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投入(骨科gl)》 01 好不容易下了一场雪。 街道上、屋檐下、行道树旁聚集了不少穿着羽绒服脸蛋红扑扑的小孩子。夏友清裹着一个异常亮眼红围巾,穿着十分喜庆的黄棉袄走在黄色的盲人道上。走到转弯处等红灯的时候,她看到一个个子不太高的女人,便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好!”还不等夏友清笑容满面地将接下来的话都说出来,对方就扭头,展露出眼泪在脸上风干后干巴巴的痕迹。 糟糕,她是遇到对方正伤心的时候吗?那就有点麻烦啦。 “怎么了吗?”她收敛起悲伤的模样,应付友清这个不速之客。 “没什么,”夏友清回答,“我只是想问一下,附近有没有游戏城?” “哦,往那边直走,下去,有个地下商场,那里有。”对方指了路,夏友清从兜里摸出几颗红色包装的牛奶糖,递给她,同时,另外一只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谢谢你了。” 绿灯后友清走在她前面,女生摸着糖,垂下了眼。 到了游戏城,夏友清就像是鸭子见到了水,一个劲地撒欢。 左看看右瞧瞧,到推币机那玩了会,就跑到摩托车那原地飙车。 嘈杂的声音与游离的光线之中,时间在躁动变化的顾客之中穿梭,地下商场外黄昏的光线已经变得微弱,里面却是一片明亮,好像永远都不会天黑熄灯一样。 玩完最后还剩下三个币,夏友清刚拿起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是妈妈,也没接,在微信上发消息告诉她自己马上就回。 接着她将手机揣兜里,端着黄色篮子里仅剩的三枚游戏币,走向了抓娃娃机。一、二、三……她蹲下投完了所有币,站起操控摇杆,随意一眼选中了一只青蛙,找好角度按下去,也没想着能够吊上来。 夏友清一边注意着娃娃机爪子的动向,一边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看到妈妈发的消息。 ——臭丫头快回来,你姐来了。 与此同时,青蛙娃娃从银色的大爪子之中脱落,掉在了出口。 夏友清与姐姐夏琅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七岁时母父离婚,夏友清跟着妈妈走,而姐姐则被分给了爸爸。期间不是没见过,只是不在同一个屋檐下,见面次数又少,到底是没那么熟。 夏友清微微叹了一口气,蹲下拿出娃娃提着回家了。 打开门,她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喊了声妈,但没人应。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看着她,脸上没什么情绪。 “她公司还有事,我在门口地毯下拿的钥匙。” “哦哦。”夏友清觉得有些尴尬,她摸摸后脑勺,捏着青蛙玩偶从玄关柜走过去,“对了,姐,你要不要喝点东西?厨房有蜂蜜,我去给你泡点。” “不用了。”夏琅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淡。 沉默的尴尬在她们之间弥漫。 夏友清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姐。” “嗯。” “洗澡吗?”啊啊这什么破话题,夏友清内心崩溃。 “你先吧。”夏琅看向墙上挂着的全家福。 “嗯,”夏友清歪头,“那我先了。” 她去卧室拿睡衣的时候,多拿了一套。 “姐,给你。” 夏琅冷淡的眉目柔和了一些:“谢谢。” 夏友清洗完澡后,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坐在沙发上划手机。 “怎么不吹干头发。”夏琅微微蹙着眉问。 “啊,”夏友清抬起头,指着自己,“你是在说我吗?” 夏琅看白痴一样看她。 “……就是好麻烦啊,自然干就好了。” “水都滴到衣服上了。”夏琅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夏友清讪讪:“我懒。” “……”夏琅顿了下,问“吹风机在哪?” “姐是要帮我吹吗?” “嗯。” 夏友清立即站起,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姐,我自己就可以的。” 就好像对方是什么会吃人的洪水猛兽似的。 02 夏友清干笑:“我自己来就好了。” “……”夏琅看她一眼,点头,“那你自己吹。” “嗐,”等姐姐去洗澡后,夏友清找出吹风机,侧着脸,看着它,小声地叹了口气,“我也太难了。” 到阳台,插上吹风机,温热、富有冲击力的风卷过发丝,她开始走神。 姐姐、搬家、一本书、物理大题、七月的天气、没有开花的月季……待她注意到一边的头发已经很干的时候,又把走神发呆想的内容抛之脑后,急匆匆拢起未干的地方,用黑色沉重的吹风机“攻击”那里。像是攻破一座城池。 夏友清想着,要赶在姐姐出来之前吹完。 幸好新家足够大,有三室一厅一厨一卫,让她不用和姐姐挤在同一个房间。 “夏友清,你是不是把我的蜂蜜拿走吃掉了?”夏金收回到家中,看都没看,径直跑到厨房翻翻找找,最后在橱柜底部找到,但里面却变得很干净,空空的什么也不剩了,她顿时怒不可遏,移到客厅,叉腰大喊,“我才买三天。” 在阳台吹头发的夏友清在她妈踏进厨房的时候就顿感不妙了,现在听到质问,她也不意外。 “妈,”她双颊还有点儿婴儿肥,装起乖来得心应手,“我这不是觉得这么多蜂蜜,你一个人吃,太多了嘛。” 夏金收杀了过来,友清声音越来越低。 “所以我就想着帮你分担分担,再说了,我也没全吃完呀,不是还剩下一点嘛,妈妈,我的好妈妈。” “屁。”夏金收这声洪亮刺耳,直刺她心,“我看你这就是贪吃。” 夏友清右手握物,左手摸衣,睁大眼睛,不敢言说。 一开始她只是想偷一点点,但后来她发现,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停下来了。 所以在不知不觉间,她就像个去偷彩虹旁边黄金的小老鼠,几乎要把全部蜂蜜都吞进自己肚子里了。 “这是给你姐买的,”夏金收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她没敢躲,“现在好了,蜂蜜蛋糕没有蜂蜜了。” 她姐就是爱吃这是甜腻腻的东西,而她偶尔才会喜欢。 夏友清老实巴交看她一眼,弱弱举手说:“我去超市再买一瓶。” 夏金收白她一眼:“还不是用老娘的钱。” “嘿呀,妈妈,你这话多见外,你的钱以后还不是我和姐姐的。”夏友清嬉皮笑脸。 灯光阑珊,树影婆娑,天空悬着几颗星星,没看见有一轮月亮,最终夏友清换上衣服,拿着红艳艳的两百块到超市买瓶蜂蜜。 至于多出来的钱,她准备顺道买点小零食什么的。 薯片、鸭翅、凤爪、毛肚、毛毛鱼都是她的小宝贝,夏友清直奔零食区,抓了不少好吃的。 最后才到卖蜂蜜的地方找到妈妈之前所购买的品牌,抄起一个就走。 满载而归!! 等夏友清高高兴兴回到家,就发现夏琅已经洗完澡,头发也吹干了,穿着她的小熊睡衣,外面披着一件羽绒服,坐在沙发上跟着夏金收说着话。 两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 母上大人哎呦一声,喜笑颜开,跟着姐姐表扬她:“你看你妹妹多懂事,特意到超市给你买了这么多零食,用的还是自己的零花钱。” 什么?她怎么不知道。夏友清惊慌。 “别看她平时对你爱搭不理的,其实就是害羞,之前你不在的时候,就一直念叨……” 妈,你别说了,我害怕。夏友清急急忙忙打断:“姐你别信,妈妈说的都是假的。” 夏金收看她一眼,不慌不忙:“你看你妹又害羞了。” “……”夏友清,“我没有……” 夏琅注视着她,若有所思。 夏友清更加害怕了,她老姐该不会是要信了老妈的鬼话吧。 不要啊,我是清白的。夏友清在心中流下面条宽的眼泪。 03 诶,不对啊,为什么要用“清白”这两个字形容。 夏友清沉默了。 “谢谢你,”夏琅微笑着,“友清。” 夏友清眼皮一跳:“零食都是垃圾食品,我爱吃垃圾,不是给你买的,你别抢!” 语速极快地说完,她就抱着装着花花绿绿各种各样零食的塑料袋跑进房间,关门,一气呵成。 剩在客厅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夏琅看到夏金收脸上的尴尬,率先开口。 “其实我不喜欢吃零食的,她也看出来了吧,她那么聪明。” “就是可惜……”她顿了顿,不确定地说,“浪费了心意。” 夏友清坐到床上的时候,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包鱼豆腐,狠狠地一口吞掉。 哎,姐姐不会误会她不喜欢……讨厌她吧。 这时夏金收的微信消息也发了过来。 ——你个臭丫头,你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夏友清看着,撇了下嘴,剥开了另外一包辣条,是印度飞饼。她咬了一片在嘴里,打字,打完发送。 ——很好,你可以不说了,刚好我也不想听。夏金收女士,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她还发了一只蟑螂挣扎的表情图给她,上面写着撒娇娇。 夏金收:? 你发的什么呢? 臭丫头,都是她给惯的。 第二天夏友清是九点醒来的,闹钟还要半个小时才响。 嗯嗯、先背一背英语单词,再刷一张数学试卷保持手感,物理那里……踩着拖鞋迷瞪瞪走到客厅,她看见姐姐站在阳台上。 外面有雪,比昨天还要多,因此也很亮,夏友清眯了眯眼,感觉有些刺眼。 她犹豫着,还是没有上前打扰。 “友清,妈妈今早出去上班前,做了蜂蜜小蛋糕,你要吃吗?”也不知道夏琅是怎么注意到她的,转身就问道。 “哦,哦,”第二声哦的时候夏友清好像才反应过来,声音加大了,“那我吃一个。” 真是尴尬了,逃到厨房,她搓了搓脸,看到摆放整齐的厨具,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漱呢。 “得赶紧搞完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快到中午的时候,夏友清在自己的椅子上伸伸懒腰,扭扭脖子,最后在拿着答案跟红笔对,过了一两分钟,她就看着自己眼前只错了一道选择题的数学试卷,在空中开心地弹了弹。 有进步!她嘴角微微扬起。 “我可真厉害啊。”她旋转着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收敛了笑,推开门,静悄悄的。 姐姐不在吗? 她抿着唇,沉思了会,“姐姐、姐姐……”由小到大叫唤了几声,发现没人应,摸出给她发送了一条消息。 ——姐,你是出去了吗? 发完就到电视机前,打开,走了十几步,坐到沙发上,遥控器调到中央三台,脚不文雅地搭到茶几上,躺着。 过了好一会,她才发来消息。 ——嗯,有点事 ——对了,你有取卡针吗? 是要换手机了吗?夏友清听着电视机播放《动物世界》的背景音乐。 ——没有,不过我们家有牙签,就是容易断,这样吧,我刚好有一只快要写完的笔芯,你可以用用 在夏琅回来之前,听道响声的时候,夏友清就把搭在茶几上的脚收了回来。 茶几上放着她从卧室书桌上中性笔里取下的笔芯,黑色的墨水快到笔尖了。 “给你。”姐姐即将到她身旁的时候,她拿起抽出的笔芯伸手递了上去。 夏琅接住,夏友清又随口问道:“怎么没看见新手机?” “还没买。” “没买干嘛现在就……”她止住问题,意识到什么,看她姐就像是在看大冤种,“你不会是要给他吧!?” 夏琅表情冷淡,一看就不会是让自己吃亏的那种类型。 夏友清痛心疾首,怎么就长了颗与外表不相符合的心呢? 一时她也忘记要跟姐姐保持距离的决心了,拉着她的手就是一顿输出。 “姐,你这样是不行的……” 04 “不是免费的。”夏琅垂着长长的眼睫,看向抓住她的手,平静地说。 “哦,哦,”夏友清有些尴尬放开爪子,退后一步,挠挠头,“那就是我误会了。” 夏琅动了动手腕,狐狸一样狭长的眼睛平视她,声线极淡地嗯了一声。 空气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真是不知道怎么和姐姐相处啊!夏友清尴尬癌都要犯了。 “那也不用那么急吧。” 令她好奇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她缓了缓口气,状似无意地说,“我记得以前他还把我和妈妈送给你的玩具飞机据为己有了。” “是的,”夏琅回道,“后面还是妈妈出场才要回了补偿。” “嗯嗯,他们一家子可真可恨。”夏友清像是想起什么讨厌的东西,“姐,其实买二手手机的人也不止他一个啊。” 她有些担心,表情奇怪,“你不会是还顾念着什么亲情吧。” 虽然夏琅也没吃什么亏,但夏友清就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那个正在读着初中的男孩。 夏琅一愣,随即笑了,“怎么会,”她表情浮现淡淡的不屑,“除了你和妈妈,别的人算是哪门子的亲人。” “再说,”她唇角微翘,“你见过我哪次吃亏了。” “也是,”夏友清放下心来,再次想起要跟姐姐保持适当距离的事情,张开嘴巴眯起眼,笑着说道,“还有事吗?有的话,随时叫我。没的话,我回房间了。” “没有。”夏琅笑笑,看着夏友清进了自己房间。 红漆木门关上的瞬间,她的脸色也淡了下来,疏朗的眉眼锋利,没有半分笑意,更显得她不好接近了。 “呵……” 夏琅是在小区之外不远处的咖啡馆门口跟名义上的那个废物弟弟交易的。 “姐姐你对我真好!”李志摸摸手机屏幕,喜滋滋的。 夏琅微笑:“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弟弟。” 待他离开后,夏琅看着手中的钞票,笑容更真诚了些。 她爹这个心头肉不怎么聪明,成绩更是不好,要想考上最差的高中都要费很大的劲,要不是他妈管着现在指不定到哪个街头游荡…… 想起他往日里对自己的冒犯,夏琅眸色更冷了些。 既然他想要不学习玩游戏的“自由”,作为好姐姐,她就帮他一下吧。 随后她转身去了附近的手机自营店。 旧的去了,新的自然要来。 “唉,唉……”夏友清坐在椅子上,苦恼地支着下巴,看向窗外。 几只麻雀蹲在电线杆上,她看着看着,不由发出一声感叹,“我真是太优秀了!” “真的。” 不然的话为什么试卷上的红色几乎没有,每次考试都是在一教一楼第一个教室的第一排第一个。 日常自恋完后,她站起,沉思着,陷入拯救世界的中二幻想之中。 灾难,bug级的超凡能力,好友心想“要是有友清在的话一定可以……的吧”,众人绝望,她从天而降,信标,救世主,不可或缺的存在…… 夏友清嘴角轻轻上扬,心情很好。 “吃饭了。” 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外来,是姐姐的。 夏友清吓了一跳,唇角弧度也往下拉了。 她整理了整理表情,大声:“知道了。”然后出去。 平常都是妈妈亲自喊,现在换了一个人都有点不习惯了。 今天的午饭有夏友清爱的蒜蓉虾,她整个人都精神了,双眼亮晶晶的。 “妈妈我爱你!” 夏金收表情有些不自然,夏友清一时没想那么多,急了:“妈,快说你也爱我呀。” “嘤嘤嘤,人家不是你的小宝贝了吗?”她矫揉造作。 “……”夏金收无奈,“爱你爱你。” 她顿了顿,看向夏琅。 “还有你姐。” “你们都是妈妈的小宝贝。” 夏友清作出呕吐状:“受不了了,夏金收女士,你好肉麻啊。” 夏金收早知道会这样:“你别吃。” “妈,我错了。”夏友清滑跪。 夏琅在一旁淡淡地笑着。 05 相安无事过了几天,夏金收休了年假,宣布:“过两天我们就去温乡度假。” 夏友清:“好耶!好耶!” 夏琅也唇角含笑,好像是被夏友清开心兴奋的状态感染了。 “到时候我们母女三人一起泡温泉蒸桑拿。”夏金收说着美好的计划。 “好耶,好……”夏友清反应过来,那到时候和姐姐岂不是会看光光了,她一下子耶不出来了。 她假装青春期叛逆期到了,“我都多大了,才不要跟着妈妈你们呢!” 夏金收没在意,而夏琅一怔,看了看她,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又双叒一次试卷练习之后,夏友清伸伸懒腰,准备再去电玩城嗨皮嗨皮。 此时街道上、行道树下的雪已经所剩无几了,但天气却更加阴冷了。 风飕飕地刮,夏友清拢了拢围巾上垂落的头发。 观此景,会此情,她天性里悲春伤秋诗人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 “人生啊,人生啊,就是这么的无常。” 为赋新词强说愁,夏友清这是不识愁滋味,但就想在颅内嚎上那么一两句。 谁知一不小心倒还真是遇到无常了,一个女生哭着向前方跑去,然后在她身旁啪叽地摔倒了。 夏友清下意识地就往远离她的身旁跳,还望了望街道店铺有没有监控。 那个女生哭得更大声了,夏友清有些纠结。 她试探性地问:“那个,你还好吧。” 女生止住了哭泣,抬头看她。 哦豁,还是熟人。 夏友清认出这是之前给她指路的女生。 “我没事,”女生爬起来,声音低低,“谢谢。” 眼见女生要走,夏友清本着相逢即是缘,两次也不少了,就喊住她:“你也是住在附近的吗?” 她们聊了聊,才发现女生跟夏友清是同校的,也是理科班,就在她隔壁班,叫崔春风。 之后她们加了qq,谁也没提她为什么哭的事。 回到家,夏友清看着好友列表几百个人,叹了一口气,应该清理一下了。 戴着耳机看了会不宜外放的小视频,她脸蛋红红的,迷迷糊糊地关上手机,准备外出接一杯水喝。 谁料刚一出门,就见一个裹着浴巾的少年拿着粉色的内裤从房间走出来。 相顾无言,夏友清脑子里都是浆糊,再加上就在刚刚还看了某些黄色内容,心虚得脱口而出:“姐,你干嘛不在房间里穿好再出来啊?” 夏琅倒是坦然:“只是忘记拿内裤了而已,到厕所里一起穿更方便。” 夏友清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或者说是腺上素升高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所以也没敢多说,装傻充愣道:“哦哦,也是。” 接完水,回到房间,她喝了一口,抿抿唇,心绪难宁。 她确定自己只是对姐姐有欲望而已。 可偏偏是姐姐,夏友清烦躁地放下瓷杯,摸起手机想转移一下注意力,谁曾想打开锁屏,看到的就是下身相贴的画面。 夏友清火速叉掉,心情再次久久不能平静。 为什么当初第一次春梦对象会是姐姐呢? 夏友清抱着郁闷的心情,找到今天刚加的好友,准备和她聊聊,然后打探打探她的秘密。 可能是夏友清无聊了,但她真的很喜欢用言语沟通,然后去触及她们的灵魂。 然后在对方将信任全盘托付的时候,得知对方内心最隐秘的事情。 但她自己却始终将蚌壳合拢。 06 温乡,夏金收驱车载着姐妹俩前往当地最贵的酒店,锦江大酒店。 夏友清震惊了:“老妈你发财了?” “……你妈有个发财的姐妹。”夏金收淡定地说。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那是我很小时候认识的了。”夏金收目光有些惆怅。 嗯嗯,少年姐妹情深,她懂。 “曾经你妈还暗恋过她。” 晴天就是一个霹雳,夏友清惊讶得嘴巴都张开了,她看了看姐姐,见她也是很惊讶的样子。 “这有什么的,”夏金收坦然道,“只是春心萌动的对象刚好是好朋友罢了。” 夏友清也觉得没什么,她举手发言:“但春心萌动过后,并不影响你们是姐妹对吧。” 夏金收:“所言甚是。” 她们母女俩也曾在一个停电的夜晚探讨过爱情的本质,最后得出结论,爱情是人造概念,只是为了某种目的所进行的欺骗罢了。 夏友清确认自己对姐姐的妄想并非爱情,只是性欲,一种因为启蒙而产生的癖好。 梦里与她相亲的姐姐是朦胧不清的,而现实的姐姐是确切却不可接近的。 夏友清胡思乱想了一大通,没有像以前那样抓着妈妈的话一个劲地追问。 锦江大酒店坐落在茂密的树木之中,开车穿过灰色马路,抵达门口便见大片淡金黄色的腊梅开得正盛。 锦江大酒店是仿宋而制的,古色古香,进去时身穿改良版古代服装的小姐姐们亲切地将她们迎到里面。 她们见到了夏金收的少年好友,短发黑眼,目测一米七几,不笑时气质凛然,笑起来却格外迷人,叫人亲近,眼角细纹也仿若月晕。 夏友清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这种带着有钱人光环的阿姨她是真的很想认妈妈啊。 夏金收与其客套过后,让夏友清跟夏琅自个去玩。 夏友清识相地说好,离开去还跟夏金收眨了眨眼睛。 被领着去看风景了也不老实,摸出裤兜里的手机就是噼里啪啦地打字。 [妈,你努力努力,追到阿姨,让我和我姐少奋斗一辈子。] 目睹这一切的夏琅:…… 服务员小姐姐说后面有一个大型滑雪场,还没介绍完,夏友清就两眼放光,兴奋地说:“带我去吧!我喜欢这个。” 到那里的时候,夏友清穿上滑雪鞋,一下子就忘我了。 夏琅不会滑雪,只好跟着教练学。 有几次夏友清从她身旁滑过,夏琅想要喊住她,她都没有理会就又滑走了。 等夏友清玩到尽兴后,发现姐姐已经不在了。 呼,出了不少汗,她决定去洗洗,泡泡温泉。 夏友清还特意问了夏琅有没有去,得到的回答是没有后,就放心地选了一人温泉独占了。 热气蒸腾,夏友清舒舒服服地躺在温泉里,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知不觉间还睡着了,所以当夏琅裹着浴巾来到这的时候,夏友清还是迷迷糊糊,一副没有做好准备的样子。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啊。” 夏友清模模糊糊地看到姐姐将浴巾脱下,她有些回不过神,心想自己这是在做一个和姐姐的春梦吗? 夏琅很高,脸也是那种偏冷淡精致的类型,现在身无片缕,身体在灯光下滑嫩反光,胸乳挺立,毛茸的阴毛柔柔地贴着阴阜,就显得格外动人了。 夏友清耳郭充血,下身痒痒的有点热,双腿也不自觉地轻蹭了下内侧。 “嗯?”夏友清撑着脑袋看姐姐。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睁大眼睛。 这不是梦,是真的姐姐在她眼前光着身体。 还要和她一起泡温泉!!! 07 夏友清全身汗毛直立,肌肉紧绷,她面色僵硬,看也不是,于是只好目光飘忽,耳根通红,低眉顺眼瞧着水面。 她倒是想阻止,但要是无愧,阻止了会显得奇怪吧。 但是就这么让亲生姐姐与她共浴,她是真心受不住啊。 山来她就走,夏友清打算离开。 不过要过一会,自然而然地离开。 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夏琅蹲下来,伸出腿,向水面探去。 “我没想到妈妈会这么轻易地就把年少时暗恋别人的事说出来。” 清冷飘渺的声音传来,夏友清再看时,夏琅已经泡在温泉之中,白白的雾气将她的身体遮掩。 夏友清脑子卡顿着,不等她回答,夏琅鼻子皱了皱,神情颇有些微妙地接着说:“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听到她怎么说,夏友清心里咯噔一下,她状若不在意地说。 “这说明老妈她早就忘怀了,”她盯着水面,“而且女人怎么了?” 想到夏琅或许会厌恶同性恋,夏友清因为与其共浴而产生的旖旎欲望也冷了一半。 阴唇处张合的痒意更是让她羞恼,夏友清有些委屈地看了夏琅一眼。 夏琅被她看得不自在,以为她是主张性向平等那类人,解释道:“没有,我并不在意别人喜欢什么,喜欢的是女是男,是人类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只是有些意外妈妈……怎么说,就是我以为她们这一辈人对这种事会讳莫如深。” 夏友清嗯了一声。 她们没再说话,气氛古怪。 过了一会,夏友清转身,背对着姐姐,准备走了。 “等等。”夏琅急忙之下站起,拉住她的手腕。 夏友清惊诧回头,呆住了。 “友清,”夏琅湿漉漉的睫毛抬起,“你是不是、讨厌我?” 夏友清视线之中,夏琅乳白色雪亮晶莹的胸因为不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淡粉色乳头挺立,颜色稍浅的乳晕泛着晶亮的光。 夏友清睁大眼睛,夏琅身上有些折射光亮的水珠滑过她的胸口、乳沟,最后滴落在水面,激起淡淡涟漪,又消失得了无踪迹。 夏友清不敢看下面,双腿酥软,心脏像是被注射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极为不正常地起伏。 夏琅以为夏友清是被她说中了才脸色发红呆呆看她却不说话。 晦暗污浊的情绪闪过,她握在夏友清手腕的五指颤了颤,而后松开了。 夏琅有些伤心地说:“友清是觉得姐姐分掉了妈妈的目光了吗?” 夏友清手脚无力,脑袋也晕乎乎的,她吞咽了下口水,将目光挪到姐姐的鼻翼之上,艰难道:“没有,姐姐。” 她本来想说更多的,但奈何满脑子里都是艳情,只能强撑着说那么多。 “……”夏琅没说话。 夏友清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又泡入了温泉,将自己的身体遮挡住。 “姐姐……”谁曾想,这样一来,夏琅下身淌着水珠的阴阜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闭上嘴,双颊更热。 夏琅极为平淡地嗯了一声,似乎是缓了缓,才同样再入温泉,与她面对面:“那就不要躲着姐姐,好不好?” 夏友清躲不开,瞟了眼她的唇,胡乱点头。 见她如此,夏琅竟是笑了,她带点怀念的神情说:“我记得很久之前,妈妈还没赚那么多钱,住着小房子,我在那个男人家里,你总是会偷偷来找我出去玩。” 夏友清也想起了那个时候。 夏琅直视她,呼吸离得更近了。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们的胸差一点就要碰上,夏友清双乳发抖,脊背酥麻,脑子也过电般震颤。 但到紧要关头,夏琅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我先走了。” 夏友清听到啵的水声,她神色怔怔,皮肤温度高得不正常,有关梦中接吻、津液交换的片段也接连涌入了脑海。 夏友清感觉自己很难过,但难过的同时,阴唇处的空虚与骚痒又让她想要沉入更深的欲念。 难以抵挡,不可抗拒。 就好像难过将欲望加剧了,她略微失神地张开双腿。 夏琅会知道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在想着她、意淫她吗? 08 就像妈妈说的那样,“少年时期的荷尔蒙是很容易随着时间消逝的,唯有双方的感情可以维持得更久些。” 也许过了一段时间,夏友清就不觉得自己会对姐姐产生欲望了。 因为这种小事和亲人疏远,太不值当,她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放轻松一点,和姐姐亲近一下? 也许就是因为她这种如临大敌的状态,才会让不堪的想法变得更加深刻了。 深呼吸,夏友清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做不成,而且,她想起了姐姐难过的眼神。 小时候她们都想跟着妈妈,但条件只能让一个人跟着,夏琅让给了夏友清,从此她们被一分为二。 现在夏友清觉得这个眼神,和当初她们分离的时候很像。 “自然一点就好了。”夏友清想。 对姐姐自然一点,刚开始是会有点想入非非,但久了就会好了。 比如她们一起吃饭,和姐姐搭话不去故意躲避她的目光,再比如,为了节约电费,她们会到一个房间里开空调取暖。 她们上街了也会挨得近些,像一对普通的姐妹。 夏友清数学、物理全校第一,英语有点上不去,而夏琅英语每次考试几乎都是满分,数学、物理就略逊一筹,她们就会在空调房里互相指导对方。 身体挨得那么近,头发会时有时无地落在对方肩上,夏友清注意到了就会乱想一下,然后强行镇定,被知识硬拉着脱离可鄙又可耻的欲望。 有时她们还会聊聊从前,吐槽吐槽奇葩事,再说说爱好什么的。 好像在夏友清的努力下,她们果真变成了关系正常的姐妹。 是这样……没错吧?应该…… 与此同时,让崔春风敞开心扉的进展也突飞猛进,夏友清终于知道了她两次哭泣的原因。 “我妈怀孕了,她们要生二胎,她想要个弟弟,我不想要,她们就骂我没良心,可是我真的不想要啊!” “而且她都四十五岁了,还想要生,还冠冕堂皇说是要给我一个伴,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根本就不爱我,要是真爱我怎么会想给我生一个弟弟。” 之前两次看到她在街上哭,是因为她离家出走,想要借此让她们心疼。 夏友清有些想到姐姐,不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她总是容易想到姐姐。 她想,姐姐在那个有弟弟的家庭中,是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受到排挤跟委屈,但没有跟她们说。 她记得在九岁的时候,姐姐问她:“现在你和妈妈一天都吃什么?” 那时候家里经济条件并不好,妈妈还因为给姥姥治病欠了不少钱,夏友清如实答了。 然后夏琅在夕阳之下,沉默了很久。 夏友清想,其实姐姐是想回来的。 “我要让她们后悔,让她们付出代价!”说了一大堆后,崔春风掷地有声地总结道。 夏友清问她要怎么报复,崔春风说她要找个小混混男友,气死她们。 “谁叫她们不关心我的,她们越是不想让我做什么,我就越要做什么。” 夏友清:…… “我觉得吧,你找个女朋友更能气死她们。” 09 夏琅感觉到了刻意。 从未曾到家,再到家,夏友清都太刻意。 原本她难过也感慨于成长过程之中渐行渐远,可当她指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却再向她伸手。 就好像看到一只受伤的、可怜的小狗,出于某种约定成俗的道德法则必须要善良地救助一样。 刻意,不是爱,畸形。 她甚至开始想,是不是她在不曾留意之间惹恼了妹妹。 夏琅自知自己不是一种讨人喜欢楚楚可怜的动物,如果硬要说的话,蜘蛛会比较适合。 她从小就会拉出不同条能够诱惑各种虫类的蛛丝。 不管是精通外冷内热的门道,偶尔展示脆弱的伤口,还是像个权威可靠的老师那样,从小到大给予她做决定的支持。 夏琅都在用她最重要的蛛丝去缠绕夏友清,试图在灵魂上绑住她。 可是现在夏友清在她的蛛丝上放开又拉拢她,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粘住苦苦挣扎的小虫。 夏琅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既然觉得无语,那为什么还要和她一起聊天呢?”夏琅听着夏友清吐槽新认识的人,很友好地翻了一个白眼。 夏友清撑着下颌,眸光微敛,注视着窗外:“姐,你不会知道的,能够让她人对你完完全全地敞开心扉,甚至触及到她们最核心的地方,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 敞开心扉?触及到最核心的地方?不知为何夏琅听着有些不舒服,她认为这毫无意义。 她又想起了夏友清的刻意。 “……”勉强压下内心的烦躁,夏琅以一副好姐姐的口吻说道,“我担心你的能量被这些烦心事消耗掉。” “啊,不会的。” 夏琅目光怀疑。 “因为她们都不是姐姐你啊,”夏友清扭头,对着姐姐嬉皮笑脸,“除了你和妈妈,其她人我都不关心的。” 夏琅倏忽一怔,心始料未及地发慌。 “你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夏琅用那种“我相信你,但就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语气嗔道。 “你怎么知道,除了你们,我还爱着这个世界,”夏友清顿了顿,故意用贱兮兮的语气说道,“以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女人。” “……你还真是。”夏琅扶额,经过她这一打岔,心情平静,忘记也无法辨别刚刚那一瞬的慌乱是什么了。 “真是聪明伶俐、慧眼识珠、七上八下、九九归一。”夏友清学着出家人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 夏琅嫌弃地看她一眼。 夏友清的应对是不屑地别过头。 夏琅从房间走出去后,夏友清显一个“大”字,疲惫地躺在床上。 “我能克服的。” 翻个身,她又在心中喃喃自语,“和姐姐离得太近会不会也不太好。” 似乎是想到什么,夏友清又腾地坐起。 “夏友清啊夏友清,你以为谁都是你啊。” 夏友清抱着隐秘的心情,心怀侥幸地在网上购买了一款高功率、粉红的小玩具。 夏友清想,大家都被市面上的性爱作品洗脑了,其实性并不复杂,与另外一个人的关系也不是很大。 性只是性,有关一个人的,一种对自我身体快感的探索。 “可以解放双手了。”她在心中欢呼。 不过得找个能够避开姐姐的时间,不然多尴尬。 10 事实证明,什么妹妹自慰,姐姐会听到嗡鸣声发现妹妹不可告人的…… 都是假的!都是作者为了搞黄色刻意安排的!夏友清可是非常小心的!绝对不可能被发现的! 也的确没有被姐姐发现,因为偷偷摸摸去拿快递的第一天,就被妈妈看到了。 “买了什么啊?”夏金收凑过来看。 夏友清僵硬着身体,不好躲得太明显。 夏金收眼神又不错,所以一下子就看清了,她不自觉发声。 “上面写着毛巾……” “妈,我的妈妈,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夏友清尬笑。 “我们家不缺毛巾吧。” 夏友清持续尬笑。 夏金收这个老江湖一下子就猜出了里面是什么。 “适当放松一下还是可以的。” “嗯嗯。”夏友清胡乱应着。 “话说起来……” 夏友清心紧张地提起。 果然夏金收说了一个她并不想听的噩耗。 “我还没有全方面具体地跟你姐讲过女性身体的相关知识呢。”夏金收说。 “老妈,你可以找个时间……”夏友清小心翼翼地说。 “夏友清,当初我跟你讲一讲这些知识的时候,你不是说得头头是道,比我知道的还多。”夏金收决定把这个任务外包给夏友清,“反正你小时候也做过这样的事,就当是和姐姐回忆往昔,交流感情了。” 夏友清拒绝:“你怎么不和姐姐交流一下母女感情。” 她小时候听夏金收严肃告诫要防备陌生男人,以及科普月经的相关内容后,的确会作为二道贩子,骄傲地把这些个知识带给姐姐。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呀。 夏友清绝对不能同意:“现在网络那么发达,说不定姐姐早就知道了呢。” 她手指抵在眼眶下,调皮地将下眼皮拉下来,露出红色。 “哪还需要你们这些不靠谱的家长马后炮。” “这可不一定,网上的内容真真假假,”夏金收说,“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人出于自己的利益、立场考虑说假话呢?” 夏友清抱着双臂:“我能知道的,老姐也能搜索到。” “既然如此,”夏金收无奈地叹了叹,“我找个时间,你们两个坐在沙发上,一起听我讲。” 夏友清刚想说要她干什么,夏金收就接着说道,“要是我忘讲漏讲了,你也可以补充。” 夏友清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立刻道:“我觉得不用那么麻烦,我来给姐姐讲讲就好了。” 也没说一定要面对面说吧,都说了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她就找一些专业的科普贴子转发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不过,等等,她就到网上买了一个解放双手的小玩具,咋就揽上这活了呢? “哎,”夏友清抱着还未拆封的包裹,“烦呐。” 当晚,夏琅收到了来自夏友清转发的帖子以及大段的科普文字。 女性的身体结构、某些疾病的科普、一些事情的注意事项等等。 “女人的性器官是阴蒂。” “宫颈糜烂不是病。” “小肚子是为了保护子宫。” “月经期间不可以做爱。” …… 夏友清事无巨细地说了很多,很多。 这个时候,夏琅已经不是作为她的姐姐,亦或者是荒唐的性幻想对象而存在了。 她仅仅是作为一个女人,一个被另外一个女人希望多了解了解自己身体的女人。 夏琅在自己的房间里,敲了几个字: 友清你怎么突然想起跟我说这个啦? 夏友清当然不会实话实说,不过她也没说假话:“这是女人之间很自然就会谈到的事。” 在夏琅之前,她就跟女性朋友科普过这些事情。 夏琅:这样啊。 夏友清看了一会,又说。 “好吧,是妈妈的任务。” “她也是很关心你的。” 她们接着聊了很久,夏琅说,谢谢你,有好多东西我现在才知道。 夏友清先是心里升起一股满足感,紧接着想到夏琅在另外一个家就这么长大了,也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用清水清理下体就好了,除了月经巾还可以用棉条,以及不要为了青春期正常的生理欲望憎恶自己。 夏琅对女人的性这一方面简直匮乏得很。 “好神奇,原来这叫阴蒂。” “是真的阴道没什么快感吗?” “以前班上有男的上课偷看岛国片,女的被丑男揍得死去活来,好恶心。” 夏友清坦言别人她不知道,但她自己试过,毫无感觉。 “姐,你可以探索一下自己的身体。” 夏琅没有回复这句话。 她们又说了些别的,夏友清突然很好奇,姐姐不会是一点有关性的幻想都没有吧。 不知是出于哪种心情,想要鼓励姐姐获得快乐的简单想法,还是内心某种卑鄙的不平衡,她一定是脑抽了才提议。 ——姐,有个东西,你可以试一试。 夏友清把自己刚到手,都还没拆开看过的小玩具送给了夏琅。 11 如何把小玩具交给姐姐成了一个问题。 自然一点,直接交吧,她不好意思。 放到一个地方,让她自己来拿吧,又太刻意。 “唉,”夏友清在床上打滚,“麻烦麻烦麻烦。” 最关键的是,她自己都还没有用过。 便宜你了,夏琅! 本来夏琅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是拒绝的。 但夏友清是谁,一米七八的身高八百斤都是反骨,本来还有些后悔的,听她拒绝,立刻变得强硬。 “姐,真的很好用,它会带给你快乐,拒绝性羞耻,从你我做起,等明天老妈出门,你就用,放心用,有我给你望风。” 夏友清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能偷偷摸摸,”夏友清掰开自己的手指,“偷偷摸摸不就是打自己的脸嘛。” 要光明正大,“没错,就是要光明正大。” 禁忌之所以成为禁忌,那是因为不被允许,因为必须隐晦,因为不可言说。 她光明正大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能有什么禁忌。 再说,夏友清,怕什么? 夏琅还能吃了她不成? 要说,该怕的应该是夏琅才对。 她夏友清可是觊觎姐姐美好肉体的大尾巴色狼,不怀好意得很! “对,就是这样。”做好了心里建设,夏友清拿起这个还没来得及拆开的包裹,去找夏琅了。 夏友清敲门,“姐,你在吗?” 她就要推门而进。 “等一下……”声音有些慌乱。 夏友清放下爪子。 “怎么了嘛?”不知为何,这让夏友清脸有些热。 过了一会,夏琅开口:“好了,可以进来了。” 夏友清进门时,耳朵有点红。 她看到姐姐坐在床上,还有一面镜子。 夏友清愣了会神。 夏琅平复呼吸:“我在了解自己的身体。” 夏友清脸变得滚烫。 “是该了解。” 夏琅看她,又低头,嗯了一声:“如果长那么大,还不知道的话,就有些丢脸了。” 夏友清诧异,却听姐姐继续解释道:“友清在这一方面可比我知道的还要多,作为姐姐,觉得自己都落后一步,不太好意思,而且我也觉得你说的对,所以,反正就是,现在我很高兴,我知道自己身体每一处都是什么样子。” 夏友清为姐姐的好胜心感到好笑,又想到自己方才想入非非的事情,不由羞愧,说接下来的事也无勉强了。 “姐,我把它带来了。” 夏琅看她手中之物,耳尖微红,佯装淡定道:“谢谢你了,友清。” “不用、不用谢。”夏友清挠挠头。 一种奇怪的氛围在她们之间弥漫开来。 夏琅微微呼吸,睫毛轻颤。 夏友清在床上镜中看到姐姐盘腿而坐的下身。 很微小,但却足够让她感受到的刺挠落在心中。 她盒中之物又代表着那种事,夏友清抓住包裹的手微微收拢。 “嗯,那我就走了,你、你也要好好珍惜我送你的东西,不要落灰了,我都还没用过呢,知道吗?嗯、嗯,那个,我就先走了……你拿着吧。” 递给姐姐包裹的时候,夏友清看见她仰头时嫣红泛着莹润水光的唇,心跳得厉害。 夏友清觉得这短短几秒过得太过漫长了。 她回到自己房间后,躺在床上,愈发燥热。 她烦躁地蹭了蹭腿间,又慌乱地找出耳机,开始看昨天为配合小玩具而下载的视频。 前戏太长,拖动进度条,拖动拖动拖动。 视频中,两个女人开始舌吻,拉出银丝,下体随着镜头蹭动,随后又69式互相舔弄对方的下体。 她们的喘息声让夏友清更加瘙痒难耐。 好像隔了一层膜,手指却怎么触碰不到内里那样让人焦急与不安。 夏友清微微皱起眉,将手伸入下身,身体颤抖,嘴唇微张。 “姐姐……疼疼我……” 12 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在即将抵达高潮的时候,夏友清已经无暇顾及这样道不道德了。 “姐姐……”她想象着姐姐就伏在自己的身上,软软的很好看的嘴唇在她耳边流连。 明明知道这样想象是不对的,但身体却不可抑制地因此而颤抖。 高潮过后,夏友清背靠床头,眼睫眨了眨,漂亮的眼眸里满是迷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好空虚啊。 如果姐姐也在的话就好了。 表情惊讶,批评她,藐视她,审判她,注目着她狼狈地高潮。 也好过她一个人在这里空想。 “……”夏友清低下头,凝视着沾染上黏糊糊清液的手指。 夏琅用干净的手指拆开包裹,低头看妹妹给自己的小玩具。 “会快乐吗?”夏琅碰了碰它。 一旦有了姐姐会自慰,还是用自己送的小玩具自慰的概念,夏友清就不可抑制地会想象那个场景。 夏友清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象过姐姐自慰会是什么样子。 或者说她从前根本就不认为看起来性冷淡的姐姐会自慰。 就算她在幻想与梦中的时候,都未曾有姐姐自慰的模样。 夏友清今晚又做梦了,只是梦中内容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那个从初三到高一的暑假,她开着空调,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了那一本小说。 一本起初她以为是姐妹情深,看到最后才发现她们是乱伦的小说。 “……”夏友清。 [姐,我发现了一本超级好看的书,你一定要看哦。] 这是当时看到一半的夏友清。 [姐你看了吗?] [没有啊,那太好了!是我的错,失误了,这本书一点都不好看,你以后也别看了。] 这是看到书中两个主角抱着一起接吻的夏友清。 [啊,姐你没看真是太好了。] 这是松了一口气的夏友清。 后来她和姐姐见面了 拿着她的手机,把她发送过去的文档删除了。 后面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她梦见昏暗的房间里,她自慰被夏琅发现了。 “你在干嘛?”夏琅神色仍然是冷淡的,但微微眯起的眼显示了她的意外。 梦中夏友清一哆嗦,但却没有停。 夏友清手中摩擦着阴蒂,仰头望着她,却怎么也离高潮差了点。 她带点哭泣的腔调、脸色迷离而微红地请求道:“姐姐,帮帮我。” 夏琅扫过她的表情,她放在赤裸裸双腿之间的手。 夏友清紧张得心脏都要炸裂了。 夏琅啧了一声,好像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但嘴角却微微上扬,语气莫名的宠溺。 “这点小事也要我帮你。” 她走了过来。 夏友清更加紧张了。 夏琅很自然地弯腰,将手放她的腿上,然后在周边抚摸着,就要伸入里面。 夏友清惊醒了,她躺着床上,睁大眼睛,不停地喘气。 她想逃避,但每次只要满足自己到一半的时候,就会想起那本书,那些香艳的梦。 姐姐冷淡又高傲的表情,“这点小事也要我帮你。” “看你这个样子。”她在夏友清因为难以承受巨大的欢愉而皱起脸的时候,在她耳边轻轻说。 夏友清不知道夏琅有没有用她送的小玩具自慰过,但她有时候跟姐姐说话,盯着她微红的脸出神的时候,思绪发散,像一朵蒲公英落在水面,心中泛起细小的波澜,就会想到昨天她有没有偷偷地…… “友清,夏友清,”夏琅在她眼前摇了摇手,提高音量,“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哦。”夏友清回过神,目光落在姐姐脸上,然后是嘴唇。 夏友清后知后觉地脸红了。 她心脏很快地微悸了一下,然后只剩下酸胀的感觉。 夏友清神思不属,目光游离着:“我没在想什么。” “我没问你这个。”夏琅皱着眉,目光稍微有点审视的意味。 夏友清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紧攥着。 “哦哦,是这样么。” 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夏友清决定出去玩一玩。 别和姐姐呆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她需要冷静。 刚好,崔春风也有时间。 崔春风说:“你不是很好奇嘛,明天我就带着我一个月一千五雇佣来的女朋友找你了。” 崔春风还有点可惜地说:“要不是你不答应,当初这个钱就让你赚了。” 夏友清微笑,她说,“我可不想留下污点,让我未来女朋友介意。” “你什么意思!太过分了啊,我有那么差劲嘛!”崔春风不满道。 夏友清切了一声,嘟囔道:“你不差劲,都怪姐太优秀了。” 13 夏友清和别人出去玩的时候有走神。 崔春风不满地推了她一下:“想什么呢?” “哦哦,”夏友清转移话题,“你妈妈知道后……” 崔春风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哼,谁在乎她啊,我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哦哦。”夏友清点头。 崔春风找的假女友也淡淡矜持地笑着。 夏友清神思不属地回家。 夕阳落在屋顶,落在马路,落在树顶,落在她手心,心情莫名地沮丧,好像有什么从她身体里经过,然后跟随着时间一起带走了她什么。 夏友清有些手忙脚乱后的平静。 坐电梯坐到第七楼,她很烦地从电梯里走出去,然后接下来的楼层走楼梯。 好像这样能让她冷静下来,理智一些,心里也没那么失落与难过。 用钥匙打开门之前,夏友清卑鄙地幻想姐姐一个人在家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但是推开门后,姐姐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夏友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夏琅和她打了招呼,然后递给了她一个包裹。 夏友清惊讶,夏琅说:“给你的。” “是什么啊?”夏友清感觉脑袋有些昏沉,可能是玩得太累了,风吹的。 “就是,”夏琅难得不好意思,她睫毛弯弯,很漂亮,她说,“跟你送我的那个是一样的。” 嗡——夏友清脑袋好像被人毫不留情地拨动了情感的琴弦。 她感觉自己与眼前的画面抽离开来,她开始不理解现在发生的一切,她怨恨一无所知的姐姐,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产生这种感情,好像有人在搅动她的脑子,她的思绪,在她身体泼上艳红色的植物血液,情绪在每根血管里挤压。 她需要一个伤口,一个能够让她流血的伤口,只有疼痛才能让她感受到平衡。 她感觉到她的疤痕正在生长。 伤口很痒。 令人作呕。 呕。 逃不开。 呕。 逃不掉。 可是夏琅还在她眼前晃动,一个不停地晃动,像是深夜无眠夜烦人的月光在树影间晃动。 夏友清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她从来都没有对姐姐的一无所知那么厌恶过。 发泄,她想要发泄,想要找到一个口子。 “夏琅我讨厌你!”于是夏友清像个受伤又无助的小兽,在迷茫失措之中咬了姐姐一口,“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夏琅果然露出了惊讶又受伤的表情。 “我早就说过了……”夏友清止住了更伤人的话,怔怔地盯着夏琅,似乎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很难过。”夏琅说,她放下了包裹,后面几天,她们谁也没有开口。 夏友清想要道歉,可是每当看到姐姐的时候,到嘴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怎么都说不出口。 夏金收问她们怎么了。 夏琅率先回话:“没什么。” 夏友清有些头晕,她感觉身体很热,于是昏昏沉沉地睡到天亮。 夏友清感冒了,她想起她出去玩的时候,隔壁有个不停咳嗽的人。 夏琅给她买来了药,她们仍然什么也没有说。 又过了几天,夏友清快好了。 夏琅拦住了她,问:“夏友清,你为什么对我这样?” “啊,”夏友清心慌,装傻,“什么样啊?” 夏琅不打算放过她。 “你为什么要忽冷忽热对我?” 夏友清坐在床上,假装无意地瞟她一眼,被她强忍着眼泪发红的眼眶惊住,心跳如鼓,快要跳出来了。 承认吧!一瞬间,她甚至想要在姐姐的注目下和盘托出。 可是不行,夏友清逃避着夏琅的目光。 为什么要逼我?她委屈地转身。 “我……”她说不出来。 14 时间像一块肉,慢慢在高温之下消融。 不知过了多久,夏友清都没能找出一个完美、合理的理由给夏琅。 “我知道了。” 夏琅失望地离开了,夏友清想要阻拦,但还是紧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 就这样吧,她想,就这样吧,没关系的,这样也好,这样最好了。 夏琅很难过,好像被冬天里的冷风吹割着每一处肌肤。 她有好多小伤口。 夏琅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开始难过了,她忘不了小时候那些抛弃。 因为是姐姐,也因为大人们更喜欢她懂事,所以她可以暂时不跟着妈妈,所以她忍让着让妹妹放自己鸽子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也没什么大不了。 夏琅知道的,其实妈妈是爱自己的,其实妹妹也是同样爱自己的。 尽管妈妈更关心妹妹,尽管妹妹更关注其它,但是没关系,有这些爱,她就很高兴了。 妈妈给予妹妹爱,之后妹妹又拿来爱自己,她为自己得到的爱而满意……或者是说她劝服了自己满足。 可是现在……或者从很久之前,从初中妹妹就已经不对了。 夏琅感到自己已经开始扭曲了,她为夏友清的态度彻夜难眠。 奇怪,好奇怪,夏友清的态度越奇怪,越难解,她就越在意。 好像蚂蚁在她的伤口,一开始只有一点点,可是后来蚂蚁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她的伤口也越看越大,逐渐溃烂。 难过的时候,是身体最先反应,夏琅感觉胃不舒服,有种作呕的感觉。 夏友清为什么这样呢? 夏友清怎么能这样呢? 她是她的姐姐,她是她的妹妹。 “妹妹……” 夏琅感觉蛛网正铺天盖地将她网住,越来越多,越来越紧,她快呼吸不过来,她就要窒息。 风吹来一声叹息,麻雀并排站在电线杆上,虽然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但仍然是冷的。 夏友清和夏琅莫名其妙开启的冷战仍在继续。 夏琅不知道理由,百思不得其解,夏友清心知肚明,更不能说出。 夏琅不与她说话的这段日子,夏友清有时会有些奇怪的失落,除此以外,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样是安全的,不是吗? 夏友清不后悔自己的冲动,真的,她已经想明白了,只有这样把她们之间的丝线先扯掉,她才能够冷静下来。 夏友清想得很明白,她对于姐姐的性幻想只是青春期的一个错误,等过了这些日子,就会好的。 不能因为一时错误,污染她们之间纯粹的感情,也不能让家里一同陷入这样的漩涡。 乱伦是错误的,应该被修正的,被发现的话更是会万劫不复的。 夏友清不停地告诉自己,逃避是对的,没必要再靠近。 “你在心虚什么?” 不,夏友清没有心虚,她只是,只是…… 是姐姐先开始的,要是姐姐还像从前一样假装无事,那夏友清也大可继续装傻充愣了。 夏友清啊夏友清,你就是说谎太少,就算是找一个什么理由,哄着姐姐也好啊。 为什么你找不到,为什么你说不出口呢? 夏友清这些日子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就连最喜欢的漫画和小说都不追了。 夏金收很是为姐妹俩头疼。 “你们……” 夏琅抱胸靠在墙上,低垂着眼睫,懒洋洋没什么趣味地说:“妈,我们好着呢……” “是吧,”她走到夏友清身边,亲切地撞了撞夏友清的胳膊肘,“友清。” 夏友清看着姐姐,然后又看向妈妈,微笑着说:“妈你别担心了,我们好着呢。” 之后夏琅和夏友清在妈妈前面,还是和往常一样。 夏友清以为这是姐姐不计前嫌,把这件事跳过的讯号,但她没想到,姐姐和她独处的时候,还是冷冷淡淡一言也不发。 过了几天,夏友清受不了了,她若无其事地在夏琅身边走动,接水,喝水,接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夏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