，帮一个走失的小孩找到爸爸妈妈，送一个老年痴呆的老人回家。傲风想，如果他们的行动轨迹能够连成一条直线的话，肯定已经超过十几公里了。 繁忙的一天结束后，累成死狗一般的傲风摊在地板上，一点儿也不愿意动弹。他得好好休息，明天就是国庆节了，人肯定比今天还要多！ 事实确实如他所想，到了国庆节这天，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息。行人摩肩接踵，无论去到哪个地方，看到的都是人，各处景点排队的时长更是以小时记。尽管如此，人们的热情还是无法阻挡，手机拍摄的声音络绎不绝。 毕竟，来都来了。这四个字仿佛至高无上的法典一般，激励着人们排向一条又一条的长队。 傲风以前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这会儿看见如此情景，几乎都要觉得是不是全国的人都集中到了这里。他艰难地走在人群中，都快要被夹成一张狗饼了。 宋长风和大老粗这两大高个还可以凭借身高呼吸到上面的空气，他就只能在这些长长短短的腿中穿行。靠，下次拿绳子拴他都不来了，毛都挤掉了！ 当傲风的怨念快要具现化的时候，街边的警卫亭出现在他面前。傲风嗖得一声窜了进去，和里面站着的执勤警察大眼瞪小眼，吓得那警察差点把警棍拔出来。 “傲风？”他试探着喊道。这两天从下面调派来的警员被分到这附近巡逻，他也看见过一两次，依稀记得他们带着的名叫傲风的警犬就是长这个样子的。 “汪！”傲风短促地叫了一声回应他，然后毫不见外的找到一块垫子躺下了。现在这么挤，他决定先不出去，等这一波人过去，他再出去。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非要趁这个时间点搞活动，害得大家这会儿都挤在这条街。 另一边，大老粗也发现傲风不见了。他赶紧朝宋长风喊:“宋哥，快，回头找找去，傲风不见了！”这么多人，万一碰上哪个不知死活的去逗它，傲风再一反抗，引起事故就不好了。 宋长风没能get到他的恐慌，冲他摇了摇头。他刚刚瞄到傲风进了警卫亭，它比大老粗精多了，大老粗丢了它都不会丢。 大老粗挠挠头，行吧，既然宋哥摇头了，那就不去找好了。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活动结束，人们纷纷向其他地方分流而去，街上人虽然还是很多，但已经能正常行走了。 傲风冲执勤的警察汪了一声，向他告别。这哥们挺仗义的，让他在这里休息不说，还给他拆了包奶味饼干。 出了警卫亭，傲风一路溜溜跶达地走着，半点不急着去找宋长风他们。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一条小路旁围了好些人。 不好，别是有人闹事！傲风心里一咯登，赶紧迈开四爪，朝那边跑去。 …… “……你放手！快放开我！”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孩惊慌失措地喊着，她满脸是泪，一边挣扎着一边向围观的群众求救，“求你们救救我，我不认识他！” 拉住她的是个中年人，看起来一脸老实像。 “闺女，别闹了啊，乖，跟爸走，我保证不逼你和小李分手了！你妈还在医院等着呢，乖，跟爸走吧！” “他根本不是我爸，我也不认识什么小李，他是人贩子，求大家救救我！”女孩连忙哭着解释。 周围的群众有些怀疑，有些热心肠的已经准备上前了，这会儿又从人群里钻出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一见他们就冲了过去，扬起手冲着女孩就是一巴掌。 “小妹，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咱妈还在病床上，你为了谈恋爱不肯回去看她，还算人吗？快跟爸回去！”这女人怒斥着，也哭了起来，看着女孩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警犬 第81节 骂完女孩，女人又转头看向大家:“真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小妹她太强了，小小年纪和社会上的人谈恋爱不肯回家，现在我妈被气出脑溢血了还躺在病床上，我们得带她回去，再不回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在场的多是年纪比较大的，很多人也有子女，此刻瞬间共情父母这一身份。他们纷纷劝说女孩，有的让她孝顺点，和爸爸去医院看看妈妈，有的告诉她学生不能谈恋爱，更不能因为谈恋爱连家里人都不要了。 女孩先是被她打蒙了，反应过来后立刻哭着想解释，但含着哭腔的声音每次开口都被那女人更响亮的声音盖住。她想求助，可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冷漠，似乎她真是那个年纪小小乱谈恋爱，气病妈妈的叛逆女儿。没太多社会经验的她，只能摇着头，哭着重复那一句话，“我不认识他们！” 中年男人察觉她的力气越来越小，便把她往一边的车子上拖，那女人也跟在后面，嘴里还不停地劝说，用自己的声音将一切真相都遮掩住。 他们离车子越来越近，打开的车门里面漆黑一片，就像一张来自深渊的巨口马上就要把人吞噬掉。女孩的眼神变得绝望，挣扎着的手也垂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应该逃不了了，根本就没人会相信她！ 就在这时，一条德牧冲了过来。来者正是傲风，他来的比较晚，但大概情况也听明白了。不过，他觉得很有问题。 周围都是普通群众，乍一听这样的事，便全身心都投入到他们所讲的内容上去了，以至于忽视了其他。 傲风身为一只专业的警犬，可不仅仅表现在出色的听力和嗅觉上。宋长风他们会的他也偷摸学了点，不说别的，观察能力是一绝。 这会儿他就发现，那个女孩穿的和另外两个人穿的，明显有很大区别。女孩的穿着打扮看上去不太起眼，但全身上下其实都是名牌，特别是她身上背的包，少说也得一两万。而那个男人和女人，穿的都不算好，皮肤状态看上去，也不像是富裕的家庭。 当然，那种全身心奉献给孩子的家长也有，但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特别宠自家孩子。试问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会把女儿的手抓出血痕了也不肯放？一个姐姐会一巴掌把妹妹的脸打得红肿不堪吗？ 而且他们说的什么母亲脑溢血在医院的话，傲风也不相信。如果这么在意她，为什么那个男人和女人的脸上一点悲痛之情都没有？反而眼底还有几分喜色。 而女孩呢？她喃喃自语的声音别人听不清楚，但在傲风的耳里却如雷鸣一般响亮，这里头饱含着痛苦和绝望，令人难以想像。这一切的一切，都意味着这件事就是一个大骗局。 傲风气势汹汹地猛扑上去，一口咬在中年男人的抓住女孩的手腕上。他平时咬人喜欢咬衣服，既能抓住人又不至于有损伤。在傲风看来，审判和给予惩罚是法官的职责，他只要配合宋长风他们把人抓住就行了。 今天，他不这样想了。人贩子人人得而诛之，他们获取利益的方式是使一个又一个的家庭陷入沉痛的深渊中，失去了孩子的家长们像是被恶魔抽干了灵魂，一辈子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被咬住的手腕一声脆响，骨头断了。中年人痛苦地大叫出声，再也没有力气拉着女孩。傲风继续进攻，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牙印。女孩见状想逃，却又被另一个女人拉着不得脱身。 傲风放开正撕咬的中年人，朝那个女人逼近。那女人惊呼一声，放开了女孩，往车里冲去。傲风冷笑一声，冲了上去，咬住她的腿往下一拉，瞬间制服了她。 周围的群众都惊呆了，傲风从冲进来到制服两个人几乎是瞬间发生的事。等他们反应过来后，立刻退开掏出手机报警，说这里有疯狗袭击人。 接到报警电话后，派出所赶紧通知在这条街上巡逻的警察，让他们赶紧过去处理，必要时可以击毙。 宋长风接到消息后，赶紧往事发地点赶去。他心里十分着急，疯狗袭击人这事可大可小，成年人被咬一口及时送医处理还行，要是孩子被咬上，后果就严重了。 当他跑到那里后，一眼看去，竟然发现大家所说的袭击人的疯狗是傲风时，剧烈跳动的心脏立刻回稳。大老粗也一样，赶来时担心不已，看见是傲风后，哦，那没事了。 在他们眼中，傲风比大多数人都靠谱。他们宁愿相信有人在街上发疯咬人，也不相信傲风会在街上发疯咬人。哪怕它咬了，也一定是有隐情的！ 第159章 永恒之心 女孩得救了，人贩子被抓起来了，傲风被关起来了。 一个不算太大的铁笼，但也不小，转个身什么的还是很轻松的。在咬人的时候，傲风就想到应该会有这么一遭。像他这样接受过教育的警犬，是不能私下里对嫌疑人动手的。 傲风不后悔，这种人贩子，他就是要咬到他怀疑人生，咬到他以后再想干这事，身体的疼痛记忆都会提醒他住手。 因为身上有多重表彰，立下过的二等功也有好几个，所以傲风的惩罚不算太严厉，只是关笼子里三天，期间吃喝拉撒都可以出来解决。这种程度的惩罚，更像是为了给嫌疑人的亲属一个交代。毕竟在他被剥夺公民身份之前，他依然有投诉暴力执法的权利。 身为傲风训导员的宋长风比傲风惨一点，他因为监管不力，不仅要挨处分写检讨，还要扣除当月的绩效工资。傲风有些内疚，是他连累宋长风了。他很想和其他人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但他没办法说，只能用充满愧疚和自责的眼神看着宋长风。 宋长风似乎能洞察犬心，傲风那微微躲闪的眼神里藏着的愧疚他一眼就看明白了。没想到一直都很臭屁的傲风还有这种模样，真是不常见。他在笼子旁边坐下，伸手进去在傲风的头顶搓揉了几下，安抚它的情绪。 “傲风，做得好！”他压低声音说道，“幸好你已经出手了，不然我也要出手的。我见过太多的案例了，他们的手段极其残忍，已经不能称作是人了，放过他们相当于迫害其他善良的人。还记得我和你讲过我爸妈的相识吗？要不是我爸救了我妈，估计她也会被假装碰瓷的人贩子抓走。你救了这个女孩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要想太多，你没错！” “呜——”傲风把头搁在腿上长呜一声，整只犬看上去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 “没关系的，我不会怪你的，这是他活该。”宋长风安慰了许久，才让傲风的心情好受一些。 这下傲风更惭愧了，明明是他连累了宋长风，现在还来安慰他。宋长风这人真是怪好的啊！ 他决定了，以后办案要更配合，多给宋长风积累点功勋，把今天这事补回来。 …… 因为此次作案手法的特殊性，所以法院审理此案时基本上都是以法律条文中能施加的最严重的刑罚来判案的。因为这次案件的影响很不好。 首先是地点，在人流涌动的大街。其次起时间，光天化日之下。最后是人，那么一群人围着，差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被人带走。这些情况说出去都耸人听闻。 其实，这也是围观群众没有及时报警的原因。谁能想到原本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的人贩子敢当着大家的面掳人的？这也太猖狂了！再加上犯罪分子极其狡诈的利用了人们的心理动态，谁能不上当呢？ 要不是傲风发现了这两个人是犯罪分子，恐怕就要等女孩的父母发现不对劲再去报案了，到时候再想找线索，可就难了。 上面的领导也很关注这件事，他们讨论了很久之后，决定要利用媒体的力量，让大家都能熟悉犯罪分子的种种手段，以减少类似事件的发生。他们请了一个长年和人贩子及诈骗犯打交道的警察，让他来讲述曾经碰到过的案例。还把这次的事件拍成了一个普法短剧，发到各个视频平台，以求能让更多的人看见。 很快，这个案件就在全国范围内出名了，人们都十分感慨，没想到随着时代的进步，那些人贩子也换套路了。如果不是视频最后提示这个小短剧是按照真实案例改编，他们是不会相信这么离谱的剧情的。 因为讨论度高了，所以有部分当天在旁边围观的群众，也纷纷出来发表自己的看法。说的多了，人们也就知道了，原来在这个案子里，还有一只这么出色的警犬。这使得人们对于警犬这一群体又有了新的认识。 处在讨论中心的傲风仍然在关禁闭中，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近三天没有出去跑步，他浑身的骨头都在发痒，恨不得下一刻就窜出笼子，疯狂乱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诉求被听见了，几分钟之后，他听见了门外传来宋长风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傲风疑惑地歪了歪头，宋长风是个很沉稳的人，什么事这么急呢？难不成是有案子？ 傲风腾地站了起来，两只前爪扒在笼子上，焦急地朝外看去。门打开了，宋长风喘着气，拿钥匙打开了笼门。 “傲风，快，咱们要立刻赶去场馆！”宋长风说道。 傲风“呜”了一声表示疑问，赶去场馆？哪个场馆？不会是那个国际珠宝展览会的场馆吧？ 宋长风为他解惑：“就是展览会那个场馆，刚刚接到任务，要我带你去那边集合。” “汪！”那还等什么，走着。 两人一犬乘坐警车赶往场馆，大老粗看了一眼宋长风，又看了一眼傲风，低声说道：“宋哥，你们这就去了？不拿乔拿乔？” “拿乔？”宋长风不解。 大老粗说：“这次的事傲风有什么错？那女孩被吓成那个样子，按我说，那人贩子就应该拉去枪毙，咬两口怎么了？我都觉得轻了。” 他一脸愤愤不平，处理结果出来时，还去吕春来那说了几句。但无奈啊，这是省里，就算是吕春来也说不上话，他们只能接受了。 “要我说，就该等他来请你们过去，这会用人时想起你们了，之前怎么不想想呢？” 傲风心想，靠，他怎么没想到呢？早知道应该不那么爽快的，说不定他们还会把宋长风的惩罚撤销了。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宋长风这家长，纪律严明，要他学会拿乔，这不比登天还难？他就不是这种人。 果然，宋长风道：“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免得被人听见祸从口出。上面也是按规矩办事，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规矩就成摆设了。万一真有人公报私仇，咱们的公信力就会下降。赏罚不能一概而论，他们该有的奖励也会给的。” 大老粗这人情绪一上头就口无遮拦，他知道宋长风是在提醒他，连忙点头称是。这种话，别人讲没事，但他们身为公职人员，确实不能意气用事。也幸好这次咬人贩子的是傲风，它是一只警犬，再严明的纪律放在它身上也无效。只是后面几天，估计傲风就得像原来那样套上牵引绳巡街了，再出一个这样的事，就没法交代了。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场馆门口，他们下了车，往里面走去。刚走到门口，便看见那站着几个警察，为首的正是打电话给宋长风的刘队长。 “你们来啦！”刘队长看见宋长风时神情有些激动，“快和我进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和他们说明情况。 原来，是这次国际珠宝展览会的承办方报警，称他们丢失了一颗钻石，名为“永恒之心”。 众所周知，钻石这种东西，能被取名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这颗永恒之心也不例外，是在南非发掘出的一颗色泽鲜艳的深蓝色钻石，市场估值达1.6亿元。这是展览会的承办方在国外的拍卖会上拍下的。 1.6亿！ 傲风当场震惊不已，这么多钱，按他重生之前税后每月八千七的工资来算的话，不吃不喝大概要赚一千五百多年。也就是说，他得从南北朝时期开始工作，一直工作到现在，才能买得起一颗钻石。而这么一颗昂贵无比的钻石，竟然丢失了！ “偷钻石的人目前已经抓到了，但我们搜遍了他的身体，都没有找到这颗钻石。和他有过接触的那些人也全都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只是，有些人的情况和他一样，什么都没搜到。这颗钻石是明天展览的重头戏，上面的压力也是比较大的。”刘队长叹了口气，找不到钻石，事情就难办了，毕竟承办方是他们省的纳税大户。 傲风明白了，他们是想靠它的嗅觉找回那颗据说价值1.6亿元的钻石。正好，他还没闻过钻石什么味。 宋长风问道：“他去过的地方找了吗？” 刘队长苦笑一声：“怎么没找呢？就差掘地三尺了。如果这颗钻石是镶在戒指上的就好了，用金属探测仪一测，说不定就找到了。我们是找不到了，这事就看傲风的了。” 其实在找宋长风他们之前，他们也带了警犬去搜查，可惜的是，四条警犬全都折戟沉沙了。当然，也不能怪它们，钻石这东西又没什么味道，哪能那么轻易闻出来？ 这时候，有人想起了傲风，这条传奇警犬，刚刚抓了两个人贩子而被关禁闭的警犬。据说它的嗅觉十分灵敏，而且具有独立侦查的能力，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长风同志，我们也知道前几天委屈你们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规矩摆在那里，要是我们这边没动静的话，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也知道，现在舆论的力量有多强大。” 刘队长也恨人贩子，但他没办法。万一有人拍了当天的视频，再掐头去尾断章取义，恐怕就会变成警方纵犬伤人了。现在社会节奏快，刷到视频的人可没耐心去了解内情，他们只会发泄情绪，到时候恐怕呼声就会变成人道毁灭这只伤人的狗了。 宋长风点头表示理解，之后，他又询问起此案的具体情形。 原来，这个偷盗钻石的人，是承办方最信任的下属之一。他利用承办方的信任，盗取了“永恒之心”展览台的密钥，乘着展览会结束清理会场的时间，去到隔壁的保险室偷走了这颗钻石。幸好承办方突然想起有件东西落在那了，回去一看发现钻石不见了，立刻让人封锁了会场，并去调取监控。 那个偷盗钻石的人没想到事情会败露的这么快，被抓住时，他正在去监控室的路上准备删掉自己出入的记录。他已经买通了一个监控监察员，让他这个时间段想办法让另一个员工一起离开二十分钟。 不过，人抓住了没用，钻石不见了。他又死咬着不肯交代。虽然这里的监控是高清的，但这么大的地方，总有监控覆盖不到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们确定这颗钻石一定还在这里。 第160章 重点勘查对像 展览会的会场在第二层，面积相当于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在这么大的地方，要找到一颗弹珠大小的钻石，可以说是很不容易了。 嫌疑人从被抓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傲风注意到，他的眼神偶尔会看向承办方，眼里的愧疚清晰可见。 傲风觉得很无语，你既然这么愧疚，就把钻石在哪说出来呗。光愧疚有个屁用啊！ 他看承办方时，承办方同样也在看他。眼里是满满的愤怒与不可置信。任谁被亲手养大的孩子背刺，都会觉得很痛苦。 承办方姓齐，名叫齐伯彦，他的珠宝公司分布在全国各个一二线城市中，每年的净利润数以亿计，是他们省珠宝行业中当之无愧的领头羊。 这次举办的国际珠宝展览会，就是由他牵头邀请世界各地的珠宝商过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大饱眼福，同样也是为了拓宽商路，让他们的珠宝能走向国际。因此，这次展览会对他们公司来说十分重要。 那些应邀而来的珠宝商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这颗“永恒之心”来的。这颗世间罕有的彩钻，是那么的璀璨夺目，每一个见过它的人都会为它的美所折服。 齐伯彦不敢想像，明天的展览会上他宣布“永恒之心”失窃的这个消息时，那些慕名而来的外国佬会有多生气。他们做生意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他要是失了信，别说国际市场，恐怕国内的市场份额都要丢失不少。 “周洋，你还是不准备说是吗？”齐伯彦盯着周洋低垂的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周洋是他一个至交好友的孩子。他那位至交好友，早年和他妻子一起出去做生意时，不幸遇上空难事故死了。周家人丁单薄，他那位好友的公司又是负债的状态，他们一死，公司直接倒闭，赔偿金也几乎都用来还债了，因此，根本就没人想养周洋。 要不是他不忍心好友唯一的血脉流落到孤儿院去，他又何必把人接回来，当自己孩子一样养大呢？这些年来，他何曾有一丝一毫亏待他的？谁能想到，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会做出这种事。 周洋依旧沉默着，齐伯彦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在一边，不再看他。 齐伯彦的身边，站着一男两女，男的三十多岁，看上去沉稳坚毅，是齐伯彦的长子，名叫齐秀成。他正一脸深思地看着周洋，眉头紧锁，似乎不明白这个平时看上去老实的弟弟为什么做出这种事。 站在齐秀成旁边的女人，看上去温婉可人，她正用手抚着齐伯彦的背，应该是怕他气坏了。这是齐伯彦的大女儿，名叫齐曼雪。 站在另一侧的女人，是齐伯彦最小的女儿，名叫齐曼青。她怒视着周洋，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傲风很理解她，如果谁偷了他家价值1.6亿元的钻石，他也恨不得用眼珠子瞪死他。这位齐小姐比起她的哥哥姐姐，性格要外露得多。 “刘队长，这件事就麻烦你了。”齐伯彦道，“我本来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他不需要的话，那就算了吧。”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已经完全冰冷下来了。 “齐先生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那我们就先开始了。”刘队长笑了笑，然后带着宋长风他们进入保险室。 警犬 第82节 保险室里的展台上，如今已空空如也，只剩一个托盘寂寞的摆在里面。宋长风戴上手套，取出托盘放在傲风的鼻子下面，方便它嗅闻。 傲风努力闻着，涌入他鼻间的，是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这味道和刚刚那个周洋身上的，确实一模一样。可惜的是，他这次的任务并不是找到嫌疑人，而是找到被嫌疑人藏起来的钻石。 钻石本身是无味的，但它被放在周洋身上一段时间，应该会沾上些许的香水味。傲风觉得，这大概会是破案的关键线索。 “汪！”傲风叫了一声，示意自己已经闻好了。 宋长风会意地将托盘放回展台。 傲风开始绕着保险室转圈，在他看来，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成为嫌疑人藏东西的地点，特别是这看似一览无遗的保险室，不是有句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绕了一圈后，傲风排除了这个可能。这里并没有那颗钻石的味道。 他向外走去，宋长风跟在他身后，说道：“根据监控显示，周洋偷走了钻石之后，一共去了三个地方，我们待会就顺着这三个地方一路找过去。” 第一个地方，是和保险室相连的休息室，也就是现在嫌疑人和其他人待的地方。这里摆了沙发茶几和柜子等物。能找的地方，其他警员们已经都翻找过了，基本可以确定，钻石不在这儿。 不过，傲风还是到处闻了一遍，他想起上次那小黄毛的事，万一这个周洋蓄谋已久，早就在这里面动了手脚也说不定。 很快，傲风又排除了这个可能，他闻过的地方，也没有这颗钻石的踪迹。 第二个地方，就是展厅了。展厅也有监控，而且很多，通过监控可以清晰地看见周洋曾经在哪个地方停留过。傲风走到这几处，仔细闻了闻，还是没有哪个角落有那股淡淡的香水味的。 第三处，就是通往监控室的长长通道了。这条通道两边都没有房间，地上倒是铺着厚厚的地毯。傲风一路把鼻子凑近地毯闻了过去，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呃，这就尴尬了。傲风想，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与周洋接触过的人里面有同党了。 宋长风也是这样认为的，在他看来，傲风走遍了这三处没有找到钻石的原因一定是钻石不在这里，不存在疏忽的情况。而这里又没有与外界联通的通道，也没有能够随意打开的窗户可以扔下去。 他马上打开手机，要求正在监控室的大老粗把和周洋有过接触的人的视频截出来发给他。没一会，视频就传过来了。 传过来的视频一共有五段，第一次是周洋得手后出保险室时，碰见了一个正在休息室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他显然吓了一跳，因为在他的预计中，这会儿应该没人在这的。周洋皱着眉头说了几句话，那个清洁工变得惶恐，之后连连弯腰道歉，然后迅速带着自己的工具离开了。在此期间，他们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第二次是在展厅，有几个小伙子正在按照安排布置明天的会场，看见周洋后，他们连忙点头问好。周洋此时的情绪十分稳定，他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这里。在此期间，他们也没有任何接触。 第三次是刚出展厅的拐角处，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急冲冲地跑过来，一不小心撞在了周洋身上，周洋顺势扶了她一把。女人站直后向他道谢，周洋点头表示不客气。 这次的视频被宋长风放大了，从放大的视频中可以清楚地看见周洋的另一只手被那个女人挡住了。虽然他很快就缩了回去，但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完成交接了。 一人一犬默默地把这个女人定为一号怀疑对象，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将会重点勘查这个女人的行踪轨迹。 第161章 动机 当然，在调查这个女人之前，他们还要把剩下的两段视频看完。 第四段视频是在通往监控室的通道上，一个男人捧着堆文件急匆匆地朝里走去。他看见周洋后赶紧鞠躬问好，周洋同样也回应了他。两人擦肩而过，从监控视频里倒是看不出有什么联系。 最后一段视频，是齐伯彦带着一子二女责问周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的情形。这段场面比较混乱，因为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手打了周洋。 打人的居然是她！傲风瞪大了眼睛，从刚刚那一家人的情况来看，他以为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应该会是齐曼青，没想到打人的却是那个看起来温婉可人的齐曼雪。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几段视频看完之后，宋长风又调出了第三段仔细观看。傲风从他不断放大视频的举动中，看出宋长风应该是发现了点什么。 “刘队，我能不能找王小莉问几句话？”宋长风说道。 刘队有些欣慰，不愧是上面特别征调上来的人才，这么点时间，就发现了重点观察对象。 是的，他们也认为，王小莉在这起失窃案中，似乎担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可以是可以，但该问的我们都问过了，这个王小莉也是个人才，问什么都说不知道，问急了就一副想哭的样子，十分不配合我们的调查。”刘队叹了口气，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从王小莉的身上找到那颗钻石。 宋长风翻看着她的笔录，从内容上看，确实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不过他发现，当时给王小莉做笔录的同志，应该是没有关注到视频中的某个细节，所以并没有对这方面展开问话。 刘队初听还觉得不可能，这份笔录他看了，视频内容他也看过了，几乎完全吻合，怎么能说他们没注意细节呢？ 宋长风也不争辩，争辩没有意义，直接拿出证据证明自己就行。 “刘队，你看这里。”宋长风把视频放大然后0.5倍速播放，刘队惊奇地发现，在周洋和王小莉接触的瞬间，周洋的嘴巴快速动了几下。如果不是放大又放慢，很容易会被忽略掉。 有了这个发现后，刘队一把夺过笔录，确定上面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内容，不由感叹道：“长风同志，还是你细致，我们都和睁眼瞎似的，这么明显的线索都没发现。” “刘队过奖了，我也是因缘际会，想仔细看看他们接触时面部表情的变化才发现的。”宋长风很谦虚。 “哦？这有什么说法？”刘队来了兴趣。 “我选修过几节微表情心理学，上面说，人的嘴巴会撒谎，但是表情却骗不了人。你看，在两人接触的瞬间，王小莉的眉毛不自觉地上挑了一下，瞳孔也放大了些，嘴角上扬后立刻又压了回去，这些表现说明她对于能和周洋接触的这件事是十分喜悦的，不难推断出王小莉对周洋应该是存在好感的。” 刘队长不明觉厉，先是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即掩饰性地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接着分析：“王小莉对周洋有好感，周洋也对她说了句悄悄话，但两人见面和说话时却故作生疏，这里面问题很大呀。” “是的，所以我待会想再问问她，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另外，关于王小莉的行动轨迹视频也发一份给我，我再带傲风去找一找。” 很快，视频被发到了宋长风的手机上。他打开手机看了一会，便牵着傲风去到那几个地点搜寻。在她去过的地点中，有一处比较难找，那是一个杂物间，里面堆放着不少东西。刘队长的人已经到这找了，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傲风走进去仔仔细细闻了一遍后摇着头走了出来。 既然找不到，那就去问话吧，如果周洋真的趁那短暂的接触把钻石给了王小莉，那么，没有谁会比她本人知道得更清楚。 王小莉进来的时候，傲风围着她转了两圈，时不时把头凑过去嗅闻，还神情严肃地看着她。被这么大一只德牧围着，王小莉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宋长风轻轻唤了一声，傲风才慢慢退开。 “王小莉是吗？” “对，我是王小莉。”王小莉红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她长得很清纯漂亮，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自有一股我见犹怜的气质。 “王小莉，你和周洋到底是什么关系？”宋长风完全不懂怜香惜玉，阴沉着脸问话，气势汹汹。 王小莉被吓了一跳，眼泪差点滚落下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和周经理，我们就是……就是普通的上下级的关系。” “上下级的关系会抱在一起说话吗？”宋长风反问。 王小莉道：“周经理……就是看我快摔跤了，才扶了我一把。我们很快就分开了，我和他说了一声谢谢，他让我下次小心点，就没别的了。” “那这句话你怎么解释？”宋长风打开手机，播放之前给刘队看的那段监控。 王小莉一看，当时脸就吓白了。但她还是坚持自己并没有和周洋说话。 “王小莉，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可以读懂别人的唇语吗？”宋长风盯着她，满意地看见她的脸上出现惊慌的表情。他又追加了一句：“解读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如果你和周洋延误了案情，造成了更加严重的后果，到时候量刑也会更重，你明白吗？” 王小莉嘴皮抖动了一下，随着越来越压抑的气氛，她终于崩溃地哭了起来：“我没有和他一起偷，他就是告诉我，万事俱备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宋长风了然地点头，“所以，你就是那阵东风？” 问话就是这样，只要打开了一个口子，剩下的东西就会一股脑地涌出来。 “我……他之前只是让我和一个人聊天，让我分散他的注意力。我没有和他一起偷，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和我说了那句话以后，我就去给那个人打电话了，答应之后和他见面。”王小莉还是在哭，从周洋被抓后就一直忐忑不安的情绪在此刻得到了释放。 “你说的聊天，指的是和监控室的张朗吗？”在之前的监控视频里，王小莉确实有时不时掏出手机看的举动，他们也检查过王小莉的手机，却因为那段对话平平无奇，就是一个舔狗追女神常用的几句而被忽略了对面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 “是他，我不想和他聊的，周总说让我敷衍一下他。”王小莉道。 她长相甜美，性格温柔，在公司里很受欢迎。身为监控监察员的张朗也是如此，他天天盯着监控视频里的王小莉，陷入了苦苦的单相思中。而周洋恰好发现了这点，于是就利用王小莉买通了张朗，让他帮自己做事。 怪不得张朗的笔录里没有透露这点，只说自己是为了钱，原来是怕供出女神来。而他手机里和王小莉的聊天记录，早就删了个精光，所以他们之前检查他的手机时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王小莉，周洋一声不吭，死都不肯透露那颗钻石的位置。你应该知道吧？如果你能赶在他交代之前把这颗钻石找到，也算是戴罪立功了，我们会为你申请减刑。”宋长风道。 王小莉好不容易变得平静些的情绪又险些崩溃。 “呜呜我不知道，他根本没和我说在哪，我都没有看见过那颗钻石。” “如果他不是为了你，为什么会去偷那颗钻石呢？” 宋长风的致命一击让王小莉哭得更大声了。 “他根本就不是为了我，我还不是他的女朋友。他只是说，如果我帮他做成了这件事，可以考虑让我当他的女朋友！” 原来是舔狗和男神，傲风瞪大了眼睛，这三个人关系可真复杂。张朗喜欢王小莉，王小莉喜欢周洋，周洋利用王小莉和张朗的喜欢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高端局啊！ 不过，傲风突然意识到，他们也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周洋的作案动机到底是什么？ 这次嫌疑人已经抓住，按理说不必分析这些，让他自己交代。但由于时间紧迫，嫌疑人又拒不开口，他们根本就没有审问出什么，自然也就忽略了他的作案动机，只一心想找到失窃的钻石。 傲风和宋长风不愧是好战友，他能想到的东西，宋长风自然也想到了。于是，他开始了解周洋的情况。 “他为什么要偷这颗钻石？” “我不知道。” “以你对他的了解，周洋这个人，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比如说赌博之类的。”宋长风第一个怀疑的是财，因为涉案物品的价值实在有点高。 王小莉怒视着宋长风：“周总才不赌博呢，他是一个好男人，平时连酒吧那些地方都不去，他怎么会去赌博呢？” “这也就是说，他并不会缺钱。” “他怎么可能缺钱呢？”王小莉哼了一声，“周总是齐董的心腹，除了齐家人之外他最大，想要送钱给他的人多不胜数，他从来没收过别人的钱。” “他和齐家人的关系怎么样？”不是为了财，难道是结了仇？在这种紧要关头背刺一刀，确实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很好，齐董很喜欢周总，齐先生和齐小姐也很喜欢他，我偶尔看见过他们一起在公司楼上喝咖啡，气氛很融洽。不过，齐二小姐好像和周总合不太来。”王小莉是行政岗，平时对于公司的八卦都很了解，说起这些时，她显得很有精神。 “齐二小姐，是指齐曼青吗？” “对，曼青小姐每次一看见周总就用眼睛瞪他，还说过什么他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话。” 傲风坐在底下听着，眼睛立刻亮了。怪不得齐曼青刚刚看见周洋时一副恨不得咬下他肉的感觉，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出呢？ 难道是周洋喜欢齐曼青，求爱不成反被嘲讽，然后就因爱生恨，在这种关头偷走了钻石，目的是为了打击齐家的生意，好让齐曼青不再高高在上？ 第162章 奇怪的关系 因爱生恨？ 思忖过后，宋长风在心里摇了摇头。不对，这样也说不过去。 钻石的遗失确实能打击到齐家的生意，但只是限制它继续向国际扩张，对于国内的生意根本无法影响。齐曼青，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齐二小姐。 这个道理，他一个不做生意的人都能想通，没道理周洋这个常年沉浸在生意场上的商人会不明白。那么，他偷钻石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宋长风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从王小莉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宋长风想了想，决定换人问。 “你是说，你想问一问齐曼青？”刘队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宋长风。 “是的，刚刚王小莉的证词中有提到她，我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启发。”宋长风如实回答。 刘队长眉头紧皱：“要是别人的话，我还可以去问一问，这个齐曼青，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你如果说要找她问话，她可能会以为你在怀疑她。要不，我帮你去探探口风，不过说实在的，这件事和她没有关联……” 看出刘队长的犹豫，宋长风道：“还是我自己去问吧，如果不行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他也理解刘队长，毕竟齐家是当地纳税大户，就是省里的领导对他们也是客客气气的，何况一个普通的警察呢？要是得罪了他们，之后的日子可能就没那么顺心了。 他问的话，就不要紧，毕竟他只是暂时抽调上来的，过两天就回去了，这边想要做什么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警犬 第83节 刘队长松了一口气，说道：“你的语气最好委婉一些，这个齐曼青，脾气很差的。” 听他强调了两遍，傲风心里不由生出点兴趣，到底怎样一个女人，才会因为脾气火爆而被大家避之唯恐不及呢？ 他想起之前在休息室时，那个齐曼青瞪着周洋，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的表情，心里好像有些明白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率先动手打周洋的人不是她而感到诧异。 几人往休息室走去，里面因为还有一些警察在的缘故，气氛倒也不至于那么剑拔弩张。周洋依旧带着手铐坐在角落，低着头一副要和世界隔离的样子。 齐伯彦此时已经在和齐秀成商议后续的处理办法了，齐曼雪站在他们旁边，低着头，似乎在听又好像在想些别的。齐曼青则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手机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刷着什么。 因为好奇齐曼青这个人的性格，傲风主动朝她走过去，尾巴还摇了两下表示友好。 “蠢狗，走开！” 一声充满不屑的话语就像五雷轰顶一般在傲风头上炸开，蠢狗？这娘们是没长眼睛吗？他又不是二哈，居然一眼就认定他蠢了？ 傲风感觉牙根痒痒的，很想把森白的牙齿龇出来让她看看，但想到宋长风还要找她问话，只好忍了。 宋长风发现傲风一脸苦大仇深地走回来，知道是刚刚那位齐二小姐的话伤到了它的自尊心，只能伸手揉揉它的脑袋给予安抚。不是他自夸，如果真的测智商的话，这个女人不一定能比得过傲风，至少傲风在遇到事情时，不会这么喜怒形于色。 “齐小姐，麻烦你和我过去一下，有些事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话一出口，两位齐小姐都抬头向他看去，眼里写满了疑问。 宋长风意识到自己的话引起了歧义，赶紧确定人：“齐曼青小姐，麻烦你和我过去一下。” 齐曼青眉毛一蹙：“过去？你什么意思？” “我们有些事需要向你了解一下。”宋长风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你的事和这个案子有关吗？”她腾地起身，怒视着宋长风，“你的意思不会是怀疑我偷了钻石吧？你们这些警察可真离谱，一个小小的案子这么长时间都破不了，现在还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她的声音尖利高亢，傲风恨不得能抬起两爪把耳朵捂上。怪不得说她脾气差呢，这脾气，给狗狗都嫌。活生生一个炸药桶，一句普通的话竟然能引来这么一长串输出，也是绝了。 都是齐家的女儿，怎么就不能像她姐姐一样婉约些呢？傲风想着，抬头朝齐曼雪看去，却发现她脸上还残余着好像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这？傲风盯着她，一脸懵逼。这应该是在庆幸自己没被卷进这件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太过热烈，齐曼雪浑身一凛，低下头，和他对视上了。因为没想到感受到的灼热的眼神居然来自眼前这只德牧，最初与傲风对视上的时候，齐曼雪也懵了一下。片刻之后，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朝傲风露出一个笑脸。 傲风冲她歪了歪头，严肃的神情不知道哪里又戳中她那根神经，她又冲着傲风笑了笑。 在一人一犬互动的时候，齐曼青的质问声还在继续，虽然她说话时不像其他人那样满嘴喷粪，但是整个咄咄逼人的气势实在也让人对她生不出好感来。 宋长风神色不变，他在巡街的时候，经常也会碰见一些素质堪忧的人，那些人污言秽语，说的可比齐曼青难听多了。身为公职人员，他不能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吵起来的话只会激化矛盾，对处理事件一点好处都没有。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左耳进右耳出的习惯，大脑自动过滤掉对他无礼的话，使他能保持一个清醒的大脑来分析问题。 “齐小姐，容我提醒一句。”宋长风趁着她喘气的间隙，飞快地插入一句话，“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即使是没有违法犯罪的行为，也不能以此为借口拒绝。于公，这是警方调查案件，你身为公民不应拒绝。于私，你身为齐氏集团的一员，尽快解决案件挽回损失也是你的职责。” 啪啪啪！ 傲风在心里给他鼓掌，小子，不错嘛！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看那个凶婆娘还能说出什么来！ 果然，齐曼青眼睛一瞪，“你你你”说了半天，都没能驳回。 这时候，齐伯彦开口了：“曼青，向这位警官道歉！” “我不！”齐曼青气红了眼，根本不把齐伯彦的话放在眼里。 齐伯彦叹了口气：“人家说的很对，你身为齐家的一份子，在这种关头就不要闹脾气了。你先道歉，道完歉后再配合这位警官问话。” “什么一份子？齐家的一份子到处都是，我算老几？这种时候倒是想起我来了，以前你快活——”齐曼青冲着齐伯彦吼道。 “曼青！”齐秀成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力量，直接把齐曼青未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傲风惊讶极了，两眼瞪得滴溜圆，这齐曼青主打就是一个叛逆，对她老子居然也敢这样说话！不过，这么叛逆的一个人，她哥只说了两个字，她竟然就把嘴巴闭上了。 还有那个齐曼雪，现在又在帮齐伯彦拍背了，看来是担心他被气坏。可齐曼青作妖时，她为什么不站出来说点什么呢？按道理说，姐妹之间应该更好说话才是。傲风注意到，这两姐妹全程似乎都没有对视过一眼。齐家人的关系，简直太奇怪了。 在齐秀成插手此事后，齐曼青乖乖向宋长风道了歉，并表示会认真配合警方调查的。 目的既然已经达成，宋长风就不再多说，直接领着齐曼青去到临时收拾出来的一个安静的房间充当聊天室。 他让齐曼青稍坐片刻，然后走出房间，给大老粗打了一个电话。 “你全程盯着周洋了吗？他的情绪有什么变化吗？” 听见这话，傲风吃了一惊，没想到宋长风还考虑到这点了。是了，齐家人争论不休时，周洋肯定默默关注着这边，如果是他特别在意的人说话，他一定会有所表现。 第163章 谜团 “周洋全程都低着头，没有抬起来，无法观察到他的表情。但是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随着她们说话的声音缓缓攥紧了，这说明，周洋对他们说的话还是有些在意的。” 大老粗把自己的观察加分析告诉了宋长风，挂上电话后，宋长风走进房间。齐曼青一脸不善地盯着宋长风，看这样子也不知道待会会不会好好配合。 “齐小姐，你对周洋这个人怎么看？”宋长风开门见山，直接把问题抛出来扔给她。 齐曼青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厌恶的眼神，不屑地说：“那个白眼狼，我早就知道他肯定会使坏的。” 宋长风故意道：“也就是说，他的这次行动，是在你的意料之中了？” “……”齐曼青很无语，“我要是知道他会拿走永恒之心，还会任由他去做吗？” “那么，你是从哪方面判断出周洋是个白眼狼的结论？”宋长风又问。 “他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对我们却没一点儿尊重，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就是个白眼狼吗？”齐曼青满脸愤恨的表情。 “可是，据知情人透露，你的父亲和你的兄长还有姐姐，都很喜欢周洋。你不喜欢周洋的原因，是他曾经骚扰过你吗？” 齐曼青如遭雷击，嘴巴张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你……你说周洋骚扰我？哈，你到底是从哪听来的？”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令宋长风有些尴尬，但是刚刚王小莉确实是这样说的。她说的煞有介事，难不成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齐曼青说，“我讨厌他，他当然也讨厌我，我和他根本不可能扯上一点儿关系。” 宋长风道：“抱歉，但是听人说，你曾经骂过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的指向性，应该是爱情方面的吧？” 齐曼青哼了一声，说道：“我确实说过这句话没错，但他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他，别以为攀上了齐家人就自认为了不起了，癞蛤蟆永远都是癞蛤蟆。” 傲风摇了摇头，看来这个齐曼青阶级思想非常固化。其他的齐家人就不会，比如说，和周洋扯上关系的那一位。 “能不能告诉我，周洋攀上的齐家人是哪一位？我觉得从那个人身上找到突破口，应该有很大的可能找回钻石。” 齐曼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谁，齐家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他到底和谁在一起？” “可是，齐先生不是只有你们三个孩子吗？”宋长风记得很清楚，齐伯彦身后站着的，确实只有三个人。 “呵，”齐曼青冷笑一声，“三个？怕是十三个都不止。你不是本地人吧？不然怎么会连齐家的事都没听说过？齐家老总风流成性，外面的女人给他生了很多孩子，他照单全收，一起带回了齐家。那么多人，谁知道他到底和谁在一起？” 傲风听了一出豪门大戏，直感叹还是有钱人玩的花。 “其他人为什么不来参加这个展览会？”宋长风有些不解，难不成这三个孩子是他最喜欢的？ 齐曼青道：“这次的展览会是我哥和齐曼雪一起负责的，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做，过来干嘛？” 她的称呼引起了宋长风的注意，按照常理，应该是我哥和我姐，但是她承认齐秀成是她哥，对齐曼雪却直呼其名。难不成，齐曼雪也是从外面接回来的？ 另外，这次的展览会对齐家进军国外市场影响应该很大，能交给齐秀成和齐曼雪来负责，是不是说明齐曼雪这个人能力很强，强到足以和齐伯彦寄予厚望的长子平分秋色。那么，这次的展览会能否成功举办，对他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之后，宋长风又询问了一些诸如家庭关系之类的问题，齐曼青的回答越来越不耐烦，终于，在她快要爆发的前一秒，宋长风终止了问话。 看着齐曼青一脸不豫地走出来，刘队赶紧走进房间，问道：“她没有为难你吧？” 宋长风摇头：“刘队，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下齐家的事？” “齐家的事？哪一方面的？” “就是他们的子女关系。刚刚听那位齐小姐说话，似乎齐总的私生活很乱。” 刘队道：“是很乱，家庭关系复杂的几乎能媲美某岛的赌神了。就你刚刚看到的几位，齐秀成和齐曼青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是他第二任妻子的孩子，齐曼雪则是齐总第一任妻子生的。其他的孩子，都是他外面的女人生下后接回来的，地位和他们三人天然有差距。” 傲风两眼听成了蚊香，齐曼雪比齐秀成小，但她是第一任妻子的孩子？难不成齐伯彦和第一任妻子离婚后又重新好上了？还是说，齐伯彦在和第一任妻子的婚姻存续期间和外面的人生下了齐秀成，然后第一任妻子生下齐曼雪后两人离婚，他又娶了齐秀成他妈，之后又生了齐曼青。而在此期间，他依然四处风流，在外面播撒种子？ 不得不说，傲风的猜测还是很靠谱的。齐曼雪的妈妈是齐伯彦的第一任妻子，两人属于商业联姻。齐曼雪的妈妈嫁过来后四年没有生育，齐伯彦却丝毫不慌，在外人面前也是多加维护，弄得齐曼雪她妈十分感动。 后来才知道，原来人家外面的早就给他生了孩子。得知真相的时候，齐曼雪他妈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要不是这会打胎很伤身体，她早就把孩子打了和这个渣男离婚了。好不容易忍到生完孩子，月子一过，齐曼雪他妈就和齐伯彦把婚离了。这会儿两家的生意已经整合，离婚对他们影响不大，齐曼雪他妈对于财产要求不多，她的嫁妆自己带走，但两家共同持有的股份，她要求必须交给齐曼雪长大后继承。因为她爽快的性格，齐伯彦难得的有些愧疚，于是便答应了这件事。 齐曼雪满周岁时，她爸把齐秀成的妈妈娶了进来，齐秀成他妈家里的生意也不算小，不知道她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甘心就这样成为齐伯彦外面的女人。 娶了她之后，齐伯彦不改花心的本质，依旧在外面沾花惹草，而且他觉得多子多孙是福气，在和外面的女人相处时，从不做措施，生了就带回来，生生把齐秀成他妈气出了病，需要常年待在疗养院里。没了当家主母，齐伯彦更加肆无忌惮，这也导致，齐家人的数量在二十年的时间里暴增了十几口。 齐曼青很讨厌她爸，却很听她哥的话。对于齐曼雪，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虽然生她时，她妈已经和齐伯彦结婚，但是她在齐曼雪面前，还是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那齐曼雪呢？通过刚刚的观察，我发现她对齐总似乎很孝顺。”也不是宋长风喜欢把人往坏里想，实际上，齐曼雪才是最该恨那位齐总的人。 “齐曼雪以性格温婉出名，和她妈雷厉风行的性格很不一样。听说她在家的时候，偶尔还会受外面接回来养的那几个欺负，外面的人都知道。”刘队长摇了摇头，性格太软也是个难题啊。 “以性格温婉出名？”宋长风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词放在齐曼雪身上，有几分割裂感。 傲风也是这样觉得的，在他看来，一个性格温婉的人，会突然暴起伤人吗？之前在视频里，她看见周洋的瞬间，可就扑上去了。虽说这是因为她是展览会的负责人，出了岔子她肯定着急，但这显得更奇怪了。一个性格温婉柔弱的女孩，她父亲会将这么重要的展览会交给她和齐秀成一起负责吗？ 一时间，傲风觉得，齐曼雪这个人身上充满了谜团，不知道她和这起案子之间存不存在联系？ 第164章 反差 有没有关系呢？ 这就要取决于这起案子如果做成了到底谁会受益。 宋长风之前分析了周洋的作案动机，发现无论是财还是仇都不太沾边。那么，如果是为了情呢？刚刚齐曼青也证实了，周洋确实和齐家某一位小姐有来往。 周洋偷走那颗用来压轴的钻石，是为了让齐家在明天的展览会上出丑。齐家一旦出丑，首当其冲要被责备的就是齐秀成和齐曼雪两人，因为齐伯彦把这件事交给了他们两个人负责。 虽然说是两个人一起负责，但肯定也有主次之分。想必齐秀成应该是这次展览会的主要负责人吧？齐伯彦把这件事交给他办，八成也是为了把他从幕后推到台前，是在为之后的权利更迭做准备。 可想而知，如果齐秀成搞砸了这次展览会的话，齐氏集团的股东们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接手他们辛辛苦苦创立的商业帝国吧？齐秀成的上位之路被阻挠，其他人的机会就多起来了。 倘若，有人能站出来力挽狂澜，把残局收拾好，为齐家进军海外市场做出贡献。那么，他有没有可能获得支持来接手这庞大的商业帝国呢？ 宋长风越分析越心惊，他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这起看似普通的盗窃案后隐藏的真相了。一颗拥有不菲身价的小小的钻石，竟能成为棋盘上博弈的关键。 …… 回到休息室时，齐伯彦皱着眉头一副头痛的样子，齐曼雪依然站在他身后帮他揉太阳穴，贴心的模样让人赞叹。 “刘队长啊，这个钻石到底能不能找到？”齐伯彦一看见刘队，立刻就发问了。 “哎呀，现在案情比较复杂，主要是这个嫌疑人一直不肯开口，给我们点时间，肯定能找到的。”刘队打着哈哈，这么短时间内要撬开这个蚌壳的嘴，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齐伯彦脸黑沉黑沉的：“可是明天上午九点，这颗钻石就要拿出来展览了。刘队，我听说你们审讯时都会用些手段，这样吧，我给你们两个小时的时间，请你们务必要找到这颗钻石。” 警犬 第84节 他的暗示意味很明显，刘队长听他这么一说，原本有些讨好的表情也冷淡下来了。 “齐总，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不实消息，这我得辩解几句，使用刑讯逼供或其他暴力手段执法的，可是要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我们一直采用的都是循循善诱，合理合法的手段。” 齐伯彦一愣，哈哈笑了两声：“刘队长，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就是请你们采用合理合法的手段，看能不能问出那颗钻石的下落来。” 他在合理合法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在他的心里，这只是他们为了不落人口实明面上的说法。 傲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这位私生活极其混乱的齐总，估计私底下违法乱纪的手段用了不少，不然怎么会在明面上就撺掇警务人员暴力执法呢？ 他看向周洋，这个人虽然被抓住了，但是全程一声不吭，无论问他的人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就是默不作声。也不知道他背后的到底是谁，为了保全对方，他竟然愿意一个人担起所有的罪责。 不过，他背后的人到底是怎么把钻石拿走的呢？周洋应该预料不到齐伯彦会再回来，那时候，钻石肯定还在他身上。之后的视频他们也都看了，与他接触过的人也都搜过了…… 等等！ 真的都搜过了吗？ 傲风想起最后一段视频，还有人与周洋有过接触，但是大家不会去怀疑她。 他站起身，朝着齐伯彦走去。齐伯彦有些疑惑，他不认为这只狗会伤害他，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朝自己走过来。 然而，另齐伯彦更意外的是，这只狗没有在他身边停留，而是径直朝他身后的齐曼雪走了过去，然后开始一顿嗅。 齐曼雪浑身僵硬，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含泪水，似乎是被吓得不轻。 “刘队长，这是怎么回事？还不把这只狗牵走？！”齐伯彦在这种时候倒是一个好爸爸，看见这只大狗吓到女儿，立刻出声斥责。 傲风没有理会他，他嗅出这个女人的身上，果然有那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其实傲风之前就闻到了，但他那会不认为这是那颗钻石留下的，毕竟这个女人之前直接扑过去打那个周洋了，他们是有过接触的。 “长风同志，你看这？”傲风可以不理会，但刘队长不能这样做，如果傲风当着他的面咬伤人的话，估计他这个工作就做到头了。想起傲风前几天大战人贩子的事迹，刘队长也不敢贸然上前把傲风拉走，只好求助宋长风了。 当然，求助也没用。宋长风和傲风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好战友。傲风反常的行为恰好验证了之前宋长风的猜想，与周洋有来往的齐家人，果然就是这个齐曼雪。他默不作声地看着那边，希望下一刻傲风就能从她身上找到那颗钻石。 “汪汪汪！”傲风冲着她吠叫起来，宋长风眼睛一亮，找到了！ 没错，傲风此刻盯着齐曼雪盘在脑袋后的发髻，他发现，那儿也沾上了味道。可是，那里没有理由会和周洋的身体有接触。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齐曼雪把那颗带有香水味的钻石藏进了自己的发髻里。这样的话，即使有人检查她们身上的衣物，也不可能找到那颗钻石。 “齐小姐，是我帮你拿出来，还是你自己拿出来？”宋长风顺着傲风的视线看去，在齐曼雪的后脑勺停留片刻，然后笃定地说道。 一切发展的太快，周围的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宋长风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什么东西拿出来？ 在这些人中，有一个人反应十分激烈，他猛得抬起头，看向齐曼雪的方向，眼里满是震惊与担忧。 被众人盯住的齐曼雪愣了愣，而后垂眸笑了笑，再抬起头时，已然不是那副柔弱可人的样子。这副模样看得周围的人一愣，他们没想到，齐曼雪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你是怎么发现的？”齐曼雪看着宋长风，眼里有些探究。 傲风很想汪一声提醒她，大姐，是我发现你的好不好？ 宋长风道：“你的性格。” 齐曼雪蹙眉，她的性格？傲风也呆了，敢情宋长风还真有发现。片刻后，他欣慰点头，不愧是他的好战友，居然和他一样聪明。 “宋警官，我应该不认识你吧？”齐曼雪道。 宋长风点头：“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 “那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宋长风道：“我听说，齐曼雪小姐性子出了名的软弱，在家中时常会被欺负。可是今天，当你发现周洋盗取了钻石后，居然直接扑上去和他动手，这有些说不过去。我想，你应该是为了从他身上把那颗钻石接过去，才故意装作这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吧？” 齐曼雪眼神很奇怪：“就因为这个？你知道的，人在愤怒的情况下，很容易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我不认为我的做法有问题。”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次展览会。听齐总说，这次展览会对齐家的生意来说至关重要。齐曼青小姐又说，齐总让你和齐先生一起负责这次的展览会。试问，一个性格柔弱，唯唯诺诺的人，怎么可能让人委以重任呢？因此，我觉得你在伪装自己。” 齐曼雪听后有些呆滞，半晌后，她问道：“你没有继续问她，我到底负责的是什么方面吗？” 宋长风摇头：“这属于你们内部的责任分工，我不需要了解的那么详细。” 齐曼雪快要吐血了：“我负责的是场馆的布置和绿化，这难道不符合我的性格吗？” 这次轮到宋长风呆住了，他还真不知道。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虽然是误会，但却十分美好，殊途同归嘛！ 齐曼雪有些憋屈，她以为这次的较量是输在了计谋上，没想到居然是他们误打误撞发现的。可恨自己第一时间承认了，导致没有转圜的余地。不过，就算不承认，那颗钻石她也不能让它凭空消失。 她的手往后一摸，一颗散发着光泽，蓝色透亮的钻石出现在她的掌心，看上去格外美丽。 “曼雪，你！”齐伯彦刚刚被震惊到，一直都没有说话，此刻亲眼看见这颗钻石被她取出来，才不得不相信，就是这个平时在他面前老实巴交的女儿做出了要毁坏齐家生意的事。 齐曼雪冷淡地看着他，不复之前贴心女儿的模样。 “你太令我失望了！你居然和外人联合起来做出这样的事！”齐伯彦捂着胸口，看上去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在你眼里，谁不是外人？你真的有把我当你的女儿吗？当初妈妈和你离婚的条件是让我长大以后继承两家共有的股份，现在我都25岁了，这些年你提都不提这件事！现在还为了利益让我去联姻，你做梦！” 傲风点头，看来这齐曼雪性格还是像她妈的，脾气一样的火爆，只是她更擅长伪装。 “我这都是为你好，要不是你这些年一直柔柔弱弱的，我怕把股份给你你守不住，才帮你多保管几年！至于联姻，那也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好男人，只要你和他结婚，不止那些股份，我还会再给你一些！”齐伯彦痛心疾首地说道。 “你这话，谁爱信就信吧！”齐曼雪对他来就没有期望，“你当我不知道吗？你让齐秀成负责这次的展览会，就是为了让他在那些股东面前露脸，好顺理成章的把担子卸给他。为了绝对控股权，你是不可能把手里股份分掉的。还有你所谓精挑细选的男人，他在外面都快玩出病来了，你是不是以为，像你这样管不住下半身的才是好男人？” 齐曼雪一腔“肺腑之言”说得齐伯彦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病倒地上去了。 齐秀成和齐曼青也盯着齐曼雪，两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第165章 回程 “我和周洋从小感情就不错，长大之后他向我告白，我就答应他了。我原本准备，拿到股份以后就和他一起离开这里，自己去创业。可是等了一年又一年，老头子却怎么也不肯提这件事。每次我开个头，他就顾左右而言他。” 审讯室里，齐曼雪神情很是平静。今天齐伯彦突然要回头去里头拿东西时，她就知道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去了。 “所以，你就串通周洋，谋划了这起盗窃案？” “是啊，他不给我，我当然要自己去拿。我对周洋说，如果他不帮我做成这件事的话，我就会被强制要求联姻，那我们就一辈子都不能在一起了。周洋很爱我，我这么一说，他就答应了。”齐曼雪勾唇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们没有想过，做这件事的后果吗？” “当然想过，但我又想，与其唯唯诺诺的过一辈子，还不如拼一把，如果拼赢了，那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可惜的是，他们出师未捷，甚至都没有机会将那颗钻石送出去。 “齐小姐，你的性格洒脱，为什么要让人传出你性格柔弱这种话呢？是早有打算要伪装自己以达到迷惑他人的目的吗？”宋长风问道，他很好奇，如果是这样的话，常年伪装成与自己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那就太可怕了。 齐曼雪道：“你觉得，从小就没有父母亲的关爱，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的人，性格是刚强点好，还是软弱点好呢？” 她妈妈临走之前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逼迫她爸签了一份股份转让协议。可惜的是，她太天真了，太信任她爸的人品，以为这样做就能让他照做。她爸虽然签了协议，但一式一份的协议对他来说没有半点约束。说不定在他后来醒悟的时候就被销毁了，她妈那里，没有半点证据能证明这件事。要不是齐伯彦还要点脸，没有矢口否认，不然早就没人提起了。 也是因为这份协议，她爸心里留下了疙瘩，每次看见她的时候，总能想起那将来就要被分薄出去的股份。时间一长，他本就不多的父爱就被消磨殆尽了。 她的后妈，隐忍多年终于得偿所愿，对她这个前妻留下的拖油瓶自然是一百个不顺眼。之前碍于她爸不好直接苛待，后来发现她爸的态度后，各种小动作都做了出来，平日里还阴阳怪气的。有这么一个主母，底下做事的人哪能不有样学样？对年幼的齐曼雪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渐渐的，她学会了示弱讨得关爱，她爸不怎么理睬她，她就自己凑上去，能叫多甜就叫多甜，平日里和兄弟姐妹相处也非常有眼力劲，能不争取的尽量不争取。靠着这些手段，总算相安无事过了这些年。 宋长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法感同身受的安慰，在当事人看来只会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的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呢？他们也不插手吗？” “我妈方面执意要和他离婚，我爷爷奶奶就很不高兴了，认为她一点儿都不大度，把两家的事当做儿戏。他们讨厌她，又怎么会喜欢我呢？”齐曼雪笑了，眼里却有些嘲讽。 “我外公外婆，就更有理由不喜欢我了。要不是因为有我，我妈就不会留下污点，也不会因为我被我爸辖制着自愿放弃那些股份了。” “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你恨他们吗？”宋长风低声问道。 “恨？我为什么要恨他们？”齐曼雪自嘲地笑了笑，“恨这种强烈的情绪来源于曾经有过深刻的爱，我不爱他们，又怎么会恨他们？我只是希望，我的生活能好一些。” 、 宋长风再次语塞，他心里竟然有些同情齐曼雪了。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再好的人也得发疯。 宋长风曾经看过内部的一个调研文件，他们随机抽取了一个监狱的十名犯人，对他们的家庭进行了深入的调查研究，最后的分析结果是，这十名犯人中，只有一位是在正常的家庭中长大，而后出社会因为结交不良人员导致的坐牢。其他的，都和原生家庭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些家庭里，要不就充斥着冷漠暴力，要不就是无休止的争吵怒吼，他们对待孩子没有爱，也没有耐心，只会一味苛责甚至打骂，造成了他们的性格缺陷，也让他们长大以后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审问完毕后，宋长风将笔录内容打印出来，让齐曼雪核对内容并签字。齐曼雪拿起扫了几眼，就利落地把名字签上了。 “对了，”被带出门时，她问，“我这边把罪行都承认了，也能证明周洋是受我指使，他量刑会从宽处理吗？” 宋长风道：“如何量刑是法院的职责，我们没有置喙的权利。不过，法院量刑的时候会从多个方面考虑，像他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太严。” 齐曼雪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宋长风觉得她很矛盾，明明之前是她把周洋拖下水的，在周洋被抓住时，也不见她有多么担心。可是她这会的笑容，看起来又是那么的真诚。人可真是复杂的生物啊！ 还是动物好，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比如说傲风，此刻真把头搁在他的脚上睡得正香，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 国庆过后，宋长风和刑警大队的人一同回到了安阳市。回到故土，大家的心情都变好了很多。 其中以傲风最甚。 因为之前咬人的事情，他之后的出行都佩戴着牵引绳。这对傲风来说十分、极其、非常得不舒服。在脖子上套着绳被人拉来拉去的这段时间里，他诗性大发，恨不得学着文人墨客的样子，于激愤中挥毫泼墨。 像什么“我本可以忍受牵引绳，如果我不曾得到自由”之类的，虽有改编的嫌疑，但对曾经的理科生，如今的一只警犬来说，还是相当有进步的。 现在他回到了安阳市，再也没有人会来约束他。于是，刚下车，他就围着宋长风，让他帮自己解开这条绳。 宋长风会意，他伸手摸向牵引绳上的卡扣，“卡哒”一声便让傲风重获自由。 傲风甩了甩头，如一只脱缰的野狗一般，朝着外面冲去，转眼就不见狗影了。这么多年没回来，他得去那些地盘巡视一下，告诉那些小弟们，他已经回来了，情报可以继续送上。 身为有更多约束的人类，宋长风就没有那么幸福了。他要先去雷立明那里述职才行，还得写案情分析交上去，虽然这件事不是在安阳发生的，但只有由他经手承办了的，都得有记录，包括之前抓住的那些小偷。 幸好，宋长风写这些东西也算写习惯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写完发送出去了。 此时离下班还有段时间，虽然雷立明特批他舟车劳顿可以直接回去休息，但宋长风还是决定要做一个守时的人。 不过，他近十天没回来，一时之间也没什么事要他去做的。宋长风想了想，还是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召唤，打开了傲风脖子上挂着的监控视频，开始云吸狗…… 第166章 大战藏獒 吸狗是吸不到的，因为此时的监控画面极其模糊，可想而知应该是傲风剧烈运动导致的。 宋长风有些好奇，傲风到底在干什么？平时跑步的时候，也不会这么晃荡。难道说，傲风那里又出现状况了？ 思及此，宋长风连忙掏出耳机，连上蓝牙，然后把监控的声音打开。他现在还坐在办公室里，里头还有其他人在办公，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声音传入耳中的瞬间，宋长风眉头紧蹙，因为监控里传来了震天响的犬吠声，间或还有猫凄厉的嘶吼，听起来让人心惊肉跳。那么监控里，应该是傲风在打架吧？ 警犬 第85节 宋长风实在没想到，傲风才刚回来，居然就能和其他动物发生冲突。能打到这个程度的，可见对面的犬也不是善茬。忽然，画面清晰了一瞬，宋长风看后惊呆了，赶紧捞起桌面的车钥匙往外冲去，他必须得去劝劝架才行。 …… 傲风现在很生气，因为短短几天没有回来，他的地盘就被别犬占了。不仅如此，对方还欺负他的小弟，这叫他怎么忍呢？ 由于人的思维占上风，所以傲风从不像其他狗狗一样，有标记地盘的行为。他不能想像自己大庭广众之下站在电线杆或栏杆旁抬起一条腿当众撒尿的感觉。为了让其他的动物明白这块地盘有犬罩着，他都是直接找到误闯进来的猫猫狗狗聊天的。 如果对方认同他，那么他允许对方留下来和其他小动物和谐共处。反正它们和他并没有利益纠纷。但是偶尔也会遇见那种好赖话不听的，那个时候，傲风就会教它做狗。 就像今天碰到的这只一样。不过对傲风来说，今天碰到的这只明显是个硬茬子。它浑身毛发纠结，眼睛也被覆盖在长长的毛发之下，四只爪子和全身的黑色不一样，呈棕黄色。体型比傲风还要大一圈。 要知道，傲风由于超常发育，体型较之普通的狗已经大了一圈了，这只狗竟然比他还要大。而且，它的战斗力也非常强，从张开的嘴巴里露出的牙齿来看，它的咬合力应该也不弱。 如果傲风没有认错的话，这只狗应该是属于城市中禁养的獒犬，因为场地一般在藏区，所以俗称藏獒。民间有这么一句话叫“一獒战三虎”，虽然有夸大的嫌疑，但无疑也是对藏獒战斗力的一种认可。 藏獒这种狗，攻击性强，智商低，如果养在城市里很容易危害市民的人身安全，所以早就成为了禁养狗。 也不知道这只藏獒是哪个王八蛋偷偷运回来的。你说运回来就运回来吧，偏偏还把它单独放出来，难不成那王八蛋认为，每只犬都和他一样拥有强大的自控力吗？傲风一边打，一边想着。 按说有这么厉害的对手，傲风是不应该分神的，因为只要有一个疏忽被它咬中，估计就是重伤。但很不幸，拥有强大战力的藏獒智商排名比哈士奇还低一位，更别说是排在前三的德牧了。更何况，这只德牧的皮囊下藏着一道人类的灵魂，藏獒更别想和他比了。 傲风每次都利用身体的机动性，灵活地闪避藏獒的每一次攻击，让它累得气喘吁吁的，体力不断往下降。傲风看出来了，这只藏獒应该是饿了一两天了，这么大体型的狗，别说饿一两天，哪怕是饿一两顿，都不行。 不过，说实在的，傲风目前也只能自保，无法对这只藏獒做出致命的攻击。体型的差距摆在那，不是轻易可以摆平的。 他们打架的地方是一条小巷，小巷边的围墙上站着一只橘猫，正弓着身子炸着毛，“哇哇哇”的替傲风加油鼓劲。在傲风过来之前，它正被这只大狗追的四处乱窜，连翻墙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它能感觉到，这只大狗追它的目的和其他狗不同，其他的狗狗可能是为了好玩吓唬它，而这只狗猩红的双眼里透出来的却是冰冷的食欲。它想要吃了自己！ “叭叭叭——” 巷子口传来两声车喇叭声，这声音吸引了藏獒的注意力，趁着它分神，傲风猛得一扑，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道抓痕。此举激怒了藏獒，它疼得大吼一声，然后扭头张开腥臭的大嘴朝傲风攻去。傲风后腿一蹬，蹬在围墙上，然后藉着围墙的反作用力朝另一边躲闪，几乎是顷刻间就逃过了藏獒的撕咬。 然而，没等傲风高兴，局势就发生了转变。因为在巷子口停车的那个人，竟然朝着里面走过来了。 这下遭了！藏獒听到声音后，立刻转过身用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来人的方向，似乎随时都会发起攻击。 身为警犬，保护群众的安危当然至关重要，要是这个人被藏獒咬上了，那结局肯定是非死即伤。无奈之下，傲风疯狂的大叫起来，给来人示警，希望他能聪明点离开这里。不想，那个人听见傲风的大叫，进来的动作更快了。 拼了！ 傲风来不及想那么多，率先发动了攻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制服这只藏獒了。他一口咬在藏獒的后腿上，疼得这只藏獒怒吼一声，腿一蹬，挣脱开来，扭头就张开大口朝傲风咬去。傲风闪身避开，又趁机在藏獒的后背咬下一撮毛来。 藏獒又痛的大叫了一声，这下它突然学聪明了，竟然不转头来咬，而是直接蹬起后腿朝后踢去。傲风一时不防，被踢了个正着，肚子仿佛被谁捶了一拳，五脏六腑都挤在一起了。 傲风的眼神冷了下来，他自从当狗以来，还是第二次吃这种大亏。第一次是他幼犬时期，和那个持刀冲进幼儿园的凶徒战斗，然后被打晕过去，成了脑震荡。当时的他弱小无助，现在的他却不一样了。 只见他就地一翻，脱离了刚刚的处境，然后又立刻借助围墙连蹬几下，一跃而起跳到藏獒的背上，咬在了它的后脖颈。 一般的动物后脖被咬，就已经失去了大半的战斗力，不想这只藏獒因为身上的皮毛太厚。傲风这一咬竟然没有咬到它的致命处。藏獒往地上一翻，试图将傲风压在身下。傲风见势不好，早往旁边一跃，离开了它翻滚的范围。 就在藏獒翻过身即将发起下一次的攻击之时，空气中响起了“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扎进肉里了。藏獒浑身一僵，还试图往前扑咬，却在扑出去的下一秒神情恍惚，最后直接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傲风松了一口气，这下子不用再担心这只藏獒会误伤到路人了。不过，那噗的一声是怎么回事呢？傲风朝外头看去，而后一双腿慢慢地从墙角移出来。 “汪！”宋长风！ 傲风惊喜不已，原来是宋长风带着麻醉枪赶了过来。这下赶了，他不仅不用再担心藏獒伤人，还可以不用操心后续的发展。 “傲风，你没事吧？！”宋长风跑过来，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傲风身上的每一寸，生怕它被藏獒咬伤了。身为警犬训导员，他深知每种狗狗的战斗力。在所有犬种中，藏獒这种狗的杀伤力能够排到第三，这还是因为它的智商比较低，光凭体型和咬合力这些的话，它不会比其他的狗狗差。 虽然他觉得经过专业训练且智商很高的傲风战斗力很强，但面对藏獒这种狗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 不过，谢天谢地，傲风并没有受伤。 确认了傲风的安全后，宋长风的视线下移，移到了躺在地上的那只藏獒身上。这只狗，到底是谁放出来的？ 第167章 地下斗狗场 为了弄清楚这只藏獒的来历，宋长风把藏獒运回去关进笼子后，就向辖区派出所要来了监控录像。 傲风趴在他边上，和他一起看。可惜的是，看完了整条街的监控，也没发现这只藏獒的主人。视频画面中，只有藏獒一只狗的身影，监控显示，它是两天前来到这条街的。来到这里后，它就躲进了巷子里，今天估计是饿的不行了，才出来找吃的。 他们正看着，宋长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后说着“我马上过来”，就起身向外走去，不一会儿，带回来一个老熟人。 傲风看见来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夹尾巴，没办法，以前在基地，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喜欢“笑里藏针”的兽医徐东了。他老是说着话就拿针往它脖子上捅，傲风每次打完针都和上了刑一样。 徐东看见傲风条件反射般的动作，斯文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在基地里，他最喜欢的就是给傲风打针了，它的反应比其他警犬都鲜活，每次都一边呜咽一边骂骂咧咧的，太可爱了。 宋长风没有理会这一人一犬之间的化学反应，他走向屋子的角落，打开关着那只藏獒的铁笼，说道：“东子，过来帮它检查一下，看看什么情况。” “哟，还真是藏獒？”徐东的眼镜上闪过一道光，满脸都写着感兴趣三个字。虽然他在警犬基地多年，但警犬的品种来来去去也就那些，对于这种基本只养在藏区的獒犬，他也只见过一两次。 “那当然，幸好你今天出来采购药品，要不我得犯难了，像这种犬，送去宠物医院，那儿估计也不敢接收。”宋长风道。这么大的藏獒，会给宠物医院里那些可爱的猫猫狗狗造成心理阴影的。 徐东从身边的箱子里取出胶皮手套戴上，然后又拿了一个小手电，他走过去这里摸摸那里按按，时不时还扒开它的眼睛用手电照一照，整的煞有介事的模样。 随着检查的深入，他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嘴巴也越抿越紧。 难道这条藏獒被宋长风一麻醉针打死了？傲风有些惊讶，果断忍住对徐东的害怕凑近了看。 藏獒的胸膛一起一伏，鼻子分明也在喘气。傲风放松之余，又忍不住想为什么徐东这副表情呢？ 他的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检查完毕后，徐东对宋长风说：“这是一只斗犬。” “斗犬？！”宋长风瞪大眼睛，他们这里怎么会有斗犬呢？ 斗犬，就是地下斗狗比赛专用犬，一般来说都是由像藏獒，比特，杜高这类攻击性很强的狗做为选手的。在警犬的品种中，罗威纳也是地下斗狗场的常客。 之所以叫做地下斗狗场，正是因为它的属性见不得光。这种比赛往往十分血腥暴力，正常人哪怕看上几秒，回去都会做噩梦。而那些狂热的赌徒们，却不会有这种感觉。在他们眼里，这一切都是利益。为了利益，他们甚至可以利用家人和朋友，更别说一条狗了。 上了地下斗狗场的狗，命运十分可悲。人类对它的指令往往只有“上”、“咬”、“杀”这一类的词。它们得不到温情的爱抚，迎来的只有鞭打和饥饿。为了讨好主人，它们在斗狗场上拼尽全力和同类撕咬，哪怕被咬的遍体鳞伤，只要主人夸上几句，给一顿饱饭，它们也就满足了。 一只斗犬的生命是个未知数，有可能这场比赛赢了，下一场就被同类咬死了。就算侥幸没有被咬死，受了重伤的斗犬也只会被主人放弃。 傲风今天碰到的这只藏獒，就是一只斗犬。它的身上有很多伤痕，几条腿也都有过骨折的情况。它的脖子周围有一圈印记，那是被安装了倒刺的牵引环勒出来的，这是对付不听话的狗狗的一种非常常见的手段。 傲风同情地看了笼子里不省人事的藏獒一眼，再次庆幸自己穿成了一只警犬二代。要是他穿的是地下斗狗场的狗，估计穿越当晚就可以去见太姥了。 “它的主人找到了吗？”徐东问道，地下斗狗场是违法的组织，参与其中的这些人自然也是违法的。对于这种利用血腥暴力的行为盈利，漠视生命的人，他觉得很有必要严惩。 宋长风摇了摇头：“街道的监控只拍到它进来的画面，没有看到它的主人到底是谁。” “宋哥，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好好调查，像这种唯利是图，漠视生命的违法组织，早就应该被查封了。”徐东义愤填膺，他之所以会去警犬基地，自然是因为喜欢这些狗狗了。这会儿看见一只狗在他眼皮子底下受虐，自然是很生气的了。 “嗯，我会把这件事向上级汇报的。你难得出来一次，走，我请客。”宋长风道，在他心里，警犬训练基地的那些人就像他的亲人一样，每次休假，他都会带上傲风一起回去看看。 两人一犬出门找了家饭店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吃完后，徐东还按住傲风给它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一切都好后才放开手。 傲风“死里逃生”，徐东手一放，他立刻就窜了出去，找不见影了。 送走徐东后，宋长风回到警局。那只关在笼子里的藏獒这会已经醒了，正拚命地吠叫，还用身体撞击笼子，看得出来，它对被关在笼子的这件事显得十分排斥。听见脚步声后，藏獒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恐惧，竟然缩进角落，瑟瑟发抖。 宋长风叹了口气，这就是斗犬。在它们心里，人类都是会伤害它们的存在，而同类则是它们必须伤害的。他端着食堂特制的狗饭，打开笼门下面的投食口，把饭盆推了进去。 藏獒鼻子抽了抽，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一看就是馋了。但它没有任何动作，眼睛十分警惕地看着宋长风。 宋长风知道它仍处于恐惧当中，如果他一直在这里的话，藏獒是不会吃东西的，于是起身离开了办公室，还把门带上了。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的环境让藏獒松了一口气，它看向那盆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狗饭，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渴望，走过去吃了起来。为了培养这些斗犬的凶性，它们的主人会采用大部分生肉喂养的方式，让它们一闻到血腥味脑子里就自动把对方和食物挂钩。今天猛得吃一顿熟食，藏獒虽然有些不适应，但饥饿了两三天的身体，还是在不断地进食，甚至越吃越香。 在这只藏獒拚命干饭的时候，宋长风已经来到雷立明的办公室，把情况汇报给了他。 雷立明吃过午饭，正在办公室喝茶，忽然听见这个情况，忍不住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宋长风，把宋长风都看发毛了。 “雷队，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他？ “长风啊，你是今天早上回来的吧？”雷立明问道。 “是啊，我回来时不还给您汇报过工作吗？”宋长风觉得很奇怪，老雷同志老年痴呆了？不应该啊。 “我的意思是，年轻人热心工作是好事，但也要劳逸结合，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也很重要……” 老雷语重心长的一番话瞬间把宋长风搞蒙了，这还是拚命三郎老雷吗？他竟然在劝自己休息？宋长风忍不住看了看窗外，想知道今天的太阳到底是从哪边升起的。 其实这不怪老雷同志，实在是宋长风太卷了。按照惯例刚刚出差之后是有半天休假的，这宋长风不在宿舍休息就算了，竟然还又揽了个案子，太拼了。 “谢谢雷队关心，不过这个地下斗狗场的事，我觉得还是要重点侦查。今天能逃出一只藏獒，明天说不定又会有其他大型犬逃出来，它们攻击性强，到时候伤了无辜群众就不好了。”宋长风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老雷点点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两年是怎么回事，什么牛鬼蛇神的都来咱安阳落户了，以前也没这些事啊。” 宋长风笑了笑：“雷队，与其说之前没有这样的事，还不如说是咱们的侦查手段逐年进步，更能发掘出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不法组织。” 雷立明也笑了：“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你组织人手，成立一个专案小组，尽快把这些地下斗狗场给打击了。我待会给交管局那边打给招呼，方便你调取公路上的监控。” 宋长风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立刻接受了任务。先是建了个小群把人手拉进来，然后又打电话给交管局那边调监控。 监控是下午三点多发过来的，宋长风把这些监控分了分，然后就开始沉浸式二倍速看监控。 …… 傲风在外面巡了半天街，回来后径直去了食堂。食堂的厨子直接端了一盆特制犬粮出来，摆在傲风面前。对于这只屡立战功，经常自己来打饭的德牧，他是非常喜欢的。 傲风也很喜欢他，冲他摇了摇尾巴以示友好，就闷头吃了起来。吃完后，他去到那间关着藏獒的办公室，直接人立而起，用爪子拉下门把手打开门走了进去。 那只藏獒听见动静，立刻又往角落里缩，待看清面前这只狗是白天和它在巷子里打架的那只时，立刻就龇牙咧嘴地朝傲风扑过来，凶得就像要一口咬断傲风的喉咙似的。 毫无意外的，它撞在了笼子上，惹得傲风哈哈笑了两声。笑声显然让藏獒的怒气值又往上飙升了些，它开始狂吠，前爪也伸出笼子想扒拉傲风。在它不大的脑子里，认为自己今天突然的晕厥一定是傲风捣的鬼。要不是它，自己也不会被人类抓住。 傲风试着和它交流了几句，可这性子暴躁的藏獒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而且好像也不能正常交流。偶尔吐出的词汇里，也只有它主人经常念叨的“咬啊”“攻击啊”之类的。 傲风叹了口气，这只藏獒就像是从小被扔进狼窝的小孩一样，它已经丧失了和犬类正常交流的能力，在它的世界里，同类只是它的攻击目标，不是被它杀死，就是要杀死它的。 他再次忍不住痛骂那些该死的地下斗狗场，为了利益丧尽天良，就该让他们穿去古罗马的角斗场，让他们也尝尝生死搏斗到底是什么滋味。 第168章 神秘 “应该就是这儿了吧？” 穿过一条老街，宋长风等人来到一个环境很差的菜市场。这个菜市场一看就是附近的居民们自发形成的，里头的摊位横七竖八，处理出来的烂菜叶和鸡鸭毛之类的垃圾扔的到处都是，让人感觉无从下脚。 这里前年的时候被规划成了安置房，很多棚改户在新小区没建成的时候都被安置在这里，加上此地靠近工业园区，所以很多外来打工的人群也都喜欢在这里租房。独特的环境和频繁的人员流动，使这里成为了安阳市犯罪率最高的地方。 附近的派出所几乎每天都要到这里来走几趟。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电瓶车被人卸了电池，就是放在门口的东西被人顺手牵羊。辖区的民警对他们很是头疼，但另一方面也庆幸他们没闹出什么大事来。 之所以会来这个地方，是因为宋长风他们对调取来的监控视频进行分析后，基本可以确定那只藏獒就是从这个地方逃出去的。 他们到这里时是上午八点多，这会儿买菜的人已经不算多了。宋长风让他们分开调查，随后自己也来到一个摊位前。 摊位后是一位大姐，本来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在看清宋长风的脸后多了几丝笑意，她热情地问道:“帅哥，要来点什么菜啊？白萝卜要不要，可脆可甜了！” 警犬 第86节 “大姐，菜先别忙，我想和你打听个事。”宋长风彬彬有礼地说道。 这位大姐拿萝卜的手收了回去，神情有些疑惑:“打听个事？” “对，我想问你，有没有见过这只狗？”宋长风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那只凶猛的藏獒。 大姐接过照片端详了一会，又低头看看跟在宋长风旁边的傲风，忽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噢，你的狗被这只狗咬了是吧？你是不是来找主人的？” 宋长风没有否认，忙问:“大姐你知道这是谁家养的狗吗？” 大姐摇头:“不知道，没见过这么大只狗。我们这都是一些小狗，这么大只一天得吃不老少吧？” 宋长风心里有根弦被触动了，但不等他想明白，就消失不见了。 他又去了其他的几个摊子，里面的摊主都说没在附近见过这么大只狗。很快，其他人也过来了，纷纷表示他们问到的摊主都说没见过这只藏獒。 “会不会那只藏獒不是从这边来的，它可能只是经过这里，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大家都没见过它呢？”有人发出质疑，这么大只狗，别人不可能看不见，他们今天调查也没穿警服来，大家也犯不着和他们撒谎。 这也不无可能，但宋长风还是相信那只藏獒是从这附近逃出去的，因为其他的视频里，连藏獒毛都没见一根。他想了一会，忽然眼睛一亮，刚刚断了的那根弦又连上了。 “去那些肉铺子问问，看看有没有人天天都来买肉的。”徐东说过，这些斗犬大部分都是喂生食的，对肉食的需求应该很高。 警员们重新出动，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人在群里发消息，说是问到了。 那位肉铺老板说，这几个月来，确实有一个男人天天过来买肉，一买就是十几斤。他还问过那个人是不是饭店的采购员，想着再推荐点别的给他，结果他说不是。老板就很纳闷，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天天都需要吃这么多肉。不过他也没多问，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万一问多了，人家不和他做生意了怎么办？菜市场里可不止他一家卖肉的。 说完后，肉铺老板又把那人的住址告诉了警员，因为他曾经给他送过两回肉。 “宋哥，我把身份告诉那个肉铺老板了。”警员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告诉他身份，他说话就支支吾吾的，我看他明显知道什么的样子，就和他说了，不会打草惊蛇吧？” 宋长风思考片刻，摇了摇头:“不会的，这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地址是他告诉咱们的，万一被那个人知道了，他也不好过。”要知道，这些地下斗狗场的人都是最心狠手辣的，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 警员松了口气。 一群人按照肉铺老板提供的线索往不远处的民房走去。据说那个人租住在门前有两棵枣树的那家。 房子不难找，很快，他们就来到那栋房子门前。大门紧闭着，傲风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便对着宋长风汪了一声。这里头有人的！ “扣扣扣！” 既然有人，那就敲门。宋长风敲了好几声，才听见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站在门口，很谨慎地问道:“谁啊？” “检修电路的，房东叫我们来的。”宋长风随口说道。 “电路没问题，你们走吧。”那人不肯打开门。 “那不行。房东已经付过钱了，哪能拿钱不办事啊？我们就随便检查一下，没故障我们就去下一家了。”宋长风继续编。 那人在里头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黑着脸打开了门。门打开的瞬间，他们几个都冲了进去，一把将那汉子压住了。 “你们干什么！”那汉子拚命挣扎，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我们是安阳市公安局的，现在怀疑你参与了违法犯罪活动，请配合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那汉子色厉内荏地叫着，他认定这些人不可能有证据的。 就在这时，地下室里传来了几声狗叫。 原来，在他们之前冲进去的傲风此时已经找到了地下室。那里用笼子关着三只狗，除了一只仍是藏獒外，还有两只比特犬。这三只狗浑身毛发脏污凌乱，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是咬痕，闻见陌生气息时，它们都摆出攻击的姿态，恶狠狠地盯着傲风从嗓子眼里发出“呜呜”的威吓声。 “人证物证”俱在，那汉子狡辩不了了。这些都是城市禁养犬种，没一只是有证的。再加上那些狗身上的伤痕，足以证明这个人一定参与了地下斗狗场这种违法乱纪的活动。 那汉子垂着头被带走了，地下室里那三只狗也被连笼子一起带了回去。 …… “张力，说说吧，你参与了几次斗狗活动？” 张力犹如一只被斗败的公鸡，垂着头比了个七。 “这七次总共赚了多少？” “也不多，就三万五。”张力闷声闷气地说。 不多？问话的两个面面相觑，去一次就五千，这还叫不多？那多少才算多？ “这些钱是我压中冠军赢来的，可惜我的狗都不争气，不然赢下一场就是两万。”张力说道。 怪不得违法乱纪的现象永远都扫不干净，赚这种钱比脚踏实地工作来得快多了。辛辛苦苦一个月，还不如它打一场赢得多，太罪恶了！ “那个地下斗狗场在什么地方？” 一直有问必答的张力突然闭了嘴。 “你要知道，现在你已经被我们抓住了，抓住他们也是早晚的事，你又何必替他们瞒着？你现在说了，就是弃暗投明，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减刑……” “不是我不说，是我还不知道在哪。”张力道。 他话音刚落，问话的警察都气笑了。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钱都赚了三万五了，你来一句不知道什么地方，这谁信啊？ “是真的！”张力有些气闷，“每七天开一次，每一次都换地方，那地方只有第七天上午才会公布出来。” 这么神秘？警察们懵了。他们忽然觉得，这个地下斗狗场，似乎比他们想像的水还要深。 第169章 入虎穴 “今天是第几天了？” “第五天。” “行，那你就先在这里蹲两天，等找到那个地下斗狗场了再一块处理。” 张力愁眉苦脸的，犹豫了好一会，才问道:“警察同志，我能问一下，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吗？” 之前被抓时，他还以为是别人把他给供出来的，没想到他竟然是第一个。那他到底是怎么暴露的呢？张力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问题没弄清楚，他是怎么都睡不着的。 “你不知道？”那警察看了他一眼，“你狗丢了你自己不知道？” 张力一脸茫然:“我狗都在啊。” 观察室里的宋长风一愣，你狗都在，那只藏獒又是谁的？难不成又是件乌龙案？误打误撞就把人给抓住了？ “等等，你先看看这张照片。”那警察递过去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他们在巷子里抓住的那只藏獒。 张力看见照片后大惊失色:“这是我养的藏獒。” 那警察表示很无语:“是你的狗？你刚刚不是说你的狗都在吗？” “对啊，它原本是我的狗，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狗了。我的狗都在，它不在是因为我已经把它卖出去了，所以它现在是别人的狗，但它以前是我的狗，我就认出它来了。” 一堆狗来狗去的话，说的人说乱了，听的人也听蒙了。 张力眨了眨眼:“警察同志，你们刚刚听明白了吗？我的意思是——” “停停！”看他似乎又想解释一遍，那警察赶紧打断喊停，“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这只狗你已经卖给别人了对不对？” “嗯嗯，就是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时候卖给别人的？” “就前几天，有个人和我说想跟着一起去玩，我说我们又不是被请去的客人，没狗的进不去。他就让我卖一只给他，我想着这只年纪也大了，下次再上场说不定会被咬死，干脆就卖给他换钱了。” “那个人丢了狗就没找你？” “找我干什么？”张力反问，“狗又不是从我手上丢的！” 也是，那警察想，说的有道理。 “你打个电话给他，问问他怎么回事。” 张力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三愣子？我那狗你那天带回去，养的咋样了？” “好得很呐，养的肥肥壮壮的，都是照你说的养的。再过两天是不是该去了？到时候记得叫我！”外扩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房间。 张力瞪大眼睛，又把照片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会，这，没错啊，这不就是他卖给三愣子那只黑将军吗？ “你小子，是不是和我扯呢？是你自己养的吗？” 三愣子迟疑了一会:“不自己养的，不能去吗？” “我就知道你小子在骗我，那狗你给谁养了？” “我这不是忙吗？前两天老家有点事，我就回去了一趟，那狗我让我堂弟帮忙看着了，都是按你那法子养的。应该没关系吧？”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你个头，狗都跑了！”张力忍不住骂了一句。 三愣子不信:“怎么可能，肯定在的，我天天给我弟打电话！” “不信你就问问他，现在就让他把狗给你牵来，看他能不能找到！”说完，张力就把电话挂了。他生气极了，觉得自己就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要不是三愣子这狗东西不靠谱，他至于被警察找上家门吗？这下好了，钱赚不到不说，吃饭的家伙事都要没了，甚至还有可能要坐牢，这狗日的！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张力的手机又响了，接通后那边开口就是一句国粹:“狗日的，那小子还真把狗丢了，他用普通狗绳牵狗出去遛，没一下就被那狗挣脱跑了！四千快呢！踏马的还瞒着我，说给我找回来！” 张力刚想把真相告诉他，转念一想，要不是因为这家伙不靠谱，他至于被抓进来吗？这罪不能他一个人受了。于是，他说:“你先别急，这狗找着了，只不过人家以为是我的，就打电话给我了。这样，你到市公安局来一趟，到时候签个保证书就能把狗领走。” “嗨呀！力哥，怎么大家都说还是你靠谱呢！这售后服务杠杠的！” 挂上电话后，张力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叫你小子坑我！ 一群警察方面目睹了两个违法乱纪分子狗咬狗的名场面，忍不住要对张力竖起大拇指。他们还没提要求呢，就主动开始骗同伙了。如果犯罪分子都能像他一样有这么高的觉悟，他们得省多少心啊！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执勤民警打电话过来，说门口有一个人过来找狗，说狗被送到警局了。他们当即把人“请”了上来，一番询问后，这个三愣子坦诚了自己赌博贩毒等罪行。 警察们:……呃，惊喜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直接笔录走起。 …… 两天后的早晨，张力的手机叮咚一声，弹出了一条信息，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发信息的就是那种查无可查的垃圾广告的号码，看来这个地下斗狗场还真挺隐蔽的。 宋长风把专案小组的成员叫来开了一个会，会议的内容主要是今天晚上如何将这个地下斗狗场一锅端了的。 考虑到他们的这个组织可能人比较多，说不定还会有非法持有的武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耗，宋长风决定先深入贼窝，等确定好情况后，再通知他们进来。如果点子硬的话，那还得寻求支援。 傍晚时分，张力牵着自己的狗，带着宋长风和傲风，一起去到那个地址。其他的警察们则身着便衣，远远地缀在后面。 这里是一个小区，或者说，是一个烂尾楼小区。开发商建楼建到一半的时候，因为资金短缺的问题跑了。他一跑，工程自然就停了，好几年都没人接手。时间一长，这里就变成了流浪汉和流浪动物的乐园。警方根本不知道，这里竟然还隐藏着一个违法犯罪的团伙。 进了小区后，他们朝二栋走去。这个地下斗狗场的入口设在二栋，外面还有几个人高马大的人守着。 “等等，短信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警犬 第87节 张力掏出手机，调出了那条信息。那人看完后，又问宋长风的。宋长风也拿出手机，把早就准备好的信息拿给他看。 那人接过手机，再三确认这是他们发的信息后，才道：“哥们，来的次数比较少吧？” 宋长风不动声色地说道：“是啊，比较忙，就来过一两次。” “我说呢，你就是来凑热闹的吧？不然怎么会带只德牧过来，这种狗，在这里可讨不了好。如果你想它活着的话，待会就别上场。”他不屑地看了一眼傲风，这种弱鸡狗，在里面用不了一分钟就得死。 宋长风笑了笑：“多谢提醒，我今天就随便看看，不上场。” 对于听劝的人，谁都有几分好感，那人又低声道：“待会你要赌狗的时候，记得别挑个头大的买，个头小点的，说不定更厉害。” 他觉得宋长风来得少，一定没什么赌狗的经验。他的这次的提醒，毫不意外又收获了一堆感谢。 因为在门口耽误了时间，宋长风到里面时，张力已经焦急的等了一会儿了。 “走吧。”宋长风说道。 两人两犬往里走去，这里面的一切，也被傲风脖子上戴着的微型监控探头如实地拍了出去。 第170章 有钱人 偌大的地下停车场，如今已经挤满了人。除了牵着狗来的，还有很多衣服上戴着一朵花的。这些人应该就是他们请来的客人了，也是这个地下斗狗场的收入来源。 这些人挑中自己心仪的狗后，就会投下大笔赌注，说是一掷千金也不夸张。看着他们在场上青筋暴起，血脉偾张的样子，傲风只觉得疯魔。 这里的环境对他来说很不友好，因为狗狗太多了。他身体里动物的本能很是排斥别的雄性动物留下的气味，浑身的血液都躁动起来，很想找只狗打一架。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有两只狗针锋相对，如果不是他们的主人拚命拉着带有倒刺的牵引绳，估计现在已经血肉横飞了。 空气中的躁动气息不止影响了动物，也影响了人类，在这里，除了能看到人们对于财富的极致追求外，还充斥着许多其他不堪入目的画面。如果要放电视上播出的话，得打上一大片的马赛克才行。 “地下斗狗场的负责人在哪？”宋长风问道。他的脸色很严肃，因为他发觉，现场的人比他想像的要多许多。这对他们待会要执行的任务很不利。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头头抓住了，底下的人一个也跑不掉。如果不先调查清楚，待会场子一乱起来，说不定会被他跑了。 被盯着的张力神情有些苦恼，他说：“这我哪知道啊，我就一个小啰啰，哪能认识这个场子的主人？” “那你之前是怎么进来的？” “我认识一个人，叫辉哥，他是在这看场子的，我是走他的关系才能进来的。我只知道他上头有个叫白爷的权力很大，不知道是不是负责人。” 白爷？ “你见过这个白爷吗？” 张力摇头，他什么档次，哪能见到白爷？ “带我去找那个辉哥。”宋长风提出要求。 张力什么底细都被掌握了，自然不敢拒绝宋长风的要求，只得牵着狗带宋长风过去。 …… 在一个用铁丝网围住的方形的赛场边上，站着一个肌肉虬结的大汉。在这有些寒凉的十月天，他只穿了一件t恤，露出来的两条手臂像钢筋似的，周围的人默契的离他一步远，生怕惹了他被教做人。 此刻，这个赛场里的两位“选手”正在比赛，一只是罗威纳，另一只是比特。两只狗都长得凶神恶煞的，龇起的白牙上染着刺目的红，这些都是从对方身上咬下来的。然而，遍体鳞伤对它们来说并不是大问题，它们的血性已经被激发出来，如果不及时人工制止的话，再打下去估计就要噶了。 养这样一只斗犬并不容易，大部分的狗主都会在最后关头叫停比赛，保住狗命，积蓄力量以求来日再战。但也有些狗主，期待着他的狗能够绝地反击，希望它们能在陷入绝境的时候突然爆发力量干掉对手，便一直放任比赛进行，直到其中的一只狗死去。 面前的比赛就是这样，那只罗威纳颈部已经被撕扯出一个血口，耳朵也被咬掉了一半，前腿一瘸一拐的，虽然还在努力战斗，但明显看上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它的主人站在旁边，瞪着血红的眼睛，不断地喊着：“上啊，废物，咬它啊！上啊！” 比特的主人也不甘示弱：“咬死它！咬死它回去顿顿吃鸡！” 最终，罗威纳哀叫一声，躺倒在地，慢慢失去了生机，它的眼睛一直望着主人的方向，眼里不知是哀求还是解脱。比特的主人拿着大把钞票开心地抱着它狂欢。而罗威纳的主人则一脸气愤地走过去，一脚踢在已经死亡的罗威纳身上，狠狠地骂了几句废物，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场子的汉子没有丝毫意外的情绪，他走进去从旁边扯下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提起狗一把塞了进去。这些在比斗中死去的狗，之后会一起运到城中村那边的狗肉馆去，被人们剥皮下肚，榨干它最后的价值。 傲风在旁边看见这一幕，胃里剧烈倒腾，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有句话叫物伤其类，他现在的身份让他和那只死去的狗产生了共鸣，他甚至好像听见了那只狗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它？为什么不救救它？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抱抱它？ 心口的情绪快要喷涌而出，但他的大脑却更加清醒。此时不宜轻举妄动，如果打草惊蛇，让他们逃脱了的话，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狗狗深受其害。 那汉子收拾完后提着狗走了出来，张力赶紧上前一步：“辉哥，你还记得我吗？我阿力啊！” 辉哥停住脚步，打量了他一眼：“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里有个大客户，他说有生意找白爷谈一谈，想让你给引荐引荐。”张力嘿嘿笑着，满脸都是讨好之色。 辉哥顺着他的指引，看向了站在一旁带着一只德牧的宋长风。宋长风笑着向他点头，然后不经意地挽起袖子，露出下面戴着的表。 辉哥的瞳孔极速收缩，他认识这个叫做百达翡丽的品牌，因为白爷手上也有一块。白爷的那块市场价三十二万，这人手上的表比白爷的那块看着还高档些，最少也得四十万起步。这一刻，他对张力说的大客户深信不疑。 毕竟有一句话叫“穷玩车，富玩表”，对于这种不是必需品的东西也能花那么多钱去购买的，才是真正的有钱人。 这块表是宋长风他妈买的，是他二十岁时的生日礼物。他从来没带出来过，像这种金贵的玩意，并不太适合他。但他一直带在身边，偶尔也会拿出来看一看。今天之所以戴上，为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之前预设了好几种情况，并一一思考了解决方法。目前他们实行的，就是伪装身份，打入敌人内部。 “这位先生贵姓？”辉哥问道，语气里有些淡淡的敬意。 宋长风道：“免贵姓宋。” “宋先生你好，刚刚张力说您有生意想找白爷谈，不知道能不能透露一下是哪方面的生意？我待会好和白爷汇报情况。” 宋长风道：“当然是斗狗的生意，我想投点钱进去，把赌注再提高一些，以此来吸引更多的人参与。”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辉哥掏出电话，往人群比较稀少的角落挤过去。 张力见状，赶紧凑上来问：“这靠谱吗？听说白爷身边好几个练家子——”别到时候栽了。 他的未尽之语宋长风看懂了，他有自信能敌过那位白爷身边的人。再说了，他还有傲风和配枪。 而且，这里的情况已经由傲风脖子上的监控设备传送出去了，相信他们会判断清楚局势，然后打电话喊人过来帮忙。照这个情况看，今天刑侦和刑警必定要联手办案了。 “宋先生，白爷现在正在忙，还请您先随意逛一逛，白爷一有空，我马上就通知您。”辉哥态度很是恭谨，因为说不定这位宋先生下次再见时已经是他们的股东了。 宋长风皱眉：“看来白爷对这门生意不太看重，算了，既然没诚意的话，刚才的话就算我白说了。”说完，身子一转就往外走。 辉哥赶紧拦住他，连忙说：“我再打电话问问白爷，您稍等。” 宋长风不爽的哼了一声，倒也没继续往外走。 辉哥拿着手机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点开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怎么样，他怎么说？”白爷问道。 “他说您没有诚意，不看重这门生意，说完就要走。”辉哥如实上报。 “这样吗？”另一头的白爷心里放下些疑虑，因为今天的事在他看来，总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冒出个要注入资金给他们的。 当宋长风那边表现出生意的样子后，他反而觉得这事大概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一定会急于促成，而不是扭头就走。 像这样的，一般都是没受过半点气的富二代，平时只有别人巴结他，没有他巴结别人的道理。 “你把他带上来吧。”白爷说道。 “是！”辉哥答应一声，挂断电话就去找宋长风。 电话的那一头，白爷叹了口气。不怪他委曲求全，实在是这一年来，不知道走了什么背时运，各处的生意都有些不顺。 先是开在乐淘淘洗脚城的赌博据点因为一起杀人案被警方一锅端了，害他们折损了一员大将。而后又是埋了好久的贩毒路线被警方发现，那些中间负责联络销售的全都进了局子。再是他们省城那边的私底下的器官买卖生意因为人贩子当街抓人引起的高度重视而寸步难行。 短短的一年时间，赚钱的生意去了个七七八八的，上面对他们已经很不满了。说是如果再得不到改善，就要换人过来主持生意了。 白爷怎么甘心凝聚了他所有心血的生意被别人接手，所以最近他一直都在寻找破局之法，看是扩大这地下斗狗场的生意，还是在多开发一些项目。比如说，开设一些有特殊服务的洗浴中心，那些人的钱最好赚了。而且这个生意还可以深入一些，在他们接受特殊服务的时候拍些视频，有钱的就拿这个威胁他们，没钱的就发到网站上供人付费观看，可惜红房子也被警方查了，不然那需要再费钱搭建新的网络平台？ 想到安阳市那些警察，白爷就恨得牙根痒痒的。如果有一天那些警察能落他手里，他一定要他们好看！ 第171章 抓捕 白爷的办公室在二楼，辉哥带宋长风他们上来后，走过去敲了敲门。等门里传出“进来吧”三个字后，辉哥轻轻拧开房门，朝宋长风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宋长风带着傲风往里走去，张力也想跟着，被辉哥拦了下来，并且把房门关上了。 这间办公室原本是二房一厅的户型，现在里面除了承重墙外，其他全部都打通了。里面装修的十分奢华，和外头的毛坯建筑放在一起，格外有割裂感。 那个白爷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后面，他身上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外套，其貌不扬的长相，如果把他扔进人堆里，和其他五六十岁的中老年看起来差别也不大。唯一可以判断出他们不同的，大概就是他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了。 宋长风打量白爷的时候，白爷也在打量他和傲风。 眼前的年轻人穿的衣服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料子和做工明显不俗，应该是私人订制的东西。他腕上的那块手表，也是百达翡丽的，据他观察价值应该在四十万以上。 这人的家境一定很不错，白爷在心里评估他的价值，但有一点他不太明白，就是随着这个年轻人一起走进来的那条德牧，脖子上竟然还系着愚蠢的蝴蝶结。 说实话，对于这种生来就朝警犬方向努力的狗，白爷是很讨厌的。应该说，和警方扯上关系的任何东西，他都很不喜欢。一看见德牧，他就会想起警犬，就会想起自家被一锅端掉的那些产业。不过，这条德牧，一进来就往地下趴去，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抽走似的，变成了一摊烂泥， 他移开视线，这样的狗，绝对不可能是警犬。警犬这东西他很清楚，就和警员一样纪律性非常强。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警犬，地上这只，应该只是眼前这位宋先生独特的爱好吧。 “宋先生，听说你有一笔大生意要和我谈？”白爷看着他，眼里有几分探究之意。 宋长风靠在椅背上，淡淡地开口道：“当然，只要白爷你这边有诚意，资金马上就能到账。”他说话时，自有一股富二代的痞气，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让白爷对他的身份更加确信。 “诚意指的是？”白爷佯装不解。 宋长风呵呵笑了声：“真不敢相信，这种话竟然从你口中说出来。白爷在生意场上纵横多年，难道会不清楚吗？” 白爷眼神冷厉，一个靠父辈的富二代竟然敢这样和他说话，等资金到位了，他非得教训他一顿不可。 “那你的意思是，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 宋长风冷哼一声：“太少了。” 白爷沉下脸：“年轻人，太过贪心可不是件好事。” “知足常乐这个词，可不是给生意人造的。既然白爷没兴趣，这件事就算了吧。”宋长风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时，一直站在边上不动的四个大汉突然动了起来，拦住宋长风，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长风大怒。 白爷悠哉悠哉地取出一根雪茄，旁边的狗腿子立刻拿出打火机，小心地帮他点燃。 烟雾缭绕中，白爷阴狠的表情若隐若现：“今天你既然进了这个门，自然没那么容易出去。就刚才的条件，你爽快点签了，今天的事就算过了。不然的话，你就留在这里吧。” 宋长风盯着他：“你想杀我？”他的声音很大，似乎想让外面的人听见。 白爷丝毫不慌，门外也是他的人，既然这小子敢孤身闯进来和他提条件，那自然要教教他什么是尊老爱幼了。 警犬 第88节 “是又怎么样，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消失在世界上却无人发现。” “听你的口气，你以前没少用这些方法杀害别人吧？” 白爷微微一笑：“那些小事还用不着我亲自动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是签下这份合同，第二就是付出代价。” 傲风听了他的话，眼神有些古怪。他老是签合同签合同的，难道不知道自己做的是违法生意吗？这样的合同没有法律效应，就算宋长风今天签了明天反悔，他又能怎么办呢？去法院告他吗？ 白爷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当他飞快锁定了目标后，却看见宋长风带来的那只德牧正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忍不住又想起那些该死的警犬。 “大金，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先把他这条狗拖下去，送它上竞技场。”他要这人看着自己的爱犬被一片一片撕碎。 涉及傲风，宋长风浑身气势一变，冷冷地注视着想要上前拖狗的人，只要他再走近一步，宋长风就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局势一触即发，办公室的大门却突然被撞开，一个人脸色煞白地冲进来：“白爷，条子，外面有好多条子！每个都拿着枪！” “什么！”白爷腾地起身，忍不住大惊失色，他们已经弄得这么隐蔽了，到底是怎么被条子发现的？ “快撤！不要管那些东西，从下水道那边撤！”这是一栋烂尾楼，下水道并未启用，他们把那清理好，作为应急逃生出口来使用，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前面那么多次都没有出问题，他们忍不住有些松懈，却不想这次就遭了秧。 白爷不会想到，他的话刚出口，就从德牧戴着的黑色蝴蝶结里传了出去。车上负责监听的警员一听，立刻通知了其他人，让他们迅速找到出口，来一个瓮中捉鳖。 “白爷，这小子怎么办？” “先带着！” 一群人急匆匆地朝卫生间撤去，那里有个暗门，直通下水道入口。 宋长风不由感慨，真是狡兔三窟。如果他们只是从外面突围，说不定还真会被他们跑了。到时候抓到的又是些臭鱼烂虾，即使抓到意义也不大。 地下斗狗场已经被完全控制住，一群实枪荷弹的警察，对付这些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冲进来时，大部分的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跑。为了震慑这些人，他们朝天放了几枪。巨大的声响让他们吓破了胆，这里面的大部分，都只是追求利益的普通人，当下就按照警察说的，双头抱头蹲在了角落里。有几个亡命之徒被激发出凶性，拿着管制刀具想要和他们搏斗，也都被枪打中了手脚，失去战斗能力。 因为考虑到涉及人群之多，所以是刑侦和刑警大队共同出警的。对于这些明晃晃的功绩，刑警大队表示非常满意，这不仅是一个暴力血腥的地下组织，还涉及了大量的赌徒，从他们身上缴获的赌资，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另一边，几个出口都被警察们找到了。他们持枪守在出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当白爷他们抱着紧张期待以及死里逃生的心情来到出口处，却发现对面的警察们正严防死守在外头时，脸色一下子灰败了，好心情也跌到谷底。 “举起手来，都安分点，听见没？！” 站在最前头的郭子拿枪对着他们，枪口扫来扫去，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场中众人缓缓举起双手，以示不进行反抗。白爷身为这个场子的负责人，深受大家的重视。后面的警察收起枪，手里拿着银亮的手铐，来到他们面前，准备给白爷带上时，变故突发。走在末尾的一个人突然掏出枪往前射了一发子弹。其他人也猛得推开拦在身前的警察，从身上摸出枪来胡乱地朝着前面的警察扫射。 一声闷哼响起，一个警察倒在地上，捂着流血的伤口痛呼出声。那个打伤他的人邪笑一声，正欲补上一抢，一颗子弹突然从后头射出，刚好击中了他持枪的那只手，将枪支击落在地。 “有内鬼！” 有人高喊着，场面变得更加混乱。这一枪是宋长风打的，他们被警察包围后，负责押着他的人自然也松开了手。他一直都没站出来，为的就是预防特殊情况。 犯罪分子慌乱不已，也不知道是谁，突然一枪打中了警方的照明设备。原本亮堂的环境立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犯罪分子们仿佛得到了救赎，飞快地往四周冲去，因为看不清楚的情况下，对警方抓捕十分不利，他们逃生的机会变得很大。 幸好，警方这边看见人时，就通知了守在其他出口的几个小队，援军来的非常及时。他们一部分留下来战斗，另一部分则分头朝几个方向去追刚刚逃窜的犯罪分子。 这些人手上有枪，如果让他们逃出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傲风跟在一个人的后面紧追不舍。刚刚突然的黑暗对其他人有影响，但对犬类影响不大。所以他一眼就看见，本案最主要的嫌疑人白爷趁着大家战斗的时候，在大金的掩护下，飞快地从墙角逃走了。 傲风一边叫一边追，目的自然是为了让他们心慌意乱，同时也是为了给宋长风他们指路。援军到来了，想必那边的战斗会很快结束。 “白爷，您往前冲，冲过前面那条巷子后，会有车接应你。”大金知道，如果不能及时处理掉这只警犬的话，他们都跑不了。 白爷自然不会推辞，他闷着头朝前跑去，留下大金拦住已经追上来的傲风。 傲风警惕地看着拦在巷子入口前的大汉，他手里拿着一把枪，枪口正对着自己。 “死狗，去死吧！”大金狞笑着扣动扳机，傲风纵身一跃，原地翻滚，完美地避开了这颗子弹，同时把距离拉近到三十米。他高高地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扣动扳机的声音，在子弹来临之前，又是纵身一跃，险险避开了。 大金两枪不中，心里十分着急，刚刚在那边的时候，他已经打出三枪，加上这里的两枪，他的枪里就只剩下一颗子弹了。眼看这只狗离他越来越近，大金忽的咬牙往前冲去，同时举起枪，对着朝他冲来的傲风开枪。 由于两边都在高速移动，二三十米的距离近若咫尺，这颗子弹要是发射出来，傲风肯定是躲不开的。 没办法，只能尽量避开关键处了。傲风想，同时调动全身的肌肉，等着待会的一击。 第172章 他跑不掉了 大金狰狞的表情在傲风眼里渐渐放大，这一刻，他的听觉和嗅觉都前所未有的灵敏。他听见了大金兴奋的粗喘，嗅到了他身上浓浓的烟味和血腥味。 傲风全身的毛发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这是面对危险时的动物本能。 “砰！” 枪声响起，傲风紧紧听着耳边子弹破空的声音，想着应该往哪里闪才可能避开要害。但，他惊讶的发现，这颗子弹竟不是从前面射来的，而是从他的后方射出来。 帮手来了！傲风大喜，谁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上好端端出现一个血窟窿不是？ “噗！”子弹入肉的声音响起，大金惨叫一声，捂着那只受伤的手腕。上面有一个血孔，是被刚刚射过来的子弹洞穿的。与此同时，大金的那一枪也打了出来，由于伤口剧痛，无法瞄准，这颗子弹被傲风借势一滚，再次成功躲避。 “好样的！”傲风在心里夸了一句，转过身发现宋长风正站在二十多米外，一脸庆幸地看着自己。 幸好及时赶到了！宋长风心想，如果傲风因此牺牲，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刚刚他正收拾残局时，忽然听见几声响亮而急促的犬吠声，这是傲风的声音，他在示警。 宋长风藉着灯光一看，果然，那个白爷已经不见踪影。猜到傲风应该是去追他时，宋长风赶紧往声源处跑，那个人的身上说不定也有枪，虽然傲风平日里看着很厉害，但枪的威力并不是肉体凡胎能够抵挡的。 果不其然，他追到半路的时候声音就消失了。过了几秒后，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宋长风大惊失色，浑身冰凉，他不敢往深了想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咬着牙拚命往前冲。 过了几秒，又是一声枪响。听见第二声枪响的宋长风内心反而生出了一丝希望。 能响第二枪，说明刚刚的第一枪并没有打中，或者，打的部位无关紧要，不足以使傲风的行动力受限。他觉得，既然傲风能逃过第一枪，说不定也能逃过第二枪，只要他跑得够快，及时赶到现场，傲风就安全了。距离刚刚枪响的地方已经很近了，只要他再快一点就行了。 宋长风使出了全身气力往前冲，等接近现场后，却发现了令他目眦具裂的一幕。巷口昏暗的路灯下，一个黑衣男子举着枪朝前冲去。在他的面前，是一只体型很大的德牧，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那男人冲去。 眼看他就要扣动扳机，宋长风想也没想，直接抬手射击，给我中啊！ 这一枪，直接击中大金握枪的手腕，让他射击时，准星偏离，救下傲风一命。 “傲——” 宋长风还没叫出声，傲风就绕过大金继续往前冲。他可没忘记，那个白爷此时还在逃。而且刚刚听那个男人说，只要顺着这条巷子往前跑，出了巷口，就有人接应。那些人开着车在旁边等，要是让他上了车，再想找人可就麻烦了。要知道，这个烂尾小区离外面很近，只要开个十几分钟，就能上附近的国道。想必这个地点，是他们精心挑选的，为的就是能一有状况尽快逃离吧。 所幸，在这种昏暗的小巷里，动物的眼睛要比人眼有用多了，傲风往前冲时，不断左摇右摆，翻腾跳跃，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障碍物。 这边，宋长风把大金铐住后，立刻拿起对讲机:“喂喂，郭子，我怀疑有人在前面接应嫌疑人，你赶紧让门口的同事开车过去拦截，位置应该在鑫隆街附近。注意旁边的巷子，他应该会从里面出去。” “行，我马上通知他们！” 挂断之后，宋长风押着大金往回走，没走几步，就听见了来支援的同事的脚步声。宋长风朝他们喊了一声，让他们把人带回去。就迫不及待往巷子里冲。巷子里十分阴暗，他打开手机的照明，快速向前赶去，希望能追上他们…… 与此同时，跑在前面的白爷，却因为不敢用照明的工具，时不时地就会被地上的杂物绊倒摔一跤。也是他倒霉，这条巷子对着的大都是后门。因为路坑坑洼洼的，平时很少人走，渐渐的，大家就习惯堆积一些杂物在这里。时间一长，那些流浪动物就把这里当一个游戏场，东西随手扒拉，弄得路面上到处都是。 傲风只用了一会功夫，就追到了附近。他看见不远处那个身影，用力叫了几声。白爷听到后，差点又摔了一跤，他心里暗骂大金是个废物，竟然连一条狗都搞不定。 眼看那只狗就要追上来，白爷心底发狠，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把左轮。这是他留着防身用的，刚才一发都没有射出去，想必对付这只狗是绰绰有余的。 他不怕把子弹打完，反正出了巷口，就有人来接应他。走之前，把这只该死的警犬杀了，也算废了警方一条胳膊。 可恨这些该死的狗，模样都长得差不多，要不然的话，他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只警犬。也怪这只该死的警犬，竟然这么会伪装自己，一进来就趴下，它哪里配当警犬？ 还有那个该死的卧底警察，谁家好警察戴四十万的表？一定是贪污受贿来的！等他逃出去了，一定要寄举报信给纪检，让他们把这个害虫清除出警察队伍！ 在这一瞬间，白爷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承认自己因为贪心导致警惕性不高从而被人一锅端的事实。 在他掏出枪的时候，傲风就眼尖看到了。完蛋，他心想，这个死老头怎么也有枪？眼下是在巷子里，地方不宽敞，要是他开枪，自己被打中的可能性大大就提高了。幸好这里还有一些障碍物，傲风一边往前，一边用余光计算着待会该往哪边闪才来得及。 白爷藉着昏暗的月光看见那只狗，立刻抬手开枪，毫不犹豫。傲风在听见扳机响的瞬间，便往一堆木柴后面躲。子弹擦着他的尾巴射到地面上，发出“噗”的一声响。 围着空气中毛发烧焦的味道，傲风心脏狂跳。幸好幸好，这里还有东西挡着。 白爷见没射着，便又往那堆东西里开了一枪。子弹射穿一块木板，发出的声响好像要把傲风的鼓膜震破了。 傲风咽了口口水，一阵后怕袭来。这要是被打上一枪，估计当场就得死了。他要是还像刚刚那样莽过去，估计明天刑侦队就要开席了。他得想个办法，到这家伙前头去，给他来个出其不意，才能抓住他。傲风鼻子嗅了嗅，他似乎闻到了一股猫味…… 白爷见那边没有动静，也顾不得有没有打死了，扭过头继续向前跑着。只是他手里的枪还一直提着，耳朵也一直注意着后面的动静。 要是他一直和这只狗纠缠，后面的警察一定会很快追过来，他必须一边跑一边防备才是。跑了一会，他放下心来，因为后面没有一点动静了。 他静下心来，快速地往前走着，即使遇到障碍物，也很快爬起来继续往前。这一刻，由于紧张情绪导致的肾上腺素激升，让他忘却了这些疼痛。 绕过一个弯，前面隐隐传来亮光，是路灯！白爷眼睛一亮，速度又加快了些。只要出了巷口，他就安全了。安阳这边铺的路已经全线奔溃，他得好好想一想，之后该怎么办！他为上面卖了这么多年的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上面应该不会放弃他吧！ 白爷心里盘算着，突然心头一凛，他听见巷子口外，有脚步声！这脚步声十分急促，应该是朝这边来的。 妈的！这些该死的条子！白爷双眼充血，紧张恐惧夹杂着愤恨的情绪通通涌上心头。他毫不犹豫地往外冲去，同时举起手上的枪，朝着来人射去。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一片寂静。随着枪声倒下的，却不是发出脚步声的人，而是一只毛色青黑的德牧。被射中的地方，血液汩汩流出，浸湿了毛发。傲风双眼无神地倒在地上，听着警车由远及近的呼啸声，终于放下心来，这个白爷，他跑不掉了！ 第173章 最亲密的战友（完结） “……” “它怎么样了？” “目前状况还行，观察一晚没有问题，就可以移到普通病房了。” “谢谢！” 傲风迷迷糊糊中，听见了一段对话。他挣扎着想把眼睛睁开，但是因为麻药的药力没过，怎么样都睁不开，只能作罢了。 他感觉有个人在他身边坐下了，熟悉的气味，这是宋长风。 “白爷抓住了，来接应他的人也没逃出去，傲风，这次你立了大功了。还有，被你救下的那个年轻人，当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如果你以后不能执行任务的话，就要收养你。”宋长风笑了笑，“我让他排队，想收养你的人多着呢。而且，我还等着你赶紧好起来，和我一起去执行任务。我们是最好的搭档，没有你我可干不了。” 听着宋长风絮絮叨叨的话，傲风心想，傻不傻，老子是狗，哪听得懂这些啊！说起来，这小子平时看着不显，没想到在他心里，自己竟然这么重要。平时零食怎么不给他多吃点呢？现在后悔了吧？ 幸好老子还没死！傲风有些庆幸，其实子弹进入他身体里的那一刻，他是感觉到了生命不断流逝的冰冷感的。那感觉，就和上辈子死前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上辈子他在巷子外被击中时，脑子是懵逼的，心里是憋屈的，当时还想怎么这么倒霉的事就发生在他身上呢？是不是他再早一点走，或者晚一点走就不会碰到这件事了呢？都怪那个资本家老板，留下他加班，周扒皮公司给我倒闭啊！ 而这辈子，他被击中时，心里却满是释然。时间虽然短暂，但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的。 …… 当时为了追击白爷，又考虑到他手里有枪，傲风是想跑到他前头来个出其不意的。谁知道，当他顺着猫路穿来穿去，终于来到巷子口的矮墙上埋伏时，却发现巷子外有个人正拎着包往这边跑来。 他很年轻，虽然穿着一身职业装，但是脸上仍然带着几分稚气，亦或是初入社会的傻气。一般来说，工作多年的社畜，脸上是不会有那么蓬勃的精气神的。他眼睛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公交站牌，应该是为了赶车吧。 傲风有些焦急，因为他这会隐藏的位置并不是最好的偷袭位。此时此刻的白爷正处于最警惕的状态，他的头微微转动着，手里的枪握在胸前，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移动。他敢保证，如果自己这时候冲下去，结局一定是被枪打个正着。 警犬 第89节 傲风犹豫了一下，没有扑出去。他想，白爷这么警惕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时，一定会龟缩不前，等人走了再出去。等白爷出巷子口身心放松的一瞬间，他就能够冲出去把他扑倒。 巷子口里的白爷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的表情变得狰狞。令傲风意外的是，他的选择竟然不是藏在巷子里等年轻人过去，而是抢先一步冲了出去，抬起手朝来人的方向射击。 此时，那个年轻人距离巷口只有几米远，这么近的距离，想打不中也难。 眼中的世界这一刻忽然变得很慢，傲风看着那颗子弹，又看着这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 听见响声的瞬间，他瞳孔放大，脸上的朝气变成了错愕。傲风觉得，他一定是在想，狗日的，这是碰见恐怖分子了？苍天呐，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遇到这样的事？他只是想赶上公交车而已啊！都怪老板要他加班，狗日的，资本家！ 傲风嘴角微微上扬，他当时也是那么想的。但其实，他还想了一句话，那就是，如果这时候有人来救救他就好了。 他猛得朝前一跃，从矮墙上扑了出去，将那颗子弹拦了下来。一瞬间，灼热的感觉直达肺腑，他甚至觉得子弹应该把他的身体穿透了。 听着耳边呼啸的警报声，傲风合上眼睛。希望下辈子，别让他再在警犬培育基地出生了。他其实，更适合当一只宠物犬。 啊呸！傲风猛得又睁大眼睛，刚刚说的不算，老子要当人，不当狗了！ 疲惫感逐渐袭来，他再次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似乎看见白爷又举起了手中的枪…… 之后他才知道，千钧一发之际，宋长风从巷子里斜飞一脚出来，把白爷踹翻在地，想要补上的那一枪也放空了。 白爷起身就往马路上冲，那里有一辆打开车门的黑色汽车，听声音已经点火启动了，就等白爷上车。 宋长风没有追过去，开玩笑，枪在手上，他直接砰砰两枪把车子的轮胎打破了。白爷愣在原地，车上的人也爆发出一声激烈的“艹”！ 随后，警局的同事们感到，直接包围住他们。在黑洞洞的枪口的逼视下，他们心如死灰地举起手，乖乖的等着被抓。 当天往四处逃窜的犯罪分子都及时抓住了，没有让他们祸害到附近的居民。 事后，上级领导对他们此次行动给予了高度赞扬。因为从那个白爷的身上，他们掌握到了很多的线索，一个叫做“焚天”的组织，也随之浮出水面。 在白爷口中，他们的组织涉及多种行业，安阳市的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可惜的是，他只是安阳市负责人，更深入的他就不清楚了。 信息层层上报，引起了最上面的高度关注。最后，公安部的领导下发了名为“扫除一切黑恶势力”的通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清洗活动，由此掀开帷幕。 …… 傲风躺在沙发上，嘴里嚼着沈豆豆送来的牛肉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 电视上，正播放着他们上次受表彰的视频。视频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站在最中间的几个伤员了。有吊着胳膊的，有脑袋上缠着纱布的，还有拄着拐杖的。这些都是上次活动中，受了伤的警员。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伤都不算太严重，并不影响他们之后的职业生涯。 傲风站在c位，他的腹部也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子弹没有打中他的心脏，手术也做的很及时，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台上的领导讲完话后，给他们带上绶带，发放证书和奖章，傲风没有证书，但奖章却挂满了一脖子。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当时他们在接受表彰时照相机卡卡乱响，到了大屏幕上时，却都被打了马赛克，名字里也被隐藏了。 傲风知道，上面这是为了保护他们。毕竟这次的大清洗活动还没告终，万一那群犯罪分子想要报复的话就不好了。所以，他虽然有些遗憾没能在大家面前展现出自己英勇的一面，但并不会太介意。 自从受伤后，他的日子就变得十分美好。住在医院时天天都有加餐，出院后，王秀云觉得警局的犬舍条件太差了，坚决要让傲风过来沈家养伤。 傲风觉得，奶奶很疼他确实也没错，但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想让沈豆豆这个小胖子安分下来，省的他一天三顿想往兽医院跑。 刚知道他受了重伤时，沈豆豆就在他的病床前哭得像个没娘的孩子，和被他救下的那个愚蠢的实习大学生一起，致力于要把他的耳膜震破。 说起那个小子，傲风有些无奈。他总算知道狗皮膏药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一有空闲，他就上沈家来，说是带他复健，结果一跑出去，他才更像是欢脱的野狗，天真中透出的愚蠢简直让人泪目。 这家伙最近在看书考公，他说这辈子警察是当不了了，那就当一个人民公仆，誓要和那些黑恶势力斗个天翻地覆。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傲风有些犹豫地想，是不是当时他不该帮那小子挡枪啊？ 如果不帮他挡枪的话，说不定他也得变只警犬什么的，到时候警界又能有一颗璀璨升起的新星。而且这小子精力旺盛，和当初咸鱼的他一点儿都不一样。要是德子养了他，不得得意死？ 说起德子，他的前训导员。这个泪腺神经发达的家伙，见他两次，哭了三回。他还特意从训练基地带来厨子全新研制的犬粮配方，说要给他补充营养。 傲风感受着身上飙升的十几斤肥肉，毫无负担的接纳了。他当时流了那么多血，多吃点补补怎么了？大家都很支持的。 唯有宋长风，这家伙每次来，看见傲风躺在沙发上一脸咸鱼的样子，以及日渐圆润的身材都忍不住皱眉。可是，看着傲风一脸无辜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回想起当初在巷子口外看见傲风的模样。 毛茸茸的身体无一点起伏，冰冷地躺在血泊里，再也不会臭屁的昂头挺胸走在他身边，也不会耍各种小心思要零食吃，不会在那些小姑娘围上来和它拍照时故意装出沉稳淡定的模样，等她们一走就绕着尾巴愉快的转圈了。 当时那种喷薄欲出的痛苦萦绕在他心头，以至于好几次夜里，他都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嘴里不自觉地喊着傲风的名字。 对他来说，傲风是他最亲密的战友，要不是傲风，估计他这会还在警犬训练基地，麻木地度过自己的一生，永远也实现不了自己的理想。 思及此，宋长风忍不住想，干脆就帮傲风办理提前退休吧。他是训导员，只要他打报告说傲风已经不适合当一只警犬了，上面就会批准的。 这样一来，傲风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可以作为一只幸福的宠物犬，安然度过这一生了。傲风应该也是希望这样的吧！这么多天了，它从没有主动回过警局，它的选择可想而知。 宋长风奇怪的眼神让傲风瑟瑟发抖，他总觉得这家伙在想一件很可怕的事。该不会是想把他送回警犬训练基地接受再改造吧？不要啊，他从现在开始减肥还来得及吗？ 听说卡卡那只二哈已经在警犬训练基地作为陪伴犬落户了，他并不想每天后面都跟着这只大聪明啊！这会影响他威武的形象的！ 就在傲风试图“呜呜”两声解释一下时，宋长风的手机响了。 “喂，好的，我马上到！”宋长风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现在已经是一队的小队长了。看他这副样子，应该是接到案子了吧？ 傲风在心里叹了口气，完了，美好的假期又结束了！ 谁知道，宋长风站起身，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后，迳直向外走去，也不说招呼他一声。 傲风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沈家院子外，一激灵跳起来。 不是！他还没胖到要被放弃吧！ “汪汪汪！！”等等我！ 他大叫着朝外面奔去。 阳光下，宋长风惊喜地转过身，张开手蹲下，迎接他最亲密的战友…… 完结啦！谢谢一路陪伴走到这里的亲们，鞠躬！后面还有点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