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1节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作者:乌云也退 文案: 众所周知,怀烟是娱乐圈最知名的公主病作精,作得人神共愤,黑粉怒称,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alpha想靠近他,根本没有人能受得了他的脾气,就算谈恋爱也迟早被甩 直到某天,怀烟的恋爱对象被爆,对方竟然是只在传闻里听过的神秘莫测的瑰译集团总裁,alpha中的顶级alpha。 这不可能!黑粉疾呼。 等着,迟早被甩!黑粉愤愤。 然而,第一天过去了,总裁给怀烟送了一架飞机; 第二天过去了,总裁为博公主一笑重金拍下十九克拉钻石; 第三天过去了,从来不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总裁突然接了个临时采访。 他表示自己只有十分钟的空闲,希望记者不要浪费时间, 记者笑着问:“您是因为忙着签订上亿的项目吗?” “不,”外人眼里神秘莫测的瑰译总裁挑了下眉,从容不迫地说,“下班半小时内必须回家,这是我们家的第三百六十条家规。” ??! 此言一出,路人震惊,粉丝惊诧,黑粉气绝倒地。 #你这真不是演的吗?! #明明是个霸总可你为什么说起家规时这么熟练啊! #那位公主殿下到底给你定制了多少条家规(。 对外很冷对哥哥总是很特别冷酷霸总攻x美貌娇气钓系大美人受 我流abo,ao配 1:一切以受为中心,受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任性娇气不讲理,偏偏爱他的人还是很多 2:如在看文时遇到疑问,请参考1 内容标签:年下 幻想空间 娱乐圈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怀烟,贺忘┃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冷酷骑士和他的公主殿下 立意:保持独立,坚持自我 第1章 订婚宴 ◎给逃婚做准备◎ 晚七点,瑰译酒店第六十层,灯光早早璀璨,堆积的香槟塔和服务生端在托盘里的高脚杯折射出满层的辉煌。 六十层的高度足以让每个抵达这一层的人俯瞰整座城市,但在场的人没有谁有心思去看一眼窗外的景象。 瑰译酒店隶属瑰译集团,是全球知名的星级酒店,许多游客到达暄城都要来瑰译酒店拍照留念,酒店第六十层却从不对外开放,根据瑰译集团董事长所说,这是特意留给孙子订婚结婚举办各种人生大事典礼用的,不给外人看。 今天就是瑰译集团董事长的孙子、也是瑰译集团总裁贺忘的订婚宴。 封闭许久的六十层终于第一次迎来了宾客,到场的嘉宾们差不多云集了全国的名流大佬,商业巨腕。大佬们端着酒杯,满怀笑意围在瑰译董事长身边,祝福令孙订婚快乐,百年好合。 董事长贺光明是个有几分富态的老头,听到别人的祝福,他喜不自胜地笑出了声:“当然,这可是我千挑万选给我孙子选出来的好对象。” 大佬们有一瞬间的沉默:“……” 老实说,他们的祝福真的只是客气话。 因为这位老爷子给孙子选的订婚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名流圈最有名的公主病作精。 此作精姓怀名烟,是怀家唯一的omega,从小就被娇惯得不像话,惯出了一身的坏脾气,随心所欲我行我素,长大后闲的没事跑进娱乐圈玩,更是作得声名远扬,随便去街上抓十个路人,八个都知道这位公主病。 在场的大佬也不乏有儿女到了适婚年龄的,也曾向贺光明委婉提出过联姻的意思,然而这糟老头子对此一概打哈哈带过,搞得别人都有点郁气。 是,你孙子是各方面条件都卓越的alpha,我家儿女也是漂亮金贵的omega,哪里不配了?这都不配,你还想给孙子找个什么样的? 提过这方面建议的大佬们都揣着闷气,等着这老头子给孙子找对象,本想看看他能找到个什么样的天仙,谁能想到,这死老头子说什么千挑万选,结果选了这么个惊天作精? 呵呵,大佬们表面微笑,内心冷笑,给孙子找了这位作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公主殿下”,你这糟老头子就等着被嫌弃被赶出家门吧! · 到场的嘉宾越来越多,随着怀烟父母也抵达现场,气氛更加热络。 “好多人啊。” 怀烟指尖轻点屏幕,漫不经心说了一句。 身为本场订婚宴主角之一,现在还不到他登场的时间,他只能在房间里,让经纪人丁佳怡用手机给他直播现场。 听起来很委屈,很不符合他任性妄为芝麻大点事都能找出理由发作一顿的脾气,但他对这场订婚宴没有什么期待,倒也勉强还在忍受范围内。 不然的话,他第一件事就是要给所有到场嘉宾定制礼服,统一着装,坚决杜绝所有不在他审美范围里的“奇装异服”。 丁佳怡小心翼翼缩在角落,这场订婚宴是不准许任何人私下拍摄的,在场的大佬太多了,总有几位避讳出现在镜头前,她也是借着给怀烟观看一下会场的名义才敢举起手机。 “是啊,”丁佳怡小声应道,“托您的福,我这辈子没见到过这么多有钱人在一块,这得是全国百分之九十的大资本家都到场了吧。” 她感觉自己看到的都不是人了,而是一架架行走的无上限atm机。 “另外百分之十去哪了?”隔着话筒,怀烟的语气有点不以为意的懒,又十分理直气壮,“我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他们居然不来?岂有此理,你去做掉他们。” “……”丁佳怡默了默,习以为常地说,“yes sir。” 不得不说,今天来的大佬是真多,足以看出贺家对这件婚事的看重。 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是说怀烟不值得这种待遇,而是,贺家和怀家这件婚事定得很……很不正经。 贺忘和怀烟的婚事是在双方长辈喝得五迷三道的时候一拍脑袋定下来的,不像话、不认真、不严肃极了,两位当事人更是对彼此不熟,面都没有见过几次,毫无感情基础。 而丁佳怡,身为怀烟的经纪人,最重要的工作伙伴兼职好友,在昨天才知道这件事,至于怀烟本人,大概也就比她早知道个两三天。 这种情况下,谁能看得出来贺家居然会对这件事看得这么重啊?鬼都看不出来! “镜头往左边移一点。”怀烟开口,在场的大多数人他都见过,没什么好看的。相比这堆连头发丝都闪耀着金钱气息的资本家们,他更想看看这一层的环境布局。 “好好好。”丁佳怡认命地移动手机,“仔细看看,你的订婚宴布置得还挺好看的。” 不是纸醉金迷的暴发户风,整层楼布置得优雅梦幻又有格调,非常符合某位公主殿下的喜好。 如果不是天天和怀烟一起,丁佳怡真的会怀疑订婚宴场景布置是他亲自设计的。 某位公主殿下看了几眼:“好土。” “这是一个月之前的我会喜欢的风格,现在的我已经不喜欢了。” 丁佳怡:“……” 呵呵,怎么就忘了,这位惊天大作精的喜好更新迭代得比他妈杀毒软件都快。 “不喜欢你还要看?” “熟悉一下场地,”手机镜头和屏幕完全无法折损怀烟的美貌,他穿着正式的礼服,几缕长发扫落到前襟,眼尾狡黠地一弯,“给逃婚做准备。” 丁佳怡:“……?……???” 等等,她有没有听错,逃婚?在这种时候? 视频挂断,丁佳怡愣了半天,手哆嗦着,当机立断地删除了视频记录。 刚刚有听到什么吗?她不知道啊,没听过,闻所未闻!她只是一个过来参加订婚宴的普通嘉宾而已,无论发生什么都和她无关! 丁佳怡收起手机,满脸正义凛然地回到人群。 · 逃婚自然是假话,酒店戒备森严,他就算能离开六十层,也离不开这栋楼。 怀烟不会做无意义又浪费体力的事情,虽然他的确是有一瞬间真的这么想过。 怀烟懒洋洋支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身上穿的礼服是贺家送来的,出自名家大师之手,就算是加急制作,从定制到完工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外面的订婚宴布置也是精细费时,不是早有准备,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就完成设计和现场布置。 换而言之,这是筹备已久的婚事,可他这位订婚主角之一还是在三天前才收到的消息。 怀烟骄纵任性小半生,现在终于踩了个坑。 这一坑还挺大,事关他的人生大事。 暄城的富人圈就这么大,贺家的继承人他自然知道,但也仅限于知道,贺忘从小就在国外上学,一路念到毕业回国,这期间里,两个人或直接或间接的见面次数不超过十次。 他再怎么仔细回想,也想不出来多少关于贺忘的印象。 他决定不浪费脑细胞,直接去找他的新晋未婚夫谈谈人生。 按照安排,他和贺忘不能在开场前见面,不过化妆师和造型师都被他支了出去,现在也没有谁能来看着他。 众所周知,猫没有人看着,极容易干出坏事,怀烟不是猫,脾气倒是和猫差不多,趁着没人,他光明正大离开房间。 他在六十一层,为了这场订婚宴,酒店暂停营业,长长的走廊空荡荡的,见不到人影。 门前挂着名牌,怀烟记不得贺忘的房间在哪,只能一间间看过去。 走廊铺着的羊毛地毯淹没了他本就轻微的脚步声。 走到拐角,一只手突然伸出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怀烟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地被拉进安全通道。 这种行为基本都是不怀好意,怀烟下意识想开口,声音到唇边了他忽然想起来他最近在保养喉咙,不可以大声说话,更不可以尖叫。 他非常不快地蹙了下眉,连拉住自己的人是谁都没看清,抬手干脆利落地给了对方一耳光。 响亮的巴掌声震醒了声控灯,安全通道霎时亮了起来。 “嘶……”被他打偏了方向的男人揉着脸抬起头,半边脸被打红了,望过来的眼睛里却很亮,唇角还弯了一下,“美人,脾气这么大?” 这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大约还在大学的年纪,怀烟闻到了他身上的信息素气息,是个alpha。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2节 长相还算过得去,脸很生,以前没见过。 酒店防护很严,闲杂人等进不来,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高定,不像是为财铤而走险的歹徒,更像是没事找事的富家公子哥。 不过不管是哪种,对怀烟来说都是同样不可饶恕。 怀烟扫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垂下长长的眼睫,揉着手轻描淡写地说:“我手也很疼的,你也不算亏。” alpha:“……” 怀烟个子没有他高,打量他的那一眼却是绝对的居高临下,不是临时上阵硬装出来的色厉内荏,而是与生俱来的傲慢,被他这么看着的时候,alpha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正在被公主审判然后等着被拖下去问斩的千古罪人。 alpha再次为自己这种错觉感到:“……”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这位传说里的公主殿下真是有够骄纵。 “美人,”alpha凑到他面前,笑着说,“你别和贺忘订婚了,贺忘那个木头怎么配得上你,不如甩了他,跟我在一起。” 怀烟缓缓眨了下眼睫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啊。” “你现在带我私奔,我就跟你在一起。” alpha起先还因为他的同意缩了一下瞳孔,接着又默了。 瑰译酒店早就被保镖围得水泄不通,飞出去一只苍蝇都得调查一下它的十八代家谱,在这种情况下带订婚宴主角私奔只能说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方夜谭。 更何况他也不敢,他父母还在现场呢,他要是真搞出点乱子,家法当场就来了。 “你连带我私奔的勇气都没有,”怀烟轻飘飘叹了声气,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张百元纸币,用纸币一角轻轻拍了拍alpha通红的半边脸——这个动作没什么尊重意味,在他手里却也不显得侮辱,细白的指节捏着纸币,反倒像是种隔山隔水的安抚,“你还想让我和你在一起?” “凭什么呢,凭你会说话吗?可是只会口头行动的alpha最没有诚意了。” 纸币沿着下颌一路滑到前襟,锋利的边角划出很清晰的触感,alpha垂下眼皮,看到纸币被细长的手指轻轻一叠,折进了他的衣领里。 怀烟笑盈盈的,指尖轻轻点了点纸币:“弟弟,好好学习。” 像是公主殿下的恩赐。 alpha:“……” 怀烟打赏了他一百块钱就头也不回地走了,alpha愣在原地好半天,心情复杂地拿下了纸币。 安全通道门突然被谁推开,alpha下意识转头,看到几分钟前被他试图撬墙角的当事人走了出来。 alpha脸都木了,什么叫倒霉,这就是,搭讪不成被美人打耳光,接下来可能还要因为挖墙脚不成反被揍。 “你他妈没事跑安全通道待着干什么,有病吗?” 贺忘不置一词,一丝多余的视线都没分给站在一旁的alpha,边从容不迫地理了理看不出丝毫褶皱的衣襟,边往外走。 走了两步,他忽然站定。 贺忘身形高而挺拔,不说话站在那里都会给人很强的存在感和压迫感,尤其是对于同类而言。 alpha如临大敌地盯着他,生怕他突然发动攻击,出乎意料的是,贺忘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垂眼看了过来。 贺忘生性冷漠,一张脸就像死了一样不会做出任何幅度明显的表情,alpha就没见过他有对人事物热络的时候,即使偷听了自己被挖墙脚的过程,他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改变。 他的眼神也是冷的,没有温度。 但alpha能够察觉出来,他不是在看自己,是在看他手里拿着的那一百块钱。 下一秒,贺忘伸出手,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取走了他捏在手里的纸币。 alpha嘴角抽搐:“…………” 有没有搞错啊大哥,我刚被你老婆甩了一巴掌,你连你老婆给我的医药费都要抢? 第2章 引导 ◎你对我好不负责◎ 沿着走廊走到末端,怀烟终于看到挂着“贺忘”两个字的房间门。 门关得很严,他按了两下门铃,没有人应答。 是不在,还是故意当做没听见? 怀烟又按了下门铃,依然没有人回应。 就算是不熟悉的未婚夫,让他等这么久也太可恶了。 怀烟耐心告罄,摸出手机想找人算账,打开通讯录才想起来他没有贺忘的联系方式。 怀烟:“……” 世界上怎么会有订婚了还没有彼此联系方式这种离谱的事情呢?这必然不是他的问题。 他单方面把这件事推到了未婚夫头上,在心里又记了一笔,让他等还没有他的号码,罪加一等。 这时,走廊响起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怀烟若有所觉转头,视线撞进一双乌沉的眼里。 这双眼里没什么情绪,来人瞥了眼房间门,随后将目光移到怀烟身上,像是在静静等待怀烟开口。 怀烟看到他穿着的明显和自己是一套的礼服,心下了然:“贺忘?” “嗯。”贺忘应了一声。 贺忘的声线偏低,作为歌手,怀烟对别人的声音更敏感,听一遍就能知道对方的声线处于什么区域,适不适合唱歌,适合唱哪种歌。 眼前这位声音好听是好听,但不适合唱歌,他太冷了,哪怕只见过他一分钟也能感觉到,他像一块终年不化的寒冰,而音乐是需要感情的。 怀烟慢条斯理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贺忘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知道。” “哦,那你说,我是谁?” 怀烟饶有兴趣地弯起唇角,缓缓走到他面前,步履无声而高傲,距离缩短的那一刻,贺忘闻到了非常浅的气味。 没办法具体划分到哪一种,它浅而清晰,像是花园里无数枝盛放的花糅合在一起,热烈又美丽。 贺忘顷刻间反应过来,这是omega信息素的气味。 它太轻微了,不像是被释放出来的,更像是隔离剂也压不住它的气息,幽幽地散出了些许,被alpha捕捉。 “怀烟。” “唉。”怀烟似真似假地叹息了一声,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密密的眼睫毛一抬,“好无情的回答,我就只是怀烟吗,怀烟和贺忘是什么关系?” 贺忘看清了他的瞳孔颜色,浓郁到结晶的茶色,里面清楚地映着自己的身影:“订婚关系。” “既然是订婚关系,那你再告诉我一遍,怀烟是你的什么人?”怀烟的语气轻柔得好像在不厌其烦地教导一个牙牙学语的稚子说话。 “……未婚妻。” 怀烟挑了下眉:“谁的未婚妻?” 贺忘喉结滚了一下,垂下眼皮,说出低低的两个字:“我的。” “你终于回答对问题了。”怀烟的声音里有种孺子可教般的欣慰,贺忘不知道怎么回应这句话,略微移开了视线。 “我是你的未婚妻,却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未婚夫,你对我好不负责哦。” 贺忘:“……” 这是句很明显不过的抱怨,也是贺忘不擅长处理的带有私人情绪的问题。 如果是别人,贺忘不需要烦恼,但提出这种问题的是他的未婚妻。贺忘不难想象,假如这个问题回答错了,怀烟会怎样再一步步引导他说出正确的答案,就像引导他说出“我的”这两个字一样。 贺忘慢慢斟酌着说:“我……” “哎呀!”一道女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两位主角!不要说悄悄话了,订婚宴开始了,到你们上场了!” 来通知他们的是订婚司仪,两个女孩小跑到订婚宴主角身旁,笑着说:“怀先生,贺先生,请跟我们来。” “好啊。”怀烟懒懒应了一声,跟在女孩身后。 偶像就在自己身边,女孩兴奋得想要尖叫,掐了把大腿勒令自己冷静,转头看到怀烟的脸,心脏又不争气地疯狂跳动起来。 呜呜,公主殿下太美丽了。 隔着舞台隔着屏幕的怀烟都能美到窒息,近距离看冲击力更强,这张脸雕刻得没有一丝内敛与羞涩,热烈到了极致,仿佛是肆意盛放的玫瑰,美得自我又嚣张。 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美丽面前保持冷静,除非不是人。 妈的,女孩流泪,我真是天底下最幸福又最倒霉的小傻瓜,我参加了偶像的订婚典礼,亲手送偶像进婚礼殿堂,可是偶像的结婚对象不是我。 订婚宴安排的是两位主角各从一边出场,在人群的掌声里走向彼此,寓意殊途同归,眼看着怀烟的身影渐渐远去,另一个女孩依依不舍地转过头,再次提醒了一句:“贺先生,时间到了,您该登场了。” 这位总裁怎么回事啊,自己的订婚宴都这么冷淡?拜托,你知不知道你老婆是谁?你老婆可是无数人的梦中情人,你不行让我上! 贺忘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迈开步伐。 女孩缩了缩脑袋,莫名有种想法被看穿的错觉。 该不该说不愧是总裁,观察能力就他爹高得离谱。 · 订婚宴正式开始,整层楼的灯光骤然黯淡下去,随着两位婚宴主角一左一右登场,灯光也一盏盏复原。 别的暂且不提,单从外貌来看,两位主角可谓是天作之合,掌声响起,丁佳怡的掌声尤为热烈。 怀若云应付完一堆跟她祝贺的人,自然而然走到了她身边:“因因开场前和你说什么了吗?” 因因是怀烟的小名,即使是招摇过市的公主殿下,也有文盲的幼儿时期,小怀烟识字初期,还没有对自己的名字产生正确认知,不是写成“不困”,就是写成“因因”,后来也变成了他的小名。 丁佳怡:“……” 这是什么样的火眼金睛。 丁佳怡镇定地说:“没有,我就是为他感到高兴。” “为他高兴?”怀若云哭笑不得地说,“少来,我才不信他会高兴,我看他不知道说了家里多少坏话。” 知子莫若母,此话诚不欺人。 订婚消息突然,更何况还事关人生未来,怀烟刚收到消息的时候不是立刻就答应的,气了半天,还是怀若云说让他们先培养一下感情,实在不合适以后还可以再分手才勉强点头。 丁佳怡试探地问:“您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让他订婚啊?” 还是和一个怀烟此前不熟悉的alpha,这根本不符合怀家从小娇惯着怀烟的行事风格。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3节 此时,台上的两位主角正好到了交换订婚戒指的时间,贺家准备的戒指非常漂亮,钻石是一颗极其稀有的蓝钻,是瑰译集团早年花重金拍下的珍宝。 可它再漂亮,也没有怀烟漂亮,怀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宝贝比钻石更夺目。 怀若云专注地看了一会,语气有了点孩子长大成人的怅然:“总要有这一天的。” · 钻石将灯光折射得缤纷多色,贺忘取出盛在盒子里的戒指,俯身,为怀烟戴上这枚象征着爱的订婚钻戒。 两个人的手终于交握,和怀烟薄而细长的手不同,贺忘的手筋骨分明,手掌不薄不厚,更具力量感。 怀烟垂眼,看着贺忘给他戴戒指,福至心灵地想起那个不认识的alpha对贺忘的评价。 这位总裁确实很“木头”,他表情就没有变过,给他戴戒指也是,看得出他动作冷静克制,看不出他的情绪。 但凡有个媒体在场,下一秒他和未婚夫不和的新闻就能传遍大江南北。 怀烟低头,靠在贺忘耳边,笑眯眯低声说:“你是自愿订婚的吗?你现在还可以后悔哦。” 长发擦过贺忘的耳垂,omega的信息素气息变得更清晰,贺忘顿了顿,将戒指推进他的指节,平静地说:“不需要。” 怀烟也不意外,都到这一步了,再悔婚没有任何意义,只能徒增笑料,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那你为什么都不笑,”怀烟故意说,“未婚夫,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为我们的订婚仪式感到高兴。” “……”对贺忘来说,“笑”也是一件需要培养的习惯,很不巧的是,他前二十四年的人生里值得他高兴的事情乏善可陈,久而久之,一个简单的面部表情也变得陌生。 贺忘说:“我很高兴。” “可是我看不出来。” 贺忘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又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我很高兴。” 怀烟:“……” 公主殿下略感几分忧愁,这可真是根浑然天成的木头。 戴上戒指,司仪发言说贺词,等这段冗长的流程结束,两位主角还得下台敬酒。 怀烟不喜欢酒,也不可能喝酒,趁着贺忘接过酒杯的时间,他攥紧贺忘的衣袖,带了点笑意说:“未婚夫,我不想喝酒。” 他声音轻轻的,像是自然的撒娇。 贺忘神色未动,只说了一个字:“嗯。” 有他帮忙挡酒,怀烟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怀若云面前,扑进了母亲的怀抱:“妈妈,你今天真好看。” “宝贝。”怀若云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看向贺忘。 贺忘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被攥得皱巴巴的袖口,随后举起酒杯:“怀阿姨,您好。” 怀若云和他碰了碰酒杯:“小贺,你好。” 双方都是彬彬有礼,客气至极,没有半点成为亲家的热络,看得丁佳怡大跌眼镜。 果然是商业联姻,相亲角上的待选儿婿都没这么客气! 第3章 直升机 ◎我很难哄的◎ 订婚宴到深夜才结束。 怀烟这段时间在修生养息,为了下阶段的演唱会做准备,这个点早就过了他的睡眠时间,他困了。 送走客人,怀烟也没太讲究,随便挑了把椅子坐进去,恹恹地说:“我想睡觉。” 头顶传来贺忘简短的声音:“可以。” “……” 客人们走完了,场地里只剩下两家的长辈亲戚和整理场地的服务生,长辈们聚在另一边轻声说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服务生们动作更轻,只偶尔有水晶酒杯碰撞在一起的嗡鸣。 这种轻微的、算不上噪音的声响让这一层楼显得无比空旷。 许久没有听到怀烟的回话,贺忘有几分疑惑地看过去。 怀烟懒懒靠着椅背,长发自然而然地顺着平直的肩背滑落,发间游曳着许多细细的闪粉,乍一看过去,会以为是一幕缩小的银河。他眼睛里蒙着层剔透的水雾,或许是因为困倦,薄薄的眼皮泛着点红。 “我想睡觉。”怀烟的声音轻而含糊。 “……”贺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回答似乎不在怀烟的选择范围内。 怀烟应该不是想听到这样的回答。 贺忘皱了下眉。 这个判断让他生出了几分不确定,这在他的人生里非常罕见,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他都趋于精准高效的方式,“似乎”“应该”这种模棱两可的用词不在他的字典里。 可怀烟不是学习里碰到的一道难题,也不是工作里复杂的金融交锋,他是他将要共度一生的人。 这是贺忘此前从未触及过的领域。他思索着要怎么应对,缓缓俯下身,低声说:“我带你去?” 他靠得不远不近,怀烟闻到了一点红酒的气息。 贺忘替他挡了整场酒,看起来倒是没有一点醉意,眼神清明,皮肤也不会像许多喝酒上脸的人一样变得通红,依然很白,冷冷的、刀锋一样的白。 怀烟看了他一会,慢吞吞点点头:“好。” 贺忘伸出手,将这位困到不能动的公主殿下拉起来,送他回房。 · 怀烟一觉睡到天亮,此时的互联网也炸了个遍地开花。 一方面是关于怀烟,另一方面则是关于瑰译集团。 怀烟是娱乐圈里的传奇,出道即爆红,一路至今六年,不仅没有颓势,反而越来越红,是全球知名的超级巨星,和他的知名度对应的,也是他的作精程度。 他的知名度太高,总有人想方设法蹭热度,搞得这位公主殿下三天两头发脾气,一开始还有人震撼明星怎么可以这么随心所欲,也因此滋生出大批黑粉,时间一久也变得习惯了,他哪天不出来发个脾气都像缺了点什么,浑身都不得劲。 而他已经足足一星期没有出现了,这简直是史无前例,不少人都在问他到底干嘛去了,粉丝满地打滚哭,黑粉也跟着闹,一窝蜂跑到了丁佳怡账号下问。 【七天不营业,贵公司是不是破产了在搞清算?破产了直说,多少还能给你捐点款。】【附赠购买专辑截图】 【作精是被绑架了还是怎么回事?你司安保已经烂到保护不了明星了?实在不行换我上。】 粉丝的哭嚎更直接:【我已经七天没看到公主了,你知道我这七天是怎么过的吗?】 【老婆呜呜呜,我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就想和你再见一面,老婆老婆,你去哪了老婆t t】 至于瑰译,瑰译是全球有名的巨型综合集团,也是无数alpha和omega梦想中的豪门,爱凑热闹的网民大多听说过贺董事长的发言,知道瑰译酒店六十层意味着什么,它这一亮灯,八卦界都跟着动荡。 瑰译总裁是位相当神秘、不见神龙首尾的传说人物,几乎没有照片流出,仅有的几张也极为模糊,只能看到他搭在车门上的手指或者被窗户玻璃隐匿的侧脸,根本看不清长相。 但这并不重要,他这么有钱,就算长得像猪也是头金猪,拔根毛也能兑换黄金万两,总好过那些没钱也没姿色品格的,那才是货真价实的猪头,放到猪肉摊上卖都只能被归类到下脚料一档。 这位身价不菲的神秘总裁订婚,网友都很想知道他的订婚对象是谁,热情似火地开扒起最有可能成为他商业联姻的集团千金少爷们。 两方各自为营,在网上闹得轰轰烈烈,可也没有谁想过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因为两位主角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怀大明星骄纵任性,瑰译总裁神秘低调,怀大明星一看就知道是不能被规矩束缚的人,贺家这种豪门中的豪门听起来规矩就多。 更何况先前也没有任何双方相识的新闻,谁能突发奇想把这两位联系到一起呢?按照正常思维逻辑而言,谁都不能。 偏偏事实又是如此。 订婚当天因为有人发话,狗仔媒体们不敢靠近,但这都第二天了,上面也管不着了,不少狗仔闻风而来,偷偷躲在附近的酒店高层,架起长.枪短炮,目标锁定瑰译酒店正门后门车库门,想趁着最后的机会抓拍到什么大新闻。 不管是贺总的照片还是他未婚妻的照片,都很值钱。 狗仔媒体们倒也没想错,问题就在于,怀烟也在酒店休息,一旦拍到他的身影,不需要说都能够想象会引起怎样的风暴。 估摸着快到了这位作精的起床时间,丁佳怡二话不说给他打了电话:“小公主,狗仔在偷拍,你今天不要离开酒店。” 怀烟还没睡醒,迷迷糊糊蹭了蹭枕头:“……不要。” “不要也得要。”丁佳怡说,“酒店四周都被媒体围满了,除非你能飞出去,不然我实在不放心。” 现在的狗仔媒体跟踪技术比他爹的侦探还灵,防护得再严密,也保不准路上会碰到岔子。 以前也有疯狂的狗仔为了抓拍新闻,追车追到出车祸的危险情况,丁佳怡不可能让怀烟冒这种险。 “飞?”怀烟若有所思地说,“也不是不可以。” 丁佳怡:“啊?” “贺总应该有直升机,”怀烟停了一会,不急不慢地补上了一个缺少了会感到不舒服但连在一起读又会显得很下流的语气词,“吧。” 丁佳怡:“……” 对有钱人的世界感到失敬! 挂了电话,怀烟在被子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又滚了两圈,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下床。 他对“起床”这件事有着很深的怨气,真正离开床之后,也能心平气和地面对新的一天——前提是这一天没什么人来招惹他生气。 他很随意地把睡乱的长发抓起来,从丁佳怡给他留下来的背包里翻出信息素隔离剂,皱着眉打进后颈的腺体里。 信息素隔离剂是易感期用的,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易感期都会变得对信息素格外敏感,这种敏感包括心理和生理。 心理上,alpha和omega会为喜欢的人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感到愉悦,两者也更容易在易感期里结合。 生理上,处于易感期的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会变得浓烈,对别人的信息素感应也更强。简单来说,就是不管是自己的信息素还是别人的信息素,都会放大一百倍,如果不采取手段,那也不用出门了,没有人能受得了铺天盖地五花八门的信息素气味攻击。 怀烟现在正处于易感期,打隔离剂是必要措施,打完,他放下长发,出门去找贺忘。 走廊还是空空荡荡,唯一和昨天不同的是,贺忘的房间门开着,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正在对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输入什么。即使是没有人的时刻,他的姿势也很端正,肩背平阔,内敛有度,穿着简单但一丝不苟,连衬衫袖口都扣得整整齐齐。 怀烟敲了下门:“我可以进来吗?” “请。” 怀烟进了门,贺忘下意识地抬起手,放在屏幕一角,但接着,他就像想起什么一样,松开了手,没有合上电脑。 “酒店被媒体包围了,未婚夫,”怀烟当做没看见,也没有看向贺大总裁价值连城的电脑,只是忧郁而专注地看着某位未婚夫,“我想出去,你想想办法。” 贺忘言简意赅地说:“我正在处理。”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4节 他知道怀烟是娱乐圈里的天王巨星,也知道他要是被抓拍的话会有多麻烦。 订婚前,贺家和怀家就约定了,在怀烟认可他们的关系之前,两个人的订婚关系需要保密。 贺忘不觉得怀烟现在认可了这段关系,自己要为他保密,也是理所应当。 “要多久才会好?” 贺忘矜持地沉默片刻:“我不能确定。” 他对媒体这方面不太熟悉。 怀烟的眼神更忧郁了:“可是我赶时间哦,我有很多事要做。” 贺忘:“……” 他久违感到了些许无力。 “换个方式怎么样,”怀烟笑盈盈支起下巴,另一只手做出了鱼儿游动的姿势,在空气里轻飘飘游了一段,“我的未婚夫,陆地行不通的时候,你就应该变成超人,带我飞离酒店了。” 贺忘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明白了。” 半小时后,直升机空降瑰译酒店天台,在无数媒体望眼欲穿等着贺总和他的未婚妻从酒店出口出来的时候,贺总戴着帽子和口罩,抱着他同样穿得严严实实的未婚妻上了直升机。 从头到尾,媒体连根他未来老婆的头发丝都没看见。 直升机落地贺家的半山别墅,怀烟下了飞机,坐进准备好的车里,对贺忘招了下手表示再见,随后无情地合上了车窗。 贺忘:“……” 逃离酒店计划大成功,又半个小时后,怀烟和丁佳怡在公司成功碰面。 丁佳怡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群蹲守在酒店前的媒体发现直升机的时间太晚了,只看到了个尾巴,现在正怨声载道在网上哭诉,看得她直乐。 “娱乐媒体们已经疯了,还发了个投票,问是拍到贺忘的几率大还是拍到ufo的几率大,笑死我了。” “贺忘和ufo都没有我好看,让他们来拍我。”怀烟伸出手,“我的早饭呢。” 怀烟的三餐都是营养师定制,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能乱吃,丁佳怡掏出餐盒放到他手上:“为了祝贺你订婚,营养师给你多加了一块鸡胸肉。” 怀烟无语:“……” 谢谢,但是公主是不会因为一块水煮鸡胸肉感到高兴的。 进食的时间,他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撂在一旁。 “谁给你发的信息?”丁佳怡问。 怀烟表情很意味深长,当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不是要使坏,就是准备使坏。 “贺忘。”怀烟说,“我之前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今天才加我好友。” 丁佳怡警惕:“那你还不通过?” “为什么要通过,”怀烟拨弄了一下手机,无辜地眨了下眼睛,“我很难哄的。” 第4章 合作 ◎那真是你的损失◎ “哄”这个字细究起来也能算得上是意义深远。 “哄”这种行为多半出现在亲近的人之间,绝大多数情况下,人不会需要一个陌生人哄自己,更不会需要一个讨厌的人哄自己。 丁佳怡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个字的意思,满脸狐疑地看过去:“你很满意贺忘当你的未婚夫吗?” “满意?”怀烟想起昨天晚上贺忘送他回房间,连句晚安都不知道和他说的模样,眉梢一挑,“那也没有。” “只是他现在占着我未婚夫的位置,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怀烟云淡风轻地说,“我的未婚夫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丁佳怡想了想,发现自己竟然对这句话深表赞同。 公主殿下的未婚夫位置当然很珍贵,瑰译总裁的身份只能让贺忘拥有争夺这个位置的筹码,并不能让他直接获得公主芳心。 怀烟慢条斯理吃早饭,他不管吃什么都很优雅,也不会在咀嚼食物的时候说话。吃完早饭,他擦了擦唇角,又补充了一句:“而且……” 丁佳怡看着他:“而且什么?” “而且……”怀烟偏了偏头,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漂亮的眼尾弯弯,眼睫毛和眼瞳都被阳光照得透明剔透,看起来就像只准备干坏事的坏猫咪,“他也太笨了。” 就还挺好玩的。 大方的公主殿下不介意给一窍不通的alpha传授一点恋爱经验。 · 怀烟对贺忘说的话不是假话,他确实很忙。 他是歌手,也是创作者,不仅要准备新一轮的世界巡回演唱会,还要筹备下一张新专辑。 音乐专辑讲究完整性和概念性,即创作的思想,编曲风格能否契合,连每首歌的排序都非常讲究,一张专辑按次序听一遍会给人什么样的想象空间,有没有统一连贯的画面感,对于外行人来说可能看不出来有什么深意,但在内行人眼里非常重要,参奖时也需要从这角度来评判。 怀烟想制作出一张完整又完美的专辑,也想拿奖。 过度包装化的时代,娱乐圈更像是个裹着漂亮外衣的稻草人,充满了虚伪的曲意逢迎和真挚的勾心斗角,无论心里再怎么想,直白地说出自己想拿奖也会被各方对家和黑子们抨击成功利,听起来不够阳春白雪,不符合文艺的追求。 但怀烟才不管,他就是想要,既然是能够得到的东西,为什么要掩饰对它的野心?他不想掩饰。 他想要有新的突破,于是约了位最近崭露头角的新生代作词人,希望能够获得新的灵感,见面时间就在今天中午。 对待这位作词人,丁佳怡其实是很有些微词的。 这位作词人叫郑诀,年纪不大,刚上大学,前段时间因为写了首传唱度非常高的词一炮而红,是标准的年少成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点,他的性格也很轻狂不羁,对于怀烟抛下来的橄榄枝,这位小少爷一开始根本没想接,想都不想就拒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改变的想法。 总而言之,这种年纪小又自视甚高的臭小子最讨人厌了,丁佳怡都记不清自从跟着怀烟工作,有多久没有和这种麻烦精打交道了。 丁佳怡慎重思考片刻,在公司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左右看了一圈,拿了本厚厚的新华词典过来,放到怀烟旁边:“待会郑诀过来,我感觉他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要是他有什么危险举动,你就拿这个揍他。” 怀烟眼都不抬:“谢谢,拿走,我暂时还不想成为犯罪分子。” “除了这个没别的了,”丁佳怡忧愁,“要不我给你拿两根逗猫棒?” 公司里有不少小姑娘养猫,有时会带到公司里来,逗猫棒就是公司员工买来逗猫猫们玩的,估计员工也没想到,他们买的逗猫棒还能成为老板的护身武器。 “不用,什么也不要。”怀烟说,“我会和他和平交流。” “要是和平交流不了呢?” “那就想办法让他和我和平交流。” 丁佳怡勉强答应:“好吧。” 今天不是工作日,公司里没人,灿烂的阳光投进落地窗,洋洋洒洒铺了满室生辉,怀烟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沙发里,侧头看着窗外的景色,气氛安宁极了。 丁佳怡趁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每个社交软件都传了一遍,算是安抚一下躁乱的粉丝们。 怀烟也终于在千呼万唤中登上了社交账号。 他的粉丝数量极其庞大,粉丝构成也很复杂,囊括了所有能够想象得到的分类,什么女友粉男友粉亲妈粉妹妹粉数据粉甚至还有泥塑粉等等等等,每次打开评论区都像是在开盲盒,不知道这次又是哪类粉群占领先锋。 怀烟扫了一眼,一眼看到评论区满屏的“老婆”。 怀烟面不改色看下去,最初出道的时候,他还会因为粉丝叫他老婆而真情实感地生气,一堆小流氓想得倒是美,现在他已经心静如水。 【老婆你终于上线了老婆!我飞奔而来连踹隔壁邻居家的狗三脚只为表达我的激动之情!我怕狗!但我会为你战胜我的恐惧!】 【啊啊啊公主殿下!为了祈求和你再见一面我每天吃斋念佛向菩萨祈祷!今天你就出现了,菩萨真灵!】 【骑士团驾到!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怀烟逐条回复: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第二条:一日三餐要营养均衡。 第三条:夸我。 他一星期不出现,也没有交代自己干什么去了,就是回了这么几条不轻不痒的评论,时刻关注着他的人群又炸锅了。 · “嗤。” 一辆平稳行驶的商务车里,神色不善的少年瞥了眼手机,又以谁都能看出他不高兴的力道重重把手机扔回后座。 后座的经纪人小陈捡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娱乐圈最负盛名的怀烟社交账号页面。 小陈嘴角抽了抽:“祖宗,你又怎么了?” 此少年就是郑诀,他才十八岁,还是个处于发育期的alpha,但从他的外表来看,完全看不出他刚成年,不是说他长得老,而是他长得太好了,身高腿长,进军娱乐圈可以秒杀不少男模。 他有一张锐气十足的脸,初看起来很帅,接触了就会发现这张脸和他的倒霉脾气一个德行,都很欠揍。 “没什么。”郑诀生硬地说。 小陈平心静气微笑:“……” 笑死,真以为他不知道似的,郑诀这小祖宗最讨厌怀烟,偏偏他上面还有个亲姐,姐姐是怀烟死忠粉,知道怀烟向他发出了合作邀请,果断用武力和智力镇压了这只小兔崽子,勒令他必须去和怀烟合作。 郑诀被姐姐暴揍了三顿,心不甘情不愿过去赴约,不敢和姐姐对打,只能把憋着的火气撒在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头上。 怀烟刚刚发微博,估计又刺激到他了。 但小陈无法理解,那么讨厌怀烟还关注他干什么,还开了个小号,跟做贼似的。 小陈简单粗暴将此归于叛逆青少年复杂的扭曲心理,试着给他顺毛:“别太生气了,你和怀烟的合作就像人生一样,不管想不想都得过,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开开心心的尽快完成合作呢?这样对你也好。” 郑诀烦躁地说:“你觉得我能开心得起来?” “那我也没办法了,”小陈说,“反正你不开心也是要和他合作的。” 郑诀:“……” 这他妈有这样安慰人的经纪人吗?? 郑诀满脸不爽地把他挤下座位:“起开。” 小陈被挤了个趔趄,也是服了。 · 中午十二点,商务车准时停在了怀烟工作室楼下。 郑诀拉开车门,刚想下车,被小陈及时叫住:“等等。”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5节 郑诀不耐烦地转头,小陈翻出一瓶信息素隔离喷雾,兜头给他从头到尾喷了一圈。 “你身上的的信息素味也太浓了,”小陈说,“少年人,知道你年纪小,还不能熟练控制信息素,但是在他面前,你绝对不能带着你这一身信息素出现,好吗?” 信息素可以反应出很多东西,比如情绪和欲.望,郑诀在车里生了半天闷气,浑身都是躁烈的信息素味,一闻就能分辨出来此人有多来者不善。 直白点说,任何一个omega报警说这只兔崽子有攻击意图,就凭他这一身信息素,警察直接可以当场把他拷走。 郑诀冷着脸让他喷:“行了吗?” 小陈闻了闻,满意了:“行了。” 郑诀扭头就走。 小陈看得啧啧称奇,就他这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报仇的。 隔离喷雾只短暂有用了一下,公司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怀烟远远坐在沙发里也闻到了alpha信息素。 这还是在他打了隔离剂的情况下。怀烟八风不动地坐在原位,抬眼注视着来人,缓缓笑开。 来人是郑诀,信息素就是从他身上发散出来的。 这股信息素表达出来的情绪没有那么复杂,就是生气、生气、再生气,或许是因为年少气盛,攻击性很强。 但是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再生气不也要和我合作。 怀烟没有合作人生气会导致合作达不到预期效果的想法,只觉得很愉快。 “你是郑诀?请坐。” 郑诀直直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的笑意吟吟的脸,越看越觉得生气。 怀烟不亏是他最讨厌的明星,笑起来也让人讨厌。 小陈还没赶上来,没有人看着自己,郑诀也没有遮掩:“我不喜欢你。” 怀烟不以为意:“哦。” 郑诀被他的态度气到,恶狠狠地补充:“我讨厌你。” “哦。”怀烟依然漫不经心,好像郑诀的话对他而言不值一提,更不值得放在心上。 他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意不减,轻描淡写地回答:“那真是你的损失。” 第5章 走狗 ◎你以为我是谁◎ 实事求是地说,郑诀活了十八年,还没有碰到过现在这种时候。 他家境好,长得帅,还聪明,就算脾气有那么一点不太好,也有许多人和他做朋友。 郑诀还没体会过被冷落的滋味,不对,怀烟的态度甚至算不上冷落,他只是单纯的不把他的愤怒和讨厌放在眼里。 就像是看到了一只龇牙咧嘴的小狗,大狼狗凶起来会让人感到害怕,但是谁会怕一只牙齿都没长全的小奶狗啊? ……妈的,谁是狗。 郑诀黑着脸把脑海里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想象挥出去,筹备许久的狠话开场就放完了,他暂时有点词穷。 alpha的信息素越演越烈,不消片刻便充斥在整间大厅,丁佳怡受不了这种刚成年的小崽子乱放信息素,跑进办公室翻气味消除剂去了。 alpha和omega都是在步入青春期后分化,没有准确时间,完全视个人因素而定,分化头一年,alpha和omega不太能控制信息素释放,很容易出现信息素溢出情况。 怀烟瞥了眼郑诀越来越黑的脸色,基本确定了这位少年的分化时间。 “你要喝果汁吗?” “?” 郑诀警惕地皱起眉毛,怀烟绝对不可能安什么好心,他是不是想在果汁里下毒? “不要这么紧张,”怀烟若无其事地弯了弯眼睛,“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会很喜欢果汁,没有别的意思。” “……” 这不就是在说他年纪小吗,郑诀快要气死了,冷邦邦地说:“不喝!” “不喝就算了。”怀烟没有再客气,给自己倒了杯白水,饶有兴趣地就着水欣赏郑诀变幻莫测的脸,仿佛在看一幕有趣的戏剧。 郑诀没和怀烟接触过,只听说过他的恶名,此刻来看,传闻果然还是说得太轻了,这个omega简直可恶到了极点。 轻飘飘忽略他的情绪,轻飘飘戏弄他,即使郑诀和他的体型体力都有着明显悬殊,他也没有惧怕的意味,镇定自若得像是在逗弄一只不会咬人的狗。 ……妈的! 郑诀对他的讨厌程度一下飙升到顶点。 僵持的时刻,小陈终于姗姗来迟。 他不是故意迟到,只是郑诀跑得太快,两手空空来去如风,小陈在车里找了半天才找到被藏起来的合作合同。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陈边说边小跑进门,灵敏的鼻子被满屋子的alpha信息素味熏得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alpha自然能够判断出来同类的信息素里都蕴含什么,小陈揉着鼻子,被信息素里的怒气和敌意吓得心怦怦跳,胆战心惊地看向怀烟,生怕看到什么不该出现在他那张价值连城的美貌上的东西。 幸好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没有任何破损。 小陈略微放下心,坐到了郑诀旁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您好怀烟哥,我崇拜您很久了,早就想见一见您,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您能给我签个名吗?……不对,是两个。” 郑诀姐姐郑夕也想要一张。 他的态度礼貌又热忱,没有半点弄虚作假,郑诀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目光活像是见到了叛徒,当机立断地往沙发一旁挪出一块空地,用行动表示对小陈的鄙夷。 呵呵,没骨气,没眼光。 小陈根本不理他。 郑诀这种小学鸡懂什么,怀烟是娱乐圈多少人的偶像和梦想?进圈的谁不想混到他这样的地位? “可以啊。”怀烟伸出手,丁佳怡熟练地拿了两本笔记本和一支笔给他,怀烟接过来,在扉页行云流水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推到了小陈面前,“谢谢喜欢。不浪费时间了,我们来谈谈合作吧。” “嗯嗯,好。”小陈高兴地收起笔记本,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合同。 怀烟是主动联系他们合作,给出的价格也很优厚,报酬方面没有什么好拉扯的,现在问题在于,郑诀能不能写出符合设想的歌词。 怀烟要他写两首,一首是天马行空的幻想,一首是意气风发的年少,为了找到能达到他设想的作词人,怀烟把娱乐圈里的作词人搜罗了遍,最后锁定了一夜成名的郑诀。 不管郑诀脾气怎么样,他写的歌词里自带少年桀骜不驯的锐气,充满了鲜活招摇的生命力,是最合适的人选。 谈到最后,合同条款也基本确定,没什么好更改的了,小陈喜气洋洋地想要和怀烟握手时,郑诀不声不响积蓄了半天的读条,又恢复了战斗力。 “我不同意。”郑诀一扬眉,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和你合作。” 小陈拍了下大腿,非常想抽他,倾身挡在郑诀面前,干巴巴地笑起来:“哈哈,没有的事,郑诀年纪小不懂事乱开玩笑,我们非常想和您合作。” 郑诀固执地按下他的脑袋,目光直视怀烟:“我不是为了和你合作才过来的,我只是想看你的笑话罢了,什么娱乐圈大魔王,不过如此。” 怀烟神色不改,垂着眼眸,目光近乎温和,还能察觉出几分纵容的意味。 似乎在包容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对他的举动,怀烟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他能感觉到,郑诀对他是真的有很大的意见,谈合作的时间,他一声不吭,一看就知道是在攒着怒气,想搞一波大的。 使用这种方式,还真是符合他的年纪,幼稚且冲动。 郑诀被他的眼神一激,想都没有想,脱口正义凛然地说:“有本事你就让你的那些走狗们封杀我!” 反正他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扑腾着想起身的小陈欲哭无泪:“……” 妈妈,我好想辞职啊。 他不过就是想来签个合同,何以到烽烟遍地的地步! “你好像误会了一件事。” 气氛尴尬至极,但怀烟漫不在意,长腿交叠,上身靠住了沙发靠背,削瘦的下巴微抬,脖颈到锁骨的线条清晰流畅,是一个再从容不过的上位者的姿态。 高贵又矜傲。 他不急不慢地说:“我不需要和谁告状,只要今天的事传出去,我什么也不说,也会有大把的圈内人来为难你。” “你知道为什么吗?” “还不是你——” “我不是真的在问你话,小鬼,懂点礼貌,别人话没有说完之前,不要插嘴。”怀烟声音平静,仿佛事不关己,“因为这个圈子里,有数不清的人想要讨好我。为了讨好我,他们可以去做许多在他们眼里看来会让我开心的事情,包括替我清扫一个刚有点名气的小作词人。” 郑诀一愣。 怀烟站起身,绕过茶几,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郑诀,你以为我是谁?” 郑诀进门时他就坐在沙发里,看起来纤瘦、孱弱、不堪一击。 直到此时,郑诀才发现他身形修长,气场不输于任何一个alpha。 娱乐圈里有个众所周知的玄学,红气养人,越红的明星举止越落落大方,因为他们已经甩开了其他人,是万众瞩目的天上星,登上高处,才能意识到从前的自己有几分不足,才能弥补不足。 而怀烟是当今娱乐圈最负盛名的超级巨星,是被神话的天王,他在最高的位置,在无人可越的顶峰。 郑诀攒了半天的火力又哑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约会地点选择在公司吗?”怀烟话题一转。 郑诀不说话。 小陈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安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不要紧张,这回真的是在问你,我允许你回答。” 郑诀还是不说话,只有混乱的信息素能够显示出他的心情。 “好吧,”怀烟略有点遗憾地说,“因为这里是我的地盘呀,小弟弟,你要是不和我签约,那你就在这里一直饿着吧。” “你什么意思?”郑诀回过神,不快地说,“你想把我们关在这?你这是违法的,我可以报警。” “你报啊,没准警察过来,看看我再看看你,只会认为是你私闯民宅。”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6节 “……”郑诀脸色黑了个透。 “骗你的。”怀烟眨眨眼,在郑诀爆炸之前无辜地说,“你怎么这也信,我很遵纪守法的,不欺凌弱小,也不偷税漏税。” 自己又被他耍了。 郑诀僵在原地,半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 “怀烟哥,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小陈抱起合同和笔记本,一连鞠了好几个躬,试探地问,“您看,我们的合同……?” “合同留着。”怀烟不置可否,“没关系,我还有点时间,可以等一会。” 小陈了悟。 这话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不能在怀烟耐心耗尽之前劝郑诀改口,那怀烟就要另寻他人了。 天才难寻,但娱乐圈里最不缺的是人才。 对于怀烟这种咖位的巨星来说,这已经是非常宽容的处理方式了,就按郑诀这个二百五刚才的举动,怀烟没有下令通缉他都是大慈善家。 “好的好的,谢谢您。”小陈感谢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丁佳怡看着他离开:“……我好多年没有见过这样没脑子的人了。” 她放下了手里的灭火器,郑诀和怀烟对峙的时候,她是真的怕他们会打起来。 丁佳怡越想越不高兴:“他也太讨厌了,有他这么说话这么做事的吗?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到了谈好的时候反悔,故意的吧。” 她大概能够猜到郑诀为什么讨厌怀烟,娱乐圈里最不缺各种歪风,事关怀烟更是五花八门天花乱坠,郑诀多半是听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谗言,认为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人,铁了心想来找他茬。 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在她眼里看来,从此以后,郑诀才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他会再回来找我的。”怀烟不以为意地低头,喝了口水,“我说过了,娱乐圈里想要讨好我的人很多的。” 第6章 好友申请 ◎或者只是不想理他◎ 怀烟没有签约娱乐公司,自己开了独立音乐公司,旗下只有他一个艺人,整个公司围绕着他运转。 以他在娱乐圈里的地位和业务能力,有不少艺人向他传递过合作意向,资历深的老艺人想合作入股,资历浅刚入圈的想签约在他手下,不过怀烟一个人也没要。 他是有点公主病……好吧,或许不止有点,他喜欢自己掌控自己的东西,不喜欢被约束,和人合伙总不如自己独立更舒服,而娱乐圈又是一个拿着显微镜看人的地方,他不管签约了谁,都会被挑剔资源问题。 他不缺钱,不想自找麻烦。 公司地址在暄城中心商业区一栋安保非常严格的大楼里,最初决定将地址设在这里时,丁佳怡对房租感到了深深的肉痛,但怀烟还是执意选在了最好的位置。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非常正确,站在他的办公室里,可以看到大半城市的风景。 过了午后,整层工作室都被阳光照亮,中央空调无声运作,让室温维持在适宜的温度。 这样的下午很容易让人感到困倦,怀烟让丁佳怡回家,自己在录音室里唱会歌。 “我回家的话,你要是碰到问题了怎么办?”丁佳怡忧心忡忡。 她和怀烟同龄,相处的时间里,她总是忍不住“亲妈”心态,担心这位小公主这也做不好,哪也做不好,总想跟在他身边。 归根究底,还是怀烟太娇气了,像是一尊精美无瑕的瓷器,娇贵又脆弱,只能让他在高处呆着,放在哪都怕他摔了。 怀烟习惯地说:“不会的,除了体力活,没什么事能难倒我。” “那你怎么回家?” “会有人来接我的。” 丁佳怡没有再问下去,公主殿下别的不多,车夫最多:“行,那我先回家了,你多注意安全。” 怀烟唇角翘了翘:“好。” · 怀烟有自己的录音室,花了重金打造,隔音效果卓绝,进了录音室仿佛踏进一片万籁俱寂的无人之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唱歌时喜欢万人合唱的演唱会,创作时喜欢寂静无声的地方,他可以自由地在大脑里将思绪展开成一帧帧胶片。 创作出来的音乐完成品可以给人画面感,可它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不同的创作者有不同的方式,怀烟用拍电影的方式构造音乐,用音符记录。 听了几首歌,他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他的手机是私人号,工作号在丁佳怡那里,微信里只有亲人和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娱乐圈里八卦是非多,他有几个圈内朋友特别热衷看戏,吃瓜群建了好几个,怀烟一概设置了免打扰。 朋友们知道他不爱聊天,所以一般来说,他的手机响了,都是谁有要紧事找他。 当然,也有可能是谁加他的好友。 怀烟指尖轻轻落在手机屏幕上。 距离第一次好友申请六个小时,贺忘发来了第二条申请,备注栏依然很简单,只有“贺忘”两个字。 这位总裁似乎将含蓄刻进了骨头里。 怀烟忽地想起来贺忘替他挡酒的时候,身形挺拔的alpha微侧过身,捏着酒杯的手挡在他面前,是一个生疏又克制的保护姿态。 他们靠得那么近,他也没有闻到贺忘的信息素,他的情绪似乎被天衣无缝地包裹在了礼服和皮囊里,分毫不露。 怀烟无声笑了一下,还是没有通过。 · 落进窗户的阳光逐渐染上橙黄。 贺忘没什么情绪地看了眼天色,视线又移到安安静静的手机上。 他添加了两次好友,前后间隔六个小时,直到现在,怀烟一直没有通过他的申请。 贺忘不知道他是没看见,还是有别的原因。 书房里很安静,他家里除了他以外就没有别的活物,没有宠物也没有盆栽绿植,简洁得一目了然。 与其说是家,倒不如说是居住的地方。 贺忘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环境,但怀烟应该不喜欢。 他知道怀烟喜欢什么,从小到大的几次见面,怀烟始终是人群里的焦点,前呼后拥众星捧月。 怀烟喜欢热闹,而这两个字跟贺忘绝缘。 无论是性格还是生活习惯,他和怀烟都算得上是天差地别,但他们已经订婚了,未来也会在一起,他总要学习怎么去和怀烟相处,怎么成为合格的未婚夫。 贺忘生涩地试着思考怀烟不回复他的种种原因。 他会不会碰到什么意外?这不太可能,怀烟在街上喝杯水都能成为热点新闻,他要是碰到什么意外,不出片刻全世界都会铺满他的消息。 还是他正在忙? 贺忘不清楚歌手需要做什么,但也知道怀烟是创作者,创作者在构思的时间总是不希望被人打扰。 或者……怀烟只是不想理他。 贺忘敛眉沉思,不知为何,这个设想一跳出来,他的直觉便告诉他,这条最符合问题答案。 那位任性妄为的公主殿下是能做出这样的事。 不想理人的原因也能细分成很多种,贺忘拿了本空白笔记本,严谨地画出因果导图,基于不想理他的前提下,条分缕析地推导根本原因和解决方式。 笔行走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贺忘把两个人最初见面的那一刻到分别在大脑里过了一遍,筛选出了几种可能,怀烟因为他没有及时交换联系方式而生气,或者因为他没有及时处理好围在酒店的媒体。 贺忘捏了捏眉心。 这么看来,生他的气似乎也是理所应当,他的确有一部分过错。 贺忘放下笔记本,起身换衣服。 他的猜测终究只是猜测,正确答案还是需要去问本人。 · 郑家别墅前,郑诀几次抬手,都没敢真的推开门。 挑衅一时爽,回家了他才猛地发现不知道怎么面对家里翘首以盼的姐姐。 “呵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坐在地上的小陈语气凉凉地说,“小祖宗,你知道你在怀天王面前大放厥词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我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玩意。”小陈说着说着,语气越发痛心疾首,“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天王甩脸色,你做到了,你牛,你真是娱乐圈南波湾,我真应该给你颁个奖。” 郑诀被骂得越发不高兴:“行了,少说风凉话了,你到底是谁的经纪人?” 小陈:“我谁的经纪人都不是,我出家了。” “……”郑诀破罐子破摔地说,“不管,那你也得帮我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除非你现在捧着你的狗头去给天王认错,不然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郑诀:“……” 他父母忙,家里经常只有他和姐姐在家,姐弟感情很深厚,不然他也不可能被姐姐揍了几顿就真的去找怀烟,按他的性格,要么他被揍死,要么他揍死别人。 “烦死了。”郑诀烦躁地撞了撞墙,往地上一坐,“为什么姐姐要喜欢这种人啊。” 小陈斜斜觑了他一眼:“人家哪里不好了,你到底对他有什么意见?” 郑诀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乱写乱画,听到小陈这么问,顿时穷尽毕生嘲讽之力,重重嗤了一声:“哪都不好。” 他不想和怀烟合作,也不想让姐姐不高兴。 顺风顺水长大的少年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两难的困境,一时之间满怀愁苦。 小陈静默半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觉得你对怀烟有偏见,我劝你冷静下来,好好考虑。” “他还是给你留了机会,不过,你要是把握不住的话,相信我,等着和他合作的人多得是。”小陈叹了声气,“你太小看他的影响力了,跟他合作,在娱乐圈里,相当于一步登天。” 郑诀头一扭,态度摆了个十成十,不想听别人夸他,实话也不行。 小陈:“……”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幼稚又弱智的alpha?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7节 就在这时,别墅院门冷不丁嘎吱一下响了起来。 郑诀惊悚地看过去。 “弟弟~你回来啦~”郑夕雀跃地冲了出来,满脸慈爱的笑意,“你和我的公主殿下谈好合作了吗?” “……”郑诀僵硬地看着她,后背刷地冒出冷汗。 · 忙完工作,天色已经黑透,但暄城还是明亮的,亮起的灯火驱散了无孔不入的夜色。 怀烟换上宽大的薄外套,戴上口罩和帽子出门。 公司门外站着位alpha,他站在电梯前,侧脸被灯光打出了深刻的轮廓阴影。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目光晃了一下,下颌微收。 “你出来了。” 公司地址可以查到,他能知道这里并不稀奇,以他的身份,他能进入这栋大楼也不稀奇。 问题在于……怀烟走到他面前,双手背在身后,上身微倾:“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未婚夫?” 这是一个观察的姿态,但他的眼睛被墨镜遮挡住了,贺忘看不清他的眼神。 贺忘站在原地不动,低声说:“我问了你的经纪人。” “原来是这样。”怀烟恍然地说,“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这不重要。”贺忘嘴唇微动,想问他另一件事,但还没开口,就被怀烟打断了。 “这很重要。”怀烟笑着摘下墨镜,对他眨了下眼睛,“贺忘,即使是订婚关系,也要保持真诚和耐心,所以我问你的话,你一定要回答。” 第7章 安慰 ◎因为我最漂亮吗◎ 贺忘来得很是时候,怀烟正好饿了。 有不少狗仔蹲守在他的公司附近,他们俩不能同时出现,只能一前一后分开走。 怀烟有着熟练的遛狗仔技巧,他在附近转了一圈,甩开狗仔,结束了紧张又刺激的地下遛狗行动,坐上了贺忘的车。 贺忘开的车和他人差不多,外表看起来低调不显,内里却能看得出奢侈和格调,定制的真皮座椅和暗藏心机的各种储物空间,不过没有什么娱乐配置,颜色也单调。 一般人再不济也会在车里摆个什么小物件,这辆车里什么也没有,被偷了都不用费心打扫。 “我可以翻你的车吗?” “可以。” 怀烟翻了一圈,没找到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贺忘,我饿。” 现在正是车流量大的时候,贺忘没有移开视线,攥住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却变得更突起:“再等一会。” “你好冷淡哦,”怀烟靠在他的椅背后面,眯了眯眼睛,“在我饿了又没东西吃的情况下,你不应该安慰我吗?” 这倒是贺忘不曾接触的领域。 安慰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了,对他来说,不能够提供实际价值的东西都没什么意义。 贺忘抿了抿唇,低声问:“安慰可以让你感觉不到饿吗?” “不能,但是可以让我开心。”怀烟理所当然又委屈兮兮地回道,“不然又饿又没有人照顾我的情绪,那我也太可怜了。” 贺忘想了想,认真地说:“好,我记下了。” 他没什么社交,对麻烦的人际往来也避而远之,他不喜欢和别人相处,对怀烟是不知道怎么相处。 他毫无经验,只能慢慢摸索,怀烟告诉他要怎么做不会让他觉得麻烦,反而是在给他降低难度。 怀烟这么娇气,他的确应该多关照他的情绪。 车停在一家私密性很高的餐厅前,贺忘下了车,彬彬有礼地替怀烟拉开车门。 怀烟抬起头,露出来的眼睛微微弯起:“谢谢。” 他的眼睛非常漂亮,瞳孔颜色像是一壶浓郁到化不开的春茶,眼睫毛细密绵长,当他专注地看着谁的时候,很容易让人生出被春天注视的错觉。 贺忘微顿:“不用客气。” · 说来很不可思议,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坐在一起吃饭交谈。 订婚宴不管安排得多梦幻,他们俩配合得有多默契,对于此前算得上陌生的两个人来说,还是显得有些兵荒马乱,像是什么也没准备好的小兵,被人草草套上了一身铠甲就被推进了硝烟四起的战场。 “我好久没有见过你了,”贺忘选的这家餐厅不错,端上来的菜都比较合口,怀烟咽下食物,喝了口水,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你呢,你还记得我吗?” 贺忘抬眼看了他一会:“嗯。记得。” 一个算是意外、也不算意外的回答。 怀烟眉梢一扬,笑吟吟说:“唔,我本来想客气一下,说难为贺总还记得我,但这好像是对你记忆力的否定。” 贺忘:“……” “你为什么还记得我,是因为我最漂亮吗?” ……他确实很不客气。 贺忘思索片刻,还是如实回答:“不全是。” 记得他,是因为他最清晰。 贺忘在国内的时间很少,为数不多的几次回国就横贯了他的童年少年和成人。 暄城的富人彼此都有往来,后代也会在一起玩,不管什么时候回国,不管在哪里聚会,只要怀烟在场,贺忘最先看到的永远会是他。 他似乎天生就能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所以后来即使他进了娱乐圈,走了一条和其他人不同的路,贺忘也没有惊讶。 “最后一个问题,”怀烟坐到了他身旁,手指撑着椅子边沿,“未婚夫,你怎么看待我们的订婚关系?” 他们的订婚不是白纸黑字不可更改,是有协议的,如果怀烟不满意他们的关系,随时可以取消婚约。 订婚是贺忘的爷爷贺光明和怀若云商议定下来的,和怀烟不同,当时他也在场。 怀若云问他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他想了片刻,说:“我没有条件。” 现在怀烟这么问他,意思也一目了然,他静了静,同样说:“我没有想过要取消。” “你的意思是,你想追我?”怀烟给这句话做了通俗易懂的解释。 贺忘眼皮突兀地跳了跳,转过脸,无声地看着他:“……” 怀烟若有所思:“或者说,你喜欢我?” 贺忘的表情基本只有两类,面无表情和近乎面无表情,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得出些微的差距,但此时此刻,他仿佛天.衣无缝的面部表情还是有了细微的裂缝。 他的神情好像是听到了一个此前从未听说过的新鲜又陌生的词汇,没能立刻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我不知道。”贺忘说。 “取消关系对我来说很麻烦,”贺忘垂眼,声音低沉平稳,“我会尽量去做一个合格的未婚夫。” · 怀烟开开心心和未婚夫共进晚餐,郑诀在家里挨揍。 小陈没有隐瞒,原原本本地将郑诀对怀天王的所作所为告诉了郑夕,然后幸灾乐祸地跑了。 虽然他也很想留下来看戏,但真的留下来肯定会引火烧身。 郑诀是个典型的“我收拾不了某某某我还收拾不了你吗”思维,某某某可以随意替换成任何一个让他害怕的人。 “小陈!我怎么跟你说的!你这个叛徒!”郑诀气急败坏地想要冲过来,被郑夕迎头砸了个抱枕:“老实点!” 郑夕满脸呵呵呵送小陈出门,门一关上,和蔼可亲的脸色立刻天翻地覆。 “郑诀!!” 郑诀转身就跑,但没有用,被郑夕追得上蹿下跳:“郑诀,你胆子肥了啊郑诀!我怎么和你说的,你怎么办事的?你十八年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是吧?你居然敢那么和我的公主殿下说话!你给我站住!” “我就不,”郑诀脖子一梗,动作利落地在家里跑酷,“他哪里好了,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明明可恶得要死,说话那么气人。”他眼神飘忽了一下,振振有词地说,“要不是他故意气我,我也不会那么冲动!” “好哇,你居然还敢怪别人。”郑夕抄起棉布拖鞋,精准地拍到他的脑壳,“谁教你的,你连承认自己错误的担当都没有吗?” “……”郑诀哑然地停住脚步。 他不是没有担当,他只是……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在怀烟面前做错了。 郑夕噔噔噔跑进自己房间,抱了一大堆专辑和杂志出来,一股脑塞进郑诀怀里。 郑诀愣愣的,下意识抱住它们:“这什么?” 他看了眼,专辑封面上印着的正是他白天才见过的人,封面设计很简约,更突出了怀烟那双眼睛,顾盼生辉,柔情似水。 专辑名称是《烟》,也是怀烟第一张专辑。 “你对我们公主殿下有误解,”郑夕拍了拍他的肩膀,笃定地说,“我建议你好好了解他,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了解他之后还不喜欢他。” 郑诀嘴角一抽:“……” 什么脑残粉发言,谁不知道,粉丝嘴里的话最不可信了。 · “所以他真的去找你了?”丁佳怡不可思议地问,“我的天啊,我以为他找我问你在哪就已经很让人难以置信了。” “为什么?”怀烟不动声色地打开外卖页面,决定等她离开就点杯奶茶,还要加奶盖茶冻和椰果。 他已经健康饮食一段时间了,现在摄入点甜分很合理。 丁佳怡是来给他送文件的,顺带兼听一下天王的八卦:“因为贺总看起来很冷漠啊,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也就是看起来,”怀烟说,“实际上,他很直接的。” 让他叫未婚妻就叫,确认订婚关系就对他坦诚,集团事务都敢给他看,除了嘴笨,贺忘其实是非常果断的人。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他不会做出错误选择。 丁佳怡摸了摸下巴:“你怎么知道他会去接你的?”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8节 “我不知道。”怀烟轻飘飘说,“不过我想,如果他在十二个小时内还想不明白我不理他的原因,那他这个未婚夫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想解除婚约关系的话,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和爱来爱他,他不会拿婚姻这种事勉强。 丁佳怡明白了,这都是作精的直觉。 她顺手牵羊,捞走怀烟的手机,删除了外卖软件里选好了配料的奶茶:“宝贝,你现在还不能喝这个。” 怀烟茶色的眼眸里写满了伤心:“……嘤。” · 短暂休息了一段时间,怀烟参加了个奢侈品品牌活动。 这个品牌由他代言,专工珠宝,拥有几百年的历史,是奢侈品里的“顶奢”,怀烟接这个代言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它在行业内的地位和他在娱乐圈里的地位差不多。 天王就要有顶奢做配嘛,公主殿下骄横得理直气壮。 品牌方开了个珠宝展览,入场券很难拿,基本只对知名度高的明星开放。参加这种活动对艺人来说即是对其自身价值的肯定,也是镀金的好机会。 活动当天,怀烟提前半小时到场。 闲着没事的时候,他身边多半只有丁佳怡,一到工作时间,他的助理、化妆师、化妆师助理和保镖等等等等,能挤满三辆suv。 这也是他通常被抨击公主病作精的原因,不过他才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还觉得这点人太少了呢。 他是天王,受到的关注更多,也更容易碰到极端粉丝和极端黑,不多找点人保护他,他受伤了怎么办。 他很脆弱的。 展览会有后台休息室,进了门,助理小王熟练地检查房间,另一个助理小安给座椅铺上公主专属毛毯,摆上公主专用水杯和茶壶,用矿泉水给他烧水。 做好这一套流程,怀烟这才坐上去,迎接化妆师的洗礼。 丁佳怡靠着化妆台,翻看手里的嘉宾名单:“咦。” 贺忘和郑诀的名字清晰地印在纸上。 第8章 项链 ◎你来帮我戴◎ 以贺忘的身家地位,品牌方邀请他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答应了出席。 贺忘是谁,是在资本圈里也神秘莫测的传说人物,整个娱乐圈里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不对,根本不用数,大家相信,娱乐圈里能有资格得见这位年轻大佬一面的人等于零。 那位公主殿下或许除外,他不在任何圈范畴,公主一人成圈。 非要说他和贺忘有什么联系,应该是他会莫名其妙问贺忘是谁的联系。 贺忘此前从来不在这种场合出现,突然出现在嘉宾名单上,所有来参加活动的人都感到了强烈的震撼。 “是我看错了还是名单印错了,这位总裁怎么会出现在这?” 珠宝品牌是顶奢没错,但这位总裁的身家可是顶尖中的顶尖,买下品牌都不在话下,更犯不着为了给资历镶边就来参加活动,他给品牌镀金倒是差不多。 后台休息室里议论纷纷,众说纷纭,盛满了形形色色的八卦和声音,这要是直播出来,保准比任何综艺都好看。 “啊啊啊啊天哪我终于能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了吗?” “我草,我是不是有机会傍大款了?” “亲亲你好,这边建议您照照镜子呢。” “他不是订婚了吗?你还想傍大款?” “这种顶级集团的总裁订婚难不成真的是出于爱吗,依我看,多半是出于商业联姻。” “有钱人不都是那么玩的嘛,家里摆个地位相当的正宫,背后找七个八个小老婆。” “没准私生子都有了,然后来个柔弱无助白月光带球跑,霸总为了真爱勇敢抵抗父母之命,解除婚约再追妻火葬场。” 一群人编排得热火朝天,兴致勃勃构思了大半本的狗血剧本,被人忍无可忍地打断:“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2202年了,狗都不看这么土的垃圾狗血剧本了!” “……呜呜。” “认真说起来,”有人提出最合理的猜测,“前段时间不是说他订婚了吗,他来参加活动会不会是给他未婚妻买珠宝啊。” 珠宝品牌不是只展示自己设计的珠宝,同时也有收藏的珍宝,普通人可能买不到,但贺忘不是普通人。 如果是给他的未婚妻买珠宝,那么他来参加活动就很能说得通了。 不然大家实在没办法想象这么一尊大佛出现在这么个小庙里是图什么,总不可能是过来搞经济支援的。 她们的确猜中了正确答案。 “所以,”丁佳怡现在对贺总裁做出什么事都不感到奇怪了,“他是过来给你买礼物赔礼的?上次他去接你还不算是道歉?” “接我下班算什么道歉,”怀烟被化妆师按着下巴不太好说话,可含糊的声音里依然能听出不以为意和些许惊讶,是对她怎么能问出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的惊讶,“接我是他身为未婚夫应该做的。” “给我道歉是需要诚意的。” 当然,送给公主殿下的诚意一般都很昂贵。 丁佳怡还是有些些的疑问,不过没问出来。 贺忘想买礼物,全世界的奢侈品牌都会排着队往他家门口送,他不至于为了礼物就舍弃过去原则现身在别人面前吧,他到底是不是过来看小公主的? · 展览场地需要为了烘托珠宝而设计,灯光偏暗,展览台和走道布局也是极简风,只求让人的视线第一落在华贵璀璨的珠宝上。 但在怀烟面前,这条简单的希望多少还是有点点落空。 没有人可以抢走天王的光彩,珠宝也不行,他一出场,已经有了些人的场地瞬间安静了几秒。 这是全球娱乐圈里知名度最高的明星,是无数圈里人仰望的存在,也是无数人的梦想。 特别是,他还这么好看。 娱乐圈里年年都有新人出头,在场的也有曾经没多少名气浮沉几年幸运出头的、也有一夜成名的,不管自身什么资历,在他面前都会显得黯然失色。 因为他是真正横空出世的巨星,不需要积累,不需要运气,一出现就引得万众瞩目。 虽然这样的方式总是会迅速吸引到数不清的质疑和污蔑,但圈里有谁不想成为他? “救命救命救命,”有女星超小声尖叫,手指掐住了同伴的手臂,“我要晕过去了,谁来扶我一下。” 同伴男星的反应和她不相上下:“别掐我了别掐我了我也要晕过去了。” 啊啊啊啊!他们见到了谁!偶像!看看me! 品牌方负责人迅速走到了怀烟面前,毕恭毕敬地说:“怀先生您好,请跟我来。” 奢侈品品牌大算得上是将趋炎附势演绎到极致并且毫不遮掩的存在,这个圈子里别的都不看,只看对方的财富和权势,态度因人而异,对待小明星高高在上爱答不理,对大明星争当舔狗百依百顺。 这个珠宝品牌从前也是高贵冷艳,不屑于找任何代言人,直到怀烟出现,这才有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全球代言人。 不过不管别人态度怎么样,怀烟态度倒是从一而终,谁对他客气他就对谁有礼貌,谁惹到他他就会生气。 在他看来,他的脾气还是很好懂的,只要不惹到他,就不会得罪他,但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会惹到他。 他的脾气,比猫还难以琢磨。 怀烟客气地对负责人点了个头,跟在他身后。 再自认高贵的品牌也需要名气,名气就是品牌的价值,举办这次展览一来是艺术,二来也是为了进一步扩大知名度。怀烟身为代言人,需要他为展览开场。 这次展览也会在各大网站上同步直播,各家明星的粉丝们早早蹲在直播间,等着自己的偶像出场。 展览还没开始,粉丝们不甘寂寞,纷纷用弹幕刷屏。 刷屏这种行为评价其实也是因人而异,许多自以为路人的观众会骂粉丝刷屏很烦进而迁怒到明星,但换成是他们自己喜欢的明星,不仅不骂,还会喜滋滋参与其中。 总的来说,刷屏是一项考验偶像路人缘的活动。 怀烟的路人缘算不上好,不过这不要紧,能够成为他路人的人实在不多。 粉丝们比赛着刷了一会,几大网站的直播间都被满屏的玫瑰色占据了。 【骑士团驾到!!】 【一生捍卫公主殿下,永远做你最忠诚座下之臣!】 公主殿下的粉丝自然叫骑士,骑士团是粉丝们集体出现时的称呼,这群粉丝不管干什么都战斗力爆表,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应援词,所以也时常被称骑士出征。 这对于其他明星的粉丝来说算得上是灾难。 【妈的,骑士团怎么又来了?】 【骑士团也太自私了吧,能不能给别人一点余地?】 【别刷屏了,烦死了。】 【有病吧,比赛的事情你跟我说余地?你考试怎么不直接挂零给别人前进一名的机会?】 【骑士团跑死了多少匹马才赶到直播间,你说停就停?】 【烦死还不屏蔽弹幕,对骑士团就这么依依不舍?】 …… 展览正式开始。珠宝展览不需要冗长的开场对话,设计得非常简单,镜头先是锁定怀烟的背影,跟随着他的脚步,逐渐移到会场。 这在屏幕里看起来是非常漂亮的一幕。 怀烟穿着精致的礼服,垂落的长发轻轻晃动,仿佛是一只轻盈的蝴蝶,引领镜头揭开新的篇章。 门被推开,璀璨华丽的珠宝和明星组成的世界接踵而至。 直播间里的弹幕刷得更疯狂。 安排了直播,场馆里的机位增加不少,好在提前排练过,确保在拍到珠宝的情况下不让任何一个不能出场的人出场。 比如说瑰译总裁。 展览时间过半,他才出现在场馆里,低调得哪怕在场人士,不仔细看也看不到多了个人。 确实没有功夫细看,人大多围在怀烟身边。 怀烟出道六年,这个时间在娱乐圈里算不上长,按资历算,他还能勉强算是新生代。 不过没有谁会傻到在巨星面前摆资历谱,表面看起来,围绕在他身边的明星们都很其乐融融。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9节 贺忘站在黑暗的角落里,静静注视怀烟。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再热闹的场景也游刃有余。 跟在他身后的秘书轻声提醒了一下:“贺总?” 贺忘收回视线,波澜不惊地问:“我预定的珠宝到了吗?” 秘书小心翼翼:“到了。” “嗯。” 外人眼里的瑰译总裁和秘书眼里的瑰译总裁没什么区别,都是同样的冰冷疏离,让人很难揣摩他在想什么。 看不看得到他本人都不重要,面对这种高深莫测的上司,员工们很难不谢。 贺忘转身,无声无息离开原地。 “嗯?”怀烟奇怪地抬起头,探究地看向偏僻的角落。 围在他身边的明星们立刻关照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怀烟摇摇头。 刚刚那里,好像有人一直在看着他。 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他的那位未婚夫。 · 一直和别人说话还是有点累,怀烟找了个摆放着椅子的角落,想坐下休息一下,走到跟前才发现这里还有人在。 怀烟视若无睹地坐进椅子里,拿出手机拍照。 空气安静了几秒,接着响起一道冷酷的嘲讽:“自恋。” “你要是长得像我这么好看,你也自恋。”怀烟云淡风轻回了一句,满意地捏了捏自己的脸,“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好看的,我理解你的嫉妒。” 郑诀:“……” 他在娱乐圈才露头角,以他的知名度还够不上这次展览,他是以郑家小少爷的身份被邀请过来的。 事关美和艺术的珠宝展览,郑诀并不抗拒,可他没想到怀烟居然也在场。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来了还要受气! 怀烟也没有和这种幼儿园没毕业的讨嫌小兔崽子多聊的意思,自顾自拍起了照片。 郑诀一声不吭,视线时不时在他身上打转。 这段时间他被迫补习了怀烟出道至今的所有采访、专辑、参加过的节目,还有其他零零碎碎能了解到他的东西。 如果遮住名字,郑诀会以为采访里的人是个才华横溢又骄傲得理所应当的天才,以他慕强的性格,他估计会喜欢这样一位明星。 可是他遮不了。 “郑诀,我出不了道了。”朋友苍白的脸色浮现在他脑海里,对方声音颤抖着,几乎破碎地说,“郑诀,我那么努力走到现在,我真的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他可以那么轻易就打碎了我的梦想,为什么……我真的好难受……” 他的朋友一向坚韧勇敢,郑诀还没有见过他哭得那么厉害的时候。 而这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天王又怎样,是天王就能随便给别人下绊子了吗? 郑诀一咬牙,强忍着怒气说:“你知不知道你很让人讨厌?” 啪嗒。 怀烟用手机敲了一下桌面。 他这个动作,莫名让郑诀想起了姐姐准备揍自己的时候。 郑诀下意识一个激灵,面上却不肯露出心虚的颜色,倔强地看着他。 这小学生的话听起来凶恶,杀伤力很低。 怀烟粉多黑多,每天收到的人身攻击打印出来卖废纸估计都能卖个千八百,对比起来,郑诀的发言都能算得上温和。 但这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他怎么能接受得了别人对他甩脸色?从来只有他给别人甩脸色的份。 这小兔崽子最好不要落到他手里。 “我只知道有很多人喜欢我。”怀烟一字一句地说,看出了少年眼底强撑着的镇定,他越发不怀好意,“小弟弟,话别放得太早,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有哭着来求我的一天呢?” 郑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哭着,求他? 郑诀设想了一下那场面,被恶寒到浑身一抖,近乎气急败坏地说:“少做梦了,我从小到大就没哭过!” 妈的,他给沈星下绊子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用这种语气?他是不是和谁说话都这么讨厌? · 贺忘预定的是一套古董珠宝,包含一枚胸针、一条项链、一枚耳钉,和一枚手链。 专家验货的时间,秘书在一旁看得直咋舌。 这一套珠宝价格过八千万,然而贺总似乎还是不太满意,眼皮从进门那一刻就垂了下去,弧度都没有变一下。 秘书心里有些惴惴。 贺总这是不高兴了吗?是在不高兴吗?他会不会怀疑我的工作能力然后把我开了啊!我可是还有房贷要还的! 秘书试探着说:“贺总,您不太喜欢这一套首饰吗?一同运过来的还有别的,要不然您再看看?” 贺忘无可不可地应了一声:“嗯。” 秘书松了口气,马不停蹄地出门找人了。 秘书在忙,场地里其他许多人也在忙。 瑰译总裁的声名谁没听说过,娱乐圈里十个幻想嫁入豪门的八个都想嫁进贺家,现在有机会得以一见总裁真容,自然不能错过。 一群人揣着各自的鬼胎,佯装若无其事地在场地里转来转去。 然而,他们在场馆里来来回回转了半天,连根陌生头发都没见到。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他妈的,人家是要来,但没说要在他们面前出现。 贺忘是他妈吸血鬼吗?见了光会死还是见了人会死? “我真是服了……”几个人有气无力地瘫倒,“我就没见过这么神秘的,他是长得不能见人还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是怎么订婚的……难不成是单独和他未婚妻关在一起举行的订婚仪式?” “往好了想,也可能是他给他老婆快递了一套他的衣服,睹物思人。” “……” 风一般路过的秘书:“……” 秘书很想替他们贺总反驳,贺总不是,贺总没有,贺总不乐意见旁人,可是他未婚妻又不是旁人! 他还亲自过来给他未婚妻买珠宝! 秘书忍着吐槽的心理,匆匆回到房间:“贺总,我已经让人把其他珠宝调过来了,等下就到。” 贺忘声音淡淡:“嗯。” 虽然给了回答,可他的神情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变化。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啊?秘书好想哭,感觉自己好难,每天要对着一张不露声色的脸做阅读理解,万恶的资本家真该给他加钱。 等等,贺总未婚妻好像是那位……就那位…… 秘书想了想,再度试探:“贺总,要不要把您的未婚妻请过来?正好让他试一下珠宝嘛。” 贺忘终于撩起了眼皮。 秘书大气不敢喘。 贺忘年轻,但也足够城府深沉,他不会表露出一些时值这个年龄段的alpha身上常有的强烈攻击性和侵略性,可这并没有减损他的气势。 他像是深不可测的海。 “去吧。”贺忘说。 “……”这一刻,秘书大彻大悟。 · 不多时,怀烟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里。 这房间里没有人,只有贺忘在,秘书体贴地关上了门,给他们独处空间。 “你找我啊?”怀烟靠着门不动,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唇角微弯。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珠宝,”贺忘缓缓说,“所以……” “所以你找我来……”怀烟明知故问,“是想干嘛?” 这句话问得真是和他们订婚宴上见面一模一样。 贺忘不太想再被他引导一次,会让他以为自己是个不会说话的儿童。 于是,向来能简略就简略私人情绪表达基本要靠下属猜的贺总终于学会了直白:“想让你试戴。” “好啊。” 怀烟答应下来,走到摆着珠宝的首饰盒前,目光扫了一圈,拿起一枚红宝石手链戴上。 红宝石衬得他皮肤更细白。 怀烟依次戴上手链、胸针、耳钉,最后,他拿起项链,偏头看了贺忘一眼:“贺忘。” 贺忘专注地等他的下一句。 怀烟晃了晃项链,面不改色地说:“你来帮我戴。” 贺忘视线在他手上停了一秒,向他走去。 怀烟已经不在易感期了,信息素被隔离剂遮挡,再闻不到一丝。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10节 不过贺忘还是闻到了别的气味,大概是他身上的香水,很淡的气息,颈部要更清晰一点。 这一点的气味让alpha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颈项上。 那一截脖颈线条优美,黛色血管若隐若现,后颈埋伏着omega的腺体。 这是贺忘第一次离omega这么近。 近得几乎让他忘却了自己的危险性。 怀烟攥着头发,垂眼等他扣上项链,懒懒催促:“快点啦。” 贺忘近乎仓促地移开视线,喉结上下滚了滚:“好了。” 怀烟放下头发,对着镜子欣赏起自己的美貌。 一套饰品全部上身多少会显得累赘,但在他身上,每一件饰品都能恰如其分地修饰他的美丽。 “我真好看。”怀烟对自己从来不吝啬赞美。他看了一会,偏过头,兴致勃勃地问,“你觉得呢?” “好看。”贺忘破天荒地没和他对视。 “你都不看我,说这句话的可信度很低唉。”怀烟拽了拽他的衣角,“贺忘,看着我。” 怀烟说话的语气很多变,叫他未婚夫时会带着几分揶揄,叫他贺忘时却又有几分柔软。 贺忘很想知道,他的语气还能有多少种变化。 贺忘忽略有些不受控制的心跳,转过眼,一眨不眨地说:“好看。” · 毕竟是在参加展览,怀烟不能在房间久留。 试完项链,他悄悄出了门。 这条走廊和明星的休息室不在一起,门外又有秘书和贺忘的保镖们重兵把守,看不到一个人影。 如果没有场馆地图,在场的人都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条路。 怀烟轻悄悄离开这里,鬼使神差地找回了学生时代偷偷翘课出去玩的感觉。 没多久,展览结束,明星们各自带着助理离开,怀烟走在最后。 “幸好你出来得早,”丁佳怡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有几个小明星一直在找你要签名,我把你之前准备的签名给他们了,不然十有八.九要闹大。” 怀烟靠着车窗:“唔。” “自从你订了婚,我就感觉我像在做贼。”丁佳怡怒斥,“每次你上热搜我都提心吊胆,生怕你订婚的事情被爆出去,狗仔多看我一眼,我都怀疑他们知道了,想找我勒索钱财。” 怀烟毫无愧疚之心地笑起来:“真的有这么害怕吗?” 他怎么觉得还挺刺激的。 第9章 夸奖 ◎是你送给我的◎ 郑诀最近过得很不顺心。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超级巨星。 媒体拍到了他前往怀烟公司的照片,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度,许多人跑到他的账号下,问他是不是要和怀烟合作。 一个是音乐天王,一个是新生代作词人,这样的两个人谈合作再合情合理不过,这种猜想也是顺理成章。 他们没猜错,只是没猜到,郑诀临时造反了。 毕竟谁会相信,世界上真有人会拒绝和天王合作?怀烟每张专辑的关注度和销量都是其他歌星不可比拟的,他上一秒发歌,下一秒大街小巷就会响起他新歌的前奏,和他合作带来的收益是会让无数人眼红的程度。 因为这,郑诀是网上也被问,线下也被问。 他是大学生,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有很多朋友,无论是打篮球还是去食堂吃饭,他的身边都能围一堆人。 但现在,他那些朋友全都他妈叛变了。 【兄弟!你真的要和公主合作吗?能不能给我要一张签名,bbu!】 郑诀:你一个男alpha叫一个男omega公主恶不恶心。 【你居然能和公主合作……他妈的……你何德何能……】 郑诀:? 【哥,签,懂?】 郑诀:…… 郑诀已经不想搭理任何人了。他多少也算个名人吧,这群人怎么不来找他要签名?而且为什么都是一副他能和怀烟合作是他高攀的语气啊? 他还拒绝那位天王了呢,他才是天王得不到的alpha! 郑诀忿忿不平地嘀咕半天,却也没有真的告诉他们他拒绝了合作。 姐姐不可能让他拒绝不说,小陈也是苦口婆心在劝,还有其他许多业内的朋友来告诉他,合作之后他会有多平步青云等等等等。 郑诀不缺钱,对所谓的平步青云倒是没多大感想。 但他注意到了这些业内朋友们说话时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对那位天王的期待和向往。 “唉。”朋友们还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你是真好命。” 郑诀在朋友们的眼神里,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是一次多么宝贵的、能让多少人趋之若鹜的机会。 郑诀有些迷茫,也有点说不出来的烦躁。 烦躁着,又来了一条新消息,来自他的好朋友,只有几个字。 【沈星:你真的要和他合作了?】 沈星也是个alpha,因为家境困难,在学校里受到了不少冷眼,郑诀看不惯这一套,于是主动和他做朋友,有什么东西都会和他分享。 去年沈星参加一档选秀节目,一路闯到半决赛,以他的人气,是能获得出道位的,却因为怀烟,他被评委刷了下来。 这是能改变沈星命运的机会,就这么轻易飞走了,沈星很伤心,身为朋友,郑诀自然和他同仇敌忾,视天王为仇人。 但现在他获得了天王抛下来的橄榄枝,就算他没答应,他也有种背叛朋友的心虚感。 郑诀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愁苦地把手机扔到一边。 算了,下次见面再解释。 · 巡演在即,纵使飞向邮箱里的合作邀约多如雪花,丁佳怡也一概拒绝。 整个团队忙得团团转,反而是怀烟最闲。 预定的演出服装陆续到货,怀烟在办公室里一件件试穿。 演出服和舞台风格相应,多半是华丽风,还有一件缀满星星和月亮的斗篷,怀烟穿上,拍了张照片发给贺忘看:好看吗? 另一边的贺忘正在开会。 会议室里很安静,因为一项重要的出口贸易项目出现问题,闹到了贺忘这里,在场的管理们都不敢出声。 现场说得上是寂静若死。 许多高层管理算是贺忘的长辈,常年和贺家保持来往,和贺光明谈笑风生,然而就是他们,也猜不透眼前这位年轻人在想些什么。 青年alpha再怎么敛起浑身的攻击性,也不会让人以为他真的平和无害,即使年迈的alpha们感知能力会下降许多,也足以能辨认出来,在贺忘无动于衷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摧枯拉朽的风暴。 秘书更是大气不敢喘。 贺总在工作时就像个精密度极高、永远也不会出错的机器人,专注,高效,在订婚前,下属们就没有见过他有休息的时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停歇,从来不迟到早退,以至于他的秘书助理都是轮班制。 这样一个矜矜业业严以律己严以待人的霸总,可想而知他在收到消息时会有多生气。 这项项目如果不能补救,会给集团造成十多亿的亏损。 忽然,贺忘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众人愣了愣,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以往在会议里,贺总的手机都是静音……不对,无论何时,大家就没有听过他手机响起来过,他手机好像是个死机。 现在他手机响了,众人既惶恐,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总裁的手机提示音也是系统声音,并没有特别专属铃声…… 这还不是电话,是微信提示音。 众人略微放下心,事情到这个份上,没有哪个笨蛋会用微信和总裁汇报工作,这必然不是公司事务消息。 那会是谁? 大家小心翼翼地偷瞄总裁的反应。 贺忘淡淡垂眼,看清是谁发来的消息后,他手指划过屏幕,解了锁。 一张照片跃然屏幕,漂亮的omega懒懒散散披了件长斗篷,斜倚沙发,精巧的脸被手机遮住了大半,只有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露了出来,像含着盈盈一水的花瓣。 他穿着的衣服很简单,脚踝露在空气里,细细的一截。 贺忘看着那三个字,慢慢回了一句:好看。 怀烟又很快回过来:贺先生,你夸人的词汇好贫乏哦。 猝不及防,贺忘又被解锁了一个新的称呼。 怀烟没有当面这么叫过他,但他可以想象得出来他说这句话的语气。 懒懒的,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的狡黠。 贺忘凝神思索片刻,又回了一句:很好看。 贺忘:像小红帽。 会议室里的气压极低,也因此,持续散发出低气压的本尊情绪稍有变化,都能被其他人敏锐捕捉。 大家能感觉到,贺总的情绪在看到消息后显著上升,起码没有皱眉了。 ……这……这这这,这是哪位菩萨下凡拯救他们脱离苦海了? ·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12节 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怀烟靠着车窗,漫无思绪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他住的地方和贺忘家不远不近,半小时后,车停了下来。 怀烟懒洋洋地解开安全带,手指贴住车门,在贺忘一瞬不瞬的目光里,忽然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贺忘,你知道每天晚上睡觉前应该说什么吗?” 贺忘晃了下神:“什么?” “你要对我说晚安,”怀烟说,“未婚夫,今晚不要再忘了。” 回到家,家里的灯光亮起没多久,他收到了贺忘发来的信息,简短的两个字,是他刚刚才教过的:晚安。 公主殿下叹了声气,指尖点点贺忘的微信头像。 现在的年代,六十岁的爷爷奶奶都赶时髦用上美女头像钓凯子了,贺总还是质朴得格格不入,连头像都是系统默认。 他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妈妈。” 电话里,怀若云的语气很轻柔:“怎么了?” “你对贺忘这个人了解吗?”怀烟开了免提,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钢琴罩上的流苏,把细滑顺畅的流苏团成纠结的小球,“你怎么会想到让我和他订婚的?” 怀若云诚实地说:“不算太了解,他基本都在国外,我见过他的次数很少。” “那你还放心我和他订婚?”怀烟哼了几声,像是咕噜咕噜和妈妈撒娇的小猫。 怀若云笑了:“我感觉他人不坏,怎么了,他欺负你了吗?” “不是,没有。”怀烟顿了顿,没有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 他只是好奇,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贺忘这种性格,连自己的情绪都弄不明白,却又能依靠直觉设下猎网。 和妈妈聊了半天,说了近况,怀烟等她挂断电话,自己也摁灭了手机。 “筹码么。”怀烟捏着贺忘给他的副卡,拨动一角,让它转了起来。 公主殿下不会对金钱心动,但是难免会对将金钱尽数奉到他手上的人生出一点偏心。 如果这是贺忘的筹码,那他接受。 · 一首歌的创作顺序是不定的,有的歌先有词后有曲,有的先有曲后写词,全看灵感。 怀烟这几天心情好,写了个demo给编曲老师,让他帮忙编曲。 编曲老师听了遍,啧啧感叹:“甜得我牙都倒了,这是你要放进专辑里的情歌?” “不是。”怀烟摇头,“这是我的下一首单曲。” “专辑里的歌呢,”编曲老师忍不住问,“一张专辑十首歌,你是一首都没写啊。” “急什么,我歌词还没收到呢。” 编曲老师:“……” 这语气怎么这么像那种赶在暑假最后几天才疯狂补作业的坏学生! “那个郑小兔崽子还没消息?” “我猜快了,”怀烟漫不经心说,“没关系,如果他还是不同意,那我就上网众筹。” “世界这么大,十八岁会写歌词还崇拜我的高中生多得是。” 编曲老师:“……”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郑诀好像是个大学生…… · 郑诀还是想和沈星说清楚,于是约了个时间见面。 他们现在不在一所大学,见面自然不比高中简单,见一次还得专门约个地方碰头。 约定的地方是一家高级餐厅,有假山有水有花园,客人们对着风景吃饭,心情也能变得平静。 餐厅里还提供钓鱼活动,郑诀心里烦,向服务生要了柄鱼竿,找了个地方钓起鱼来,努力放平情绪。 钓鱼地点背靠假山,客人进来是看不到的。 郑诀没精打采地钓了一会,忽然听到了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我草,你什么朋友这么有钱啊,能请你在这种地方吃饭。” 水面泛起一阵涟漪,有鱼从水底游过。 这种餐厅里,很少有人会这么喧闹。 接着,另一个郑诀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这道声音的语气,和他以前听过的都不同:“人家是个富二代,当然有钱。” 郑诀一愣。 如果他没听错,这句话说得其实很嘲讽。 “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我也想认识这种土豪朋友。” “你想得美,介绍给你了我怎么办。”那道熟悉的声音嗤笑,“行了,老实点,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带你过来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郑诀攥紧了鱼竿,以他的狗脾气,他应该直接冲出去和沈星当面对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忍了下来,直到听不到说话声,这才绕了路回到预定好的包厢。 他推开门,对上沈星的脸。 那张脸神情温和无害,看到他进门,又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郑诀,好久不见。” “是啊,”郑诀木着脸走到位置,“好久不见。” 第11章 交锋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餐厅叫天色一水,也是许多商业人士选择洽谈合作的好地方。 贺忘今天也在这里,为了处理那项出现纰漏的贸易项目,总裁不得不亲自出面,和合作的银行董事长商谈。 谈到结尾,外面忽然传来吵闹声,疑似有谁在打架。 贺忘神色不动,恍若未闻,倒是他面前那位油滑得无懈可击的银行董事长,在听到激烈的争执声后狠狠皱起了眉。 郑董事长扪心自问。 外面的吵架声怎么这么像他的怨种儿子。 “贺总,”郑董事长说,“不好意思,我要出去一下。” “请,”贺忘了然地扫了眼房门,淡淡说,“如果需要,我可以陪同。” “哈哈……不用不用。” 郑董事长干笑着出门,只见他家那个正值青春期叛逆的儿子正在和一个年轻alpha打架,从包厢打到走廊还不收手,又拎起了人家的衣领,大有你死我活的意思在。 暴怒的年轻alpha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信息素,整条走廊充满了alpha凶戾的气息。 “郑诀!”郑董事长连忙喝了一声,“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郑诀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生气过,自己把人家当朋友,结果人家表面和他称兄道弟,背地里当他是个冤大头。 而他居然还为这种人和怀烟起了矛盾,搞得姐姐和自己都不痛快。 郑诀转头看了突然出现的爸爸一眼,收起拳头,攥紧沈星的衣领,直接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我再问你一件事。” 盛怒的alpha虽然还年少,五官还没有长到深邃硬朗,但已然有了不容忽视的气势。 这一瞬间,沈星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既然你觉得我和你做朋友是施舍,那你为什么要接受?”郑诀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不是以为谁都欠你的?” “为什么不接受?”沈星咳嗽着,反正底子都被揭开,他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你这种大少爷多高高在上,看到谁可怜就想施舍出你高贵的同情心,我要是不接受,你的同情心不就是浪费了吗?我配合你的表演,你不该给我表演费?” 郑诀顿了顿,嗤笑了一声,松开了手。 “你这种人真恶心,”他说,“怪不得没人和你玩,你不配。” “你想就这么走了?到底是少爷命,能为所欲为,打了人都不用付医药费的。” 沈星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他走,郑诀是他认识的少数几个有钱人,他靠着郑诀不知道收到了多少好处,现在两个人掰了,他也不在乎所谓的面子和尊严,只想最后再捞一次,毕竟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郑诀摸出钱包,拿出所有纸币,一并扔到了沈星脸上:“滚。” “……”郑董事长不清楚原因,不过他这种人精,给根线头就能顺藤摸瓜,猜也能猜出来大概情况。 多半是那个怨种儿子被人骗了当免费atm呗,还能有什么事。 他拉住黑着脸六亲不认直直从他身旁走过的小兔崽子:“郑诀,你多大了,还在外面打架?” 郑诀脸上的戾气还没有完全消散,闷声说:“下次不会了。” 他是容易冲动,但一般是不会打架的,也是骤然发现几年的朋友是个表里不一拿他当脑残的骗子,这才失控揍人。 郑董事长心情复杂地说:“你这个年纪,阅历太浅,识人不清也很正常,爸爸不会说你什么,这也是一种人生经历。但你能不能找个好看点的?” 识人不清可能是一时的,审美可是一辈子的! 郑诀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浑身的毛都炸了,气急败坏地说:“您想什么呢,我和那种人不是那种关系!” 他今天怎么这么倒霉,短短几个小时被羞辱了两次。 “哦哦,那就好。”郑董事长让秘书去处理那个年轻alpha的后续,宽慰地说,“既然这样,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郑诀语气烦躁,“下辈子也不会有,你儿子不找对象,寡一辈子。” 郑董事长:“……” 商谈结束,贺忘离开包间时,走廊和被搞得遍地狼藉的包间已经清理干净了,空气里清新剂的气味还很清晰。 贺忘眉梢微动,闻到了残留着的alpha信息素气味。 走廊尽头还站着一个身高腿长的年轻alpha。 贺忘和郑董事长一道走过去,听到alpha低低地叫了声“爸”。 “贺总,和您介绍一下,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郑董事长抬手拍了拍郑诀的肩膀,“郑诀,叫人。”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13节 郑诀撇撇嘴。 这位贺总比自己还高,郑诀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眼:“贺总下午好。” 对这位贺总,郑诀还是知道的,毕竟这位总裁是多少家长眼里的别人家孩子,每个在父母眼里不学无术的富二代都听说“你看看你,你再看看人家贺忘”之类的话。 听归听,郑诀也是头一次见他。 长得不像传说里那么不堪一视,相反,帅得极具攻击性。 是一种会让alpha升起敌意的长相和气场。 郑诀的态度说不上尊敬,也说不上敷衍,马马虎虎。 贺忘也不在意他的态度。 “你叫郑诀?”贺忘薄薄的眼皮微垂,过了几秒,平淡地说,“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瑰译总裁这种大忙人,他能在哪听说过自己的名字?郑诀茫然,根本不知道这位大佬什么意思。 他不认为自己在娱乐圈里搞出的那点名堂能让他知道。 贺忘也没有解释,和郑董事长打了个招呼,径直离开。 alpha的背影修长挺拔,一举一动是他没有的从容稳重,又透着说不出来的冷漠锐利,郑诀莫名其妙的,有种和他交锋的错觉。 而他还不知道为什么。 · 近日,娱乐圈忙得最热火朝天一件事,非公主殿下的新专辑莫属。 怀烟接了个采访,隐约透露了自己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作词人,新专辑推出时间不定。 这可急坏了茫茫多嗷嗷待哺等着新歌的粉丝和乐迷,庞大的粉丝自发行动起来,组织了一场给偶像写歌的活动,贴上自己写的歌词,连业内人士都下场凑了热闹。 这片热闹不属于郑诀。 郑诀社交网站上全是问他是不是他写的歌词没被公主选上,并表示遗憾可惜再接再厉,朋友也都他妈过来幸灾乐祸说他不行。 【唉,还以为你能和公主合作呢,终究是我高看你了。】 【兄弟别气馁,下次继续,我这辈子就指望你给我要一张公主签名了。】 郑诀:…… 什么垃圾朋友,都是假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郑诀打开网页,点进了那些来问他的网友主页。 杂七杂八发什么的都有,但是没有几个怀烟粉丝。 “……” 呵呵,天王粉真高贵。 “哎呀,你在看什么。” 郑夕溜进他房间,看到他盯着陌生网友主页看,眼一眨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想看看有没有骑士团骂你啊?你想得倒美。” “姐!”郑诀强烈不满,“我是你亲弟弟好吗,你怎么这么对我!” “实话,你和公主的合作都没有官宣,就算拍到了照片,你以为会有几个骑士姐姐理你啊,”郑夕安慰地拍拍他肩膀,“以你的知名度,她们要是过来搭理你了,会觉得这是在扶贫。” “……”真相太残酷了,郑诀不想说话。 郑诀终于明白那位大明星为什么问他将见面地址约在公司了,这一切都是阴谋,只要被媒体拍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可以预估。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会有许多业内人士来劝他,他的朋友来劝他,甚至他姐姐也会劝他,根本不需要那位明星费神。 郑诀嘀咕了一声:“……老奸巨猾。” 郑夕警惕地揪住他的耳朵:“你在说谁?” “疼疼疼,撒手撒手撒手。” 姐弟俩打闹半天,郑夕知道了他在说谁,两只手齐心协力,把郑诀耳朵揪成了顺风耳。 “你想多了,”郑夕无语,“我们公主殿下约谁见面都是在公司。” “为什么啊?”郑诀揉耳朵。 “防止被传绯闻呗,媒体最想抓到他的绯闻了。”郑夕说,“他那么说,只不过是在逗你罢了。” 郑诀:“……” 怎么又是逗他的?那位大明星到底有没有把他当个人? · 演唱会紧锣密鼓地准备中,趁着最后的空闲,怀烟出席了一场在娱乐圈内分量相当重的电影颁奖典礼。 这场典礼几乎云集了娱乐圈所有艺人,顶流大咖和十八线齐聚,按照知名度分座位,怀烟在第一排,最受关注的位置。 典礼结束,明星们散做一团,怀烟没有立刻站起来,怕被挤到。 他皮肤娇气,随便磕碰到哪都能留下印子,提着背包摄像机各种道具的人山人海里在他眼里和刀山火海没什么区别。 等到人散得差不多了,他才不慌不忙起身。 走到出口时,有人叫了他一下。 “喂。”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别扭,怀烟听出了这声音是谁的,但没有理。 “喂喂,等等,”郑诀酝酿了好久才鼓足勇气开口,结果这位大明星这么无情,理都不理他。 “大明星,理我一下。” 怀烟还是当做没听见。 “大明星,怀天王,”眼看他越走越远,直接把自己当成了空气,郑诀心一急,视死如归地喊了一句,“那个……公主……,那天的事,我跟你说对不起,行吗?” 我堕落了! 郑诀在心里流泪,我一个男alpha,居然叫一个男omega公主,我真是恶心。 怀烟停下来,偏过头,不急不慢地说:“你在跟我说话啊?” 郑诀装死。 “那看来是我听错了。”怀烟又走了。 “——等等。”郑诀连忙追上去,“是我在和你说话,你不要当做没听见行不行。” “不行,”怀烟徐徐说,“我没有必要理一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郑诀心虚了片刻:“合作关系呢?” “我和你哪来的合作关系。” 怀烟从丁佳怡包里拿了张公司名片,塞进郑诀的西装上衣口袋里,漫不经心地说:“等着和我合作的人太多了,郑诀,你想和我合作,起码得先排个队。” 第12章 温柔 ◎你好笨啊◎ 公主殿下也不是和谁约见都选在公司的,起码和未婚夫见面不会。 贺忘上一回请他去家里是为了给他东西,礼尚往来,他也邀请了贺忘来到自己家。 怀烟住在平层,面积比上下好多层的别墅小了点,胜在没有楼梯。 他在生活里比较懒得动,不该走的路一步都不想走。 贺忘准时到达,进门时,他沉默了几秒,感到了些许行路困难。 地上铺着地毯,还散落着许多只坐垫,堆堆挤挤挨在一起,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他也不能贸然去碰。 他极少到别人家拜访,以未婚夫的名义上门更是头一次,为了应对这件事,来之前,他搜索了许多相关信息,记录下来,免得自己出错。 但他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理论和实际情况终究还是有所偏差。 怀烟看到他被困在玄关,目光沉着地凝视地上的坐垫,慢悠悠说:“贺总,你可以直接把垫子踢到一边。” “就算你盯着它们,它们也不会给你让路的。” “……”贺忘俯身,捡起坐垫放到一边,低声解释,“我以为它们对你有用。” “拖鞋在你右手边的柜子里。”怀烟笑着说,“我有时候累得不想动,会原地坐下来休息,这些垫子是休息用的。” 客厅里还有许多坐垫,这位公主殿下多半是走到哪坐到哪。 “贺忘,你有没有听过我的歌。”怀烟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的手,拉着他进了琴房,“大明星现场演唱给你听,你要记得给我鼓掌。” “听过。” 贺忘视线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怀烟的手指柔软,触感有点凉,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热:“你和你的歌都很有名。” 有名到即是在国外,也可以听得到他的声音。 听音乐属于休闲娱乐活动,贺忘没有休闲,平时也不会特意去听,但在学校里,他总能听到来自同一片土地的同学讨论怀烟和他的歌。 怀烟的声线优越,辨识度很高,混在无数人声里也不会变得泯然众人。 或许是听过的次数太多了,有时在路上看到有年轻人在路边弹唱歌曲,贺忘也能分得出来对方唱的是怀烟的歌。 怀烟练了几首演唱会准备的曲目,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正在弹琴,流淌的音符被手机铃声打扰,暂停了一瞬,接着,贺忘将手机递到了他面前。 屏幕上显示着的名字是季嘉,是娱乐圈里的老牌影帝,也是他的朋友之一。 怀烟抬起眼睫,对贺忘弯了下眼睛,然后按了接听。 “大明星,今天有空吗?”季嘉说,“帮我个忙呗。” “什么忙?” “你的新专辑mv,能不能让我儿子演个角色?”季嘉商量地问,“我想让他在观众面前露个面。” 这算是星二代走向屏幕的方式之一,要么靠自己父母,要么靠其他人,在电视电影里演个戏份不多的角色或者出演歌手的mv,迂回地刷个存在感,后续再跟上营销,就能很顺利进入到大众眼前。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14节 “我是没问题,”怀烟偏了偏头,“但是从我这里露面,后续处理不好很容易被骂的。” 怀烟知名度太高,无论什么人都想蹭一蹭,以至于粉丝内部很不待见蹭他热度的人,很容易引发战争。 不过在娱乐圈里,被骂不算什么,就怕连骂都没有人骂,无人问津才是最恐怖的事情。所以许多人纵使知道会被骂,也要拼命和他搭上点关系。 “没关系,”季嘉说,“他自己想当个歌手,不经历这点风雨怎么能行。” “谢谢你帮忙,我请你吃个饭吧,今天可以吗?” “今天不可以。”怀烟慢吞吞回答,“我今天会很忙。” 季嘉:“?” 他还特意和丁佳怡打听了呢,知道他今天休息才敢打电话的,怎么又忙起来了? ·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中午。 公主殿下虽然也不会做饭,但他厨房里的锅具电器很齐全,等着午饭送来的时间,怀烟窝在沙发里,懒懒散散地问:“贺忘,你会不会做饭?” “不会。”贺忘如实回答。 “那要是我现在饿得要死了,想立刻吃饭怎么办?” 贺忘看了眼厨房里摆着的电器,查询过使用方法,深思熟虑几秒,稳重回答:“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一试。” 他没有做过饭,根据菜谱来看,做饭这件事并不困难。 怀烟眉梢一挑,不疾不徐问:“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尝试吗?” “我会尽量。”贺忘说,“这件事应该还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贺忘这句话好谦虚,二十四岁就能扛下瑰译集团大旗,他的能力可见一斑。把他放进厨房是纯粹的大材小用,浪费这位总裁每分钟进账数千万的时间。 怀烟若有所思:“如果超过你的能力范围了呢?” 贺忘语气不变:“这样的事应该很少。” “……” 他怎么一会谦虚一会不谦虚的。 怀烟挪了挪位置,枕住了他的大腿。 这个动作和牵手一样,有亲密的意味在,贺忘身体不自觉变得紧绷。 怀烟恍若未觉,柔软地叫了一声:“贺忘。” “嗯。”贺忘目光直视前方,没有低头。 “贺忘。”怀烟又叫了一声。贺忘听得出来,他现在的语气和之前叫他的语气都不相同,太柔软了,软得像是羽毛,轻轻降落在他心尖,引起无可化解的痒。 贺忘喉结微动:“怎么了?” “我这样看着你好累哦。”怀烟抬起手,把他的领带从一丝不苟扣着纽扣的西装里挑出来,慢慢捏进了手里,握紧。 贺忘随着他的动作,慢慢俯下身,漆黑的瞳孔避了光,变得有些晦暗。 “所以你在和我说话的时候,要很温柔的低头和我说话。”怀烟环住他的脖颈,余下的声音湮没了一瞬,像是轻轻颤动的蝴蝶,“听到了吗,未婚夫?” 贺忘瞳孔一缩,几乎没能反应过来这是吻。 怀里的omega过分柔软甜美,吐出来的气息似乎都裹着糖霜,贺忘全然忘了怎么思考,也不知道要怎么行动,大脑和目光一同放空。 这个吻一触即分。 但两个人的姿势有了显而易见的变化。 怀烟从枕着他腿变成了坐在他腿上,细韧的腰没骨头似的,靠在他的怀里,下巴搭在了他的肩上。 贺忘听到了他含含糊糊的声音:“你好笨啊,贺忘。” 但是他学的很快……你以后就知道了…… 第13章 检查 ◎像一只警觉的野兽◎ 贺忘的人生里很少有被这么指控的时候,零星的几次,似乎都是拜身边这位所赐。 偏偏他无从反驳。 他一动不动,浑身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到了脖颈,omega细腻的脸颊若有若无地蹭过他的下颌,心跳贴在他的胸膛规律震动,距离这么近,轻微的omega信息素完全环绕住了他,让alpha与生俱来的敏锐度和攻击性全无用武之地。 太娇气了。 贺忘不敢动,怕碰碎他。 但alpha压抑着的、根植在血液里的另外一种欲.望却在无声滋长,贺忘喉结滚了滚,感觉到了焦渴。 公主殿下自觉自己的评价公正客观严谨,贺忘确实很笨。绝世大美人投怀送抱,他像个木头不知道动。 他太理性、太压抑、太隐忍了,但怀烟不想要他忍。 怀烟要他撞破理智和束缚,也依然对他俯首称臣。 “贺忘,”怀烟抱紧了一点,不急不慢说,“这种时候,你应该抱着我。” 声音擦过耳膜,在alpha的脑海里引起震荡。 贺忘僵硬地抬起手,滚烫的手掌贴住了怀烟柔韧的腰。 怀烟猫似的蹭了蹭他的颈窝,而后抵住他的额头。 贺忘浑身都在发烫,眼皮微抬,望过来的目光晦涩,隐约有暗流涌动。 空气变得焦灼,有什么东西在烧。 接下来的事情,贺忘也不需要再被教一次。 他生涩地抬起手,扣住怀烟的后脑,倾身,薄唇试探着落在锁骨处,而后慢慢往上。 像一只警觉的野兽,要一点点探索猎物的全身,才能知道哪里最容易下口。 最后是送餐的铃声打断了他们。 怀烟被亲软了,漂亮的眼里蒙着水雾,嘴唇发红,贺忘擦了擦他的唇角,声音暗哑:“我去开门。” 怀烟被他抱到了沙发里,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幽幽地说:“你不可以去。” “大明星家里不可以出现另一个男alpha,”怀烟尾音含笑,揶揄地说,“即使你是我的未婚夫,现在也该躲起来。” 贺忘:“……” 未婚夫身份尚未得到官方认证,尊贵如贺总裁也只能暂居书房。 怀烟洗了洗脸,开了门,给他送餐的一直都是一家餐厅,味道和做工都经得起他的挑三拣四。 送餐的是餐厅经理,非常懂得分寸,摆好午餐就离开,不会四处张望。 贺忘出来时,揉皱的领带被他解了下来。他来的时候穿得一本正经,被公主殿下一顿蹂.躏后,衬衫扣子解了两颗,发型也被抓乱了,几缕头发垂到额前。 看起来倒是更符合他的年纪了,冷漠英俊,沉稳之中又不失锐意。 像是天衣无缝的冰雕被敲开了一道缺口,得以一见澎湃的内核。 怀烟看了一眼,事不关己似的眨眨眼睛,无辜地说:“贺总裁,你看起来好像是被有钱大明星包养的小白脸。” 还是见不得人的那种。 贺忘默了默,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去,一只手捡起被怀烟踢到桌角的毛绒拖鞋,一只手捏住了正在有一下没一下晃动的、细瘦的脚踝。 贺忘没有做过这件事,只是看到怀烟不穿鞋到处乱跑,他又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被他捏住的脚踝停止了晃悠,十分配合地让他穿上了鞋。 贺忘低声问:“你为什么亲我?” 怀烟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说:“唔,为了检查一下未婚夫的硬件配置?” “……”贺忘这回沉默的时间更长,“结果如何?” 这位总裁害羞归害羞,探究精神是一点也不会少,怀烟也顿了一秒,委婉地说:“就还可以吧。” 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挺厉害的。 · 就算贺忘再迟钝,此时也意识到,他如果不能想办法和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见面,那么多半只能靠互联网培养感情。 于是没多久,怀烟楼下那一户就被贺总买了下来。 搬家很简单,贺忘只需要把自己书房里的东西搬过去就行,至于衣服和其他杂物,他会让助理准备新的。 只用了一天,贺忘的居住点就从空旷的花园别墅转移到了怀烟楼下。 怀烟回家的时候是能在楼下看到有人搬着各种纸箱进进出出,不过他也没想到这和自己有关,直到他看到贺忘的车停在一旁,他才有所了悟。 贺忘的行动力太强了,不愧是当上总裁的alpha,从来不拖泥带水。 晚上,他接到了贺忘的电话,某人又邀请他去做客。 怀烟答应下来,换了身衣服下楼,参观贺总新家。 还是很空,但厨房里多了些用具,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包装还没拆,一看就知道是新买的。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在厨房里研究这些东西该怎么用。 贺忘没用过,怀烟更不用说,从小到大,他只会使用一个冰箱。 怀烟对着微波炉说明书,高深莫测地摸了摸下巴。 他的学历挺高的,可是说明书这种东西,好像不考验学历。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说明书:“贺忘,你买这么多厨房电器干什么。” 贺忘平静回答:“学习。” “为什么要学这个?” 贺忘抬起眼,专注地看着他:“有备无患。”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15节 工作关系,贺忘的空闲时间不太多,订婚以后,他就没有再在休息日的时间去公司过。 他在一点点学习,学习怎么去陪伴在怀烟身边,成为一个合格的、能被认可的未婚夫。 · 怀烟的演唱会定在十月末,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他很清楚自己被录在屏幕前的一举一动会引发什么,他说自己没有找到合适的歌词并不是为了逼迫郑诀,只能算是一个提醒。 他不会浪费粉丝因此而自发发起的活动,在粉丝的投稿里精挑细选了三首歌,决定做一张ep。 ep的要求没有专辑那么精细,但怀烟属于吹毛求疵型的事精,就算是ep也要做得精良,每首歌的mv也要搭配上。 他没有让季嘉的儿子这时候参与进来,严格来说,这张ep是他和粉丝共同合作的产物,是他和粉丝之间的记忆,季嘉儿子只能算是“外人”,一个外人要是掺和进了明星和粉丝之间,只能引起粉丝众怒,反而弄巧成拙。 一忙起来,剩下来的时间就显得捉襟见肘,他回公司的次数大大降低。 这天,他一推开公司门,就在会客厅里看到了个人影。 怀烟挑了下眉。 相比第一次进门张牙舞爪的郑诀,现在的他简直乖得不可思议,背影都透着老实。 郑诀也确实很老实,不光是为了合作,也是因为误会了天王的愧疚。 沈星在高中时总是被欺负,他看不过去,就去和沈星做朋友,时不时帮他一把。 郑诀没想着让人家感激他,但也没想让别人把他当成逞英雄的冤大头,表面感谢他,背地里骂他。 郑诀越想越气,又不是他欺负沈星,为什么要骂他? 至于沈星那次选秀,他是自己失误,当时怀烟是特别邀请的评审,没有给他高分,于是他把过错推到了怀烟头上,想让他这个银行董事长公子爷给他出气。 沈星觉得娱乐圈没有谁能扛得住资本和权势的压迫,至于郑诀,沈星都哭着跟他暗示到了这种地步,他也没想到沈星是这么想的。 毕竟他以为,有点智商的人都该知道,他这种还靠着家里发生活费的在校大学生是没有那种呼风唤雨的能力的…… 一切水落石出后,再回头想想他那天放下来的厥词,郑诀觉得这位超级巨星没有把他大卸八块真的很善良。 这种愧疚心理让他变得无比乖巧。 怀烟回来,员工们也活跃了一点,纷纷和他打招呼:“老板回来啦。” “嗯,大家下午好。”怀烟径直往办公室走,路过郑诀时,他随意瞥了眼战战兢兢的男孩子,轻飘飘扔下了一句,“这位小朋友,你走错了,我们这里不收童工。” “我十八岁了!” 郑诀强调了一遍年龄,起身跟在他身后,语气听起来很难以启齿,“那个……我们的合作……” 郑诀觉得“公主殿下”这个称呼实在难以叫出口,直呼名字又太不尊重,叫哥哥前辈太肉麻,绞尽脑汁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叫,只能忽略。 怀烟可不会让他就这么就此揭过,公主殿下最喜欢为难人了。 “‘那个’是哪个?我有名字。” 郑诀结结巴巴:“怀……怀……” 怀烟偏头,云淡风轻地说:“怀什么,我的名字是你这种刚满十八岁的小弟弟能叫的吗?” 郑诀:“……” 郑诀在家里被姐姐磋磨过许多次,深以为姐姐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蛮横无理,没想到世界上还有比姐姐更恐怖的人。 郑诀忽地顿悟了为什么姐姐喜欢他,原来是同类相惜。 郑诀纠结许久,灵光一闪:“怀老板。” 怀烟:“……” 听起来好像是一个暴发户。 怀烟手指搭在办公室门把手上,不慌不忙地问:“你还想和我合作?你歌词写了吗?” “写了。”郑诀乖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a4纸。 天王粉举办的活动他围观了,他再怎么有天分,面对数以万计的竞争选手还是会感到紧张,于是连夜写了一首出来。 郑诀上交纸张的模样就像是在上交试卷,干巴巴地说:“给。” 怀烟接过来,却没有看。 “郑诀,你知道我一分钟价值多少钱吗?” 郑诀警觉地摇摇头:“不知道。” “我的一分钟大概可以买你一百首歌,到现在,我因为你浪费了三分钟。”怀烟打开办公室门,弯了弯眼睛,有条不紊地说,“你先帮我把办公室里的道具搬出去,把你欠我的三分钟补上,然后再说别的。” 郑诀愣愣地看着办公室里堆成小山的一箱箱道具:“……” 他现在篡改年龄行不行,他不当成年人了。 第14章 早安 ◎公主殿下◎ 年龄没有那么好改,该做的活也没有那么好逃。 郑诀和怀烟的摄影团队一起忙上忙下,来来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趟才把道具搬完,这期间,那位天王悠哉悠哉坐在沙发里,喝着咖啡看他来回奔波。 郑诀敢说,这位天王绝对是在幸灾乐祸,他跑了那么多趟,他杯子里的咖啡就没少几口,一看就知道心不在此。 郑诀好气,但现在的情况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冒犯天王,属于是戴罪立功,他再气也只能忍着。 郑诀木着脸,深深呼吸,一口气搬完最后一趟,拖着沉重的身躯回来,找前台女士要个杯子,倒杯水喝。 仪态端正大方的前台女士对他微笑了一下,而后看向了公司老板。 郑诀:“……” 贵司怎么连杯水都要征询老板意见啊?你们老板这么苛责你们吗? “你们公司连杯水都不能给客人喝吗?” 前台女士彬彬有礼地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们老板说了,先生您是我们公司非常特殊的一位客人呢。” 郑诀:“……” 呵呵,欺人太甚! 郑诀也转头看向了天王。 怀烟镇定自若地放下咖啡杯,目光不轻不重地打量着少年alpha。 到底是年纪小精神足,搬了那么多趟东西,也没见他怎么累,脸不红气不喘,只有短短的鬓角流了点汗。 不知道他这回是控制得好还是隔离剂打得多,信息素也没溢出来。 眉毛压着,像想凶神恶煞龇牙又被迫忍耐的小狼狗。 怀烟轻描淡写点了下头:“可以。” 郑诀险些气昏过去。 喝你一杯水,说得和皇上赏赐似的。 得到老板许可,前台女士动作利落地给郑诀拿了个漂亮的水杯:“这是我们老板特别定制的限量款哦,目前还没有送出过,您是第一位。” 打一棒子给一个枣,你以为你训狗呢。 郑诀满心腹诽,指腹在杯壁上摸到了一点凸起,他冷酷不屑地垂下眼,发现那是怀烟的签名。 虽然是激光打印,不是他本人亲签,但再怎么说也是天王送的,对粉丝来说收到这份礼物也会很高兴。 杯子外壳印着天王的形象logo,姐姐应该会喜欢。 郑诀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拿着杯子去倒水了。 · mv拍摄点定在暄城郊区的自然风景区里。 八月末,夏末秋初,交接的季节没有让天气变得和煦,阳光依然躁烈。 怀烟不是这支mv的主角,不需要换衣服化妆拍摄剧情,可以很轻松地坐在摄像机后面监工。 而郑诀已经累到不想说话了。 他怎么说也是锦衣玉食的小少爷,没有那么娇惯,但也没有做过多少活。今天一天,他上午帮着搬东西,下午还要帮着拍戏。 当然,他这种全无演技的人也轮不到什么正经戏份,他只是不断扮演一个台词都没有的路人甲。 扮演被主角随手鲨掉的路人甲。 扮演追着主角上蹿下跳的路人甲。 以及扮演被主角追杀得东奔西逃的路人甲。 总而言之,他的戏份不是意外gg,就是被主角两个狗ao杀到gg。 郑诀坚信,这就是小气吧啦的怀天王的报复,而天王也没有遮掩,他每gg一次,天王都会在摄像机后笑得眉眼弯弯,说不出的不怀好意。 郑诀:“……” 下午热得要死,他穿着古装在大太阳底下晒,那位天王倒是还和上午一样享受,坐在遮阳伞下,左边有着电风扇,右边摆着小冰箱,里面都是冰镇饮料和水果,手里拿着一杯冰绿茶,还有好几个漂亮的omega围着他转。 呵呵,昏庸无道的皇帝出行都没有他这么穷奢极欲左拥右抱。 又一次导演叫cut,郑诀撩起古装麻烦的下摆,直冲天王而来。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 怀烟眨了一下眼睛:“你怎么能这么揣测我?” 郑诀狐疑:“那我每次死的时候你笑什么?” “小孩子说话怎么这么无所顾忌,”怀烟支起下巴,笑眯眯说,“我是在庆祝你一个角色杀青,难道这也错了吗?” “你看,”怀烟茶色的眼眸转了转,慢悠悠地说,“在场的大家都关注主角的表现,没有人关注一个路人甲,只有我关注你,你不知道感谢我,还这么猜想我,你这样很容易让我伤心唉。” 郑诀没有那么好骗,可是他说话的语气又太过真诚。 他拧起眉:“真的假的?”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16节 “当然是假的,”怀烟坦然说,“我就是故意的,你猜中了,你好聪明哦。” “……” 郑诀捏紧拳头,机械地转过身,气得对着空气直挥拳。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忽然,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到了他的脸上,郑诀一愣,眼一斜,看到了气泡水的标志。 冰镇过的气泡水很好地消解了被太阳暴晒的暑热。 郑诀一声不吭地接过气泡水。 “小弟弟,”怀烟收回手,似笑非笑地说,“没有人告诉你,跟我合作是需要签订合同的吗?” · 贺忘这段时间在处理那项出现纰漏的贸易项目,为此,他还出了一趟国。 闲余时间,贺忘握着手机,神色不明。 秘书看不出来总裁在想什么,但很知趣地不会在这时候打扰。 贺忘垂着眼,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他和谁都是用电话和短信联系,微信里只有一位好友。 这位好友一直没有联系他,贺忘说不准他是生气了还是在忙,想主动联系他,又不知道以什么作为开头。 他沉思许久,生疏地抬起手机,拍了张正在参观的油画画廊,发给怀烟:有你喜欢的画吗? 出乎意料的是,怀烟回答得很快。 怀烟:? 贺忘顿了顿,输入了几个字:我可以买给你。 贺总虽然不擅长讨人喜欢,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是什么。 怀烟:这些我都不太喜欢哦。 贺忘唇角抿得更紧:那你喜欢什么? 怀烟:你想知道的话,就亲口问我啊。 贺忘凝视着“亲口”两个字片刻,恍然明白了什么,转身离开画廊,给怀烟打了电话。 通过话筒,怀烟懒散的声音显得有些沙:“贺忘。” 贺忘应了一声:“嗯。” 不管什么时候,他的话似乎都是一样少。 怀烟含糊地笑起来:“未婚夫,既然是你给我打电话,那你就要承担起这通电话的对话责任,声音好听就多说说话,不然你让我听什么呢,听你的呼吸声吗。” 贺忘不知道怎么找话题,沉默的时间,怀烟慢吞吞说:“一时想不到话题的话,就告诉我你今天做了什么吧。” 贺忘想了想,顺着他的话,交代了自己这一天的流程。 如果这是在念故事,那贺忘绝对是最糟糕的阅读者,平铺直叙,毫无起伏,怀烟竟然也没有不耐烦,时不时问他感兴趣的问题。 怀烟是真的不觉得烦,贺忘这种千年铁树级别的木头,此刻正在笨拙地尝试着和他交流,这件事本身就很有趣了。 不知不觉,两个人竟然也聊了半个多小时。 这让远处的秘书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瑰译总部大楼里谁不知道,贺总是个极度寡言的人,不要说一通电话聊半个小时,就是他一年的通话时间加起来,估计也不会超过这个数。 秘书啧啧称奇。 这通电话是和谁打的都不用猜,到底是订了婚的alpha,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 聊到最后,贺忘没有话题了,又闭了嘴。 他沉默着,可他也没有要挂断电话的意味。 怀烟轻柔地问:“贺忘,你不想挂电话吗?” 想和不想,是贺忘很少考虑的问题,他的人生里,只有需不需要。 在他想清楚之前,他的喉咙比他的大脑更快一步地回答了问题:“嗯。” 低低的,似乎藏着许多难以厘清的情绪。 又像是某种野兽,望着丛林外模糊的人影,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低鸣。 “许多话不是非要一次性说完的,贺忘。”怀烟说,“你也可以留到下次再说。” 贺忘复读了一遍:“下次?” “是哦,这次的话留到下次,下次再留到下下次……这样,你和我就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了。”怀烟说,“这样也很好,对不对?” 永远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永远有多远,下一次又在什么时候,贺忘都不知道答案。 但他还是说:“对。” 他不想否定这句话,因为怀烟这么说的时候,他甚至生出了一丝朦胧陌生的情绪。 说不清是什么,可他不反感。 “那就挂电话吧。”怀烟揉了揉眼睛,懒懒下床,“对了,贺忘,我和你有八个小时时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除非忙于工作,他没有熬夜的习惯,公主殿下很注意保养的。 也是他昨天睡得早,不然贺忘一条消息根本叫不醒他。 时差八个小时,也就是说,国内现在是早上九点。 贺忘看了眼他这边还正浓郁的夜色,轻声说:“早安。” “你想和谁说早安?” “未婚妻。” “不对,”怀烟语气任性又娇横,“我现在不想要这个称呼了,你要叫我别的。” 贺忘卡了一下。 他这位未婚妻还有什么称呼,他其实心知肚明。 贺忘喉结滚动,本就低沉的音质被压到更低,像是不敢破坏什么似的压抑和庄重。 夜色仿佛刻录机,记录下这一刻的声音。 “公主殿下。” 第15章 葡萄 ◎我要你用力抱我◎ 贺忘出差地点正好是他留学过的国度,回国前,他独自去了一趟居住过的城市。 天空下起了濛濛细雨,贺忘打着一把黑色长伞,铅灰的乌云和砖红的建筑将alpha挺拔的身影衬得格外清晰。 还在街上的行人投来视线。 年轻男人皮肤苍白,握着伞的指骨突起,深刻的侧脸线条看起来简直和那些传说里的吸血鬼一样英俊。 但他气质过于冷峻了,神色淡漠,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距离感,让人不敢上前搭话。 贺忘走到一栋建筑前,抬手敲了敲门。 片刻后,顶着一头乱糟糟金发的年轻人打开了门。 年轻人还有些睡眼惺忪,看清来人,他兴奋地叫了一声:“噢!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 年轻人伸手就想给许久不见的朋友一个友好的拥抱,然而,对方冷冷淡淡地避开了他。 “好吧,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和人类接触。”年轻人习以为常,“进来吧,让我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 贺忘点了点头,收起伞,进门。 年轻人叫洛萨,是一名从事信息素专业的医生,他熟门熟路地给贺忘倒了杯水,是解除隔离剂效果的药剂。 药剂散发着强烈的苦味,贺忘接过来,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药剂很快起了作用。 alpha的信息素如同海洋,无声又迅速地侵占了每一寸空间。 如果将alpha信息素划分等级,这会是危险系数最高的那一级别,任何alpha在这样的信息素冲击前都很容易被激发出骨子里的敌意和攻击性。 洛萨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但不是因为这股信息素给同类的刺激性,而是因为,它现在太平和了。 没有强势的侵略性,也没有似乎能撕碎一切的暴戾。 就算是海,也是风平浪静的海。 “真是不可思议……”洛萨喃喃。 严格来说,贺忘不是他的病人,而是他父亲的。 洛萨记得,第一次看见贺忘的时候,也是在自己家里的客厅,少年alpha的信息素如同风暴,席卷了所有空气。 洛萨被刺激得躁动不安,很想揍人,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冷淡地坐在沙发里,无动于衷地对洛萨的父亲说:“我的信息素失控了。” 信息素非常重要,alpha和omega依靠它来择偶和交.配,信息素失控对于患者来说,就像是血液在被火焰灼烧,亦或者是有无数蚂蚁在血管里攀爬。 都是会让人非常痛苦焦灼的感受。 可少年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洛萨简直分不清他是真的没事还是太能忍耐。 如果很能忍,信息素又为什么会失控,众所周知,信息素和本人的情绪息息相关。 洛萨的父亲温和地问:“你碰到什么事情了吗?” 少年垂眼,薄薄的眼皮一动不动:“我不知道。” 这句话听起来很像一句假话,像是在故意隐瞒。 喜怒哀乐,没有人会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因为什么而牵动,然而等他们进一步了解少年,他们才发现他说的是真的。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17节 少年贺忘的人生是一把精密的尺子,每一分钟都被丈量划分,他需要不断学习,不断成长,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零,他不知道为什么,也是理所当然。 好在,贺忘的信息素不会经常失控,他只有在从他的祖国回来时才会。 他或许是在他的祖国遇见了能让他失控的人或者物,洛萨父亲建议他减少回国的次数,同时给他制定了漫长的治疗计划。 贺忘遵守了医嘱。 他毕业回国时,洛萨还为他感到了担忧,谁也说不好他会不会再复发。 信息素失控的次数太多,会对腺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他将无法标记,也无法和伴侣一同享受发.情.期的愉悦——如果他有伴侣的话。 可他现在的状态好得出奇。 洛萨很想问,你找到你的镇定剂了吗?不过想到贺忘除了工作学习以外缄默不言的性格,又没有多此一举。 洛萨打量着他,意图用自己锐利的眼睛从他身上发现点改变他的证据。 努力没有白费。 记忆里的贺忘始终是衣冠整齐,一丝不苟,可洛萨在他的袖口处看到了两枚看似低调的宝石袖扣。 贺忘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装饰物。 洛萨隐约明白了什么。 能让两枚袖扣出现在贺忘身上的人,肯定也是能解开贺忘衣服纽扣的人。 “贺忘,控制好你自己。”洛萨友情提醒,“别忘了你自己有多危险,如果你失控了,那你可能会伤害到你的伴侣哦。” 贺忘走到了玄关。 alpha身形修长,对比之下,不算宽敞的玄关显得更为低窄。 他头也不回,冷淡地说:“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 这天,怀烟回了趟家。 出道后,他从家里搬了出来,免得自己飘忽的行程打扰到父母。 他在娱乐圈里算是格格不入,不经常上各种节目,不参加综艺,不拍戏,即使如此,他的时间依然不够用。 尤其是巡演和筹备新专辑的时候,时常忙得天昏地暗。 每次巡演前,他都会留出几天,回家陪陪父母。 知道他要回家,家里的厨房早早运作起来,院子里飘满了香气。 怀烟找到了回家的感觉,一路飘进了家门。 院子里有株葡萄藤,挂满了深紫的葡萄,这株葡萄藤的年龄和怀烟差不多大,面对这株无声陪伴自己成长的“朋友”,公主殿下却没有什么旧想叙,只想找人把它摘秃噜皮。 自己摘是不可能的,他懒。 在大家还在玩泥巴的年龄,他就对自己有着相当明确的认知,他要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他的小伙伴全都负责给他当佣人。 小伙伴们被他使唤得团团转,直到长大,各自有了心事,也不能再无所顾忌地玩耍了。 唉。 公主殿下幽幽感叹了一声。 他依稀记得,有一回,一群小男孩争着给他洗葡萄,还为此打得不可开交,最后是另一个不爱说话的小男孩默默给他洗了葡萄。 那个小男孩看起来比他还要小,怀烟还没来得及吃,就因为那群笨蛋打碎了他的花瓶,不高兴地跑过去跟他们算账了。 等算完账,那个小男孩也不在了,可能是在混乱里被父母带走了,也可能是自己回家了。 只有那盘葡萄还在,表皮的水渍早就干了。 · 欢迎他回家的午餐非常丰盛,餐桌上,怀若云问起了他的未婚夫。 “你和小贺相处得来吗?” “还可以,”怀烟喝了一口汤,慢慢说,“除了笨一点之外,他好像没什么缺点。” 怀若云:“……” 那孩子看起来可实在不像是个笨的。 “既然这样,那你们好好相处,要是觉得合适了,也可以举办婚礼。” “唔,结婚这种事以后再说。” 怀烟有些奇怪,怀若云以前都不会管他结婚谈恋爱的,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在意? 他仔细盯着母亲的脸,怀若云保养极好,近五十的年龄,脸上也看不到几条明显的皱纹,气度稳重又温和。 ……到底是他亲妈,比他还狡猾,看不出任何异常。 “今天不是休息天吗,您怎么还化妆?” “哦,”怀若云泰然自若地说,“下午要和你白阿姨出去逛街,你有没有想要的?” 怀烟嘀咕:“没有,逛街记得刷我的卡。” 怀若云笑:“好。” 在家里住了几天,怀烟回到自己的住处。 贺忘还没回来,他楼下的一层还是黑乎乎的。 怀烟百无聊赖上楼,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意外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贺忘?” 他像是刚回来,英挺的眉目之间有些冷然,右手拿着一只和他格格不入的气球。 怀烟:“……” 回家路上,他心血来潮,拍了张小贩拿着气球卖给儿童的照片,现在,他就在贺总手里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气球。 贺忘生涩地将手里的气球递过来:“送给你。” 可能是先天的恶劣作祟。 怀烟没有接,而是不急不慢地问他:“这只气球是你给我买的,还是你的秘书买的?” “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怀烟眼睛弯了弯,“只有你给我买的东西,才算是送给我的礼物。” “如果是别人代劳,那就没有意义了。” 贺忘微垂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怀烟无辜又理直气壮地和他对视。 安静片刻后,贺忘开口:“是我。” “你有没有和一群小朋友一起排队?” “……没有,”贺忘略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我全买了。” 其他的让秘书送人了,只有这一只被怀烟说喜欢的气球留了下来。 其实买的时候,秘书有问过他,要不要让他去,贺忘拒绝了。 他直觉如果是秘书去帮他买,那位公主殿下不会接受,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怀烟终于接过气球。 “谢谢,”怀烟抬手抱住了他,“我很喜欢。” 贺忘僵了僵,抬起的手在空中停了几秒,小心翼翼地搂住了他的腰。 “你出差了近一个月。”怀烟的声音贴着他的颈窝,隐隐有点幽怨。 贺忘低声说:“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怀烟的语气又变得笑吟吟的,“我要你用力抱我,抱紧一点。” 第16章 底线 ◎以后你要每天都说想我◎ 走廊显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怀烟用拥抱的姿势,带着这块僵硬的木头进门,依旧黏黏糊糊地靠在他怀里,像一只过分黏人的猫。 贺忘贴着墙,隐约闻到了花香。 他对怀里omega的信息素过分敏感,哪怕用了特效隔离剂也能闻到。 “贺忘。”怀烟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蹭了蹭他的肩膀,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手背。 毫无距离的拥抱,让一切细微的变化都无处遁形。 贺忘:“……” 贺忘脑子可能有点木,但他身体不是。 被娇气的omega这么蹭,他有了反应。 怀烟恍若未觉,抬起头来,细长的手指捧住了贺忘的脸:“你有没有想我?” 茶色的眼眸近在咫尺,贺忘一顿,喉咙似乎被某种神秘的、不受控制的力量带动,发出了低低的声音:“有。” “真的假的?”怀烟狐疑地蹙眉,探究地捏了捏他的脸,好像不是很相信。 贺忘思考了片刻。 他在国外的这段时间,有和怀烟联系,通话和视频都有。 但这并不足以缓解他莫名的情绪。 如果他在国外时不时的出神,和每次等待怀烟接电话前浮动的心绪可以归于为“想念”,那他没有说谎。 贺忘点头:“真的。”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18节 “那你快说想我。” “我很想你。” 贺忘在他面前太过顺从,似乎不会反抗,也不会拒绝。 这让怀烟很想知道他的底线到底在哪。 怀烟眯了眯眼睛,更进一步地说:“不够,以后你要每天都说想我。” 贺忘对此没什么意见:“可以。” 不是敷衍,而是这点要求实现起来实在太简单了。 既然怀烟想要,那他没理由拒绝。 他不知道,底线都是一点点被降低的。 也可能知道,但是不在意,或者无暇在意。 omega几乎要在他怀里化成水,贺忘挤不出多余的理智思考更多。 他抿了抿唇,干涩地说:“你……” “我怎么了?”怀烟偏了偏头,若无其事反问。 贺忘明白了,他是故意的,指望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松手,没有太大可能。 难道这也是在考验他?他只是出差,身体还没那么容易出现问题。 贺忘浑身紧绷了一瞬,修长有力的双手勒住怀烟的腰,稍一用力,便把他腾空抱了起来,随后一手托住了他的腿弯,拥抱变成了公主抱。 突然变动的姿势,让怀烟抱住他脖颈的手臂收得更紧:“你怎么这样,我很恐高的。” 在他29层楼的住址前,这句话其实没有多少可信度。 不过不要紧,贺忘不反驳就行。 “对不起,”贺忘声音里有种极力忍耐的压抑,“……你不要乱动。” 听得出来,alpha忍得艰难。 但又很乖,再艰难也没想过欺负回来。 怀烟把alpha的手臂当成了秋千,悠闲地晃了晃小腿:“好啦,都听你的。” 语气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好像使坏的那个人不是他。 贺忘无可奈何地缓了缓,脱掉他的鞋子,给他换上拖鞋,把他放进沙发。 贺总生动展示了什么叫一回生二回熟,给他脱鞋穿鞋的动作利落极了。 学得倒是挺快,怀烟若有所思,如果贺总不是大忙人,他还有点想给贺忘报个培训班,让他去学学怎么哄人。 不过,贺总应该不会去上。 还是他自己教更适合。 · 怀烟和郑诀的合作正式敲定,签合同时,小陈还有许多不真实感。 天哪!娱乐圈最大的一块饼居然真的被他们吃到了!这是多大的福分! 小陈恨不得立刻旋转跳跃出门拿着大喇叭向全世界宣告,连看着天王在合同上签名的眼神都是梦幻飘忽的。 啊,这手,不愧是天王的手,真好看。 这字,不愧是天王的字,真好看。 郑诀嗤了一声:“出息。” 小陈回过神,合作的喜悦勉强盖过了他想扇小兔崽子的心情:“你懂什么,和天王合作才是有出息。” 这两个人说话声音再怎么小,坐在他们对面的怀烟也能听到。 怀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把签好的合同推到郑诀面前,抬起眼睫:“轮到你了,郑诀,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吧?” 郑诀下意识就说:“我又不傻。” 话音未落,他反应过来,这位天王可能就是在内涵他傻。 郑诀:“……” 郑诀在心里痛骂自己。 你的骨气呢?!你的勇气呢?!他都嘲笑你傻了,你怎么还不反抗! 郑诀忿忿不平写下自己的名字,两个字写得格外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再当面和天王叫板一次,他不敢了。 ……希望这位天王有点自知之明,能够从他的签名里看出他的怒火。 天王淡淡扫了一眼:“你的字写得倒是人如其名。” 郑诀:“哼。” 天王:“都挺潦草的。” 郑诀:“……” 眼看郑诀一张脸风云变幻,黑到透顶,怀烟眼尾一弯,对他伸出了手。 这本该是双方签完合同之后标准的表示友好合作的握手,然而,像是知道郑诀这小兔崽子闹脾气不会回握一样,怀烟手指自然而然一抬,摸了摸桀骜不驯的小狗脑袋。 “以后多多关照啦,小弟弟。” 和天王合作这块大饼好吃,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下,盯着这块饼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一旦说出去,就是把郑诀放置在风口浪尖。 郑诀的心理素质还没有那么处变不惊,他未必能经得起无数人的苛责和莫名其妙的攻击。 出于这一层考虑,两个人的合作也没有在网络公开宣布。 这是在保护郑诀,郑诀却莫名其妙的还有点不高兴,感觉自己被小看了。 他是个堂堂alpha,没有那么不堪一击好吧。 回去路上,郑诀还满脸不高兴地靠着车窗。 小陈根本不理他,喜滋滋地翻来覆去看合同。 “小弟弟”三个字仿佛又回响在耳边。 郑诀烦躁地挠了挠头发,重点挠了挠被那位天王碰过的地方。 他人高马大,到底哪里看起来像小弟弟了。 郑诀撇撇嘴,挠了半天头发,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地闻了闻自己的手。 好像有点花香。 又好像是他的错觉。 · 天气渐渐转凉,娱乐圈里最受关注的演唱会终于将要登场。 为了抵制黄牛倒卖门票,怀烟演唱会门票开售时间都在演唱会前两个星期,需要绑定各种手续。 开售前几分钟,网站承载不了突如其来的巨大点击量,不负众望地崩了。 网站崩了的消息迅速被刷上热搜。 【受不了了!网站是不是太低估骑士团了?多加开几台服务器会怎样!】 【有一说一,身为业内人士我真的要替网站喊冤,每次你公主殿下有什么新歌,音乐软件售票网站都是根据上一次的巅峰峰值来安排服务器的,谁能想到骑士团次次都能突破上限……】 【你是个屁的业内人士,别以为套个皮我就看不出来你是骑士团在瞎几把吹。】 【楼上这是新来的黑粉?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天真的黑粉了,这真不用吹,等着吧,你马上就体会到骑士团的威力了。】 【什么意思?】 售票网站紧急修复,千辛万苦恢复了正常,焦急刷新网页的粉丝们欢天喜地开始抢票。 如同以往,数万张门票一秒售罄。 新来的黑粉也终于知道了疑似老前辈的那句话的意思。 本来还能聊个天的热搜tag里忽然出现了千军万马。 【骑士团驾到——!】 【检验手速的时间又到了,让我们康康今年是哪些幸运儿抢到了门票!】 【我来我来!我今年必定是一号![购票截图]】 数不清的骑士团们排着队晒门票,接龙似的一个接一个,黑粉拼命刷新网页,刷着刷着,网页忽然变成了空白,黑粉还以为是自己家的无线网出问题了,切换成流量,依然是一片空白。 黑粉愣在原地好半天,依稀明白了什么:“……” 草!骑士团们晒个门票居然也能干崩社交网站!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有没有王法了,这是演的吧?这一定是演的吧? 过了好半天,网站才恢复正常,骑士团的门票接龙接到了几万开外,更多的是没有抢到门票的骑士团在哀嚎,还有许多明星也晒出了自己抢到的门票,然而,平时这些明星微博下都是赞美,现在却都是羡慕嫉妒恨。 【不是吧?你这也能抢到?】 【你何德何能,把门票退给我,我替你去。】 【我看你长得也没几分姿色,不如把门票给我,我去作为代表,也不坠我们xx粉的名声。】 黑粉还以为这是骑士团发言,兴冲冲点进去想截图保存证据,进了主页才发现人家还真是那些明星的粉丝。 黑粉气急攻心倒地。 有病吧你们!天王开个演唱会居然就让你们叛变了! …… 怀烟演唱会售票这种事,瑰译总裁办自然也是知道的。 几名助理在开票前鬼鬼祟祟对视一眼,利用公司超丝滑的网速,如愿以偿抢到了门票。 “yes!”助理们按耐不住激动,握紧拳头,超小声地喊出了声。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19节 忽然,办公室传出了一声铃响。 这是总裁有事的意思,助理们精神一震,连忙调出工作档案,遮住了售票网站页面,随后,秘书轻手轻脚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隔了一秒,秘书推开门:“贺总。” 贺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眼也不抬地说:“21号那天的工作日程全部取消。” 秘书:“……” 21号的事情你这么早说干嘛。 等等,21号好像是那位天王首场演唱会开场时间。 秘书连忙应道:“好的,贺总。” 门被关上,贺忘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解锁。 微信里唯一的好友在一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 怀烟:你来不来看我的演唱会 没有问号,也没有句号,这一句话像是疑问,又像是通知。 贺忘:来。 这是一句肯定的回答。 第17章 镜子 ◎如同对待最珍视的宝物◎ 怀烟这一轮巡演的名称叫星光璀璨,首场就定于暄城本地的体育场。 舞台在三天内搭建完毕,演唱会当天,丁佳怡早早杀了过来,但她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早。 门外的走廊里还站着一位男alpha。 alpha身形挺拔,在她踏进走廊的那一瞬间,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简直让人头皮发麻,不过很快又烟消云散,重归平静。 丁佳怡:“……” 这位贺总刚刚似乎把她当成了什么擅闯私宅的不法分子。 alpha冷淡地对她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丁佳怡一点也不觉得被冒犯了。 谁不知道这位贺大总裁有多神秘莫测,点个头可能已经是他对陌生人的最高礼遇了。 她虽然是怀烟的经纪人,在他眼里,应该也和陌生人没区别。 丁佳怡尴尬地走到门前:“呃,那个,贺总,你不开门吗?” 那位小公主不至于不给他密码吧? 空气很安静,安静到在她以为贺总裁不会回答的时候,大佬平静地说了两个字:“还早。” “……” 丁佳怡泪流满面,属实没想到贺忘竟然是这样的人。 既然你觉得还早,那你这么早过来干什么,给小公主当门神吗? 这两个字搞得她想开门都感到了心虚。 她是经纪人,叫怀烟起床顺理成章,可在小公主未婚夫面前,她不可避免有种越俎代庖的感觉。 丁佳怡只能也站在一旁,默默等这位大佬觉得不早的时候。 现场气氛对她来说尴尬到了极点,贺忘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冷淡从容。 丁佳怡花了点时间冷静下来,忍不住猜测他和小公主发展到了哪一步。 她和贺忘没什么交集,除了订婚宴上见过他一面,后来贺忘又来找她要小公主的消息,就没有其他关联。 大众普遍猜测,贺总是个在未婚妻面前都会表演神出鬼没的奇葩。 丁佳怡看到的稍微比大众多了一点。 就是这一点,说出去也能让无数人震惊到掉下巴。 直升机带未婚妻逃离酒店,珠宝展览会给小公主买珠宝,现在又一大早来给小公主守门,依她来看,这位贺大总裁分明是对小公主情根深种。 搞不好他俩的订婚都是这位大总裁一手促成。 · 终于等到了贺总觉得合适的时间,丁佳怡眼看着贺总打开了门,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门边,下意识就想关上门的模样,连忙咳了一声,溜进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有种贺忘就是想把她关在门外的错觉,抬头一看,贺总脸色不变,看不出一丝故意的成分。 应该真是她的错觉,是她度君子之腹了。 “贺总,您去叫他起床吗?”丁佳怡小心翼翼问。 贺忘不在,她可以理直气壮进去叫人,他在这里,那这种事还是交给他来比较好。 “嗯。”贺忘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丁佳怡长抒一口气。 不得不说,和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商场大佬打交道真的很累人。 而门里的公主殿下还在睡。 贺忘走路声很轻,他房间里又铺着地毯,更听不到。 卧室里的冷气有点低,怀烟整个人钻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截发尾。 贺忘伸出了手,却落在上空,迟迟未动。 不是没有叫过这位公主殿下起床,只是想到他今天会很辛苦,贺忘竟然不想打扰他,想让他再睡一会。 这种想法完全游离在他的准则之外。 从有记忆起,贺忘就被灌输着一个理念,他必须要成为能够支撑起瑰译集团的人。 为了这个目标,他没有休息,没有娱乐,只有每天被精细划分的学习日程表,日复一日,这张表格无形之中化成了他骨骼的一部分。 理智、高效、守时,还有更多其他仿佛机器人一般从不出现错误和偏差的东西,组成了现在的贺忘。 可他自己履行的规则,在怀烟这里好像都失效了。 贺忘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他不想改变。 过了一会,怀烟自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贺忘:“……” 这位公主殿下应该是嫌捂着被子太热了,唇角不高兴地抿了抿,细白的皮肤上泛起了微微的红。 贺忘专注地看了片刻,手指谨慎地落在他的肩膀。 “起床了。” 怀烟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不要。” 贺忘锲而不舍地继续推了推他:“你今天还有演唱会。” “……” “演唱会”这三个字犹如惊雷,瞬间惊醒了犹在梦中的公主殿下。 “呜呜……”怀烟揉揉眼睛,泫然欲泣地看着他,“可我还是好困……你抱抱我。” 贺忘俯身,抱住了他。 omega的信息素和他常用的沐浴露香气扑面而来,隔着薄薄的蚕丝被,也能感觉得到omega的体温和触感。 温暖而柔软,娇贵又易碎。 “你就这么抱我去洗脸吧,我不想动。” 怀烟奖励地亲了他一下,自然而然地把贺某人当成了伺候公主起床的全能管家。 贺忘声音有点不易察觉的哑:“连着被子一起?” “不要被子。” 就像是剥去了防御的柔弱无骨的花,只穿着睡衣的omega毫不设防地投进alpha的怀抱。 没有隔离剂,omega的信息素自然溢散,芬芳的气息无影无形又如影随形,环绕在alpha的所有感知内。 贺忘垂眼,指腹无意识地、轻轻擦过了omega的后颈。 “好。”他低声答应下来。 · 怀烟闭着眼洗漱完,让贺忘给他梳头发。 他头发很长,自己梳起来麻烦,有现成的贺总在,不用白不用。 omega的发质细滑,又因为和腺体最接近,发丝之间也沾染上了信息素的气息,梳几下就能传染到他的手上。 头发是人人都能看得见的、但又非常隐秘的一部分,没有人会随便让别人触摸自己的头发。 它是弱点,也像是有形的软肋。 贺忘心无旁骛地梳理好他的长发,忽然低低开口:“我能亲你吗?” 怀烟懒懒回答:“当然可以。” 贺忘弯腰。 镜子里,五官轮廓深邃的alpha眼皮低垂,吻了吻omega的发顶。 如同对待最珍视的宝物。 · 丁佳怡在外面玩了大半小时手机,某位小公主才和他的未婚夫出来。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20节 这么长时间,就算是奸夫也能偷个情了。 丁佳怡略过面部表情始终如一的贺总,直直盯着怀烟,很遗憾,他脸上也什么都没有,嘴唇颜色正常,露在外的皮肤也没有什么不该有的痕迹。 ……噫。 丁佳怡有点难以形容的复杂。 贺总是不是不行啊,和怀烟这种绝世美人共处一室也能忍得住。 看看骑士团每天发的乱七八糟的老婆亲亲老婆抱抱,贺总多少有点不知福。 “收拾好了吗?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不管贺忘知不知福,有他在,丁佳怡还是不敢造次的。 平时叫小公主没关系,但是当着这个未婚夫面就没办法了。 “收拾好了。” 怀烟慢吞吞穿上一件单薄的防晒外套,戴上鸭舌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走啦,胆小鬼。” 丁佳怡可耻地脸红了:“……” 怕你未婚夫能怪我吗!谁让你未婚夫看起来很吓人! 吓人的公主未婚夫没有离开的趋势,一路跟着他们下楼。 丁佳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位总裁,可能不是早上起来顺便叫小公主起床这么简单。 到了车库,三个人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分歧。 丁佳怡和贺忘都下意识想拉着怀烟上车,娇气公主惨成拔河用绳。 “你们完蛋了。”怀烟揉着被拽疼的肩膀,委委屈屈地说,“还没有人这么欺负过我,你们给我等着。” “……”贺忘皱了皱眉,雷打不动的神情里罕见地出现了几分苦恼,“对不起。” 丁佳怡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她应该在车底。 丁佳怡讪讪地问:“贺总,您不上班吗?” 贺忘眼神都没挪一分,一边给怀烟揉肩膀,一边简短地说:“休假。” 今天不是休息天,他说休假,只可能是他特意空出了这一天。 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噢噢,这样啊。”丁佳怡干巴巴地说,“那您是要和我们一起去体育场吗?” “嗯。” 虽然贺忘回答了,但丁佳怡敢保证,他绝对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回了这一个音。 他语气淡淡,可是话里那种“你是怎么问出这样一句废话的”意思很明显。 他扣住了怀烟的手,没有退让的意思:“我送你去。” 怀烟还有些不满,试图挣开他的手:“不要你送。” “……”贺忘缓缓抬眼,看向丁佳怡。 丁佳怡:“……” 她或许应该真的在车底。 第18章 演唱会 ◎想来见你◎ 怀烟出道六年,这是他的第二轮巡演。 传统歌手会在巡演之前推出新专辑,利用巡演宣传打歌,怀烟比较会灵活变更,新专辑没写出来,不影响他开第二轮巡演。 反正他的歌有很多,一场演唱会两个小时,不够他把自己出过的歌从头到尾唱一遍。 去体育场的路上,他在贺忘的车里成功翻到了许多小零食,他再也不是第一次坐上贺忘的车被饿到目的地的小可怜了。 小零食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和车里奢侈优雅的内饰格格不入,怀烟精挑细选,选了袋草莓味的小熊饼干,一口咬掉了小熊的脑袋。 贺忘移了下视线。 他仔细吃东西的模样有点像是挑剔的猫,饼干非常酥脆,吃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有细细的碎屑沾在他的唇上,他自然而然地吐出一点点嫣红的舌尖,抿掉那些碎屑。 “看我干嘛?” 怀烟掀起密密的眼睫,懒懒散散地看过来,眼里似乎还有缱绻未尽的睡意。 贺忘握住方向盘的手收紧,重新看向前方。 他的心跳在加快,这种无缘无故又有迹可循的加速让他在这一瞬间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你很好看。” 片刻后,贺忘沉声,坦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怀烟已经在低头寻找其他的零食了,听到这句话,他弯了弯唇角:“夸我的时候要用‘最’这个字啦。” 贺总虽然有了点进步,但被无数灯光鲜花环绕的公主殿下怎么会满足于一个“很”字呢,高傲又娇纵的公主殿下只喜欢独一无二的“最”。 · 演唱会还没开场,体育场里禁止别人进入。 车停了下来,贺忘跟着怀烟一同进了场馆。 体育场里有了些人,都是怀烟团队里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何况现在很忙,也没有谁顾得上仔细打量老板身边到底带了个什么男人。 平时,怀烟是娇气要哄的公主殿下,和谁都可以温柔说话,工作的时候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不严厉,他只是不允许出错。 体育场是最大的场馆,这场演唱会可以容纳六万人,六万人为了他从全国各地奔波而来,如果连可以避免的错误都会犯,那未免辜负歌迷的期待。 怀烟有着很清醒也很自我的原则,他的私生活不会因为任何人妥协,而在音乐上,他也会尽力做到最好。 诚然,他没办法满足每个人的音乐审美,可他给出来的每一首歌,都是他精心打磨过的。 舞美师在实验灯光,伴奏乐团调节乐器,还有专人在检查电路安全,各有各的忙。 怀烟带着贺忘来到休息室。 休息室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在舞台下方,方便换衣服。 对贺忘来说,休息室有些矮了,他进门还要低头。 “贺总,这是不是你待过最简陋的地方?” 怀烟看到他险些撞到门框的画面,唇角愉悦地一翘,仿佛在见证可能是贺大总裁人生里寥寥无几的黑历史一幕。 贺忘面色不改,平静回道:“不是。” “那你去过的地方还挺多哦。” 贺忘:“……” 他发现自己听不出来这句话是夸奖还是有别的意味。 怀烟的演出服都被整整齐齐挂了起来,演出期间给他的换装时间很少,衣服都是按顺序排列起来,贺忘一眼看到了那件斗篷。 怀烟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把斗篷拿下来,笑着贴近到他耳边:“看,你的小红帽。” · 到了下午,体育场外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郑夕也在现场,她还拖上了怨种弟弟郑诀。 郑夕是骑士团里的大粉,首场演唱会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必然不能错过。 暄城本地的骑士团们约好了时间碰面,拿出准备好的灯牌和横幅拍应援视频,从各地赶来的骑士团也不输阵,接二连三忙碌起来,赛着喊应援口号。 场面比早上六点的菜市场还混乱。 郑诀:“……” 演唱会还没开始呢,这群骑士团就开始搞内卷了。 “你好啊帅哥,能帮我们拍几张照片吗?” 有几个女粉丝拿着相机过来找他,这点事情不费力气,郑诀也没有拒绝:“可以。” “啊啊啊啊谢谢帅哥。”女粉们高兴地抱成一团,“帅哥请帮我们拍好看一点,把后面的场馆和横幅也拍进来,万分感谢!” 郑诀的拍照技术是和姐姐学的,拍出来的效果还算不错,女粉们边查看照片边尖叫,不过郑诀确定,她们不是因为他的拍照技术而兴奋。 郑诀忍不住问:“你们很喜欢怀烟吗?” “当然,”女粉们目光有一瞬间的不解,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来到怀烟演唱会的人会问出这种问题,“我们从他出道就喜欢了!” “他开演唱会我们会跟着追一轮的那种!”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啊,难道你不喜欢我们公主吗?”女粉们的目光逐渐狐疑。 郑诀:“……” 他大概勉强大小也能算是个名人,再加上他之前有和怀烟的疑似合作新闻传出来,所以他来的时候戴上了口罩。 这样的装扮在现在的场合看起来有点“特立独行”,毕竟其他人都在忙着喊应援口号,谁会在喊口号的时候戴口罩啊? 打扮得这么“奇怪”还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看起来就很像鬼鬼祟祟的黄牛…… 经过郑夕一番洗脑式传输,郑诀也知道骑士团里对待黄牛非常排斥,态度差得一比,要是真被当成黄牛,很容易引起麻烦。 为了打消她们的怀疑,郑诀只能无比真诚地说:“喜欢,他也是我最崇拜的明星。” 女粉们勉勉强强算是相信了他:“帅哥,别的不说,你眼光是真不错。” 郑诀:“…………” 什么叫“别的不说”,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们就是在拐弯抹角夸你们偶像。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21节 你们甚至不愿意捎带着夸我一句,连“帅哥”两个字都喊得像日常对话礼貌用词。 等了好久,终于到了入场时间。 郑诀排队进场,踏进场馆时,他的心跳忽然没理由地跳快了一下。 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体育场经过改造,草坪上摆了一排排座位,座位前方,是高高在上的舞台。 舞台灯光还没亮,安静无声,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它会是今晚唯一的焦点。 以郑诀的家境,他要见什么明星都不会困难,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舞台下方,以仰望的姿态,等着一个超级巨星出现。 而这位超级巨星,他在之前就已经见过许多次,彼此还有了合作。 周围不断响起亢奋的吸气声和说话声。 这些声音如同浪潮,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消退下去,然后在舞台灯光亮起的那一刻,骤然掀起山崩地裂的海啸。 ——那位天王登场了。 · 怀烟第一次送给贺忘的礼物里,除了那几本不太认真的书,还有一张演唱会门票,一个精巧的礼盒。 礼盒里装着袖扣,已经在他的身上。 门票到现在终于有了兑现使用的机会。 贺忘在特别安排的、和其他观众分隔开的包厢,以他和舞台的距离,他其实并不能看清楚怀烟的脸。 但也无须视觉,视觉不能精细捕捉的画面,他会用其他感官和大脑里存储的相关记忆自动补全。 即使看不清,也能猜得到,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怀烟会以怎样高贵优雅的姿态,如同一位真正骄傲又热烈的公主殿下,去和他的骑士团约会。 他是粉丝眼里的公主殿下。 他也说,他是他的小红帽。 贺忘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看着舞台上最漂亮的人影,半晌,他抬起手,按了按后颈。 有什么东西将要从腺体破土而出,即使用了特效隔离剂,也没办法完全阻挡。 · 两个小时的固定表演时间结束,粉丝们依依不舍地喊起了安可。 怀烟停住了下场的脚步,拿着话筒重返舞台。 长时间的表演下来,他已经感到了疲累,可他更喜欢演唱会的气氛。 粉丝们的尖叫声变得更高。 “公主!公主!公主!” “公主殿下——!我爱你——!” 怀烟弯起了眼睛:“你们喜欢我吗?” 他将话筒转向观众台,听到了高亢的回应:“喜欢!” “谢谢大家喜欢我,你们的眼光都很棒。”怀烟笑眯眯说,“给大家带来最后一首歌,感谢你们的喜欢。” 台下的郑诀:“……” 音乐响起,是怀烟第一张专辑里的第一首歌,《烟》。 这首歌对于骑士团来说,算得上倒背如流。 怀烟和粉丝共同唱完这一首,挥手转身,灯光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彻底消失。 演唱会结束了,激烈的心情还在。 对怀烟而言,每一场演唱会都像一场自我的燃烧,在粉丝眼前,他烧得最热烈,下场了,燃烧的余烬还在。 他的心情还沉浸在表演里,可他的眼前已经没有观众了。 这种巨大的反差,也是每个歌手最容易感到落寞的一刻。 怀烟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休息室,撞进了某个人的怀里。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撞了就撞了,公主殿下现在没有力气站起来,顺势靠在了他的肩上,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 贺忘扶住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想来见你。” 第19章 小红帽 ◎你要进来吗◎ 连续唱了两个多小时,明天还有一场,为了保持嗓子,怀烟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回去的路上,他窝在贺忘怀里,脑袋靠着他的肩膀,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眼休息。 丁佳怡把矿泉水倒进他专属的水杯里,拧上杯盖递给他。 作精的作体现在方方面面,就好比说眼下这杯水,不装进他的杯子里他是不会喝的,他嫌弃塑料水瓶质感太差,影响他喝水的心情,瓶口太大也不方便喝水。 要多作有多作,作得要死。 怀烟看了一眼,目光自然而然地扫向贺忘。 贺忘顿了顿,心领神会地接过杯子,将杯子递到他的唇边。 怀烟咬住吸管,惬意地眯了眯眼。 丁佳怡:“……” 好家伙,作精又上一层楼,现在连自己拿着杯子喝水都不乐意了! 还有贺忘,一个冷酷霸总,怎么会这么没有原则,按这个趋势下去,小公主早晚要被惯坏。 世界上可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无微不至的好和纵容,依她看,贺忘多半是不安好心。 丁佳怡在心里重重给贺忘贴上了一层心机深沉标签。 怀烟慢慢喝完水,嘴唇覆了一层水色,仿佛是沾了晨露的花瓣。 贺忘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怀烟弯了弯眼,抬手揽住他的脖颈。 柔软的花瓣和芬芳甜美的气息一并送上,贺忘不自觉箍住怀烟的腰,大脑深处有某种强烈的情绪促使着他更进一步,但另一种情绪同样控制着他,让他只能就此停止。 这种情绪不是理智,贺忘很清楚自己在接吻的一瞬间在想什么。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一幕。 不是因为不合适,而是……想私藏起来。 · 首场演唱会带来的热度极高,网上到处都是演唱会的讨论。 圈外看热闹,圈内看门道,这句话可以用在绝大多数情况里。懂行的音乐人和粉丝们在讨论演唱会上几首改变的编曲,有人在讨论他的舞台设计和件件精美的演出服,追逐热点的商家一夜之间就搞出了不少同款,还有更多人在看八卦。 八卦自然是明星间的八卦,怀烟每场演唱会都会有其他艺人因为看演唱会上热搜,仿佛是约定俗成,平时没机会蹭,只能努力在演唱会放手一搏。 娱乐论坛— 【娱乐圈开年盛典来了,让我们康康今年谁能拔得八仙头筹。】 1l:开年盛典??什么意思?? 2l:楼上是新人还是真的装不知道,是新人我佩服一下你的手速,装的就没意思了哈。 3l:不应该啊,小公主都作得人尽皆知了,怎么还有人不知道他的演唱会就是娱乐圈第一盛事。 4l:确实,公主不开演唱会,娱乐圈万古如长夜。 5l:……你们认真的?? 6l:= =当然,骗你有什么好玩的?娱乐圈谁还能有小公主的热度大?哪回不是各路艺人轮番蹭上热搜?说是开年盛典哪不对了? 7l:我只想知道八仙是什么意思。 8l:八仙,是娱乐圈除了各种奖项以外最高的赞美,八仙是一种荣耀,是一种证明,是一种代代不息的传承…… 9l:?说人话 10l:“呵呵!看看今年是哪几个糊咖来蹭我们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的热度!” 11l:笑死我了。 12l:我来认真答题,想捆绑公主演唱会上热搜的艺人太多了,热搜位置有限,得要抢才能有机会,所以叫八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嘛。 13l:那这称号不就是黑称吗?别人粉丝能忍? 14l:有什么不能忍的,不能忍就别捆绑上热搜呗,又想蹭又不给说,哪来这么好的美事。 15l:搞出这么个东西来,骑士团真恶心[黄豆流汗] 16l:这倒真不是,区区一个八仙评选就想劳动骑士团大驾未免也想太多了。 17l:八仙不是黑称啊,这就和“x男郎”一样,普罗大众调侃着玩的,八仙评选还给许多糊咖带来热度了呢,小艺人争着抢好吧。 18l:呃,至今记得去年才翻红的某位,因为抢上了热搜直接走红,还被请上了节目,三天两头在镜头面前分享抢票经验。 19l:……草,这也不失为是一种出路。 20l:八仙为什么会是黑称啊,八仙内部自己都会打起来,粉丝掐架都会骂对方手速太烂连八仙榜都抢不到第一,你觉得这是黑称? 21l:确实,八仙内斗简直名场面。 22l:什么黑称,公主の养成系后宫罢了! 23l:完犊子了你,骑士团这回真的要进来骂你了。 24l:为咩? 25l:骑士团可能不会理每个想要蹭热度的糊咖,但一定会绞杀每个意图对他们公主不轨的alpha…… 26l:骑士团可是把公主当老婆看的,哪个老公受得了自己老婆被觊觎啊!不把你大卸八块才怪! 27l:呵呵,也就是娱乐圈配得上公主的alpha基本没有,要是出来一个骑士团绞杀不了的,姐姐们就该哭咯。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22节 28l:笑死,好想看到这一天。 29l:guna!不可能! …… 各路好事大众专注于评选八仙的时间,一条热搜也登上了榜。 起因是一位珠宝圈人士拿了望远镜去看演唱会,发现怀烟佩戴的胸针是有着百年历史的某国皇家珠宝,预估价值过千万,但比价格更让人震惊的,是它背后的意义。 这种有着历史地位的珠宝,只有钱根本不可能买到手。 【这枚胸针是玛格丽特王妃和王子的定情信物,是他们爱情的见证,陪着王妃度过了一生。后来因为战乱,这枚胸针被一个神秘家族收走了,至今不知道是谁。没想到居然能在公主身上再看到。】 【原本以为只是一枚比较漂亮的胸针,没想到它来历这么不普通……】 【不错,很配我们公主殿下。】 【骑士团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也不想想凭你们公主凭什么能买到这种珠宝,别不是被包养了吧】 【笑死,怎么会有人猜公主被包养了,就他那个公主病脾气,哪个金主受得了。】 【?差不多得了你,我们公主对别人发脾气都是别人三生有幸!】 【呜呜,公主给我一巴掌都是我前世求来的福分,某些金主(假如真的有)别不知足!】 胸针的意义知道了,来历却是众说纷纭,它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公主殿下身上的,没有人能猜到。 也有怀烟的黑子上蹿下跳骂他被包养,不过这种言论没有人会信,不管是路人还是粉丝,都只会让他去看看病。 黑子气得口吐白沫,险些昏厥。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omega能自己买得起这么贵的珠宝?怎么可能有alpha白送omega珠宝?这一定是被包养了! 黑子气急败坏,抄起键盘从大局到伦理道德打了几百字,自认有理有据文采斐然,充满了深刻的道理和哲思,发出去前还自我陶醉了一番,没想到再点发送,屏幕跳出了大大的发送失败。 他被拉黑了! 慷慨激昂的几百字连发都发不出去,黑子气急攻心,咣当一声彻底倒地。 · 一枚胸针掀起的风浪这么高,待在办公室里的贺总难得没有忙于工作,一直在走神。 巡演就是要全国各地跑,怀烟已经坐上飞机去往下一站了,贺忘握着手机,半晌,还是拨通了怀烟的电话。 他不知道这一通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他,距离的拉远让他对许多事都变得不确定。 过了片刻,电话才被接通,怀烟低低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贺忘?” 听起来有点黏黏糊糊,即使知道他是在保养喉咙降低说话频率,贺忘还是不可避免地放慢了呼吸。 “是我。”贺忘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那枚胸针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你怎么这么问。” 怀烟身在酒店,他不能随意出门,只能无聊地躺在床上打滚,要么看自己的演唱会视频,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足,下次继续改进。 虽然在他眼里看来,他的演唱会都很完美,无论是歌,还是他这个舞台主角。 “我看到的。”贺忘简短地说。 “哦,”怀烟拖长了音,笑吟吟说,“你在搜索我的名字呀。” “……”贺忘声音更低,“嗯。” “不要看别人说什么,你要看我做什么,”怀烟说,“贺忘,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我才是你要尽心尽力呵护的公主殿下,别人都无关紧要。” “你把注意力分给别人,我是会生气的。” 贺忘停顿一会:“对不起。” “我也不要你的对不起。” 怀烟细长的手指划过丝滑的丝绸被套,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贺忘,”怀烟轻柔地念他的名字,“我要你来哄我。” 我要你如同最忠诚的骑士,不远万里也要赶来哄我。 因为这才是公主应该得到的。 贺忘垂眼,没有犹豫:“好。” 通话结束,贺忘叫来秘书:“我要出去一趟。” ? 秘书莫名其妙,堂堂贺总想去哪不成,怎么还要来告诉他,接着又听贺总说:“我要去烟城,明后两天的日程全部推后。” 秘书:“……” 秘书差点就疯了,敢情这位总裁说的出去一趟不是像出门买个菜那么简单迅速,他是要翘班啊! 贺总最近的日程表上没有烟城相关,他要去那里的原因显而易见。 总裁堕落了,男人果然一谈恋爱就变坏。 秘书压住心里“总裁你怎么这样了你以前明明很勤勤恳恳矜矜业业”的吐槽,一边滴着血泪把重要的会议推后,一边镇定地说:“好的总裁。” · 凌晨三点,贺忘抵达怀烟所在的城市。 怀烟就住在瑰译酒店,这个点了,酒店还有人来办理入住手续。 贺忘扫去一眼,看到少年alpha初长成的挺拔脊背,有几分眼熟。 对方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过了脸。 贺忘了然,是那位郑董事长的儿子。 既然是他,贺忘也不在意了。他平时不会多注意别人,只是酒店里住着怀烟,那位公主殿下总是会碰到一些极端狂热粉。 贺忘面无表情收回视线,进了电梯。 郑诀皱紧眉,alpha对于非善意的情绪感知非常敏锐,他刚刚有一瞬间感到了近乎敌意的东西,再一转头又什么都没有了,只看到了一位被许多家长夸赞的贺总。 这种时候,这位贺总怎么会出现在这? 成年人真惨,凌晨三点多还要出差。 郑诀腹诽,浑然不知自己的猜测和贺忘的实际目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贺忘知道怀烟的房间号,但直到站在门前,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种行为太过冒失了。 三点多,那位公主殿下怎么也该睡着了。 贺忘低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样没有规划条理,听到怀烟说需要他,就直接赶到这里,实在和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大相径庭。 贺忘能毫不犹豫赶过来,却在是否敲门之间犹豫不决。 忽然,门锁咔哒响了一下,门被人从里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外婆今天不在家,”怀烟手指搭在门把上,眉梢一挑,笑着低声问,“你要进来吗?” 第20章 博弈 ◎你好贪心啊◎ 房门被无声关上。 alpha站在玄关,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壁灯散发出来的昏暗光芒,眉目匿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晰。 怀烟抬手,捏住他的领带,敏感地察觉到手指下的咽喉滚动了一下。 一夜从暄城赶到烟城,这位总裁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笔挺熨直,看不到一丝褶皱。 他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如果这一层永不出错的衣物象征某种深入骨髓的约束,那怀烟真的很想弄乱他的西装。 细白的指节抚摸上衬衫第一颗纽扣,华贵的布料之下,alpha的肌肉瞬间紧绷。 一只有力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为什么还不睡?”贺忘低声询问,语气有几分不明。 “你想听我怎么回答,”怀烟环住他的脖颈,亲密无间地依靠进他的怀里,指尖很轻地挠了挠他的下颌,“是想听我说是在等你,还是想听我说别的?” 狡猾的omega。贺忘后知后觉发现,他和怀烟的相处更像是一场无形的博弈,如果他是故事里那只愚蠢的大灰狼,怀烟就是看起来柔弱的小红帽,也是全副武装的猎人。 贺忘声音更低:“还有别的原因?” “有啊,”怀烟眼一弯,语气甜美,“比如说,我是感觉到了你的出现,所以过来开门,然后真的看到了你。唔,也就是俗话说的,心灵感应。” “这样听起来是不是显得更有缘一点。” 怀烟的声音就像是落在琴弦上的羽毛,他一开口,贺忘浑身都跟着他共振,加快的心跳,湍急的血液,和每一寸紧绷的肌理,无一不彰显出某种蠢蠢欲动、难以抑制的情绪。 这到底是什么?贺忘不甚了解,这种情绪像是能拉扯着他跌进更深的漩涡里,他察觉到了危险性,却不想离开。 贺忘闭了闭眼,听见怀烟慢悠悠问:“贺总,你想听哪一种?” 幽暗的玄关将每一点感知无限放大。 omega的信息素甜美芬芳,环绕着他,他仿佛来到了一片盛放的花园。 半晌,贺忘说:“我不想选择。” “你想都要?”怀烟顷刻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一声,“贺忘,你好贪心啊。” 怀烟抵住了他的肩膀,大概发现新大陆也不能让现在的他更感到愉快了,他就像坏猫抓住了小狗的尾巴。 贺忘没有反驳,只是问:“我能吻你吗?” “当然,”怀烟说,“看在你远道而来的份上,我可以奖励你一下。” 傲慢的公主殿下。 贺忘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这是他们接过最长的一个吻,怀烟隐隐被alpha圈.禁在怀里,又好像是错觉,贺忘并没有很用力禁锢住他,仍然保有理智,和让他逃跑的余地。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23节 怀烟腰软了下去,alpha滚烫的手掌贴住他的后腰,想给他支撑,却反而让他变得更软,像是要被烫化了。 “唔……”怀烟有点呼吸不过来,推了推还在靠近他的alpha。 下一秒,他脚下一空,alpha横空抱起他,把他抱回了床上。 怀烟眨眨眼,视线有点模糊,昏黄的灯光也被泪水切割成不规则的光晕。 他躺在床上,丝滑的睡衣下摆卷起一角,露出一截柔韧的腰。 这位公主殿下懒得自然,不爱运动锻炼,腰腹线条却依然很漂亮,削薄的肌理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看起来莫名透着点脆弱。 好像只要按住这里,他就没办法挣脱开。 贺忘手指动了动,扯平他的衣角,然后俯下身去,脱下了他的拖鞋。 “早点休息,晚安。” alpha声音低哑,起身就要离开,忽然被拉住了手。 怀烟坐了起来,足尖踩住了他的膝盖,眼睫毛迟缓地眨了眨:“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 · 上午九点多,丁佳怡来到怀烟的门前,按了两下门铃。 这是某公主能容忍的最多次数,一下他会装作没听见,两下能让他醒过来,再多按一下他就会生起床气。 怀烟提前三天来烟城,不仅为了演唱会,还要顺道取景,拍新歌mv。 游玩是不太可能了,那群骑士团的眼睛尖得要死,哪怕怀烟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骑士团也能从露出来的几根头发丝里判断出此人身份是谁。 丁佳怡不知道这群魔鬼打哪修炼出来这样的绝技,混进粉丝群里打探,粉丝给她的回答简单粗暴:废话,你会认不出你老婆长什么样吗! 丁佳怡:…… 爹的,老公粉,恐怖如斯。 她等了没一会,门响了一声,内心正讶异今天小公主怎么这么快就起床了,一抬头,她对上了某位总裁冷淡的视线。 丁佳怡:“…………” 她险些被吓一跳。 这里为什么会有贺总!他什么时候来的! “贺总,早上好啊……”丁佳怡干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位总裁像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有点潮湿,但半点没有降低他的压迫感。 他还穿着酒店的浴袍,不过领口遮得很严,什么也没有露出来。 丁佳怡心里警铃大震,瞄了他一眼,生怕在他身上看到什么痕迹。 倒不是她有什么封建思想,也不是她有别的想法,也不是关心贺总的身体,主要还是假如万一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某位小公主一看就知道会累得很惨。 贺总被怎么抓都不要紧,但是小公主可不能累着啊,他还要演出的! 所幸,贺总寥寥无几露出来的皮肤上并没有什么不可深思的痕迹。 “他还在睡。”贺忘嗓子微哑,“等他醒了,你再过来。” “……” 丁佳怡刚放下的心又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残酷地拽上九霄云外。 她好想问问他们昨晚做了什么,但是她不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瑰译酒店是他家的,怀烟拥有独占一层楼的特权,没有人能够再上来。 不然以这位总裁的行为,秒秒钟就被人偷拍下来上热搜。 不过,可能也是知道不会有人,他才这么光明正大。 · 厚重的窗帘合着,阳光照不进来,不开灯的房间和夜晚一样黑暗。 怀烟睡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睫,在床边的沙发上看到了某个人的身影轮廓。 怀烟看不清,但直觉他在注视自己。 “抱。”怀烟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手臂微抬,对某人撒娇。 那道身影站了起来,几步走向他。 怀烟摸到了冰冷的宝石袖扣。在他睡觉的时间,贺忘又换上了一身正装,衣冠楚楚等待他醒来。 这倒是真符合贺忘的作风。 贺忘昨晚留了下来,但没有和他一起睡,而是睡在了另一张床上。 除了接吻,他们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贺忘忍得厉害,身体反应再强烈,也不会做出更过分的行为。 他大概是想确定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自己想确定的是什么,他被一根看不到的细线束缚,不敢越雷池一步。 怀烟有点怜悯地蹭了蹭贺忘的下巴。 某位总裁看起来无所不能,却连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楚,笨得像块木头。 想到订婚宴上他的问话,怀烟现在相信了,那天的贺忘真的感到了高兴。 “你什么时候醒的?”怀烟问,“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吗?” “……嗯。”贺忘回答得略慢,但没有隐瞒。 “我好看吗?”怀烟揶揄。 “好看。”贺忘还是很坦诚。 “还有呢?” 房间再昏暗,这么近的距离,贺忘也能看得清他的眼睛,目光盈盈,盛满了期待。 娇气的公主从来不会错过任何一句赞美。 贺忘忽地想起这位公主殿下强调过的话,沉默几秒,认真补充了几个字:“你最好看。” · 怀烟毕竟有事在身,即使撩拨贺总很好玩,也不能一直玩下去。 洗漱完,换好衣服,他最后拥抱了贺忘一下:“我要出去工作了,我回来的时候还能再看到你吗?” “能。”贺忘不会用太重的语气说话,但话里的分量不会减少,他说能,就一定能。 怀烟愉快地离开了,他一走,偌大的总统套房瞬间空旷下来,变得安安静静。 贺忘许多时间都是在这种安静里度过的,本来应该是最习惯不过的东西,然而现在,他突然感觉到了不适应。 贺忘站在原地许久,直到空气里最后一缕omega的信息素消散,他才离开房间。 和明星维持关系很困难,他不能在公众面前出现在怀烟的身边,会引起质疑,但没有人说,他不能以公众的身份出现在怀烟附近。 贺忘乘坐电梯来到酒店大厅,再一次碰到了郑董事长的儿子。 坦诚来说,以贺忘的身份和地位,郑诀这样还在上着学的二代名字并不能落进他的眼里。 他会知道郑诀,也是因为自己的未婚妻和他见过面,还上了新闻。 少年alpha站在门口,拿着手机在和谁通话。 贺忘没有多关注,擦身而过。 郑诀在和姐姐说话,说着说着,他忽然闻到了什么,下意识抬起头。 他只看到了alpha高大的背影。 郑诀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闻到了omega信息素的气息。 花一般的气味,非常淡,淡到一瞬即逝,还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也可能是闻错了。 郑诀刚要低头,余光瞥见那个alpha拉开车门,在对方侧过身的那一刻认了出来,他是那位瑰译总裁。 这位总裁怎么一个人。郑诀不工作也知道,像他们这种兢兢业业的工作狂,出门身边必有一堆秘书助理围着转。 堂堂总裁形单影只,总不可能是为了工作。 这位总裁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郑诀想了想,感觉那画面委实有点惊悚。 他猜不出来贺忘这样冷漠的alpha会和谁谈恋爱,但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闻到的那缕omega信息素,心头忽然突兀地跳了一下。 “郑诀?郑诀你怎么没声音了?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喂喂喂!”郑夕疑惑不解地看了眼还在通话界面的屏幕,提高了音量。 哪有人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的,郑诀是不是在糊弄她! “啊,”郑诀回过神,已经忘了刚刚在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郑夕:“……” 郑诀来到烟城当然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他背负着跟拍重任。 郑夕要考试,这场演唱会不能过来,只能将此重任交给弟弟手上。 她在电话里交代了半天怎么录饭拍视频画面不会抖,怎么拍照最好看最有氛围感,合着这孽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郑诀,你是不是找打!” “你又打不到。”郑诀很理直气壮,他现在可和他姐距离十万八千里。 郑夕气得牙痒:“我不管,你一定要给我拍好我的公主,不然提头来见。” “嗯嗯,行行行。”郑诀敷衍。 倒不是他有多不上心,而是,一个公正客观的事实就是,以那位天王的颜值,他怎么拍都不可能拍丑的。 天王可恶归可恶,长得确实……很好看。 · 怀烟的取景地在烟城一所私立中学里,这所学校很漂亮,风景比许多景区还美,非常适合拍青春片。 而且学校也能有效阻拦许多围观群众。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24节 正值放假,学校禁止外人进入,丁佳怡提前联系过校方,拥有校方许可,一行人畅通无阻进了校园。 怀烟不负责拍,他要出演mv里的主角,而之前找他帮忙的季嘉,他儿子负责出演配角。 这对新人来说也是最合适的选择。 季嘉四十多,他儿子也还在大学,这是怀烟第一次和对方见面。 “哥哥好。”季嘉儿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见面,他就非常乖地伸出手,和怀烟打招呼,“我叫季择,选择的择。您可以叫我小季,也可以叫我小择。” 同样是大学生,他比那只兔崽子可爱多了。 怀烟笑眯眯和他握手:“你好啊,弟弟。” 既然是朋友的儿子,又只小他几岁,叫一声弟弟也很顺理成章。 季择愣了愣,干净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红了起来,慌乱地挠了挠头:“啊……” 丁佳怡瞄了一眼,就能知道这个看起来阳光俊秀的大男生打什么主意。 多半是崇拜小公主,于是找爹帮忙,要了个角色演演,趁机接近偶像。 这种戏码,丁佳怡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不过他长得很帅,性格也很好,就算抱着这种目的来,也不会让人讨厌。 一番准备之后,怀烟和季择换上了校服,准备开拍。 mv讲的是两个相恋的主角经历无数次轮回,却始终不能在一起,只能一次次阴差阳错分别的故事。 结构有三层,一层是古代,娇生惯养的太子偷溜出宫,结识了一位趣味相投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和少年成为了知心好友,一朝外敌来犯,昔日繁华的王朝显出衰颓之相,太子主动请缨出战,谁知好友竟然是敌国传闻里年少有为的将军。 战场一对峙,两个人都愣了。 但战场上不容许犹豫不决,双方一开战便打得惨烈,太子和将军无形之中越来越靠近彼此,混乱之中,一支箭射中了太子的胸口。 太子从马上摔下来,还没有摔到地上,就被无措的将军接住了。 娇气的太子还没有这么疼过,他迷迷糊糊对少年将军说疼,将军忙不迭哄他,太子又说,我要你来陪我,将军怔了片刻,答应下来。 太子用一柄刀刺进将军的胸膛,但还没刺进多少,就没了力气,在将军怀里闭上了眼睛。 最后,少年将军亲手用那柄刀了结了自己。 第二层是近代,身着旗袍唱戏历经沧桑的花旦,和对他一见钟情的不谙世事世家少爷。 第三层是神采飞扬的青春时代,校园里美貌的学长,和刚进校的学弟。 怀烟出演太子、花旦,和学长,季择扮演少年将军、世家少爷,懵懂学弟。 对于新人来说,少年将军和世家少爷拍摄难度都有点高,歌曲mv没有电影那么严格,但也不是能随便糊弄的。 怀烟的要求不会比谁低多少。 季择也不会允许自己表现不好,拿到mv剧本之后,他就在家里琢磨拍戏了,也好在他爸是影帝,可以给出很多意见。 一切就绪,导演喊了action,身穿校服的怀烟扎起了长发,看起来就像十七八岁的漂亮男高中生。 两个人在学校长长的走道上相遇。 目光交汇,对视一秒,两秒…… 季择满脸通红地扭开了视线:“……” 试问天底下,哪个粉丝能受得了和偶像对视超过三秒钟? 反正季择不能。 导演在摄像机后面摸了摸下巴。 他当然能看出来季择没有入戏,脸红只是因为见到偶像的本能反应,好在他的反应和拍戏所需的情绪是吻合的,所以导演也没有喊卡。 拍完这一段,怀烟和季择走到了导演旁边。 “效果怎么样?”怀烟问。 “还行,不错。”导演笑呵呵的,抬手拍了拍季择的肩膀,“少年人,多练练,见到偶像就这么害羞,以后还怎么谈恋爱啊。” 季择脸又红了:“我……” 和季嘉的脾气不同,季择的性格有点腼腆。 需要他脸红的时候还好说,不需要他脸红,他要是还这样,那拍戏就很难了。 怀烟打量着少年红透的脸,若有所思地说:“你要不要拿个冰袋冰镇一下?” 季择非常不好意思:“这样会有用吗?” “试试看嘛,不试怎么知道。”怀烟让助理去买了两瓶冰水回来,一左一右啪叽贴在季择的脸上。 怀烟可能也是第一次这么干,眼神是再明显不过的观察实验小白鼠的好奇。 季择愣愣地看着他,脸色刚被温度物理降了下去,又迅速回温。 怀烟:“……” 他能不能和那个怎样都不会脸红的兔崽子中和一下? 拍戏到一半,学校外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赶来的多半是听闻公主殿下在学校出现的骑士团,学校四周毕竟没有用高墙围着,偶然路过的人还是能看到学校里的景象,路人一拍照片,消息自然就传播了出去。 骑士团们知道规矩,没有闯进学校,也没有不顾一切跑到怀烟面前,乖乖在外面翘首以盼。 一心一意盯着偶像的粉丝们没有注意到,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悄然停在了学校外。 贺忘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只能看到密密的人影。 他看不到怀烟,但他知道怀烟就在这里。 贺忘靠进椅背,放松肌肉,闭上了眼睛。 · 拍完戏,学校门口也被堵得水泄不通,完全找不到可以出去的路。 丁佳怡尝试找人联系本地的安保公司,没多久,几辆大巴开了出来,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们下了车,训练有素地分开了拥挤的人群。 丁佳怡愣了一下,这肯定不是她找来的,她还没联系到人呢。 这队保镖是谁找来的,答案根本不用猜。 怀烟在保镖们的护送下,离开学校,走到了人群中。 “公主!”粉丝们激动地喊了起来,“公主我们爱你!” 怀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嘈杂的人群立刻训练有素地安静下来。 “不要挤,按顺序来,好吗?” “好!”粉丝们异口同声答应。 怀烟一边往车方向走,一边给粉丝签名。他签字速度很快,架不住人实在太多,走得再慢,也没办法给所有人签名。 “就到这里啦,下次再见。”怀烟把最后一张签名专辑递还给原主人,挥了挥手,坐进车里。 “下次还能再见吗?”没有排到的粉丝忍不住失落地问。 怀烟抬起脸,对她笑了一下:“当然。” 车窗合上,但粉丝还没有离开,还有一部分围在车旁。 司机问:“老板,我们什么时候走?” “等等。”怀烟摸出手机,给某人打了个电话,“你是不是在学校这里?” 贺忘应了一声:“在。” “我们要回去了,”怀烟说,“你跟不跟我一起回去?” 这听起来是个有点危险的举动,如果他们真的一起走了,就算粉丝现在没反应过来,谁也保不准他们回去会不会猜出点什么。 贺忘安静几秒:“不,你先别动。” 说话间,黑色轿车跟在了大巴后面,如同是保镖中的一份子。 怀烟看得清楚,这位总裁在给他开路。 这一定是他聘请过的身价最贵的保镖,没有之一。 挂断电话,怀烟懒洋洋支起下巴,密密的眼睫低垂,声音不轻不重,又不容置疑。 “跟上他。” 第21章 角逐 ◎贺忘舍得放你出来?◎ 演唱会当天,怀烟早早醒来。 他在黑暗里听到细微的布料摩擦声,慢吞吞开口叫了一声:“贺忘。” “嗯。”贺忘穿上西装外套,步履无声地走到他的床边,“吵醒你了?” “没有,是我听觉太敏锐了。”虽然这么说,可他的语气不是很开心,有点像抱怨,又有点委屈。 贺忘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他今天有个重要会议没办法推,不能再陪怀烟到演唱会,要回暄城。 工作和一场演唱会比起来,许多人都会认为前者更重要,为了工作,短暂分别也是理所当然。 但贺忘不会这么以为。 贺忘有着自己的思维逻辑和行事方式,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两者并不是只可选一的单选题,他有能力协调两者,但他没有做到。 这是他的失责。 “对……” 贺忘道歉的话没有说完,一只手忽然攥住他的领带,直截了当往下一拉。 两个人的早安吻在凌晨五点多的时间到来。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25节 空旷的房间里,只能听得见彼此交换呼吸的声音。 “你回去之后,要记得想我。” 怀烟很轻地咬了他一口。 贺忘的犬齿撞到柔软的舌尖,在看不到的地方,alpha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 信息素存在于体.液里,交缠时,他仿佛在亲吻最温柔的玫瑰,柔弱的花瓣在他的齿下颤抖、逃避,被汲出更多甜美的甘霖。 信息素刺激到了冷静理智的alpha,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咬下去。 所幸岌岌可危的理智制止了他。 贺忘垂眼,敛去眼底的晦暗,喉结滚了几滚才发出声音:“我会的。” 贺忘离开了,房间重归寂静。 怀烟懒懒散散倒回床,钻进被子里,侧身看着厚重的窗帘出神。 在他面前,贺忘的存在和离开好像都没有什么区别。贺忘脚步声很轻,做什么事都不会发出太大的动静,不会使用男士香水,也不会释放出一丝信息素,alpha收敛起所有与生俱来的尖锐攻击性,平和无害,不说话的时候,存在感低得感觉不到。 但还是有很大区别。 他夜里渴的时候不会有人给他倒水了,也没有人抱着他去洗漱、给他梳他自己都懒得梳的头发了。 好习惯养成从善如登,坏习惯从恶如崩,虽然他们只在一起住了两天,他也被迅速惯坏了。 “……王八蛋。” 他和贺忘就像是一场角逐,他是有心设计的猎人,贺忘未必就是手无寸铁毫无防备的猎物。 怀烟不高兴地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囫囵睡了个回笼觉。 · 烟城的演唱会同样是体育场,开唱前,怀烟收到了不少住在烟城的朋友的消息,说来给他捧场。 这也可以看出朋友和其他人的差距了,演唱会这种持续时间很长的演出活动,基本都是首场和最后一场收官关注度最高。 朋友来中间的场合,不会喧宾夺主,也能拉动演唱会气氛。 怀烟不在意被不认识的艺人蹭热度,朋友来给他捧场,他也很欢迎。 这其中自然也有季嘉:“大明星,我带我老婆和儿子给你当嘉宾行吗?” “你老婆可以,你想得美,”怀烟懒洋洋说,“你真的不是抢不到票才这么说的吗?” “你别乱讲啊,没有这回事。”季嘉义正辞严。 晚上,季嘉一家三口果然整整齐齐地来了。 季嘉老婆是个温温柔柔的男omega,是圈外人,一直被季嘉保护得很好,网上很少有他的高清正脸照片和新闻。 怀烟有听过他俩讲八卦,他俩当年在一起的过程还挺坎坷,季嘉的父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当时季嘉刚出道,电影圈要比乐坛和电视剧更难混,更看重人脉资源,父母希望季嘉能找一个能对他事业有所帮助的人,没成想季嘉转头就偷了自己的户口本,偷偷和老婆结了婚,还改了自己的艺名。 季嘉是他艺名,季是他老婆的姓。 这么多年下来,随着季嘉越来越红,红到长盛不衰,成为一代影帝,季嘉这个名字也成为了他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业内人士叫他大哥,粉丝称呼他嘉哥,没有几个人会叫他的真名了。 身为影帝,季嘉从来不接亲密戏份,常年在屏幕上演出水深火热的战争片和动作片,一身泥水风里来雨里去,未尝不是因为老婆的原因。 季嘉老婆叫季宁,一见面,怀烟就伸手拥抱了他一下:“哥哥好久不见。” 季宁笑着抱住他:“因因好久不见。” 季宁从事调香行业,身上总是有种好闻的香气,怀烟在他怀里蹭了蹭:“你是不是在调配新的香水,好好闻,我要,送我。” “好啊。”季宁温柔地说,“我可以给你定制一款。” 被撂在一旁的季嘉:“……” 老婆……这待遇我都没有过…… 至于季择,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 因为季宁也过来了,怀烟没有在演唱会上点季嘉的名,而是和另一个过来给他捧场的女明星互动。 季嘉哼哼几声,拍了演唱会照片发到社交网站,线上捧场。 他的粉丝也很快回复。 【嘉哥自己抢到的门票?不错,宝刀未老。】 季嘉:? 【嘉哥和嫂子一起去的啊[打call]嫂子的手还是这么漂亮,给我摸摸。】 季嘉:?? 【八百年了,我们至今依然没有见过嫂子除了手以外的照片,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微笑]】 季嘉:??? 影帝冷笑着关了手机,握住了老婆修长漂亮的手:“老婆,你是我的。” 他一直很注重季宁的身心健康,再小的家务活也从来不让他碰,多少年了,这双手还是白皙柔软,找不出被岁月侵蚀的痕迹。 季宁微微蹙眉:“你能松开吗,我没办法拿荧光棒了。” 影帝:“……” · 演出结束,怀烟和过来捧场的朋友们一起去了酒吧。 这家酒吧是高级会员制,没有dj打歌,是个可以安静喝酒消遣的地方,也正适合唱完歌没精打采的公主殿下。 酒吧灯光昏暗,一行人带了口罩进去,也没有几个人能认得出来。 到了预定好的卡座,铺好某公主到哪都要随身携带的毛毯,刚坐下,怀烟就被女明星夏柚扑倒了。 “宝贝!快给我亲亲!” “美女,”怀烟猝不及防倒进沙发,气若游丝地说,“你可以矜持一点吗?” 场面略有几分混乱,季择紧张地看着偶像被困在角落里,下意识就想伸手把他解救出来。 夏柚抬起头,她是非常明艳的长相,微微一笑就满室生辉。 她眯了下眼睛:“弟弟,我和因因宝贝玩,你瞎紧张什么?” 季择脸红起来,还没回话,夏柚又抱住了季宁:“人家不仅要糟蹋你偶像,还要糟蹋你妈妈。宁宁哥哥亲亲~” 季宁显然已经习惯了,满脸的镇定自若,随遇而安。 季择:“……” “差不多得了,女流氓。”季嘉忍无可忍地拨开他俩,把老婆抱了回来。 “讨厌,大家都是omega,贴贴怎么了。”夏柚优雅地撩了撩一头长卷发,顺势拉着怀烟坐起身,“宝,今晚敞开了喝,我请客。” “土财主又在哪里发财了?”季嘉稀奇地问。 “之前投资了个电影,给我赚了八个亿。”夏柚得意洋洋,“宝贝,别开演唱会了,满世界跑累不累,我来包养你。” 怀烟挑了下眉,公正地说:“不要,我身价很贵的,想包养我,还得再加钱。” “就是,八个亿你就想包养大明星,你也想得太美了。”季嘉说,“你没看到之前的新闻吗,人家一枚胸针都上千万了。” “什么胸针?”夏柚最近忙,还真没时间看八卦新闻,她立刻上网搜索,看到那枚胸针后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声,“这他爹的……这是哪个野男人给你买的?!” 怀烟:“……”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明星,直觉就是强。 怀烟从从容容,面不改色地端起水杯,把一杯水喝出了在品尝最珍贵的红葡萄酒的优雅姿态:“不是,你不要胡说。” 贺总好歹是他正经办过订婚宴的未婚夫,并不是随随便便的野男人。 夏柚才不相信他,但在这种半公共场合,她也不会没头脑地追问。 她发动锐利的目光,盯着怀烟上下扫描了好几轮:“哼,你最好没有。” 酒过三巡,夏柚不负众望地喝醉了。 一会抱着怀烟蹭蹭,一会抱着季宁贴贴,嘴里还说什么“我好幸福”“我可以抱到大美人”“你粉丝知道你爱我爱得要死吗”之类被录音下来可以引起娱乐圈地震的胡话。 怀烟不喝酒,受不了她的一身酒气,抬头给丁佳怡一个眼神,丁佳怡了然地把女明星挪开,给他呼吸的空间。 怀烟起身,想要去卫生间洗洗脸,没想到半路被人拦了下来。 “咦,”拦住他的年轻alpha吊儿郎当,声音带着笑,“美人,又见面了啊。” 怀烟抬起眼睫,打量对方一眼,认真地提出疑问:“你是谁?” alpha:“……” “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了,”alpha含着笑的嘴角自然而然往下一撇,眉眼低垂,好像还有点委屈,“你不是还说过可以和我私奔的吗?” 看起来像是纯情的男大学生,也像是久经情场的老油条。 总之,不是什么正经alpha。 怀烟不是很想理他:“忘了唉,不然你让我把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复刻一下,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alpha沉默,委实不想再来一下。 虽然这位大美人的手很漂亮,可他打人也挺疼的。 “我叫盛况,盛况空前的盛况。”alpha说,“大美人,能不能不要再忘记我了?” “不能,记得你对我又没好处。” “但是你也不会亏,”盛况摸了摸下巴,“我长得也不算丑吧?” “……”怀烟视线幽幽地从他脸上扫过,“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好了,脸皮真厚。” 盛况笑了起来:“果然,你还是记得我的。” 盛况微微弯腰,靠近他,目光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贺忘舍得放你出来?” “你这句话好奇怪,什么叫‘贺忘舍得放我出来’?贺忘又不是什么不法分子。”怀烟手指点点他的肩膀,把他推开,“你怎么总是背后说他坏话,没礼貌。” “……嗯,我没礼貌。”盛况有点无奈,压低了声音说,“但贺忘就是这种人啊,你和他订婚了,还是不知道他的本性是吗?” “贺忘性格很危险的。”盛况摆出一本正经的严肃态度,但没多久,那种吊儿郎当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趁现在还有机会,你不如早点甩了他。”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26节 他没闻到贺忘的信息素,贺忘还没有和这位公主殿下标记。 这出乎盛况的意料之外。 盛况和贺忘是同学,不过关系并不好。贺忘和谁关系都不好,他不需要朋友。 盛况和他关系不好,则是因为贺忘实在太目中无人了,起初盛况还觉得大家都是一个祖国来念书的,可以交个朋友,碰到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结果贺忘根本不理他们,就挺讨嫌的。 盛况的记忆里,贺忘即使被谁刁难或者故意排挤了,他也无动于衷,仿佛事不关己。 盛况没见过他有明显情绪波动的时候。 只有勉强算的一次,大概还是在他们的订婚宴,贺忘拿走了那张一百块钱。 贺忘会是在意一百块钱的人吗?不会,他这种拥有很多东西又对很多事极度漠然的人,一百根金条掉在他面前,他不会弯腰去捡。 唯一的答案,只能是他在意给出那张一百块钱的人。 他的订婚宴,不可能真的只是因为他爷爷的命令,一定是他想要得到怀烟。 alpha最了解alpha,从这一件事,盛况就能察觉到他对怀烟的独占欲有多强。 可他都订婚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标记怀烟。 这和盛况的推测相悖,但盛况不会以为是自己推测出了问题,只能说明贺忘有问题。 这么有问题的alpha,岂不是谁靠近谁倒霉,他出于道德,就应该帮忙解救大美人。 可惜大美人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我就不。” 怀烟偏了偏头,故意说:“你别说了,就算你说得对,我也不听你的。” 盛况:“……” 第22章 暗涌 ◎我就不告诉你◎ 眼前的大美人油盐不进,且丝毫不把他当回事。 盛况无奈的同时,又有很多挫败。 盛况家境优越,长得也不差,在学校里也是天天被告白的校草人物,偏偏这位公主殿下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好像在这位公主眼里,这些能够被很多人喜爱的条件都微不足道,见过太多了,也就不显得特别。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盛况还是有点难以形容的……不服气。 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想被这么漂亮的人看低,盛况想,毕竟大美人的轻视和路人甲的蔑视不是同一杀伤力。 “哥哥,”盛况眯了下眼睛,“你那天和我说的话真的不是骗我的吗?” alpha颇有一种不要脸的坚持精神,被推开后也没有保持距离,又重新凑了过来。 怀烟没有后退,只是伸出手,捏住了alpha还在靠近的下巴。 他用的力气不重,不怎么锻炼的娇气omega也没办法和alpha比拼力量,但alpha还是停住了,像是乖乖被他掌握似的。 “你想知道啊?”怀烟眨了眨眼,唇角恶劣地一翘,不疾不徐地说,“我就不告诉你。” 盛况看着他。 omega的手指有些凉,酒吧迷离的灯光打下来,他的脸被覆了一层柔光,密而长的眼睫毛下,眼眸看起来更显得动人。 但也只是看起来。此刻,这双眼里盈满了恶作剧般的戏弄,和心知肚明他不能拿他怎么办的得意,还有更深层的,居高临下的傲慢。 虽然他没有alpha有力,没有alpha高大,可他的气场远远不会输给alpha。 盛况忽然控制不住地想,如果他再进一步,这位公主殿下会是什么反应? 再给他一巴掌么? 盛况这么想着,慢慢突破了那两根细长手指的桎梏,又往怀烟面前凑近了点。 “求求你了,行吗?我真的很想知道。”盛况语气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恳求。这个alpha没有矜持自重这一说,还比上一次见面变得更加游刃有余。 不过也是,如果真的知道矜持,又怎么会偷偷撺掇他逃婚。 怀烟说:“你再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 ? 盛况直觉他这样的行为很反常,但好奇心大过了警觉。 盛况小心地又往他面前凑。 过了几秒,他听到了急促有力的脚步声,这声音好像还是在往他这个方向来,盛况转过头,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衣领就被人攥住,下巴被人捣了重重一拳。 “……草。”盛况一下撞到了墙上,疼到情不自禁骂了句脏话。 他迅速站直了身体,刚想还手,就看到对他爱理不理的大美人躲到了对方身后。 盛况只好暂时歇了还手的心思,他怕打起来误伤到娇贵的omega,要是伤到了他,盛况有极大可能被各路人士追杀。 “你谁?”盛况压着怒气,打量起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是个年轻的男孩子,眉头紧皱,满脸看到社会底层垃圾流氓的不屑,和某种比他还强烈的怒气。 盛况:“……” 这种随便动手打人的小王八羔子凭什么比他这个挨打的还生气? “我是谁和你这种流氓有什么关系?”对方语气嚣张。 大美人从他身后探出半个头,露出来的眼睛弯弯,看起来愉快极了。 “不好意思哦,我们这种大明星,粉丝都很多的。”大美人说着道歉的话,语气没有半点道歉的意味,“就算是在酒吧,也会有粉丝保护我的。” 言下之意大概就是,你刚刚对我这么流氓,你被打活该。 盛况嘴角抽了抽:“……” 怪不得叫他靠近,好一招借刀杀人。 这位大美人可能是觉得自己力气不够,干脆让别人替他打了。 “我才不是……嘶……” 郑诀刚想反驳“粉丝”这两个字,后腰就被掐了一把。 怀烟在他身后低声威胁:“我劝你不要找打。” 郑诀:“……” 大明星对他的态度怎么这么差劲?他刚刚还救了他呢! 他话没说完,但盛况又不傻,怎么能猜不出来他的意思。 盛况眼神一飘,若有所思地笑起来:“哥哥,这个人好像不是你粉丝啊。” “不是你粉丝,你还躲在他身后干嘛,没准他刚刚只是路见不平,不是想保护你呢?” “你还不如来我这里,毕竟我们应该也算得上是朋友。” 盛况真诚地说着,随意瞥了眼男孩:“弟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你误会了,我和这个哥哥早就认识了。” “看不出来。”郑诀并不退让,少年alpha就算察觉到了对方的实力,也有与之对抗的勇气,“你说你们是朋友就是?” 大明星态度差是一回事,他被流氓骚扰是另一回事。 郑诀看得很清楚,大明星都用手拦着这男人了,他还往前凑,真是不要脸。 这小弟弟还挺莽,盛况怒气退了点,反而有点哭笑不得。 他不准备再多纠缠,这么一会,闹出的动静已经引起酒吧其他客人观望了。 盛况倒是不在意自己,主要还是替那位粉丝很多的大明星着想。 妈的,这叫什么事,我被他利用别人给揍了一顿,我还得替他考虑。 盛况很无语,很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脑门是不是刻着“怨种”两个字。 “我走了,哥哥,”盛况走到了少年面前,视线却不是看着alpha,而是越过他,看向若无其事的omega,“期待下次再见。” 盛况转身离开,回到位置。 “你这下巴怎么回事啊,”朋友仔细看了眼他的脸,笑着说,“你这是调戏了哪家的妹妹,被人给揍了?” “那这妹妹手劲挺大。”另一个朋友也笑。 “去你们妈的。”盛况随手拿起两瓶罐装啤酒砸了过去,用手帕包了几块冰块,按在了下巴上,“没有妹妹,哪来的妹妹。” 只有个浑身都是坏心眼的大美人哥哥,哥哥还不爱理他。 “真想要妹妹了?”朋友试探,“要不我给你找一个?” 盛况眼皮不抬:“滚蛋。” · 洗手台的水流声很轻,怀烟慢条斯理洗了洗脸,抹掉脸上的水珠。 “好了,你不用跟着我了。” 大概是担心他再碰到不三不四的流氓,郑诀跟着他进了卫生间,守在门边。 “谁跟着你了,”郑诀说,“我只是顺道上个厕所。” “好吧,顺道。” 天王回得很敷衍,郑诀不高兴地撇撇嘴,想了半天还是问:“你真的认识刚刚那个人吗?” “怎么啦,你后悔打他了?” “不是。”郑诀立刻否认,接着又有点犹豫,“他为什么缠着你啊?” 还是用那样……那样暧昧的方式。 如果真的认识,那他们……怎么看都像是有过一腿,而不是什么朋友。 “郑诀,”怀烟转过身,一本正经地说,“不管他为什么缠着我,我都要谢谢你帮我。”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27节 “谢谢,你很勇敢。” 宽大的镜面完全映射出少年alpha的每一点动作。 他先是偏了下头,像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突然正经起来的氛围似的,接着又低下脑袋,目光落在干净的瓷砖地板上,没抬起来。 “哼。”少年别别扭扭,又心高气傲地哼了一声。 “对了,你来酒吧干什么?” “朋友带我来的。”郑诀下意识说。 “那你和朋友好好玩,我先走了。”怀烟温柔而又果断地说,“拜拜。” “……” 郑诀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某天王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顺便套了他的话。 郑诀沉默到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他说呢,那位天王怎么会突然好好夸他,原来是迷惑他的糖衣炮.弹。 呵呵,骗子! · 瑰译集团总部高层连开了三天会议,开得所有人听会色变。 毕竟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出来,贺总心情不太美丽,以前表情就没什么变化,现在一言不发坐在上位时,看起来更像是一尊英俊锋利的雕像。 会议室里气压很低。 开完会,众人胆战心惊出了门,到外面才敢长呼一口气。 “贺总这两天怎么了?” “不知道啊,易感期了?” “贺总什么时候因为易感期就心情不好过,”另一个人低声说,“我看多半还是和对象吵架了。” “……贺总有对象这个事比他易感期生气更让人难以置信吧……” 公司里也不是谁都知道贺忘订婚的,对于贺总的脾气,也只能漫无边际揣测。 贺忘还在会议室里没有动。 直到人都走完了,贺忘站起身,走到窗前。 瑰译总部大楼很高,站在窗前可以俯瞰大半座城市,但是看不到另一端的风景。 视线尽头的楼宇山峰都被模糊成了一条扁窄的地平线。 “你有他的行程表吗?”贺忘低声问。 秘书很快就明白了贺总说的他是谁:“我可以去查。” “嗯。”贺忘语调不变,“把我的工作日程对照他的行程表改。” 秘书怎么都想不到会听到这样的话,神情一片呆滞:“……” 贺忘扫过一个眼神。 “噢噢,好的贺总,”秘书回过神,“我会安排的。” “对了贺总,刚刚有一通从南非打过来说要找您的电话,需要回拨过去吗?” 不知道这句话的哪个字眼戳动了这位总裁的面部神经,他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不用,”贺忘语气冷漠到了极点,“你只要告诉他,我暂时还不想在国内看到他。” 第23章 交换 ◎你得听我的◎ 演唱会没有固定的间隔日期,在下一场前,怀烟还能在烟城待个几天,拍完校园部分的mv。 学校开学了,校园里重新扬起学生们的欢闹声和读书声。 这一天的学生们尤为兴奋,不为别的,只因全球知名的超级巨星在他们学校拍戏。 虽然巨星附近被学校特意隔离起来,只可远观不可靠近,但这也足够让人开心了。 毕竟平时连远观都观不到。 一下课,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教室,跑到怀烟拍戏的场景附近围观,还有许多人挤不到前排,干脆从走廊和教室窗户探出头,一齐往外看。 场面很热闹,不过大明星见惯了,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还悠然自得地对着四周的学生挥挥手。 “噢噢噢——”学生们尖叫起来。 怀烟懒洋洋放下手,转头看向季择:“你还能习惯吗?会不会紧张?” 季择一见到他就脸红,怀烟很担心他的社交抗压能力。 季择乖乖地说:“能,我没有什么问题。” 他只是对着偶像脸红,不是会对其他人脸红。 更何况,偶像面前,他也不会再注意到其他人。 两个人身后,郑诀瘫在椅子里,手指百无聊赖地扒拉着椅子扶手,皱着眉毛看这一幕。 他有点不高兴,感觉这位天王在搞区别待遇。 明明他也在,明明他也是初出茅庐的男大学生,为什么不问问他紧不紧张? 郑诀目光移到季择身上。 不认识,没见过,脸长得挺白,不知道打哪来的。 前天晚上,郑诀回到酒店,没想到在酒店里看到了这位天王,天王问他歌词写了没,他说没,天王又说他们在拍mv,问他要不要去看看,找找灵感。郑诀想了想,反正自己假期还有几天,他也没有别的事干,于是就答应了。 然后他就在团队里做了两天苦工。 什么找找灵感,根本就是骗人的。 许多时候,对比不能产生美,只能产生无穷尽的落差,郑诀想想自己忙前忙后搬东西,再看看这个不认识的男大学生就负责跟天王拍戏跟天王聊天,顿时感到了深深的不平衡。 呵呵,凭什么! 郑诀没有犹豫,起身走到了天王身旁。 “我能和你说件事吗?” 年轻人火气盛,即使现在天凉了下来,他靠近的那一瞬间,怀烟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冒出来的热度。 他还特意压低了声音,看起来应该是想和他单独聊。 怀烟不以为意地转过眼:“什么事?” 郑诀一噎,他不信这位天王看不懂他表达出来的意思,但他就是一动不动。 郑诀看了眼天王身旁的陌生男大学生。 要他当着这个陌生男大学生的面问你为什么不关心我,那也显得太丢脸了,他是死都不会这么做的。 “我想单独和你说。”郑诀强调了“单独”两个字的读音。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陌生男大学生也看了过来。 两个人目光碰撞。 对方露出一个友好无害的微笑,却没有动。 郑诀:“……” 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故意的吧! “你想单独和我说什么?”怀烟缓缓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们大明星都很金贵的,不想走路的时候就是一步也不想走。” 郑诀默了默,明白了。 想要请动这位大明星的大驾,一句话是不够的。 郑诀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居然打量了一下天王的身材,估算了他和椅子的重量。 天王个子虽然没有他高,但是也不矮,身形修长,还瘦,露出来的手腕细细一截,看起来也没有多少重量。 要是连椅子带人端走,估计也不会费什么力气。 “……”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郑诀晃晃脑袋里的水,找了辆轮椅过来。 没错,这位天王团队带出来的物品里是有轮椅的,因为天王真的不爱走路,距离远了就坐轮椅里,用当代科技代替步行。 简直懒得出奇,甚至连这辆轮椅都是郑诀早上从车里搬下来的。 郑诀推着轮椅,再度回来:“现在我能请您聊聊天了吗?” 怀烟优雅地坐进轮椅,姿态高贵得让郑诀恍惚以为自己推来的不是一辆普普通通的轮椅,而是什么高不可攀的王座之类的。 “勉为其难吧,”天王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满意,“下次希望你能再给我带点吃的来。” “……” 怪不得不管是粉丝还是路人都觉得这位天王作,真的好麻烦一作精。 郑诀忍气吞声推着轮椅,走到一边。 “说吧,你有什么事?”怀烟抬起眼睫,茶色眼眸里透着点笑意。 郑诀忽然就卡壳了:“我……” 这位天王好像没有这么对他笑过,以前对他都是冷笑,嘲笑,皮笑肉不笑,不怀好意的笑,以至于现在被这么注视,郑诀生出了点难以言喻的……紧张。 他就像是现在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家喻户晓、无数人可望不可即的大明星一样。 天王的眼角眉梢盈着笑意,五官漂亮得不可思议。 “我……” 难道他真的要问问为什么对他区别对待吗?就算是只在天王面前,他发现自己还是问不出口。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28节 一时的愤愤消退,郑诀感觉到了这种举动的幼稚。 他怎么可以幼稚?他已经是个成年的alpha了。再说了,如果这么问,他用膝盖都能想到,这肯定会被天王毫不留情地嘲笑。 “嗯?”天王挑了下眉。 “我想请你签个名。”郑诀“我”了半天,灵机一动,果断地说,“我朋友非常想要你的签名。” 怀烟:“……就这点事还需要单独说吗?” “需要。”郑诀满脸坚定,斩钉截铁。 “可以。”怀烟点了点头,倒还不至于在这点上为难他。 既然都这么说了,郑诀想想那群嗷嗷待哺的朋友们,顺口说了一句:“那你能不能多签几张?” “多签几张是几张?” “呃……”天王语气平淡,郑诀却能敏锐感觉到平淡下的危险,不免有点犹豫,“多签个十张八张?” “郑诀,”怀烟温柔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眯了眯眼,“你是不是来我这里搞批发的?” “……”郑诀扭过头,“当然不是!” “要签这么多,也不是不行。” 安静片刻,怀烟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嘛……” 他拖长了语调,郑诀的心不自觉跟着提了起来。 凭他的经验,这位天王绝对不会给人白吃的午餐。 “不过嘛,在我签完之前,”怀烟笑了起来,眼尾狡黠地弯起,“你得听我的。” 郑诀意识到了这有极大可能是一笔卖身债。 “我能不能反悔?” “不能哦,郑诀,”怀烟微侧着身,手肘抵在轮椅扶手上,支着下巴,笑眯眯说,“我们天王的时间也是很贵的。” 郑诀:“……” · 一场秋雨过后,暄城的气温渐渐降了下来。 怀若云看了眼院子里叶子已经泛黄卷边的葡萄藤,叹了声气。 葡萄存放的时间很短,长在藤上熟透了也会掉落,一不留神,今年的葡萄又全熟了。 因因还在外到处飞巡演,没能吃得着。 她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起怀烟两三岁的时候,漂漂亮亮的小朋友,眼睫毛长长的,看人的时候能让人心都化掉,说话也是奶声奶气,还娇滴滴的。 两岁多一点的小朋友,吐字还不清楚,小手抓着她的衣角,抬头眨巴着眼睛看她:“妈妈,因因什么时候能吃葡萄?” 小怀烟还说不清自己的名字,总是把“烟”说成“因”,生气的时候又像是在嘤嘤嘤,娇气得不得了,哄得怀若云什么都想给他。 好像也是一晃眼,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朋友就长大了,还变成了有名的大歌星。 又看了一会,怀若云穿上风衣,离开房间。 “换个衣服,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她的丈夫,也是怀烟的父亲,解正站在门外,皱了皱眉,神情担忧。 “没事,”怀若云说,“看了一会葡萄而已。” 解正秒懂:“想因因了啊?想他就给他打个电话嘛,你儿子再忙也不会不接你的电话的。” “昨天才打过。”怀若云感慨万分,“唉,有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孩子就长大了。” “是啊,”解正也赞同,“还要搬出去住,在外面哪里能有在家好?” “孩子长大了总是要有独立空间的。”怀若云慢条斯理说,“不然要怎么样,天天对着你这张老脸,空气都不新鲜了。” 解正:“……” 两个人闲聊着出门,坐上车。 他们要去和亲家贺光明见个面,聊聊天,也能增进一下关系。 虽然家长们还不知道两个孩子相处得怎么样,但直觉应该还可以。 不然的话,他们家娇气的小作精早就要解除婚约了。 见面地点约在一家装修古典雅致的茶餐厅,正好吃个晚饭。 贺光明早早到了,站在包厢外对他们挥手。 “两位,这!” 这位瑰译老董事长真是没有半点架子,笑得格外高兴。 两个人也笑着走过去,一道进门:“您什么时候来的啊?” “也就比你们早到一会,”贺光明笑着说,“这家餐厅我老早就听人说了,就是一直没有人陪我过来吃饭,现在总算能借着你们的光一饱口福了。” “您太客气了。” 贺光明是爷爷辈的,比他俩大了几十岁,这么一位有身家有地位的老人说出这样的话,也能看得出他对这桩婚约的看重。 怀若云不担心自己的儿子会被谁欺负,但能感到他被人看重,还是会更开心。 她笑着刚坐下,胃部忽然一痛。 她看似自然地捂住腹部,解正注意到了,凑过来,紧张地问:“疼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怀若云摇摇头:“没事,过去了,别太担心。” 第24章 野兽 ◎他会不择手段得到◎ 饭桌上的气氛很和谐。 贺光明倒了杯茶,浅淡的绿色茶水没过杯沿,他也没在意,端起杯子呷了一口。 “我那孙子性格……”他拧起眉毛,似乎是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半晌,他叹了声气,“我其实也不太了解他。” 怀若云目露不解:“您怎么会这么说?” “他从小就被他爸妈带到国外去了,我和他见面的次数也不多。”贺光明语气复杂,“你们也知道,距离远了,许多事就关照不到。” 贺忘是贺家唯一的后代,父母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成为栋梁之材,这也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但许多事,一旦过了度,就成了过犹不及。 贺忘父母给他的压力太重,早早就给他安排了许多学习计划,以至于贺忘没有玩耍,没有童年,没有娱乐,渐渐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冷漠寡言,谁也看不透他。 如果他小时候闹过脾气倒还好,有脾气才算是正常的,偏偏他一次也没有闹过,他只是沉默着接受了父母给他的安排,不置一词。 直到他长大,进入瑰译集团,他身上藏着的危险性才露出水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掌控了集团,要不是董事长是他亲爷爷,贺光明毫不怀疑,贺忘能把他也掀下去。 贺光明这才明白,他小时候不反抗,可能只是因为他认为反抗无效,当他长大了,拥有了权力,也没有谁能再拦得住他。 这种性格是很危险的,如果他看上了什么东西,那他也会不择手段得到。 “贺忘性格太独了,以后他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们就告诉我……不对,告诉他,让他自己想办法改正。”贺光明说,“不要客气,不告诉他,他是不会知道自己做错了的。” “不过我也相信,因因能管得住他。”贺光明笑了笑,“因因的性格和贺忘很互补,我也很喜欢。” 骄纵任性,却也直白可爱,想要什么就会表达出来,不像贺忘,心机深沉得跟什么似的。 贺光明咂咂嘴,还感到了几分可惜。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不是他孙子。 怀若云思索着,慢慢点头:“好,我们会的。” 饭局散场,贺光明迟迟没有离开。 透过包间的落地窗,窗外是一片泛着涟漪的人工湖,湖面漂着几枝枯萎的荷叶,有种被都市钢铁森林围砌起来的寂寥。 贺光明长长叹了声气。 人老了就会时常感到寂寞孤独,拥有的财富再多也不可避免。 而他的孙子也不是个能说话聊天的人,他甚至看不透贺忘在想什么。 他说那番话是提醒,不过他又觉得,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 毕竟,所有人都以为这桩婚约是他和怀若云敲定的,但没有人知道,这是贺忘主动跟他提出来的。 如果不是贺忘提,贺光明也想不到会替他安排婚约,因为他很清楚,贺忘不可能会接受。 · 校园部分的mv拍完,怀烟准备启程赶往下一座城市。 季择就在烟城本地上学,他还要上课,自然不能和怀烟一起走,而郑诀,也终于结束了跟班生涯。 但也只是暂时的。 机场分别前,怀烟给了他两张签名专辑,距离郑诀要的十张八张只完成了五分之一。 郑诀难以置信,又小心翼翼:“……真的没有再多的了吗?” 他这几天给天王当牛做马,送茶倒水背东西,还因为偷偷给某天王送杯奶茶被丁佳怡当场抓获被当成贼盯了一下午,只得到了两张吗? 那他得当牛到猴年马月才能凑齐十张? “我觉得这和我付出的劳动不太匹配。”郑诀观察天王的神色,试图动之以理,“我的身价不能和你比,但是要是出去兼职两天,应该也能赚到你几张签名专辑的钱。” “所以,你能不能再多给一张?” 郑诀紧盯着天王的脸,语气从来没有这么谨慎过。怀烟和他之前相处的人都不同,他不是姐姐,不用担心吵架翻脸了也不和好,也不是朋友,不用担心嘻嘻哈哈说笑会惹怒对方,怀烟就是怀烟,是肆意妄为的天王,谁都勉强不了他。 郑诀得哄着他,才能让这位大明星高兴。 郑诀连对象都没谈过,这辈子除了妈妈和姐姐,还没有哄过别人。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郑诀十分苦闷,想不通他一个大好年华的alpha是怎么沦落到现如今这个卑微的地步的。 “嗯嗯,你说得对。”怀烟无辜地说,“可是你要知道,我给我的手买了三个亿的保险,价值三亿的手给你签两张名,你还有什么不满?”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29节 “你要是不要,就给我。” 怀烟捏住他握在手里的专辑一角,作势要拿回来。 “……”郑诀立刻捏紧专辑,心累叹气,“我要。” “这还差不多。” 怀烟戴上墨镜,在机场通知登机的提示音里站起身,走向登机口。 郑诀目送着他和丁佳怡一行人离开,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垂眼看向手里的专辑。 怀烟两个字签得洋洋洒洒,漂亮又懒散。 天王真是字如其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诀听到了飞往暄城的航班通知。 他将专辑收好,同样起身离开。 · 怀烟年前还有两站要飞,唱完这两站,他就可以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等明年的安排。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会在飞机上碰到一个不是很想碰见的人。 “哥哥下午好啊,又见面了。”盛况坐姿很随意,抬手对着他招了招,勾起的唇角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怀烟恍若未闻,墨镜都没摘,放下靠背就准备睡觉。 幸好他靠窗,和某个alpha距离一条过道加一个丁佳怡。 盛况笑了声,向他走过去,然后被丁佳怡拦着下来。 “这位先生,请您保持距离。”丁佳怡语气不快,虽然没有见过他,但也感觉这年轻男alpha真是轻浮,活脱脱一花花公子。 “姐姐,”盛况嘴倒是很甜,“我就和哥哥说几句话,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丁佳怡:“不好意思,我们不认识你。” “不可能,这位哥哥之前还打过我呢。”盛况压低了声音,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姐姐,我就想问问哥哥为什么要揍我,能通融一下吗?” 丁佳怡皱眉,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也就是她怀疑的这一瞬间功夫,盛况就像一条滑溜的鱼,一下挤进了座位前的空间里。 丁佳怡小声“啊”了一声:“你干什么!” 飞机毕竟还是公开场合,这要是被谁给偷拍了,发出去根本说不清楚。 丁佳怡着急起来,想把他推出去,但盛况一下蹲了下去,纹丝不动地蹲在怀烟的座位旁边。 丁佳怡快急死了,他爹的,这人怎么这么狗。 “不用急,我就说两句话。” 盛况对她笑了笑,转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怀烟:“哥哥,你怎么都不理我啊。” alpha语气可怜,但也轻巧,没有多少认真。 怀烟直起身,摘下墨镜,用墨镜抬起alpha的下巴,垂下眼睫,茶色的眼眸静静看着他:“你为什么会在这?” 怀烟可不会认为这是巧合,他下一站要去的城市没有一线那么繁华,也不是著名旅游城市,富家公子哥再爱玩,应该也不会爱去一个没什么可玩性的地方。 他的长发落下来,盛况闻到了若隐若无的花香。 盛况瞳孔缩了缩,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想去听你的演唱会。”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盛况笃定地说,“当然,我还是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你不告诉我,我就会一直好奇下去。” 这也是盛况会出现在这的原因,怀烟不告诉他答案,他就一直控制不住地心痒。 如果是普通人,那他当然不会好奇,但怀烟不是普通人,他是众所周知的娱乐圈天王,是贺忘的未婚妻,是美貌不可一世的大美人,多重加成之下,给盛况造成的效果简直比偷/情还刺激。 他知道这么做不好,但他忍不住。 反正他有钱有闲,过来追问一个答案也没什么不可以。 “那你就一直好奇下去吧。”怀烟慢吞吞眨了下眼,悠然地说,“有你一直关注我,我也不算亏啦。” 盛况喉咙一哽,这话好像是在夸他,又好像是在损他。 “为什么你不想告诉我?” “因为,我不喜欢说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怀烟轻描淡写,“特别是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的事。” 对于怀烟来说,和盛况的初次见面不过是吓到他的意外,和盛况的对话也不过是意外里的另一种分支,这个分支并没有衍生出不同的结果,所以依然只是个吓到他的意外。 既然是让他不高兴的意外,那还有什么好提的,公主殿下不想提,也完全不在意盛况的心情。 盛况无可奈何地挑了下眉:“好吧,真残忍。” 他光明正大站起来,回到自己的位置。 丁佳怡怒视着他:“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不用紧张,”盛况懒洋洋说,“飞机头等舱被我包了。” 他声音虽然还带着笑,但丁佳怡还是捕捉到了他语调的变化,少了几分客气,多了一分距离感。 好像这才是真的他,方才的他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才换上的一层伪装。 丁佳怡转回头,没再说什么。 飞机一路平安地飞行到目的地,下降,落地。 怀烟下了飞机,盛况在他身后,距离相差不远,是一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可以被解读成有点神秘关系的距离。 出了机场,几辆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其中一辆车的车窗降下几分,盛况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他脚步一顿。 这双眼睛注视着某位娇气的公主殿下,仿佛把其他人都当成了空气。 “要上车吗?殿下。” alpha声音低低的,音质冷淡,语调却不冷。 几乎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可是又真切地从他口中说出。 “要。” 怀烟愉快地答应,话音刚落,车门就从里打开了,他坐上车,车窗也随之上升,遮挡住了车里的景象。 车窗将要合上的那一瞬间,盛况忽然感觉到了某种强烈的、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盛况和那双眼睛对视,看到那双眼里的情绪变得冰冷而漠然,仿佛是某种冷酷残忍的兽类。 须臾之后。 对方垂下了眼。 车窗也完全关上。 第25章 信息素 ◎想来找你◎ 飞机总空间就那么大,头等舱再舒服,坐久了也会感到憋闷。 上了车,怀烟熟练地钻进贺忘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下巴垫在他的肩上,黏黏糊糊地撒娇:“腰酸,帮我揉揉。” 他整个人放松下来,脊骨懒洋洋塌下去,就像一只融化了的猫,柔弱无骨地挂在贺忘身上,贺忘呼吸一顿,有那么一刻,几乎不敢伸手碰他。 “快点啦。”某位公主不满地催促。 “……好。” 贺忘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握住怀烟的腰。 这把腰细得似乎一只手就能丈量,他的指腹贴住柔软的衣物,没一会就能感觉到衣物下皮肤的温度。 贺忘是alpha,alpha的天性注定了他再怎么隐忍克制,他也会有控制欲和破坏欲。 而他现在在易感期,即使他打了特效隔离剂,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变化,但他瞒不了自己。 这些称得上是暴烈的欲/望在触碰到眼前的omega时被激活。 所幸,贺忘对自己的控制力极高。 他收回神,垂着眼眸,平静地给怀烟揉按腰脊,揉按这位公主殿下需要的每一个地方。 怀烟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贺总按摩的动作有几分生疏,可是他学得很快,会根据他的需要加重或者减轻力道。 总的来说,是位优秀的服务人士。 “我没有叫你过来哦。”怀烟享受好了,伸了个懒腰,双手捧住了贺忘坚硬的下颌,有几分狡黠地看着他,“贺忘,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贺忘一瞬不瞬地和他对视,轿车驶进一条长长的、两旁栽种着某种高大树木的道路里,光线被遮蔽,贺忘的眼睛似乎也随之暗了下去。 他喉结滚动:“因为我想来。” “想来干什么?”怀烟长眉微挑。 贺忘一字一句,低声回道:“想来找你。” 怀烟没办法一直留在他身边,那他就想办法到怀烟的身边去。 他不可能坐在瑰译总裁的位置上,什么也不做,只等着这位公主殿下分出时间来找他。 瑰译酒店全球连锁,这座城市没有那么繁华,但也有一家。 无论在哪里,瑰译酒店都是有钱人的首选,顶级的服务,和对顾客隐私的防护,充分保障顾客的各项权利,这就足以让许多人感到放心。 车缓缓停在酒店地下车库。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30节 车库里没有人,空旷又安静。 “我先下车。”怀烟坐起身,正要推开车门,手腕被扣住,贺忘低声说:“我和你一起。” 贺忘并不想和怀烟在一起的时时刻刻都需要注意惹人厌烦的狗仔和形形色色的媒体,这几天提前打点好了一切。 订婚宴后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怀烟偏了偏头,明白了什么,于是也没有拒绝:“好呀。” 房间照旧订在总统套房,得益于这位总裁在,团队所有人都跟着享受了一回总统套房待遇。 待遇无可挑剔,但丁佳怡心情总是有点说不出的复杂。 房间是贺总秘书去订的,他们的房间和怀烟的房间还隔了一层楼,不在一起。 该不该说,她觉得这肯定是故意的。 毕竟以前,她都是住在怀烟隔壁的,某小公主事多,助理和经纪人都得围在他身边,免得他突发奇想需要什么,没有人搭理他,也避免碰到什么意外。 “丁小姐,您请?”总裁秘书对这位总裁未婚妻的经纪人十分客气,礼貌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丁佳怡扫描他的脸。 对方脸色镇定自若,毫不心虚。 “谢谢。”丁佳怡也只能对他点点头。 丁佳怡边回房间,边在手机屏幕上敲字,本来想告诉小公主,让他不要做什么会影响到演唱会的事,想了想,又全部删掉。 她这个担心看起来有点多此一举了,怀烟娇气又任性,这不假,可对他喜爱的事情,他同样认真。 丁佳怡还记得自己和他刚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怀烟还没有出道,已经在招聘助理和经纪人了,后来的丁佳怡才知道,他不管做什么都得把该准备的先提前准备好,这是他的习惯。 可是在当时来看,他真的很像骗子。 也是因为他还没有出道,没有人理他的招聘信息。 在娱乐圈里,这种操作实在很匪夷所思,谁都知道,经纪人是在明星爱豆进入娱乐公司时由公司分配的,再不济也得有个作品,吸引到经纪人来,这位公主什么也没有,就先找经纪人了。 他开出的价码还很高,看起来更像是骗子了,根本没有人应聘。 可丁佳怡去了,因为她那时候缺钱,缺很多钱,她同样才毕业,没有人脉资源的经纪人根本没钱赚,她走投无路,看到他开出的薪金,不管不顾就去了。 然后就看到了他,被他的美貌冲击到说不出话。 彼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位大美人是个作精,只是看到他对着自己一笑,笑吟吟问:“你信不信我会很红?” 她愣神,又毫不犹豫点头。 拥有这样的美貌,就算他什么也不会做,摆在娱乐圈里当个花瓶,他也能成为万众瞩目的花瓶。 出道前,丁佳怡陪他去定制了耳返,耳返需要倒模,膏体被注射到耳朵里的时候,他眼睛瞬间湿了,密密长长的眼睫毛湿哒哒黏在一起,像一只可怜的小奶猫。 倒模过程不能说话,他就用手机打字,委屈地抱怨:我这辈子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丁佳怡:“……” 从丁佳怡的角度来看,这算什么苦呢?世界上比这个还要苦的事情多如牛毛,但是对一向被娇惯着长大的怀烟来说,这已经是他吃过最大的苦了,他连生病吃药都不需要吃苦的,医生会想方设法给他找来能治病的又裹着糖衣的小药片。 丁佳怡不敢相信这样就觉得苦的娇气鬼能经历娱乐圈的大风大浪。 但他确实一步步走了过来,受点伤就委屈,要别人哄他,哄完,他依然会站起来,继续训练,或者拍摄。 他比谁都喜爱他的舞台,他不会做影响到他舞台表演的事情。 在他们分配好房间休息的时候,另一边,盛况应了朋友的约,到了本地一家酒吧。 酒吧里玩得正嗨,喧闹的音乐和晃得天花乱坠的灯光下,人们跟着音乐放纵狂欢。 盛况站在二楼的走廊,手臂搭着栏杆,嘴里咬了支烟,半眯着眼睛,视线有一下没一下扫过人群。 alpha长得帅,气质也出众,像是什么纨绔少爷,过来邀请他的人络绎不绝,他漫不经心摆手,一概拒绝。 “怎么不下去玩?”朋友搂着自己的女朋友,揶揄地说,“知道你单身,特意给你找了个脱单的好地方,你怎么都不领情啊?” 盛况是他在国外认识的朋友,他知道这少爷什么性子,家里有钱,头上又有个关系不怎么样的哥哥,他懒得和哥哥争权夺利,天天就知道到处玩。 他在什么玩闹的场合都自在从容,但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是不管在哪都是寡人一个,没找过伴,不管是男伴女伴。 跟个在满汉全席上吃斋念佛的和尚似的。朋友特意约在酒吧,就是想破破他的戒。 没想到他直接跑二楼了,小少爷独守金身,可能是想参加个什么寡中之王的比赛。 “滚一边去。”盛况没什么兴致,“难为你了,温柔乡里还能抽点空出来,关心我这个孤家寡人。” 他语调很淡,和他平时说笑的语气完全不同。 朋友若有所思:“怎么,听你这语气,你是有什么心事啊?” 心事?像他这种不思进取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能有什么心事呢? 盛况摇摇头:“没,坐飞机有点累了,你自己去玩吧,我在这里歇歇。” “行。”朋友也没有多说,带着女朋友走了。 酒吧里气味复杂,说不上有多好闻,盛况点燃了烟,用冰凉的薄荷烟驱驱味。 大脑放空了片刻,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纸质门票。 他没有骗那位公主,他是真的过来看演唱会。 这张门票还是他花了高价买的,至于原因,可能是他时间很多,太闲了。 正好他在烟城的酒吧遇到了怀烟,玩什么不是玩,来看演唱会同样是玩,于是他就买了张门票,还跟了过来。 但那位明星对他不是很欢迎,都不愿意理他。 盛况拿下咬在嘴里的烟,慢慢凑近门票一角。 猩红的烟头冒出幽幽的烟雾。 他忽然想起怀烟用墨镜挑起他下巴的那一刻,高贵,倨傲,又漂亮,和甩他一巴掌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在舞台上是不是也这么傲慢? 盛况一下收回了手,重新把门票装进口袋里,没有点燃。 · 演唱会在第二天晚上,怀烟还要去检查场馆,没有定闹钟,而是让贺忘叫他起床。 和人声相比,不管设置成什么音乐的闹钟都显得刺耳。 贺忘答应了,但怀烟不是被alpha叫醒的,而是闻到了alpha的信息素。 他第一次闻到贺忘的信息素,压抑又深沉,如同无边无际的大海。 alpha信息素不消片刻就充斥在房间每个角落。 怀烟睁开眼睛:“贺忘。” 从房间的黑暗程度来看,他能确定,现在天还没亮。 “嗯。”贺忘应了一声,却没有过来。 怀烟摸索着打开壁灯,下床,赤足走到了贺忘休息的房间。 昏暗的灯光里,贺忘坐在小沙发里,皱着眉,按住自己的后颈,神情冷峻之中又带着一点困扰。 “对不起,”看见怀烟过来,他放下手,低声说,“隔离剂失效了。” 一支特效隔离剂效果可以维持三天,但他才打了一天半的时间。 隔离剂提前失效,通常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alpha的信息素释放超过了隔离剂的阈值。 怀烟摸了摸他的脸,清楚感觉到了,贺忘的皮肤滚烫。 正常易感期是不会这么烫的,贺忘有点不正常。 alpha的信息素也过于强烈了。 贺忘僵了僵,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隔离剂失效了,”怀烟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温柔地问,“那你要怎么办?” 第26章 绯闻 ◎他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 怀烟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alpha和omega通用的两种针剂,一种是阻隔信息素的隔离剂,一种是抑制发情期的抑制剂。 只有alpha和omega标记时,双方的易感期会转为发情期,才需要用到抑制剂。 这两种针剂研发出来许多年,且不断精进,对人体的副作用几乎为零,还没有听说过有谁能让隔离剂提前失效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怀烟若有所思,一般的隔离剂消不掉体.液里的信息素,可是他和贺忘接吻时从来没有感觉到alpha的信息素。 贺忘使用的多半不是常用的隔离剂。 思考的时间,空气里的信息素变得更加强烈。 信息素反应着主人的情绪,这是最直白的、没有办法遮掩的表达方式。 alpha的信息素里充满了对他的欲/望,如同无形的烟雾,又或者是游走的蛇类,缠绕在他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肤上,泛滥到能吞没他。 贺忘依然坐在原位,一动不动,抬起的眼神晦暗不明。 在易感期里失控的alpha破坏欲和攻击性会达到一个过高的峰值,是很危险的存在,可怀烟又察觉不到任何危险。 贺忘控制不了欲望,但还能控制得了自身的攻击性。 就像笼子里的野兽,还没有出笼,先主动戴上了锁链。 怀烟又摸了摸他的脸,alpha下颌收紧,头微微侧了一下,似乎是想蹭蹭他的手,但又被过于紧绷的肌肉束缚,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抑制了他这么做,他的脸还没有触碰到怀烟的掌心,又收了回去。 怀烟抵住他的额头。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31节 “贺忘,你为什么会这样?” 贺忘眼皮剧烈跳了一下。 易感期里的alpha敏锐度会放大许多倍,他可以清楚地闻到omega身上的气息。 后颈那一片白皙柔软的肌肤下,藏着对于此时的alpha而言几乎毫不设防的甜美,如同覆在细雪下的花瓣。 贺忘喉结滑动,身体里泛起一种因为过度紧绷而造成的酸涩感,他感到了深刻的焦渴。 alpha如同兽类的直觉让他即使还没明白更深层义的意义,也能知道他现在想要什么。 他想握住那片白皙的肌肤,覆盖它,撕咬它,掠.夺它。 贺忘手指无意识攥紧,目光直直撞进了那双茶色的眼眸里。 “我不知道。”良久,贺忘沙哑地回复。 他的易感期不正常,这是他的医生给出的判定。 从他第一次信息素失控起,他的医生就在指导他怎么治疗,怎么控制住信息素,最重要的是,怎么控制住随着信息素失控一同生出的诸多毁坏欲.望。 贺忘必须要用特效药剂,如果不用,易感期里的他就是行走的危险品。 以前的易感期他都能过得很平静,现在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omega的信息素就是浇起烈火的那捧热油,给他带来的影响不容忽视。 alpha的信息素越演越烈,呼吸的空气都被侵/占。 怀烟身体有些发软,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碰撞到一起,发酵酝酿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反应。 他们可以在此时拥抱,接吻,结合,甚至于标记。 信息素会成为最完美的助力。 但怀烟没有这么多时间。 怀烟坐到贺忘腿上,刚坐上去,他就感觉到了alpha的肌肉变得更坚硬。 有一点凶……不对,是很多点。 怀烟眉梢蹙起,又很快展开。 他环住贺忘的脖颈,贴着alpha的耳根说:“那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想做什么?” “你是想咬我,还是想吻我?” alpha漆黑的眼珠机械地转动了一下。 “……吻。”alpha竭力压抑着,尾音还是微颤。 怀烟轻轻笑起来:“那你来吧。” 贺忘仿佛又变成了刚接吻时的状态,生涩,无措,近乎笨拙。 他慢慢摸索着,贴上omega柔软的唇。 接吻如同饮鸩止渴,信息素因为这可怜的索求变得越发躁烈,但alpha无动于衷。 只要怀里的omega赐给他一个吻,他就能克制住所有暴/乱的情绪。 · 到了本该出门的时间,怀烟却迟迟没有出来。 丁佳怡给他打了个电话,等待接听的旋律刚飘了一段,又被人挂断。 “……” 碍于怀烟房间里还住着另一位,她不是很想去敲门。 她让团队里其他人先去,自己在酒店里等,其他人没有意见。 他们都是怀烟乐团里的乐手,怀烟不在,自己也能知道怎么做。 她在门前转来转去,等了好一会,才传出开门的动静。 怀烟穿戴整齐,对她笑了一下:“久等啦。” 丁佳怡愣了愣,后退几步,险些被房间里透出来的alpha信息素吓到夺门而逃。 “小祖宗……”丁佳怡嘴唇颤抖,双眼含泪,“你你你……你身体安康否?” “……”怀烟拉下口罩,露出漂亮的脸,“你说呢?” 丁佳怡仔细观察,很好,除了嘴唇颜色过分鲜艳之外,没有看到任何痕迹。 她略微放下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哼。”怀烟一本正经地哼了一声,又若无其事说,“帮我把演出服挑挑,上衣短的都不要。” “为什么?”丁佳怡下意识一问,问出口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 怀烟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腰被掐出手印了,不然还能是为什么。 贺忘不和他们一起去场馆,丁佳怡这个经纪人总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和怀烟坐了同一辆车。 路上,丁佳怡拿出手机给他看:“今天刚爆出来的头条新闻,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新闻?”怀烟看过去,新闻标题名非常劲爆,“惊!娱乐圈第一公主殿下深夜出没神秘场所,竟做出这样的事!” 怀烟对着这个标题欣赏了三秒钟,笃定地说:“这个编辑肯定是新上任的。” 丁佳怡:“……你重点歪了,不是,你怎么知道?” 这条新闻的编辑人确实是一个以前没见过的名字。 “因为,只要是我的新闻相关,就算不起这种看起来就很廉价的标题,也会有大把人点进去。”怀烟说。 丁佳怡:“……” 倒也没有说错。 因为这条标题,新闻评论区里骂翻了天,众人点进去才发现是怀烟在酒吧里和朋友聚会,一点意思也没有。 此时的丁佳怡和怀烟都没把这条新闻当回事,怀烟平时吃个冰淇淋都能上热搜,去一趟酒吧登上新闻热点也不稀奇。 但下午,这条新闻以丁佳怡未曾设想的道路发酵了。 有个神秘人开着小号爆料,发出了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上,大明星被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抵在角落,看不到男人的脸,但是隐约可见怀烟漂亮的眼睛和长发。 这张气氛暧昧的图片瞬间引爆了互联网。 【我的天,这什么情况?公主夜会小情人?】 【这男的是他妈谁?】 【这才是广大群众想看的啊,以后的八卦都照这个来。】 【呜呜呜呜,公主私下有狗了,可怜我们打得热火朝天的八仙粉,终究是错付惹。】 【错付你爹啊,一群糊咖不要倒贴。】 各方人士激战,骑士团也在战斗,不过她们骂的方向稍微有那么一点偏差。 【草泥马,这谁?有狗证了吗,打疫苗了吗,谁准他靠近我们公主的!】 【我都没有那么近看过我老婆呜呜呜,叛徒,鲨了他,刻不容缓。】 无论是看热闹的大众还是骑士团,目的都是殊途同归的,就是扒出这个胆大妄为靠近公主的男的是谁。 但只有这么一张照片,谁也扒不出来。 丁佳怡倒是还算镇定:“小公主,这是哪个小妖精?” 怀烟:“就是飞机上那个。” “那这条新闻怎么办?” 撤了吧,需要花大价钱,毕竟怀烟的绯闻最能引人注目,这也不是某个媒体发出来的,而是被人爆出来的,在全网发酵,想全面删除就得花高价。 “不管它。”怀烟漫不经心说,“哪个大明星还没有几条花边新闻做点缀了。” “那……”丁佳怡想了想,“你那位未婚夫怎么说?” 怀烟眨眨眼,语气不可思议:“我碰到意外的时候他都不在我身边,他还想怎么说?” “这是他的失职。”怀烟下了判断,“他得哄我才行。” 丁佳怡:“……” o几把k。 · 盛况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条新闻,手机推送了消息,他随手点进去,然后就被呛到了。 他咳嗽着,翻出好友列表,找到其中一个好友群发过去:这张照片是你们中的谁拍的? 盛况堵住怀烟的角度很刁钻,一般顾客根本看不到,从照片来看,也只有可能是坐在他那个位置的人拍的。 其中一个好友认领:我啊,怎么了? 这人同样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代,不光如此,还很无脑,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看到网友在讨论怀烟去酒吧的事,脑子都不转一下,就把偷拍的照片发出去了。 不对,或许也转了一下,起码知道开小号。 他和怀烟没有仇,也不认识,就是图热闹,好玩,享受网络因为他一张照片震荡的感觉。 盛况:你完了。 盛况:我那天怎么跟你们说的?我让你泄露消息了? 对方满不在乎:玩玩嘛,你担心什么? 对方可能是被他的语气冲到,又发来一条: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你喜欢他啊? 这脑残根本不知道怀烟和贺忘订婚的事情,不知道自己随手一玩惹到了谁。 盛况也没有让他澄清这是朋友开玩笑,因为知道澄清没有用,在网友眼里看来只是欲盖弥彰,反而越显得确有此事。 盛况没再说什么,直接退了群。 他烦躁地抓了几把头发。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32节 暂且不去管贺忘怎么想,就说那位大明星,他会不会以为他是故意的? 这种绯闻终究还是属于负面新闻,对明星或多或少会有影响。如果怀烟认为他是故意的,那就不止是形象的问题了,也事关他的人品。 盛况捏着手机,想找怀烟解释,可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他没有怀烟的任何联系方式。 第27章 生气 ◎你得时刻守在我身边◎ 这条新闻的影响说高不高,说低也不至于低到哪去。 事关怀烟的新闻,本就具有庞大的关注度,更何况还是最能引起群众八卦心理的绯闻。 但也是因为和怀烟有关,群众早就被他训出来了,不管他干出什么都不觉得稀奇,不过就是一张照片,拍到了就拍到了,天王休息时间找个男人玩玩怎么了?还想怎样? 也因此,大众对天王绯闻这件事的反应不算太大,更多关注和他同框的神秘人是谁,想知道这男的长了张什么样的脸,才敢凑到天王面前。 【这些新上岗的娱乐小编是不是忘了你圈作精的另一个身份了?】 【拜托,天王去个酒吧怎么了?天王和男人约个会又怎样,那可是天王唉,娱乐圈最有名的超级巨星唉。】 【这男的如果没有花容月貌那我不是很赞同他出现在公主面前。】 【问题是连他什么性别也不知道吧,他是alpha还是omega?】 【这不重要,反正在大众眼里都一样,他凭什么。】 【……你们这些狗大众面对其他明星时不是这么说的。】 就连骑士团,经历最初的愤怒之后,情绪也很快平和下来。 郑诀眼看着他姐姐对着空气挥了一套拳法,又长抒一口气坐下,忍不住嘴角抽搐:“你干什么呢?” “殴打我的情敌。”郑夕心平气和解释。 “怎么就情敌了。” 郑诀对着电脑屏幕,手指停在键盘上,本来想试着写点什么,注意力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脑子都被这件事占满了。 说实话,他觉得大众的眼光有很大问题。 那张照片看起来哪里有暧昧的氛围了,分明是一个流氓意图对某天王不轨。 他无语几秒,状似不以为意地说,“你不用打了,我帮你打过了。” “???”郑夕麻溜跳到他面前,“此话怎讲?” “那天我也在酒吧。”郑诀咳了一声,语气云淡风轻,“我碰到了,以为你的公主殿下被骚扰了,然后我就英勇挺身而出,揍了他一拳。” 郑夕既没有关注弟弟有没有挨打,也没有关注弟弟居然敢去酒吧,而是问了一个现在广大群众都迫切好奇的问题:“那男的长得帅吗?” 郑诀皱眉想了想:“一般吧。” 反正在他眼里挺一般的,看着都二十多岁了,也不年轻了。 · 盛况退群的举动让群里其他人有点不知所措。 虽然都是一起不思进取的二代,但二代和二代之间也是有区别的,盛况是他们这群人里家境最好的一个,盛世集团也就差了瑰译集团一头。 换句话来说,盛况可以说是他们这群人的“头”。 他平时跟谁都吊儿郎当,看着没什么架子,但并没有那么好接近,也没有多少人敢惹他生气。 现在这少爷直接退群了,也能看出他有多生气了。 其他人在群里劝:呃,大刘,你要不跟盛哥道个歉? 朋友一场,因为这种事闹掰了也不好看,而且得罪他也没什么好处。 其实他们心里也觉得很荒唐,盛况那天在酒吧里说了不要说出去,但大刘还是私自上网上爆料了,有点脑子的人都做不出这种事,简直笨得跟猪似的。 二来也是因为,他们都没想到,盛况会因为这件事发火。 盛况那天也是被人给揍了回来的吧,下巴的淤青好几天才消下去,怎么他不仅不生气,还要维护他? 双方脑子都有点问题,都看不懂。 那个叫大刘的傻叉哪有这么好说话,盛况退群这一举动对他而言和当面甩他一巴掌无异,都是让他丢人的行为,他能因为看不见的虚荣就披马甲去网上搅动风云,享受网络因为他而震荡的快.感,又怎么能忍受得了在这么多朋友面前丢脸? 大刘直接说:我才不去,我发这贴还是给他出气呢,他被人打回来,兄弟替他出口气怎么了?他倒好,还对我发火,呵呵。 大刘这冠冕堂皇的借口一扯,心里瞬间接受了这个说法,说着说着还委屈起来了,好像他真的是个被不识好歹的朋友伤害到的热心人。 大刘:你们要去你们去呗,大家都是混混,谁比谁高贵了? 大刘:他不也是个只知道混日子的富二代吗?手里什么都没有,用得着怕他? 大刘喷爽了,自己也退了群。 群里安静若死,没有谁说话。 盛况还不知道群里发生了什么事,正在找关系,要怀烟的联系方式。 这件事没多久就传到了他哥耳朵里,最后,还是他哥给了他怀烟的手机号码。 以他和他哥僵硬的关系,他哥帮他自然不是出于好心。 盛绥:成天就知道玩,碰到事了知道解决不了了?有什么困难和哥哥说,哥哥总是能帮你一二的。 盛况和盛绥不是一个妈生的,兄弟俩之间毫无感情,只有算计,盛绥这话就是在明里暗里讽刺他没用。 盛绥长他六岁,早早进入集团站稳脚跟,盛况懒得和他勾心斗角,一直也没有进公司报道,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他以前也经常被盛绥嘲讽,他全都当成不值一提的过眼云烟,高兴了就冷嘲热讽回去,不高兴了就当做没听见,但这回,可能是被戳中了什么地方,盛况垂着眼皮,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手机。 可能是事关自尊,盛况想,没有alpha愿意在omega面前出丑,即使这个omega毫不知情。 过了许久,盛况还是拨打了盛绥给他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不过不是大美人的声音,而是个女声。 “喂,您好?”女声声音里透着来者何人的疑问。 盛况看了眼手机,还以为是打错了,又或者盛绥给他的号码错误,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女声好像是美人哥哥的经纪人。 “你好,”盛况彬彬有礼自报家门,“我是盛况,麻烦你让怀烟接个电话。” 丁佳怡捂住话筒,转头就问:“宝,盛况是谁?” 她的手机号码是工作号,避免有人找她谈正事,她基本什么电话都接。 怀烟随意回道:“唔,就是飞机上那个。” 嚯,罪魁祸首上门了! 丁佳怡表情扭曲了一秒,把手机递给怀烟:“喏,飞机上那个有事找你。” 盛况:“……” 他其实能听得清。 怀烟接过手机,漫不经心开口:“喂?” 语调又懒又长,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影响到他。 盛况卡了壳:“嗯……” “嗯?”怀烟有样学样,模仿他的语气嗯了一声。 盛况霍然站了起来,视线闪了一下,看向窗外:“那个,今天的新闻,对不起。” “我不知道会有人发出去。”他说话的声音低了点。 话筒里没有声音。 盛况心沉了下去,喉咙发紧,想再说什么弥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不知道会有人偷拍,还是觉得就算有人看见了,你也能处理好?”怀烟偏了下头,“你都没有想过,一时冲动就做了,对吧?” 盛况沉默半晌,苦笑了一声:“嗯,你说得对。” 他就是一时冲动,订婚宴上是一时冲动,酒吧里也是一时冲动。 “盛况,一时冲动也是需要底气和勇气的。”怀烟说,“你倒是始终如一,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一直来害我。” 盛况:“……” 这是实话,他没办法反驳,只能干涩地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才不要你的对不起,”公主殿下傲慢地说,“跟我道歉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获得原谅的,你想得也太美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盛况诚恳地问。 “你自己想,道歉这么简单的事还需要我教你?” “……”盛况默了默,“行,我自己想。” · 照常检查过场馆和运送过来的乐器,怀烟回到了酒店。 早上满屋子的信息素已经消失一空,倒是多了点淡淡的花香。 怀烟循着味道看过去,在壁柜上看到了一束带着水露的花,某位贺总坐在靠窗的位置,侧脸线条流畅又英俊。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深刻的眉目氤氲在霞光里,看不清晰。 他站起了身,但是没有立刻过来。 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可以察觉到某种呼之欲出的压抑和危险感。 “我回来了,”怀烟站定,手指搭在玄关的柜子上,不急不慢地说,“你今天怎么都不过来欢迎我?” 贺忘终于走过来,走到他面前。 怀烟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角:“你看到新闻了?” “嗯。”贺忘握住他的手,力道比平时重,锋锐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如同锁定猎物的鹰。 可是怀烟不想成为他的猎物,怀烟要他成为自己的猎物。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33节 “你在生气?” 贺忘安静片刻,又说:“嗯。” 他的确在看到那张照片的一刻,生出了某种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沸腾情绪。 易感期里,alpha的攻击性太过强烈。 他甚至想捏碎那个男人的喉骨。 他很少这么失控过。 “对不起,”贺忘垂眼,遮住眼底的神色,哑声说,“我没有保护好你。” 怀烟摇了摇头。 “生气和对不起都是没有用的,贺忘,”怀烟抬起细长的手指,在他的胸口处点了点,柔声说,“你要是想保护我,就得时刻守在我身边。” 第28章 花瓣 ◎你想和我一起睡吗◎ 挂了电话,盛况打开了社交网页。 说对不起很简单,对他这种漫不经心时常出没在各种玩乐场合的人而言,“对不起”和“谢谢”差不多时时刻刻挂在嘴边,如同家常便饭。 但真心实意的道歉很难。 说对不起不代表他觉得自己错了,他的“对不起”通常用来表示拒绝和懒得理你的敷衍。 而要给一位挑剔又傲慢的公主殿下道歉,更是难上加难。 盛况和怀烟接触的次数太少,不了解他的喜好,只能从网上查找资料。 所幸怀烟是大明星,明星的喜好没有那么好藏,他很容易就搜到了怀烟的资料。 资料是粉丝整理的,名字挺奇葩,叫《喂养因因猫咪的一百条必备指南》。 看到这个文档名,盛况失笑,完全弄不清追星小姑娘们在想些什么,怎么还把那个大明星当成猫看的。 ……虽然他是有点像猫,傲慢又漂亮。 盛况点进文档链接,下载。 “……” 下载页面上赫然显示着这个txt文档有200k。 盛况不由得生出了不好的直觉,揣着认真观摩的心态打开文档,然后他发现他的直觉成了真。 这个指南里岂止区区一百条,列得密密麻麻,上千条不止,都是怀烟的个人爱好和一些讨厌的东西清单。 秉着给这位公主道歉的想法,盛况还是看下去了。 然后他发现某明星真是比猫还难伺候一万倍。 单就说食物,他不吃冷的不吃热的不吃咸的腥的辣的生的酸的,喝水要装进专用的杯子里不然不喝,外出到哪都得给他铺一层软和的垫子不然不坐,头发有专人维护,和他说话一定要温柔不然他会生气,如果凶他或者吵到他那么猫猫会毫不留情给你一爪子…… 盛况硬着头皮看下来,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这位公主眼里应该是可以立刻执行死刑的程度。 而他的喜好说简单也简单,喜欢漂亮的,璀璨的,比如纯度达到最高级别大于三克拉的钻石,比如鲜活多姿稀有价值过百万的花卉,什么贵的喜欢什么。 盛况叹气。 对他而言,价格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给怀烟送珠宝首饰,那些稀有的栽培绿植,他一时半会也弄不过来。 盛况滑动鼠标,拉到最后,看到文档最后一行字。 【当然啦,忠心耿耿的骑士团永远拥有猫猫的偏爱。】 【只要你爱猫猫,就算你没有柔软的垫子,没有漂亮的宝石,猫猫也会爱你。】 盛况若有所思。 如果他不能单独送礼物给怀烟作为赔礼,那么,送给他和他的粉丝一份礼物,他会不会接受? 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来,看到朋友给他发的截图,是他退群后的群聊记录。 他和这群人本来就是不交真心的狐朋狗友,大刘会在背后骂他并不让他意外。 给他发截图也不让他意外。 盛况有点想笑,唇角淡淡勾着,目光落在了大刘的那句话上。 混混,什么也没有,有什么好怕的。 “唉。”盛况叹了声气,随手把手机丢到一边,仰头靠在椅背上。 在他不想和盛绥争斗,决定混日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会听到这样的评价,也做好了准备。 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听过,但他觉得自己不需要改,人一辈子图什么呢?普通人劳碌一生,为的不过是钱和房子,既然他都有,那他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工作?玩一辈子不舒服吗? 可是现在,他得承认,大刘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眼里。 · 演唱会之前,怀烟都在酒店,和贺忘在一起。 处于易感期、还被他的新闻刺激到的alpha不声不响放出了独占欲,怀烟去哪里他都想跟着。 到了晚上,怀烟准备洗澡。 他推开浴室门,不怀好意地望了身后的某人一眼:“要一起吗?” “……”贺忘一怔,视线平稳地偏移了四十五度,低低地说,“不用。” “那你还跟我到门口,”怀烟挑眉,“贺忘,只有两种生物会这么黏人,你知不知道是哪两种?” 贺忘低垂着眉,看起来还有点莫名的乖:“不知道。” “一种是小狗狗。” 怀烟扫他一眼,忽然笑了,伸手把他拉进浴室,“另一种是什么呢,你猜猜。” 浴室和卧室,应该算得上是人心里最隐秘的两个地方。 没有人希望自己在这两个地方被外人打扰。 贺忘进过怀烟的卧室,抱着他去洗漱过,但没有在浴室里接过吻。 镜子里映出浴室里正在发生的景象。 alpha一手扣住了怀烟的后脑,一手贴在他的后腰,把他抵在了浴室柜前。 公主殿下有专人护养的长发滑得像丝绸,从alpha的指缝间漏出来。 交换的信息素让alpha感到了些许安抚,又生出了更深的焦渴。 接吻远远不够止渴。 不过对怀烟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好了,够了。”怀烟被吻到没办法呼吸,偏头躲开了alpha的靠近,“我要洗澡了,出去。” omega眼尾绯红,妩媚天成。 贺忘捏住他的下巴,俯身又吻了他一下:“好。” 声音哑得厉害,任谁都能听得出他语气里的紧绷。 可他又很听话,像是令行禁止的德牧,让出去就出去,好像感觉不到某位坏心眼的omega是故意挑起他的欲.望似的。 怀烟眨眨眼:“等等,把东西带出去。” 贺忘不解地看着他:“什么东西?” 浴室里还能有什么东西,自然是换下来的衣服。 贺忘攥着公主换下来的衣服,无声站在门外——被公主殿下推出来的。 衣服还带着怀烟的余温,和omega的信息素气息。 贺忘漆黑的眼珠动了动。 怀烟娇气,穿的衣服布料都要最柔软的,即使他没看到什么,也好像通过衣物,触摸到了omega细滑的肌肤。 衣服上那点信息素不足以安抚alpha,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贺忘还是攥紧了它们,没有松开。 怀烟洗完澡出来,某位总裁还抱着他的衣服。 怀烟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长长的眼睫毛一连眨了好几下。 易感期里的alpha有许多种表现方式,有些黏人,有些过分黏人,想不到看起来冷漠寡言的贺忘居然是后一种。 过分黏人的alpha,时刻需要omega的信息素安抚,如果omega不在,那alpha就会用omega穿过的衣服、或者其他带着omega信息素的东西安抚自己。 怀烟走到他面前。 贺忘抬起眼,眼神坦然不迫,没有做了什么坏事的心虚,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怀烟笑起来,拿走衣服,把浴巾放到他手里:“贺忘,帮我吹头发。” “好。”贺忘还是没什么异议。 说话的时间,有水珠沿着发梢滴落到贺忘的衣服上,浸湿了一小块布料。 怀烟眯了眯眼,又说:“贺忘,今晚你想和我一起睡吗?” 贺忘按住沙发的手一顿。 他用的是“想”,而不是“要”。 两者之间,还是有些意义上的不同。 也就只有一秒的停顿,贺忘坦诚地说:“想。” · 演唱会当天,距离开场还有三个小时的时候,丁佳怡再次接到了盛况的电话。 她照旧把手机给怀烟。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赔礼,”盛况笑着说,“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34节 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事。怀烟蹙眉:“什么礼物?” “不是什么坏事。”天王的质疑丝毫不加掩饰,盛况只能无奈地说,“嗯,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 赔礼还这么神神秘秘,公主殿下不满:“要是你的赔礼不能让我高兴,那你就等着被通缉吧。” 盛况哪敢多嘴:“是是是,没问题。” 终于到了演唱会开场时间,盛况拿出自己的门票,随着人群检票入场。 他的位置在看台,这不是个好位置,不拿望远镜,不看大屏幕,只能看到个小小的人影。 他当然不是没钱买最前一排的位置,只是不想让那位天王看见他。 盛况百无聊赖坐在位置上,好不容易等到演唱会开始,聚光灯亮起,那位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站在升降台上登场。 体育场里的尖叫声如同山呼海啸,吵得盛况不得不捂住耳朵。 旁边的粉丝对他坐着不动的行为还有点不满,戳了戳他的肩膀:“兄弟,你怎么都不跟着喊啊!” “为什么要喊啊?”现场声音太嘈杂,盛况只能也跟着提高音量。 “那还用问,当然是因为我们公主喜欢啊!”粉丝鄙夷地看他一眼,“你一看就不是真粉!” 盛况哭笑不得,依旧坐在位置上,看着所有人站起来,一起对着舞台上的身影呐喊:“公主!公主!公主!” “爱你!爱你!爱你!” “各位朋友们晚上好。”天王出场,对着四面八方挥了挥手手,语气轻快。 他们之间好像还没有过这种正经的招呼。 盛况嘴唇动了动,鬼使神差地轻声说:“晚上好。” 演唱会有两个小时,接近末尾的时候,盛况摸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场馆上空不知不觉飞起了许多架无人机。 到了最后一首歌,天上如约下起了花瓣雨。 花瓣纷纷扬扬,散落在全场,无论是舞台上的大明星,还是观众席里的观众,身上都沾上了花瓣。 现场的气氛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花瓣雨达到顶峰。 盛况依然坐着,目光看向大屏幕。 他清楚地看到了,舞台上的大明星愣了一下,然后在粉丝的呼声里,弯起了眼睛。 第29章 独占欲 ◎我很想你◎ 这场花瓣雨仿佛是精心准备的惊喜,成功引起了全场尖叫。 花瓣是鲜花,玫红橙黄粉嫩,缤纷的颜色洒落在璀璨的舞台,扛着长.枪短炮各种相机的粉丝们一边呐喊,一边抓紧拍下花瓣和美人相映的画面。 有人录了个视频,短短几秒钟,发出去没多久就冲上了热门。 在自己心爱的偶像演唱会上看到这样一幕,对粉丝来说实在是太浪漫了。 怀烟也在本该结束演出的时候,多唱了一首歌。 从效果上来看,这场赔礼应该让大明星和大明星的粉丝都很满意。 盛况姿态随意地靠着椅背,目光落在大屏幕上,看了一会,忽然勾起唇角笑了。 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位天王赔礼的时候,盛况只觉得举步维艰,自己干啥啥都能被他骂,现在真正做到了,他又生出了一点说不出的成就感。 似乎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然而这件事说起来,又小得可怜,分明只是给某位大明星的赔礼。 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以前还没有过。 演出结束,盛况自认自己赔礼大圆满,又抖了起来。 他兴致勃勃地给大明星打电话,迫切想知道大明星对这场花雨的评价。 电话接通,盛况又听到了经纪人小姐的声音。 对方一回生二回熟,已经知道他打来是干什么,开口就说:“等等,因因在忙。” “哦。”盛况在那个指南里见到了因因是怀烟的小名,听到这个称呼也没有感到茫然。 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听到大明星的声音,但这并没有减少他的热情。 他还有闲心和经纪人闲聊:“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接电话啊,大明星这么忙吗?” 丁佳怡:“……” 丁佳怡沉默好一会:“因为这就是我的手机号码。” 盛况:“……” 盛况干咳了一声:“啊?” “你从哪里要来的号码,人家没跟你说清楚吗,这个号码就是我的工作号。” 丁佳怡和这位盛先生没有任何联系,团队里也没有人认识他,他的号码只可能是从别人手里要的。 对他这种地位的人来说,要到个号码不算难事。 但他是怎么误认为这会是怀烟的号码的,这未免是有点误会了。 盛况干笑:“呵呵呵呵……” 有一点尴尬,不过盛况也不是不能忽略这种尴尬,除此之外,他还有点可能属于幸灾乐祸的好笑。 盛绥表现得那么云淡风轻无所不能,原来也没有大明星真正的手机号码。 一件事,假如只有自己遭受了,那可能会感到不平衡,但一旦看到别人和自己同一境地,又能立刻振奋起来,特别别人还和自己摆谱,那就不止振奋了,更是会生出你也不过如此的在困境中依然不忘落井下石的乐观心态。 盛况现在就这样。 他的看戏心理远大过自己造成的这点尴尬,只不过不好和别人说。 不错,起码大明星对每个人的态度都是公平的,都是一样的爱理不理,他也不算是被针对。 花瓣雨造成的轰动不止是在演唱会,在网上也引起了不小的水花。 大众默认这是怀烟准备的惊喜,在计算这场浪漫背后所需的价格,演唱会当地也有许多花店和花卉基地的员工跳出来,说自己接到了一个大单子,只不过要求有点特殊,要求员工摘下所有花的花瓣,对方只要花瓣。 人工加上花瓣的价格加上无人机租赁,最低估计也是数十万花费。 这和大明星赚到的钱比起来不算什么,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花几十万洒这么一场雨的。 网上热议纷纷,然而演唱会结束后,怀烟工作室账号却发布了一条公告,说明这场雨不是怀烟团队所设计,而是朋友送给怀烟和怀烟所有粉丝朋友的一份礼物,并很官方地感谢了这位朋友。 哦—— 全网恍然,朋友送的。 虽然还有部分网友持怀疑态度,哪个朋友会送这么浪漫的礼物,一看就是有点关系,贵天王莫不是在悄悄谈恋爱,但工作室态度坦然,大家八卦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特别是还有夏柚大美女跳出来,激情转发了怀烟粉丝录制的视频和照片:啊啊啊啊我老婆真美,下场我也这么送! 夏柚这么一开口,无形之中给大众营造了一种错觉,好像这是怀烟的明星朋友们约定好的捧场方式,暧昧感也被大大降低。 夏柚发完了微博,转头就去找怀烟,愤愤控诉:“你是真的谈恋爱了吧!” 大美女音量略高,怀烟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散漫地应了一声:“嗯?” “你如果不是谈恋爱,那你找我发那条微博的用心是什么,”夏柚哼哼,“我本来还不确定的,现在我确定了。” “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误会,”怀烟声音懒懒的,“不是我做的事情,大家都来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可能也有一点点私心,不是很想让某位在易感期里的贺总继续误会啦。 怀烟以为,贺忘这种吃醋了也压抑着不说的心理多少还是有点变态的,量变引起质变,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压着压着然后爆发了呢。 夏柚并不相信,不过成年人的社交就在于愿意给予对方保持秘密的空间,她十分确定怀烟谈恋爱了,他不说肯定有他的理由,于是故意恶狠狠说:“你骗鬼呢,你给我戴绿帽子是吧,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你。” “等你哦。”怀烟笑盈盈回答。 等他回到酒店,房间里还是暗暗的,某位总裁等候的位置倒是从窗前移到了门后。 以至于他一推开门,就撞进了alpha的怀里,撞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唔,”怀烟忍不住问,“贺忘,你是不是想暗算我?” “不是,”贺忘顿了顿,抬手,小心翼翼替他揉额头,“我只是想见你。” 想在你回来的第一刻就见到你。 贺忘很清楚,这种情绪的产生绝不是只是因为易感期,而是因为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可以用来概括他所有的渴望、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期待和等待的东西。 这种东西的生成好像在更久之前,在他还没有和怀烟订婚之前。 怀烟:“那你现在见到我啦,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隔了一会,贺忘不甚熟练地低下头,学习着他经常做的动作,抵住了怀烟的额角。 “我很想你。”贺忘说。 “你喜欢花吗?”这句依然是贺忘问的。 贺忘不会关注许多东西,但怀烟的新闻总是能第一时间推送到他眼前。 他同样看到了那场花瓣雨,看到了被粉丝精心捕捉的怀烟在花瓣里微笑的画面。 很漂亮,可是不是他送的。 于是也因此,生出了许多干扰到他理智的情绪,怀烟不在的时间,他变得格外焦躁。 “喜欢,”怀烟弯了弯眼睛,勾住了alpha的脖颈,“如果是只送给我的,我会更喜欢。” 贺忘靠近了他一点,视线格外专注:“可以只收下我送给你的花吗?” “殿下。”贺忘喉咙里又滚出两个低而清晰的字。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35节 alpha终于显露出了独占欲,却又无师自通的,遮盖在了如同诚恳请求的话下面。 怀烟静静看了他一会,答非所问:“贺忘,你以前不会这么说的。” 不会说我很想你,也不会向他请求。 “你进步了唉。”怀烟笑了起来,这才说,“可以,在我和你维持婚约的期间,我只收你的花。” 怀烟想了想,又补充:“唔,粉丝送的也要收。” “朋友送的也要收。” “父母和亲戚送的也要收。” 贺忘:“……” 可以。 反正这些人,不会是他的敌人。 这座城市没什么好玩的,演出结束,怀烟飞到了下一站。 贺忘则是回到了暄城,处理一些工作事宜外,也要去医院做个检查,查查他的信息素问题。 他总不能一直在怀烟面前失控。 抵达医院,透过丛丛绿植,他的视线落在了两个人影上。 贺忘按住车门的手一顿。 这两个人影,好像是公主殿下的父母。 第30章 答案 ◎他是因为看到了怀烟◎ 两道人影很快消失在医院大楼,贺忘也收回了视线。 他们身后还有几个人陪同,一时间,贺忘也说不清他们是自己来看病,还是来看望病患。 贺忘若有所思地垂眼,低声嘱咐了秘书几句话。 “……”秘书几乎以壮士断腕的心情答应了下来。 秘书有点惶恐。 这如果被发现了,会不会被治个罪啊,贺总行事怎么这么无所顾忌的! 无所顾忌的贺总丝毫没有发现秘书的不安,推门下车。 他提前预约过,也不需要排队等候,到了医生办公室,医生和洛萨做出了同样的举动,递给他一杯水,让他喝下去。 解除了隔离剂效果,alpha的信息素飘了出来。 医生是名男omega,omega对于alpha信息素的反应不会像alpha同类那么过激,但这股信息素依然给了医生不适感。 alpha的信息素在排斥他,就算这名alpha举止神态和表情都看不出来,但信息素不会说谎。 这可真稀奇。 医生颇为意外地挑了下眉。 alpha和omega的某些印在基因里的本能和兽类相似,alpha和alpha之间更容易产生敌意和攻击性,alpha对omega要平和一点,鲜少有这种无差别攻击的。 他一个omega都能感到的不适感,换成易燃易爆炸的alpha过来,分分钟就能引起战争。 “你有对象了吗?”医生正经提问。 alpha微微皱眉,似乎是对这句话感到了几分不解,又或者是对什么东西感到不确定,过了片刻才说:“有。” 医生打量起这名alpha。 医生工作了二十多年,接诊过的患者不计其数,但也没有几个能有眼前这个alpha给人的印象深刻的。他长得非常英俊,也非常冷漠,冷到似乎连锋利的长眉都能析出冰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种神情让人怎么评价呢,就觉得,哪怕给他念他的绝症报告,他也会是这种表情。 医生不疾不徐地说:“既然你有恋人,那我建议你早一点和恋人完成标记,这样也能更好稳定你的情绪。” 如果用药物来治疗,那只能开抑制药,对患者还是会有一定的影响。 还不如让引起他失控的人来帮助他解决这个难题,毕竟谁都知道,信息素反应人的情绪,会失控,多半也是因为独占欲太强了,而他和恋人又没有标记,无法生出安全感。 没有安全感的alpha,和没有被锁链扣住的野兽无异。 “这样吗。”alpha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医生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第一次失控是在什么时候?” alpha没有思考,自然地说出了时间:“十四岁。” 这也是他分化的时间。 病历上显示着这名alpha二十四岁,十年过去,他还能清楚记得这种事,能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记忆力也是蛮不错的。 医生:“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什么了吗?你是因为什么才导致失控的?” alpha薄薄的眼皮垂了下去。 这个问题,十年前的贺忘没办法理解,十年后的贺忘终于知道了答案。 他是因为看到了怀烟。 而当时的公主殿下,不是他的。 · 怀烟飞到最后一站时,贺忘也收到了秘书的消息。 秘书蹲守在医院,这家医院是暄城最好的一家,在全国都是顶尖的级别,医疗资源强劲,是许多人看病的首选,更有许多人不远万里过来排队看病。 他蹲守了好几天,在医院再次见到了总裁未婚妻的父母。 老实说,做贼心虚的秘书甚至不敢抬起头。 他没想到,天王的父母来头这么大,还有几个身强力壮一看就非常能打的alpha跟在他们身后保护他们。 这些alpha穿着便装,身上却都带着很清晰的和普通人不同的精英军人气息。 秘书也确定了,他们来医院是自己看病的。 只是秘书不知道具体是谁。 贺忘握着手机,大脑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做出了选择。 生病的人应该是怀若云。 贺忘和怀若云没有见过几面,也不熟悉,他以前回国的次数太少了,而他成年之后,和怀若云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订婚前。 看外表,很难让人相信她年近半百,她保养得很好,气质平和之中又有种久居上位的掌控者的从容。 她微笑着对贺忘点头:“你是贺忘?好久不见你了,都长这么大了。” 贺忘在她对面坐下:“怀阿姨。” 两个人心照不宣闲聊了半小时,对话才进入正题。 “你来找我,这在我的意料之外。”怀若云温和地说,“不过,你也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因因很娇气的,我需要给他找一个有足够能力保护他的人,”怀若云笑了笑,“至于能不能让因因同意,这是你的事。” 贺忘没有问她这么做的原因,当时的他也不需要知道原因,他只要结果。 现在来看,她会这么做,可能是因为自己生病了,担心未来无法再照顾公主殿下,只能尽可能为他安排好一切。 挂断电话,贺忘发现自己碰到了难题。 怀阿姨明显没有将生病的事情告诉公主殿下,那他应该怎么办? 说还是不说? 另一边,公主殿下照常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他会固定时间和妈妈打电话,贺忘也见过几次他和怀若云视频的场景,他在怀若云面前特别爱撒娇。 只有见过,才能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是怎么养出来的这一身娇纵的脾气。 贺忘没有打扰,安静坐在沙发里,等他打完电话,贺忘走过去,从后把他揽进怀里。 “殿下。” “干嘛。” alpha坚实温暖的胸膛靠过来,怀烟像是被他烫到了,一下软了下去,几乎要变成一滩没有骨头的猫。 贺忘顺势抱起他:“你好像又瘦了。” “有吗,”怀烟皱了皱眉,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腰腹,“好像也没有吧。” 他不需要减肥,只要维持健康的体态,营养师也是根据他的身体状况调整食谱的,太瘦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为了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掀起了一片衣角,露出一截细腻的腰来,腹部的肌理看起来非常漂亮。 “嗯,有。”贺忘面不改色移开视线,“殿下上一次体检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怀烟瞥他一眼,“这种事情都是别人替我记的。” 和这位娇滴滴做什么都有人照顾的公主殿下待久了,贺忘就是再迟钝,此刻也学会自我领悟了:“以后我来记。” 怀烟弯起了眼睛:“好啊。” 怀烟被他抱到了床上,接着,贺忘拿了一份文件过来,怀烟垂眼,看到文件夹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体检报告。 怀烟:“……” 也不能说不行,甚至可以夸一句很有责任感,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怀烟接过来,平心静气抬起眼睫:“贺忘,你想和我说什么?” 贺忘一顿。 “无事献殷勤,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怀烟目光逐渐变得狐疑,“贺忘,你该不会是……” 他的目光慢慢下移,很轻地扫了眼贺忘腰以下的部位,质疑的意味明显。 “……”贺忘不得不澄清,“不是。” 既然某个可能引起未来生活不和谐的矛盾不存在,怀烟有点不理解他想做什么了。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36节 “那你想说什么?” “殿下。”贺忘俯身,手臂撑在他的身侧,认真地注视他。 怀烟眼神不解。 这双茶色的眼眸里时常盈着笑意,这位恶劣的公主殿下很少有忧愁的时刻,不管心情好不好,都不耽误他去捉弄别人取乐。 很坏,但他身边的人都愿意被他捉弄。 这样美丽的眼睛,也不应该流泪。 贺忘在这一刻理解了怀若云的心情。 他难以开口:“没什么。” 然而公主殿下的直觉远比他敏锐。 “贺忘,你是不是想提示我什么?”怀烟若有所思,“我才不信你闲的没事会给我看体检报告,你想告诉我什么?” 贺忘没有现在和他上床的准备,这点怀烟看得出来,在他确定对贺忘的感情之前,贺忘都不会和他有更亲密的行为。 “我的体检报告也没有问题,”公主殿下迅速往下猜测,“……但是我今年没有见到我父母的体检报告,唔,我知道他们的医生是谁,我去打个电话。” 贺忘一言不发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我只是打个电话,贺忘,”怀烟柔柔地对他笑了一下,“不用担心。” 虽然就算不用打,他也能从贺忘的反应里猜出来点什么了。 贺忘在他面前的演技并不高明,或者也可以说是,关心则乱。 怀烟摸到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医生的号码,打了过去。 医生的作息大多飘忽不定,深更半夜了,对方还是很快接起了电话。 “小祖宗,”医生叹气,“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孙姨,”怀烟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哭泣,“我妈妈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我很害怕……” “因因?你先别哭。”孙医生一愣,还来不及思考他是怎么知道的,先安慰说,“你妈妈情况没有那么糟糕,还是有概率治好的。” “所以我妈妈真的生病了?” “……啊?” 阅历资深的孙医生反应过来,沉默了:“……” “没事,”孙医生说,“我能治好,相信孙姨。” “好,我知道了,谢谢孙姨。” 挂了电话,怀烟静静坐了一会,转头钻进了贺忘怀里。 他蜷缩起来,站起来看着身形修长挺拔的公主殿下,缩起来只有很轻很小的一团,无声缩在他怀里,贺忘看不到他的脸。 贺忘抱住他:“殿下。” “我没有那么脆弱,”怀烟脸贴着他的胸口,轻声说,“贺忘,谢谢你告诉我。” 这位公主殿下方才演戏的时候还能带着以假乱真的哭腔,然而真的流泪的时候,又是没有声音的。 贺忘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手,滚烫的掌心贴住了他的后脑。 这同样是无声而又无比坚定的安慰。 第31章 陌生号码 ◎我替殿下解决◎ 这一站结束,怀烟今年没有什么别的活动了。 各路品牌和节目也是掐着点算这位天王的休息时间,一股脑给他发了很多合作邀请,怀烟一概推掉,和贺忘一同回到暄城。 他没有提前通知,直接回了家。 怀若云和解正都不在家,只有保姆阿姨在。 见到他回来,阿姨还有些慌乱,目光不自觉往大门口飘:“因因,你回家了呀。” “嗯,”怀烟若无其事进门,换下风衣,扫了眼家里,随意地问,“阿姨,我爸爸妈妈呢?” “他们出去……出去遛弯了。” “哦。” 下午六七点的时间,吃完晚饭出去遛弯也很正常。 “那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说……” 阿姨越说越心虚,她在怀家工作几十年,怀烟是她看着长大的,哪里不知道他有多机灵,一点风吹草动都别想瞒过他的眼睛。 她表现得这么心虚,他肯定有所怀疑,偏偏若云又是去医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回来肯定又会带着一身药味。 “好吧。”怀烟笑了一下,“那我在这里等他们回来,阿姨你不要告诉他们哦,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阿姨:“……” 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阿姨踌躇着说:“好,你在这里等等,阿姨先回房间休息。” “不要,”怀烟拉住阿姨的衣袖撒娇,“我都好久没回家了,您都不想我的吗?都不想和我说说话吗?” 他小时候就很会撒娇,一撒娇谁都拿他没办法,就算长大了,这项技能也没有生疏,对长辈的杀伤力还是那么巨大。 阿姨欲哭无泪地坐了下来:“那肯定还是想的。” 怀烟和阿姨聊了许久,院门忽然自动打开,一辆黑色轿车毫无所觉地开进院子里。解正下了车,一边扶着怀若云出来,一边絮絮叨叨:“好了好了,我们的身体指数已经达到做手术的水准了,可以做手术了,不要担心,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不然这段时间还是住在医院吧,也省得往家里跑,来回麻烦。” 怀若云摇摇头:“不行,因因要回来的。” “他……” 解正刚想说他没那么快回来,院子里的大灯骤然亮起,屋檐下的人影也被光线照亮,解正猝不及防,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解正:“……” 解正表面镇定,内心沸腾得像个烧开了的高压锅排气阀,突突地上蹿下跳。 啊!因因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啊!他刚刚说的话因因都听到了吗! 怀若云一愣,也停住了脚步:“因因……” “妈妈。” 怀烟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怀若云看着他,拿下了解正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套到了怀烟身上。 她温和而又若无其事地说:“夜里凉,出门要多穿一点。” 怀烟眼睫闪了闪,默不作声地抱住了她。 他像小时候一样,用撒娇的语气低声说:“妈妈,我眼睛酸。” 不过他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抬起手臂只能攥住妈妈的衣角了,现在的他比母亲还要高出很多了。 “我要哭了。”怀烟低头,抵着怀若云单薄的肩膀,声音变得更低。 半晌,怀若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力道居然还是和很多年前哄年幼的小宝贝睡觉无异:“就是不想让你哭,才不告诉你的。” 怀若云生他的时候不轻松,养他的时候也不轻松,小小的一团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冷了要哭热了要哭,比什么都要娇气,又那么会撒娇,调皮惹她生气了就钻进她怀里,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不要生因因的气。 怀若云拿他无可奈何,只能惯着他,知道这种教育方式不好,但是没办法改。 他被娇惯坏了,其实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她的病治疗时间又很长,她不想让怀烟一直害怕。 · 不用再想办法瞒着怀烟,解正很快就给怀若云办理了住院手续。 手术时间也定了下来,争取给她做完手术,出院就能过上新年。 怀烟本来想住院陪她,怀若云态度很坚决:“不用住进来,我还没有得不治之症,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在做我该做的事啊,”怀烟生疏地拿着水果刀,想给她削个苹果,“陪妈妈治病就是我现在该做的事。” 怀若云既感动,又于心不忍地看着他手里被削得七零八落的苹果:“因因啊,有些事不能勉强可以不用勉强的,不要削了,把刀给你爸,让你爸削。” “嗯嗯,因因,你把刀给爸爸。”解正担忧得就像在看三岁小朋友耍花刀,生怕他不注意把自己手给削了。 他们家的因因是从小动手能力就为零,让他做饭他可能只会打开冰箱这一个步骤,削苹果属于高难度动作,这分明是在为难他。 “我不。”公主殿下自觉削个苹果这种事根本不可能难得倒他,在他的一片孝心之下,做什么不是手到擒来。 他干脆利落地用一根筷子插进苹果里,把苹果固定起来,方便他进行艺术加工。 三分钟后,他眨眨眼睛,看着轱辘轱辘滚到地上的苹果,摸出了手机。 “我要请个外援。”公主殿下镇定地说。 外援贺总很快登场。 他带了一束花过来,礼貌地把花放在床头柜,和长辈打了招呼:“怀阿姨,解叔叔。” “小贺,过来坐。”怀若云笑着说。 贺忘自然地坐到了怀烟身旁,只看了一眼,他就明白了怀烟找他来是干什么,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掌。 怀烟把苹果和水果刀一同放进他掌心,郑重其事地说:“贺忘,我碰到了难题。” “嗯,”贺忘稳稳握住刀柄,声音很低地说,“我替殿下解决。” 怀若云笑眯眯看着他们。 今天天气好,阳光也灿烂,刷得雪白冰冷的病房也被照出了几分暖意,因因和小贺坐在一起,看起来也很相配。 这让她的心情无比的好。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37节 她得承认,年龄一大,就经不起生病了,不光是身体因素,心理也是一层考验。 医生再怎么保证,她也会感到不安,也会担心如果真有万一,那她的儿子要怎么办。 知道因因长大了能照顾自己是一回事,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是另一回事。 她安排好了自己所有财产,依然觉得不够,于是又悄悄放出了消息,她要给因因订婚。 联系她的人很多,无论是想要讨好怀家,和怀家建立联系,还是真的出于对因因的爱,都有很多。 她没想到,贺忘也会过来找她。 一开始,贺忘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因为她不了解这个年轻人,也没有考虑过要找他。 不过综合来看,贺忘确实是最佳人选。 她擅自决定了人选,又担心因因会不喜欢,毕竟因因爱热闹,而这个年轻的alpha,怀若云也知道他是冷漠寡言的性格。 没想到,他们相处得这么好。 那她也没有选错。 眼看着贺忘削好了苹果,怀烟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盘子递过去:“你再切成小块,小块比较好吃。” “好。”贺忘没有异议。 公主殿下在动手这方面算得上是“差生文具多”,动手能力为零,准备的东西倒是很齐全,杯盘碗碟刀叉应有尽有,足够他们随时在医院享受一顿烛光晚餐。 贺忘切苹果的时间,怀烟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一眼,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他没有接通的打算,毫不犹豫挂掉。 下一秒,手机又响了,对方很锲而不舍。 怀烟还是没有接,他不接任何陌生号码。 过了几秒,对方取消了拨打,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信息很短,只有几个字: 【是我,哥哥。】 第32章 仇敌 ◎你需要我,我就会在◎ 这个世界上,叫怀烟哥哥的人有太多了。 粉丝会这么叫,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们也会这么叫,以至于怀烟一时间没想起这位连自报家门都没有、只叫了他哥哥的人是谁。 过了一会,他脑海里才浮现出一个人名。 不过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这个人联系过了,怀烟漫不经心,手指按住这条信息,选择了删除,然后把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也没有联系的人,他也不是很想和对方叙旧。 怀烟的情绪和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是看到了一通再寻常不过的、陌生人打来的电话,教人察觉不到丝毫蛛丝马迹。 贺忘似乎也毫无所觉。 他切好苹果,放下水果刀,铁质的刀刃和瓷盘没有碰撞出半点声音,在礼仪这方面,他好像从来不会让人挑出错处。 他一丝不苟地用纸巾擦了擦手,眼皮自然半垂,目光在这一瞬间被尽数敛进眼底,然后,他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递到了公主殿下唇边。 “要吃吗?” 贺忘的声音偏冷感,他也不擅长用语言表达情感,见过他的人都以为,他不管说什么,语气都是一样冷漠,如同终年不化的寒冰。 但他和怀烟说话时不是这样的,他在怀烟面前从来不冷漠,从一开始生涩刻意又小心翼翼的放缓语调,到现在自然而然,几乎可以被评价为温柔的语气,他花了很长时间调整。 怀烟搭住他的手,身体向他的方向靠过去,啊了一声:“要。” 或许是病房里的温度有些低了,细长的手指有点凉。 贺忘手指动了动,指腹摩擦过他手背的皮肤,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握进掌心。 小情侣恋爱谈得不错,怀若云也没有让他们继续蹲在病房,挥挥手把他们赶了出去。 对此,公主殿下很不满:“别人都不会赶我出门。” 怀若云:“但是妈妈会。” “……” 妈妈永远魔高一丈,公主殿下只能不高兴地和贺忘一起出去。 医院面积很大,楼下就有一片花园,风景看起来还不错,不过也没有多少人有心情在医院里欣赏风景。 怀烟也不能在人群里待太久。 他坐上贺忘的车,没精打采地支起下巴:“贺忘,你要带我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 “想不出来,”怀烟摇了摇头,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无声在空气里晃了几下,“我现在什么都想不出来,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 他没有精神,在病房里还可以遮掩,出来就没有掩饰的力气了。 “殿下,”贺忘倾身,手臂穿过他的腰侧,像一面坚实不可撼动的山峰,密不透风地挡在他身前,把他抱进了怀里,“别怕。” 贺忘不会说很多好听的话,但他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怀烟闷闷地靠在他怀里,长长的眼睫毛刷过他的衣襟,扫出细微的沙沙声。 怀烟什么也没有说。 贺忘带着他回家,某位公主殿下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休息,漂亮的眼睛没什么光彩,眼睑下方还有些红。 公主殿下在外飞了这么久,家里还是干干净净的,看不到哪里有堆积的灰尘,出门前摆了一地的垫子也还在原地。 但贺忘还是从这套房子里,捕捉到了一点熟悉的气息,清冷的,和他的住处差不多的气息。 贺忘把他放进了床,怀烟又翻过身,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睡不着。” 这位公主殿下又像是在说,我需要你哄我,但是我不说,你要自己领悟。 贺忘自己领悟了一秒。 他所有哄人相关的知识储备都是在怀烟这里学习拓展的,无形之中,他变得像是专门为怀烟量身定制的未婚夫,所学的一切都为他服务。 所以他也知道,要怎么哄现在的公主殿下。 贺忘躺在了他身旁,把他拢进怀里,轻轻抚摸着纤瘦的脊背。 这是一个哄年幼的宝贝睡觉的姿态,用来哄公主殿下正好。 “晚安,殿下。”贺忘声音很轻。 怀烟闭上眼睛:“贺忘,给我讲个睡前故事。” “……我只知道小红帽。” “小红帽就小红帽。” 贺忘没办法,只能给他讲起这个其实不太适合当做睡前故事的故事。 小红帽,大灰狼,猎人,外婆,贺忘还不能做到把故事讲得引人入胜,语气近于平铺直叙。 好在,他的声音很好听,压低了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催眠的功效。 怀烟慢慢睡着了,贺忘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低头吻了吻他的脸颊。 过了许久,他拿出手机,提前静音的手机里堆了许多条信息,他一一看过,指骨收紧,手背绷起几条青筋。 他的情绪在变化,可他的表情依然是漠然又无动于衷的。 这幅神态似乎烙进了他的骨头里。 他一条也没有回,静静陪着怀烟一同入眠。 · 很快到了怀若云手术时间,被推着去做手术之前,母子两人待在病房里,什么也没有说。 怀烟坐在病床旁边,脑袋靠着母亲的腿,像是一只黏黏糊糊依赖着妈妈的小奶猫,吃饱了就困,窝在妈妈旁边睡觉。 怀若云用手有一下没一下梳着他的头发,直到护士过来敲门提醒,怀若云看着镇静,手却抖了一下。 这一下瞒不过怀烟,怀烟嘴唇张了张,往日被无数人盛赞的天籁歌喉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怀若云拍了拍他的头:“不要担心,妈妈一定会好的。” “嗯。”怀烟若无其事地说,“妈妈,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出去玩吧。” “好。”怀若云按了铃,病房门被推开,护士笑了笑,熟练地放下病床:“不用担心,阿姨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顺顺利利做完手术的。” “那就借你吉言啦。”怀若云很温和地回答。 “老婆。”一出去,守在门外的解正立刻握紧了她的手。 解正双眼通红:“老婆你别怕,睡个觉就好了。” 贺光明也在:“小云啊,我这个糟老头子都健健康康的,你比我还年轻这么多,你身体只会比我还好,一定会没事的。” 怀若云点了点头:“哎,你们也不用担心。” 手术室在楼上,需要搭电梯上去,两段走廊加起来也不过一分多钟的事情,一行人跟着到了手术室前,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手术室禁止别人进入,护士不让他们跟了。 但怀烟好像没有听到,他一言不发地跟着护士,直到被人从后揽住了腰,拖住了脚步。 他愣愣的,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办法再往前走了,手指下意识抬了抬。 “妈妈。” “殿下,”贺忘的声音从后传来,“别哭。” 贺忘知道,至亲的安危面前,这样的安慰太单薄,所以他用力地托住了怀烟的后脊,支撑着他,不让他倒下去。 怀烟茫然地攥住他的衣服,把昂贵的面料攥成了一团皱巴巴的腌菜:“贺忘。”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38节 “我在。”贺忘贴着他的耳边说,“殿下,你需要我,我就会在。” “贺忘,”怀烟声音几不可闻,“怎么办,我害怕。” 门关起来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害怕。 这种害怕没有办法可解,就像是停留在母亲羽翼下的幼鸟,这双庇护着他的翅膀一旦经历风雨,他也会跟着颤抖。 就算他长大了,独立了,他也从来没有设想过这双翅膀也会有不在的时候。 公主殿下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这一刻,贺忘甚至对自己产生了不可理喻又顺理成章的厌恶情绪。 他厌恶自己并非真的无所不能。 贺忘抱紧怀烟,几乎要把他完全藏进怀里。 “别怕。” 怀若云的病不是普通的癌症,而是由信息素引起的多处病变,前期需要服用抑制类药物抑制信息素在体内的运行,同时需要透析清除血液里的信息素,等到信息素下降到一定程度,才能做手术。 手术过程很长,所有人都在外面焦急等待着。 怀烟一直掉眼泪,长发都被眼泪打湿成一缕一缕,贴在他的下颌和脖颈上。 贺忘用纸巾给他擦眼泪,擦头发,解正看得心里发苦,沙哑地开口:“小贺,你带因因出去透透气吧。” “好。”贺忘横抱起怀烟,怀烟挣扎了一下:“不要。” “那我带你去洗脸。”贺忘立刻改变方针。 这回怀烟没再挣扎。 到了卫生间,洗完脸,怀烟就像一株被晒蔫的植物,有气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任他折腾。 回去的路上,安静而又漫长的走廊里忽然响起了另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逐渐向他们靠近。 贺忘头也没有偏一下。 “哥哥。”这道声音,和怀烟电话里的声音无异。 第33章 嫉妒 ◎哥哥很可爱,是不是?◎ 哥哥。 从童年到少年,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声音都会围绕在怀烟身边,可后来他离开了,怀烟也没有再联系过他。 久别重逢或许应该叙旧,但怀烟没有任何心情,现在谁来到他面前他都不想理。 所以他忽略了这道声音,就像按断那通电话一样,额头抵着贺忘的肩膀,往下躲了躲。 湿漉漉的头发洇湿了黑色的西装外套。 怀烟被贺忘横抱在怀里,脸埋在对方胸口,只露出一个后脑。 长发差不多遮住了他的上半身。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他在别人眼里看来是什么样,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不安又害怕的小猫咪,本能地往能够让他感到安全的、能够保护他的地方躲去。 这样的画面刺痛了来人的眼睛。 他清晰的喉结滑了一下,眼神变得黯然,想说什么,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接着,他目光移向抱住怀烟的年轻男人,眼里腾地燃烧起恨意和怒火。 这两种情绪是如此强烈,似乎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曾经让他经历过非人的折磨和痛苦。 贺忘无动于衷,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依旧是冷静自持的姿态,但这也透露出了绝对的傲慢。 敌对的alpha如同两只狭路相逢的兽类,一方表现出不以为意的时候,本身就意味着他对对方的轻视。 只有同等级的敌人,才配让强大的野兽正视。 来人自然能感受得到,但他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激怒。 他的目的也不是贺忘。 他转回头,大步走到了走廊的长椅前。 “解叔叔。” 解正挂念着还在手术室里的怀若云,心不在焉地抬起眼皮,愣了好几秒:“你是……小池?” 不怪他一时没有认出来,实在是眼前这个青年和以前相比变化太大了。 这孩子就像是在哪里受过苦似的,精瘦许多,也黑了许多,如果不是他的脸很有辨识度,解正一时半会真认不出他来。 池照苦涩地点点头:“对不起,解叔叔,我来得不够及时。” “没事,”解正叹了声气,“你坐下来等吧,你阿姨应该快要做好手术了。” 池照坐在了解正身旁,看起来,他就像是个和怀家关系很好的小辈,有着天然的一层亲近。 可贺光明这种成了精的老狐狸怎么会捕捉不到空气里的暗流涌动。 贺光明看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又看看抱着因因坐在另一边的孙子。 他有种敏锐的直觉。 这个年轻人一定是孙子情敌。 多了一个人在,气氛却没有变得更活络,谁也没有心思聊天,都沉默地等着手术结束。 贺忘仿佛没有察觉到贺光明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公主殿下。 可能是哭得太多了,他现在没有再掉眼泪,眼皮红红的,嘴唇抿着,虽然是闭着眼睛,不过贺忘能感觉到,他没有在休息。 闭着眼睛,可能只是因为他不想看到什么东西。 他不想说话,贺忘也没有开口,只是一直抱着他。 过了许久,手术指示灯跳转成绿色,手术室门被推开。 主刀医生孙淼摘下口罩,对着眼巴巴看着她的一群人点了点头:“手术很顺利。” “谢谢,谢谢。”解正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抹了抹眼睛,一个劲道谢。 走廊像是又活了过来,此时此刻,孙淼女士在等候的众人眼里就是救苦救难的天神下凡,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大家都争着想和她道谢。 不过好几个小时的手术下来,她还是有点累的,她对众人疲惫地笑了笑,然后走到怀烟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因因,不要哭啦。” 怀烟蹭了蹭贺忘的衣服,委屈地应了一声:“嗯。” 眼看着怀若云被推出来,怀烟动了动,下了地,刚想走过去,身体就不听使唤地往下摔。 他的腿早就麻了,但是他没有感觉到。 贺忘扶住了他,成为了公主殿下最有力的扶手,扶着他走到了病床边。 怀若云戴着呼吸机,闭着眼睛,神情安宁平和,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 怀烟无声看了一会,握住了母亲的手。 好似幼鸟归巢。 · 怀烟回来之后,给丁佳怡放了个长假,丁佳怡也知道怀若云生病的事情,没有过来打扰。 手术结束,丁佳怡这才出现,她带着许多东西过来看望怀女士,顺便来看看小公主的身体状况。 许多天没见,丁佳怡也是想他的。 好在,怀烟的状况还不错,只瘦了一点。 只是…… 丁佳怡飞快掠了眼安静坐在角落里的年轻男人,搞不懂这位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公主孽缘。 反正在她和怀烟认识之后,她没有见过这号人。 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平静地抬起眼,对着她笑了笑。 丁佳怡于是也朝对方笑了笑。 就还挺有礼貌的,长得也挺帅的。他的长相气质和贺忘不是同一种,贺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冷漠,这位则有点邻家帅气弟弟的感觉,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校园里备受欢迎的风云人物,表面的攻击性远没有贺忘那么强。 但也只是表面,他能顶着不明身份和贺忘共在一个屋檐下,就能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善茬。 丁佳怡又看了眼贺忘,这位总裁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八风不动,视对方于无物。 丁佳怡:“……” 可以,不愧是正宫,正宫气场很强。 至于怀烟,他谁也没看,只是靠在怀若云的床边睡觉。 麻醉已经过了,但怀若云还没醒,孙淼说,等她醒过来了,她就好了。 可能要个几天,只是这点不确定对于家人来说,还是很难熬。 这几天里,怀烟,贺忘,池照,基本都没有离开这个病房。 怀烟没精神,一直恹恹的,连吃饭都是贺忘喂的,不然他不记得吃。 贺忘没有打扰他,池照同样不敢打扰他。 相比来说,池照可能要比贺忘更了解他。 午餐时间,助理过来给贺总送午餐,本来还想再勤快点帮忙拆开餐盒,贺忘却摇了下头,眼神示意他出去。 公主殿下不想被任何外人打扰。 助理只能作罢。 贺忘提着袋子进门,摆在桌子上,一一拆开包装精美的餐盒。 菜色丰盛,每一道都是怀烟喜欢的菜,做工细致讲究,鱼全部剔除了刺,被片成薄薄的鱼片,浸在鲜美的高汤里,排骨抽走了骨头,炖到软烂,清炒的时蔬切成小块,颜色翠绿漂亮。 贺忘没有把菜都堆进碗里,知道这位娇气的公主殿下不喜欢吃混在一起的菜肴,很耐心地喂他一口,再转过身,重新舀一口。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39节 任何见过他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在心里呐喊,这位贺总对外人这么冷酷无情,一定是因为他把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这位公主殿下。 但在池照眼里,这不过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表象。 在他的克制之下,藏着的是残忍又穷凶极恶的暴徒。 池照不声不响地看着这样的场景,没有贸贸然过去阻止。 他等的时间太久了,不缺这一会,如果他现在能让哥哥吃下饭,那他就看着他。 怀烟吃了几口,不肯再吃了,偏头就要躲开。 他吃得这么少,怀若云还没醒,他可能就要也病倒了。 贺忘低声说:“再吃一点。” “不要。”怀烟这些天来,说过的最多一个词就是这个,不管干什么,他都拒绝。 “你这样会生病的,殿下。” “就是不要。” “那你喝一点水。” “还是不要。” “……”这位公主殿下倔强起来,可比一百个小朋友都难哄。 贺忘揉了揉眉心,谈十个数十亿的项目对他来说,都没有现在棘手。 “我可能要得罪你了,殿下。” 贺忘站起身,一把把他从椅子里抱起来,往窗边走的时候顺手拿走了水杯。 池照见状,立刻起身。 他以为贺忘想强迫怀烟,走了几步才看见,可以遮挡住人的窗帘后,贺忘一只手如同坚不可摧的锁链,牢牢扣住怀烟,另一只手捏着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把水杯轻轻放在窗台上,握住怀烟的下巴,倾身压了过去。 池照定在原地,捏紧了拳头。 贺忘一眼也没有注意他。 “唔……” 水不是白水,而是带着点酸甜的果香,在唇舌相缠间被一点点渡进怀烟的口中。 贺忘慢慢放开了他,擦了擦他湿润的唇角:“对不起。” 道歉很真诚,但这并不影响他干坏事的利落果断。 怀烟很委屈,几乎泫然欲泣:“你欺负我。” “对不起,殿下。”贺忘又说了一遍,重新端起水杯,递到了他面前,“开胃的,再喝一点好不好?” 餐厅不负责配送开胃药,这是贺忘特意要求的。 怀烟打起精神,瞄他一眼,很相信,如果他不喝,那贺忘就会继续这么喂他。 他不高兴地接过来:“王八蛋。” 贺忘神色泰然,好像这不是骂人的话,而是一句夸奖。 喝完水,怀烟又吃了点饭菜,直到贺忘确认他真的饱了,贺忘才拿起筷子,平静地吃起冷掉的午饭。 吃完,他整理好餐具餐盒,拿到外面丢掉。 他一出门,池照也起身走了出去。 贺忘感觉到了,但并不为惧,池照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是被他驱逐的丧家之犬。 “你知道吗,”池照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起来有点若无其事,“哥哥以前是不爱吃鱼的。” “后来,我和哥哥一起去海里钓鱼,他这才肯吃,因为他觉得,那是他的劳动成果。” “哥哥很可爱,是不是?” 贺忘停住脚步。 他发现,就算池照是丧家之犬,也是和公主殿下一起长大的丧家之犬。 这条丧家之犬远比他陪在公主殿下的时间长。 第34章 曾经 ◎因为你◎ 走廊里没什么人,空气里飘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和成分复杂的药味。 近乎安静的场合在这一刻变成了天然的,属于alpha的斗兽场。 池照敏锐地感觉到,贺忘的情绪并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池照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贺忘这种不择手段的人,他凭什么生气?又是因为什么生气? 在池照心里,这是只觊觎哥哥的恶兽,他的危险性远远高过别人的猜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咬断猎物的咽喉,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池照都不会让他再留在哥哥身边。 也就停了那么一秒,贺忘继续往前走去,他头也没回,肩膀依旧平直,脊背依然挺拔,好像并没有将这种低劣的挑衅放在眼里。 纸袋被扔进垃圾桶,砸出了啪嗒一声响。 贺忘这才转过身,从池照身旁路过时,他略微顿了顿,勉强分出一缕余光,瞥了对方一眼,不轻不重,又格外冷漠地说:“看来你在南非过得很好。” 池照真是用尽了一生的克制力才忍住没有当场和他打起来。 “托你的福。”池照咬牙切齿地说,“我毕生难忘。” 贺忘收回视线,漠然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蓄意的彬彬有礼:“不客气。” 池照立刻后悔刚才没有给他一拳。 但有些事情,错过了时机就是错过了,没有后悔的机会。 他如果现在动手,百分百会引起哥哥的注意。 池照还没有在哥哥面前和别人打架的想法,无论如何,斗殴的alpha看起来都不会好看。 “贺忘,”池照说,“你做的这些事,哥哥知道吗?” 贺忘眼皮垂着,没有开口。 “不知道,对不对?”池照意味不明地一笑,“因为你也知道,你做的事根本见不得光,更见不得人,你不敢让哥哥知道。” “我会告诉哥哥的,贺忘,你想就这样和哥哥在一起,你想都别想。” 贺忘迈开脚步,举止神情都透出事不关己的无动于衷:“你试试看。” 池照对他有敌意,他对池照的敌意更不会少,如果说以前,他不了解自己的情绪,只能旁观池照围在公主殿下身边,让他变得失控,那么现在,他不会给任何人分开他和殿下的机会。 · 怀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没有精神关注。 病房里有一张小床,是他晚上睡觉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睡这种硬硬的没有铺着任何软垫的床,小得好像翻个身就能摔下去,他非常不习惯,但也忍了下来。 此刻,他就缩在小床上休息。 他的动手能力实在太低,给妈妈换药的事情护士也不让他来做,除了陪在妈妈身边,他也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几天没有好好睡觉,闭上眼睛也是昏昏沉沉的,等他再昏沉着睁开眼,天色已经黑透了。 夜色像一把灰尘,蔓延进病房,将病房涂抹出了同等的黑暗。 怀烟坐起身,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脸上,怀烟一怔,接着从熟悉的温度和触感反应过来,这是贺忘的手。 贺忘居然还在这里。 不声不响,和夜色一起,守在他的床边,仿佛是他最忠诚的骑士。 怀烟偏了偏头,猫一样蹭了蹭他的掌心,声音很轻地说:“贺忘。” “殿下。”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在熄灯的学校寝室里说悄悄话,彼此都将声音压到最低。 有了这一层联想,怀烟忽然笑了一下。 他没有和贺忘在一起念书过,不过,想也知道,贺忘这样的性格,他不会在学校里做出这种基本是每个学生都做过的事情。 怀烟无声无息下了床,没有穿鞋,直接坐到了贺忘的腿上。 他用手机和贺忘聊天:你上学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贺忘虽然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也如实回答:学习。 怀烟:学习以外呢? 贺忘:只有学习。 “……”怀烟眉梢一挑,好无趣的学习生涯:那你有没有逃过课? 贺忘手指按在键盘上,没有打字。 怀烟转头看向他,手机屏幕散发出的微光只够照亮一小片区域,贺忘的下颌轮廓浮现在黑暗里,眼睛却看不太清晰。 过了一会,贺忘打字:有。 怀烟:因为什么? 贺忘:因为你。 那或许不能称得上逃课,也是贺忘第一次越矩。那是怀烟出道推出第一张专辑的时候。 贺忘小怀烟两岁,怀烟二十岁出道时,贺忘十八岁,刚上大学。 在异国他乡念书,故乡的语言就变成了一种听到了会让人感到欣喜的东西,不过贺忘没有这种情绪,他不思乡,也不恋旧,他缺乏很多普通人常有的感情。 但在上学的路上,从影像店外路过时听到怀烟的声音,他还是无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这道声音,他听过的次数很少,可又记忆深刻。 即使有各种乐器伴奏,扰乱了听觉,他也能分辨得出来。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40节 十八岁的贺忘将目光移到了影像店的橱窗,上面张贴着巨大的海报,怀烟明媚美丽的侧脸吸引了无数路人惊叹的目光。 “天哪,他真是漂亮到上帝看见了都要羡慕。” “真棒,今天起他就是我的梦中情人了!” …… 贺忘似乎听到了路人的声音,又似乎没有听到,他站在门外,不知不觉听完了一张专辑,直到老板切换了别人的专辑,他方才如梦初醒,收回了视线。 到了教室,老师告诉他,他迟到了四十分钟。 “我理解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老师意味深长地说,“你是被漂亮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绊住了脚吗?” 贺忘说:“没有。” 他只是听到了一道很久没有听过的声音。 贺忘的回答很直白,但又很暗藏玄机,因为,在贺忘上学的时间,怀烟和他不能说是毫无关联,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起码后者见面的次数还会多一点,而他的记忆里,他和贺忘,从幼年到订婚之前,只有寥寥几次见面。 贺忘说是因为他,怀烟只能想到一个可能,他在两个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喜欢他。 怀烟按灭了手机,病房里唯一的光源消退下去,黑暗卷土重来。 在黑暗里,怀烟抬起头,很温柔地吻了吻贺忘的唇角。 他好像没办法再把贺忘当做猎物看了。 可他并不讨厌这种改变。 · 第二天,池照没有再在病房出现。 怀烟没有问他去了哪,倒是收到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去了哪。 池照的号码被他拉黑了,这是个新的号码,怀烟不用猜都能知道这是谁发来的。 以前池照也是这样,不论去哪都要告诉他,黏他黏得要命,可是再黏人,他也还是出了国。 怀烟还是没回,另一边,池照也不意外自己一条短信得了个空,他很清楚怀烟是什么脾气,要是回他那才是真的见了鬼。 知道归知道,发还是要发的,即使他来迟了很久,也还是要发的。 池照回国不到一周,就被抓进了家里的公司干活,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需要多想,除贺忘莫属。 贺忘行事风格称得上是冷酷又雷厉风行,昨天说让他试试看,今天就坑了池家一把,搞得池家集团业务遍地开花,他不得不跟着出差去处理事务。 他的脚步被拖慢了,但他并不着急。 池照很清楚,以自己现在在哥哥心里根本没有分量的分量,哥哥根本不会听他的话,理都不会理他,他必须得先想办法修复关系。 至于贺忘,结了婚的都能再离婚,订了婚的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他这个订了婚的未婚夫,还没有被正式认可,外人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与此同时,郑家,郑诀写了一首歌词,信心满满给天王看,文件发过去之后,他就一直在等着回复。 倒不是他想等,也不是他有那么急切想知道天王的评价,他只是单纯的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不管做什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有点心浮气躁。 他等了好半天,却只得到了天王的六个点。 六个点可以表达很多情绪,无语,呵呵,受不了,还有我把你当做脑残看但是我不说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慨。 天王没有明说,可郑诀直觉是最后一种。 天王未必把他当成脑残,但肯定也半斤八两。 郑诀很不平衡,为了写这首歌词,他算得上是绞尽脑汁寝食难安,每个字都逐个反复推敲,怕这个字唱起来不够信达雅,他都这么努力了,天王还有什么不满? 郑诀即愤愤,又有点隐隐约约的委屈,只不过这时候的他还没有发现更深的情绪下到底是什么。 他气势汹汹敲键盘,把打游戏非常好用的机械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郑诀:你觉得有哪里不好,我再改改。 郑诀:【小狗流泪表情包】 郑诀发着和缓气氛的表情包,心里也在流泪。 我好没出息,我要痛斥我自己。 又过了一段时间,天王的消息再度发来:你根本不知道我选择你的原因是什么。 天王:我要的是天然去雕饰的灵气,不是让你参加中学生优美辞藻大赛。 郑诀:“……” 郑诀愣怔着,静默好长时间:我知道了。 商谈合作的正经对话中,其实是不太适合出现表情包这种不正经的东西的。 但郑诀不知道为什么,又发了个表情包过去:【小狗抿耳朵】 虽然很不正经,不过看起来,起码他不像是被教训几句就生气的样子。 天王的评价很对,他不想让天王以为他玻璃心生气,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 第35章 母亲 ◎因因困了吗◎ 因为妈妈生病的缘故,怀烟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回复外界的联系,一切都交给丁佳怡处理。 不过像歌词这种重要的东西,还是得交给怀烟过目。 看到郑诀又发过来一个表情包,怀烟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表情包里的小狗和郑诀还怪像的。 怀烟若有所思地眯了下眼睛。 他要是这么和郑诀说,那只小狗崽子多半会气到炸毛。 既然如此,那他更应该说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向别人寻求帮助,从别人身上获取到温暖和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他这么做很合情合理。 怀烟慢吞吞打了几个字过去:你和这只小狗好像哦。 另一边,郑诀上一秒还想着不能让天王误会,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被天王当成狗了。 提问,被天王误会,和被天王当成狗,哪个会让人高兴一点? 当然是都不高兴。 郑诀忍了又忍,没忍住,炸着尾巴迅速回了一句:???什么意思?! 怀烟镇定自若地胡说八道:夸你可爱的意思。 郑诀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相信:你骗鬼呢! 公主殿下极其敷衍又极其真诚地回:嗯嗯。 郑诀被气了个后仰,手指如飞打了好几行字,发过去却没有得到回音。 怀烟才不想看这种十几岁的小鬼讲道理,看到了自己想看见的画面,开开心心把手机还了回去。 郑诀苦等一秒,两秒……三分钟,五分钟。 他终于确定,这位天王骂了人就跑路了。 “啊!烦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郑家宽阔的别墅里突然响起一阵狼嚎,郑夕猝不及防被吓得滚下了沙发,爬起来怒气冲冲拿起扫把冲进了书房:“郑诀!你鬼叫什么呢!” “哐当”一声,郑夕暴力推开了书房门。 “……” 看清怨种弟弟的表情,郑夕神情一凛,狐疑地上下扫描了好几遍,迷惑不解又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郑诀,你脸红什么?” 不是吧,现在也没有到春天啊? “气的。”郑诀从电脑前抬起头,冷静地抹了抹脸,“姐,如果有人说你很像狗,你要怎么回答?” 郑夕眉毛一竖:“这还用问?当然是问候他全家。” “嗯……”这个回答真是简单粗暴又毫无可取之处,郑诀补充,“如果是你的偶像这么说呢?” “嗯嗯嗯?” 郑夕扔下扫把,飞扑到电脑桌前,给电脑显示器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看到了屏幕上的对话。 郑夕凝视着,凝视着,双眼含泪:“天哪……怎么会这样?” “?”什么意思?她是终于肯想起姐弟情,愿意为他这个弟弟批评一下她偶像这种严重损害青少年alpha身心健康的过分行为了吗? 郑诀竖起耳朵,准备听听姐姐的高见。 “郑诀,你居然没有感谢我们公主殿下,你还敢凶他,你多少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郑诀:“……” 呵呵,他就知道,他真是想太多。 郑夕捧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公主殿下居然夸你可爱哎,郑诀,好好表现,争取成为骑士团里最可爱的小狗!” “打住。”郑诀冷酷无情地抬起她的手臂,郑重提醒,“我可不是你们骑士团的一份子。” “迟早会是的。”郑夕信心十足。 在她的眼里,公主殿下天下第一好,谁见了会不喜欢,如果不喜欢,那一定是对方眼睛瞎掉了。 郑诀应该还不瞎,而且,郑夕也很清楚,她这个二百五弟弟和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差不多,讨厌谁就不和谁说话,以他这个表现,他肯定不是讨厌公主。 “哼,你做什么梦,我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可能当你们骑士团成员的。” 郑诀瞄了瞄姐姐的神色,感觉像是被拿捏了,很不高兴,傲然放下豪言,然后赶在被姐姐追着揍之前,干脆利落地躲进了卫生间。 书房卫生间也是有镜子的,镜子里的少年alpha脸色通红,好像做了什么心虚又刺激的事情。 郑诀一边抵着门,预防猛兽的入侵,一边抬起手,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41节 ……就还怪烫的。 不是,你发什么烫啊。郑诀搞不懂自己的脸在想什么。 他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横看竖看,他也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大帅a,看不出来哪里像小狗了,他有充分理由相信,那位天王的眼睛一定是坏掉了。 · 这天晚上,怀烟依然留在病房守着。 怀家的亲戚很多,七大姑八大姨每天轮流来一趟都走不完,解正也没有让他们过来,免得打扰到老婆和儿子。 病房里现在只有他们一家人,在滴滴答答的仪器声里,反倒显出了别样的安宁。 解正削了个苹果,分了一半给怀烟:“因因,吃点水果,你看你瘦的,你妈睡醒了肯定要骂我。” “苹果又不能增肥。”怀烟嘀咕了一声,还是接了过来。 当爹的没有把苹果切成小块的自觉,怀烟只能拿着半个苹果慢慢咬,苹果是脆甜的红富士,咬一口就咔嚓一声,像只小松鼠。 解正咔哧咔哧几口啃掉苹果,担忧完了宝贝儿子的体型,又担忧起了儿子的精神:“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要不然今晚回家睡?” “不要。”怀烟摇了摇头,视线投向心电图机上,“我有一种直觉,妈妈就要醒了。” 妈妈醒来的时候,肯定会很想见他,他不想错过时间,不想让妈妈等。 “好吧。”面对他的固执,解正也没有什么办法。 解正也想留下来陪护,只是怀若云生病休假,她的职务就暂时转移到了解正这里,解正只能在这几天里点灯熬油紧赶慢赶加班,争取老婆醒了,他也能有时间给两个人休个长假,好好陪老婆。 只要有空,他都会赶过来看一眼。 眼看着又要到了开会时间,解正不得不站起来:“因因,爸爸去开个会,开完会就回来。” “嗯,路上注意安全。” 解正出了门,正好撞到贺忘提着纸袋往这边走来。 处于年轻鼎盛状态的alpha,哪怕收敛着锋锐的脾性,看起来也会有种很强的压迫感。 解正亲眼看着走廊来来往往的过路人默契地绕着他走,心情有一瞬间的复杂难言。 这样的alpha是能够给伴侣很多安全感,但其本身也是个危险因素,以他的体格和体力,他想制住因因都不需要用一只手。 想到这里,解正摇了摇头。 可能是老婆生病,让他也变得有点忧虑了。 贺忘为人处世他还是看在眼里的,他不可能会做出什么伤害因因的事情。 贺忘对这位年近半百的老丈人脑内活动并不知情,如常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进了病房。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来给公主殿下送饭。 这种事也不是不能让他的助理或者公主殿下的助理来做,只是,凡是和怀烟有关的事,他都想亲自来,不想假手他人。 他本能的,想通过这种方式,和怀烟更靠近一点。 让怀烟佩戴上他亲手挑选的首饰,吃他送的饭,甚至于以后让怀烟穿他订购的衣物,用他购买的生活用品。 好像这样,就可以迂回地在怀烟身上打下属于他的痕迹。 医生告诉他,他失控是因为独占欲太强,对这一点,贺忘并不否认。 “你来啦。”对他的到来,怀烟有点开心,又有点不开心。 开心是因为有他陪着就不孤单,贺忘会一直陪他到天亮去工作,不开心是因为这个王八蛋总是监督他的饭量,少吃一点都不行。 照例在贺某人的监督下吃完晚餐,怀烟有点撑了,有气无力地瘫在贺忘的大腿上,让他给自己揉肚子,还不忘抱怨:“都怪你。” 贺忘眼皮也不眨一下,熟练地说:“怪我。” “你知道为什么怪你吗,你就这么认错了?”怀烟抬手捏住了他的脸,“你要是不知道就认错,那你罪加一等。” “唔。” 贺忘的骨相立体而深邃,帅得找不到一丝多余的线条,当他被公主殿下左右开弓捏住脸颊两侧时,他很容易碰上客观的难题,那就是不太方便说话。 但他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言简意赅,又条理清晰地说:“晚饭喂得太多了。” “嗯,”怀烟眨眨眼,故意说,“就算你知道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贺忘很轻地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腕,拿下他不安分的手:“那就不原谅。” 他可以赎罪。 病房是套间,晚上,贺忘去了外间休息。 入睡前,怀烟照例握了握妈妈的手,希望能得到回应。 而这一回,他的希望没有落空。 他感觉到妈妈的手在一点点地蜷起,仿佛在试图攥住什么。 怀烟睁大眼睛,身体情不自禁颤抖起来:“……妈妈?” 呼吸机后,传出来的叹息很长。 怀若云慢慢睁开眼睛,房间里没开灯,她也看不见什么,但是能感受到,她的宝贝就在她身边。 她很轻但又很用力地攥住了怀烟的手。 “因因?” “是我,妈妈。”怀烟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竭力维持了平稳的声线。 怀若云迷迷糊糊的,一时半会还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感。 “天怎么这么黑……因因困了吗?” 怀烟小时候分不清因和困,一边认字一边组词,因因困了,因因不困,搞得怀若云晚上哄他睡觉时,都会这么问,因因困了吗。 怀烟低头,眷恋地蹭了蹭母亲的手。 “嗯……因因困了。” 第36章 衣服 ◎你可以试试穿我的◎ 贺忘在外间,可以听得到怀若云沙哑的说话声和公主殿下的哭泣声。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静静在外守候。 他想替公主殿下擦掉眼泪,但也清楚,公主殿下需要和母亲说话的空间。 不过,没多久,他就听到了怀烟叫他的声音。 公主殿下在叫他的名字。 贺忘多数时间都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垂眼看了自己一眼。 他没有脱衣服,每天晚上都是和衣而眠,以免碰到意外或者突发情况,好在即使如此,他的衣服还是很整齐,看不出哪里不妥帖。 可他还是理了理衣服,然后才起身走到里间。 “贺忘,”怀烟拉着他坐下,声音里的哭腔还没有尽数退去,已经有了撒娇的意味,“我妈妈醒了。” 没有什么是比母亲醒来更让他开心的事情了,现在的他就像是重振旗鼓骄傲又精神奕奕的小猫咪,迫不及待要将这份喜悦传递给贺忘。 贺忘笑了笑,他很少做出微笑之类的表情,嘴角弯起的弧度很低,但也足够真诚。 “恭喜你,”贺忘看向怀若云,“怀阿姨身体安康。” “小贺啊,”怀若云眼角弯了弯,一段时间不说话,她的喉咙发声有点艰难,只能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这段时间也麻烦你了。” 她知道手术之前,因因叫贺忘过来是为什么,就像她不放心没有人照顾因因,于是给他安排好一切一样,也是为了让她放心。 她知道,因因知道,贺忘也知道,他们都心知肚明。 贺忘是很忙的,怀若云也知道瑰译集团的工作量有多少,可他还是会每天都挤出时间过来照顾因因各种琐事,无论是配合,还是真心实意,都不枉她这一句。 “我应该做的。”贺忘简短地回。 怀若云说了一会话就累了,怀烟让她歇着,按铃通知值班的护士过来,顺便把妈妈醒的消息告诉家里其他人。 特指苹果都不给他切块的父亲。 解正接到消息就笑了,开会时间都没绷住表情,眼神示意正在拍摄的镜头移开,深吸一口气,捂着嘴明目张胆地偷笑。 一同开会的其他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呀,顶头上司公然在严肃会议上偷笑,他们能说什么嘞。 不过,在场的也都知道上司家里碰到了什么情况,看到他这么笑,心里也浮现出了一个答案。 下属们交换视线,决定会议结束就去给上司送果篮。 会议结束,解正一溜烟跑了,快得让人连尾灯都没见着。 解正很快赶到医院,顾不上理两个小的,紧紧握住了怀若云的手。 解正和怀若云是正宗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工作,结婚生子,两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仿佛血肉相连,怀若云生病痛苦,他也跟着痛苦。 “姐姐,”解正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和她对视许久,忽然很小声叫起了结婚之前的称呼,“姐姐,你受苦了。” 怀若云回握住他的手,他们都不再年轻了,保养再好,皮肤也会印着岁月的痕迹,两个人牵了几十年的手,也能清晰感觉到彼此手掌的变化。 这双手有点粗糙了,怀若云想,好在还是有牵手的力气的。 解正用力眨了眨眼睛,又笑了起来,随后扭头,二话不说,把两个小的赶了出去。 怀烟:“……爸爸你这是恩将仇报。” 解正:“爸爸是担心你的身体健康。” 怀烟很不高兴:“回家我就刷光你的卡。” 解正不在乎,还很乐见其成,刷就刷呗,赚钱本来就是给老婆儿子花的,天知道自从因因赚钱之后就有多久没有花过父亲的钱了! “再把你的鱼鱼鳞刮掉。”怀烟恶狠狠威胁。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42节 解正:“……” 鱼和儿孰轻孰重,自然是儿,也不是不能忍。 “再把你的消消乐闯关层数清零。” “……”解正清了清喉咙,目光移向贺忘,严肃认真地说,“小贺啊,因因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贺忘:“……嗯。” 贺忘抱起还准备持续散发威胁的恶势力公主殿下,轻悄悄关上了门。 这一段时间的高压和不安的精神状态终于得到放松,怀烟很快就困了,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 贺忘用外套遮住他的上身和脸,抱着他离开医院。 怀烟睡着了,抱着他没办法开车,贺忘直接叫了司机过来。 司机很快赶到,上车时看到后座的人影,吓了一跳,关门的动作变得更轻。 司机这个职业,他能看到的东西要比其他人还多一点,自然知道,在外冷酷无情的贺总对他的未婚妻有多看重。 虽然用衣服遮着,看不到贺总怀里的人模样,司机也能确信,他怀里的只有可能是那位娇滴滴的大明星。 道路两旁路灯的光投射进车窗,摇晃又轻柔,将怀烟的脸洇出一片很柔和的暖色。 可能是一直靠在左肩靠累了,怀烟动了动,又挪到了贺忘的右肩,脑袋搭在alpha的右肩和柔软的靠枕之间,满意地小幅度蹭了蹭。 贺忘专注地看了许久,头微微偏着,小心翼翼地靠着怀烟的额头,也闭上了眼睛。 贺忘想吻他,又觉得,不需要吻也可以。 只要他们有一点的肌肤相亲,就能让他获得很多可以称之为满足、或者更甚的良好情绪。 怀烟这一觉睡得很深,连自己是什么时候回的家都不知道,睁开眼睛时只看到了坐在他床边的贺忘。 他没有问贺忘是不是醒着的,自言自语似的又说了一遍:“贺忘,我妈妈醒了。” 片刻后,身边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回应:“嗯,我见到了。” 怀烟无声笑了起来,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往床里翻了个身:“上来,陪我一起睡。” “唔,衣服也要脱掉。”怀烟补充,“我不喜欢和穿着很多衣服的人一起睡。” 就算贺总的衣服很整齐很昂贵,可是他穿了一天又在医院待过,在公主殿下眼里还是脏脏。 而且穿那么多衣服抱起来也很难受,不能作为合格的抱枕。 “……”贺忘沉默一会,“都要脱?” 怀烟重新翻滚回来,靠近他的肩膀,闻了闻alpha身上的气味。 只有一丝凛冽的alpha信息素气息,还有怀烟自己的信息素,两缕浅淡的信息素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怀烟想了想:“你是要穿我的衣服,还是下去自己换了睡衣再上来?” 公主殿下跃跃欲试:“你可以试试穿我的,我有一套很宽松很宽松的运动装。” 至于穿到贺忘身上会变成什么样,那他就不能保证了。 贺忘不用猜都知道,他不太能穿得下。 “我去楼下换。” “哼。” 贺忘换了衣服上来,平稳地躺在了怀烟身边,怀烟敏锐地感觉到他那一边的床垫凹进了些许。 怀烟沉思。 他铺着的是很柔软很柔软的床垫,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会凹一点,但没有这么明显。 贺忘怎么这么沉。 公主殿下显然忘了他和贺忘存在着的客观身高体格差距,下一秒,alpha冷静又镇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能抱着你吗?” “当然。” 贺忘扣住他的腰,将他揽进怀里:“晚安,殿下。” 贺忘拥抱的动作有些谨慎,没有严丝合缝贴在一起,还保留着一点距离。 怀烟眨眨眼,纤长的手臂抱住了alpha平整紧绷的脊背,另一只手则是攥住了他的衣服:“晚安,贺忘。” · 怀若云醒来之后,身体恢复情况也逐步上升,很快就能下床出去走走了。 接近年关,整座城市都被喜庆的红色点缀,道路两旁的路灯上都挂起了红灯笼。 她恢复得好,心情也好,也没有让怀烟天天待在医院,只让他去做自己的事情。 怀烟没有什么意见,主要是有意见也没用,只把医院当成了暂时的家,中晚饭过来和妈妈一起吃,其他时间用来工作,拍摄还没拍完的mv剧情。 和季择一起合作的mv还没拍完,怀烟让他飞来暄城,补上剩下的剧情。 季择当然没有意见,高高兴兴飞了过来,季嘉也和季宁一起跟了过来,倒不是担心儿子会不会被卖掉,而是陪季宁过来玩。 飞机一落地,他就马不停蹄地和儿子分道扬镳了。 季择:“……” 所幸和偶像的合作抚慰了少年的心灵,他按照怀烟给的地址,直接从机场打车过来。 拍摄地址在暄城一座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都王宫,王宫气势恢宏,屋檐两条长龙时隔数百年不减其色,仍然昂首挺胸,目视远方。 天气预报上说,再过几天,暄城就能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这两天的气温也降得更低,怀烟怕冷,套着一件长长的羽绒服,手指缩在袖口里,脸都被围巾挡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机械地朝着季择的方向招了招手:“快点啦。” 季择微微脸红。 偶像居然还会对他打招呼,试问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让追星人感到幸福的事情? 季择还没有迈开步伐,身旁闪过了一道身影,该高大的身影健步如飞,头也不回地一路跑到了偶像身边。 “……?” 季择迷惑。 什么,偶像不是在和他打招呼吗? 怀烟也有几分迷惑:“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 听听这是什么话。 郑诀一路飞奔而来,都没有喘气的时间,听到他这么问,胸膛里的热气一下转化成了怒气,气呼呼说:“不是你让我快点的吗?” 第37章 探究 ◎你也喜欢哥哥吗?◎ 冬天工作不易,为了达到工作效率最大化,怀烟让季择飞过来的同时顺便也让郑诀跟着,激发一下灵感之余还能给他充当免费劳动力。 怀烟的团队不缺人手,不过不用白不用,这一点,他剥削得很理直气壮。 郑诀对此只有呵呵。 他放寒假,娱乐圈里有不少想找他合作的歌手爱豆,他都拒了,只为了能专心完成和天王的合作。 这位天王倒是好,成天把他当做免费劳动力白嫖。 郑诀冷冷看着天王拍戏,冬天拍戏很挑战人的身体素质,天王让人在道具服里贴满了暖宝宝,这才勉为其难脱掉羽绒服。 羽绒服拉链拉下去的那一刻,郑诀清楚地看到了天王的表情变得非常好看。 他那双茶色的眼睛瞬间睁大了,有点像受惊的猫。 呵呵呵呵你也有这种时候! 郑诀有点想笑,竭力抻平了唇角,不敢露出一点笑的意思。 他对这位天王的小气脾气算不上一清二楚,也略有涉猎,一旦被某天王抓到了他在偷笑,那等着吧,马上有一百件苦差事等着他干。 古装换起来有点麻烦,天王伸着手臂,任由别人打理,一层层套上繁琐的衣服后,服装师又拿了一根腰带,勒住了天王的腰。 ……天王的腰也太细了。 服装师再用力一点,都能把天王勒断吧? 郑诀连忙摇摇头,挥去了脑海里的惊悚画面。 他忽然感觉现在这个姿势有点别扭,挺直脊背,调整了一下姿势,两手交叉在胸前,沉着脸,一副在认真思考什么的模样。 这一看就是有鬼。 “郑诀,”怀烟从人群中精准地向着郑诀投去狐疑的视线,“你是不是在心里想我的坏话?” 虽是疑问,语气却又很笃定。 郑诀表面镇定,心里很不理解。 他都表现成这样了,为什么也能被抓? 郑诀矢口否认:“我没有。” “你果然在心里骂我,”怀烟挑了下眉,不急不慢地说,“郑诀,如果我这段戏结束的时候没有喝到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那你就完蛋了。” “你要是让别人送,那你同样完蛋了。” 郑诀:“……” 郑诀很想反抗,试问哪个热血年轻alpha受得了这种威胁?试问哪个铁骨铮铮的alpha能容忍这种极其不友善的态度?反正他不能! 郑诀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大声开口:“你怎么……” 天王轻飘飘瞥来一眼。 他这会已经穿好了古代的衣服,宽袍大袖,一身红衣如火,越发衬得皮肤雪白,发如青瀑,眼如潋滟春刀。 他好像入了戏里的身份,又好像没入,这一眼轻描淡写,又有着理所当然的倨傲,像是平时的他,又像是他要演出的太子。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43节 漂亮得有种只可远观的距离感。 郑诀咬了下舌头,结结巴巴地说:“……你没什么要加的了吗?” 话音未落,郑诀已然在心里泪流满面。 完了,他没有反抗的勇气了,他再也不是一个热血的少年了。 “你看着加,如果加的不是我喜欢吃的,那你就自裁谢罪。”怀烟弯起唇角。 “你这种人放古代就是个暴君。”郑诀不甘心地嘀咕一声,而后认命地站起来,打开手机,搜索附近的奶茶店。 最近的一家也在五公里外,郑诀打了车过去,点单的时候在配料表一行也没有犹豫,加了个布丁和红豆,选了最低的糖分。 好歹也是有过多次跑腿经验的人,虽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但是起码他知道天王的口味是什么。 爱吃不那么甜的甜的,喜欢柔软的果冻布丁和绵密的红豆。 打车来买奶茶时还是很顺利,回去就碰到了困难,在还剩一公里的时候路上发生了车祸,路被堵住了,车根本没法行走。 郑诀忧心忡忡地看了眼路况。 要是在这里等,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奶茶可没有那么长时间的保温功能。 一想到自己因为不能按时给天王送上热气腾腾的奶茶就被刁难着做更多苦力的画面,郑诀一咬牙,付了车钱,直接下了车。 反正也就是最后一公里,以他的身体素质,他也不是跑不起。 郑诀态度郑重地把奶茶裹进保温袋,抱在怀里,飞奔回拍戏场地。 他回去时,怀烟的戏还没有拍完。 古代戏要比现代戏更难拍一点,怀烟试着拍了一段,等导演喊了cut之后,丁佳怡马上把羽绒服套到了怀烟身上。 怀烟裹紧了衣服,走到了导演身旁:“让我看看这一段拍得怎么样。” 导演按了回放,怀烟看着看着,蹙起了眉:“我觉得不太行,你觉得呢?” 导演斟酌着说:“用也是可以用的,加上后期的话效果也会好一点。” 这段戏拍的是太子自愿请求出征的剧情,需要表现出很多情绪,少年不羁的心性被家国重担掩埋,对未来的担忧,和偏要为之的坚定,林林总总的一切都汇聚在一起,这就非常考验演技。 怀烟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他能演到现在这个地步,在导演眼里看来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勉强他。 导演也担心天气太冷了,会让他冻生病。 “不要,”怀烟摇摇头,“我能做到更好,不需要别人替我补充。” “好吧,听你的。”导演叹了声气,也没有劝。 怀烟让别人暂停下来休息,抬起头,向郑诀伸出了手。 郑诀无奈地把奶茶递给他:“给。” 怀烟接过来,戳上吸管,两只缩在衣袖里的手各露出一点猫爪子,捧着奶茶慢吞吞喝了起来。 “有点冷了,”他声音含含糊糊的,“下次记得改进。” “……”郑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我早就回来了,是你一直在和导演说话。” 怀烟略有几分惊诧地掀起眼睫:“你是在怪我吗?” 郑诀木着脸:“……不是。” 他也跟着挤到了摄像机前:“你刚刚拍什么了,让我看看。” “你自己调啦。” 郑诀摆弄几下,很快翻出录制的剧情,一本正经地看了一遍。 “这不是拍得挺好的吗?” 听天王说的,他还以为拍得很烂呢。 “谢谢你夸我哦,不过我觉得还可以做得更好一点。” 郑诀转头看向他,天气冷,这位天王又格外怕冷,哪怕贴了很多暖宝宝,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暖和的模样,脸色有点白。 他很娇气,在他自己要做的事情上,又会格外认真。这一瞬间,郑诀想起了这位天王的采访,他说,有无数人在期待他,所以他也要做到最好。 镜头前不可一世的超级巨星、大众眼里呼风唤雨万众瞩目的娱乐圈天王,和眼前恶劣的、总是以捉弄他为乐的人终于渐渐重合起来。 郑诀咳嗽了一声,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干巴巴地说:“那你加油。” 直到傍晚,一行人才收工。 怀烟迅速钻进开着暖风的车里,蜷缩成一团:“带你们去吃饭,想吃什么?” 季择和郑诀怎么说都是他叫过来的,其中一个还是千里迢迢飞了过来,不带他们去吃一顿饭有点说不过去。 季择乖乖地说:“我都可以。” 郑诀还是有点自我想法的,他辛苦一整天,吃点想吃的应该不为过吧? “我想吃龙虾。” 怀烟当做没听见:“那我们就去这家茶餐厅。” 郑诀撇撇嘴,天王好虚伪。 到了餐厅,服务生领着他们去了包间,细心地放下菜单。 怀烟把菜单推给季择:“想吃什么随便点。” “好的。”季择又乖乖点头,翻开菜单,认真点起了菜。 身为死忠粉,季择自然也知道偶像喜欢吃什么,点的差不多都是怀烟会吃的菜。 怀烟也听出来了,笑眯眯说:“不用这么考虑我,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季择在家里还是有点挑食的,但他的那些挑剔在偶像面前重要吗?不重要。 现在的他就是偶像最忠心耿耿的粉丝,偶像爱吃什么他就爱吃什么,全方位和偶像共进退。 季择无比乖巧地说:“我也爱吃这些。” 郑诀听得头皮发麻。 他才不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这位天王事多的一比,爱吃的又是清淡口味的,当代年轻人谁不吃辣吃重口味了?这男的肯定是演的。 骑士团真是好深的心机,为了博得天王的宠爱不惜一切。 “我点好了。”季择把菜单推给郑诀,“你看看你需要什么。” 郑诀肚子里的腹诽没有表现到脸上,客客气气地接了过来,看着菜式点了几道。 吃到一半,怀烟接到了个电话。 是贺忘打来的,贺忘也在这家餐厅,并且看到了他的车牌。 “我能见你一面吗,殿下,一分钟也可以。”贺忘声音很低。 怀烟唔了一声,对着两个年轻人笑了笑:“我出去一下。” 两个年轻人浑然不觉:“好的。” 怀烟握着手机,轻快地离开包间。 他一走,两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 这是一种陌生的,又带着探究的眼神,彼此都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郑诀礼貌地说:“兄弟,你是alpha还是omega?” 季择愣了一下,无害地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吗?我是alpha。” 靠! 郑诀心里警铃大振。 alpha还对omega这么殷勤,还见到天王就脸红,这怎么看怎么有鬼。 “你是不是喜欢天王啊?” 季择很镇定:“不可以吗?” 虽然对这个答案有所预料,不过郑诀还是震惊到一时失语。 “我的喜欢和你理解的不太一样,”季择继续镇定地解释,“我是喜欢哥哥,但是我不会想和他在一起,我只想站在台下的位置,看着他在台上发光。” 郑诀:“……” 是他不能理解的感情。 郑诀没有喜欢过人,不过他想,他要是喜欢谁,肯定会想去追的。 “你呢?”季择话题一转,“我看你被哥哥使唤得挺开心的,你是不是也喜欢哥哥啊?” “…………” 郑诀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接着又迅速澄清:“我没有被使唤得很开心,你不要污蔑我。” 怎么会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是被使唤得很开心吗?他脸上哪里能看出开心两个字了,他分明是敢怒不敢言,是旧时代不敢反抗奴隶主的可怜平民,只能被残酷剥削。 郑诀愤愤不平地叉起一只虾饺,一口塞进嘴里。 可他怎么也压不下无端狂跳的心。 第38章 吃醋 ◎我会想把其他人推开◎ 在餐厅这种半公开场合里悄悄去和未婚夫见面算得上是一件出格又刺激的事情,一旦被人偷拍到,就能在网络上掀起一阵海啸。 不过怀烟不想管那么多了,他现在的心情就和逃课时差不多,知道这是件坏事,但偶尔也要去做一次。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沿着走廊来到约定好的房间,刚停下脚步,房门仿佛自动感应到他的到来似的,从里推开了。 怀烟进了门,下一秒就被人抱进了怀里,他笑起来:“你有这么想我啊?” alpha的声音贴在他耳边,低而认真地回答:“有。” 贺总的话还是不太多,但是越来越直白了。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44节 不过更直白的还是他下一句话:“我看到有人和你一起,殿下。” 怀烟意外地眨了眨眼:“……” 他是和丁佳怡助理团队一堆人还有那两个小兔崽子一起过来的,团队里的人贺忘差不多都见过,不至于要问,至于那两只小崽子…… 怀烟:“贺忘,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嗯?”贺忘有些不理解地应了一声,思考几秒后,他低低地说,“我看到别人站在你身边,会感到不愉快,这是吃醋吗?” “不愉快是哪种不愉快?” 贺忘默了默,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我会想把其他人推开。” “推”是一个不太礼貌、但已经是贺忘能找到的听起来最无伤大雅的字了。 他更想让其他alpha消失,就像他对付池照。 这也不是他的一时冲动,从很久以前,他看到池照围在怀烟身边转的时候,他就有过这样的情绪,可是那时候的他并不理解。 时至今日,他依然会有这种情绪,他用了近半个小时消解,但没有用,他还是被这种异常强烈的情绪支配着,向他的公主殿下发出了讯号。 “那你就是在吃醋。”怀烟笃定地回答。 “嗯,我在吃醋。”贺总坦然承认。 “不过,你也不用什么醋都吃,”怀烟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他们不是你的情敌,贺忘。” 公主殿下虽然是偏好年轻的alpha,不过季择是他朋友的儿子,在他眼里也和小辈差不多,至于郑诀,公主殿下感觉自己和这个小学鸡不是同一个物种。 而且他们也就是比贺忘小了点,没有贺忘长得帅,贺总根本不需要为此忧虑。 贺忘不太赞同这句话,但没有说,只是应道:“好。” 毕竟是偷偷见面,怀烟不能久留,玩了两分钟就准备离开。 他一起身,贺忘握住了他的手腕:“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那你不能让我等太久。”怀烟不需要问,也能知道贺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谈商业合作就是谈商业合作。 “不会。”贺忘说,“我会用最快速度解决。” 怀烟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包间,来回都没有碰到任何人。 有点奇特,不过想到贺忘在这里,那这种情况也能说得通了。 钞能力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贺总的钞能力又要格外强悍一点。 怀烟摘下帽子和口罩,理了理头发。 在座的两个年轻alpha却一同皱起了眉。 怀烟打了隔离剂,可能没闻出来,但年轻的alpha们对于同类的气息总是很敏锐。 他们闻到了一缕非常陌生的、不仔细闻甚至感觉不到的alpha信息素。 是微咸的大海的气息。 季择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很快又恢复正常,郑诀没想太多,可能平时有时间思考,可眼下他就是来不及思考就开口了,冲动远胜过理智:“你身上有别人的信息素。” 他唯一的理智大概就是用“别人”替代了“alpha”这个指向意味很明显的词。 “哦,”怀烟镇定自若地坐下,“在卫生间门口撞到了个人。” 骗鬼呢,没有一定时间的直接接触,信息素怎么可能会留到他身上,这又不是能隔空传染的病毒。 郑诀不相信,怀疑地眯起眼睛。 天王怎么还骗他,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可是就算谈恋爱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吧,他又不是天王粉,天王谈恋爱对他来说又不算是塌房。 他都给天王鞍前马后使唤那么久了,天王连句实话都不告诉他,郑诀心里有点不好受,好像他把天王当成了朋友,而他在天王心里还是一个要防备的陌生人一样。 哼,不说就不说,他也不是很在乎。 而且他们也不是朋友,只是合作关系和奴隶主和被剥削贫民的关系。 “这个人好不讲理,一定要我道歉,可是又不是我撞到的他,是他先撞的我。”怀烟眨了眨密密的眼睫,一本正经地说,“郑诀,这次没有你帮我,我吃亏了。” “……”郑诀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酒吧发生的事情。 以天王这幅孱弱的体格,再以他的力气,他如果真碰上什么不讲理的流氓被欺负,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郑诀被天王这种信赖的语气哄得尾巴又不自觉摇起来了:“那你怎么不叫我?” “太远了,叫了你也听不见。”怀烟回答得很客观。 “那以后你再去什么地方,要是不放心,”郑诀视线移了过去,状似随意地说,“可以叫我,我可以帮你。” 怀烟笑盈盈应下来:“好啊。” 季择:“……” 季择无语地摇摇头。 还说什么不喜欢,三言两语就被哄到找不着北了。 吃完晚饭,怀烟让人送两只小崽子回去,不过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大男a,不需要麻烦别人,各自打了车走了。 “我们也走吗?”丁佳怡关上车门,问。 “不,再等等。” 怀烟懒懒说了一句,头靠着窗户,放空思绪出神。 他什么也没想,累了的时候和什么也不想做的时候就是需要这样放空,就像小猫咪吃饱了要晒太阳睡觉,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没多久,他收到了贺忘的消息,让丁佳怡开了车门。 “你还要见谁?”丁佳怡按开车门,眼一扫看见了来人,顿时沉默了。 行叭,见他的未婚夫真的很天经地义。 她不光拉开车门,她还自己跳了下去:“给你们让出空间了。” “谢谢。”路过的贺忘停顿了一秒,冷淡而又礼貌地对她一点头。 丁佳怡一噎,分不清这位贺总是不是故意的。 丁佳怡来到另一辆车上,摸出手机,在微信上大胆直谏:宝贝,你要不哪天官宣了吧,省得我每天提心吊胆的。 就算这家餐厅位置偏,消费高,现在又很晚,基本没有人会过来,她也会很忧愁的好不好! 怀烟:你不妨相信一下贺总。 丁佳怡:…… “殿下,”似乎是不甘被忽略,贺忘非常轻柔地握住怀烟的手,见他不拒绝,于是慢慢拿走了他手里的手机,“可以和我接吻吗?” 今天的贺忘有点超乎寻常的黏人。 怀烟想了想:“你是不是易感期快到了?” 贺忘用行动回答了他。 车里开着暖气,怀烟也没有脱掉那件宽大的羽绒服,不过没多久,他就不得不甩掉了这件累赘。 车什么时候开走的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也不记得,贺忘过分黏人的亲吻占据了他很多注意力,他被alpha缠着,好像没有用很长时间,他就被贺忘抱了起来,抱回了家。 晚上,alpha的信息素变得汹涌澎湃,瞬间充满了卧室。 贺忘和怀烟还是没有标记,平时可以压抑得很好,易感期就很难再遮掩,所有情绪都通过信息素传递出来。 不安,压抑,渴望,和近乎恐怖的独占欲。 alpha的信息素就像是无影无形的蛇,攀爬在omega每一寸露出来的肌肤上。 他的独占欲随着时间与日俱增。 怀烟本来迷迷糊糊的,被他的信息素刺激清醒了。 但也就清醒了一瞬间。 科学证明,在很久很久以前,alpha和omega还没有被具体定义的时刻,alpha的信息素就是用来震慑敌人和捍卫领地的。 哪怕过去很久,这一点也深深镌刻在alpha的基因里。 而他能感觉到,这股如同大海一般深沉的信息素里,在想要吞噬他的独占欲下,是贺忘小心翼翼守护他的爱意。 贺忘对他的爱胜过了标记的渴望,就算信息素再强烈,贺忘也不会不顾他的意愿,伤害到他。 怀烟翻了个身,翻到了贺忘身上。 贺忘浑身肌肉紧绷到了极点,一动不动。 不过就算他不动,怀烟也能感觉到有些不受意志控制的东西在蓄势待发。 ……就还是有点吓人。 “贺忘,”怀烟挪了挪位置,散开的长发滑落到了贺忘的腰腹,“你想和我标记吗?” 他的声音低而柔软,吐露的气息擦过了贺忘的下颌。 贺忘没说话,可是怀烟听到了他喉结滑动的声音。 他不想说谎,他的信息素就透露了一切。 怀烟笑了笑:“我现在还不想标记,要不然换一种方式好不好,你想和我……吗?” 视线翻转,怀烟被贺忘压在了身下。 他无辜地看着alpha。 贺忘和他对视,黑暗里其实看不清彼此的眼神,但又能感觉得到。 视线在这一刻变成了具有形状和力度的东西,又像是网,附着在彼此身上。 贺忘沉默许久,俯身,像是狼一般,靠在他的颈侧仔细地、焦躁地闻了闻,仿佛下一秒就能把猎物吞吃入腹。 “我可以吗,殿下?”alpha的声音低哑到快要听不见。 怀烟无声弯起眼睛:“可以,来吧。” 第39章 疑问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45节 ◎想都不准想◎ 第二天。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刚要播放出第一个来电音节,就被人快而精准地按了挂断。 ?? 被挂断的丁佳怡满头问号,这种反应速度实在不像是小公主的,倒不是说怀烟反应迟钝,而是他不可能那么早就醒。 思来想去,丁佳怡也只能想到那位贺总。 一大早上不睡觉挂小公主电话,真是难以想象贺忘这个公主驸马到底都做了什么。 “唉。”丁佳怡仿佛已经见到了未来公主天天不早朝的画面,感慨万千地叹了声气,给团队放了一上午假。 接近中午,怀烟才慢慢醒过来。 他意识还没完全回笼,呆呆地看了一会天花板,下意识想蜷缩起来,动作时不小心扯动了腿根的皮肤,微微的刺痛感终于唤醒了昨晚大脑脱节的记忆。 怀烟:“……” 可恶,为什么不能一键清除大脑缓存,他不是很想去回忆昨晚的经历。 “殿下。” 身旁的alpha适时出声,怀烟眨眨眼,当做没有听见,幽幽地翻了个身。 alpha并不气馁,凛冽深沉的信息素从身后压了过来,怀烟感觉到贺忘的呼吸近在咫尺。 “殿下,我想……” “想都不准想。” 怀烟当机立断地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嘴。 贺忘矜持地安静一秒,细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想吻你。”贺忘吻了吻他的掌心,低声说,“只亲一下。” “走开啦……”对于他的话,怀烟现在一个字都不相信。 昨天晚上,贺忘也是用这种语气,一边真挚诚恳地问可不可以亲这里可不可以亲那里一边把他搞得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怎么推都推不开,十足十的骗子。 漂亮的omega身上都是alpha的信息素,哪怕洗了澡,也没有能完全消除。 这一点极大填补了alpha无穷无尽的独占欲。 贺忘如同被安抚的野兽,乖乖地、神也知鬼也觉地重新按住公主殿下,珍重地吻了吻他的眼睛。 怀烟:“……” 公主殿下悟了,再克制的alpha,在某些特定时刻也会变成流氓。 他们昨晚没有标记,也没有真的深入交流,但这并没有减少体力的消耗,怀烟没什么力气推开他,只能被他按着,翻来覆去又亲了一遍。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这种可耻的氛围里悄然过去了,怀烟彻底没了力气,被alpha抱进了浴室洗澡,连衣服都是贺忘给他穿的。 他们上一次一起在浴室时还只是接吻,这一次就坦诚相见了,谁能不说贺某人进步迅速呢。 碍于这种客观原因,怀烟中午没能去医院和妈妈一起吃饭,怀若云也没有多问,只是让他忙自己的事。 妈妈那边有几道说话声,听起来是有人去看望她,怀烟正要挂电话,忽然又听到了池照的声音。 他声音带笑,若无其事地说,阿姨,我给哥哥带了礼物,下次他来的时候您帮我给他好吗。 听起来就像是熟稔的邻家弟弟,给许久不见的邻家哥哥准备了重逢礼物。 他开的免提,这一声贺忘也听见了。 贺忘没什么反应,戴着一次性塑料手套的手指轻易捏碎了波士顿龙虾壳,取出虾肉,递到了怀烟嘴边。 怀烟挂断电话,咬住虾肉,吃完了才不轻不重地问:“贺忘,你是不是认识池照?” 第40章 不确定 ◎你当然可以◎ 一般来说,贺忘认识池照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他们同属于一个社交圈。 但以贺忘的性格来分析,他认识池照这件事又显得很稀奇。 怀烟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众星捧月里度过的,当然这句话没有他现在就不是被众星捧月对待的意思。在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池照基本天天黏着他,就像他的小尾巴。 他那时候和贺忘不熟悉,那么池照对贺忘也不会有什么印象。 怀烟一直以为这两个人毫无关系,但是从池照回国之后他们两个人对彼此的敌意来看,又似乎不是这样。 妈妈沉睡的时候,怀烟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身边的情况,可这不代表他迟钝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怀烟想不太通他们的敌意是从哪来的,如果是互认对方为情敌,那实在是没有必要。 贺忘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多停顿:“不熟。” 以这位贺总的社交圈来看,他和谁都不熟。 他的不熟,已经是很耐人寻味了。 怀烟眯了眯眼睛,靠到他身旁,仔细地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公主殿下的眼神还是很难被忽略的,尤其是他认真打量谁的时候,目光就像无形的刷子,似乎能把人连皮带骨都扫描一遍。 贺忘镇定不迫,边给他剥虾边任他打量,连眉毛都没多抬一下。 贺忘把剥好的虾肉堆在他碗里,有几分相劝的意思,认真地说:“再不吃饭就冷了,殿下。” “喂我。”怀烟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态度理直气壮。 吃完午饭,怀烟也没从贺忘嘴里问出点什么来。 他没有再多想,如果这俩alpha执意认为对方是情敌,那他也没什么办法。 怀烟换好衣服,出门前,在贺忘的脸上亲了一下:“我出去啦。” 被留在家里的易感期敏感alpha轻易地被这个吻安抚了:“好。” “殿下。” “嗯?”怀烟正准备换鞋,听到贺忘在叫他,不解地抬起头。 贺忘走到他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半蹲下去,流畅而自然地替他系上鞋带。 要出门的公主殿下身上不能出现其他气味,贺忘留在他身上的信息素都被消除剂消除了。 但贺忘还是想在他身上留点什么。 “早点回来。”贺忘低声说。 有点黏人了。 怀烟看着他给自己系鞋带,还细心地系成了蝴蝶结的样式,笑着弯腰,又亲了亲他的额头:“黏人精。” 怀烟不在这里,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贺忘也换了衣服,回了公司。 贺总今天这么迟才到,总裁办的秘书助理们大跌眼镜,在电梯门开前迅速各回各岗位。 几个人交换视线,熟练用眼神交流。 【贺总今天居然还会来公司,他不是在易感期吗?!】 毕竟是总裁助理,对于总裁的易感期时间还是知道的,每次易感期,助理们包括所有能在贺总面前出现的管理层都战战兢兢,生怕哪里做的不对惹得他心情不佳。 贺总喜不形于色,怒是绝对能让人感觉到的怒。 如果不是怕被揍和被开,他们真的很想给贺总搞点静心口服液。 【sos我还以为他今天不会来了呢,有了老婆谁还在易感期上班啊。】 【那看来只有一个可能了!】 【什么可能?】 【贺总被老婆抛弃了,呜呜。】 【……】 进了办公室,贺忘叫了秘书过来,秘书小心翼翼推门,听见贺总头也不抬地说:“去查瑰译和天池集团的合作业务。” 天池集团就是池家的,天池和瑰译都是大型综合集团,旗下难免会有业务合作和同类型竞争业务,贺总要了所有资料,以秘书的直觉来判断,他肯定不是要来玩的。 也不像是要展开更多合作的。 那他是想干嘛,秘书看不懂,但还是老老实实领令干活去了。 · 下午的天气还算好,怀烟和季择拍完了所有古代戏份,导演还想趁热打铁,趁着感觉和气氛都还在,转战另一个约好的场地拍近代的花旦和世家少爷剧情,怀烟却摇了摇头:“我要回家了。” 导演略感震撼:“这么早就回去了?” 以前的怀烟明明比他还敬业的! “嗯,”怀烟裹紧了羽绒服,抱着郑诀买来的奶茶说,“家里有点事。” “好吧好吧。”导演索然无味地挥挥手,示意团队收拾好各种器材,“什么事啊,能让你这么看重。” “反正就是很重要的事情啦,”怀烟说,“问这么多干嘛,老头子废话就是多。” 导演:“……” 他们的说话声不算高也不算低,不远处的季择和郑诀都能听得到。 季择没有说什么,郑诀却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怀烟昨天身上的alpha信息素。 郑诀回家后又冷静下来想了想,假如天王真的恋爱了,那么不告诉他也很正常。 这个年代谁还没有点自己的秘密,更何况是怀烟这种地位的大明星,对怀烟来说,恋爱这种消息应当属于最高机密,要上无数张封条严加防守,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告诉别人,他感到失落实在是不应该。 郑诀用这样的道理压下了心里的那点莫名其妙的不好受,就像是压下了一张白纸毛毛躁躁的边角。 现在他同样用这个道理压下了心里的质疑和好奇。 就算天王谈恋爱,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郑诀撇开那点无缘无故的失落,站在岸边幸灾乐祸地想,他又不是骑士团的,他才不会伤心,倒是他姐姐肯定会很伤心。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46节 “喂,”郑诀主动开口,“我猜你偶像肯定是恋爱了。” “……”季择眼神有那么一秒变得极其一言难尽,“哦。” “我先回去了,你们自己玩,再见。”临走之前,怀烟还对着两只小崽子挥了挥手。 季择也挥挥手:“哥哥路上注意安全。” 郑诀看着他上车,不满地嘀咕:“你就这样丢下我们了?真不负责。” “你已经十八岁了,郑诀同学,”怀烟按下车窗,笑吟吟说,“你有能力为自己负责了。” 话这么说,怀烟还是扔了张签名专辑给他,郑诀下意识接住,季择也投去视线:“这是什么?” 季择没看清楚,郑诀就眼疾手快地抱在了怀里,连个边角都没露出来。 郑诀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我的辛苦费。” 没错,是他的了,郑诀发现自己给天王当牛做马还要把赚来的签名专辑白送给那帮狗比朋友很不值当,那群人何德何能? 还是留给自己最合适,那帮人一张也别想看到。 怀烟回家的时间算是早的,到家时,贺忘也在家里。 不过从他的着装来看,他大概也出过门了。 听到开门声,贺忘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起身走过来。 怀烟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熟练地爬到了他身上:“我回来了,我是不是很遵守约定?” 贺忘应了一声,捏住他晃来晃去的脚踝,脱下他的鞋。 鞋带还是早上系的形状,贺忘垂着眼,在这点微妙的、不为人知的细节里获取到了一种隐秘的满足感。 “晚上想吃什么,殿下?” “你给我做吗?” 贺忘矜持地应道:“我尽量。” 怀烟想了想,贺忘真的很忙,买了厨具也没什么时间练习,他不是很能相信他的厨艺。 “还是不辛苦你了,”公主殿下眨巴眼睛,说得很好听,“去妈妈那里吃吧。” 贺忘没有问题:“好。” 怀烟被他抱着走了,路过沙发,视线自然落在沙发上的文件时也没有太在意。 文件夹是合着的,看不到内容,不过他从来不会对贺忘的工作产生好奇心。 又用了两天拍完全部戏份,怀烟正式给团队放了春假,给自己也放了假。 在住处和贺忘一起住了几天,怀烟懒洋洋靠在贺忘的背上,等着贺忘给自己洗脸:“我明天要回家住了。” 回家,是指回他和父母的家。 这套房子也是他的家,但不是他过年也要留下来住的地方。 贺忘一顿,本能在理智之前先生出了依恋和不舍。 “什么时候回来?” “要到过完年后,妈妈身体还没好,我要多陪陪她。”怀烟说着,弯起了眼睛,“贺忘,你想和我一起回去吗?” 贺忘垂下了眼,语调听起来很平静:“我可以吗?” 他们的关系主动权不在贺忘手上,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能确定。 不确定能不能在床上更进一步,不确定能不能以未婚夫的身份在新年登门拜访,其实他每次接吻前的问话也是一种不确定。 面对怀烟,贺忘每时每刻都过分谨慎。 “可以啊,你还可以带你爷爷一起过来。”怀烟咬了咬他的后颈,含含糊糊地说,“你是我的未婚夫,贺忘,你当然可以。” alpha的腺体没有omega那么敏感,被咬了也没有什么问题。 贺忘站了一会,反手把他从背后捞进怀里。 怀烟被他抵在了洗脸台前,还没有反应过来,贺忘带着潮湿水意的手指滑进了他的衣服下摆。 贺忘在他面前慢慢俯下身。 “唔……”怀烟不由自主踮起脚尖,往后躲了躲,两只手搭在贺忘的肩上,想把他推开,“王八蛋,你又咬我……” “你说可以的。”贺忘说。 怀烟:“……不是这种可以!” “差不多。”贺总的人生词典里竟也出现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词汇。 怀烟:“……” …… 总之,在这样那样的意外情况下,怀烟还是带着他一起回了家。 家里早就准备好了过年要用的东西,葡萄藤上也挂上了灯笼。 这株葡萄藤的年纪比贺忘还大,从葡萄藤旁走过时,怀烟拉着贺忘停住脚步,让他看自己小时候在葡萄藤架上写下的杰出大作。 “看,我的传世墨宝。” 贺忘看过去,看到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因因”。 这两个字一看就知道出自幼儿园小朋友之手,每一笔笔画都旁逸斜出,仿佛群魔乱舞。 “……很好看。”贺忘眼也不眨地说。 公主殿下坦然接受了赞美:“你眼光不错。” 贺忘轻轻笑了一下,这时,他们回家的动静像是终于惊动了屋子里的人,有人走了出来。 “哎呀,因因回来了,我好久不见你了,”高兴的说话声在看到另一个人时微微顿了顿,“嗯……因因,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怀烟抬起头,辨认了一会对方的样貌,然后笑着举起贺忘的手,对她摇了摇:“是啊,田阿姨好久不见。” 既然是公主殿下的长辈,贺忘也应该给予回复,他刚要点头,目光瞥见她身后出现的人影。 “哥哥,你回来了。”池照仿佛没有注意到另一个人,视线全部落在怀烟身上,扬起唇角,打了声招呼。 熟稔得仿佛他们此前有过无数次这种对话。 贺忘冷淡地垂下眼,怀烟晃了晃他的手,示意他低头,然后靠在他耳边说:“田阿姨是池照的妈妈。” 这幅亲昵的、属于恋人之间的画面足够让池照感到愤怒和痛苦。 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池照也悄然攥紧了手。 第41章 搏斗 ◎你不要我了吗◎ 客厅里的气氛在其乐融融中又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 池家从前就住在怀家隔壁,田颂可以说是看着怀烟长大,知道自己儿子有多黏着怀烟,直到几年前池家出国发展,池照跟着他们出国,两个小辈才断了联系。 这么长时间不见,田颂一方面是真的想怀烟,一方面也想看看他的男朋友到底怎么样。 她是知道贺忘的,和怀若云一样,知道这个小辈的名字,但是不熟悉他的性格。 前段时间,瑰译集团莫名其妙发难,给天池集团找了不少麻烦,此前,两家是井水不犯河水,还有一些合作,就算不是朋友,也绝对称不上是敌人。 那么瑰译突然给他们来这一手,原因就很耐人寻味了,集团一群高层管理想半天没想明白,但田颂一看到贺忘,就直觉这个年纪轻轻又城府深沉的alpha是冲着池照来的。 田颂不想替儿子找场子,个人的尊严和胜利只能自己去争取,也不想当做无事发生,毕竟事关集团。 “因因越来越好看了,”田颂一边握着怀烟的手,一边感慨说,“我们在国外好多地方都能看见你的海报,每次看到了我都会想,哎呀,我也是看着这么漂亮有名的大明星长大的,我也很骄傲。” “这么说的话,田阿姨在国外是不是天天想我。”怀烟唇角翘了翘,“那我就原谅阿姨不回来看我了。” “哎呦,因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田颂很高兴地笑起来,“你怎么就不是我们家的,有时候池照给我惹麻烦,不知道认错也不知道撒娇,一点都不可爱,我都想把他扔了。” 池照在一旁郁闷开口:“您又不是没有扔过。” “哈哈,我也记得,好多次小池都一个人蹲在家门口玩泥巴。” “是啊,问他怎么了他还不高兴告诉我们,一扭头就不理你了。” 在怀家的不只是田颂和池照,还有怀家几个亲戚,也是田颂的朋友,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回忆过去也变成了自然而然,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 但他们又会默契地不去提一些事情,一些心知肚明的不合适在贺忘面前提起的事情。 池照是不适合被提及的过往,贺忘是让人顾及的现在。 分别和怀烟有关的两个人在同一空间,导致大家叙旧都没办法尽情叙旧。 可是不需要提及,这种一起长大、互相心照不宣的气氛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将贺忘划分在外。 长辈们的说话声里,池照姿态端正地坐着,和大人们口中正在讨论的过去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判若两人。 他个子高,骨架没有那么宽阔,削减了很多成熟感,看起来像是还在校园的青春洋溢男大学生,可他毛衣下绷起的肌肉线条又能证明他并不像外表那么清纯无害。 他扫了贺忘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 池照没有说话,他可以配合长辈们适当提起一些他和哥哥小时候的事情,但他没有,这样看起来太刻意了,他不需要这么做,大人们的默契足够体现出很多事情。 大人们不提的,是他和哥哥的过去。 贺忘面无表情,眼皮微微垂了下去。 他没有理由去阻止,也没有共同的回忆去参与,他无话可说。 吵闹的气氛突然寂静了几秒,贺忘还没有抬眼去看,后背压上了熟悉的重量,他的公主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另一端走了过来,熟练地钻进了他的怀里。 贺忘一怔。 “你小时候有和我一样可爱吗。”怀烟笑盈盈地问。 贺忘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漆黑的眼里仿佛只映出了他一个人。 过了一会,贺忘说:“没有。”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远远没有他外表看起来冷淡,而是非常柔和的语调。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47节 “那你有见过比我还可爱的小朋友吗?” “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在哄我。”怀烟眯了下眼睛,隐约有那么一点你要是随口一说骗我你就犯罪了的不善。 “我见过你的小时候,”贺忘慢慢说,“那时候我比你还小一点,殿下。” 话题在这一刻转移到了贺忘身上。 怀家的亲戚长辈也不是故意冷落贺忘,而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和他聊天,他也没有要和人聊天的意思,说什么都非常简短。 一大群人在屋子里,总不能干坐着,什么也不说。 既然由怀烟开头,话题也比较好延伸了。 “小贺什么时候见过因因的啊?” “可惜小贺不怎么回来,没有和因因玩过,因因小时候可坏了,”另一位长辈笑,熟练地赶在怀烟不高兴前补充,“但是又很可爱,谁都想和因因玩。” 贺忘很轻地笑了笑:“我知道。” 他小时候也是想和殿下玩的,可是娇气的小公主身边围绕着的小朋友太多了,他太小,总也挤不到他的身边。 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成为过去的那一刻都注定不会再重来,他不会让同样的事情重演第二遍。 贺忘平直地看了眼池照,眼神波澜不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池照却能察觉出他这一眼的意思,这只阴险又残暴的野兽在向他示威。 池照脊背瞬间绷成一根直线,汹涌的敌意和恨意几乎能把他烧成灰烬。 他咬牙,竭尽全力忍了下来。 池照移开了视线。 这种时候,谁先转移视线,谁就是输家,可他实在没有更多的忍耐力,去看哥哥坐在另一个alpha的怀里了。 alpha散发出的某种情绪让在场所有人都感知到了,长辈们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凉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简直以为这房间里藏了一只令人恐惧的猛兽。 怀烟环住贺忘的脖颈,细长的手指很随意地按了按贺忘的腺体,仿佛在按下一个控制alpha的开关:“我们饿了,可以吃晚饭了吗?” alpha的压迫感不知不觉消弭,贺忘任由他抱着,乖得出奇。 “可以可以。”长辈们讪讪地应了下来。 怀若云也微笑起来:“既然饿了,那就过来吃饭吧。” “小贺难得来我们家一趟,”怀若云弯了弯眼角,扫视一圈,以矜持的、又能让所有人都能听懂的语气柔柔和和地说,“你们几位,嗯……” “知道了知道了,”其他人陆陆续续站起来,笑着说,“我们出去吃,这就给你们腾地方。” 虽然说都到饭点了,招呼他们吃一顿也很理所当然,但他们这帮几十年的亲朋好友在哪吃不是吃,肯定没有新上门的因因对象要紧。 “那正好,可以去我们家吃。”田颂说,“好不容易见一次,这次就不醉不归。” “好,没问题!” “走走走。” 一群人出了门,田颂转过头,笑眯眯对怀烟招了招手:“因因,阿姨先回家了。” “好。” “云姐,我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怀若云无奈:“去吧。” 长辈们先出门,池照走在最后。 他侧过身,头微微低着,有点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声说:“哥哥,我回家了。” 灯光照得他的侧脸越发瘦削,嘴唇抿着,和小时候犯了错就跑来找他委屈巴巴诉苦的模样如出一辙。 怀烟手指动了动,到底还是说:“嗯。” 听不出来热络,也听不出来留恋,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声应答。 却像是给了池照无尽希望,他的眼神刷的一下亮了起来,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关上门的下一秒,池照浑身一松,在黑夜里面无表情地迈开步伐。 也在这同一时刻,怀烟感觉到,扣住他腰的手无声收紧了。 怀烟:“……” 他一点都不想参与两个alpha莫名其妙的斗争里。 怀烟抬起头,趁着别人都不注意,很轻地亲了一下贺忘的下巴:“我不喜欢他,你不要乱吃醋。” 怀烟是不想解释的,解释这件事太麻烦了,他做事也没有解释的习惯,从来都是他命令,别人听从。 但贺忘这么在意,他只好安抚。 贺忘只是握紧了他的手,说:“好。” 他只是答应了,没说信不信,怀烟直觉他不相信。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说太多,他们要吃晚饭了。 “吃完饭再说。”怀烟拉着他起来,走到餐厅。 只有贺忘和怀家一家人在的餐厅,气氛要轻松得多。 怀若云和解正都不爱喝酒,怀烟更是滴酒不沾,也没有要图个气氛就去喝,而是给各人都倒了一杯饮料。 “我们家啊,云姐爱喝苹果汁,因因喜欢蜜桃乌龙,至于我,我喝什么都行,”解正一边拉开冰箱,给贺忘看冰箱里的饮品和糕点零食,一边笑着说,“小贺,你喜欢喝什么?” “我都可以。”贺忘默默记下了五花八门的零食品牌,矜持地说。 “不挑食,挺好的。”解正如是点评。 怀烟扫来一眼。 解正:“……挑食也没什么问题。” 贺忘:“……嗯。” 吃完晚饭,怀烟在贺忘和解正联手露一手准备做个焦糖布丁的时间,坐到了怀若云身边。 “妈妈,”怀烟轻声,不解地问,“田阿姨为什么要这么做?” 怀若云看着他的眼睛,顿了顿才说:“嗯……瑰译前段时间做了一些事,给天池造成了一个亿的亏损。” 这种事瞒也瞒不住,怀烟不知道只是因为没有人拿这些事打扰他。 一个亿对于瑰译和天池这种体量的集团来说不多,属于是小打小闹,可背后的意味很深长。 怀烟:“……” 他的直觉没错,贺忘果然不相信。 · 怀烟是带贺忘回来过年的,晚上自然也要在家里住。 家里房间很多,贺忘挑了一间距离公主殿下最近的,象征性分开了一下。 不过到了睡觉时间,他还是留在了怀烟的房间里。 这也是他第一次来怀烟的卧室,公主殿下的卧室大得不负其名,更衣间书房一体,房间里布满了怀烟生活和成长的气息,贺忘仔细地一一看了一圈,然后被怀烟按坐进了书桌前的椅子里。 “你想不想在这里和我接吻?”怀烟坐在他的身上,按住他的肩膀,居高临下地问。 贺忘下颌一收,慢了一秒的声音已然覆着一层沙哑:“想。” 怀烟笑起来:“那就先接个吻。” 贺忘好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又好像没有,反正他暂时没有空余去思考,直到这个吻结束,贺忘听见他问:“贺忘,你是不是以为,池照是你的情敌?” 贺忘理智回笼,发现这个吻类似于先礼后兵的“礼”。 “不是吗?”他压抑着情绪,状似平静地问。 “不是,”怀烟捏捏他的脸,“我和他是一起长大的,但是没有在一起过。” “池照很早就喜欢我,我知道,但我没有那么容易喜欢谁,我总要考验一下别人的,池照没有通过,所以我也不喜欢他。” “池照对我来说就是邻居家的弟弟,没有亲戚关系,也不会再当朋友。”怀烟很温柔地说,“你明白吗,贺忘?” 贺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半晌,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 距离新年前的每一天,池照都早早醒来,看向怀家的院落。 院落之间隔着一定距离,围墙也高,又有树木遮挡,他看不到院子里的景象,但是可以看得见门口的动静。 每一天,他都在等贺忘离开,每一天,他都没有等到。 池照不可避免地感到了焦灼。 他了解怀烟,哪怕分开了好几年,他也知道什么东西是刻在怀烟骨子里不会改的,哥哥如果让贺忘在家里过年,就代表他对贺忘的认可。 但是怎么会,怎么可能,他们才认识多久?贺忘到底凭什么? 而且,而且,他们真的在一起的话……那他要怎么办? 池照想不到任何方法能让自己冷静,而他所有的焦躁不安和恐惧都在新年前一天爆发。 因为贺光明也被接了过来,贺光明是贺忘的爷爷,爷孙俩一起在怀家过年,意义不言而喻。 明明是新年,可是池照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他都能推算出哥哥下一步会做什么,他会逐步公开和贺忘的关系,在所有人面前敲定贺忘的身份。 他要没有机会了。 哥哥没有给他徐徐图之的时间,就要彻底走向另一个人的怀抱了。 · 另一边,怀家的院子里喜气洋洋。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48节 贺光明和怀烟的四个爷爷奶奶坐在一起,一边听着戏曲,一边惬意地喝茶下棋,解正在忙着计划年夜饭的菜色,怀烟在指挥贺忘贴春联挂灯笼,家里的门要贴,院子里的葡萄藤和每棵树木花卉也要挂小巧的红灯笼,怀若云在吃点心,偶尔给出一点意见。 贺光明好久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春节了,满院子都能听到这老头爽朗的笑声:“哈哈贺忘怎么这么笨,春联都贴不好,因因你可要好好骂……不是,教教他。” 贺忘:“……” 贺忘只能认命地按照公主殿下的安排,借着梯子,把春联挂在银杏的树枝上。 “好棒哦,”公主殿下真挚地说,“我就知道你可以,你真厉害。” 这虚浮不走心的夸奖听得贺忘唇角一弯。 “快点下来,我要给你奖励。”怀烟站在树下,笑着对贺忘伸出了手。 “好。” 贺忘沿着梯子稳稳走下来,转移目光时,眼角余光瞥见了墙头最高的一块砖上刻着的小字。 刻着的年代大概很久了,字有些模糊了,但还能辨认得出来。 字迹幼稚,像是很小的小学生刻下来的。 【我要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没有署名,但这行字是谁刻下的,并不难猜。 贺忘略一停顿,视线自然地滑向一旁的公主殿下:“殿下。” “嗯?”怀烟眨了眨眼睛。 天气冷,他在外穿得也多,白色的羽绒服几乎把他裹成了一只过冬的猫咪,帽子边缘的白色长毛衬得他皮肤更白。 看起来毛绒绒的,好像捏一捏就能感受到柔软的质感。 “可以告诉我奖励是什么吗?”贺忘垂眼,若无其事地开口。 “你要先下来,我才能告诉你。” 贺忘走下梯子,下一秒,毛绒绒的猫咪扑进了他怀里:“奖励你一个拥抱。” “不许说俗气,”公主殿下笑眯眯,“也不许嫌弃不用心。” 贺忘静了一秒,抱住了他:“这是我最想要的礼物。” 也只有这份礼物才能让他心动。 可是觊觎这份礼物的人太多了。 理智上,贺忘知道公主殿下现在是他的,没有谁能抢走他,可他又没办法对墙上那一行字视而不见。 那行字刻得那么高,显然是故意为之。 公主殿下有见过吗?还是在他的见证下那行字才诞生? 贺忘对什么事都能保持冷漠和从容,唯独对和怀烟有关的过去,他做不到。 他只想抹去那行字,连同刻下字的人,一起把他们的存在从怀烟身边消除。 · 池照本来还想一步一步先取得哥哥的信任,可他现在没办法一步步来了,贺忘来到怀家的事情打乱了他预计的节奏,他没办法再忍耐了。 他给贺忘打了电话。 贺忘也按了接听。 “你能不能出来一趟?”池照忍着冲天的烧到他浑身发疼的火气,但依然没能藏得住语气的生冷和阴森。 听起来就像是有着刻骨仇恨的敌人来寻仇。 贺忘没有说话,意味不明地安静几秒,按了挂断。 “殿下,”贺忘微侧过头,刻意压低了声音,对靠在自己身上昏昏欲睡等着零点的公主殿下含糊地说,“公司临时有事,我出去一趟,打个电话。” “……哦。”怀烟迷迷糊糊,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脑袋沿着沙发靠背滑落下去,几缕长发在空气里划出飘浮的弧线。 贺忘无声无息起身,离开怀家。 夜色很黑,远处有烟花在此起彼伏地燃放,不过贺忘没有时间注意它们。 这一片居住区都亮着路灯,只有远处供人闲来无事玩耍休息的区域没有没什么灯光,那里有片竹林。 贺忘沿着路灯,往黑暗的地方走,还没有抵达池照说的地点,一个人影突然蹿了过来,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力气极重,贺忘头一偏,嘴里感觉到了血腥味,一拳得手,人影紧接着又用力攥起他的衣领一扯,准备再给他一拳。 贺忘终于伸出手,接住了这一拳。 “你反应怎么这么迟钝啊贺忘,”池照唇角勾着,却没有任何笑意,分明是笑,反而透着强烈的讽刺和想要把人撕成碎片的憎恨,“你是不是没想到被你坑了的人也能有这么快的反应?” 现在的池照看不出半点无害的影子,他就像是剥了伪装的兽类,肆无忌惮地露出了自己恐怖的一面。 他不是什么清纯男大学生,他是个有极强攻击力的alpha。 “不,”贺忘淡漠地说,“只是没想到,有人会用这种毫无用处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池照满不在乎地笑:“哦,那你又为什么答应出来?” 贺忘眼皮一掀,眼睛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答案很显然,因为他同样准备采取这种毫无用处的手段。 两个年轻且具有强大杀伤力的alpha同时放弃了任何技巧和手段,如同凶猛的兽类一般搏斗起来,这种场面谁来看了都会感到惊心动魄,因为他们俩简直是不要命的,互相都想置对方于死地的打法。 “和哥哥订婚的机会本来是我的,”池照一定要花很大力气才能不把这句话说得颤抖,“怀阿姨本来联系的人是我,她根本不认识你,哪来你的事,是你抢走了我的机会,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你怎么不去死?” “别把自己的无能推卸到别人身上。”贺忘居然还有闲暇笑了一声,他不怎么笑,这一声嘲笑倒是毫不生疏且真心实意。贺忘硬生生攥紧了池照的脖子,牢牢控制住了他,“殿下不是你的。” 真正打起来,贺忘才发现这种最原始的肢体斗殴居然是用来宣泄情绪最好的方式,许多年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池照靠近怀烟的、积累下来的让他多次失控无法可解的情绪全都有了释放的出口。 池照恨他入骨,他未必不想将池照置于死地。 “我去你妈的无能,”池照挣脱出来,扭身又给了他一拳,“不是你买了我们家的矿场又炸塌了,制造意外事故的假象,害得我不得不去处理,你有机会跟我争?” 池照爆发出的力量远超过他外表给人的预估,他忽然在地上摸到了一只酒瓶,想也不想地敲碎,用尖锐的碎口压在贺忘脖颈前,锋利的碎玻璃立刻刺破了皮肤:“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我从小就为了保护哥哥去学了武术,这几年从来没有停止过练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哥哥,是你抢走了我的位置,是你抢走了我的哥哥。” 与此同时,贺忘也收紧了手,修长有力的指节几乎把池照的脖子攥出了咔咔的声响:“你来迟了。” 贺忘一字一顿,云淡风轻地说:“就是来迟了。” 池照气红了眼睛,又被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 两只野兽搏斗到了最后,彼此的弱点好像都被敌人控制,偏偏就在此时,两个人都听见了最熟悉的声音。 “贺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怀烟走了出来,昏暗的眼神各扫了他们一眼,“池照,你们在干什么?” “……哥哥。”池照猛地偏过头,下意识扔下了手里的酒瓶,“我……” 贺忘也松开了手,晦暗不明地说:“殿下……” 两个人都僵了,打得有多厉害,现在就有多手足无措。 贺忘没想到他会跟着出来,临走前,贺忘锁了大门。 可能是alpha凶残的气势还没有完全消退,怀烟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惊醒了两个alpha。 “哥哥。”池照迅速反应过来,三两步跑了过去,攥紧了他的手腕,“哥哥你别走,求你了,你能不能别走,你不要我了吗?” 池照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哥哥就要彻底离开他了,可是他找不到哪怕一条让他回来的办法,他的脑浆好像都在刚刚的搏斗里被火气烧糊了,只剩下零星一点,他绞尽这零星一点的理智,六神无主地思考要怎么说,可是不管怎么思考,他也只会这一句: “求你了,别离开我。” 怀烟长发散落着,滑落到前襟,遮住了他的脸色。 没有谁能看清他在想什么。 他只是挣扎了一下:“松手。” 他被捏疼了,太疼了,他不想忍受。 “哥哥!……”池照没说完,手指被另一个alpha以绝对的力道捏开,贺忘分开了他攥紧怀烟的手,又把他踹到了一边。 池照爬起来就冲着他去了,贺忘闪避开,又像是躲避似的转过身,不敢以现在这幅落拓又残暴的姿态面对他的公主殿下。 眼看着两个alpha又有重新打起来的趋势,怀烟不得不说:“住手。” 很轻的一声,却让两个alpha同时停住了动作。 怀烟扫了眼一片狼藉的野兽搏斗现场,没有停留,转身就走。 第42章 新年 ◎你也回去吧◎ 远方的烟火还在盛放,烟花炸裂的声音传过来只剩一线渺茫的余音。 灯影闪烁,四周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怀烟走得很快,两个身高腿长的alpha也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倒像是训练有素的警犬,一步不敢越过。 怀烟听得出来,这俩人脚步声都有点沉,不知道是打累了,还是打伤了。 他也不想问。 这片家属区算得上是年代久远,年轻人大多搬出去住了,只有老一辈还住在这,老人大多习惯守着一些可有可无的传统,窝在家里看春晚打牌,非必要不出门。 回去的路上,怀烟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到了池照家门口,怀烟停下脚步,头也没回地说:“到了,你回家。” 他连名字都没叫,池照知道他生气了,想像小时候那样去拉他的衣袖求他,又怕把他惹得更不高兴,池照手足无措,心脏像是被谁吊在了半空里摇晃,怎么也找不到落点。 “……哥哥,”池照双眼通红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沙哑地说,“晚安。” 怀烟恍若未闻,他身形清瘦,哪怕穿着宽大的羽绒服,也遮不住他仿佛与生俱来的纤细单薄的脆弱感。 这是池照一直以来都想保护的人。 很小的时候,池照就知道他有多娇气,随便一点磕碰就能给他留下伤口,更经不起风吹雨打。 池照想要保护他,想要讨他开心,为此去学了很多东西,可是这个人现在不要他了,不要他靠近,也不需要他的保护。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50节 但他其实是一只蓄谋已久的野兽。 怀烟一夜未眠,烦躁得左滚右滚也睡不着,连赖床的爱好都暂时舍弃,早早爬了起来。 当然,大人们比他还早。 家里很多人,他的爷爷奶奶们,父母,还有贺光明都在,昨天晚上,大家是分开玩的,也是为了给这对情侣创造独处的空间。 他们都听到了开门声,以为是怀烟和贺忘出去玩,就没有出来看。 现在一看,只有怀烟一个人在,长辈们顿时坐不住了。 贺光明谨慎地问:“因因啊,贺忘呢,他怎么不陪你一起下来?” “公司有点急事,我让他回去处理了。”怀烟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爷爷,您就不要担心了,在我们家安心过年。” “有什么急事能比陪你过年还重要,贺忘怎么这么不省心。”贺光明很不赞同,拿起手机就要给贺忘打电话,被怀烟拦了下来。 “不要怪他,是我让他去的。”怀烟说,“他要好好赚钱才能给我买很多很多礼物呀。” 一夜不睡对于怀烟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他的脸色并没有熬夜的憔悴和疲惫,洗了洗脸看起来就很精神焕发。 贺光明不信,他毕竟还是董事长,贺忘在公司做了什么,他也听得到。 贺忘为了配合因因的行程,能多去见他,直接按照他的行程制定工作计划,他对因因这么执着,怎么可能会在新年这种时候被什么工作急事撬走? 怕是天王老子来,也撼动不了他。 他们两个人一定是吵架了,还是吵得很凶的那种。 贺光明忧愁。 贺忘那个一棍子打不出一声响的闷葫芦,这要是和因因吵架,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哄好? “哎呀,老爷子,不要忧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怀爷爷热情地拉着贺光明一只干瘪的爪子,走到了棋盘前,按着他坐了下来,“你在这胡思乱想瞎操心这么多有什么用,小孩子又不会听你的,让他们自己折腾,我们来下棋,下棋。” 贺光明:“……” “哎呀小贺什么时候走的,中午还回来吃吗?”解正试探地说,“因因,中午的菜还要不要多烧了?” 贺忘这种正值青盛的alpha,自然也是餐桌上一大主力,他要是不回来吃,那午餐也得相应减少分量,免得吃不完浪费。 “照做就可以了,”怀烟蜷缩在沙发一角,密密的眼睫垂着,看不出高不高兴,“做好了让人送一份给他。” 第44章 回应 ◎我不要你了◎ 贺忘在车里沉默地坐了许久,视线一直落在怀烟的房间,可是窗帘合着,他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房间里的景象,更看不到想看的那个人。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骨节突起,清晰的青筋脉络顺着手背一路延伸到衣袖里,如同木偶失控的线。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调转方向盘离开。 他没有去医院,而是回了位于怀烟楼下的住处。 贺忘名下的房产很多,除了地址不同,每一处都大同小异,清一色简约到了极点的装修,多换几个地方就会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只有这里不一样。 这里有怀烟存在的痕迹。 公主殿下擅长让周围的一切都跟着他转,房子也不例外,来了几趟,屋子里就多出了很多东西,有他带来的,也有贺忘为他买来的。 贺忘垂眸,拿起随意搭在沙发上的、怀烟落下来的外套,指骨慢慢用力。 根植多年的嫉妒让他失控了,可他不是一时冲动。 公主殿下或许会害怕他,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再一次回到他的身边。 住处没有消毒用品,贺忘直接让他的医生过来。 大年初一被叫来上班,医生心里不是不感谢的。 不过看到老板的伤势,医生立刻拿出了最敬业的态度,问道:“您这是碰到什么意外了吗?” 贺忘的衣服上有血,医生不是看出来的,而是闻出来的。 不止有贺总的,还有其他alpha的血,还有一丝残留的alpha信息素。 一般这种情况,不是打架斗殴就是车祸之类的事情,考虑到贺总的性格,医生下意识就把打架这个选项划出了选择栏。 贺忘扫他一眼,没有说话。 医生:“……?” ……嗯?贺总平时是冷淡,但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吧? 贺忘垂着眼皮,漠然地解开了几颗衣服纽扣。 “你觉得,我什么时候能恢复?” 公主殿下要他伤好了才能去见他,贺忘不擅长医疗健康这方面,也没办法自己估测,只能交给医生来判断。 医生眼睁睁看着这位平时穿衣服都穿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遮掩得滴水不漏的贞洁烈a贺总露出了胸膛,震惊到嘴巴不自觉长大。 “……” omg,医生一眼就辨认了出来,他身上的伤势都是打架打出来的。 天哪!贺总打架了!天哪!贺总居然还会打架! 谁能想得到,医生认为最不可能的选项居然就是正确答案! 医生震撼到掉线,贺忘扣好纽扣,又看了他一眼,森冷的视线又把医生给冻回了神。 医生:“……” 贺总的腰腹有一些很深的淤青,一看就知道和他打架的人下了重手,脖颈下方还有一道被划破的伤口,从伤口形状来看,医生猜测凶器应该是碎玻璃片之类的东西。 这个伤口的位置实在不妙,如果划得再深点,医生可能就不能在这里看到贺总了,他应该躺在医院里。 也不知道和他打架的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这么不要命。 医生检查了一遍,不放心地说:“您要不要再去医院拍个ct?” 这种伤势,医生很担心他内脏会出现什么问题。 “不用。”贺忘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医生想了想:“您的伤势不算严重,恢复也能很快恢复,如果是淤青什么时候消失,那我也不太好说,至少也得要个半个月吧。” 话音刚落,医生看见贺总慢慢皱起了眉,唇角虽然还是平直的,却也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快。 啧啧,医生心里直称奇。 就还挺稀奇的,哪怕他参加国际金融会议,都未必会露出这样困扰的神色。 医生给他消毒清理,整个过程里,贺总的眉毛一直皱着,就没舒坦下来过。 消毒结束,医生听到聪明一世的贺总面无表情地问出了一个近乎愚蠢的问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好得更快?” 医生:“嗯……” 合着这么长时间您都在琢磨这个呢? 医生委婉地说:“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贺忘没再说话,下颌线条收成一条锋利的线。 在贺总漫长的沉默里,医生隐隐约约琢磨到了他的意思,这位总裁好像在质疑他的专业能力。 医生就挺冤的。 呵呵,万恶的资本家,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医生做好本职工作,回家继续过年,偌大的平层里恢复如常。 空空荡荡,寂静无声,这才是他二十多年来的生活常态。 贺忘僵硬地摸了摸脖子上贴着的纱布,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他身上,他应该执行这么多年来接受的教育,如同机器一般精准专业高效,永远不知道疲倦,可是他又真切感觉到了深深的茫然和虚无。 没有意义,不在怀烟身边,他做什么事好像都没有意义。 贺忘从不后悔,却又不由自主地设想,如果没有这次意外,他现在应该在怀家的别墅里,和公主殿下一起,等待即将到来的午餐。 公主殿下说,这是他亲自按照每个人的口味安排的盛宴。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特意靠了过来,于是他身上那缕被暖气和柔软的毛衣氤氲得暖洋洋的花香也一并飘了过来,环绕在了贺忘四周。 他眯了眯眼睛,狡黠地笑着说,看在你是我未婚夫的份上,我有多给你安排一道菜哦。 贺忘难以呼吸。 短暂的分开是有必要的,可他依然难以忍耐,离开他的公主殿下,他会过敏。 · 相较于贺忘,池照的伤势其实要更严重一点。 他一动手就知道了,他是练过的,贺忘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而抛去技巧,只论原始的力量和速度,贺忘还要比他高一点。 所以大过年的,人家过年,他去医院。 从医院回来,池照给怀烟打了电话。 “哥哥,”池照刚开口,声音就哑了下去,“我想见你。” 池照这种语调,怀烟也是熟悉的,受了委屈就会这样,要哭不哭的,如果是小时候,池照还会过来攥住他的衣服,一声声喊他哥哥。 只是喊他,别的也不说,好像喊他就能减消他心里的委屈。 怀烟安静许久,还是说:“可以。” 从小时候,怀烟就撒娇撒得浑然天成,如果是面对亲近的人,他总是会用“好不好”来商量,他知道这么说的时候也没有谁会忍心对他说“不好”,而“可不可以”,是他对他眼里的外人用的词。 池照总是在这种不引人注意的细节里,反复体会到被拒之门外的痛苦。 见面地点约得很巧,就是在他和贺忘打过架的地方,抛去这一层,这里其实也是他们小时候的玩耍场地。 怀烟答应下来,穿好衣服,下楼,推开大门,然后看到了就站在他家门口的池照。 池照围着一条围巾,遮住了脖子上的淤青,脸上也有几道伤口,灰暗的神色在见到他出来后亮了那么一下,又暗了下去。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51节 像是一盏时映时灭的、年久失修的路灯。 “哥哥。”他还是用着彼此最熟悉的语气,喊了一声。 如果是以前,在他们还在一起上学的时间,池照出现在他家外,不会露出这种神色,他会来等他一起上学,等他出门玩,又或者是来给他送他突发奇想想要吃的食物。 就算早就和他断了联系,但他们一起长大的岁月还是被这一声呼唤划开了一道口子,流淌出了并不甜美、甚至很酸涩的汁液。 怀烟眨了眨眼睛,压下了眼眶泛起的酸涩感,没有说话,拉上了口罩,一言不发地往约定好的地方走。 池照顿了顿,走在了他的身旁。 两个人一路没有说话。 这条路曾经是很熟悉的,闭着眼都能知道两旁种了什么植物,谁家的藤本月季爬满了墙,谁家的樱桃什么时候熟,以前的他们一清二楚。 但时间久了,路也变陌生了。 曾经美丽夺目的月季花墙枯萎了,樱桃树被移植到了另一边,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有了改变。 池照毕竟也离开很久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怀烟走着走着,声音很轻地说,“池照,你是为了我回来的吗?” “我很想你,”池照忽然低声说,“我在国外,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可是你拉黑我了,一次也没接过。” “你连让我问问你过得好不好的机会都不给我。” 说断就断,怀烟从来都是这样,又温柔又残酷,谁也比不过他。 怀烟静了静,抬起眼看着他,眼神同样很静,不是平静,不是冷静,仿佛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什么东西投落进去,也都到此为止的静。 “没有必要,池照,你走的时候,我和你说过了。” 池照是突然告诉他要出国的,当时的怀烟没有能立刻接受这个消息。 “你是必须要离开吗?”怀烟问他。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如果他离开,怀烟也没办法立刻习惯他不在身边。 池照沉默了很久:“我会再回来的,哥哥。” “既然这样,”怀烟在他的沉默里读懂了什么,“那你就去吧,不过我不会再联系你,也不会等你。” 回忆纷至沓来,怀烟转身离开他的背影依然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池照忽然觉得脚下一空,本能往他面前走过去:“哥哥……哥哥,你明明知道的,我们家不是只有我一个,我不出去,我要拿什么保护你?” 如果他不能掌控天池,那他要拿什么保护怀烟?他什么也没有,所以他必须得跟着出国。 池照计划好了许多事情,就是没计划好他的哥哥会不要他。 怀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知道。”池照捏住了他的手腕,近乎强硬地把他按进了角落,眼皮跳动了几下,似乎在阻拦什么将要决堤而出的东西,“我求过你很多遍,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的,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不要我了?” “我和你之间的十几年,就是比不过贺忘的几个月吗?” 怀烟咬着唇,他意识到他的眼神有点模糊了,可他想表达的意思没有被模糊。 “你能不能别和他在一起了,你本来是要和我订婚的,”池照要被他坚定的拒绝姿态逼到崩溃,颤抖着哀求,“你昨天都听到了,是他抢了我的机会,哥哥,求你了,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哥哥,我不该离开你那么久,我和你道歉,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你就让我,用我们之前的十几年,换这一次机会,行吗?” 说话的时间,池照收紧了手臂,几乎要把怀烟勒进怀里,他恨不能就这么让他的哥哥融化,好让他再也不和他分离。怀烟呼吸不了,挣脱不开,声音都很难发出来,但仍然说:“不要。” 这一瞬间,池照手臂又一用力,终于紧紧地、彻底抱住了他。 “……别这么对我。” 久别回来的alpha身量高了,力气也同步增长,他有了许多变化,可有些东西又没有变。 怀烟感觉到了止不住掉进他衣领的眼泪,又冷又烫,却坚持着,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不是贺忘抢了你的机会。” “如果是你,我不会答应。” “池照,”怀烟顿了顿,闭上了眼睛,声音还是被池照的眼泪感染了,“我不要你了。” 第45章 懵懂 ◎但是他也不无辜◎ 这个年过得一波三折,怀烟也对假期没什么兴趣了,哪里也不想去,整天都在家里睡觉。 有时候缩在沙发,看着吵吵闹闹让人记不住到底演什么内容的电视剧看到睡着,有时候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 怀若云知道,他这是孤单了。 对自己的儿子,怀若云还是很了解的,因因喜欢热闹,不局限于人山人海人声鼎沸的热闹,有一个人陪着他也是热闹,除非他需要安静的环境,不然他不太能一个人待着。 “因因,”怀若云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在家里无聊的话,就去找小贺玩呀,要么让他来找你玩。” 怀烟枕着自己的手臂,慢吞吞摇摇头,脸颊擦过衣物,发出一点沙沙的声响:“不要。” 贺忘现在不太适合出现在家长面前,或许也有那么一点可能,他现在不是很想看到他。 贺忘推翻了他对他的认知,现在的贺忘到底是什么样的,怀烟也说不太上来。 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他能感觉得到贺忘的危险性。 接不接近,都得慎重考虑。 怀若云没有多问,继续揉了揉怀烟的脑袋:“既然你现在不想和他玩,那你就去工作吧,出去透透气也好,我身体恢复得还不错,不用你天天陪着。” 怀烟看了看她,挪了挪位置,从原本趴在桌子上发呆,趴在了她的膝盖上。 “不想去。”怀烟含含糊糊嘀咕,“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要不然您带我出去玩吧。” 怀若云十动然拒,摸着他脑袋的手倒是没停:“我才不带你去,麻烦精。” “……嘤。” 怎么能这么说因因。 最终还是被赶出来工作了。 距离规定的春节假日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人们该复工复工,该上学上学,一切都恢复了常态。 崭新的一年又给了人们短暂而又全新的责任感和仪式感,许多人都在网上发表了对未来的期待,明星们也不例外,陆陆续续在网上发表工作动态,期待展望新的未来。 这种时候,怀烟的账号什么也没动,就显得很特立独行。 不过他向来特立独行,这一点也不算什么稀奇,大众们很习惯,只有骑士团难以接受。 一个多月了,公主什么也没发,线都没有上,空留骑士团守活寡。 【呜呜,很难相信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看到新鲜的公主了。】 【呜呜,前两天和黑子掐架,本以为早已修炼金刚不坏之身,谁料对方一句“你老婆不要你了”就让我破了防,呜呜公主,我可以忍受风刀霜剑,可以忍受严寒酷暑,但我不能忍受没有你的分分秒秒,公主你在哪,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tat】 怀烟和怀烟工作室账号下,骑士团满地打滚闹着要看公主殿下,奈何公主冷酷无情,还是没上线。 丁佳怡翻了翻评论区,感觉照粉丝这么哭,哭出一片新海域也不在话下,于是拿起手机,对着怀烟晃了晃:“宝贝,你要拍几张照片吗?” “你帮我拍。”怀烟恹恹地回了一句。 他没什么精神,这一点不光是丁佳怡看出来了,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临着下一场演唱会还有几天,怀烟就用这几天的时间拍其他mv,他也没有自己上,只是坐在一旁监督。 监督也不像监督,说是监督,倒不如说是在走神。 丁佳怡调整摄像头参数,压低了声音悄悄问:“怎么啦,和贺总吵架了吗?” 问是这么问,不过她觉得不太可能,主要是贺忘不像是会和公主吵架的样子。 他对怀烟的态度之慎重,丁佳怡看了都头皮发麻,不只是对待恋人,又像是对待高不可攀的神明,对待脆弱易折的珍宝,总之要多小心翼翼就多小心翼翼。 不要说是吵架,哪怕怀烟挠他,丁佳怡坚信,他也不会挪动一下脚步。 果不其然,怀烟也摇了下头:“不是。” “那你是怎么了?”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失恋,就是心事重重,好像有什么东西为难住了他。 “但是他也不无辜,”怀烟忽然攥住了一张没什么用的草稿纸,下意识揪着边缘撕掉,好像是以纸代替了某个让他很不高兴的人,“混蛋,王八蛋……” 眼看着他把纸撕碎了,丁佳怡:“……” 怎么了,怎么不高兴成这样,贺总到底怎么招惹他生气了? 虽然疑问,不过这不妨碍丁佳怡把这一幕拍了下来,因为她觉得小公主撕纸还是挺可爱的,放到网上会有一大波骑士团围观捧脸赞叹猫猫玩纸团了的那种可爱。 等她拍好照片,传到网上,她接到了个电话。 是郑诀打来的,郑诀说自己写好了歌词,问问大明星要不要现在过目。 丁佳怡把话传达给怀烟,怀烟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让他直接过来吧,正好我无聊。” 这语气透着一股“我无聊了我要找别人麻烦”的不怀好意,像是小猫咪伸爪跃跃欲试准备干坏事,丁佳怡仿佛没有听出来,镇定地再传话过去:“歌词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们想和你面谈。” 郑诀皱了下眉,总觉得丁佳怡语气怪怪的,有点不安好心的样子。 但是他也还是没有拒绝:“行。” 郑诀不是不懂,对于一首歌来说,曲才是至关重要的灵魂,只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得来曲的涵义和价值的,没有一定的音乐知识,也听不出来一首曲子的特别之处。 而歌词就很简单了,歌词就是一层皮相,世人都能看得到,对于精益求精的天王来说,不仅要骨相,也要皮相,那歌词当然很重要,面谈也很合情合理。 当然不管怎么样,郑诀对自己的创作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就算丁佳怡语气奇怪,他也还是答应了。 郑家别墅客厅,郑夕正捧着手机美美欣赏丁佳怡刚刚上传的公主照片,被郑诀一下下开门关门的声音烦到了:“郑诀,你干什么呢,关门声能不能小点!” “换个衣服你也管。”郑诀换好了衣服,拿上装着歌词的牛皮纸袋,“姐,我出个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哦,”郑夕从头到尾扫他一眼,顿时来了八卦的兴趣,“你是不是谈恋爱啦?” “啊?” 郑诀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深感莫名其妙:“没有啊?” “那你还穿得这么隆重?”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52节 花枝招展的,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是个大帅哥似的。 郑诀平时穿衣服没那么用心,他知道自己是个帅哥,穿什么都能看得过去,所以也没有太在乎这个,夏天就是随意的t恤衬衫运动装,冬天就是卫衣加羽绒服,怎么暖和怎么舒服怎么穿,和这个年纪宁可冷死也要保持风度的耍帅大男生截然相反。 今天倒是不一样了,穿着一身黑红搭配,把少年人骨子里的那点距离感和冷酷感衬托得淋漓尽致,只要他不说话,他就可以在外保持一个高贵冷艳的酷哥姿态。 郑诀低头看了眼自己:“隆重吗?也还好吧,我是要去谈正事的。” 拜托,他可是要去讨论工作的唉,不穿得隆重点怎么行! “和谁谈?” 郑诀顺势瞄到了她的手机屏幕,看到了上面放大的图像。 郑诀突然有了点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勾起一边嘴角,得意洋洋地说:“和你手机里的那个。” 说完,他就跑了。 郑夕:“……” 郑夕破天荒地没有冲出去对着他的背影呐喊,而是呆在原地愣了愣。 ……就算是和我手机这个,郑诀这个呆种的反应还是像是去约会啊…… · 约见的地点不在怀烟的工作室也不在咖啡厅之类的地方,郑诀猜测这应该又是什么拍摄地点。 距离有点远,郑诀打了车过去,在车上翻出两张薄薄的a4纸,对着自己的歌词又欣赏了一遍。 啊。 写得真好,不愧是他! 想必那位天王见了,对他的歌词也是挑不出意见的。 郑诀心情轻松而雀跃,雀跃着来到地点,却在看到那位天王之后,忽的沉了下来。 大明星看起来好像不高兴……不是好像,是确实很不高兴。 郑诀警惕起来,谨慎地走了过去,还拽了怀烟的助理问了一句:“那个,你们天王的心情怎么样?我现在过去,不会被他杀头吧?” 这句话放在过去,是会被他深深唾弃的,可是被剥削久了,他居然会自我压迫了。 郑诀再一次对自己感到了可耻。 不过,可耻不妨碍他小心,他只是不想惹怒这位天王给自己招来无端之祸而已,并不是在担心什么。 助理无语片刻:“……放心吧,我们老板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郑诀大着胆子去了。 怀烟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眼睫一抬。 郑诀麻利地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歌词,我写好了。” “唔。” 怀烟没有接过来,茶色的眼眸看了他一圈,这种眼神,郑诀不想熟悉也很熟悉了,更加麻利地拆开文件夹,摸出两张纸,工工整整地摆在了他面前。 唉。 郑诀在心里感慨,被压迫久了,脑子总是要出点问题的。 怀烟这才去看,他看得很慢,眼睫毛不时闪一下,神色虽然有些倦怠,却也能看得出认真。 他看歌词的时间,郑诀也时不时瞄一眼他。 来的路上,郑诀信心十足,可是真摆到他面前了,郑诀又感觉到了紧张。 比幼儿园老师念三好学生名单还紧张。 一段时间不见,郑诀感觉他好像有点瘦了。 真奇怪,人家过年都吃得胖胖的,这位天王怎么反其道而行之。 等到他看完,郑诀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嗯?”怀烟意外地挑了下眉,没想到他最先问的居然是这个。 “这你也能看得出来哦?” “……我不瞎。”郑诀有点闷气,感觉自己被当成小孩子了。 “那你眼神很好哦。” 怀烟把两张薄薄的a4纸摞到一起,意兴阑珊地支起下巴:“写得不错,比起上次有进步。” 郑诀“嗯”了一声,目光盯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不过还是距离我想要的差一截,”怀烟忽然笑了一下,“郑诀,要不然你拜我为师吧,我来教你怎么写。” 什么年代了还拜师,郑诀知道他这是又在捉弄自己,恶狠狠地说:“我才不,你想得美!” 说出“你想得美”这四个字时,郑诀甚至还生出了点感动,毕竟从来只有天王拿这四个字甩给别人,哪有别人这么对天王说话的份…… “不拜就不拜,郑诀,你错过了你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机会。”怀烟一本正经地说,“你就留在这里改歌词吧,什么时候改好什么时候回家。” “哪有你这样的。”郑诀不满。 “我都亲自监督你改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郑诀:“……” 天王这句话说得真的好像他很劳苦功高做出了什么贡献一样…… 郑诀和天王对视。 天王那双茶色的眼睛充满了威胁。 半晌,郑诀扭过头:“改就改。” 第46章 伪装 ◎为什么要走◎ 修改歌词说难也不难,主要问题在于怀烟这个掌控整首歌概念的歌手和作词者之间的意见分歧。 怀烟找郑诀约的歌词风格近似于“侠骨柔情”,郑诀写出了代表着少年意气风流的“侠”,却没有写出代表缠绵爱恋的“柔”。 不过,这也不太能怪郑诀。 郑诀是个没什么脑子却很有一腔青春热血的alpha,侠气所需要的勇敢和正直他都具备,写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难度,可是他没谈过恋爱,也不懂恋爱。 他写不来柔情,因为他没有过这种情绪。 他只能通过影视和书籍来琢磨这种幽微的情绪,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描写出来千奇百怪千姿百态,只是看的话,他也分不出来到底哪一种更适合。 怀烟的要求又很高,他不想要波澜壮阔的背景来衬托柔情,他需要不经意间润物细无声的柔。 这就需要郑诀自己揣摩衡量了,反正天底下的甲方都是一样的罪恶,又要黑又要五彩斑斓。 郑诀眉毛紧皱,捏着纸张冥思苦想。 怀烟没有多管他,把自己的痛苦转移给别人之后,他的心情短暂改善了一下,打开手机上网。 好巧不巧,社交网站上推送了几则新闻,某某公司和某某公司在互相竞争,为了同一个项目打得厉害,表面上看,这就是两家公司的问题,但这俩家公司背后分别是瑰译和天池集团。 一般情况下,这种企业竞争是不会被摆在台面上公开的,而且这件事也没有大到需要上新闻的地步。 打得厉害,但也还在某条线之内。 与其说是媒体好事,不如说这是刻意给某个人看的讯号。 “……” 怀烟的心情瞬间又降落回谷底。 他说贺忘幼稚真是太轻了,贺忘根本是不顾一切。 怀烟点了点屏幕,手指放在贺忘的联系方式上,却没有立刻点下去。 这两个人想打就打,他为什么要配合? 一个是演得出神入化的王八蛋,一个是舍他而去的混蛋,两个都没有好到哪里去,打起来又关他什么事。 怀烟赌气一般关掉手机,把手机塞进了背包最下一层,用衣服盖了起来,盖得严严实实,似乎这样就可以掩埋掉让他烦心的东西,可以当做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 拍摄现场很吵闹,演员对戏的声音和各种说话声、机器运行的声音就没有停过,这样的场合实在不是很适合创作。 郑诀抓破了脑袋没想明白要怎么改,呆滞地抬起头,双眼放空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看着看着,他转移视线,不自然地看向天王。 他想找天王再仔细商量商量,探讨一下具体方向,然而一看到怀烟,郑诀就知道,他只能想想了。 这位天王一看就是不可能搭理他的模样。 团队员工扛了把椅子过来,这把椅子是很大的躺椅,也是方便给导演这种大龄人士休息,不过眼下,这把椅子被天王霸占了。 他缩在椅子里,明明穿着羽绒服,却依然给人一种单薄伶仃的感觉。 郑诀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这位大明星到底是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作为被大明星折磨这么久的受害者,郑诀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一下,但不知为何,他又不是很能高兴起来。 不是他脑子有问题,也不是他眼神出了偏差,更不是因为其他的,反正,总之,他感觉,大明星还是得意洋洋捉弄别人的时候更好看一点。 ……也不能说是更好看,怀烟现在也很好看。 但是就是觉得,不想让他露出这种神情来。 “……”意识到自己有这种想法,郑诀呆若木鸡地愣了许久。 他可能真的脑子有了点问题。 看到大明星不高兴,他不仅没有鼓掌感慨“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他甚至还想哄他高兴。 郑诀啊郑诀,你脑子真的瓦特了。 郑诀倔强地和自己这种思绪做斗争,他觉得这很没有道理,很不应该,完全想不到自己会这么想的理由,最终,还是一个念头打败了他。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53节 既然写不出来,他做点事哄大明星开心又怎么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兵败如山倒,没有灵感不知道怎么改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郑诀立刻振奋起来,找助理要了把美工刀,把几张纸裁成小小的正方形,用订书机订成一块有些厚度的豆腐块。 也是幸好助理准备的东西很齐全,不然他还真没办法这么搞。 他在每张纸上刷刷画画,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做好了成品。 画是画好了,可是该怎么送出去呢? 他这么递过去,会不会被天王嘲笑啊? 郑诀犹豫片刻,还是鼓足了勇气,霍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怀烟面前。 如果有谁在看,那么一定能感觉到郑诀的紧张,他走路姿势都变了,僵硬得好像是要提着脑袋上战场。 “那个……”郑诀严阵以待地站直身体,开口时磕巴了一下,“大明星。” 怀烟蔫蔫地抬起眼睫:“?” 郑诀仿佛是一只莽撞又懵懂的小兽,盯着他的眼睛许久,气势汹汹、又如临大敌般伸出手,递给他一本小册子。 “这是什么?”怀烟迷茫地问了一句,不是很能理解他的举动。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股来历不明的紧张感消失了一点,郑诀没好气地回。 真是岂有此理,让他看东西态度还这么差。 怀烟:“不看。” “???!?!” 郑诀急了,自己花费时间精力画出来的东西,这位天王怎么能看都不看一眼。 郑诀倔强地说:“不行,你必须看。” “我就不看。”怀烟也很倔强。 郑诀二话不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摊开他的掌心,把小册子拍进他手心里,郑重其事地说:“你一定要看。” 天王的手指软软的,郑诀拍完了想起他是omega,又像是被火燎到似的,匆忙甩开了手。 “你要看啊,”郑诀转过头,咳了一声,“反正也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 怀烟:“……” 郑诀别扭地、匆匆忙忙地大步走开了,怀烟不明所以地看向手里装订粗糙的小册子,翻开看了一眼。 第二张纸上画着一只圆润的小狗。 再往下翻一页,小狗往前移了一点。 再往下翻,小狗面前出现了一根骨头。 怀烟知道这是什么了,捏着勉强算是书脊的那一部分,快速翻看了一遍。 小狗看到了骨头,想要去叼起来,骨头却飞得更远,小狗一直跑,摔到了水坑里,变成了一只湿漉漉的落汤小狗,委屈巴巴地抿着耳朵。 怀烟慢慢弯起了眼睛。 看到他笑,躲在远处的郑诀也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勾起了唇角,目光飘飘忽忽地瞎转悠。 如果不是不可以,他甚至想吹个口哨。 他又有了种成就感,这种成就感几乎要装满他的胸腔,让他变成一只轻快的、随时能飘起来的气球,没有灵感的烦躁都消退得一干二净。 他很开心。 尽管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看在这本漫画册的份上,怀烟大度地给郑诀放了假,允许他回家再想。 郑诀隐约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没有签劳动合同没有五险一金连工资都没有的免费短工,被天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心里有点不满,但他还是回家了,因为在这里确实不是个构思的好地方。 他也想早点写出歌词,想证明自己的实力给天王看。 “郑诀。” 怀烟忽然叫住了他。 郑诀转过头:“干嘛?” 怀烟走过去,笑盈盈地抱了抱他:“谢谢。” 这个拥抱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示感谢和鼓励的拥抱,一触即收,但这一瞬间,郑诀还是睁大了眼睛,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几秒,郑诀下颌一收,看似镇定地转过脸:“……不客气。” 工作结束,怀烟把小册子装进了背包里,准备回家。 到了车库,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他面前。 这辆车以前没有见过,车牌也没见过,可它的车标大家都认识,贵得普通人蹭一下都能赔到倾家荡产,跟在怀烟身旁的丁佳怡和几个助理保镖都是一顿,然后紧张地把他围了起来,准备绕道而行。 然而接着,轿车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格外冷漠锋利的侧脸。 这张脸只稍微转了一点角度,脸上的神情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近乎温和无害。 怀烟有所预料,看到他也没有奇怪,更不奇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的。 只要贺忘想,他可以做到许多事情。 “殿下。”贺忘推开车门,拦住了他准备离开的脚步,随后也下了车。 贺忘本身就很高,而当他不再遮掩自己的气场时,他的存在感更是高到让人害怕的地步,仿佛是不动声色酝酿完毕的海啸,随时都能给人致命一击。 这种恐惧感对alpha来说更深刻,保镖们完全是出于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但他的言行举止又依旧彬彬有礼。 “为什么要走,”贺忘微微俯身,漆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怀烟,低声说,“你不记得我们的约定了吗?” 只有看起来乖的兽类。 这个alpha在向他显露出他不曾见过的另一面,他的侵略性,还有他的……控制欲和独占欲。 第47章 坦白 ◎我会后悔◎ 其实他们俩只有一个星期多没有见面,彼此之间却又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个星期,不知道够不够恢复伤势。 怀烟看了他一眼,忽然伸出手,捏了捏贺忘的脸。 他用了些力气,不过什么也没捏下来。 贺忘没有躲避,也没有拒绝,还很配合地跟着低下头,生怕抬手这个动作会累到他似的。 “……” 装得倒是乖。 怀烟静了静,转头给丁佳怡一个示意的眼神,还是坐上了贺忘的车。 贺忘搬到了他家楼下,他那些车也没有都开过来,怀烟常见的就是那辆看起来低调的黑色轿车。 这辆倒是没见过,这辆车和车牌都可以说是不符合贺忘性格的高调张扬,开在路上大概能自动清出一圈真空带的昂贵和奢侈。 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再昂贵的东西也会有价格,只要有价格,贺忘就都能买到。 怀烟意兴阑珊地扫了眼车内,虽然同坐在后座,也和贺忘保持了一点距离。 这点距离,还是他们刚订婚的时候才会有的。 贺忘目光凝了一瞬,刚要再往他身边靠近,就听见怀烟说:“不要过来。” “……” 贺忘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升起隔音板,随后伸出手,勾住怀烟的腰,把他整个人从车门边缘带了过来,勒进了怀里。 他只用了一只手,哪怕怀烟是个成年人,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好,我不过去。” 怀烟不让他过去,那他就不过去,可是公主殿下又没有说,他不可以把他抱过来。 怀烟:“……” 这种语言艺术,怀烟还不至于听不懂。 贺忘露出了仿佛天生就流淌在资本家血管里的罪恶的狡猾自我一面,怀烟本不该感到意外,却又真的感到了意外。 一种无法预料他下一步会怎么行动的意外。 alpha修长有力的手指箍住了他的腰,没有用力气,可怀烟也知道,他没那么容易从这双手底下逃开,于是也没有费力挣扎,只是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密密的眼睫毛垂着:“贺忘,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的。” 贺忘真诚地说:“对不起,殿下。” 怀烟早已经悟了,这个王八蛋的对不起真的不要钱的,听起来真挚动听,但也就是听起来,实际上什么用处也没有,反正他想做的都已经做了。 资本家的对不起,就和专家嘴里预估会降价但始终稳步提升的房价一样毫无可取之处。 “我才不要你的对不起,”怀烟说,“贺忘,你欺负我。” “我,”贺忘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我很想你,殿下。” 一个星期多不算长,可是对贺忘来说很难熬,每分每秒都很难熬,他试着用各种办法转移注意力,然而除了让一心多用这项技能变得更得心应手之外,什么办法都没用。 怀烟总是会在他注意或者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地在他脑海里,从小时候骄傲又漂亮可爱的模样,到现在骄纵不减又美得颠倒众生的公主殿下,如影随形。 记忆做不到天.衣无缝的防守,贺忘的精准高效也变得错漏百出。 “那又怎么样,那你也是在欺负我,”怀烟攥住了他工整的领带,向下拉扯起来,“我没有让你抱我,你再想我也不可以这么对我。” “为什么?”贺忘动都没动一下,漆黑的眼睛紧紧锁定住他。 “因为我没有同意。”怀烟说。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54节 贺忘沉默几秒:“那你要怎样才能同意?” “怎样都不同意。”怀烟用力一拉领带,终于把这尊不动如山的雕像拉得身形偏了偏,大概只有几厘米的偏差,但也是长足的进步。 怀烟掷地有声地下了判断:“混蛋。” 贺忘:“……” 就此一事,回去的路上,贺忘一直在试图解除“混蛋”的称谓,可是没什么用,怀烟理都不理,贺忘无可奈何,正思考着要怎么改换策略,怀烟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你就只有脸受伤了吗?” 贺忘微不可察地一僵。 “你那天和池照明明打得很厉害。” 就以贺忘和池照互相都想置对方于死地的暴戾,哪怕贺忘再强,也不可能只受了脸上那么一点小伤。 怀烟盯着他,就要解开他的衣服检查。 贺忘不轻不重地按住了他的手,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怀烟冷笑,挥开他的手,动作利落地解开他的纽扣。 气温还是低,冬天还没有完全离开,贺忘穿的衣服却没有多几件,剪裁得体的西装外只多了一件黑色长大衣。 也就是说,他的衣服真的很好解开。 怀烟解完了衬衫纽扣,看到了他腰腹位置的淤青,占地面积宽广,几乎要盖住了线条分明的腹肌,颜色还是深到吓人。 怀烟咬了咬唇,又重重给了贺忘一拳,再度下定论:“骗子。” 贺忘:“……” 怀烟这一拳的杀伤力基本为零,而且他发现贺忘腹肌不知道什么时候绷得死硬,他给了贺忘一下,贺忘没反应,反而是他手疼了,仿佛是打上了一堵铜墙铁壁。 怀烟气死了,又委屈死了,又咬了贺忘一口。 贺忘:“……” 贺忘还是没说话,却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不该产生的反应。 怀烟感觉到了,难以置信地瞥他一眼,从他身上挪了下来:“你怎么这么变态?” 贺忘安静好一会,垂眸缓缓扣上纽扣,低哑地说:“我控制不了,殿下。” 以他现在的表情,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他会给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答案来,怀烟不准备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讨论,果断转移话题:“你又骗我。” “殿下,”贺忘轻声说,“不解开衣服,这些伤是看不见的。” 这句话很平静,话里的意思却很危险。 仔细想想,他一直都是危险的,只是怀烟以前没有感觉到,也可以说是忽视了。 贺忘的攻击性其实很强,强到难以预估的地步,就像他说的,他会想把怀烟身边的人推开,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在怀烟一无所知的时候。 怀烟也是现在才发现,他用“推”这个字实在太轻了。 天池集团旗下有一家很著名的珠宝品牌,也有自己的钻石矿,贺忘明面上收购天池的矿场,又炸了矿场,人为造出了一场“意外事故”,让池照不得不飞去处理。 池照飞过去才知道被骗了,但又被控制着,根本回不来。 这只野兽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束缚住他的,以他所处的位置,和他接受过的教育,他会对很多观念都很淡薄。 这也不是“推”这个字可以解释的事情。 怀烟问:“看不见,就能当做没有吗?” 不待贺忘回答,怀烟又怒气冲冲地抓起抱枕,砸到了他脸上:“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贺忘,你一直在骗我,你只是装出了会让我喜欢的样子,就连现在也是。” 抱枕砸乱了贺忘几缕头发,他无动于衷,一言不发。 “我不和你玩了,停车!”怀烟按下隔音板,对司机说了一句,这段时间以来,司机是亲眼看着贺总对他有多百依百顺,哪怕感觉到了他和贺总之间不对劲的气氛,也下意识听了他的话,靠近路边准备停车。 但让司机没想到的是,下一秒,贺总开口了:“继续开。” 司机一愣,踩在刹车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随即,隔音板又重新升起,隔绝了车后的声音。 贺忘强硬地按住了怀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只是按住了他,然后把他圈了起来,似乎想让他哪里也没办法去。 贺忘的声音近在咫尺:“我错了,我道歉。” 怀烟固执地转过头,不想看他了。 “对不起,殿下。”贺忘握住他的下巴,又很轻柔地把他的脸转了回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如果订婚之前,池照也出现在你面前,我和他,你会选择谁?” 怀烟一愣,没有立刻回答。 他没有做过这样的设想,如果真的这么设想,他肯定不会选择池照,然后他也会因为池照的出现而生气,他一生气,他会谁都不选,直接拒绝和某个人订婚的想法。 ……这样的话,他也不再会和贺忘产生联系了。 贺忘对他来说,依然只会是一个幼年时见过寥寥几面的……陌生人。 无论他们是不是一同出现,答案都是一样的。 贺忘似乎猜到了他的答案,神色很平静,目光还能称得上是温柔。 “我想要你,殿下。” 尽管那时候的贺忘根本不理解这种情绪,没办法定义,可他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想要怀烟,为此不惜一切,任何有可能成为他阻碍的东西都会被他清除。 贺忘俯身,吻了吻怀烟的唇角。 怀烟神色有些迷惘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忘了推开他,还是不打算推开他,就让他很顺利地完成了这个亲吻。 “我的筹码太少,我只能这么做,让你选择我。” “……” 怀烟难得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这个设想,和贺忘的回答都给了他一定程度上的震撼,让他的大脑短暂停止了运转。 贺忘声音更低,听不出来情绪:“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没有那么愚钝,殿下。” “我也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后悔。” 第48章 巧合 ◎不想让他离开◎ 巡演时间如期而至,怀烟飞往了下一站演唱会地址。 他在国内还有六站,国外九站,总共要花小半年的时间,等这一轮巡演结束,时间也到了夏天。 这一站所在地是个发展还不错的二线城市,有一些很出名的风景和博物馆。飞机头等舱里,怀烟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介绍当地风土人情的杂志,打算演出结束后去逛逛散散心,然而那些琳琅满目的图片和文字一个都没被他看进去。 他叹了声气,转过头,看向窗外,飞机上的窗户只有那么点大,狭窄的条框外又是无边无际的天空,看不见云,只能看得到漫无边际的蓝。 蓝色铺满了他的视野,似乎可以涤荡所有尘世间的哀愁。 怀烟出神地看了很久。 他静下来的时候,会有一种很难以言喻的气质,看着他在眼前,却又有种间隔遥远无法触碰的错觉。 连丁佳怡都不知道能不能和他说话。 他很少遮掩自己的情绪,无论是在镜头前还是在生活里,他很漂亮,可他的刺也是谁都能看得到的,有不少人对他的性格恨之入骨,每天咬牙切齿地流窜在所有提到他的地方辱骂他怎么还不糊。 丁佳怡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心态,人嘛,大多数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自我的眼界和心胸越狭窄,越无法忍耐别人获得的成功,一定要想方设法绞尽脑汁地抹黑别人,将别人的成功当做投机取巧,把别人的一举一动都冠上心计深沉的名号,刻苦挖掘开发出每个值得被批判的点,如果实在没有那就自己凭空捏造,再得意洋洋宣传,仿佛这样,就能将别人贬低得一文不值,就能将所有喜欢他的人一同打进尘埃里,证明自己是有多清醒理智卓尔不群。 可是这个世界上,喜欢他的人却是更多。 无论在哪里,都有庞大的骑士团为他摇旗呐喊,冲锋陷阵。 怀烟不遮掩,可也没有这么长时间的心情不佳过,因为他得到的爱太多了,和他收获的爱比起来,那些毫无理智的诋毁和攻击都可以被略过,创作里的困难和挫折也都可以翻越,很少有什么能困扰他。 而他现在又是真切地在被什么东西困扰着。 丁佳怡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他那个冷淡寡言的未婚夫。 贺忘和怀烟大多时候是独处,丁佳怡看不到更多,但也能够从不经意间看到的场景感觉得到,贺忘对他到底有多喜欢。 贺忘已经有几天没出现了,他是瑰译总裁,忙起来会顾及不到怀烟好像也很正常,可是丁佳怡直觉,他不是因为这种理由不出现的。 上次丁佳怡还猜他们是吵架了,这次丁佳怡大概琢磨出了一点,他们之间的确出了问题,而根源在于怀烟。 两个人的感情终究是私事,丁佳怡不会去追问,可是她很关心怀烟的状态。 怀烟已经受到影响了,这是以前的丁佳怡难以想象的事情。 她想了想,从背包里翻出几块怀烟很喜欢吃的水果软糖,递到了怀烟面前:“宝贝,吃糖吗?” 怀烟扫一眼:“你是在哄小孩子吗?” 话这么说,他还是拿了过来,修长漂亮的手指慢吞吞剥开糖纸,再慢吞吞送进嘴里。 “你最近的心情不太好哦,”丁佳怡试探着说,“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了?” 怀烟先是摇摇头,很下意识的,接着又点点头:“嗯……算是吧。” 贺忘不是麻烦,但也和麻烦差不多。 怀烟很早就发现了贺忘喜欢他,可是不知道他这么喜欢他。 他也不知道,贺忘无声地喜欢了他那么久。 贺忘的问题给了怀烟一定冲击,他试着搜寻记忆,在过往里找出和贺忘有关的片段,然而不管怎么找,也只能想起零星的几帧画面。 童年时的初见,有人拍了拍幼年贺忘的后背,对怀烟说,他叫贺忘。 少年时代,贺忘回国,在聚会里沉默寡言,一言不发地待在角落,怀烟目光不扫过去,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这几帧画面纵贯了他们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在漫长的岁月里,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连他记忆的边角都占不到,但又是贺忘的全部。 这样的对比太强烈了,以至于,哪怕他现在知道了贺忘一直在伪装,也没办法干脆果断地讨厌他,哪怕知道贺忘做事不择手段,也没办法害怕他。 讨厌不起来,害怕不起来,不想让他离开,又不想让他靠近。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55节 混乱得像是一团被猫挠过找不到线头的毛线,怎么理都理不清。 · 怀烟飞到下一站的时间,郑诀也才开学。 他开学晚,假期这么长时间,都用来了写歌词,要么被天王叫去当白工,连和狐朋狗友一起聚会的时间都没。 开学再见,一个假期都抓不到郑诀玩的朋友们终于有了吐苦水的机会:“妈的,一个寒假啊!整整一个寒假啊!我们几个人,从来没有把你叫出来玩过!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郑诀的朋友们要么是母胎单身到现在的寡王,要么是一直恋爱一直被甩的死直a,对于朋友圈里最不开窍的直a郑诀可能恋爱的消息,他们都表现出了近乎扭曲的“关心”。 就看他们互相对视的模样,郑诀也能猜到了假如自己真的恋爱,他们会怎样仇视的盯着他。 可是他也没有恋爱啊。 郑诀坦然地抬起下巴,态度十分理直气壮:“真受不了你们,脑子里天天除了谈恋爱就不能有点其他的吗?我哪来的时间谈恋爱,我忙死了好吗,又要给天王写歌词,还要给天王打白工,来给你们换签名专辑!” “你们这群畜生,不仅不感谢我,怎么还想害我?” 一提到天王的签名专辑,几个人脸色瞬间变得和风细雨温柔体贴,一个给劳苦功高的郑哥捶背,一个给郑诀揉胳膊,一个给郑诀揉腿,还有几个给郑诀端茶送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误会我们郑哥了,是我们肤浅!” “郑哥要到专辑了吗?要到几张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真实的公主殿下的签名呢,能给我长长眼吗?” “给天王打白工是怎么个打法,郑哥仔细讲讲,我也想拥有这样免费锻炼自己的机会。” 郑诀目瞪口呆地看着发出此言的alpha,深感骑士团之可怕,资本家见了这样的韭菜都要流下热泪。 享受了一会高级待遇,郑诀煞有介事地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签名当然要到啦,我要到了好几张。” 朋友们兴奋地搓搓手,眼巴巴看着他。 郑诀转了转眼,眼尾余光偷瞄了他们一眼,得意洋洋地说:“不过——” “我是一张也不会给你们的。” 郑诀边说,边跳起来就往外跑,朋友们顿时明白了这个崽种为什么提前走了几步,原来是他跑路的预备空间,气得上蹿下跳追了过去。 “郑诀你他妈啊!你怎么变得这么阴险了!” 郑诀扭头回了一句:“跟你们公主学的!” “滚!你也配!” “我怎么不配了,”郑诀不亏是年轻气盛,一边跑一边回头说话,还能跑出风一样的速度,简直让人甘拜下风,“反正我比你配多了,就你还想给天王打白工,你想得倒美!” 就算是白工,以那位天王的眼光,也肯定要挑帅的。 郑诀觉得自己比别人帅一截,要挑也肯定是挑他。 “啊啊啊啊你给我站住!我杀了你!” 一群大男生围追堵截跑了半天,终于力有不逮,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手撑在膝盖上休息。 “靠……跑不动了……郑诀你是狗吧这么能跑……” 郑诀没事人一样,骄傲地走了过来:“你们自己菜。” 说完这一句,他顿了顿,又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就你们这种身体素质,给天王看门都不要。” “那他要谁,”朋友们也受不了他了,抬头回杠,“要你吗?” “……” 这话听起来明明没有任何暧昧的意思,而且也没有任何值得骄傲或者高兴的意思,毕竟谁会为自己有没有资格看大门感到高兴,然而郑诀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愣了一下,随后转过了头,若无其事地哼了几声。 朋友们沉默了好长时间:“……” “你怎么看起来还挺为有资格给公主看大门的事情高兴的?” 郑诀继续若无其事:“啊,有吗?你的错觉吧?” 朋友们也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是郑诀跑了那么长时间都脸不红气不喘,说几句话的时间,他的耳朵倒是越来越红了,难不成运动这回事也能反刍的? “你他妈……你有病吧……你脸红什么啊?”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郑诀的耳朵越来越红。 朋友们:“……” 草,郑诀中毒了。 等到他们都歇得差不多了,郑诀才像是什么心虚的好学生,一本正经地问了个问题:“那个,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 朋友们投去充满杀气的视线。 “别这么看我,”郑诀摆摆手,“我是有正事用的,我要写歌词用。” 既然他这么说,朋友们也不计前嫌地暂时和他和解,七嘴八舌告诉他恋爱的感觉。 “想到她会心跳加速,看到她会害羞。” “每天都打扮得帅帅的,吸引她的注意力。” “看到别的alpha靠近她会吃醋,只想让她理我。” “想和她亲亲……” 话题倏地跳转到了少儿不宜的阶段,郑诀走了神,脑子里反复思考着比较有价值的几句话。 想到他会心跳加速?看到他会害羞?想打扮得帅一点,吸引他的注意力? 郑诀想着想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他似乎自己都对脑海里的画面感到了震惊,呆了好久。 “啊……” 郑诀突然捂住了脸。 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那位可恶的天王呢? “郑诀,你果然还是谈恋爱了吧?” 郑诀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倒是露出了一对红到滴血的耳朵,这种反应,就是再迟钝,也能分得出他不是因为运动了!朋友们哗啦围到他身边,逼问他恋爱对象是谁。 郑诀一声不吭,只是把脸捂得更紧。 朋友们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好像离他远了,他躲在自己身体制造出来的封闭空间里,只听得到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 清晰、有力、加速的心跳声。 · 这一站的演唱会结束,怀烟多留了一天,去参观历史博物馆。 工作日,博物馆的人不算多,怀烟戴着帽子和口罩,这样的装扮在此时非常常见,加上博物馆里的灯很暗,普通人也不会太注意他。 怀烟也能够暂时空出思绪,什么也不想,只是安静地参观诸多背负着历史的文物。 在博物馆里,什么声音都被放得很轻。 待了一天,怀烟和助理们离开博物馆,走到正门时停下了脚步。 一个身形修长挺拔的年轻alpha懒懒靠在门边,他穿着的是很正经的西装,透出来的气质却是漫不经心的闲散,可是又不显得违和。 他随意地转过头来,对着怀烟一笑。 “好巧啊哥哥,又见面了。” 第49章 不明 ◎是贺忘的车◎ 巧合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怀烟来参观博物馆只是一时兴起,盛况也不会读心。 可是巧合也只是巧合,怀烟没什么理由要为这份巧合驻足,所以也没有理他,直接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怎么不理人啊,”盛况跟在他身后,大约只有一步的地方,无奈地说,“好绝情啊哥哥。” “你好烦,”怀烟心情不美丽,也没有和他聊天的兴趣,“你烦死了,走开。” 盛况自然没那么容易就走开。 “你要离开这里,我也要离开这里,这么说的话,我跟你就是顺路,既然是顺路,一起走又怎么了。” 盛况语调很轻,是那种风流少爷不务正业的轻,又带着笑,越发显得随意,却又不轻佻,不会让人讨厌。 “哥哥,好歹相识一场,不用这么小气吧?” 只可惜他这种表现并不能让怀烟的心情有所改善:“就小气,走开。” 盛况噎了那么十分之一秒,又很习惯地说:“就不走。” “……” 怀烟很想让他继续走开,可以眼下这种情况看,他不管说什么,都只能换来这种犹如小学生吵架的幼稚对话。 怀烟更气了,看他碰到的都是什么狗东西,一个两个都不听他的话,害得他这么委屈。 他气起来一般是不会忍着的,转头找丁佳怡要了她那个什么东西都能掏出来犹如百宝箱足足十几斤的包,抡圆了给了盛况一下。 盛况在他动作的时候就有所防备,但依然被拍得一个趔趄:“你怎么又打我……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挨打?” 怀烟把包还给丁佳怡,优雅地说:“我一般不动手,这是你的荣幸。” “行,我的荣幸。”盛况理了理并没有被拍得怎么样的西装外套,俯身看着怀烟的眼睛,不以为意地笑着说,“哥哥,是谁惹你生气了,害我当了次替死鬼?” 怀烟戴着口罩,那张漂亮得不可思议的脸差不多被完全遮住了,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好看,哪怕现在盛着怒气,盛着委屈,也依然好看,他的美丽就是能让一切东西都变成他的点缀。 盛况看愣了一瞬,随后又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垂下了眼皮。 怀烟说:“你不要以为你就没有惹到我。” “那我道歉,”盛况接话的速度很快,“除了我之外,应该还有别人惹到你了吧?”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56节 盛况语气多了几分试探:“让我猜猜……嗯,是你那个未婚夫吗?” 怀烟转过头,彻底不理他了。 “真的是啊,”话这么说,可他也没有感到很意外的样子。盛况笑了一下,“他的错误就没必要牵连到我这个无辜人士身上了吧,哥哥,你要是实在不高兴,要不然跟我去玩吧?” 丁佳怡:“……” 怀烟身后的助理们:“……” 真不是她们容易多想,只是,但是,可是,眼前这种情况,怎么都不能算是正常吧? 这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alpha怎么和惹到暗恋对象生气只能想方设法讨好对方一样,连挨那一下打都挨得心甘情愿的。 丁佳怡敢说,就小公主那个慢吞吞的出招速度,只有两种人会躲不开,一种是傻子,一种是自愿给他揍的傻子。 这alpha该不会也喜欢因因叭……那他可也来得太迟了…… 盛况始终和助理们保持着一定距离,就像是不太想让她们听见一样,可是这句邀约,丁佳怡还是听到了的。 “等等,”丁佳怡警惕地盯着他,“你想带因因去哪玩?” 盛况在等怀烟的回答,也没有直起身,只是偏了下头,若有所思地问:“因因?” 怀烟:“……” 盛况脑子转得很快,立刻就反应过来,笑着说:“这是哥哥的小名吗?听起来不错。” 怀烟没好气地说:“爬开。” 从“走开”降级为“爬开”,不难想象这短短的几秒钟里,他在怀烟心里的物种阶级跌了几个层次。 可就算是这样,盛况也还是没爬。 盛况不急不慢地说:“真不和我去玩吗?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的。” 怀烟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哦?” 盛况镇定自若地和他对视。 其实他心里很虚,但是为了拐走这位公主殿下,盛况决定拼一回。 盛况成功吊起了怀烟的兴趣,怀烟还是和他去了,当然,出于种种安全起见,助理们也被他一并带上了。 然而,跟着盛况来了,怀烟才发现他带这么多人属实是多余又不多余。 一看到车窗外的景象,怀烟就怒了:“你是指望我给你撑船吗?” 该死的盛况,居然带着他来到了湖边。 湖面漂着许多新生的莲叶,放眼望去尽是新生的、脆弱易折的绿。 岸边停着几只小船,没有游客,不知道它是在风景区还是在保护区,还是只是一片无人问津的湖。 怀烟很想让人把盛况投下去喂鱼。 “我给你撑,放心吧,大小姐。” 盛况下了车,拉开他的车门,邀请他下来,怀烟想了半天,还是秉承着“来都来了”的经典想法,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我的衣服很贵,”怀烟提前说明,“要是你敢把我的衣服弄脏了,我就把你扔进去喂鱼。” “嗯……” 盛况顿了顿,慎重地扫了他一圈,脱下了西装外套:“保险起见,要不然你用这个围着?” 盛况随手把衣服递过来,怀烟也随手接过,他认得出这件外套有多贵,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盛况不是健壮的身材,可他这件衣服还是比怀烟穿的大很多,可以完美用来充当麻袋。 怀烟套上这件昂贵麻袋,有几分大义凛然地坐上了船。 一条船只能容纳两个人,他一上去,丁佳怡只能和助理们再划几条,无论如何都不敢只能在岸边看着。 “啊啊啊啊我不会划船啊!” “让我来让我来!”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的样子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呢?” 助理们也是没想到跟着老板还有要自己动手划船的一天,一时间也是跃跃欲试,搞得同坐一条船的人士心情大起大落。 说话声里,盛况倒是姿态很从容地划进了湖里。 他划得还算平稳,怀烟也就暂时歇了拿他喂鱼的想法,伸手戳了戳路过的莲叶。 莲叶被他按进水里,又裹着一汪水珠浮起,怀烟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连响起的手机来电铃声都没理,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盛况放下船桨,让船随波逐流,然后原地坐了下来。 怀烟忽然问:“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玩?” “不知道,”盛况说,“就是想来散散心。” “哥哥,你和贺忘为什么吵架?”盛况话锋一转,直直看着他。 “我没有和他吵架,”怀烟一手撑起下巴,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继续按莲叶,“我只是暂时不太想看到他。” 或许这种空旷的、看不到人烟的场合真的很容易让人感到心情开阔,怀烟说出这句话后,心情忽然好了一点。 盛况也没有再问下去,一来是直觉他不会再回答,二来也是真的不想提起贺忘。 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再给自己添堵了。 盛况划着船,慢悠悠穿过湖面,然后又转了方向,回到了岸边。 另一边的助理们还在兴致勃勃体验划船的乐趣,速度比他们慢了不是一点半点。 “到了,”盛况语气轻快,像是在要夸奖,“哥哥,我划船的技术还不错吧?” “勉勉强强。” 怀烟踏上岸,刚要解下衣服还给他,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身后。 怀烟:“……” 如果他没看错,这是贺忘的车。 第50章 爱 ◎我只是想留住你◎ 没有接那通电话时,怀烟就有种直觉,贺忘在他附近。 也许不能算是直觉,而是他根据贺忘现在的行事风格推测出来的答案。 所以即使真的见到他,怀烟也没有意外。 倒是盛况,看清车里坐着的是谁后,神色变得非常好看。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他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 车里,贺忘只扫了一眼,视线就定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怀烟披着的那件外套上,然后一点点硬生生揭开视线,转而看向怀烟身后的alpha。 视线如刀,盛况却并不怎么害怕,双手插进裤袋里,若无其事地和贺忘对视。 认真算来,这倒还是他和贺忘第一次这么认真对视。 在学校时,贺忘冷漠寡言谁都不理,盛况看他不顺眼,自然也不会多认真去观察他。 在贺忘的订婚宴上,哪怕听到了他那番话,贺忘也没有正眼看他一眼,反倒是盛况有点心虚,没挖得动墙,也有被当事人撞见的心虚。 而到现在,盛况连仅存的心虚都没有了。 岸上的气氛古怪到让人胆战心惊,助理们划到了岸边,却也踌躇着,没有立刻上岸。 她们总觉得上面的气氛太恐怖了,点个火星就能爆炸的恐怖。 贺忘面无表情地下了车,三两步走到了怀烟面前。 贺忘在外的表情没怎么变换过,如果每天给他拍一张照片,没有标注时间日期,那根本分不出来都是哪天拍的,千篇一律的冷淡。 但怀烟又能感觉出来,他现在的情绪很不平静。 怀烟也很不平静,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忽然想起了贺忘和池照打架的时刻。 那并不是美好的回忆,怀烟不想再记起来。 他转身就想走,被贺忘扣住了手腕:“殿下。” 贺忘的力气很大,怀烟没办法再往前走一步,茶色的眼眸转了转,瞥了他一眼:“?” 贺忘抬手,不是解开,而是非常轻描淡写地拽下了西装外套的纽扣。 他的手指动作幅度甚至还没有握住手机的幅度大,怀烟都没有感觉到,就听到了轻微的啪嗒一声,是缝线断裂的声音。 “这件衣服的质量不太好,”贺忘脱下了他披着的外套,扔在了地上,近乎温柔地说,“不适合你穿。”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很明确,这件衣服不配出现在怀烟的身上。 怀烟:“……” 盛况:“……” “你把别人的衣服弄坏了,是要赔偿的。”怀烟默了默,语气一言难尽。 “可以,”贺忘不以为意地松手,被他卸下来的纽扣陆陆续续无声掉到了草地上,“让他拿这件衣服当证据,我愿意赔偿,无论多少倍。” 盛况也走了过来,俯身捡起衣服:“不用了,不敢劳动贺总大驾。” “一件衣服而已,我还是出得起的,”盛况弯了弯眼,笑了,“你说是吧,哥哥?” 气氛陡然降到了冰点。 贺忘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比冰山还冷,青筋突起的指骨动了动,让人毫不怀疑这只手在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能捏碎一个人的喉咙。 可他没有出手。 贺忘忍耐力极高,更何况,这点干扰,远不足以扰乱他的理智。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57节 他的确很想动手,但他更清楚,动手的后果会是什么。 他的公主殿下不会要一而再再而三轻易就动用暴力的alpha。 怀烟没好气地说:“闭嘴吧你。” 在怀烟眼里,盛况这件外套到了他身上那就是个防尘袋,不过他也知道,贺忘这种独占欲极强的alpha会把这件事看成什么。 他或许应该解释,可是又不想解释。 就像贺忘也没有告诉他,他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怀烟又烦躁起来,不讲道理地把这一切的根源都推到了贺忘头上,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跟着过来,他也不用这么烦。 贺忘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情绪,箍住了他的腰不让他跑,然后像是才注意到盛况似的,漆黑的眼珠转了一下,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居高临下、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地看了过去。 很突兀的,这种眼神让盛况生出了一种不祥感。 “原来这件衣服是你的。”贺忘说,“那我应该感谢你,谢谢你对殿下的照顾,也谢谢你——” 贺忘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给我带路。” “……”盛况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心跳瞬间飚上一百八,心慌意乱。 怀烟也从烦躁里短暂收回神,偏了偏头:“什么意思?” “没什么,殿下,”贺忘转过头,认真地问,“我能和你一起回去吗?” “不要。” 怀烟信了他才是有鬼,可是又没什么力气去探究,或者说懒得探究,只想回车里坐着。 贺忘被他拒绝了,也没有听话,直接把他抱进了车里。 “……” 贺忘是不是太过分了,老是随随便便抱他,他就应该增重一百斤,看贺忘还能不能这么轻松地抱着他跑。 “我不是说了最近不想看见你吗?”怀烟声音闷闷的。 贺忘倾身靠过来,一边给他系好安全带,一边低声问:“你讨厌我了吗?” 怀烟一顿:“……” 贺忘仔细地观察他的神色,低低地、说不出来是什么意味地笑了笑:“你没有立刻回答,殿下,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不讨厌我?” 怀烟幽幽地说:“不可以。” 贺忘发动了车,还在湖里漂着的助理们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冲上了岸:“等等等等,等等我们!” “我靠贺总就这么带着公主跑了——” 一行人争先恐后钻进车里,丁佳怡刚要上车,想起什么,转了下身。有点尴尬地说:“嗯……那什么,盛先生,我们先走了哈?” 盛况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嗯,再见。” 丁佳怡上了车,助理们也很快开车追了上去。 这片罕有人至的湖泊重新归于沉寂。 盛况无意识攥紧了衣服,在岸边站了许久。 这片湖当然不会有人来,因为这是盛家的私产。 他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怀烟过来,今天其实是他的生日。 他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只是突然想到今天还是他的生日,又想起怀烟也在这里,于是就想去见见他,跟着怀烟到了博物馆,等着他出来。 但他没想到贺忘也在。 其实贺忘在也很正常,贺忘才是怀烟的未婚夫。 只是看到贺忘光明正大带着怀烟离开,他又有许多不可说明的不甘。 · 贺忘不知道是在往哪开车,怀烟看了眼导航,才发现他们现在的方向和他下榻的酒店完全是背道而驰。 “你要带我去哪?”怀烟手指放在了车门把手上,“停车,我不跟你去。” 贺忘理所当然的没停,他现在没有那么听话。 “贺忘!”怀烟更不高兴了。 “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待一会,”贺忘扫了眼后视镜,低声说,“难道这也不行吗?……哥哥?” 怀烟猝不及防:“……你叫我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叫他哥哥,可是又各不相同。 池照叫他哥哥的语气总是黏黏糊糊的,大多数时候是在和他撒娇。 盛况也叫他哥哥,但是散漫又随意,像是一种揶揄,听不出有多少认真。 贺忘以前没有这么叫过他,他现在才知道,贺忘这么叫他时的语气,竟然是哀求的。 “哥哥。”贺忘干涩地说,“我要叫你什么,你才肯留下来?” 怀烟指尖缩了缩,像是被看不见的针扎了一下。 他还是给丁佳怡发了信息,让她们先回去。 后面的车没有再跟上,贺忘也调转方向盘,开进了一条小道里。 车最终停在了一个偏僻的郊区,荒郊野岭,四下无人。 怀烟对这座城市不熟,来这里也只是开演唱会,除此之外,这座城市对他而言是陌生的。 在这片陌生的环境里,只剩下他和贺忘了。 怀烟靠着车窗,闭了闭眼,很轻地说:“贺忘。” 贺忘应道:“殿下。” 他没有再接上其他话题,仿佛他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说这一句。 过了许久,怀烟问:“你为什么还在针对天池?” 贺忘默了默:“我可以停下来。”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这是有条件的。而以前的贺忘是无条件的。 怀烟忽然意识到了,这就是他纠结烦躁的根源。 贺忘在若有若无地,拿着有可能让他妥协的东西,来让他回头。 甚至连他提起过去都是,贺忘在外强硬,对他示弱,其实都是让他心软的手段。 可他并没有想过离开。 他们之间的分歧也在于这。 怀烟又说了一遍:“贺忘。” 贺忘应了一声,下一秒瞳孔骤缩,无措地伸出了手,微微颤抖着擦去了怀烟掉下来的眼泪。 “殿下,”贺忘哑声说,“为什么要流泪?” “贺忘,”怀烟环住他的脖颈,“你爱我吗?” 贺忘直直地看着他,连呼吸都忘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公开坦诚地将这个问题摆在面前。 “爱。” 贺忘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我爱你,殿下。” “我也爱你,”怀烟茶色的眼眸蒙上了水雾,“但是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 怀烟是喜欢他的,如果不喜欢,那他也不用纠结这么久,他大可以直接把贺忘踹开。 只是他不喜欢贺忘用这种方式来逼迫他。 “我只是想留住你。”半晌,贺忘试探着抵住他的额头,沙哑地说,“只要你和我说一句,我都会听你的话。殿下,我不是在胁迫你。” 第51章 区别 ◎你不可以欺负我◎ 对话就此暂停,怀烟一掉眼泪,贺忘就丢盔弃甲,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笨拙地试着哄这位公主殿下开心,然而,弄哭他不容易,要哄他开心也是难上加难,贺忘无计可施,只能认错:“对不起,殿下。” 贺忘宽大的手掌托住怀烟的脸,拇指指腹细细地擦掉泪痕,轻柔得就像在擦拭世界上最脆弱珍贵的宝物,无措地问:“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 怀烟很久没有哭过了,一哭起来,一分的委屈也能被放大成千万倍,此时此刻只觉得贺忘可恨得要命,根本不想理他。 如果不是贺忘,他也不会这么委屈,总之千错万错,都是贺忘的错。 “走开。”怀烟挥开他的手,继续掉眼泪。 美人落泪,反而更增颜色,怀烟哭得不凶,很安静,眼尾绯红一片,眼眸被泪水浸润,如春山烟雨。 这是不可多见的美景,可贺忘没有欣赏的意味,只觉得心慌。 他不想看到怀烟哭泣,这会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无能。 更不要说,这位公主殿下,现在是在因为他而落泪。 这只会让他全盘否定自己,无论他获得怎样的荣誉,无论他做出过怎样的事迹,在爱人的眼泪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我做错了吗?贺忘后知后觉地想。他鲜少会出现这种反思的情绪,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他都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反思”也是无意义的,反思并不能让事情重头再来。 这种想法一出来,贺忘的大脑就自动给予了答案。 他的确错了。 即使放缓了进攻的步调,即使再怎么遮掩成温和无害的表象,压迫的本质是不改的。他没有直接对怀烟做什么,但他给天池施压,本身就是一种旁敲侧击的压迫方式,是隐性的威胁手段。 “我错了,我改。”贺忘认真说,“殿下,让你不开心的事,我不会再做。不要哭了,好吗?”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58节 怀烟重复:“走开。” 贺忘没走,而是很认真地思考:“打我一顿,能让你开心吗?” 怀烟泪眼朦胧,想了想这种行为的可行性,然后又哭了:“呜呜……走开,打你只会让我手疼。” 贺忘:“那么,骂我一顿,会让你开心吗?” 怀烟眼泪渐渐停了,眨眨眼睛,湿漉漉的眼睫毛上沾满了细碎的水珠。他用这样一双眼睛,委委屈屈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地看了贺忘一眼:“你自己骂自己一顿。” 声音也是湿漉漉的,含糊又委屈。 听起来只是试试,具体能不能让他开心,还是得等试了之后才知道。 “……”贺忘默了默,很无奈地用湿纸巾给他擦脸,重复这位公主殿下给过他的评价,“我是混蛋?” 怀烟皱皱眉,显然不是很满意。 贺忘:“我是王八蛋。” 公主殿下的词汇量贫乏,贺忘也没有高到哪里去,毕竟骂人是他最不可能使用的一种方式,效率低下,且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无用之功。 大概,此前的贺总也没有想到,他的人生里还会有这样一天,绞尽脑汁地思索攻击性词汇,还是用来攻击自己。 贺忘一边重复着这几个词,一边认认真真地把怀烟的脸擦干净,让这张被泪水浸过的脸恢复倾国倾城的原貌。 怀烟这才勉为其难地评价:“马马虎虎。” 他哭了一顿,力气也没了,猫一样黏黏糊糊地挂在贺忘身上,委屈地说:“你不可以欺负我。” “我不让你做的事,你就不可以做。没让你抱我,也不可以抱我。” 贺忘一一答应:“好,我都改——我现在可以抱你吗?” 车前座只有那么大空间,怀烟抱住他,几乎和他密不可分,接触的渴望瞬间复苏,贺忘只想和他抱得更紧,填补这么多天来缺失的温度。 怀烟蹭了蹭他的脸:“不可以。” 贺忘将要抬起的双手只能暂停在原地:“可是……” 怀烟不容置喙地打断他:“没有可是,你要和我讲理,但是我不用。” 贺忘:“……” ……嗯,是实行独.裁主义的公主殿下。 · 等到怀烟平静下来,贺忘将这位公主殿下送回了酒店。 把他送到房间,贺忘才转身下楼,回到车里。 他静静地在车里坐了许久,瞥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 依然是面无表情,也确实是个混蛋。 回到暄城,贺忘停止了所有针对天池的计划。不同集团之间的商战无非几种,抢夺对方的项目,利用舆论,利用股市。 瑰译这边一停,天池明显感觉到了压力骤减。 什么人能让贺忘停下来?这个世界上,能够管得住他的人根本不需要多想,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一个人。 池照坐在办公室里,听着下属的报告,恍惚了片刻,神色忽然变得极其复杂难明。 他垂下了眼。 他或许应该感到庆幸,瑰译不再针对天池,只会对他有利,然而,一想到可能让贺忘收手的原因,他就难以呼吸。 他明明比贺忘来得更早,可是他出局了,他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哥哥不会再回头看他。 那么他现在坐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 集团之间的斗争,是瞒不过其他人的,瑰译和天池暂时休战,贺忘却没有闲着,而是来到了盛家的公司。 他去得突然,就算没有预约,盛绥也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把他撂在外边干等,直接亲自出去迎接他。 盛世集团的员工看着盛总这么客气有礼貌的招待这位不速之客的样子,纷纷惊呆。 【我的天啊这是哪位大佛?我他妈第一次看到大盛总这么热情。】 【嗨,谁说不是呢,就大盛总对小盛总阴阳怪气那个劲,我还以为他就只会唱戏呢。】 【大盛总和小盛总还有的斗咯,小盛总进公司才几个月啊就在大盛总眼皮子底下掌权了,以后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盛世集团里原本只有一个盛总,自从盛况进入公司后,这唯一的称呼就衍生成了俩,盛绥是大盛总,盛况是小盛总。 小盛总看起来是一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花花公子样,却是来势汹汹,没多久就和盛绥斗了起来,到了现在,兄弟俩的斗争已经是明显到了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地步,公司不少人在犹豫着该怎么站队。 这段时间里,大盛总情绪不佳,气压极低,搞得公司上上下下,从前台到扫地阿姨,全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生怕犯了点错就被他训一顿,谁能想到,他居然还有这种浑然天成、没有任何架子的亲和时刻。 员工们不免更加好奇,这位不速之客到底是谁。 猜不出他的身份,但不得不说,长得是真帅啊。 气场也是强,大盛总在他面前,居然都显出了几分相形见绌,而光看脸,他分明比大盛总还要年轻,看着更像是和小盛总同龄。 其实不要说员工,就连盛绥,也摸不准贺忘突然到来的意思。 盛世最近好像也没什么和瑰译合作的、大到能让贺忘亲自出来商谈的项目。 但盛绥也是很欢迎他的到来,他和盛况的斗争没那么容易赢,他需要找更多的筹码,贺忘无疑是最重的一个。 盛绥一开始还真以为盛况天天那么玩,早就把自己玩废了,直到盛况进公司,他才发现事实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盛况要比外表看起来锐利得多,他沉迷吃喝玩乐的那些年到底是真的在玩,还只是个遮蔽他视线的幌子,盛绥居然都不能下判定。 而贺忘过来的原因也很简单,他需要盛绥这枚棋子,让盛绥牵制住盛况,别再让盛况有事没事就出现在怀烟面前。 盛况和公主殿下见面的次数过于多了,这让贺忘非常在意。 他不了解盛况,却也直觉,盛况对公主殿下绝对不是无所事事状态下的一时兴起。 “贺总,您请。”盛绥引着贺忘进了办公室。 贺忘要比盛绥高一点,看人的时候眼皮自然而然下垂,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居高临下,他矜持而又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盛绥,很轻地勾起唇角:“谢谢。” 贺忘和盛绥商谈了两个小时,等再出来,贺忘的神情没什么变化,盛绥脸上倒是挂上了止不住的笑意。 贺忘也在走廊里看到了一个人。 他来盛世两个小时,足够盛况听到消息了。 贺忘谢绝了盛绥送他离开的意思,独自迈开脚步。 从盛况身旁路过时,贺忘听到了盛况压低了的笑声:“贺忘,你可真是够阴的。” 他用的是“贺忘”,而不是“贺总”,这其中微妙的含义,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懂。 贺忘停住脚步,微侧过头,无动于衷地说:“彼此彼此。” 多次和他的公主殿下私下见面,盛况也没有比他光明到哪里去。 盛况还是笑:“你确定你找的这个合作对象,能给你带来帮助吗?我怎么觉得,你挑错人了。” 贺忘顿了顿,眼神有那么一刻的意味深长:“没关系,我不需要别人给我带来商业上的收益。” 他只是要人绊住盛况的脚步,仅此而已。 这也是他和盛况的区别,盛况只会在做不到的时刻,问出不合时宜的问题,而他不会给任何人任何机会。 第52章 命运 ◎那是他的哥哥◎ 作为一枚棋子,盛绥还是发挥出了他应有的作用。 盛况再怎么游刃有余,进入公司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发展还不够,更何况,贺忘的出现无疑是一剂强有力的定心剂,不少人以为他支持盛绥这一派,从而倒戈向盛绥。 能在盛况和盛绥之间摇摆,本身也能说明盛绥的能力不足以让人斩钉截铁相信,可是就算没那么相信盛绥,谁会不相信贺忘呢? 高层接触的东西更多,也知道一些不会对外人道的事情,年纪轻轻就能控制整个瑰译集团,贺忘的能力远在盛绥之上。 也因此,盛况遭遇到了棘手的麻烦。 单就一个盛绥,他是不害怕的,可是有了公司大部分高层的支持,盛况也感到了举步维艰。 要想破除现在的困境,他必须也得找个同盟。 想到这里,盛况扔了笔,重重往后一倒,砸在了椅背上,椅子也被他带得往后滚了一截。 “唉。” 无人的办公室里,盛况的叹气也只有自己听得见。 找一个旗鼓相当、还志同道合的同盟并不容易,放眼望去,整个暄城,甚至全国范围里,能和瑰译相提并论的都寥寥无几。 瑰译毕竟是一座顶尖的庞然大物。 这个同盟还必须要有和瑰译对峙的勇气,盛况自然知道贺忘这么做就是为了给他下绊子,还不至于真闲得慌去压迫他的盟友,但说出去谁会信?谁敢真的顶着瑰译的威慑力和他结盟? 盛况仔细列出自己的人脉,最锁定了一个目标。 他让秘书给对方发了邀约,对方也接受了他的邀请。 天色一水的包间里,盛况和这位目标见了面。 对方瘦瘦高高,长得很英俊,不是贺忘那种压迫感和侵略性都很强的英俊,也和盛况的散漫不同,而是一种很清澈的感觉。 但他的眼睛很深暗,眼底仿佛藏着许多不可道来的故事。 盛况礼貌地伸出了手:“你好,池总,初次见面,我叫盛况。” “你好。”池照同样伸出了手,客气回应,“叫我池照就行。” 两个人相对落座。 说实话,池照人虽然到了,魂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或者也可以说是魂不守舍,状态并不算好。 以至于即使早就想好了说词,盛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59节 总觉得眼前这位听不进去的样子,走神走得比课堂里的学生还毫不自知。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盛况没谈过恋爱,可以他混日子那么多年来的经验,现在也能猜得出来,池照这种表现是因为什么。 无非就是失恋了,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只有因为感情,才会连痛苦都没办法展现出来,为了亲人朋友,还能得到一声重情重义的赞美,但为了一份错过的爱情,那算什么呢? 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时代,人们已经看不起爱情这种东西了。 可盛况还是愿意相信爱的,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得到过,又或者是没有给出过,所以也格外愿意相信爱,这种他无法轻易给出也没办法轻易接受的东西一定很珍贵。 静坐许久,池照终于回过了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浪费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正好我也有空。”盛况微笑着说,“还要麻烦池总,听一听我想说的话了。” 池照:“请说。” 盛况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找他见面的理由说了清楚,池照越听,神色越微妙。 不是觉得荒诞,而是一种很难分得清的五味杂陈。 池照平静地说:“我想你应该知道,天池前段时间还和瑰译有过纷争。” 盛况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并没有赢。”池照垂眼,说这句话的语气很轻,不像是在陈述一场商战,倒像是在说一场让他无法释怀的战争。 盛况直觉,这场战争对池照而言非常重要,或许不只是单纯的商业争斗。 盛况想了想,一字一字温和地说:“我这句话比较直白,可能有点不太好听,希望您能理解。” “赢不赢可能是您和贺忘之间的问题,但是在我们这些外人眼里看来,天池有足够的资格站在瑰译的对面。” 就算天池略输一筹,但天池依然是天池,不会有人因为它在一次纠纷里输给瑰译,就觉得可以把它拉下马取而代之。 这句话是不怎么好听,可是池照还不至于为了这个生气。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笑:“是么。” 也在这时,池照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两个人全都下意识看了过去。 盛况真的只是下意识,只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池照的手机锁屏墙纸居然会是他见过许多次的人,居然是那位大明星。 就算跳出来的通知遮住了一部分屏幕,盛况也绝对不会认错,怀烟的气质太独特了,哪怕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他身体一部分,盛况也能认得出来,那位大明星骄纵任性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又娇气得要命的劲是别人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 ……怎么那么巧,会是他呢? 难不成这位池总是个深藏不露的追星族?可是就算追星,也没有哪个集团大总裁会把手机墙纸都设置成明星的,因为这种举动在同行眼里太幼稚了,很容易显得不稳重。 不管他们交接的这一代人有多年轻,在商场上,经常打交道的还是那些一句话能绕十八个弯的老人精们,和这群人接触,一点细枝末节都有可能产生影响,手机壁纸这种可能被看见的东西,绝大部分人都会设置成默认或者风景这种怎样都不会出错的图片。 能够被光明正大当做壁纸的人物,通常不是爱人,就是家庭,后者还能拉一点印象分,没有话题也能顺着展开话题。 盛况直觉这位池总不追星,与此同时,他的心脏又因为这种直觉,很莫名地乱了一下。 发来池照手机里的是一条来自他父亲的信息,想让他去相亲。 池照只瞥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删除了消息。 见他放下手机,盛况也按捺不住疑问,若无其事地问:“你手机壁纸看起来有点眼熟,是哪个明星吗?” 盛况知道这句问话是有点冲动的,可是他忍不住。 “是,也不是,”池照顿了顿,低声说,“他确实是个大明星。” 但在他心里,那是他的哥哥。 盛况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唇角仿佛被某种重力拉扯着,垂了下去。 他不是傻瓜,他听得出来池照这句话里藏着的情意。 ……怎么会这样? 人的际遇怎么会巧合到这种程度,他要对付怀烟的未婚夫,可他找的同盟,居然还是和怀烟有关。 寻常人碰到这样的巧合,说不定还会笑出来,可是盛况笑不出来。 他经常笑,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脸上都没少过笑容,可是在最可以笑出来的时刻,他偏偏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我答应和你合作。”池照站起身,“合作事宜我会让秘书整理好合同送给你,以后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盛况目光散开了那么一瞬,最终还是问,“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答应和我合作吗?” 池照淡淡勾起唇角:“这就是因为我的一些私人问题了。”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池照转过眼来,眼里甚至流露出了可以被称之为是恨意的东西,锋锐又阴沉,“因为,我真的很讨厌贺忘。” 池照离开之后,盛况一个人在包间里又坐了很久。 找到了同盟,还是个同样不喜欢贺忘的、算得上志同道合的同盟,本应该是如释重负的一件事,可是他丝毫不觉得放松。 甚至还觉得更沉了一点,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沉甸甸地压着他,让他不得不在意。 池照对贺忘的恨意,完全可以说是对情敌的憎恨。 那么,池照和怀烟也不难猜测,怀烟最近的一段关系就是和贺忘,池照只可能出现在贺忘之前。 他们之间,原来也是有过关联的吗。 ……一个想法突兀地浮现出来,怀烟和贺忘有关,和池照有关,那他呢? 他和怀烟,怎么偏偏无关? 盛况在这一瞬间醍醐灌顶,他之所以觉得不好受,原来是因为,他和怀烟不过是互不相干,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 他那些为了去见怀烟的一时冲动,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一时冲动。 · 这站演出结束,怀烟又飞到了下一站。 这一站的场地是体育馆,和露天体育场不同,体育馆可以安排一些给粉丝的惊喜,比如盛况曾经在体育场上演过的花瓣雨或者彩带,这些在体育馆里更好安排,不需要无人机操控。 怀烟兴致勃勃地指挥助理去买缤纷漂亮的彩纸,准备拍摄这一场全程,留作刻录cd的备选。 演唱会也是要出光碟的,他开那么多场,不可能每场都收录,要根据他的状态来安排。 怀烟自我感觉现在的状态不错,反正骂了贺忘一顿之后,他心境都开阔了许多。 助理自然照做,光是这场演唱会的准备工作就花了三天,也幸好他们来得早,时间够用。 来看怀烟演唱会的观众都很幸运,毕竟抢票也看运气和手速,能够来这一场的观众,大概要更幸运一点。 演唱会当晚,怀烟穿着他的演出服登台。 黑暗的观众席也被舞台上的灯光照亮,怀烟往台下一扫,视线停顿了。 观众席最前一排,在这个最贵也最受瞩目的观众位置,他看到了以往神秘莫测,连个侧脸都愿意不露在外人面前的人。 他看到了贺忘。 贺忘笨拙生涩地拿着荧光棒,深邃专注的视线几乎能越过黑暗,覆盖在他身上。 第53章 眼泪 ◎以后和我结婚好不好◎ 荧光棒由演唱会主办方统一发放,制作再精良也是量产的塑料产物,在贺忘手里还是有点格格不入。 贺忘也不知道怎么拿,只是捏在手里,看起来有点呆。 可他望过来的眼神很直白,仿佛只能看得到他。 怀烟若无其事移开了眼,心里又觉得有些奇妙。 上台前,他还在想,这一场演唱会的观众更幸运一点,上台后,他就看到了贺忘。 演唱会里准备的惊喜他没有透露出去,贺忘也是自己过来的。 看起来,贺忘好像也比其他人要幸运一点。 不过,贺总在就在,怀烟是不会因为他在这里就感到紧张的,那阵奇妙感一过去,公主殿下又觉得他在这里才是应该的。 贺忘就应该一直看着他。 演唱会到了中场,场馆里下起了绚烂的彩纸雨,在歌迷们冲破云霄的尖叫声里,怀烟从容下台,和前排的歌迷互动。 这是他演唱会的必备节目了,歌迷们也不觉得意外,争先恐后地伸出手,有幸被怀烟握到的歌迷们亢奋到原地起跳:“啊啊啊啊我和公主握过手了!我这辈子不洗手了!” 怀烟不慌不忙走到了贺忘面前,贺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时刻,被许多热血上头的人推挤着挤到围栏前,一身气场毫无用武之地,根本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有空惧怕他,所幸,即使碰到这样的情况,他还能维持住衣冠整齐,看起来还是很英俊。 贺忘直勾勾地看着他,怀烟眼睛一弯。 现场太吵了,他们根本听不到彼此的心跳声。 但不需要听,怀烟也知道贺忘现在的心跳频率会是多少。 怀烟和他对视一眼,从他面前走过。 擦肩而过的时刻,在兴奋的粉丝根本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指轻轻勾了勾贺忘的手。 这场演唱会再度上了热搜,怀烟准备的不只是彩纸雨,还有降落全场的气球,当然,出现在热搜里的还有贺忘这位神秘莫测的“大咖”。 贺忘从来不出现在公众场合,也因此,网络上没有几个人认识他,可是,不认识他,不影响泱泱网络用户点评这位观众的长相。 【这哥长得是真帅,但是还是不能和公主殿下相比。】 【你这不是废话,他俩长相都不是一个类型的好吧,公主是美,这哥是帅。】 【不错,长得略有几分姿色,勉强有加入骑士团的资格。】 【……你们骑士团的筛选标准真是过分严苛了厚!】 【我羡慕了呀,什么是人生赢家,长得帅就算了,手速居然还比我快,他是怎么抢到前排门票的!】 【有人扒出这哥是谁了没?长成这样不可能在互联网籍籍无名吧!】 【还真没有唉,不知道他从哪冒出来的。】 网友们的热议自然也落入了瑰译员工眼里。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60节 一在互联网热点上看到总裁的照片,瑰译上上下下从秘书到助理到其他人都或轻或重地受到了惊吓。 “我靠。”有人直接喷了电脑一屏幕水,然而他还顾不上擦,而是颤颤巍巍地开口,“朋友们,你们……你们看到热搜了吗?” “什么热搜?” “快看,不看后悔一整年!” “真的假的,我现在看看。” 一传二传三,原本不感兴趣的同事也打开了社交网页。 静默几秒后,整层楼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感叹声。 “我靠!” “草!” “我的妈呀!我没看错吧!” 所有人都震惊了,视频和照片里的这位大帅哥为什么这么眼熟!这是贺总吗?这真的是他们冷漠无情的总裁吗? “尼玛啊……怪不得贺总三天两头往外跑,原来是追星去了!” “贺总真的也会追星吗?” “我怎么感觉不像是追星呢……” 普普通通的明星,怎么可能值得贺总调整工作日程到处飞?更何况以瑰译的身家,贺总根本不需要通过追星这种方式和明星接触,他一个电话,全娱乐圈艺人都能在瑰译总部排队,他需要这么费时费力吗? 而且,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贺总是真的不喜欢出现在外人和镜头面前,不然也不至于连个采访都没。 可他现在,居然完全打破了自己的习惯和原则,不仅出现在了镜头前,还被那么多人挤到了最前。 这如果说是单纯的追星,真是鬼都不信。 聪明点的员工脑子一转,联想到了之前贺总订婚的事情。 如果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他的未婚妻,那还可以说得过去。 不过,贺总未婚妻是哪个? 网上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寻人活动,四处都在问这位大帅哥是谁,贺忘其实可以把这件事压下去,可是他没有管,任其发展。 于是,在他的默许下,不久之后,他的身份就被爆了出来。 【我的天呢你们居然还在问这是谁,这就是你们好奇许久的瑰译总裁啊!】 此话一出,如同重石落水,激起千层涟漪。 【啊????啊???啊???】 【什么?!!!???!这是瑰译总裁???啊???总裁居然也追星???】 【我草真的假的!你可不要骗我!】 【我的妈呀全网猜了那么长时间这位总裁是丑到不能见人,结果他长这么帅??那他之前干嘛不出来澄清!】 【可能在总裁眼里没什么必要吧,网络上的风言风语又影响不到他。】 【这也确实,呜呜呜,我们猜他丑不丑的,又影响不到他赚钱。】 【他保持神秘了那么久,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大众面前啊?!还是在公主殿下的演唱会出场!】 【这谁知道,没准人家总裁也是真追星呢。】 【追个几把啊,他不是订婚了吗?这么高调追星他未婚妻不会生气?】 【没准贺总和未婚妻就是形式联姻呢。】 【那我还说没准贺总是陪他未婚妻来的呢!】 【那他未婚妻是谁啊?】 【他都在最前一排了,他未婚妻不可能坐在看台吧,应该就在他附近?】 【不是哦!贺总左右后排坐着的都是男的。】 【而且那几个人也出来澄清了他们并不认识贺总。】 【那他附近的女观众呢?】 【她们也说了,根本不认识!演唱会的时候还在想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小白脸。】 【玛德,我不信,一定有一个人说谎了,想不到贺总的未婚妻居然比贺总还低调。】 【嗯……虽然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贺总的未婚妻是公主殿下捏?】 【……虽然我们都在心里这么想过,但是,你居然敢说出来,哥们,你自求多福。】 【你是想被骑士团的铁蹄踏平脑袋上的青青草原吗?】 【草泥马!没有这种可能!滚!】 【我冒死直言,俺也是这么想的,这两位看起来好配!】 【配什么配,根本不配,没有人能配得上公主!你也滚!】 网络上闹得这么大,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 看到这条新闻时,池照刚结束会议,他呆愣了许久,按灭手机,手指插进头发里,深深地抱住了头。 太阳穴一跳一跳,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剧烈翻搅,搅得他浑身都疼,痛不欲生。 “哥哥……” 哪怕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可是看到这条消息,他还是感到了痛苦。 以池照对哥哥的了解,他知道,贺忘开始出现在人前时,也意味着距离哥哥官宣他的时间不远了。 哥哥认可了他,会向所有人宣布他和贺忘的关系。 从此以后,他和哥哥,就真的不会再有一点关联了。 池照忽然想起了从前,那是在某个傍晚,在他和哥哥一起上学的时候。 橙黄的夕阳洒满了教室,同学们都走了,池照一个人留下来值日。 高他两级的怀烟来教室里找他,百无聊赖地趴在他的课桌上,等他值日完一起回家。 “怎么就你一个人值日啊,”怀烟抱怨,“你动作好慢,什么时候才能做完?” “同学有事,我就让他先回家了。”池照镇定自若地回答,“你再休息一会,我保证马上就好。” “那你要快点哦。” 怀烟枕着手臂睡觉,十八岁的他已经漂亮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落在他脸上的夕阳似乎都要比别处柔软。 池照没有告诉他,那个和他一起值日的同学是被他赶回去的,他不想有人打扰到他们的独处时间。 教室里空荡荡,空气里还飘浮着些许微尘。 池照偷偷看了他一会,忽然说:“哥哥,以后和我结婚好不好?” 他靠在怀烟耳边轻声说话,呼出的气息搞得怀烟很痒,想也不想地抬手把他推到一边。 “不要,你想得美。” 虽然这么说,可是他语气里并没有震惊或者生气或者难以理解,而是很柔软的,就像猫咪翘起了尾巴。 一转经年,现在再回头看这句话,竟然是一语成谶。 如果他没有离开过就好了,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就好了。 办公室干净的地毯滴落了几滴水珠,水珠越来越多,很快将地毯颜色浸得更深。 池照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孤零零的兽,无声又绝望地哭了起来。 第54章 梅开二度 ◎他为什么又在这里!◎ 其实这时候,绝大部分骑士团已经感觉到危险来临了。 身为公主殿下的骑士,这群粉丝们的直觉不知道比其他人敏锐多少,在网上人还在猜测瑰译总裁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时候,骑士团们就有种感觉,他是为了公主殿下来的。 这种直觉也可以算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虽然她们和那位瑰译总裁并没有真实见面。 【呜呜呜公主不会真的和他谈恋爱了吧我不同意这门亲事呜呜呜。】 【救命我要过呼吸了,不要用“亲事”这种看起来就很恐怖的字眼好不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还没死呢,我老婆怎么可能改嫁。】 【姐,喝点醒酒汤吧。】 骑士团群里哀鸿遍野,身为大粉,郑夕自然也在群里,还有不少惊慌的粉丝召唤她,询问这件事的真实性和可能性。 怀烟团队不和粉丝联系,粉丝也不知道他的私生活,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大粉身上,希望大粉们能有接触公主殿下的渠道。 【夕姐夕姐!在吗!有内幕消息吗!】 【夕姐这件事你怎么看?qaq】 郑夕为人爽朗,追星追成圈里大粉也没有什么架子,在群里很能聊,同担碰到什么困难了也是能帮就帮,平时呼唤她,她要是空闲,出现的速度都很快,但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群里呼唤她很久她也没有出现。 骑士团们不由得担心起来。 【夕姐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也可能是在忙吧,别急别急,我打电话问问。】 手机响起,郑夕看了眼,却没有接。 因为她现在有一件更要紧的事要忙,那就是试探郑诀。 “郑诀,”郑夕眨眨眼,状似好奇地问,“我们公主殿下是不是谈恋爱了?你经常和他一起工作,有没有发现点什么?” 郑夕自然看到了那条热搜,看到之后,她第一时间想起的是郑诀。 郑诀最近在家里的心情非常好,天天有事没事哼着歌,仿佛刚刚陷入初恋的甜蜜,不过吧,谈恋爱总是要约会,再不济也会抱着手机黏黏糊糊聊天,郑诀既不出门约会,没有额外消费,也不经常聊天,这就让郑夕很警惕。 经过郑诀换半个多小时衣服只为去给公主打白工之后,郑诀做什么在她心里都贴上了可疑的标签。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61节 郑夕严密观察好几天,发现郑诀在写歌词的时候都很开心。 歌词毕竟也是创作,是创作就很难高兴轻松得起来,郑夕见惯了郑诀为了歌词愁眉苦脸的样子,真的很少见到他写歌词时还带着笑。 郑夕当时就:“……” 郑诀这段时间只有一项合作,那就是和公主殿下的。 郑夕有时还能抓到他哼着公主的歌,但是在看到她之后又立刻改口,像是在躲着她。 她知道,郑诀这种反应不是在躲避她,而是在害羞。 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就在这一刻浮现出来,郑夕绝望地想,郑诀该不会是喜欢上公主了吧。 粉丝和蒸煮是不会有结果的啊! 郑夕想让他改变对怀烟的看法,但也不是让他这种改变! 只是这还是她的猜想,是不是真的,还是要试探才知道。 放在以往,郑诀听到她这么问,肯定会故意回答“谁和你‘我们’,恶心心”,然而,郑诀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地低垂着头。 郑夕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他怎么了?他不会是在伤心吧?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我要怎么办啊靠靠靠…… 郑诀其实是在思考,虽然他也没有感到轻松和开心。 有什么东西似乎串连成了一条线,很久之前在餐厅里,贺忘对他说过的话,他说,他听过他的名字。 瑰译酒店里,凌晨三点多风尘仆仆独自出现的贺忘,和第二天贺忘从他身边走过时,身上若有若无的omega信息素。 最后是和天王一起吃饭,那位天王出去一趟后回来身上就染上了alpha信息素。 这几件曾经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事,现在似乎都有了答案。 如果是这样,那好像什么都说得通了。 如果……那位大明星真的在和贺忘谈恋爱。 郑诀越思考,心就越沉,呼吸莫名其妙变得很艰难,以至于他摆不出轻松的语气和表情来回答姐姐。 “我不知道啊,”郑诀低声说着,语气越来越茫然,“我也不知道……” 郑诀没了声音,紧紧抿起了唇。 他那些酝酿着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雀跃骤然就被打散了,散成了一团拢不住的雾。 · 瑰译总裁到底是在追求天王,还是陪着未婚妻追星,还是天王就是他那神秘莫测的未婚妻,网上众说纷纭。 不是人们只能往这一点想,而是不这么想,其他都猜想都很不合理,总不能说他是为了和天王商业合作吧,有什么商业合作能让他破除自己的习惯啊?他连金融峰会都不会露脸! 猜来猜去,大众只能认为这是为了爱了。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也很离谱,就是没想到这种有钱有势还长得帅的总裁居然还能为爱做到这种地步的离谱,属实是跌破了大众的眼镜。 不过,如果是为了那个作精,这一切又合理了起来。 无论什么样不合理的事情,放在他身上就是能显得很合理。 这是怀烟凭借一己之力将大众驯出了这样潜移默化的认知,当这群大众发现无论怎么攻击都无法改变他,无论怎么质疑都无法撼动他,久而久之,自然会生出“啊如果是他做了什么样的事那真的很正常”的心理反应。 就像现在,如果这位神出鬼没的瑰译总裁是为了追求怀烟才出现,那就很合理,反正听起来比他为了工作出现合理多了。 许多人甚至还在想,以怀烟这种又娇又作得要死的脾气,那位总裁这么追真的能追到人? 毕竟是总裁,不搞千八百架直升机示爱总感觉有失了他的身份和财富…… 是与不是,围观群众们在翘首以盼,等着天王下一场演唱会。 如果那位总裁继续出现,那就……算得上是心照不宣了。 不光是群众在等,粉丝也很焦灼。 骑士团们巴不得那个什么总裁只是一时兴起,他可千万不要再出现第二次,这样的话,不说一切,起码绝大部分绯闻都能被扼杀。 这么大的风声,两位当事人自然也听得到。 贺忘于是碰到了一个新的难题,他知道怀烟在意粉丝,他继续出现,粉丝肯定会波动。 可他又是真的很想去。 贺忘思索许久,联系了丁佳怡。 另一边,丁佳怡也是快要抓狂了,怀烟将事业和私人生活分得很清,像他这种凭借创作的实力派超级巨星,公开恋爱也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在于,怀烟的老公粉太多太多太多了,是个骑士就想当他老公,贺忘再用这种方式出现,丁佳怡很难不担心演唱会上的骑士团们忍不住悲愤从而引起群殴事件…… 收到贺忘的消息,丁佳怡几乎是激动的,连忙给他回了消息,希望双方能够谈谈,主要是谈谈贺忘该怎么给粉丝一定缓冲时间。 他突然出现,粉丝没有任何准备,其实也是会感到惊吓的。 好在,双方对此事达成了同一认知,讨论很顺利。 贺忘不再在前排出现,而是选择了距离很远的看台,在不会被摄像头和观众捕捉的位置。 他退的这一步,看起来是为粉丝考虑,但丁佳怡知道,他只是在为怀烟考虑,他只是不希望怀烟为难。 不然,他根本不需要退让,谁能让他退让?他就算包下全场,也不会有人能改变什么。 丁佳怡感慨了一下,把聊天记录给怀烟看:“宝贝,这位贺总是在重新追你吗?” 怀烟有一段时间没和贺忘联系,贺忘再出现就是这样了,丁佳怡只能想到他俩掰了,贺忘在重新追求他。 怀烟垂下密密的眼睫毛,扫了一眼:“唔,可能是吧。” “你俩掰了?” “……嗯,倒也不算。”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真少见,却又不是糊弄。 丁佳怡没有再问,只觉他俩关系真乱。 在这种围观群众和粉丝都很热烈的盼望里,怀烟的下一场演唱会如约而至。 来到演唱会现场的粉丝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最前一排,满脸警惕。 好在,那位贺总不在。 粉丝们松了口气,像演唱会这种场合,就像是公主和粉丝的约会,这种特殊时刻,她们真的不是很想看到那么大一尊情敌哇。 虽然骑士团之间互为情敌,可是这是有着本质区别的,骑士团们走不到公主身边,也不会走过去,因为再怎么样,绝大部分粉丝也知道,追逐着的星星是不可以擅自靠近的。 ……但是贺忘这种总裁就不同了,他他爹的可是真的能接触到的! 骑士团们松了口气,放下了心,如同以往许多次,心脏不由自主加速跳动起来,等待和公主殿下的又一次见面。 其中,某个区域看台上坐着的粉丝们,她们也是这样,前排的门票难抢,价格对于她们来说也算高,只能努力抢看台的票。 不过不管坐在哪里,都不能减少她们兴奋的心情,在数万观众的呐喊声里,她们好像真的变成了公主殿下的骑士,从四面八方赶来,跨越千里,只为了和他相见一面。 几个人甚至忍不住哽咽起来,连忙去翻主办方在每个坐席上都安排的包,里面有荧光棒,也有纸巾和湿巾。动作太急,包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粉丝弯腰去捡,直起身时忽然注意到了最后一排的观众。 这个位置好像是临时安排的,一条三人可坐的长座椅,却只坐着他一个人。 这位观众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侧脸线条清晰,气质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手边却又放着一支荧光棒。 长得很帅,帅哥如云的娱乐圈也没有谁能和他相提并论,可是再帅,这张脸她也绝对喜欢不起来! 这种长相根本不可能认错!这他爹不是那位瑰译总裁吗! 他为什么又在这里! 第55章 情歌 ◎那你就下次再来◎ “……” 粉丝当时就想尖叫出声了,想到什么,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这不对,这位总裁坐在这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的位置,意思很明确,就是不想引人注意,她如果说了出来,不就是让其他人也知道了吗?如果再闹大传到网上,引起热烈讨论…… 她被脑补吓得头皮发麻。 不行,她才不干。 骑士团坚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冷静下来后,粉丝恨恨瞪了总裁一眼,转过了身。 “……”贺忘有所察觉,但不在意。 他和在场所有粉丝一样,又远比其他人更赤诚地等待公主殿下登场。 演唱会气氛热烈,没有多少人有空注意看台是不是多了一个人,快要结束时,粉丝下意识转过头,发现那排多出来的座椅已经空了,那位瑰译总裁或许是提前离开了。 又仿佛是她的错觉。 演出结束了,怀烟有些疲惫地缩在车里,咬着吸管有一下没一下地喝水。 车缓慢而平稳地开到他下榻的酒店——也是瑰译,不过是最近新开的。 这里也有瑰译酒店,怀烟多多少少有点意外。 因为这座城市的经济和消费能力远不能和一线城市比较,客观上,不能算是开顶级酒店的好选择。 酒店大楼外的瑰译标识熠熠生辉,仿佛是夜里指向的明灯,怀烟扫了一眼,忽然想起了瑰译名字的来历,和贺光明有关,还算得上是浪漫。 很久以前,年轻的贺光明下海创业,结识了他后来的爱人,对方是传统书香世家的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出行一趟很是不易。 当时的年代,酒店行业还不盛行,大多是住宅楼改造的私人小旅店,卫生和安全情况都很堪忧,贺光明自己走南闯北,最困难的时候就是睡大街也有过,却不愿意让爱人受委屈,跟着他到处颠簸,搞房地产发家之后就开起了酒店,希望爱人外出时也能住得安心。 集团也是他爱人起的名字,瑰译全称是玫瑰译者,那位夫人一直没有明说这个名字的意义,大众也从很多种角度解读过这个名字,不过最公认的,还是认为玫瑰译者这四个字在代指爱情。 玫瑰和爱或许不是密不可分,可人们总是习惯用玫瑰来诉说爱意。 贺光明很久之前就不发展酒店这一项了,现下所有关于瑰译酒店的业务都是贺忘在管。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瑰译酒店又在那些热闹不热闹的城市进驻。 仿佛是在特意等着某个人的光临。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62节 深夜的酒店大堂看不见一个人影,怀烟和丁佳怡助理们一起乘坐电梯上楼,电梯门一开,丁佳怡和助理们就极其默契地在他出去之后,按了关门键,又按了“1”的按钮,默默回到原点。 怀烟:“……” 他的视线从电梯显示的红色下箭头移开,转向了站在他房间前的人。 走廊里铺着地毯,湮没了他的脚步声,贺忘微垂着眼,一瞬不瞬地看他朝着自己走来。 这是很常见的举动,却又在这一刻显出了某种不可言喻的珍贵。 仿佛怀烟踏过的不是几步,而是一段无声无息的岁月。 贺忘目光闪了闪,开口时声音有种许久不曾说话的沙哑:“殿下。” 怀烟慢慢站定,若无其事地抬起眼睫,和他对视:“你来找我吗?” “嗯。”还是一贯的寡言,语气却又很坚定,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想见你。” “我很想你,”贺忘低声说,“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一次他不会再伪装,不会再压迫,也不会再压抑,他会将最真实的自己全盘托出,然后将选择权交给怀烟。 是躲避他,还是来拥抱他,他愿意等。 贺忘眼神专注炽烈,没有遮掩,直白又烫得过分。 怀烟甚至有点难以承受,仿佛变成了一张单薄的纸,被他聚焦,被他点燃。 “要是我不答应你呢?” 贺忘顿了顿:“我会重新再来。” 被拒绝也没关系,拒绝多少次都没关系,他可以无数次重来。 怀烟莫名被噎了一下,总觉得贺忘的语言表达能力进化到了一种并不能让他很喜闻乐见的地步。 怀烟幽幽移开了视线:“那你就下次再来。”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贺忘深邃的眉目之间露出了些许凝重,他迟疑了一瞬,还是问:“殿下,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这次拒绝我的理由?” “你自己猜啦。” 怀烟打开了房门,一阵轻烟似的飘进了房间里,然后冷酷无情地关上了门。 贺忘:“……” 贺忘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可奈何地挑了下眉,一转眼,他在光滑如镜面般的电梯门里看到了自己。 除了这一身衣服,他身上空空如也。 贺忘恍然,垂下眼皮,无声弯了下唇角。 原来他忘了带礼物。 · 准备出发去下一站时,丁佳怡收到了一条信息,来自郑诀。 郑诀说,歌词已经写好了,问怀烟要不要看。 怀烟自然答应,丁佳怡如是回复过去,却没有等到郑诀发来的文件。 丁佳怡摸不着这小兔崽子又在想什么,也没有催,只是以为他又有了新的想法再修改。 然而等他们飞到下一站,丁佳怡才发现自己这种想法出了点偏差。 郑诀没有给他们发文件,而是直接飞了过来,想当面和他们商谈。 丁佳怡沉默再沉默:“……” 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是总觉得有哪点怪怪的。 怀烟也答应了。 怀烟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不可以随便出门,约定的见面地点干脆就定在了酒店,反正瑰译酒店里有咖啡厅。 怀烟到了没多久,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这种带着点力量,就像是少年人跑动的脚步声听得多了,也能算得上是熟悉。怀烟看过去,果然是郑诀。 郑诀就像是一路跑过来似的,脸色有些红,重重坐在了他面前:“对不起,久等了。” 这句话还没落地,郑诀自己先愣了一下,有些别扭地低下了头。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养成了在怀烟面前遇事不决就先认错的良好习惯。 这很特别,可是,如果怀烟身边都是这样的人,那么即使是对郑诀而言很非同寻常的改变,怀烟也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 “没关系,我也才到。”怀烟语气温柔,把一杯提前点好的橙汁推到了他面前,“你写好的歌词呢,让我看看。” “哦。”郑诀应了一声,哪怕在进门前他先绕着大楼跑了好几圈,此时此刻,心脏也以更上一层楼的速度狂跳起来。 郑诀用力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拉开背包拉链,拿出封好的文件袋,推到了怀烟面前。 “你……现在就看,好吗?”郑诀声音不自觉变得干涩。 他这种反应,怀烟也意识到有些反常了。 怀烟拿起薄薄的文件袋,警惕地瞄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是写砸了吧?” “……怎么可能。”郑诀扭过头,耳朵变得更红。 怀烟越看越觉得不正常,狐疑地拆开文件袋,捏出了三张纸。 三张。 他只预定了两首,一首歌歌词再多,也不至于一张a4纸印不下的地步。 怀烟又抬起眼,本来想看看这只小兔崽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却忽然在郑诀别扭到近乎害羞的态度、和他越来越红的脸颊里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怀烟一垂眼,看向手里的纸张,却没有立刻看清楚纸上印着的字。 过了几秒,他近乎冷静地摊开了三张纸。 两张印着他需要的歌词。 多出来的一张,印着一首情歌。 第56章 胜负 ◎我怕你看不到我◎ 怀烟看了一遍情歌歌词。 写得很好,一看就知道是讲懵懂的初恋,如果发出去,可以引来不少共鸣和喜爱。 它可以成为一首热歌,可它不是怀烟需要的。 怀烟在心里长长叹了声气,心绪万千,但最终还是抬起眼睫,把这张纸抽了出来,推回到郑诀面前,若无其事地说:“这是你不小心放进去的吗?下次要注意哦,你歌词写得还不错,被别人拿走就不好了。” 郑诀攥紧了手指,心一下沉了下去。 怀烟这种态度,很明显是在回避。 郑诀转过脸,锋利的眉毛紧皱,这一瞬间他的神态似乎脱离了少年的范畴,变得更加复杂难言起来,他喉结滚了又滚,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不是,是我送给你的。” “谢谢你的好意,”怀烟眼都没眨,自然而然地说,“不过我新专辑已经安排好啦,没有给这首歌的空间了,郑诀。” 郑诀愣愣地看着他,抿了几次嘴唇,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他是自己想过来的。 看到那条新闻之后,郑诀朦朦胧胧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不死心,又或者说是,还是存着几分可耻的侥幸,不断地回想,万一呢?万一他没有恋爱,只是误传呢? 这种心态折磨得他坐立难安。 那条新闻之前,情歌才写了一半,断了的情绪无以为继,郑诀恍惚了几天,坐在电脑前也想不出任何东西,大脑一片空白。 可他还是咬着牙,硬生生一个字一个字磨了出来。 他不甘心就此放弃。 郑诀揣着这份侥幸和不甘,给丁佳怡发了信息,然后订了张机票,请假飞了过来。 一路上,郑诀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回避其实也在他的设想里,他甚至设想好了每种可能的应对方式,只是想归想,真正被怀烟当面回避,他还是感到了非常、非常难过。 他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勇敢,做不到坦然面对。 感情不是照本宣科,一个细枝末节就能让他手足无措。 郑诀仔细地盯着他,或许是想从他的脸上盯出点什么不同来,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看到什么。 一段时间不见,这位天王还是很漂亮,茶色的瞳孔被阳光映得波光粼粼,水润剔透,仿佛是沁出来的一捧春茶。 他看起来镇定极了。 郑诀眨了眨忽然酸涩的眼眶,竭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可尾音还是不受控制地低了下去:“这首歌是写给你的,你看不出来吗?” 这句话相当直白了,和“我喜欢你”也没有什么区别。 怀烟也没办法再装作看不懂了。 他叹息了一声,轻柔地、无可奈何地说:“你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为什么?”郑诀猝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紧盯着他,像是一只怎么挨打都不肯认输的倔强的小狼崽,“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怀烟很轻地说,“不是。” “是因为,我没办法、也不能给你回应,郑诀。” 郑诀:“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郑诀没有问他是不是在恋爱,而是问他有喜欢的人了吗。 怀烟顿了顿,肯定地说:“有。” “……”郑诀一哽,很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心存的那点侥幸彻底碎裂的声音。 原来它是没有声音的,就像身体里的血液,可是又重若万钧,压得郑诀彻底沉进了谷底。 他听见自己六神无主地说:“是贺忘吗?他有什么好的?他都二十四了,他已经很老了……” 郑诀暂时陷入混沌,理智不能算全无,但也是飘飘忽忽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把自己和那个人做比较,努力找出自己的优势。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63节 可他的优势也少得可怜。 怀烟默了默,客观地说:“我比贺忘还大两岁。” “那不一样,”郑诀着急地说,“他怎么能和你比?alpha过了二十岁就不新鲜了,身体机能开始退化了,就……就像冰箱里的隔夜菜,这种alpha还有什么好喜欢的?你别喜欢他了好不好?十九岁的男大学生不好吗?” 郑诀仿佛是一只还没出笼的小狗,竭尽所能地扒拉着他的衣角,满眼渴盼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带走他。 “……”怀烟被他说的有点想笑,又有点心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居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郑诀对他的感情变化,如果早知道,那他就……就怎么办呢?怀烟也知道,感情是不讲道理的事情,无论他怎么做,都不可能完全阻拦得了别人的感情。 或许他只能选择不再和郑诀合作。 两首合他心意的歌词,和一份少年炽热的心意,还是后者更让他于心不忍。 可是凡事没有早知道,事已至此,现在再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处。 “郑诀,”怀烟眼神很温柔,却是一种冷静的、让人没办法沉溺的温柔,“十九岁也会长到二十岁的。” 郑诀呆呆的,眼眶终于红透了:“求你了……” “你什么都没告诉我,”郑诀断断续续地说,“你不能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怀烟安静了一会:“嗯,这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 怀烟站起身,一只手撑着桌面,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对不起,郑诀。” 怀烟拿起文件袋,转身就要离开,忽然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郑诀慌不择路地扑过来,从后抱住了他。少年如此慌乱无措,连拥抱都笨拙到了极点,手臂颤抖着、紧紧地拢住了他的脖颈:“我才应该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么对你,对不起,对不起。”郑诀说,“我不要你原谅我了,你就当我是罪人,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行不行?” “对不起……求你了……” 怀烟几乎要被他勒得不能呼吸了,但也没有挣扎,可能是少年alpha那颗莽撞着快要冲出来的心脏在一定程度上让他感到了茫然,也可能是掉在他肩膀上的滚烫的眼泪短暂麻痹了他,怀烟定了定,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下,坚定地拿开了郑诀的手臂。 郑诀的力量是比他大很多的,可他还是一拿就拿开了。 怀烟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包间,在门口停了一秒,低着头,轻轻关上了房门,把少年绝望的哭泣声一同关在了门里。 · 演唱会之前,怀烟一直没出房间门,三餐都是助理给他送来的。 助理看到他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好,但为什么,谁也不敢多问。 怀烟静静地看着手里的歌词,不需要任何乐器,他的脑海里也能浮现出曲调的音符——郑诀完美交出了一份契合他所有需求的答卷,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用不用它,也成为了一件让他为难的事情。 过了许久,他把纸张叠起来,收好,让丁佳怡给郑诀的经纪人发一份正式的合同,然后躺进了床,猫一样蜷缩起来,闭上了眼睛。 丁佳怡按照他的话,联系了郑诀的经纪人。 怀烟的状态不太对,丁佳怡想了想,感觉是郑诀这个小兔崽子引起的,就是和他见面之后,怀烟的情绪才变得低落。 丁佳怡大概猜到了什么,郑诀一个人飞过来和他们商谈,已经算得上是不合常理了。 丁佳怡也忍不住叹了声气,心想公主就是公主,总有大把人为他疯狂。 可是接收这些感情,也是很费力气的,怀烟做不到无动于衷,只能卡在心里。 就像一团毛球,卡在猫肚子里,只能让猫猫难过。 直到演出前,怀烟才出现,团队众人紧张地看过去,确认他的脸色神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大家也没有多问,直接跟着他出发。 路上,怀烟一直出神地看着窗外,直到到达目的地,他才回过神来似的,低声问了身旁的丁佳怡一句:“你这几天有看到郑诀吗?” 丁佳怡愣了一下,很快回说:“没有。” “嗯。”怀烟揉了揉额头,平静地下了车。 丁佳怡没有问他任何问题。 演出依然很顺利,只是在结尾时忽然下起了雨。 这场雨突如其来,所幸分发给每个观众的包里有一次性雨衣,观众没有被淋到很多,怀烟正唱到最后几句,也不好下场去穿雨衣挡雨。 他经不起雨淋,丁佳怡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拿着雨衣上台,披在了他身上。 怀烟对她弯了弯眼,想拉着她一起唱,看到她没穿雨衣,又放她下了台,在雨里和全场粉丝完成了一次大合唱。 这场演出和以往一样声势浩大,且因为这场大雨,又增了几分浪漫。 演出结束,粉丝们揣着还没退去的激动陆续出场,发现场外停了许多辆大巴,这倒是方便了因为大雨不好打车的粉丝们。 粉丝下意识以为这是公主殿下找来的,更加高兴了,唱着歌登上了车。 怀烟看了一眼,顿时了然,没有多停留,让司机直接回酒店。 酒店门口站着一个人影,怀烟垂下眼,本来可以直接从地下车库的电梯上楼,还是又绕了回去,回到了酒店正门。 大雨滂沱,这道人影不知道站了多久,似乎和雨水融为一体,整个人都在往下滴水。 “郑诀,”怀烟走到他面前,“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等你,”郑诀低垂着脑袋,闷闷地解释,“我怕你看不到我,只能站在这里等你了。” “我不是……”郑诀正想说什么,抬起头,却看到一道挺拔而又具有压迫感的黑色身影自水幕迷离的夜色里走出来,走到了怀烟身后。 他手微微一倾,将手里的伞挡在了怀烟头顶,替他遮住了所有大雨。 第57章 伊始 ◎我爱你◎ 雨水打到伞面,发出连绵而沉闷的声响。 怀烟不用回头去看,也能知道来的是谁,alpha默不作声,存在感却要比现在这场雨更强烈。 怀烟恍惚间还以为又回到了新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物,却是相同的气氛。 两个alpha对对方的态度都没有遮掩,空气里不止弥漫着水雾,还弥漫着敌意。 没有那么剑拔弩张,像是涌动在冰层下的暗流。 两个alpha都没有看对方,视线全部落在了怀烟身上,没有质量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出奇沉重,怀烟:“……” “看什么看?”怀烟默了默,没好气地说,“都给我转过去。” 被他指使多了养成的习惯还在,郑诀下意识偏了下视线,贺忘倒是八风不动,仿佛自己是一尊不能行动的雕像。 他的气息穿过氤氲的水雾,缓缓飘了过来,凛冽的、如同海洋一般,几乎要缠绕住怀烟的所有感知。 alpha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和他对话,怀烟略一思考,决定现在不和他计较,以后再和他算账。 怀烟垂眸,脱下披着的雨衣,递给郑诀:“拿着。” “……”这一瞬间,怀烟很明显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变得更加胶着,从他的后颈缓缓流向肩膀,几乎能引起实质性的痒意。 怀烟忍住了没动,他总不能让郑诀一直淋着雨。 郑诀手指动了动,半晌才接了过来,很低很低地说完了他那句被打断的话:“我不是为了故意装可怜才站在这里的。” 他只是不敢走,生怕离开一分钟,就和怀烟错过了。 话这么说,可他看起来又确实很可怜。 郑诀长相具有一定攻击性,和“可怜”两个字毫无关系,可是他被雨淋成这样,连发梢都在往下滴水,他那些锋锐的脸部线条似乎也被雨水模糊了几分,透出了一种让人不忍心的可怜来。 怀烟只是说:“穿上。” 郑诀就和之前许多次被他命令一样,穿上了雨衣。 他有很多想说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却又不愿意离开,三个人谁也没有开口,各自无言地站着。 酒店门口其实并不是合适的说话地点,只是也没有人顾得上这个了。 白日里太阳炙烤地表留下的温度渐渐被雨水浇灭,怀烟感觉到了冷,下一秒,妥帖的温度自身后裹住了他,贺忘解开了西装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宽大的衣服替他挡住了风雨。 “殿下,”贺忘微微倾身,眼角余光极其漠然地掠了郑诀一眼,然后垂下眼皮,靠在怀烟耳边不轻不重地说,“你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该回去了。” 贺忘不愿意站在这里等,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 如果可以,他更想直接把公主殿下抱走。 郑诀猛地回过神,看到怀烟终于抬起眼睫,无声和贺忘对视一眼。 眼神在昏暗的雨幕里交汇,仿佛是两段缠绕在一起的线。 也是这一眼让郑诀醍醐灌顶,他没有机会了。 他求不到,也抢不到,他甚至在这一刻明白过来,贺忘之所以能这么镇定自若地站在这里,也是因为他心知肚明,他根本就不是对手。 这把伞遮挡住了大雨,也在他们之间划分出了泾渭分明的领域。 十九岁的郑诀会因为想见他,在雨里一直等他。 二十四岁的贺忘会陪在他身后,给他递一把遮风挡雨的伞。 他们之间差在这里,又不止在这里,郑诀在一无所觉的时候失去了机会,又在清晰的对比里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眼皮被雨水刺激得直颤抖,却还是挣扎着不想就此认输。 “我想和你说,”郑诀喉结滚动,哑了声音,视线变得模糊,但依然很坚定地说,“我好喜欢你。” “对不起,”郑诀说,“如果我早一点发现这件事就好了。” 怀烟:“郑诀……” “早一点发现的话,那我就能,努力对你更好一点了。”郑诀仿佛是想笑,嘴角刚有一点上扬的弧度,他又抬起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我其实也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对不起。” 比如,偶尔被使唤累了就不想动,赖在原地装听不到,又或者是和其他人打打闹闹,不小心撞到了怀烟,搞得天王雷霆震怒,还不小心弄坏过怀烟的宝座,又花了一下午去修…… 如果早知道,那他就更听话一点了。 怀烟柔和地说:“我没有怪过你,郑诀。” 怀烟还是会对这种场合感到棘手,郑诀捧给他的是直白真诚的感情,他就算不要,也不能随便抬手就挥出去,这未免太伤人了。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64节 可是世界上也没有不伤人的拒绝方式,他试着降低伤害,但再怎么降低,也只能仅止于此,因为他给不了郑诀真正想要的回答。 郑诀摇了摇头,竭力对他笑了起来:“其实,我觉得,他会做的,我也会做,他没有比我高到哪里去。”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贺忘冷漠地皱了下眉,算是对这种幼稚挑衅的回应。 “我只是现在做得没有他好……”郑诀抿了抿唇,眼神黯淡,“要是以后你和他分手了,你优先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贺忘一顿:“……?” 贺总再气势迫人,也没能阻挡一往无前的少年alpha,郑诀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地假设了一种贺忘绝对不可能接受的未来,然后不等怀烟回答,扬起脸,非常骄傲地对他笑了一下,如同一只即使没有被人抚摸,也努力昂首挺胸的小狗。 接着,他转身跑进了大雨里。 “郑……” 这种时间和郑诀的情绪实在不能让人放心,怀烟没去想他的话,更担心他会碰到什么意外,刚想迈开脚步,又被身后的alpha握住了手腕。 “殿下,别去。”贺忘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声音很低,“我会让人去找他,现在,我更想你看着我。” “……” 怀烟一言不发地转过身,看了眼郑诀离开的方向,又看向贺忘。 郑诀不见身影,他能够看到的,只有无尽的雨水,和被雨水模糊了轮廓的城市霓虹。 怀烟感觉到了疲惫,处理感情问题,大概比开演唱会还让人疲累。 他就算去找郑诀,也解决不了现在的处境,他给不了郑诀想要的答案。 他去了,也会让贺忘难过。 过了一会,怀烟闷闷不乐地抱住了贺忘:“贺忘。” 贺忘回抱住他:“殿下。” 贺忘在退让,怀烟知道,所以也更用力抱紧了他,整个人挤进了他怀里。 怀烟不想看到野性毕露攻击性太甚的贺忘,那样的贺忘过于无所顾忌了,危险性太高,只会刺伤别人,却也不想看到这样克制压抑的贺忘。 这同样会让贺忘痛苦。 怀烟抵着贺忘的胸口,轻声说:“贺忘,你可以不用退让的。” “你也不需要和谁争斗。” 贺忘怔了一瞬,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连呼吸都静止了。 如果这真的像那些人所说,这是公主殿下在招亲,那么不需要更多的比试,那颗象征着胜利的绣球已经落在了贺忘手里。 贺忘垂眼,深深地注视他,眼底燃起某种冰冷又炽烈的火焰,它汹涌、强势,而又不容拒绝地燃烧起来,似乎可以冲破一直以来禁锢住这只野兽的冰层。 这样的眼神直让人心颤,又心酸。 怀烟眼里依稀有了泪光,目光盈盈地弯了下眼,抬手环住了贺忘的脖颈。 贺忘调整了雨伞的高度和角度,一只手紧紧箍住了怀烟的腰,在夜幕、水幕,和雨伞三重遮挡下,颤抖着吻上怀烟柔软的嘴唇。 这时候会有观众登场吗? 没关系,这不重要了。 · 丁佳怡上楼之后就在走廊等怀烟,等了不知道多久,手机都快玩没电了,电梯门才姗姗来迟地响了一声。 丁佳怡连忙看过去,走出来的不只是怀烟,还是他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骑士。 丁佳怡都懒得问贺忘为什么在这里了,贺总神通广大,出现在哪里都不稀奇。 “你回来了,你没事吧?”丁佳怡直奔紧要问题。 “没事。”怀烟摇了摇头,他的长发被雨水淋湿了很多,从中段到发尾都湿漉漉的,几缕长发贴在他的颈侧和锁骨上,又美又楚楚可怜。 丁佳怡没空欣赏美人,推着他进门:“快去洗澡不要感冒。” 然后,她又看了眼贺忘:“嗯……贺总,您要一起进去吗?” 怀烟看了贺忘一眼,贺忘还没说话,房门先一步关上,公主殿下亲自替他做了回答。 丁佳怡茫然:“……?” 嗯?不是一起回来的吗?怎么贺总还是没有进门的权利? 贺忘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矜持地对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走向了怀烟隔壁的房间。 丁佳怡:“……”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难懂。 贺忘再一次被拒之门外,这回的理由,大概只有贺忘自己知道。 怀烟在浴缸里泡了好久,有一下没一下地把飘浮的泡沫按进水里,情绪也和泡沫一样浮浮沉沉。 他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人,池照,和郑诀。 怀烟从小众星捧月,在这些捧着他的人里,也总有一个人一直在他身边,这个人就是池照。 他们基本算是形影不离,从童年到上学。怀烟很少会去设想以后的事情,但也在这种长久的时光里,下意识认为他们以后也会是这样。 可是池照中途离开了,无论他离开的理由是什么,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在怀烟眼里,他就是被抛下了,所以他会那么坚决地忘掉池照,再也不提这个人,再也不和他联系。 池照抛下他,那他也要抛下池照,这样很公平。 而郑诀,郑诀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很不幸地选错了心动目标。 他没有做错,可是怀烟不会因为他,就去在贺忘的心上刻下一刀。 怀烟和贺忘之间的联系细得像一条线,订婚之前,他和贺忘没有往来,只知道贺忘的名字,直到他们一步步走向彼此,他才发现,在贺忘的脚下,牵连着多少从岁月里回溯而来的根系。 它们细弱、微渺,却指引着贺忘,出现在他面前。 那些根系也终于开出了热烈的花。 无论是池照,还是郑诀,还是其他人,他们都不是他要的。 他要的是贺忘。 哗啦一声,怀烟从水里坐起了身,擦干手指,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解锁,登录上社交平台。 他编辑了一句话,发送。 【怀烟:谢谢某人今晚给我的歌迷朋友们提供的帮助。[可爱]】 发送完毕,怀烟重新关掉手机,继续沉进水里。 他知道这句话发出去会引起怎样的反应,可他不管了。 这一句话瞬间在网上引起了不亚于地壳运动般的震荡。 以他的主页为起点,全网都被引燃了,不出十秒钟,这句话就出现在了网站最高热点那一行。 【我!!!!草!!!!!】 【我的天啊!!!!我要不能呼吸了!!!天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草我草我草我震惊得只会大喊我草了。】 【你还好了,我刚刚还听到我楼下传出了好几声歇斯底里的呐喊……】 【我们小区也是,嚎得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我的妈啊公主这是盖章了某人是驸马了吗?】 【那这么说公主真的是某人未婚妻咯?】 【我的妈呀!我根本不敢深想!只想采访一下骑士团的感受。】 【骑士团能有什么感受,来,听,海哭的声音~】 【我草了啊我疯了,我今天就在演唱会啊啊啊啊早知道那几辆大巴是那谁叫来的,杀了我我都不会上去!!淦!】 【啊啊啊啊某人退!退!退!我居然坐上了情敌叫来的车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找大师辟邪!】 【哦呵呵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骑士团上了人家的车还怎么骂人。】 【我哭了,某人真是歹毒,最毒某人心。】 【呵呵呵呵第一次看到这男的就知道他不安好心,狼子野心味隔着八百里都能闻得到了。】 【……人家贺总好歹是一富可敌国的总裁,在你嘴里就成这男的了,怪不得别人都说骑士团傲呢。】 【哥们理解一下,毕竟夺妻之仇。】 …… 粉丝震惊,路人震惊,媒体震惊,怀烟的朋友们也很震惊,夏柚简直惊掉了下巴,抓起手机就给怀烟打电话,可他一个没接。 这真是急死她八卦的心了。 季嘉大受震撼,季宁思索起了下一份送给怀烟的香水应该是什么味,反倒是季择最冷静。 季嘉无法理解:“你怎么这么淡定,那可是你的偶像哎?” 季择笑了笑:“嗯……之前大概猜到了。” 他和郑诀在同一现场,他的反应要比郑诀敏锐多了,早就从alpha的信息素里发现了端倪。 季嘉更无法理解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知道分享分享?” 这到底是谁儿子?连个八卦都不和家长分享? 季择无言以对:“……。” 偶像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家长? 而丁佳怡,纵使丁佳怡跟随怀烟多年,磨炼出了一颗生死看淡的强大心脏,此时也快要疯了。 她和贺总商量的时候还想徐徐图之,慢慢让粉丝接受,小公主倒是好,直接空投重磅炸.弹,把粉丝炸得七荤八素,整个互联网被他炸得仿佛是一群通了电的古董僵尸,国内国外的网络用户一起上阵,简直是群魔乱舞。 丁佳怡忍无可忍:“啊——!” 好气啊!好想把怀烟抓过来rua一顿! 最终,丁佳怡也没有对沸腾的互联网给出任何回应,整个公司集体装死。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65节 骑士团骂骂咧咧杀过来,发现只有一群缩头乌龟,又气急败坏拂袖而去,转而和各路妖魔鬼怪打架。 这样热闹的气氛足足维持到了下一场演唱会。 这一场演唱会的关注度空前绝后。 怀烟疑似曝光恋情,无数人关注他的粉丝生态,想知道骑士团到底脱不脱粉,毕竟追星的粉丝构成有很大一部分是女友粉,只不过公主更特殊一点,他是老公粉多。 如果骑士团大批量脱粉,天王的桂冠他还能不能戴得稳,那就很难说了。 而根据八卦所得,这一场演唱会的门票是出现了剧烈动荡,有不少人哭着卖了门票,黄牛市场都出现了起伏。 【肯定脱,这都不脱更待何时,我不信骑士团真能受得了老婆改嫁。】 千万人翘首以盼中,演唱会如约而至。 舞台灯光亮起,余光照映到观众席,放眼望去,全场无一空余,坐得满满当当。 怀烟认真地扫视一圈,拿起话筒,开口说了演唱会第一句话:“谢谢大家。” 无论什么理由坐在这里,他都很感谢。 怀烟发出那句话的时候就想过了,不管他的粉丝构成是什么,他始终都是创作歌手,他这些年给出的音乐也没有辜负期望,这就足够了。 这也是他在娱乐圈里依然我行我素的根本原因,作品才是他的繁花,其他都是点缀。 一直以来,他都将工作和私人生活分得很开,他给出了足够出色的音乐成绩,他的生活也不会被工作束缚。 如果粉丝因为他的私人生活离开,那他也只能希望,在粉丝喜爱过他的时间里,他的作品给过粉丝慰藉。 怀烟这句话如同给热议纷纷的绯闻盖章,台下的观众们安静了片刻,不知是谁先喊出了声音,然后一个接一个,筑起了不息的声浪。 “一生捍卫公主殿下!” “公主我爱你——!” 数万人的呐喊声被录制下来,传到了网络上。 眼巴巴盯着的大众闻风而来。 【我草啊谁说骑士团会脱粉的!】 【这呐喊声听得我都热泪盈眶55555】 【脱你爹啊!骑士团永远对公主情比金坚!】 【他妈的这都不脱粉我真的无法理解,可能这就是脑残粉吧。】 【服了服了,真受不了这种脑残,被蒸煮骗得团团转还给蒸煮卖命。】 【骗你爹呢,你该不会真以为公主殿下是个漂亮花瓶吧?】 【玛德我真是忍无可忍,这群巴着骑士团脱粉的人是哪来的?急诏!骑士团紧急集合!踏平他们!】 …… 网上的风风雨雨,怀烟基本没看。 他只专注于演唱会,一场又一场,终于到了休息时间,本来想回暄城,却被一场意外绊住了脚步。 贺忘的易感期到了。 贺忘独占欲很强,没有恋人信息素安抚,这种独占欲更是成千百倍增长,他甚至不能出门,因为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否始终保持理智。 易感期这一天,贺忘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怀烟看不到他,但是在走廊里闻到了隐隐约约的alpha信息素,他意识到什么,去敲门,发现门没有锁。 怀烟轻易地推开门,走进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信息素浓烈到满溢,事实上也确实溢了出去。这样多的信息素,无论是对alpha,还是对贸贸然进门的omega,都是折磨。 alpha在易感期里的敏锐度是很高的,怀烟能够确定,贺忘感觉到了他,却又没有动。 怀烟慢慢眨眼,习惯了房间里的黑暗后,他轻轻迈开脚步,沿着信息素指引的方向,朝一动不动的alpha走过去。 “贺忘。” 怀烟站定,抬起手,抚摸到了alpha坚硬紧绷的下颌。 贺忘克制住某种根植在本能里冲动,僵硬地侧过脸,在怀烟柔软的掌心里蹭了一下。 “殿下。” 贺忘压着声音说:“我用过隔离剂了。” 但是没有效果,贺忘常年使用特效隔离剂,本来就生出了一定耐药性,更不要说现在。 只有一种方式可以解救他,可他不愿意通过祈求来获得。 怀烟弯起唇角,贴住贺忘的额头,一眨不眨地和alpha漆黑的眼睛对视:“那你要不要试试别的办法?” 这听起来诱惑极了,可贺忘还是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艰涩地问:“你还要我吗?” 不是一时的怜悯,而是在看清他的危害本质之后,还是长长久久地和他在一起。 怀烟闭上了眼睛,轻而坚定地说:“要。” 空气凝滞了片刻,接着天旋地转,怀烟被迅猛的野兽压进了床。 所幸,他在进门之后,锁上了房门。 怀烟不知道贺忘还有对他这么凶的时候,又凶又莽撞,他的意识都被撞碎了,迷迷糊糊,什么也不记得。 怀烟被握住,动不了,也不能动,像绽放到极致的花,再开放一分就要坏掉,枯萎,融化。 他分不清时间,依稀记得好像哭了很多次,哭着哭着又忘了继续哭很多次,意识始终是断断续续的,直到最后,他清楚感觉到了alpha的牙齿刺进了他的后颈,怀烟察觉到了某种将要来临的危险,本能挣扎着要逃,却被贺忘牢牢按住了腹部,下一秒,最危险的东西来临。 怀烟哭都哭不出来了,眨着被泪水浸透的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忘了让他疼痛与欢愉的根源,竟然躲进了贺忘怀里。 贺忘怔了怔,紧紧抱住了他:“我爱你。” 这声音很低,不过怀烟还是听到了。 他蹭了蹭贺忘的肩膀:“我也爱你。” 标记成功,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融入了彼此的血液里,从此密不可分。 贺忘的易感期也终于到了末尾,荒唐无度的几天过去,怀烟连路都没办法走了,只能让贺忘抱他下床。 “让我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怀烟指了指窗户的位置,让贺忘抱他过去。 这几天昼夜颠倒,他已经分不清现在白天还是黑夜了。 贺忘听话地抱着他过去,怀烟拉开厚厚的遮光窗帘,被夕阳余晖洒了满脸。 “唔,快要到晚上了。” 光影在他眼里晃动,怀烟转过脸,笑盈盈地对贺忘眨了下眼睛。 于是贺忘也弯了弯眼,认真地问:“要不要再睡一觉?” “……走开啦你。” 第58章 番外 ◎小红帽◎ “聚会有很多和你年龄相仿的人,但是你不要见到同类就胡闹,记得保持你的礼貌和教养。” 说这话的女人长相模糊,冰冷的手指划过年幼的孩童额头,眼神不像是看待自己的儿子,而是在看一件可以被拿捏塑造的工艺品。 女人语气冷冷淡淡,并不高傲,可这不代表她没有高傲,反而可以说,正是因为她高傲到了一定境界,才会这么旁若无人又自然而然地说出这句话,她甚至没耐心用“小孩子”或者“小朋友”这样听起来稍微软一点的词汇,而是用了“同类”这个常人都不会用的词汇来给人做出区分。 孩童垂眼:“我知道了。” 看起来是孩童,可他的语气和眼神都和幼童无关,这是幼年贺忘。 贺忘出生就在国外,自幼被父母教导,没有玩耍,没有故事,他的童年贫乏而又枯燥,只有学习,这是他第一次回国,也是他第一次参加有着很多同龄人的聚会。 贺忘对此没有期待,或许其他孩童会有这种情绪,可是对贺忘而言,这不过是换个场合的考验,因为参与的人很多,还提高了考验的难度。 换好衣服,贺忘随着母亲上了车。 聚会由暄城富豪名流们自发举办,名为娱乐,实质为拓宽人脉,许多人带着儿女登场,贺家不需要这么走动,但也没什么理由错过,于是贺忘被母亲带了过来,参与这场他需要提前记住人名的聚会。 见过长辈,一言一行表现得符合母亲标准之后,母亲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自己去玩。 贺忘也终于有了可支配的时间。 得来不易的自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他从来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因为知道没有用,父母不会因为他无措就给他指点,只会让他自己思考。 年幼的贺忘一边茫然,一边神情镇定地找了个地方,本来想待到聚会结束,但是他没想到,他选中的地方正好有一群孩童在玩耍。 贺忘就像闯进别人领地的小动物,被这群孩童好奇地围起来围观。 “你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哪家的?” 贺忘抿了抿唇,正不知道要不要回答,这群孩童又散开了,哗啦啦围向了另一个人。 “因因你怎么才来呀,我好想你呀。” “因因今天和我玩好不好?我给你带了玫瑰花。” “因因……” 孩童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吵得被围起来的小朋友烦不胜烦,抬手软绵绵地推开他们:“走开啦。” 另一个看着和贺忘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也伸出手,帮他推开那些人:“走开走开,哥哥不和你们玩。” 他们是同样年幼的怀烟和池照。 怀烟自幼就是人群焦点,漂亮又娇气,池照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仿佛是护花使者,即使他比怀烟还要小两岁。 贺忘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众星捧月的小朋友走到自己面前,好奇地问:“我好像没有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六岁的小公主就有了未来美人的影子,唇红齿白,浅色的眼眸圆润剔透,看着别人的时候很容易就让人感到紧张。 尽管年幼的贺忘并不知道这种让自己连话都说不完整的情绪叫紧张。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66节 “我……我……”贺忘磕磕绊绊,身后忽然传来母亲的声音:“他叫贺忘。” 贺忘在同龄人前的表现让母亲很不满意,他被母亲提前带离了聚会。 回去的路上,母亲将他的表现说了一遍,指出了他的不足,贺忘却没有听,难得地走了神,一直看向窗外。 只差一点点,他就能自己告诉他了。 发现贺忘在同龄人里不擅长交流,母亲又带着他参加了第二次聚会。 这次聚会是大半带着孩子的母亲们组织的,共同交流育儿经验,孩子也多,贺忘再次见到了上次那个比他大一点的小朋友。 聚会地点在某家的别墅,妈妈们在一楼聊天,小朋友们在二楼玩耍。 地方足够大,一群人玩起了捉迷藏,相熟的小朋友们哄闹着找了地方躲起来,眨眼间只剩下贺忘一个人。 他不知道这个游戏要怎么玩。 毫无疑问,这一局他开场就输了,第二局很快又开始,这回贺忘隐约琢磨出了玩法,想都没想地跟在了怀烟身后。 小怀烟忙着往柜子里爬,回头才发现身后跟了一个小孩子,吓了一跳:“是池照吗?” 贺忘抬起头,怀烟看清他的脸,放下心来:“是你呀。” “这一局是池照抓人,你跟着我的话,我们肯定会赢。”小怀烟很笃定,当时的贺忘不理解,直到后来,贺忘才能明白他那么笃定的原因,因为池照最了解他,知道他习惯躲在那,从来不会去抓他。 就算看到了,也会当做没看见,年幼的怀烟和池照就是有着这样的默契。 怀烟说的没错,他们果然赢了,那些小朋友们似乎都知道池照在故意放水,嘀嘀咕咕了半天,然而等到他们抓人的时候,又都绕过怀烟不抓。 一直这么赢也很累的,怀烟玩着玩着困了,躲在柜子里揉揉眼睛,含含糊糊地问:“你会不会讲故事?我要睡觉了,你可不可以讲个故事哄我睡觉?” 贺忘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摇摇头。 “你好笨哦,”怀烟小声说,“那我给你讲一个吧,你要记住了,然后再讲给我听。” 六岁的怀烟根本不管四岁的贺忘能不能记得住他讲的故事,软乎乎地讲了个小红帽的故事,然后就闭上眼睛蜷缩起来,等着贺忘哄他睡觉。 贺忘默了默,慢吞吞复述起他讲的故事,小红帽,大灰狼,猎人。 四岁的小朋友,不管性格如何,声音还是有点奶气的,怀烟听着听着,闭着眼睛伸出手,捏了捏贺忘的脸:“下次我们再一起玩的时候,就让你来扮演大灰狼吧。” 贺忘没有问下次是什么时候,而是问:“那你呢?” “我当然是演小红帽啦,不过我可不会被你吃掉的,我会先打败你。” 贺忘分不清这有什么区别,只是说:“好。” 当然,他们后来也没玩成,怀烟睡着了,池照找到他们,看到他们还躲在狭窄的柜子里,不怎么高兴地问贺忘:“哥哥睡着了,你怎么都不知道告诉我们呀?” 贺忘没说话,只是看着池照去找怀阿姨,然后怀阿姨过来,抱着怀烟回家,池照就跟在她身旁,蹦蹦跳跳地一起回去,跃跃欲试地伸出手,似乎是也想试着抱抱怀烟,被怀若云笑着敲了敲额头。 贺忘垂下了眼睛,心里有点酸,但他分不清是为什么。 聚会结束没多久,贺忘被母亲带出了国,等他再回来,已经是从春天到秋天,跨越了两个季节,怀烟已经不记得在衣柜里迷迷糊糊和他说的话了,也不再记得他是谁了。 怀烟的玩伴太多了,有谁长时间离开,都会有下一个人立刻补上,更何况他和怀烟只有两面之缘。 贺忘给他洗了葡萄,希望能再和他说话,但接着,另一边人又打了起来,打碎了怀烟心爱的花瓶,怀烟气呼呼去骂人,贺忘还想等他回来,却被母亲看到了洗葡萄洗得湿哒哒的衣袖,这在母亲眼里是非常不得体的表现,他被母亲拉去换衣服,一边身不得已地跟着母亲出门,一边回头看过去。 “怀……” 贺忘张了张嘴,想起来,他或许应该和怀烟打招呼,刚说出一个字,他又想起来直呼比自己大的小朋友姓名很不礼貌,可是不叫名字,他又不知道怎么叫怀烟。 有人叫他哥哥,有人叫他因因,那些都是他很熟悉的人,而他和他不熟。 或许……叫哥哥也是可以的。 妈妈说,要有礼貌,礼貌的小朋友就是应该叫比自己大的小朋友哥哥。 “哥……” “哥哥。”孩童清脆的叫声在这时响起来,池照熟练地挤进人群,抱着怀烟手臂摇啊摇,“哥哥你不要生气了嘛,我以后给你买更多好看的花瓶……” 他的声音欢快又无所顾虑,一下盖过了贺忘轻微的声音。 怀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贺忘低下了头,第一次对某个人产生了负面情绪。 他讨厌池照,而这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这种讨厌会随着岁月如影随形跟着他成长,直到成为一根刺穿喉咙的尖刺。 岁月推移,贺忘一次次回国,怀烟也在岁月里有条不紊地度过自己的人生,他在学校里依然是万众瞩目的中心,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池照却还在,他不再认识贺忘了,他早已忘却童年的偶遇,见面时只会对贺忘露出一个优雅礼貌的微笑。 那时躲在柜子里听的故事和那盘葡萄,好像只有贺忘还记得。 贺忘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却又很固执地出现在每次聚会里。 幼年的他在角落里,是因为大家不在意家境,少年的他在角落里,是因为大家了解了彼此的家境,不敢招惹他。 但无论什么理由,那个人都没有多看他。 贺忘分不出来自己的情绪,可他也没有动,没有离开,只是遵循着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本能,参加他并不热衷的聚会,直到散场才离开。 又到了聚会散场的时间,贺忘没有动,怀烟也懒洋洋窝在沙发里,池照依旧在他身边,小狗似的往他面前靠了一点,和他说了一句话。 不知道池照是忘了他的存在,还是他的存在并不重要,池照这句话不轻也不重,贺忘刚好听得见。 池照说:“哥哥,我分化成alpha了,你以后和我结婚好不好?” 至于怀烟回了什么,贺忘听不见,只能看到他伸出手,捏住了池照的耳朵,往上一提,池照顺势站起身,又笑着说:“求求你了嘛。” 他们两个人离开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贺忘。 当晚,贺忘分化了,他变成了alpha,可他的信息素不受自己控制,他只能提前出国。 每次回国再回去,他的信息素都会变得极其不稳定,医生建议他远离让他情绪剧烈波动的根源,但他不明白是什么导致的,所以他依旧只能经历着一种似乎亘古不变的循环,回国——聚会——失控,出国,再回国。 这种循环直到很久以后才被打破。 怀若云有意给怀烟订婚,贺忘不在怀若云的备选名单,他听闻这个消息,是发现池照有了回国的意向。 这根刺因为什么而动,答案似乎不用想。 贺忘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向天池提出了合作,想办法绊住了池照的脚步。 而他自己,则出现在了怀若云面前。 瑰译酒店走廊里,他和久别重逢的怀烟正式相见。 他看着怀烟一步步向他走过来,于是他空空如也的身体里终于响起了渺茫的回音。 怀烟问他:“我是谁的未婚妻?” 贺忘看着他:“我的。” 第59章 番外2 ◎完◎ 巡演结束,怀烟也正式宣布了他和贺忘订婚的消息。 消息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到了这时候,已经有很大一部分骑士团能够和平接受了,一年多的巡演时间,差不多飞遍了全球,可是不管在哪里,都能在演唱会会场发现瑰译总裁的身影。 他不出现在前排拉仇恨,只是很低调地坐在各种不引人注目的位置,陪伴公主殿下全场,以至于每次开场,粉丝们都要先左右查看敌情。 查着查着也就慢慢习惯了,不习惯还能怎样,和贺总打一架吗?打痛了他,岂不是正好便宜了他和公主卖惨。 有不少人转而嗑起了cp,公主和骑士的cp从来都是经久不衰的经典,更何况这一对的公主是那么真,骑士爱得那么深,不嗑都对不起他们的爱。 还有许多原本不是粉丝的不追星人嗑起了cp,甚至有人称,有多少骑士团,就有多少难以忘怀,至于真假,因为双方数目都过于庞大,也无从考证。 在演唱会最后一站城市玩了几天,怀烟和贺忘一起回国。 他们先回了怀家,走到门前,怀烟停顿了一瞬,看向隔壁。 隔壁是池家,家门口长出了许多野草。 池家又出了国,池照也不在国内了,他之前和盛况联手,从瑰译找回了场子,将贺忘带给天池的负面影响还得七七八八,然后就辞职离开了天池集团,再度出国。 他曾经因为想要拥有保护哥哥的能力,就此离开怀烟,现在他有了他当初想要的能力,却已经没有用处了。 于是他也再度离开。 池家这处房产没有人维护,他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怀烟收回视线,推开了门,牵着贺忘的手踏进家门:“我们回家啦。” 怀若云和解正都很高兴,他们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直到发.情.期到来,才回到贺忘的住处。 不是怀烟家楼下的那一套平层,而是在贺忘的别墅里。 标记之后,alpha和omega的易感期会转化为发.情.期,要比易感期更来势汹汹,omega也更容易在这期间受孕。 不过这一条对于怀烟来说没什么用处,他不喜欢孕育的过程,在他眼里堪比苦难,贺忘同样不愿意让另一个生命出现在怀烟的身体里,更不愿意让怀烟受苦,第一次标记之后就去做了手术。 所以发情期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纯粹的爱意和温存。 怀烟被贺忘带回别墅时还有些不解,做着做着就意识到原因了,王八蛋贺某人居然把他抱进了车里,怪不得他要特意回别墅,在别的地方不好用这种方式。 车里空间就那么大,逃都没办法逃,怀烟欲哭无泪地踹了他一下:“你变态啊。” 贺忘顺势握住他的脚踝,俯身压了下去:“我想试一试,不可以吗,殿下?” 怀烟已经不想回答他这种虚伪的问题了,嘴上礼貌乖巧问可不可以,实际上根本不听他的,要多疯有多疯。 或许车里这种狭窄的地方更容易激起alpha的独占欲,贺忘变得更凶,怀烟呼吸不上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这么晕过去,事实上也差不多,他根本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回的房间。 等他醒来,窗外月上中天,怀烟懵懵地在床上呆坐片刻,记忆回笼,想去找某人算账,但是根本没力气下床。 公主殿下气坏了,怒气冲冲地对端着夜宵进门的贺忘说:“没有下次了!” 贺忘态度诚恳地应了一声:“好。” 夜宵是贺忘自己做的,虽然早就买了锅具,不过真正有空学习做菜,还是在国外陪着怀烟巡演的时候,贺忘对天池的反击采取放置措施,专注修习恋爱和厨艺,至于瑰译的损失,他并不放在眼里。 瑰译亏了没关系,他赢了就行。 练习到现在,贺忘的厨艺不能和名师比肩,但也很不错了,贺忘一边喂公主殿下吃饭,一边认错,期间因为眼神从怀烟锁骨上的痕迹掠了一下,被敏锐的公主捕捉,被当做态度不诚恳的铁证,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挠。 贺忘:“……” 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 第67节 态度真挚诚恳的保证没过三天,贺某人又故态复萌。 这回是因为怀烟整理行李,理出了他那件红斗篷,怀烟刚穿上去,还没来得及逗狗,就被不讲理的恶犬扑进了角落里。 怀烟边哭边断断续续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贺忘长眉一抬,靠在他耳边说:“是你教得好,哥哥。” 贺忘很少叫他哥哥,一叫哥哥就代表事出有因,可是怀烟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你可不可以给个提示?” 贺忘看了他一会,矜持地问:“现在吗?” 怀烟点点头:“嗯。” 怀烟很快就后悔了。 谁要在这种时候听男朋友讲童话故事?这听起来很奇怪唉。 贺忘不疾不徐地说了一遍小红帽的故事,然后笑了:“这是你教给我的,哥哥。” 怀烟不得不从头回想,他小时候就很娇惯,睡觉时一定要别人讲故事哄他睡觉,身边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也不需要他特意去教,他教过的好像只有…… 许多年前的下午在记忆里渐渐返潮,翘起一角,幼稚的游戏,狭窄的衣柜,和不爱说话的孩童。 是他不用力去想都记不住的事情,却被某个人认真记了很多年。 怀烟抱住他:“下次再陪你玩。” 贺忘垂着眼,低声问:“这次呢?” 怀烟撑着身体,和他对视,弯起了眼睛:“你不要明知故问。” 约定再推迟一会也没关系,这次先让他们拥抱。 · 除了公布恋情,怀烟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推出新专辑。 这张专辑筹备得太久,出现的时间却不能算得上是好,不过怀烟没管太多。 专辑是全球同步推出,即使远隔重洋,也能在同一时间里听到他的新专辑。 一年多的时间改变了许多事,娱乐圈也像经久不停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些浪花没被人注意到,要到很久以后,才能听得到回音。 郑诀就是如此,在娱乐圈里,他这样一朝爆红又销声匿迹的人太多了,时间久了,也没有多少人还记得。 直到怀烟新专辑推出,听到了由他写的两首歌词,大众才再度翻出他的事迹,也在这时,大众才发现,郑诀不是因为创作不出好歌词渐渐泯然众人,而是在和怀烟合作之后就再也没和别人合作过。 他高调出现,却用这样低调的方式离开娱乐圈,至于为什么,大众思来想去,也没有谁能给出准确的答案。 真正的原因,还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网络上在讨论他的时刻,郑诀在异国他乡的影音店里,戴上了试听的耳机。 于是这一天的所有前来光顾的客人,都能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的年轻男孩,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试听天王新专辑,一边听,一边红了眼睛。 郑诀没想过走进来的,但是看到怀烟的海报,还是身不由己地进了门。 他给怀烟写了三首歌,两首被录进了这张专辑里,永远和怀烟相关,他的名字会永远出现在作词那一栏,可他最想送出去的一首,至今还压在他的书包里,不见天日。 这首歌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别人面前了,他也不会再为谁写歌。 很奇怪,他明明只和怀烟认识了几个月,却好像要用余下的很多时间去想念他。 · 确认订婚没多久,怀烟又光速和贺忘结婚了,这场婚礼无比盛大,媒体为了抢直播权打破了脑袋,然而贺忘谁都没给,也没有像订婚宴那样邀请很多人,只邀请了双方的亲朋好友。 盛况是不在“亲朋好友”这个行列的,他也只能提前给这对新人送去祝福,当然,他也还是只给怀烟送了祝福。 “恭喜,”盛况说,“哥哥,你现在能告诉我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吗?” 盛况问了很多遍,以至于不需要再问是什么问题,怀烟也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 怀烟冷酷无情地回复:“你自己猜吧。” 盛况笑了,其实,不需要猜,他也知道答案了,他反复追问,大概也是因为,他无法释怀。 这一点无法释怀没有多轰轰烈烈,只是很平淡的,会在他每个闲暇的时刻突兀地跳动一下,提醒他,他好像喜欢过谁,可是在他唯一拥有机会的时刻,他选择了退缩。 婚礼当天,池照在地球另一端准备出海,他在当地办了一张新的电话卡,给怀烟发送了一条消息,距离太远,信号传输也没有那么流畅,短信过了很长时间才显示发送成功。 然后他不等回复,就取出了那张手机卡,放进了钱包里。 也可能是他知道,他等不到回复。 他和怀烟之间曾经只差了一线,但这一线就像是赛跑,哪怕差一步,没有抵达终点的人就是没有抵达,永远都得不到奖。 他这一生唯一深爱着的人要和别人结婚了,他能做的,就是带着这一张没有回信的电话卡,永永远远地去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