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嫁初恋》 离婚后,嫁初恋 第1节 《离婚后,嫁初恋》作者:元月月半 文案: 林云香离婚了,因为前夫出轨。前夫不想离,为了钱和孩子,她哄前夫“假离婚”——前夫能跟第三者断的干干净净,她就和前夫复婚。 前夫向林云香保证几天解决。几天后前夫和第三者结婚了。 林云香:“……” 脏男人谁要给谁。有钱有娃的林云香决定开始新的人生,爹妈却惦记上她的钱。跟爹妈斗智斗勇的过程中阴差阳错走上了相亲的道路。 哦豁!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有钱人? 好像是她初恋? — 任维东有钱,朗目疏眉,身高腿长,女人多的从首都排到香江。任维东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被誉为有钱人中最无情的。 然而谁都不知道任维东心中有个人,多年前谈的对象。 因为某些原因,任维东希望她惨遭抛弃。 有一天她离婚了,出现在相亲场合…… 任维东:我说我随便诅咒一下,有人信吗? 看文指南:男主未婚,孩子收养的,九十年代养娃,家长里短为主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正剧 日常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云香,任维东 ┃ 配角:林小北,任依依 ┃ 其它:九零年代,养娃,日常 一句话简介:家有儿女,幸福养娃 立意:和平共处 第1章 离婚 ◎非离不可?◎ 自来水冰凉冰凉,林云香捞出最后一件衣服,双手冻得通红,她受不了使劲搓搓,放在嘴边哈出一缕白雾。 就在这个时候,林云香面前多出一个冒着淡淡热气的搪瓷缸子。 白色手柄已经泛黄,深色杯口出现锈迹,缸身艳丽的牡丹有点脱落……林云香熟悉又陌生——陌生是因为她没用过,熟悉是因为搪瓷缸子是她结婚的时候置办的嫁妆之一,她嫂子一句“这缸子真好看。”她妈转手给她大嫂,叫她再去买俩。 林云香万分平静地回一句:“李有良也买了。” 李有良是林云香前夫。两人半个月前离的。 林云香至今还能清楚地记得谈离婚那天发生的所有事。 天气极好,寒冬腊月暖和的像阳春三月。林云香把被子移到阳台晾晒,接着整理衣物,干净的叠好,脏的扔洗衣机里。 这天跟往常没什么不同,林云香一边收拾一边看《新白娘子传奇》。听到“西湖美景三月天哎”,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唱“春雨如酒柳如——”,啪一声,花砖地板上多出一串珍珠手链,“烟”字再也没能哼出来。 林云香喜欢首饰,但她很少戴。她是学校食堂厨师,不是和面就是炒菜,无论手上戴什么都容易损坏。 李有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想给林云香个惊喜也不会选择手链。 林云香意识到她遇到了电视里常放的桥段。 李有良自打有了钱去哪儿都夹着黑皮包,香烟手纸打火机,恨不得所有东西都塞包里,鼓鼓囊囊像个土大款。 林云香说过他几次,李有良嫌她不懂。这两年林云香很少能在李有良兜里翻出一分钱或一张纸。 家里的钱由林云香掌管,李有良用钱就叫林云香给他拿点,林云香通常会塞他包里。如果说是李有良干的,他会把手链放包里,这样她才能很快发现。 原生家庭导致林云香认为比起男人的忠诚钱更实在。可也不能自欺欺人装不知道。 林云香忍着怒火去对门公婆家,叫公婆带孩子出去玩儿会。 或许知子莫若父,李有良父亲意识到了什么,哄孙子去街上的稻香村,理由是稻香村的冰糖葫芦好吃。他又叫老伴儿去菜市场买只鸡,难得都在家,一家人好好吃一顿。 林云香抬脚踹上门,心头怒火伴随珍珠手串砸在李有良脸上。李有良条件反射抵挡、抬手推她,撞到门上,林云香脑袋发蒙倒在地上。 林云香睁开眼一阵恍惚,李有良焦急不安,扶着她问:“要不要去医院?”林云香想谢谢他——不是他这一推,她非得失去理智跟李有良打起来,然后两败俱伤。 夫妻七年,李有良了解林云香,不怕苦不怕累,坚强,刀架在她脖子上眼睛不眨一下。李有良曾经不止一次跟林云香抱怨,谁谁媳妇成天哭哭啼啼,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死人了。 其实他不知道不是林云香不爱哭,而是没什么事值得她流泪了。林云香想哭,回忆往事,瞬间泪流满面。 李有良也不知道他怕林云香哭。从不流泪的人突然伤心欲绝,李有良一定以为天塌了。先前林云香没有想到这点,好在不晚。 林云香木愣愣地看着李有良,像是摔傻了一样,眼泪一个挨着一个划过脸颊落到李有良手上,李有良像被烫到,手抖了一下,抱起林云香下楼。 林云香抓住门框,泪眼模糊:“不用去医院,我没事。” 哭成这样还没事?李有良不放心地问:“真没事?” 林云香“嗯”一声,扭头转向沙发。李有良轻轻地把她放到沙发上,去摸她的额头:“疼不疼?” 林云香很无语,她磕的是后脑勺。可他眼中的关心也不是假的。林云香想给彼此一个机会——除了孩子,李有良是这个世上最关心她的人。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是“狗改不了吃屎”,下次再想为她和孩子争取到最大利益就难了。 林云香的眼泪快要落下的时候说出“离婚吧”。 李有良惊得想吼,“你说什么!?”看到泪痕,他把话憋回去,挤出一丝笑,轻声安抚:“说什么傻话呢?” 林云香抬起泛红的眼皮望着他,仿佛在问,你看我像昏了头了吗。 不像! 李有良自认为对林云香很好,孩子出生前他把老婆当孩子养。这是他父母原话。什么五芳斋的粽子,丰泽园的酱肘子,贵的便宜的,李家没断过。 有了孩子李有良惊觉钱不够花,不顾父母反对辞职下海,成了四九城第一批倒/爷。 去年买了车,林云香的二八大杠就闲置在家,无论刮风下雨阴天晴天都是李有良接送她。 李有良本想质问,我对你不够好吗。可能因为太好,他干的头一件对不起老婆的事却是外面有人,林云香哪受得了。没哭死过去都是她坚强。 林云香泪流不止,李有良心虚又心疼,蹲在她腿边,低头认错:“云香,我发誓——” “所以是真的?”林云香怕她心软,打断他,看向不远处完好无损的手链,“绳子质量真好,难怪能拴住你的心。” 李有良慌忙说:“不不是,你误会了,我——那那都是逢场作戏,我没想过……”在林云香看透一切的注视下,李有良的声音越说越低,他不是没想过,而是心存侥幸,以为白天上班晚上带孩子的老婆不会发现。 “……没想到她这么不安分。”李有良小声嘟囔。 林云香很是失望,都这样了还往人家身上推。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担当。 “怎么没有男人找我?” 李有良脱口道:“当然是你——”说到一半不敢说下去,怕林云香对他愈发失望,“我错了,明儿,不,下午就去找她。你消消气,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你把我怎么着都行。” 再有下次他就习惯了。说不定还会心生埋怨——上次可以原谅他,这次怎么不能原谅他。 学校男工人多,成天在男人堆里,林云香不止一次听说过类似的话。 “那先离婚。你能忍住半年不去找她,我们就复婚。”林云香擦干眼泪去找证件。 李有良愣了愣,意识到她说什么,抓住她的手臂:“云香,别闹!” “谁跟你闹?”林云香使劲甩开他,李有良确定她非常愤怒。李有良双手掰过她的肩,好声好气地劝:“云香,先消消气,离婚不是小事——” 林云香再次打断:“我说了,你能忍半年就复婚。还是你担心忍不了半年?” “你这是在激我吧?”李有良问。 林云香:“我是故意激你,你敢吗?” 李有良不敢说“不”,可他也不想说“敢”,“小北还在上幼儿园,这么小的孩子要知道爸妈离婚了,他得多害怕。要是叫他同学知道了,得怎么看他?” “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你想过小北吗?” 李有良想的可多了,早点回家陪孩子玩,不能叫孩子妈发现他外面有人。唯独没有想过林云香会知道,还要离婚。 早知如此……李有良不死心地祈求:“非离不可?” 林云香点头。 “小北怎么办?”李有良希望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再商量商量。商量几日林云香气消了,就不会闹着要离婚了。 林云香:“小北归我。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怎么可能!”李有良惊叫。 林云香看着地上的手链:“你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放你兜里的,她虐待小北——” “我跟她没有以后!” 林云香:“这事以后再说。你没空照顾小北。” 李有良脱口道:“你也没空接送他。” “爸妈有空。这边离我学校近,离小北幼儿园也近,还是叫你爸妈接送,周末跟我去学校。” 学校给了林云香一间职工宿舍,但不能做饭,水龙头还在屋外廊檐下。李有良就问:“周末学校不做饭,儿子吃什么?” 林云香:“带他出去吃。平时周末你也没少带他出去。我不会跟老两口抢小北。他的抚养权必须给我。所有存款也归我。” 李有良下意识说:“公司的钱不行。” “我知道你公司有多少钱?”林云香反问。 林云香不知道,就像李有良不清楚家里有多少钱。哪怕是一笔巨款,李有良也不心疼,他的公司能赚钱,他才三十岁,给林云香的那些钱要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林云香去卫生间洗把脸,李有良忍不住跟上。见她换下大棉裤,换上秋裤大衣,找出存折和各种证件,李有良拉住她的胳膊。 林云香没离过婚,不知道需要什么,甩开他翻出儿子出生证明。 李有良看着她绷着脸,一副不离婚不回头的样子,顿时弄死那个女人的心都有了。 “云香,快中午了。” 林云香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十点。你开车,午饭前能回来。省得你觉着我外面有人,趁机骗你的钱,先去一趟公证处。” “我没有!”李有良举手,“我发誓——” 离婚后,嫁初恋 第2节 林云香抬手把之前装着珍珠手链的大衣扔给他:“穿上!” “云香,我们——”林云香拿钥匙换鞋,李有良跟过去,穿上皮棉鞋追出去,“是不是等爸妈回来商量商量?” 林云香:“你爸妈你了解,叫他们知道肯定一哭二闹三上吊。指不定还会把我爹妈找来。他们什么德行还用我说?钱房子小北归我,还得闹得你公司办不下去。” 作者有话说: 快一年没写年代文了,希望大家还能喜欢。喜欢就收藏吧。 感谢 二哈男神已上线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22-04-13 16:06:15 读者“香菜本香菜”,灌溉营养液 +4 2023-02-10 23:13:09 读者“关灯超人”,灌溉营养液 +20 2023-02-03 16:17:38 读者“24360186”,灌溉营养液 +5 2022-12-23 22:07:50 读者“关灯超人”,灌溉营养液 +60 2022-09-23 13:50:45 读者“栖含nim”,灌溉营养液 +10 2022-08-15 16:14:15 读者“尹一”,灌溉营养液 +20 2022-07-25 17:16:27 读者“aa”,灌溉营养液 +10 2022-03-18 12:57:09 读者“水灵”,灌溉营养液 +20 2022-01-02 21:21:26 第2章 回娘家 ◎条件好的能看上你?◎ 最初林云香的选择不是李有良。李有良风雨无阻追她半年,也没能叫林云香多看他一眼。 李有良脸皮厚,林云香不搭理他,他找上林云香大哥林耀强,希望林耀强在林云香面前帮他美言几句。结果叫他发现林耀强和女友因为彩礼闹得很不愉快。 林家住大杂院,一家四口三间房,吃饭睡觉都在里头,十分拥挤。林耀强对象叫林家买房,林家没钱。对方叫林家多拿点彩礼。李有良鸡贼的很,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登门拜访,从林家父母口中试探出能给儿子娶媳妇不介意“卖”女儿。 林家三口和李有良就背着林云香把他和林云香的婚事敲定了。 林云香反抗过,后来发生一些事,她妥协了。 李有良一把人娶到手就翻脸不认人。林家找他借钱,从来都是没有。为了林云香着想,逢年过节他会带很多东西上门,叫街坊四邻说不出林云香半点不是。 林云香想给李有良一次机会,也是因为她和娘家人对上的时候李有良始终向她。 李有良闻言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前这些事。林云香的提醒也叫李有良确定她闹离婚只是气急了。离婚证到手,她这口气出来,明天就能复婚。 这么一想,李有良不慌了:“回头怎么解释?” 林云香: “你干的好事要我替你解释?” “爸妈会打死我的。”李有良觉着能不离还是不离的好,所以他继续势弱祈求,“就是不动手也得骂我不长脑子。” 林云香停下:“你还有脑子?” 李有良噎的说不出话。 林云香问:“现在不离,你还等着大过年的那个女人找到家里来?” “她敢?!”李有良怒吼。 楼下邻居打开门看热闹。 李有良拉着林云香快速下楼,压低声音说:“要不明儿再离?我这就去找她说清楚。” “明儿我气消了跟谁离?”林云香反问。 李有良心里的小九九被她点出来,没有一丝尴尬:“那那我跟她说清楚了,咱们立马复婚?” “她都给我下战书了,你三言两语一天半天能哄好?”林云香不信。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看上李有良什么。 个头不高,比一米七的她稍微高一点,五官称得上周正,可也没有出彩的地方。那个女人都跟李有良在一块了,该知道家里的钱在她手上。 李有良父母上了年纪,他还有个孩子。如果她不要孩子,那个女人进门就得伺候老的照顾小的。 难不成上辈子是前清那会儿的人,奴才没当够,这辈子继续。 李有良恨得咬牙:“我闲得哄她!” “那是你跟她的事。”林云香冷不丁想起一件事,小北有可能撞上那个女人,“事情解决前小北跟我。他爸不干人事就算了,谁让他是他老子——” “说什么呢?”李有良打断她。 林云香:“我怕你俩教坏我儿子。这半年你们有任何往来,以后我无论处对象还是嫁人,你都不许干涉。” “可是不来往我——” 林云香朝他腰间看去,李有良低头,那里有一个呼机。 “家里有电话,也有笔和信纸。”林云香提醒他,“你还有朋友。” 林云香这么懂肯定是跟电视里学的。李有良后悔:“我不该买电视!”说出来愈发懊恼,“更不该帮你弄天线调频道。” 林云香才不管他嘀咕什么,到自家车跟前,给李有良使个眼色。李有良不甘不愿地打开车门,请她先进去。 前往公证处的路上,李有良的嘴没停过,劝她消消气,劝她为孩子想想,又说父母年龄大了经不起吓。林云香左耳进右耳出。 离公证处越近李有良越是心慌——这婚不能离。 李有良掉转车头。 林云香看向他,又作什么幺蛾子。 “车没油了,加点油。” 林云香眼珠一翻:“靠边停下,打车去。” 李有良不由得松开油门,车速慢下来。 林云香故意问:“不加了?” 李有良心虚地给自己找补,“不走弯路应该能到。” “那你还等什么?等公证处下班?” 李有良是这么打算的。闻言他含含糊糊嘟囔一句,拐向公证处。 顶着死人脸办了离婚手续,李有良又问她气消了吗。消了气就进去把结婚证领了。 林云香气笑了:“你没病吧?你当离婚结婚过家家?” “不是过家家还说离就离?” 林云香没好气地说:“不离咋跟珍珠手链腾地方?” 李有良又憋得没话了。 林云香干脆挑明:“不趁着你心里还有我们娘俩把钱弄出来,回头你把那女人弄家里来,叫我和小北去要饭?” 李有良无语,她真能夸张。 “回家收拾东西,送我和小北去大杂院。” 李有良一听到大杂院直皱眉:“回去住哪儿?” “在客厅搭床。你真心疼我们就早点跟她断干净,早点接我们。” 果然,她的气消的差不多了。李有良大喜,“行,我们这就回家。” 林云香到家老两口已经带着小北回来了。李父问他们干啥去了。李有良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林云香把离婚证递过去。 李有良急的张口结舌伸手要夺。 林云香叫儿子回房玩儿去。小孩啪嗒啪嗒跑屋里,李家父母清醒过来。李母朝儿子脸上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我就知道你有点钱就作——” 李有良闪到一旁攥住老妈的胳膊,叫林云香帮忙。林云香实话说:“他跟那个女人断干净我们就复婚。我先领小北回大杂院住几天。” 李父脱口道:“不行!” “你们想叫小北看着那个女人找上门来?”林云香此话叫李父无言以对,李母也不骂不打儿子了,抹着泪要帮孙子收拾东西。 林云香:“天冷不用天天换衣服,收拾几件就行了。”说完她回卧室。转身之际,眼角余光看到公公指着李有良,一脸恨铁不成钢。 李有良嘟囔一句,林云香没听清也懒得问。她只看结果。李有良跟那个女人断不了也没关系,那些钱够她和孩子衣食无忧半辈子。 今儿天好,小区里头都是人。有人见林云香拎着包裹牵着小北就问:“快晌午了去哪儿?” 林云香坦白她和李有良离婚了,带着孩子回娘家。 李有良压低嗓子问:“你故意的?” “那个女人不知道你离婚,你跟她说半年后再联系,她怕你跟她彻底断了,肯定听你的。” 李父李母此时已经知道半年之约。闻言也不好怪她公布离婚,害得他们老两口没脸,只怪儿子好日子过久了,飘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平日里李家很和睦,李有良表现也好,谁都没想到他会离婚。以至于邻里邻居一个比一个不敢信。往常见面第一句“您吃了嘛?”全变成“听说了吗,李有良和林云香离婚了吗?” 李有良把林云香母子送到她娘家胡同口拐回来,整个小区都知道了。 一看瞒不住,李有良到家就给朋友打电话,谁都不许告诉那个女人他离婚了。 可惜晚了。 林云香下了车没回家,李有良走远,她提着包拉着儿子去公用电话亭,给李有良朋友打电话,问那女人号码。 朋友哪敢掺和这事,推脱说不知道。林云香要去拜访他,李有良朋友不得不告诉她呼机号。林云香懒得跟毫无廉耻之心的女人打交道,只给她留言,李有良离婚了。 那个女人欢天喜地去找李有良的时候,林云香到家了。 林云香见着娘家人没敢说离婚,怕吓着爹妈。她说李有良外头有人,她想离婚。 林云香以为父母会安慰她,或者找李有良算账,教训他一顿。结果她爸嫌她丢人,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白瞎了一张好脸。她妈哭哭啼啼,“你这么年轻,带个孩子,以后可怎么过啊。”她嫂子直眉瞪眼,“家里一共三间房,离了婚回来住哪儿。”她哥关心她能分到多少钱,李有良的公司和车归谁。 这比林云香发现李有良外头有人还震惊。 林云香的心凉了。 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离婚后,嫁初恋 第3节 可是怎么才能叫他们狗急跳墙,她借机撕破脸啊。 林云香思索片刻决定说出她已经离婚。不出她所料,林父气得跳脚,指着林云香骂“还有脸回来?是不是想气死我。” 林云香紧接着道出李有良给她一笔钱。她爸怒气顿消,勉强夸一句,“算你有脑子。”她妈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劝,“离就离吧。李有良不是东西,赶明儿找个比他好的。”她哥很是满意,“就知道我妹不会便宜了那个王八蛋。”她嫂子亲热的接过孩子,一口一个“小乖乖,大外甥,舅妈抱抱。” …… 林云香忍着恶心在娘家过到春节。 年初二,四九城有闺女回娘家一说。林云香大哥和侄子跟她嫂子回娘家了。林云香父亲带着她儿子小北玩儿去了。林云香不抬头也知道递给她搪瓷缸子的人是谁。 林云香继续弯腰晾衣服。最后一件衣服搭绳上,搪瓷缸子还在。 以前或许不是百分之百了解她妈。自打半个月前对家人死了心,无论家人做什么她都忍不住多想,这才发现自她记事起,生病的时候她妈都没给她端过饭倒过水。 看来她妈所图不小。林云香神色不变地接过搪瓷缸子:“妈怎么没跟爸出去?” “你爸带小北玩儿去了,我跟过去算什么。”冯桂芝看到闺女手通红,“妈给你灌个盐水瓶暖暖手?” 林云香心底震惊,这是打算敲开她的骨头来吸骨髓吗。 “不用了。”林云香道出有钱的时候已经料到父母会算计她的钱。他们再忍下去,林云香都忍不住了。 冯桂芝劝道:“那咱娘俩回屋。外面一会一阵风,怪冷的。”先一步进去递给林云香一个板凳,又拿出饭桌上的绿豆饼,叫林云香吃点喝点。 绿豆饼还是李有良买的。 李有良非常清楚岳父岳母大舅子两口子什么德行。林云香空着手上门,他们一定会抱怨家里没钱没粮。林云香带着大包小包,他们舍得买二斤肉。 虽然李有良觉着林云香和孩子顶多在大杂院住一晚。为了老婆孩子不遭白眼,买了酒和肉,又绕去稻香村买两盒点心。每一盒里头都有十几样。当天林家人就拆了一盒。不过直到现在还没吃完。 另一盒完好的叫林云香哥嫂拿去走娘家了。 稻香村的点心挺好,而林云香不饿,也不缺这一口。可她一想这是他们花钱买的,不吃白不吃。 林云香接过去,冯桂芝大概觉着闺女还是听话的,露出满意地笑容:“再过半年小北就上小学了吧。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有自己的房间了。”说到此停下,长吁短叹好一会,林云香不吭声,她就继续,“怪我和你爸没本事,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几间房,委屈你们娘俩了。”朝近在咫尺的床铺看去,“在客厅搭床也不是长久的事。孩子大了知道羞,叫人看见跟妈住多不好啊。闺女,你说是不是?” 林云香点头:“我打算过几天出去看房,最好是人家装修好的,买了就能搬进去。” 冯桂芝脸上的关心凝固,一副“你说什么,我为啥听不懂”的样子。 林云香不着急,耐心等她消化。。 冯桂芝回过神来,喉咙发干,艰涩地问:“……你想买房?” 林云香之前没打算买房。李有良自打把她和小北送回来,一次没出现,看来不买不行了:“年前我带小北去看过,小北挺喜欢的,在学校附近,离他爷爷奶奶家不远,老两口有空也能帮我接送一下。” “你——”冯桂芝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你不是离婚了?” 林云香:“离了婚他也是小北的爸。他父母也是小北的爷爷奶奶。” “可是李有良外头有人。那女人要是有了孩子,那老两口哪还顾得上小北。”冯桂芝很着急,身体忍不住倾向她。 孩子可能已经有了。说好的除夕回李家,李有良没来接他们,疼孙子的老两口也没出现,除了那个女人有李有良见不得人的把柄,就是她有李有良的孩子。 林云香:“就是有孩子,等她生出来小北也上小学了。上小学他可以自己去。放了学去学校找我,跟我一块吃,连饭钱都省了。” 钱叫她花了,老林家拿什么买房。冯桂芝无意识地微微摇头,不行,这房子说什么也不能买。 “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下雨下雪天咋办?”冯桂芝说到此心思活泛了。 这些天林云香可没闲着,一直琢磨怎么应对贪婪的家人。她不慌不忙缓缓道:“李有良答应小北由我俩共同抚养。他生意人时间自由,到时候叫他开车去接。” “李有良的心都不在你们娘俩身上了,还指望他管小北?” 林云香和李有良又不是闹得老死不相往来。李有良心虚,对不起她,短时间之内不可能不管孩子。 过两年他不想管,小北也大了。 “他不敢。” 冯桂芝不知道李有良这些年赚了多少钱。她没上过什么学,退休前是普通工人,每月拿着一两百块钱的退休金,寡闻少见的冯桂芝也想象不出他有多少钱。 冯桂芝跟丈夫儿子儿媳妇合计,凭李有良每次过来穿的不重样,他手里没有多少钱。冯桂芝劝过林云香省着点花。林云香用李有良的话堵她“穿的破破烂烂谁跟他做生意。” 李有良为了跑生意去年还买了一辆小轿车。 种种这些导致冯桂芝认定李家只有这一笔钱。林云香买了房,往后说不定得叫她接济。 “干啥不干脆叫小北住他爷爷奶奶家?” 林云香:“我星期天去哪儿?学校给的那间宿舍又不能做饭。” “租房。”冯桂芝脱口而出。 林云香想翻白眼,是亲妈吗?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有钱买房我租房,妈不觉着好笑吗?” 冯桂芝摇头:“不,不,你没懂妈的意思。除了咱家和李家,谁知道你有一大笔钱?你要是买了房,谁都知道你有钱。回头相亲的时候人还不得在你面前装的人模狗样。你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冲你的钱来的。” 林云香没打算再婚。同时她也清楚她敢说出来,她妈得以为她疯了。 不想横生枝节,林云香附和:“妈说的对。” 冯桂芝露出笑意:“这就对了。妈还能害你?” “那就找个比我条件好的。” 冯桂芝张了张口,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条件好的能看上你?” 第3章 钱被惦记 ◎这事我做不了主,得问你爸。◎ 十年前林云香在学校食堂切菜打杂,身材跟豆芽菜似的,就有老师给她介绍对象。现在她才二十八岁,五官长开了,身段比以前好,又有钱,怎么不能找个比她条件好的。 大不了二婚就是了。 林云香忍住骂人的冲动:“说不定运气好叫我碰上了。” 冯桂芝脱口而出:“你运气好还离婚?” 林云香心梗,暗暗提醒自己,不能打不能骂,时机未到:“不管怎么说也是买房合算。我去银行问过,钱存起来一年下来利息不够租房的。” “你怎么这么犟?”冯桂芝急的脸红,“没听说过财不外露?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能守住那么多钱?” 钱换成房子了,怎么守不住。 皇城根下到处是各种政府单位公安片警,谁还敢把她赶出去不成。 林云香假装担忧:“那妈说怎么办?” 冯桂芝露出满意地笑容,亲亲热热地拉住她的手:“妈是这样想的,妈和你爸你哥嫂这些年也存了一点钱,你的钱一分为二,一半存起来留着应急,一半借给你哥,你哥买了房搬出去,你和小北住他屋,这样小北可以自己睡,没人知道你有钱,以后再婚,你哥把钱还给你再买房也不迟。” 乍一听好像有道理,再一听真她妈的道理。 以林云香对她妈的了解,无论借给她哥多少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理由都替她妈想好了,小北还小,用不着钱。剩的那一半她爸妈也得像薅羊毛似的,一点点给她薅干净。 这种事林云香不是没遇到过。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她妈说她年轻手漏拿不住钱,帮她收着。林云香以为她妈为她着想。钱到她妈手里要不回来了。 她要买衣服,她妈翻出她所有衣服,一件一件比划给她看,哪件没破,哪件可以穿,末了又说大杂院里谁谁谁穿的不如她。她要买发卡,她妈给她扯一根红头绳。 为了这些事她俩没少吵吵。以至于院里的大爷大妈没少数落她不会过日子。 要是发了工资不给她妈,她妈夜里翻她的兜,藏老鼠洞里也能找出来,理由也很正当,怕她有钱学坏了。 再后来更过分。 七十年代末城里人结婚流行“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林云香她哥八十年代初订婚,林家这情况“三转一响”已经很不错了。 林耀强非说“三转一响”没人要,得是三大件——冰箱、电视和洗衣机。甭说林家没钱,有钱这些东西买来也没地儿放。 她爹妈跟她哥一个德行,说什么不争馒头争口气。 林云香的工资已经被他们弄去,以为这次该找不上她了。谁知道她去学校一周,回来爹妈收了李家彩礼。彩礼不光真金白银,还有真金白银也难买到的票——那时买三大件还要票。 林云香知道的时候钱还没花票还没来得及用,她叫爹妈还给李家,她不想嫁。她爸只有一句话,要么死要么嫁。 嫁人后除了逢年过节林云香很少回来。就算这样她爸妈也能弄到钱。他们不找林云香,也不找李有良。找李有良父母借。林云香和李有良不用二老接济,老两口领着退休工资说没钱也没人信。 头一回林云香差点气晕过去。 林云香赚的不如李有良多,林家条件远不如李家。林云香已是高嫁。爹妈不想想她在李家会不会受罪,还干这种事。 林云香不止一次怀疑过,面上和和气气的公婆心里瞧不起她。嘴上把她当闺女,其实是看在孙子的面上。 林云香没问过,也不好意思问。提起这事她就觉着丢人。 因为这事李有良不止一次安慰她,就当打发要饭的了。 林云香放下茶缸子,笑着打趣:“没钱还我怎么办啊?” 冯桂芝楞了愣,她说笑呢?还是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不这么想她不可能这样说。她啥意思?有点钱就瞧不起她哥。 “你哥还能少了你的钱?”冯桂芝很不高兴。 林云香不慌不忙拿一块山楂锅盔,酸酸甜甜的山楂馅叫她来了精神:“哥是我亲哥,肯定不会亏着我。可是哥要给嫂子不同意,我还能逼他们两口子离婚?我看不如找几个见证人,咱们院里找两个,再找一个哥厂里领导,写个欠条。你看行吗?” 冯桂芝看很不行,像拿刀戳她心窝子一样,脸色难看的更像死了儿子。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林云香:“亲兄弟,明算账。” 冯桂芝呼吸一窒,忍着不快把骂她的话咽回去,“云香,不想借就说话,妈还能逼你?” 不会逼她,但是会言语嘲讽,闹得人尽皆知。 这事她不是没经历过。 七年前临结婚前她再次想悔婚,她爸怒问李有良哪点配不上她,她还想找个什么样的。林云香才二十岁,涉世未深,半真半假地说几句。孰料被她妈看出她有喜欢的人,大骂她轻佻不安分,老林家的脸叫她丢尽了。她哥逼问她对方是谁,非得削了那孙子。 三人声音太大,把大杂院里的人全招过来,还被问出什么事了。她妈一副没脸说的样子。她爸骂骂咧咧,她哥嫂帮腔,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林云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亲兄弟明算账也不是我说的。” 冯桂芝下意识反驳:“不是你说的是我说的?” “老话这样说肯定有道理。李有良跟他兄弟做生意也是这么算的。” 离婚后,嫁初恋 第4节 冯桂芝想反驳,再一想李有良这几年赚了不少钱,林云香肯定觉着他是对的,“李有良都跟你离婚了,你还信他?” 林云香佩服,她妈真行。 “不是信不信。他兄弟说现在人都这么算,省得为了一点钱闹得兄弟没得做。”林云香不待她妈反驳,“哥要是没结婚,我肯定不叫他写欠条。这不是多个外人吗。” 冯桂芝一直拿儿媳妇当外人,林云香算是说到她心坎里了。 年前林云香和她嫂子领孩子上街剃头——老话说,正月剃头死舅舅。年前不剃,出了正月就太长了。 家里只剩冯桂芝和她丈夫以及儿子,林耀强问他妈有没有打听到李有良给他妹多少钱。冯桂芝很是自信地说“不着急,云香没脑子,过几天都给她哄出来。” 冯桂芝是建国前生人,那些年没少看《白毛女》。“欠条”叫她不由得想起杨白劳。冯桂芝觉得这欠条无论如何都不能写:“非得写欠条?” 林云香不假辞色:“没欠条我一分不借。” 冯桂芝愣住,像是头一天林云香。 冯桂芝不承认她不了解闺女,这会显得她不是个好母亲。冯桂芝相信闺女不是这么无情的人,以前找李家借钱,闺女也没叫她还过。 怎么突然跟她这么见外?冯桂芝奇怪:“你嫂子跟你说啥了?” 林云香嫂子这些天说过不少关于钱的话,也提过家里人多房子小。直觉告诉林云香不能提房子。以前她嫂子跟她和李有良打听过生意好不好做,两人没搭理她——林云香怕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被她赖上,李有良纯粹懒得理她。 “她说小北还小,花不着钱,钱搁银行不划算,问我有没有想过干点啥。回头学校开学,白天上班,晚上得照顾小北,我能干啥?我觉着她想叫我拿钱给她做生意。” “她咋还没死心?”冯桂芝惊叫。 林云香吓一跳。 冯桂芝忙说:“妈不是冲你。她想做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小北爸买了车,她就跟鬼附身一样。生意哪是那么容易做的?她一个女人会做啥生意?” 林云香腹诽,女人怎么不能做生意。她妈真该去秀水街看看。 “所以这钱我不能借。哪天你没拦住,她把哥要还我的钱拿去批橘子香蕉,一时没卖出去砸手里,我找谁要去?” 冯桂芝没打算还钱,不等于她不心疼钱。 “不叫她知道。”冯桂芝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林云香想给她鼓掌。 林云香忍着讥笑:“哥的工资都不够他们一家三口用的,你还不叫嫂子知道,回头你和爸替他还?” 冯桂芝毫不犹豫地说:“我们还。算我们借的。” “那也不行。”林云香摇头。 冯桂芝诧异:“怕我跟你爸还不起?我们就是卖血也会把这钱还上。” “我哪能叫你们去卖血。” 冯桂芝忍不住皱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到底想干啥。 “说了这么半天,什么你嫂子你哥,都是借口。你就是不想借!” 可叫你说对了,我是不想借。林云香心想。 “嫂子回头问你们的钱哪去了,您咋解释?” 冯桂芝下意识说:“她不敢!” “这话你信吗?” 冯桂芝一时没听明白:“啥意思?” 林云香看一下手里快吃完的山楂锅盔:“我买来孝敬你和爸的,你们总共吃几块?我今儿是头一次吃。小北不爱吃。那大半盒是不是全进他们肚子里了?那盒没拆封的,嫂子要给她妈,你就叫她拿去。钱这么大的事,她不敢闹?她不敢闹死你和我爸。”停顿一下,补一句,“你们说话有用,我不要欠条,现在就把钱全取出来。” 林云香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冯桂芝忍不住暗骂,千算万算忘了儿媳妇是个不讲理的泼妇。 以前林云香不懂,一看到爹妈给她哥钱,拿她的工资给她哥买西装皮鞋,林云香就嚷嚷着爹妈偏心。 轻则被她妈数落一顿,重则被她爸捶一顿。 有次食堂大姐抱怨爹妈偏心,她忍不住跟着附和一句,老一辈都偏心。食堂大姐教她,不要在爹妈面前说他们儿子不是,一切都推给儿媳妇。反正她也不无辜。 林云香爹妈从李家弄的钱给她哥一家三口用了。这几年她哥有多舒坦,她嫂子就有多滋润。以前李有良孝敬爹妈的酒,她嫂子没少往娘家弄。年前准备年货,她买的肉和糕点,她嫂子也没少吃。 林云香丝毫不感到羞愧:“我可没忘那天领着小北回来,只有嫂子话里话外要撵我们娘俩出去。爸要面子,我离婚他嫌丢人,我能理解。大哥怕我分不到钱,以后日子辛苦。你是怕我带着孩子不好再嫁。” 当日冯桂芝是这么想的,林父也是这么个意思,至于林耀强是不是,冯桂芝认为林云香的就是她的,是她儿子的,林耀强那么关心钱也没错。 冯桂芝又一次忍不住骂儿媳妇蠢。 “可你爸肯定不同意。”林云香怕她爸,冯桂芝认为她会松口。林云香以前怕是因为她没钱没房,八十年代初,严打之前,被赶出去凶多吉少。 如今腰板硬了,有困难还可以找李有良,李有良不在家,看在孩子的面上前公公婆婆也会帮她。前大姑姐比她嫂子还泼辣。林云香再怕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这么不上不下的算了,离她的目的可有点远。 忽然想起大杂院产权不清,有人说房主是汉奸被毙了,也有人说早年战乱房主逃难出国了。空了多年连个人影也没有。街道统计房屋人口的时候发现这处房子,就把林家这样没房的人安排进来。 小小的大杂院以前住了七八户。有几户这几年陆续分到房就把居住权卖给院里其他人,将来分新房,还是拆迁补偿,他们都不会来占名额。 林云香以退为进:“这样吧。哥买房差多少我给,以后也不用哥还,你跟爸商议商议咱家三间房的居住权归小北。小北以后有本事了,这房子给他他也不稀罕。要是没本事,他也有个落脚的地儿。” 房子是白得的,又有五六十年,要不是十年前街道出钱修过一次早塌了。先不说小北以后有没有出息,房子能不能撑到他长大还两说。 冯桂芝心动:“这事得问你爸。也不知道他领小北上哪儿玩儿去了。”说完就往外走,恐怕慢一点终于松口的林云香反悔。 在院里晒太阳的老太太忍不住问:“云香,又跟你妈叨叨什么呢?” 以前林云香不好家丑外扬,自打决定跟这边断了,她也懒得管父母今后如何:“还不是钱闹的。我哥和我嫂子知道我和小北爸离婚的时候他给我一笔钱。他们要拿这个钱买房。 “小北是男孩子,以后娶媳妇没房谁跟他。这钱我不想借,我妈就说我哥还不起,她和我爸还。他们才多少工资?如今房价都飙到一千一平了。听说有些地方要两三千。” 老太太:“你妈是找你爸回来跟你谈?” “不是。我叫他们把这三间房过给小北。省得以后没钱还,我哥和我嫂子还昧着良心说这房子也归他们。” 一个院住几十年,老太太能估计出林家有多少钱。院里有人卖过房,她也清楚产权不清的房子卖不上价。 “他们没钱还的话你就亏大了。”老太太此话落下,身后传来啧一声。老太太回头,住东间的小赵,正蹲在水龙头边洗什么,“小赵咋了?” 小赵不小,五十多了。林云香通常喊她赵大妈。赵大妈捞起衣服拧吧拧吧跟林云香的衣服搭一块:“这三间房是老林的命根子。云香,你爸不要你的钱也不可能把居住权让给你。” 林云香知道。可是不这么干怎么吵?吵不起来,她哪有机会大闹:“那就没啥好谈的了。” 赵大妈不禁摇头,还是年轻太天真啊。 以前赵大妈不喜欢林云香,眼瞎——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段有身段,找个乍一看还不如她高的李有良。水性杨花——定了亲还勾三搭四。脑子不好——她闺女提起来就可惜,云香学习好,最差也能考上师范大学,也不知道咋想的,竟然去颠勺。 年前各家在院里刷锅洗碗准备年夜饭顺便侃大山,赵大妈才知道她误会林云香了。林云香不瞎,她看不上李有良,婚事不是她定的,而是林家收了林云香还不起的彩礼。她也不是脑子不好,冯桂芝两口子为了她早点出来赚钱,叫她上中专技校,不然就下学。 赵大妈想就上学一事多问两句,冯桂芝催林云香回屋。 以前赵大妈觉着冯桂芝别扭,为此老伴还说她嫉妒冯嫂子女儿长得俊,儿子孝顺。林云香道出这些实情,她再想想林云香带孩子回来那天林家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第二天林云香她爸又抱着小北买很多好吃的,赵大妈直觉里头有事。 今儿算清楚了,原来林云香有钱。 赵大妈是个好人,也有一副热心肠,可她以前没少说林云香坏话。这几天赵大妈别提多愧疚。赵大妈觉着她弥补过错的机会来了:“云香,你想简单了。你爸回来不叫你和小北滚,大妈跟你姓。” 第4章 与父母决裂 ◎那你给我滚!◎ 年前林云香瞎说大实话那天大杂院里很多人都在,一传二,二传三,如今人人皆知。 老太太也清楚林家人什么德行:“你爸要像小赵说的那么不舍得房子,他干得出。” 林云香心中一喜,那就可以撕破脸了。 可是有这么容易吗。林云香都做好斗争到正月十五的准备了。 林云香面露迟疑:“不会吧?” 赵大妈擦擦手:“你领小北回来那天你爸没少嚷嚷。为啥后来又好了?” 春节三天假,年三十到年初二。大杂院里好些人都在家。有人闻言从屋里出来:“云香说她有钱呗。云香,不是咱们说你爸妈不好,背着你跟李家定亲,是人干的事吗?” 那天其实是冯桂芝先抱怨李有良种种不好,林云香本来就气李有良,可这样的李有良也比她爹妈有良心,她没忍住怼“不好也是你们叫我嫁的。”冯桂芝反驳几句,林云香道出定亲的时候她不知道。好八卦的人问咋回事。林云香越说越来气,一股脑儿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委屈全抖落出来 冯桂芝和林保树在外很会做人,大杂院里这些人一致认为他们两口子最讲究。没少可惜唯一不好就是没摊上个好儿媳妇。 讲究人做出最不讲究的事,臭水沟里的老鼠都嫌恶心。 不爱管闲事的人听到这话也出来了:“云香,我要是你现在就归置东西。” 赵大妈赞同:“我帮你!”说着朝林云香走去。 林云香一时没反应过来。赵大妈拽她一把:“愣着干啥?还等他们回来直接把你和小北赶出去?别的不拿,衣服钱总得带吧。不然你指望李有良?年初二他不去那个女人家,也是在家招呼亲戚,哪有空管你和孩子。” 林云香没想到她说风就是雨。 “大妈说的是。”以前林云香就知道赵大妈不爱理她,以为她不爱跟年轻人打交道。赵大妈会做人,每次见着她都很热情,没当面数落过她,林云香也就不知道赵大妈满心愧疚,以为她又好心肠发作。 林云香不好拒绝好人,也没想过拒绝:“万一我爸——” “年前你说的都是真的的话,就没有万一。” 林云香跟她进去。 提议林云香收拾行李的中年女子见她这么干脆,不禁叹气:“也不知道云香这是遭了哪辈子罪。爹妈爹妈这样,好不容易嫁个条件好的,又是个臭不要脸的。” 老太太:“现在说这些有啥用。” 林云香常喊这女人“嫂子”。中年女子觉着不能白担她一声嫂子:“您老说得对。不如帮她早点收拾好。” 林云香行李不多,用不着那么多人。手里的包被邻居嫂子“抢”去,林云香只能收拾牙刷牙膏雪花膏等小东西。看到案板上拆开的蜜三刀,林云香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包起来——这是她年前买的。 林云香不想听到爹妈念叨,人家闺女给爹妈买什么什么。年前跟她妈出去置办年货,林云香自个花钱买了两瓶酒一条烟,酒是五粮液,烟是万宝路。那一天爹妈哥嫂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她又买了一些果子花生瓜子,侄子一口一句“姑姑好”。 林云香记得今早她嫂子拿走两包蜜三刀,还有一包在爹妈屋里没拆。到爹妈屋里找出来,林云香递给赵大妈。赵大妈很干脆塞包里,不忘夸她:“这就对了。” 林云香捧着拆开的蜜三刀叫赵大妈和邻居嫂子尝几块,然后拿出去,大人小孩一人几块,“快吃,别叫我爹妈看见。” 大杂院里的住户不富裕,逢年过节才舍得买蜜三刀。小孩子馋,笑眯了眼往嘴里塞。 林云香看到孩子纯真的笑脸,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散去。她又去爹妈屋里翻找。不见糖果,林云香怀疑在她哥嫂屋里。 一家三口走的时候上了锁,门又只能从屋里摘掉,林云香进不去,她拿着瓜子花生出去,叫孩子们塞兜里。大孩子知道待会儿要发生什么:“云香姐,我出去帮你看着。” 赵大妈搁屋里喊:“云香,过来看看还有啥。” 离婚后,嫁初恋 第5节 林云香看到正对门桌上的搪瓷缸子,不禁多留意一眼。 邻居家嫂子问:“这不是你的吧?我见你爸妈用过。” “是我的。嫁妆。嫂子喜欢,我妈给她了。这几年用久了,他们两口子不用了就给我爸妈了。” 赵大妈张口结舌:“这这这,这两口子咋跟周扒皮一个德行?” “他们才不这样认为。李有良能挣钱,我有钱,干啥跟我哥嫂计较这些小物件。”林云香说出来都觉着恶心。 “云香姐,云香姐……”小姑娘着急忙慌跑进来,顾不上喘气,“你爸妈回来了。” 三人一愣,赵大妈反应过来就问:“咋办?” 林云香:“我要是趁机跟他们断了,大妈觉着——” “我觉着好!”邻家嫂子没想到可以这样,激动地说,“你爹妈就跟,就跟我侄子说的,外国的吸血鬼一样。你躲得了今天,躲不过明天。” 跟娘家断了这事太大。 赵大妈不赞同:“云香和小北回头被人欺负,谁给他们娘俩撑腰?” 邻家嫂子:“找小北爷爷奶奶。李有良再混账也不能不管儿子。这一家子能指望上?” 林云香带着孩子回来,林家这一家子都没说过找李有良讨个说法,只顾得合计怎么弄林云香的钱。赵大妈摇摇头:“指望不上。那就这么做。云香知道咋说吗?” “没干过还没看过电视。”林云香此话一出,赵大妈放心地朝自家门口走去。 林云香朝大门口去,院里年纪最大的老太太担心她吃亏,撑着拐杖起身,林保树怒气腾腾进门,像是恨不得给林云香一拳。 老太太佯装好奇:“保树这是跟谁?” 林保树停下,在外当人习惯了,院里又不止一个两个,他的怒气被条件反射憋回去,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都,都在。” 老太太:“大过年的不在这儿去哪儿?” 冯桂芝出去的时候赵大妈在院里洗东西,她接着说:“东西洗好了在院里晒晒暖。难得大晴天。小北不是跟你出去的?” 林保树愣了一瞬,他只顾生气,忘了外孙。小北腿短,这才到门口。林云香一看儿子小脸通红,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摇摇欲坠,赶忙上前几步,“小北,到妈妈这儿来。” 小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跟妈妈最亲,想也没想就挤开姥姥姥爷跑过去。 林云香开口,林保树想起来他为啥生气,“进屋!我有话问你。” “啥话不能在这儿说?”林云香敢跟她爸对打,前提她光杆司令一个。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林云香这些日子才跟小北解释清楚为什么离婚,离婚意味着什么。她不希望小北幼小的心灵再次受到伤害。 林耀强没结婚前,林保树是大家长。有个泼辣的儿媳妇,林保树性子也没改,只是不在儿媳妇跟前耀武扬威。 这不是林云香第一次反抗,但无一次成功。林保树以为这次跟以前一样,林云香最后还会低头认错:“耳朵聋了?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不就是钱和房子的事。”林云香扫一眼众人,“妈跑着出去的,大伙儿以为我跟她吵吵了,问我因为什么,我说哥和嫂子想用我的钱,我怕他们没钱还,叫你们把房子抵给我。反正房子到最后也是哥嫂的。现在给和以后给没什么区别。” 林保树差点气背过去,他还没死,林云香就敢惦记他的房子:“放你妈的狗屁!” “我妈在这儿呢。”林云香朝他身侧一抬下巴。冯桂芝满脸着急想抓地挠她:“云香,别故意气你爸。” 林云香:“那你说这事咋办?要么欠条,要么房子,二选一。” “老子哪个都不选!”林保树瞪一眼冯桂芝,都是她出的馊主意,一点点哄。依他就不该跟林云香废话,“谁养你这么大?跟我谈欠条房子,你也想想自个姓什么。” 林云香气笑了。 大院里最爱占便宜,最缺德的几个听到这话惊得面面相觑,就是搁街上碰瓷也没这么理直气壮的。 林云香:“我要是不借呢?” “那你滚!”林保树大吼,小北吓得抱住妈妈的腿。 林云香来时一个提包一个挎包。方才收拾好也是一个挎包一个提包。包没变大,反而还空了。因为她嫂子回娘家穿的羊毛衫是她的。年前学校放假,她见好些东西得补,叫李有良开车一家人出去买。 李有良心中有愧,叫她买好几套。那时候林云香以为快过年了,该准备新衣服了,所以她还给公婆和孩子买几身。 林云香背后是她家房门,轻轻拉开孩子,给赵大妈使个眼色,林云香回屋,包往身上一垮,拎着提包出来。 冯桂芝大惊失色:“这是干啥?”上前几步就伸手。林保树抓住她的胳膊把人拽回来,“她走叫她走。我看她能去哪儿。” 众人忍不住发笑。 近几年谁不知道当倒/爷赚钱,扛着尼龙袋,一趟俄罗斯,吃喝路费去掉,也比他们苦哈哈一个月赚得多。 李有良开公司的,一年开一单,一单吃三年。如今市场行情好,一单是不可能的。除非一大单。那样一单能赚多少,普通人无法想象。 李有良就是不喜欢林云香,为了儿子,给的钱也够普通人辛辛苦苦攒半辈子的。 林云香还不是想去哪儿去哪儿。 林保树指着林云香:“看看,也看看大伙儿怎么笑你。” 众人面色凝固。 小孩子想说什么,嘴巴被长辈捂住。 林云香:“笑就让他们笑。你们在西城,我单位在东城,中间隔着什刹海,十几里路,出了这个门这辈子想见也难。” 赵大妈抱起小北塞她怀里。林保树认为赵大妈巴不得她赶紧滚。 冯桂芝心细敏感,总觉着什么地方不对:“云香,别跟你爸怄气,大过年的你去哪儿?跟妈回屋,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给林保树使个眼色。林保树不松手:“不用管她!” 赵大妈无语,以前怎么没发现林保树这么犟,这么自以为是。 林云香认为不能一走了之。 她爸撵她,她妈没撵,她哥嫂更是不在家。回头又觉着该把钱弄到手再撵她,那么妈或她哥嫂一定会去找她。 “爸的意思我出了这道门,以后甭想进这个家!” 林保树铿锵有力:“对!” 他就看林云香怕不怕。 林云香:“你和妈老了也不稀罕我伺候。” 林保树不屑:“我有你哥用得着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31 09:00:00~2023-06-02 0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哈哈哈哈哈、战地黄花99、阿可020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安^3^ 70瓶;可爱的毛毛虫、方三儿美哈哈哈 10瓶;倾赢 7瓶;是阿璇呀、期 5瓶;da zh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离家 ◎云香姐就这么走了吗?◎ 等的就是这句话。林云香心想。 林云香担心她爸看出什么,再次把火往她嫂子身上引:“嫂子那么爱占便宜,你这样想她不这样想。回头你和我妈病了,她把你和我妈往我宿舍一扔,我找谁说理去?” 众人不禁点头,林家儿媳妇干得出来。 嫁到林家这些年,大杂院里甭管老人小孩,没有她不挤兑过的。稍稍不如意拽着孩子挎着包回娘家,显摆她娘家有一处小四合院啊。 四合院在皇城根下值钱,在南城犄角旮旯里,也不知道她傲什么。 林保树没好气问:“你还想咋着?” “写个保证书。” 这辈子除了厂领导,还没人敢叫他写保证书。林保树气得身体一晃,冯桂芝慌忙扶着他。林保树站稳,隔空指着林云香,怒目圆睁:“你滚!滚!给我滚!” 林云香一动未动:“妈,你也说句话。” “我说啥?”冯桂芝也生气,气儿媳妇不会做人,气林云香有俩臭钱就敢顶撞他们,气丈夫不知道变通等等。死要面子的冯桂芝不好怪看热闹的邻居,不敢怪林保树,她吼林云香,“看把你爸气成什么样了。非得气死我们才甘心?” 林云香:“是我气你们还是爸不讲理。这三间破房子值几个钱?大哥买房差多少?明摆着我吃亏爸还吼我。我欠你们的?” 林保树:“你就欠我们的。早知道这样早把你扔河里淹死了。” 林云香呼吸骤停,张了张口。赵大妈担心她气上不来,走到林云香身边瞪林保树:“早知道她这样你也不敢淹死她。无法无天了还。云香,你爸不写我给你证明,从此以后你是穷是富,老林家不惦记你的。老林家一夜之间发大财,也没你的份。老林,老冯,这样行了吧?” 林保树没想到老邻居向不孝女,一时失态,口不择言:“没你的事!” “你说咋办?这么吵下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再过一会儿我闺女女婿就来了。”赵大妈转向其他人。 帮林云香收拾行李的邻家嫂子附和:“我家小姑子大姑子也快来了。林叔,冯婶,事情我们听云香说了,又不是房子过给她,她就把你们撵出去。学校有宿舍,离咱们这儿还远,房子空出来她干什么?” 林保树:“这么会说怎么不把你家房子给她?” 女人气笑了:“云香舍得给我几万块钱——不,一万块钱,我这就给她腾地方。” 林保树憋得脸通红。 林云香的视线一一掠过赵大妈,邻居嫂子,老太太等等:“那就麻烦大伙儿给我做证,哪天我哥我嫂不干人事,我也有底气跟他们闹。” 林保树冷笑:“没那么一天。” 冯桂芝接道:“你哥孝顺。云香,你想多了。” 林耀强看起来孝顺,爹妈病了他没少忙前忙后,但也是婚前和婚后头几年。他耳根子软,媳妇是个厉害的,连哄带吓唬,林耀强哪还记得爹妈是谁。再说了,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本就不孝的儿子。 “你和我爸都这样说,那我们走。”林云香冲众人点一下头算是道别。 林云香瘦瘦的,抱着已经吓傻了的小北,背影单薄又凄凉。帮林云香望风的小姑娘心底涌出一股她尚且不懂的悲伤,不禁问:“云香姐就这么走了吗?” 林保树陡然意识到他的威胁不好使了——以前闺女吓得恨不得跪地求饶,身上连一分钱都不敢留。 林保树很生气不假,同时也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闺女要欠条什么的实在幼稚。她以为自己精明,就是化身成孙猴子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钱没了,面子没了,林保树身为父亲的威严扫地,多重不快夹杂在一起,林保树吼出一句:“林云香,敢踏出这个门,以后别认我这个爸!” 大杂院里安静极了。 林云香停下,回头,林保树情不自禁得意起来,你还是怕啊。 “我听见了。”林云香转向她妈,“回来告诉哥嫂,我没理由给他们钱花,给他们买吃的喝的用的。既然不许我踏进这个家半步,以后也别来烦我。我会告诉学校保卫科,他再进去就报警。” “你敢?” “什么?” 离婚后,嫁初恋 第6节 林保树和冯桂芝一起惊呼。 林云香:“我早受够我哥和我嫂。以为我不知道年前我买的烟和酒都在他们屋里吗。凭什么?” 冯桂芝张了张口:“你哥,年轻人要面子,你买的烟酒好……” “别说了。”林云香打断他,“爸喝散装酒,五粮液给儿子,以后就叫你儿子媳妇伺候。” 赵大妈也疼儿子,但不会像林家两口子这么溺爱。院里其他人跟赵大妈差不多。生在旧社会的老太太也认为林保树和冯桂芝过分了,越发同情林云香母子俩。 老太太:“小赵,你没啥事,送送云香。” 赵大妈正有此意,她接过提包,跟林云香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冯桂芝不禁喊:“云香!” 林云香停下:“妈还有事?” 冯桂芝终归是林云香亲妈,要说一点不疼也不可能。只是在儿子和女儿之间,她会坚决倒向儿子。 冯桂芝认为林云香上技校也比她好多了,她没上过几天学,林云香该知足,该感激父母,不该埋怨。 林云香的工资被她弄去,她认为这是闺女应该孝敬的。给林耀强用,她认为林云香出嫁后就指望不上。她得指望儿子养老。 此时此刻,冯桂芝心里眼里没了钱也是真的:“你能去哪儿?” “学校。” 冯桂芝:“那一间小屋,吃饭咋办?” 林保树忍不住说:“她有钱还能叫自己饿着。” “别说了!”冯桂芝难得吼丈夫,“云香,钱的事当妈没说过。”眼角余光看到绳上的衣服,“你和小北的衣服还没干。你嫂子和你哥还没回来,总要跟他们说一声。” 林云香和孩子的衣服多的穿不完,一套两套她不在乎,“留嫂子穿。反正不是第一次穿了。她身上还穿着我一件新的羊毛衫,嫂子嫌弃的话就扔了。赵大妈,我们走吧。” 冯桂芝跟上去:“你咋这么犟?你一个人带着小孩咋过?” 赵大妈闻言不禁点头。 冯桂芝见状请赵大妈帮她劝劝。 劝是不会劝的,赵大妈想起一件事。 年前外甥女出嫁,她去她妹家添箱,一群女人凑到一起,七嘴八舌聊谁谁谁一年赚了多少钱。赵大妈顺嘴扯出她邻居女婿——李有良能赚钱,接着聊到离婚。外甥女婿的老板也离婚了,是个干大生意的,比林云香大几岁。 爹妈干了那么多糟心事,这么多年才说出来,林云香这得多孝顺啊。林云香单位也没有污七八糟的事,勤快顾家,身高长相啥都不缺,配得上大老板。 赵大妈:“云香,你妈说的是。回头大妈给你介绍一个。” 冯桂芝惊呆了,哪有这么劝的。 林云香差点笑出来:“真的?” 赵大妈:“这事哪能开玩笑。” 冯桂芝张口结舌。 林云香为了堵她妈的嘴,故意说:“行。妈,有赵大妈送我就行了。你回去吧。” 冯桂芝见她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样子,心中来气:“有你哭那天!” 我哭的时候你也没管过我。林云香想起过往种种,越发腻歪:“回去也行。下午嫂子回来你直接告诉她,以后甭惦记我的钱。” 冯桂芝面露迟疑,迈不开脚。 林云香微微叹了口气。赵大妈心疼。 说实话,赵大妈的大闺女出嫁的时候,女婿给的彩礼被她扣下一半,那是小闺女和小儿子需要生活费。 闺女儿子不如林云香聪明,只能上技校。头一年赚的钱被赵大妈扣七成,一半还给长女。大女儿知道家里困难,没想过她妈能还她,赵大妈拿出钱的时候她喜的快哭了。 赵大妈挺难受,她识文断字有技术,哪用得着孩子彩礼钱。 “老冯,我送他们娘俩到学校,你放心吧。” 冯桂芝踌躇不前,像是在权衡什么。林云香没等她,她也没有跟上去。 赵大妈到胡同口拐弯的时候看见冯桂芝往回走,快到大杂院门口了,不由得停下。 林云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冯桂芝迈进院,也没人从院里出来:“怎么了?” “你妈这就回去了?”这么大的事,换成她闺女,无论谁劝,她最少也得看着闺女和外孙上公交车。 林云香不意外,甚至可以说习惯了。 “是不是没少听我妈说,云香怎么怎么样,她怎么怎么为我操心?小北长这么大是没少穿姥姥做的棉裤棉鞋。那是我拿东西换的。我婚前的工资被她弄去,小北爸给的彩礼也被她昧下。她和我爸的工资存起来,我哥没钱,或者我嫂子买什么,她不舍得取出来就找小北爷爷奶奶借。不对小北好点,下次人家还搭理她。” 竟然还有这么多事。赵大妈叹为观止:“你妈还说你不会过日子。” 林云香:“我妈就会嘴上关心。给点针头线脑哄哄我。涉及到钱或者大件,想都不要想。就她这样,我爸还不如她。” 赵大妈今儿看出来了。小北一直没说话,赵大妈忍不住提醒:“云香,晚上给小北叫叫魂。他吓得不轻。” 林云香抱紧孩子,点了点头:“大妈觉着他们以后还有脸找我吗?” “他们能舍下老脸找小北爷爷奶奶借钱,你是她亲闺女,她有啥不敢?”赵大妈想了想,“听你这么一说,换成我也不舍得跟你断。不过话说出去了,就是以后去找你也不敢像你爸刚才那样,看上你的钱还觉着是你的福气。 “听大妈一句劝,这事先这样。你们娘俩,再闹起来吃亏的是你们。回头结了婚,有人护着你和小北,断不断他们都不敢欺负你。” 林云香闻言确定赵大妈不是拿她逗闷子:“您真要给我介绍对象?” “不信?” 赵大妈这么帮她,林云香必须信。 林云香不想找对象,最少现在不想。可赵大妈这么关心她,凭人家要送她到学校这句话,她也得人个面子。 “那我回头把学校传达室电话给你?过年也有人值班。省得你去了。” 赵大妈的大女儿不用她操心,小女儿和儿子平时住厂里,也不用她管。退休在家的赵大妈闲不住,成天给人保媒拉纤。 林云香痛痛快快同意,赵大妈精神大振,干劲十足,“明儿回娘家见着我妹子,我就帮你问问。你家这些事我先不说,要是能成,你慢慢透给他。不能一下把人吓跑了。也省得传话传错了。” 林云香点头,看到公交车过来了:“大妈,你也回去吧。” “我跟你一块,下一站不用转车了我再回来。”赵大妈说着话朝公交车招手。 林云香怕司机误会不等人,赶忙跟上去。 平时挤不上去的公交车上只有几个人。赵大妈示意林云香往后走。几人坐到最后头,赵大妈把行李放座位上,冲小北招手:“叫你妈歇歇。” 林云香不好叫人家替她抱孩子:“没事。小北,刚才怕吗?” 小北上学早,虚岁才六岁。要是算周岁,还没满五岁。小孩头一次见妈妈那么生气,姥爷那么瘆人。闻言抓住妈妈的衣襟,往她怀里钻。 林云香搂住他:“不怕。有妈妈在,妈妈会保护小北。” “爸爸还会保护小北吗?”小孩仰起头问。 林云香:“你爸不敢不管你。” “可是姥爷说爸爸不要我们了。”小北怀疑妈妈是不是骗他。赵大妈很不高兴,哪能跟孩子说这话:“听你姥爷放屁。没见他刚才恨不得给你妈一顿?他给你买好吃的,那是惦记你爸给你妈的钱。” 林云香点头:“这个钱谁都不能给。留小北上学。给你买衣服和文具书包。” 小北犹豫一会儿,掏出兜里的“唐僧肉”,“妈妈帮我扔了吧。” 林云香看看,山楂片做的:“姥爷买的?吃吧。妈妈给他买了那么多好吃的,他才给你买一袋,真小气。” “可以吃吗?” 林云香点头:“吃了也不欠他什么。” 小孩放心的塞兜里:“回学校跟妈妈一起吃。” 赵大妈不禁搁心里感慨,真是个好孩子。 李有良混账啊。 “云香,你宿舍不能做饭,回头怎么吃?” 林云香打算叫李有良送。 不趁他心虚羞愧多使唤几次太便宜他了。 “先去饭店吃两天。学校斜对面的早餐店年初六就开门了。”林云香为了叫赵大妈放心故意这么说,“小北,以后见着姥姥姥爷或舅舅舅妈离远点。” 小北人小可不傻。林家人前后态度他看得一清二楚。当时无法理解,此时隐隐明白。好比幼儿园的小朋友不想理他,看到他的好吃的又围上来跟他玩儿逗他笑。 “妈妈,我知道。妈妈,以后我保护你。”小北说得很认真。林云香想起学校老师跟她说过,孩子需要鼓励。 林云香点头:“妈妈也保护小北。我们互相保护。” 得到肯定的小北笑的像小太阳:“妈妈,我中午可以吃两碗饭。” 赵大妈看向林云香,要不要我送你?去哪儿吃? 往常年初二不是回娘家就是在婆家,林云香没出来过,不知道哪儿有卖饭的。李有良好像提过大饭店年三十不休息。学校附近没有大饭店,林云香表示她先看看。 下来转车,林云香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仔细看去,一家很老的店。林云香示意赵大妈陪她过去看看。 赵大妈一看卤煮火烧,很是惊讶:“谁大过年吃这个?” 老板没好气看她一下。 赵大妈赶忙道歉。 林云香朝四周看去,习惯导致她以为周边有学校,结果看到一家医院。赵大妈见状转过身,不怪大过年也不休息。 “在这儿吃点?”赵大妈问。 林云香请赵大妈领小北进屋找个地方坐下,她看看吃什么。 随后林云香端来一大碗,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碗放桌上,袋子给赵大妈。赵大妈佯装生气:“我送你们娘俩是为了这点东西?” “你又不欠我的。这么冷的天跟我们过来,你不收我,那回头别帮我张罗了。” 赵大妈哭笑不得:“你这个闺女真,真见外。” “那您回去吧。家里该来客了。” 赵大妈有些日子没见过外孙女,想得慌:“赶明儿我给你打电话。” 林云香送她到门口,看她上了公交车才回屋跟儿子吃卤煮火烧。 李有良疼孩子,每次带出去不是进洋餐厅就是去大饭店。偶尔李有良父母买豆浆油条,李有良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一定会念叨得给孩子喝牛奶吃面包,或者鸡蛋鱼虾等等。 离婚后,嫁初恋 第7节 有时候想起来还端起老板派头把全家数落一顿,什么有钱也不知道怎么花,一辈子受穷的命,看看人家电视里吃什么什么。 李父李母会反驳,林云香干脆卖个耳朵给他。他整天不着家,知道孩子吃什么啊。跟他废什么话。 不过托了他的福,小北还没吃过卤煮火烧。 小北吃一口,小脸皱成包子。 林云香不舍得为难孩子:“等妈妈吃饱,我们回学校,然后买你想吃的。” 小北想说他饿,闻言把口水咽回去,使劲点点头。 林云香到学校也懒得收拾,用共用电话给李家去个电话,把她的衣服首饰没盖过的新被子新床单送学校来,她晚上用。不等那边回话,啪一下挂上电话,领着小北去肯德基。 接电话的人是李母。挂上电话,愣了一会儿,她猛然起身大喊:“坏了!有良,云香知道了。” 第6章 要房子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有良来回踱步。 李母眼晕,李父头疼。老两口相视一眼。李父开口说:“别转了,再转云香也知道了。” 李有良停下,往二老对面单人沙发上一坐,满脸悔恨与不解:“云香怎么这么快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父想起儿子干的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李母朝他胳膊上拍一下:“什么时候了还说风凉话。有良,你说你,明知道你有老婆孩子还跟你在一起的女人能是个好的?做生意的聪明劲儿哪去了?还有了,有了孩子。现在人家要你娶她,不娶就告你耍流氓。这下你老实了吧。” 你情我愿的事闹到公安局也没用。李有良不担心。他担心连累林云香。 以前李有良觉着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近日想着怎么摆脱她,李有良才查到那女人父亲在教育局,官不大,对付林云香够了。 林云香的工作他弄不掉,可操作空间大,比如调去离家几十里的区。这要是被林云香知道,还不得恨死他。 李母急了:“你别不说话。云香和小北怎么办?” 如林云香所料,李母不满意这个儿媳妇。可儿子喜欢有什么办法。人还没娶进门就威胁他们不许甩脸子,要对她多好多好。这么多年下来,养只猫猫狗狗也有感情了。 林云香工作忙,小北没吃过几天奶,老两口用奶粉一点点喂大的。 李有良小时候家里不富裕,老两口得工作,没钱没时间疼孩子。小北出生后,老两口什么都有,恨不得把孙子当眼珠疼。 比起第三者,没出生的孩子,李母的心自然而然偏向林云香母子。 李有良满怀希冀地望着老两口,希望二老给他出个主意。 李母试探着问老伴:“我跟云香说说?” 李父不赞同:“云香正在气头上,劝她只会叫她更生气。年前她要离婚,有良跟她办了离婚证,她就不怎么生气了。要不是你管不着——”他嫌丢人,“学校里要啥没啥,赶紧给她送去!” 李有良起身又停下。 李父吼他:“你还不想去?” “不是。大年初二,她去学校干什么?”李有良看向老两口,不确定地问,“林家那些人欺负她和小北了?” 老两口烦死林家人了。闻言慌得起身,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李有良抓起车钥匙往外跑,李父叫住他:“被子!” 李母回过神:“对,对,吃的用的,宿舍要啥没啥,这么冷的天儿,她和小北怎么过。” 李有良去卧室,收拾林云香电话里要的东西。李父找出电饭锅,李母拿馒头包子,又拿牛奶炸果子等物。 三人心急手快,一会儿收拾出一堆,顾不上看缺什么,一股脑儿全塞车里。 李家离林云香所在的中学不甚远,可是得穿街道过胡同。以至于十几分钟才到学校门口。 大过年的林云香不在婆家也没去娘家,传达室独身老大爷打开大门放他进来就问:“两口子吵架了?” 这个节骨眼上说没有也没人信。 李有良尴尬地笑笑。 “云香领着小北出去了。”李有良下车给老大爷一根烟,老大爷接过烟好心告诉他,“小北要吃薯条汉堡。娘俩坐公交车往前门去了。” 李有良道声谢回车里。 老大爷好奇李有良个妻管严竟然敢大过年的跟林云香吵架:“因为啥啊?” “一点小事。”李有良不待他再问开车往里走。 林云香宿舍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平日里钥匙就放窗台缝里。李有良到宿舍门口,看一下周围没什么人,扒开纱窗缝,拿出钥匙开门。 怕跟林云香走岔了,李有良没去前门找他们。电饭锅里接满水,插电烧上,等母子俩回来洗手洗脸或者喝。 水还没烧开,林云香和小北就回来了。 小北半个月不见李有良,乍一看到他又惊又喜:“爸爸!”喊出来扑上去。忽然想起爸爸妈妈离婚了,回过头很是不安地看林云香。 林云香不想见李有良,可多个人疼孩子总比多个仇人好:“妈妈不是跟你说过,我和爸爸离婚了,他也是你爸。” 小北放心地抱住他。李有良满含愧疚地对她说:“对不起。”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李有良痛痛快快把她要的东西送来,不爱干家务的人铺了床,还套了被套……她可以万分确定,那个女人有了李有良的孩子。 要是偷税漏税的把柄,他不会是这副样子:“说说吧。” 李有良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龙须酥讨好儿子,闻言愣住。 宿舍里有一张床和两张椅子可以坐,李有良坐床上,林云香就拉张椅子坐下:“说好了过几天接我们回去过春节。人哪儿去了?是不是我不打电话,你就一直不出现?” 李有良愈发心虚,小声嘟囔:“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 林云香朝他怀里看一下:“小北怎么办?” 小北小口小口吃着龙须酥,疑惑地抬头,他好好的啊。 李有良也很疑惑:“说好了跟你?” 林云香:“我说将来。我的工资够我们俩用的。存的钱留小北上中学上高中。他还可以出国留学。可这样一来拿什么给他娶媳妇?” 如今出国热,李有良畅想过把儿子送出国。林云香提“出国”二字叫李有良相信她真心为儿子着想:“你说,我听你的。” 李有良和他父母的房子是单位房。不同的是李父李母的房子是单位分的,李有良和林云香住的是老两口找邻居买的。为了这套房,老两口的棺材本都掏出来了。不过李有良赚了钱又还他父母了。林云香叫他还的。 林云香被她爹妈念叨的总觉着她不该用长辈的钱。住着人家养老钱买的房,她也不踏实,感觉低人一等。 “我不会开车,也用不着车。你的车我不惦记。公司我也不管。我们住的那套房过给我。”林云香不待他开口,“住还是你住。小北长大有能耐了,用不着那个房子,你可以住到老。你不放心就再签个协议。” 李有良禁不住说:“我信你。” 林云香:“我也相信你信我。以后呢?跟那个女人过不长,以后也不找了?” 李有良看向林云香欲言又止。 林云香摇头:“你都弄出孩子来了,我就是这辈子不结婚,也不可能跟你复婚。难道还想叫我给你养孩子?” “怎——怎么会……”李有良说出口,心虚的不敢看她。 林云香:“就是孩子不给你,你就不管了?孩子没钱上学,你忍心看着他小小年纪辍学?” 李有良这几年当倒/爷,看着人家跟毛子称兄道弟,他连听都听不懂,不止一次后悔没有努努力考大学,而是混到中学毕业接父母的班。 “你不忍心我也不忍心。可我一想到那个女人生的就不舒服。肯定忍不住跟你吵。那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李有良张了张口:“……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顿了顿,试探着问,“下午去?” “今儿不上班。明天上午。这屋的钥匙给你爸妈。你以后不许进来。” 李有良诧异:“为什么?” “我不想看到那个女人。你可以在学校门口等小北。” 李有良多想说“她没有那么可怕,不会找上门。” 林云香见他沉默不语就来气:“还怪我告诉街坊邻居我们离婚了。消息不传出去,你能这么快知道那个女人有了?信不信她敢偷偷生下来,抱着孩子找上门?” 李有良深感对不起林云香和孩子,恨死往他兜里塞手链,怀上他的孩子,破坏他家庭的女人。所以林云香说什么他都认为有道理,就是要他的车和公司也是应该的。 “告诉你爸妈,想小北了随时可以过来,但不许带家去。”林云香朝儿子看一下,“我不想小北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小北像妈不像爸,谁见着谁夸他长得俊。李有良甭提多得意。 李有良闻言越发羞愧,搂住儿子:“爸爸对不起你。” 小北好奇地问:“爸爸又要有孩子了吗?” 李有良神色一怔,看向林云香。 林云香:“从我们领证到现在没跟儿子说过你半点不是。再说了,我傻呀,你能赚钱,我叫儿子仇视你,以后你的钱他一分落不着。” 林云香跟李有良说过爹妈对她干的那些事。当时是怕李有良偷偷给她爹妈钱。李有良因此知道林云香为什么得点钱就存起来,还把钱攥的很紧——穷怕了。 李有良闻言相信林云香为了他的钱也不会当着儿子的面骂他。否则那天也不会忍着怒火先把儿子支的远远的。 小北拉一下他的胳膊:“爸爸,我同学说的。” 李有良和林云香齐刷刷看向儿子。 小北转向妈妈:“我知道什么是离婚。我好几个同学爸妈都离婚了。一个她妈妈不要她了,一个她爸爸不好,打她妈妈,说她不是个男孩子。妈妈,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子就要挨打?” 这可不好解释。 李有良:“她爸爸想打她妈妈胡乱找的借口。” 小北相信:“爸爸还没回答我。” 李有良心虚了一下:“爸爸有多少孩子都最疼小北。” 林云香:“血缘关系断不了。爷爷奶奶也是你爷爷奶奶。” “姥姥姥爷为什么断啊?” 李有良差点忘了问林云香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林云香希望李有良倒霉,比如被那个女人甩了,那个女人怀的孩子不是李有良的,李有良以后得替人家养孩子。但她不希望李有良破产或瘫痪。 林云香希望爹妈以后没钱或病了来闹,李有良有能耐帮她一把。林云香也没瞒他,从到大杂院那天说起。 李有良听到“不要脸”等字眼,气得霍然起身。小北吓一跳,李有良慌忙坐下哄儿子。 离婚后,嫁初恋 第8节 林云香继续说,包括嫂子穿她的羊毛衫,他买的酒被她哥嫂拿去走娘家。她买的五粮液和香烟被哥嫂锁屋里。她爸认为她的钱是老林家的以及还是赵大妈看不下去送他们上公交。 林云香没提“相亲”,省得节外生枝。 李有良:“我以前就觉着他们不像样。没想到这么不要脸。”低头对儿子说,“不是你妈跟姥姥姥爷断了。是你妈想断。他们要是不想断也断不了。” 小北很担心:“那怎么办啊?姥爷好吓人,要打妈妈。” 李有良:“你平时在学校里玩儿,听妈妈的话。爸爸把呼机号写给你。以后有事叫传达室大爷给爸爸打电话。” 林云香见他不再想着复婚:“你是不是快结婚了?” “没那么快。”李有良打算哄哄她,看看能不能把孩子打了。 林云香实在好奇那个女人看上李有良什么:“你没钱没房,她还跟你?” 李有良心中一动,他怎么没想到。 “桌上有妈蒸的馒头包子,又给你拿点米和红枣,你用电饭锅煮点粥。”李有良说着话把小北递给她,“爸妈在家等着。他们担心你被岳父打。我得回去跟他们说一声。” 小北挥挥小手:“爸爸再见。” 李有良高兴的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爸爸改天来看你。云香,这几天别太早出去,爸妈可能给你们送饭。” “等等。”林云香叫住他,“房门钥匙。” 李有良:“回去就给爸妈。” 此时的李有良心里最重要的是林云香和小北。他不希望那个女人尾随他到这儿。回到家李有良就把钥匙给他妈,大概说一下林云香在娘家受的委屈。 李母丝毫不感到意外,比起前儿媳妇她更关心孙子:“小北就跟着云香了?以后不来了?” 李父瞪儿子:“来干什么?被他后妈糟践?” 李母不敢言语。李有良夹着皮包出去,他妈忍不住追出来:“又去哪儿?” “要账!” 李有良手漏大方,借出去的钱不少。以前不好开口,如今再丢脸也没有“流氓罪”丢人。他趁机到朋友家哭惨,林云香知道那个女人有了,叫他拿钱,否则以后甭想见儿子。又跟别的朋友哭穷,那个女人敲诈他。 宽阔的四合院里响起震天的笑声,在厨房刷碗的周佩兰奇怪,问给孙女冲盐水瓶的老伴儿:“你儿子笑什么?发财了?” 任觉新头也不抬,塞上橡皮塞:“他钱多的没地儿花了,发财能叫他笑成这样?”朝外吼,“任维东,依依的温水袋你拿哪儿去了?” 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现在厨房门口,递出一个红色温水袋:“冲了盐水瓶还要温水袋?” “一个哪能把她的被窝焐热。”任觉新老同志见儿子任维东另一只手上拿着一盘鞭炮,“锅都刷好了你拿鞭炮干嘛?饭后放炮?” 名叫任维东的男人又露出笑意:“我高兴。”朝堂屋方向喊,“依依,跟爸爸放鞭炮去。” “不去。噼里啪啦吵死了。那么高兴为啥不买烟花?我想放烟花。”稚嫩的童音越来越近,院里多出一个苹果头小女娃,正是任维东六岁女儿任依依。 任维东点头:“有道理。可这个点上哪儿买去?再说了,正月十五才放烟花,现在也没有卖的。过几天爸爸带你去,想买什么买什么。” 任依依睁大明亮的双眼,老天爷啊,她爹咋突然这么高兴。这时候告诉他闹钟拆了装不回去,是不是就不用挨打了。 “爸爸,踩狗屎啦?” 任维东使劲捏一下女儿的鼻子:“差不多。” 任觉新听不下去:“胡说什么。好的不教净教这些。好好一女娃被你养的比男娃还糙。” 任依依自动忽略爷爷的话,拉住任维东的手好奇地跳脚:“爸爸爸爸,快说说,快跟我说说。” “你黑叔来电话说我那个脚踏两只船,狼心狗肺的前任被第三者插足了。正跟丈夫闹离婚,连家都进不去,不得不搬去单位宿舍。”任维东说到此很是畅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闺女,你说爸爸该不该放鞭炮?” 任依依点点头,猛地抬起头:“我妈妈被第三者插足?” 任觉新和周佩兰齐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任维东实在不明白:“跟依依妈有什么关系?”他都不知道她是黑是白,甚至不清楚是不是华人。 依依头发棕色的,仔细看眼睛不是纯黑,像雾霾蓝。这小丫头乍一看是黄种人,任维东敢发誓她绝对是个混血。 任觉新奇怪:“你前任不是依依的妈?” 任维东忽然意识到他们误会了:“我跟——跟依依妈那是逢场作戏,露水情缘。我是说以前那个。” “哪个?”周佩兰细数数,“哄依依喊她妈,短发那个。还是你表哥医院护士,还是依依幼儿园老师?” 任维东翻个白眼,“什么跟什么?” 任觉新想起一人来:“叫你要死不活的那个?” “我哪有要死不活?”任维东大声反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周佩兰恍然大悟:“那个少说有十年了吧?你还记得?任维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 “满打满算也没九年。” 时间记得这么清楚,老任同志佩服,微微摇头感到可惜:“你不是个君子啊。”言外之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才九年就忍不住了。 任维东转向女儿:“不跟您废话。依依,我们走!” 任依依迈开小腿追上去:“爸爸,你有那么多那么多前任,每个都被第三者插足,我是不是可以天天放烟花?” 第7章 相亲偶遇 ◎妈妈不要我,我也不要她。◎ 任维东停下,身后传来讥笑。 不必回头任维东也知道是他爹妈。不就是解释不清楚依依的妈去哪儿了吗。成天恨不得他在女人身上栽跟头,是亲人吗。 任维东瞪一眼孝顺闺女:“你爹没有那么多前任。三百六十五天,累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闭嘴,不许反驳!” 任依依扭头找帮手:“爷爷奶奶,爸爸吼我。” 周佩兰:“你也吼他。”目光移向儿子,“任维东,该给依依找个妈了。现在上幼儿园还好,孩子小不懂事。到秋上小学,学校开家长会,其他家长问起来你怎么说?过几年上初中,同学怎么看她?” 任依依亲昵的拉住爸爸的手:“奶奶,我有爸爸就够了。妈妈不要我,我也不要她。” 周佩兰:“依依,爷爷奶奶年龄大了,下雨下雪天怎么送你上学?谁给你洗衣服刷鞋?你爸生意忙,我们不能给他做饭,你还小,病了谁照顾他?” 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任维东皱眉:“妈!” 任依依点点小脑袋,奶奶说的有道理啊。 得找个人照顾爷爷奶奶,照顾爸爸。可以找个保姆吗。不,不可以,小保姆有自己的家,得找一个《渴望》里头刘慧芳那样的。 爷爷奶奶喜欢刘慧芳。 爸爸不喜欢。 管他呢。他喜欢的人那么多,就算找个喜欢的,他也喜欢不了几天。 任依依想通这些,仰起头:“爸爸,你找吧。” 任维东笑着问:“琢磨这么久想通了?” “想通啦。”任依依点头。 现在的日子挺好,任维东不打算改变:“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我爷爷奶奶吃素的?”任依依伸出拇指往爷爷奶奶方向一撇。 任觉新头疼,大孙女这些社会习性都是跟谁学的:“任维东,必须给依依找个妈。再跟着你她早晚成大姐大,被严打抓进去。” 任依依眼中猛一亮:“小马哥吗?” 老同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得大吼:“任维东!” 任维东失笑:“依依才几岁。看把你紧张的。”考虑到女儿如今跟着他妈去澡堂,过几年他妈上了年纪没法领她去,确实需要个女性长辈搓背。再过几年到了青春期,有什么不懂的也好直接问。“我考虑考虑。” 任依依当他答应了:“爸爸,找个漂亮的。” “喜欢漂亮的?” 任依依使劲点头:“我同学妈妈好漂亮好漂亮。爸爸,我问问她有没有第三者插足,你娶她?” 任维东愣了一瞬间,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欠打吧你。” “他爸没有你高,也没有你好看,配不上他妈。就像,像姑奶奶说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为他妈妈好。为什么打我啊?” 任维东心说,人家爸爸打你。 这事周佩兰念叨好几年了,终于等到儿子松口:“维东,你哥认识的人多,我叫他帮你留意着?” “我认识的人也不少。” 任觉新嫌弃:“你认识的都是些二道贩子,哪能跟人家坐办公室的白领比。”说着话给老伴儿使眼色。 周佩兰去打电话。 任维东暗暗撇嘴,哪个白领不是大学生?哪个大学生愁嫁?猪油蒙了心了当后妈。 老两口碰一鼻子灰就消停了。 几天后任维东长见识了,大千世界,千奇百怪,真有明知火坑还往里跳的缺心眼子。 任维东朝趴他怀里光明正大偷听的女儿脸上捏一下,任依依痛呼一声。任维东确定是真的,顾不上女儿报复回来,对电话那端说:“哥,要不你替我见见?” “我也想。可惜你姑也帮我找了一个。离异带娃。”那端传来一声轻笑,“我竟沦落至此。” 任维东:“她还不如离异带娃。好歹人能跟你安安生生过日子。比我小八岁,毕业没两年的女人跟我相亲图什么?图我年龄大,图我有个娃她好喜当妈?” “旨意我传达了,去不去由你。” 任维东一见他要挂电话,脱口道:“我们换换?” 电话那端安静下来。 任维东试探着问:“挂了?” “……别胡扯。舅妈说的没错,你不结婚到八十岁也稳重不了。” 任维东翻个白眼,结婚跟稳重有哪门子关系。 他妈还说不正经过日子的人结了婚就知道努力上进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谬论。 任维东:“您稳重,您稳重还叫姑操心?” 离婚后,嫁初恋 第9节 “……” 任维东乐了:“挂了?” “等一下!”任依依大喊,“伯伯,跟爸爸相亲的姐姐漂亮吗?” “不知道。” 任依依:“要是不漂亮,我可不同意。” 电话那端传来低低的笑声:“好的,宝贝,我会把这点传达给你姑奶奶,见着人不满意直接拒绝,她不会怪你。” “谢谢伯伯!” 任维东朝闺女脑门上弹一下:“约在哪儿?” “相亲能约在哪儿?咖啡厅。”电话那端的人很奇怪。 任维东嫌弃:“茶不喝喝咖啡,装什么洋相。” “……你不装洋相你开咖啡厅?” 任维东惊呼:“我那个?不不行,我一进去都认识,真是图我的钱的话,无论怎么刁难她都会忍下去。告诉她肯德基,我领依依去。” 任依依高兴地搂住爸爸的脖子。 那端很安静,任维东估计表哥对他很无语:“我成天不在家,她跟依依朝夕相处,必须得叫依依满意。” “是我忘了。地点不变?” 任维东:“不变。” “伯伯再见!”任依依替爸爸挂上电话,跳到地上就拽她爸,“走啦。” 任维东愣了愣:“去哪儿?不是今天。” “买衣服啊。我要穿的漂漂亮亮的。”任依依说的理直气壮。任维东想笑,闺女,你不打扮已经很漂亮了。 任依依瞪着眼睛看着她爸。任维东认命地找车钥匙,“给爷爷奶奶留个纸条。” 老两口买菜去了。幼儿园小朋友任依依会写的字有限,又嫌拼音麻烦,画一大一小两个小人,画一个高大的房子,人和房子中间有一条路。 任依依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找个胶带往春联上一贴,老两口进门就能看见。任依依蹦蹦跳跳钻进车里。任维东眉头一挑,小丫头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调皮捣蛋,什么时候只能乖乖听话,她嘟囔一句转到后排。 — 快到肯德基的时候,任依依叫她爸靠边停。任维东没理:“这边碍事。” “爸爸停!”任依依使劲拍打椅背。 任维东:“给我个理由。” “我去看看有没有漂亮的。” 任维东想说她胡闹,看到腕表,肯德基才开门,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对方很难来这么早。任依依进去玩一会儿也没什么。 “去吧。” 任依依欢呼一声:“我的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从另一边下去。” 任依依皱了皱鼻子:“唠叨!” 唠叨父亲以为得等几分钟,三分钟不到,任依依欢快地跑出来。任维东心里咯噔一下,竟是个美女吗。 “爸爸爸爸,快下来!”任依依使劲拍车门。 任维东想晕过去。 “爸爸,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任维东无奈地打开车门。任依依拉住他的手往里拽。任维东慢吞吞一点点移。到门口任依依停下,朝她爸腰上一巴掌,“抬头挺胸,成什么样子。” 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任维东得给她两巴掌,小丫头片子,她奶奶对付她那套用到他身上来了。 “走吧。看看叫你满意的美人长什么样。”任维东推开门跟着女儿进去。 任依依朝前跑两步:“李小北,我爸爸也来了。我没有骗你吧。” 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啊。任维东看过去,差点眼前一黑,死了多年的初恋怎么活过来了。 林云香猛地从椅子上起来,今儿不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他从哪儿冒出来的。 “怎么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任依依看看爸爸又看看林云香:“爸爸认识小北妈妈啊?” 太好啦,小北妈妈要当她妈妈了。任依依捂住嘴巴,好怕笑出来。 林云香意识到失态,尴尬地坐回去。 任维东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以前认识。依依,走了。” “去哪儿?”任依依奇怪。 任维东:“忘了今儿出来做什么?” 任依依点头:“记得啊。我看过,姨姨最漂亮。”说完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 合着小丫头口中的同学漂亮妈妈是指林云香。任维东后悔对女儿关心不够,但愿还来得及。他往四周看看,算上他们不到十人,唯二两名年轻女性怎么看怎么像学生。任维东瞪闺女,回家再收拾你。 回家有爷爷奶奶。 怕他啊。 任依依拉住他:“爸爸坐。相请不如偶遇。相遇就是缘分。李小北,我们玩儿去。”拉住小北的手往外跑。 任维东:“不许出去!” 任依依噘着嘴转身往角落里去。 林云香有疑惑等他解释,比如他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她儿子同学爸爸。比如以他的收入和条件,不该被女人抛弃才是。 “坐吧。”林云香朝对面看一下。 任维东拉开椅子坐下,林云香比以前更漂亮,肤色更好,他不禁纳闷,她不该皮肤暗黄,精神萎靡,跟个弃妇一样吗。 “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任维东不甘心地憋出一句。 林云香想翻白眼:“是呀。你老了。” 任维东:“……” 怎么还这么牙尖嘴利。 “听说你离婚了?”任维东似笑非笑。 林云香淡定地喝一口果汁:“听说你被甩了?” 任维东呼吸骤停:“……谣言!谣言!” “哦,是吗?”林云香朝角落里看去,“以前小北说过依依妈不要她,把她扔给爸爸就消失了。你有女人要,依依至今没妈?” 任维东不是头一天认识林云香,不是头一回被堵得哑口无言,他该习惯,不该方寸大乱:“依依没妈是没有女人配得上我。不像你,找个李有良那样的还被人挖墙脚。” 第8章 误会那些年 ◎这也说明我和你有缘无分。◎ 林云香攥紧杯子想泼他一脸。 任维东很早就听说父母工作的中学有个长得俊的小厨师。他不以为意。有次下大雨父母忘了带伞,任维东给他们送去,在食堂路口不巧碰到林云香,他不得不相信电视里的一见倾心并非夸张。 任维东比林云香高大半头,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政府单位,气质干净相貌好,他一搭话,林云香就顺水推舟应下来。 交往几个月,任维东不说十分了解她也有五分,见状身体后仰:“公共场所,林云香,我劝你冷静,孩子看着呢。” 林云香松开杯子朝俩孩子看去,头挨着头说小话的小孩冲她挥挥手,仿佛说,你们聊你们的,我们玩我们的。 林云香小时候被拘的像坐牢,不希望儿子跟她一样,无论小北跟同学玩,还是小区的孩子玩,林云香都由着他。 小北以为跟往常一样,他和同学玩,妈妈跟同学爸爸妈妈闲聊。 林云香没空接小北,任维东有空接依依,小北不是头一次见任维东,他没少吃任依依的酒心巧克力,在小北看来依依爸很好,所以压根没有想过任维东可能跟妈妈不对付。 林云香:“你怎么在这儿?” 出来相亲还被前任撞上太丢人了,任维东绝不会承认:“你怎么在这儿我就怎么在这儿。” 当她不知道任维东跟父母住。老人觉少起得早,快十点了,哪家不吃好喝好。林云香白了他一眼:“我带小北吃早饭,你也是?” 任维东点头:“不行?” “那我们吃饱了,你慢用。”林云香起身。 任维东的手先于脑袋抓住她的胳膊。林云香身体僵住。任维东意识到他做什么慌忙松开,心虚地左顾右看,没话找话:“一直没见你接过小北,今儿怎么有空?” 林云香坐下又想翻白眼:“寒假。” 任维东一时忘了:“寒假好,寒假好。” 林云香皱眉,他什么意思。 “有话直说。” 任维东想知道林云香如今好不好。人都有心思出来吃早餐了,不必问,肯定好得不能再好。任维东又想知道李有良是不是碰上狐狸精了,否则怎么舍得离婚。 林云香可是他千辛万苦算计来的。 任维东跟林云香分手的时候不知道这点。当年他在欧洲司,跟领导出去一圈,再回到家已是一个月后。 任维东顾不上倒时差去学校找林云香,到校门口听人说“云香那丫头怎么想的”等等,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林云香订婚了。 任维东不愿意相信,等到星期六下午看到一个长相平平的人帮她拎东西,陪她坐公交车。任维东差点气死过去。后来还是没忍住找她问个清楚。林云香不但承认,还反过来埋怨“你一去不回,我等你一辈子不成。” 林云香和李有良结婚那天,任维东的几个铁磁儿想给俩人点颜色看看,就去打听李有良家在哪儿。结果还打听到林云香是被林家“卖”给李家的。 李有良父母不敢在儿子跟前唠叨,没少跟左邻右舍抱怨,好不容易弄到电视机票,还被倒霉儿子送给林家。林云香是个天仙,也不能要了现金彩礼又要票。 任维东:“去年幼儿园放假的时候,你,你和小北爸不是还好好的?” 离婚后,嫁初恋 第10节 “跟你有关系吗?” 任维东噎了一下,气得瞪她:“我——关心你也不行?” “不觉着太晚了吗?” 任维东闻言心虚吹散怒气:“我道过歉了。我不该一声不响去出差。可我以为几天就回来了,没必要告诉你。在那之前一周半月见一面,你也没说什么。再说了,你不是也没等我?” 狗男人! 林云香起身。 任维东抓住她:“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小北紧担心地问:“任依依,你爸爸是不是想打我妈妈啊?” “我爸爸不打人。”依依摇摇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能把爸爸气得变脸。你妈妈真厉害!” 小北点头:“我爸爸也怕我妈妈。” “那你爸爸还敢跟你妈妈离婚?” 小北:“妈妈要离的。坏女人有了我爸爸的小孩。妈妈说以后都不会再跟爸爸在一起。” 任依依想鼓掌,爸,你可得争气啊。 “孩子看着呢。”任维东示意她看孩子。 林云香再次坐下:“你以为你一次我一次,扯平了,翻篇了?” 任维东:“不然呢?” 林云香气笑了。 要不是曾经经历过,突然发现李有良外边有人,她非常理智也得难过几天。就算她不爱李有良,七年朝夕相伴也有亲情在。 “说清楚我就可以走了?” 任维东点头。 “知道我为什么嫁给李有良?” 要搁多年以前,年轻气盛自尊心强的任维东不会承认。如今的任维东脸皮比城墙厚,心比锅底灰黑。任家二老说的。 任维东:“我打听过。给你家很多彩礼和一张电视机票。好像还答应弄到冰箱和洗衣机票也先紧着你家。” “那些票对你来说不难。”林云香不想跟他牵扯下去,也懒得绕弯子,“对我家来说很难。我叫爸妈还给李家,他们死活不同意,我去你家找你,你父母说你有女朋友了,请我以后不要再来找你,误会了不好。” 想起当日的事,林云香依然想哭,她活到现在也没有被外人这么羞辱过。 任维东怀疑他没听清:“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找错门了?” “他们跟我在一个学校上班,我会认错?”林云香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满面嘲讽。 任维东摇了摇头,不愿接受林云香曾经那么无望过。他宁愿相信林云香耐不住寂寞,或被李有良的花言巧语骗了。 林云香静静地看着他,看得任维东不得不接受。可任维东想起早几天的鞭炮,想起林云香和李有良结婚那晚,他一度想带人抢亲,后来甚至估算过挖墙脚的可能性,等等种种。任维东胸口很疼,喉咙干涉,艰难地说:“我爸妈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是好人,我知道。认识你之前你妈还想给我介绍对象。你没有女朋友,周老师吃饱了撑得编出一个来阻碍儿子姻缘?”林云香说完不屑看他,转向窗外。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过去,车里的男人摇头笑了笑。 任维东朝外看去,不由得起身,林云香翻个白眼:“无话可说就准备走了?” “我——”不想再有误会,任维东坐回去,“这事我大概可以解释。” 早年间周佩兰女士跟任维东提过,托人给他介绍对象。任维东刚到部里,有着雄心壮志,二十出头还很年轻,不想工作分心,他就说有女朋友了,刚交往,过些日子稳定了带回来叫她看看。 周佩兰怀疑儿子诓她。过些日子问他人长啥样。任维东想到林云香。虽然两人还没交往,任维东认为林云香没理由拒绝他,就用林云香应付他妈。长得俊的姑娘不缺追求者。他怕林云香有对象,就没敢说太细。 周佩兰一听身高长相头发长短都有,肯定有这么一人。再后来任维东星期天不着家,周佩兰百分之一百相信他谈恋爱了。 任维东:“我妈说的女朋友其实是你。” 林云香好笑,过去这么多年了还编。 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周老师得了健忘症,头天去食堂买包子馒头见过,第二天就不认识了?” 任维东心梗了一下,以前忽略的事历历在目:“是谁说不希望被学校老师指指点点?不希望同事问长问短?谁说万一我们分了,我父母知道了,以后学校里碰见尴尬?” “所以呢?” 任维东张张口,暗暗提醒自己公共场合,公共场合。可任维东还是忍不住身体前倾,低吼:“所以我爸妈连你是黑是白姓什么都不知道!” 林云香脸上的笑容凝固—— 当年任家老两口确实不知道她和任维东交往。她年轻脸皮薄,找到任家也没好意思自称是任维东对象。 任维东憋在心头,或者憋了多年的气出来,放松地身体后仰,微抬下巴睨着她:“满意了?” 林云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叫她耿耿于怀多年的事竟然是个误会……是个误会……误会…… 真可笑! 林云香此刻更想哭,她别过脸朝窗外,“这也说明我和你有缘无分。”神色漠然仿佛心底毫无波动。任维东看在眼里,怒上心头。 不是忘了她自己定下的规矩,不是她不信任他,一听“女朋友”就认为他脚踏两只船,要不是她死犟——找她问清楚的时候她不说人话。哪有后来这些事。 她还有脸提有缘无分。 “你和李有良有缘分还离婚了?” 林云香气得胸闷,他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 “那也比有些人强,有些人想离还没机会呢。”林云香轻蔑地说。 任维东:“……” “一定要这样说话?” 林云香:“好笑!是我不好好说话?谁一坐下就阴阳怪气?” 那是我以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任维东嘴巴动了动,把话咽回去。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时光不能倒流。 “我错了,我不该自以为是,胡乱揣测。” 错不在任维东,是她和任维东太年轻,经的事少,自以为不涉及到家庭彩礼等等的感情纯粹而美好,却不知道洁白无瑕染不得一点尘埃,有黑有白丰富多彩才是世间本色。 孩子都快上小学了,再纠结过去那点事有什么意思。李有良对不起她和孩子,她能跟李有良好好说话,任维东欠她什么。 林云香低头:“两个人的事哪能全怪你。” 任维东很是意外,她变了。 林云香抬头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小北这么大了,我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我。何况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 任维东没有经历过结婚离婚。任维东在欧洲司呆了几年,人脉广路子野,辞职下海也没遇到过挫折。没有被生活刁难过的任维东比林云香大四岁,还有着少年人的朝气,青年人的锐气,仍然是多年前的那个他。 任维东不是不知道他比林云香幸运太多,闻言岔开话:“那说说你和李有良?” 林云香眉头一皱:“知道了还问?” “我知道什么?”任维东奇怪。 林云香朝孩子方向看去:“依依进来看到我就问,小北妈妈,你被第三者插足了吗?她这么小懂什么,不是你说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2 09:00:00~2023-06-07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寒安^3^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安^3^ 140瓶;胖微微 33瓶;三金 30瓶;ryomayl、豆子、bing、洛奇没有鱼 10瓶;冬日夏雪、小小虫 5瓶;红包不要停、da zhi 2瓶;橙子吖、兔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错过 ◎那说你三十大几了还没人要?◎ 现在打死闺女还来得及吗? 任维东忍住把闺女揪过来揍一顿的冲动,好好解释:“李有良到处跟人说,你发现他外面有人要离婚,还要钱和小北。那个女人敲/诈他等等。开始都以为他为了要账故意这样说。有人见你搬去学校,再找他的几个狐朋狗党一打听才敢确定是真的。” 倒爷这个圈说大很大,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说小也小,搞得起公司,还不是皮包公司的,整个四九城最多不超过百家。 这几年往毛子倒货赚钱,但凡跟北边有生意来往的,不说都见过,也相互听说过。 任维东的几个发小为了给他报仇蹲过李有良。虽然仇没报成,但也记住他了。一听朋友的朋友说李有良的事,任维东发小之一,外号“小黑子”的就跟他分享快乐,嘲笑李有良活该。 任维东不好出卖朋友:“你没空接送小北,李有良时间自由,我接送依依的时候经常碰见他。因为这一点,在一些场合李有良会主动跟我打招呼。认识我也认识他的人告诉我的。说的时候依依听见了。” “你一直知道小北是我儿子?”林云香打量他,她却不知道他有个闺女,还这么大了。 任维东半真半假:“首先李有良爱显摆。其次我不瞎。” 不止一个人说过小北像她,李有良也确实爱嘚瑟。林云香:“小北没说过你叫什么。” “依依不知道你叫什么。谁会跟孩子说这是谁谁爸爸叫什么什么。在学校门口碰见都是喊小北爷爷依依奶奶这类称呼。” 林云香闻言很是愧疚,儿子幼儿园快毕业了,她才知道不止楼上楼下邻居,学生家长之间也这样称呼。 “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任维东道。 林云香:“我不比你知道的多。我没见过她,也不想见她。”随后说出如何发现珍珠手链的,没说她拿着手链往李有良脸上砸等等,直接跳到家里两套房子给她一套,存款也给她,车和公司归李有良。 任维东猜到李有良到处卖惨不可能真惨。 真惨的人哪有心思一家挨一家要账。 也就所有人都没想到李有良舍得离婚,被这个爆炸性消息震懵了,顾不上别的,只知道乖乖还钱。 “也没人敲/诈他?” 既然任维东认识李有良,她一句话不说,任维东想知道什么也能打听到。这种事丢脸的又不是她。想到这些,林云香实话实说:“那个女人拿孩子威胁他。” 任维东:“李有良舍不得孩子?” 林云香微微摇头:“看李有良的意思不想要孩子也不想娶。我,我还算了解他。好好商量,一切都有可能。越是逼他,他越不干。 “那个女人不该往他兜里塞手链。跟李有良说能跟他在一起就满足了,结不结婚无所谓,哄着李有良同意她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她把公司的钱全弄走我也不知道。 离婚后,嫁初恋 第11节 “我得工作,还有小北,没空管李有良,能用几年李有良的心不被她哄走。”说到此不屑地笑一声,“那点伎俩还学人挖墙脚。她把孩子生下来也跟李有良过不长。” 任维东闻言失笑:“不是每个人都是你这么果断理智。” 林云香白了他一眼。 任维东委屈,他不是怪她转头嫁给李有良:“夸你呢。” “没听出来。” 任维东:“……” 林云香顿时觉着这样怪没劲的,“你是不是该点餐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又走?”任维东神色愕然。 她要不要这么果断潇洒?才知道误会彼此多年,林云香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林云香疑惑不解,不回去跟他叙旧,还是抱头痛哭再续前缘?无论哪种情况都不适合他俩现在这种情况——一个刚离婚,一个带着孩子出来打牙祭。 任维东被她看得心虚,至于虚什么他也不清楚。脑海里有个声音提醒他,不能让林云香这么走掉。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他不甘心去找林云香问清楚的时候。 林云香瞥一眼小北,跟小同学聊的很开心,估计不想回清冷的校园:“说说依依的妈妈?” “这……”任维东后悔拦住她。 林云香真有点好奇。她好像只见过任依依两次,小丫头就记住她了。机灵漂亮又活泼的小姑娘,她妈妈居然也舍得。 “不好说?” 没法说。任维东不好凭空捏造一个出来。他也不想骗林云香。“过去那么多年了。没什么好说的。” 林云香料到他不想说——太伤大男人的自尊心。林云香也不想跟他叙旧。这总会让她不由得想起刚弄清楚的那些事,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云香为了尽快离开故意气他:“那说你三十大几了还没人要?” 任维东脱口而出:“你才没人要!”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我不是——” “你说的确实不是事实。你是要你的人太多,不知道该选谁?”林云香不由得想起她和任维东处对象的时候几次出去他都被人盯着看,“这些年挺忙吧?” 任维东下意识说:“还好。不如——”瞬间气笑了,“几个意思?你嫁人生子,我还得为你守身如玉?” “我说什么了?”林云香笑着反问。 任维东无奈地点头:“我多心,我多心成了吧。” 林云香脸上的笑容变淡。 任维东见状明白没了误会他和林云香也回不到从前。 哪怕只是朋友。 “以后怎么打算?”任维东说出来才意识到他没有立场问这些。任维东想给自己一巴掌,“我担心小北。依依挺喜欢跟小北玩儿。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俩还得在同一所小学和初中上很多年。” 任家在幼儿园小学中学西南,李家在东北方,两家离学校近,两家离得远,所以这些年任维东没有见过林云香,并不是故意躲她。 林云香倒是没多想。将心比心,换成林云香认识的人遭到背叛,也会关心一句。何况任维东说的是事实,平时小北没少提他同学任依依。 “先跟着我。我没空他爷爷奶奶接送。放暑假有时间了,在小学附近买或者租个房子。” 任维东想说钱,到嘴边咽回去。李有良的生意摊子不如他大,买一套房也绰绰有余:“既然李有良没打算娶那个女人,他要的那些钱……?” 林云香朝儿子看去:“给他父母了。昨儿小北奶奶给小北送红烧肉的时候提了几句。要给我一半我没要。李有良给他们养老的。李有良不是不能赚钱,我们没钱可以找他要。” “妈妈!”小北跑过来。 任依依冲她爸伸手:“看我们干嘛啊?” 任维东习惯性把闺女抱到腿上:“不看我知道我看你?” “我就知道。”任依依睁大眼睛瞪他一下,扒着他的肩膀跪他腿上,两只小手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耳边,“你和小北妈妈说好了吗?” 任维东很是疑惑:“说什么?” 任依依两条小腿报复性地使劲压一下她爸的腿:“当我妈妈啊。” 任维东差点把闺女扔出去,脸上隐隐往外冒热气:“不许胡说。” 看来没成。任依依很失望地直起身,怒其不争地看着他,这么大人了,怎么连这点事也办不好啊。 任维东气笑了:“任依依,我掐指一算,你离挨揍不远了。” 坐在妈妈怀里的小北好奇地问:“任依依,你不是说你爸爸不打人吗?” 任依依点头:“我爸爸打小人。爸爸说我是个小人。” 林云香顿时想笑。任维东后悔带她来,这倒霉孩子,谁家的啊。 “任依依,不许骗同学。”任维东朝她脸上拧一下。 任依依冲他扮个鬼脸,任维东身后有个戴眼镜的女子左顾右看,像是找什么人。任依依眨了眨眼睛,双手包住爸爸的脸。 任维东皱眉:“又想干嘛?” 不能叫疑似爸爸相亲对象的女人发现他啊。任依依摇头晃脑打量他:“我爸爸又好看了。我爸爸比大明星好看。”扭头说,“小北妈妈跟大明星一样好看。” 谁不喜欢被夸赞呢。林云香也不例外。何况这话是从一个天真漂亮的孩子口中说出来:“依依以后也会跟大明星一样好看。” 任依依:“现在不是吗?” 林云香愣了愣,失笑道:“依依是小孩,小明星。” 任依依勉强满意,转过头,眼镜女出去了,她松开爸爸坐到腿上,“爸爸,我渴了。” “坐好!”任维东也有点渴。闺女按到旁边椅子上,看向对面母子二人。 林云香拿起果汁:“还有一点。” 任维东要三杯可乐,又要几样零食。 林云香见状不禁问:“你早上吃这么点?” 任依依抱着可乐喝一大口,满足地喟叹一声:“爸爸早上吃过了啊。” 林云香似笑非笑地看着任维东。任维东这一刻真想弄死闺女:“有的吃堵不住你的嘴?” 任依依拿个薯条堵住嘴巴。 林云香:“那你们一早过来是?玩儿?” “坏了!”任维东慌忙起来,差点带倒椅子。林云香忍不住问他出什么事了。任维东顾不上回答,左右看一圈,依然没有二十出头单身女子,暗暗松了口气。 任依依眨巴眨巴眼睛,灌一大口可乐:“李小北怎么不喝啊?” 没有妈妈允许,小北不敢喝啊。 林云香把果汁喝完,倒果汁杯里一半,剩下那半给儿子。小北小声嘟囔,“任依依都可以喝一大杯。” 任维东坐下:“任依依铁胃。这也是她这个月的量。” 任依依惊得张大嘴巴。任维东把她的小嘴合起来:“你喝三分之一,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天带你来,月底还可以来一次。” 任依依纠结的小脸皱成了包子。任维东不催她也不逼她,由她自己决定。小丫头痛定思痛,拉住爸爸的可乐杯给他倒满。 任维东伸出手指,任依依跟他拉钩盖章——这个月还可以来两次。 林云香感慨,依依被他教的真好。 如果是她的小北,肯定忍不住一口气喝完。 “你刚才找什么?”林云香问。 第10章 知情人 ◎终于活过来了。◎ 找什么也不能叫她知道。 又不想敷衍她。任维东半真半假地说:“约个人在这儿碰头。到现在没来,八成睡忘了。” 任依依闻言放下可乐,万一那个眼镜姐姐不是,跟爸爸相亲的姐姐真睡过了,正在赶来的路上怎么办啊。 “爸爸,我们该回家了。”任依依往他身上爬叫他抱,“舅爷爷家的伯伯和姑姑今天来,奶奶说要做很多很多菜,我们回去帮忙啦。” 有亲戚上门是真,要准备很多菜也是真,要帮忙也是真。但这跟任家爷俩没关系。今儿任维东唯一任务是好好相亲,争取中午在外面吃。 周佩兰半威胁地说出“中午不许回来”的时候,任依依幸灾乐祸笑眯了眼。人小鬼大的小丫头不可能这么快忘了。 任维东看着闺女,又想作什么妖呢。 “这儿不好玩。”任依依刚刚干了“坏事”,有一丢丢心虚,不敢继续骗爸爸,“李小北说他跟妈妈住大学校里。爸爸,人家其实想去李小北说的大学校里玩儿。” 林云香转向儿子。 小北点一下头,他跟小伙伴显摆过。 孩子被妈妈抛弃已经很可怜。小孩又是儿子的好朋友。林云香不好拒绝,把决定权交给任维东。 任维东很矛盾。 理智告诉他不该去。学校里不止林云香一个,除了门卫大爷,还有很多退休老师以及他们家人。教师这个职业神圣,可当老师的都是有血有肉的凡人。一个大龄未婚,一个刚离婚,大过年的不在家等着亲戚上门,跑到学校里聊天,不传出点什么,任维东敢姓李。 “爸爸,爸爸,爸爸……”任依依拽着他的手念经。 任维东:“你要去的?” 任依依点头,是她要去的啊。爸爸干嘛还重复一遍啊。 任维东看向林云香,“你看这……” “你朋友家有电话吗?” 任维东的发小家家都有电话。有几个买不起呼机,这几年帮任维东做事,一个个也配上了。任维东下意识点头。 林云香:“学校传达室有电话,可以给你朋友打个电话。他要是还没起就约到学校门口。要是出发了,你再开车来找他。你放心的话,我帮你看着依依。” 任依依高兴地说:“那有啥不放心的。” 林云香也不禁笑了:“那就这样?” 任维东抱起闺女示意林云香先走。母子俩走到前面,任维东小声问闺女:“又想干嘛?” “给你找机会啊。”任依依用“你傻吗”的眼神看着他,连这都不懂,活该爸爸那么多前任都被第三者挖走了。 离婚后,嫁初恋 第12节 任维东朝她背上一巴掌。 “回去就告诉奶奶,你打我。” 任依依穿的厚,任维东没使劲,闻言把闺女放地上,叫她自己走。小丫头伸手,任维东给她车钥匙。小丫头打开车门把小伙伴推进去,快速钻进去关门,“小北妈妈坐前面。” 林云香见她半躺在座椅上,小北趴在另一侧,两个小人儿把后排全占了,只能打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任维东上车就回头瞪一眼闺女。 任依依扮个鬼脸就掏呀掏。 林云香回头想提醒儿子别乱动,见任依依跟个小老鼠似的:“依依找什么呢?” “找到啦。”任维东的车外表多么光亮惹眼,里面就有多“邋遢”。任依依的玩具,任依依的手套围巾帽子,任依依的铅笔文具到处都是。 任依依刚上幼儿园的时候,每次接她回来任维东都会收拾。连收拾一个月,任维东累了,眼不见为净。 任维东看到闺女递给林云香的巧克力:“你别吃。她不定从哪儿扒拉出来的。” “爸爸!”任依依气得朝椅背上拍一下,“好好的。” 林云香剥开:“谢谢依依。” “还是小北妈妈好,比我爸爸好。”任依依冲他皱了皱鼻子。 任维东启动车子:“坐好。” 坐好就不是任依依了。她又扒拉一会儿,找出三个包装纸很是鲜艳的“瑞士糖”。任依依给小伙伴一个,剥开一个塞自个嘴里,又剥开一个往她爸嘴里塞。 任维东嫌弃:“手那么脏——” 任依依趁机塞进去。任维东气得又想打孩子。林云香见他一脸无可奈何,转向窗外笑出声。 任维东叹气,趁着有人过马路回头瞪一眼闺女。 任依依给她爸个侧脸,问小伙伴:“我爸爸好还是你爸爸好?” 任维东差点把刹车当油门:“任依依,糖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 小姑娘以为她声音很小,可她不是趴在小北耳边说的,小北能听见,坐在前面的两个大人自然也听得见。林云香不想在孩子心底埋下仇恨的种子:“小北爸很疼小北,跟你爸对你一样好。” 那完犊子啦。 任依依的小嘴动了动,望着她爸爸,看来我只能帮你到这儿。 任维东眼角余光注意到闺女的小表情,忍不住翻个白眼,究竟是帮我还是帮你自己。 “任依依,你很聪明。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乱说,回家我就收拾你。”任维东警告的看她一眼,再次发动车子。 任依依聪明,听懂了爸爸的暗示,差不多得了。 小丫头捂住嘴巴,林云香回头,她一脸无辜又可怜的望着她。林云香忍不住说:“你吓着依依了。她这么小知道什么。” 任维东心想,不是她不懂,而是你不了解她。 “她心眼活泛着呢。” 林云香冷笑:“六岁小孩心眼再多有你多?” 任维东噎的有口难言。 任依依眼珠转了转,小北妈妈真厉害。小北妈妈要是嫁给爸爸,那是又有一个人保护依依啦。 任依依放下手,转过身爬到座椅上往后面掏。任维东听声音回头看一下,慢下车速,很是心累地问:“任依依,能不能跟小北学学,老实一会儿?” “依依是依依,小北是小北。我们不一样。为啥要学?”依依说完转过身,手里的东西全塞给小北。 小北吓一跳,摊开手一看,山楂片、奶糖,话梅糖,还有几个他只在小卖部见过,爸爸不许吃,妈妈不许买的,“任依依,你怎么有这么多好吃的啊?” “我家还有好多。你要去我家玩儿吗?” 任维东差点没抱住方向盘:“依依!”暗含警告。可惜任依依聋了。 林云香说出拒绝的话:“依依,你家今天有亲戚。” “明天呢?”小丫头满脸好奇。 不说任维东跟父母住,就是搬出来了,林云香也不想登门:“小北爷爷奶奶可能去看他。今天他们走亲戚去了,我和小北才有空去肯德基。” 任依依无力地点点头:“好吧。”转向小伙伴,“李小北,你有空的时候告诉我啊。” 小北认真点头,把东西还给她。 “我们一起吃。”任依依拿走一个话梅糖,“这是黑叔叔给我的。奶糖是伯伯来给爷爷奶奶拜年,给我买的。伯伯还给我一个压岁钱包。李小北,你有压岁钱吗?” 小北:“妈妈给我一个,爷爷奶奶给我两个,爸爸给我一个。我有四个。” “我——爸爸,我有几个啊?” 任维东:“你自己收着的。看都不许我看。我知道你有几个。” 任依依转向小伙伴:“我也忘了。你去我家的时候,我拿给你看。” 小北点头,拆开山楂片:“给你吃这个。” “你也吃啊。” …… 车到学校门口,任维东迫不及待地停下,等不到传达室大爷出来开门。 下车的那一刻任维东长舒一口气:“终于活过来了。” 林云香打开车门听到这一句,差点一脚踏空。 小北平时话不多。林云香也没想到两个孩子这么能聊。半道上东西吃完,林云香以为他们能消停一会儿。谁知消停了一句话,任依依问他有没有看春晚。小北说了春晚,又说《猫和老鼠》。年初二以前看的说完了,一脸可惜,现在的家没有电视。 任依依邀请他去她家看,她家有个很大很大的电视机。爷爷奶奶屋里有个小电视。想看哪个看哪个。 传达室大爷听到声音出来差点以为老眼昏花不中用:“维东,怎么是你?” 任维东心虚,从车里拿包烟递给他:“我领依依出去玩儿不巧碰到小北和他妈。小北和依依是同学。依依听说小北搬到这儿,要过来玩。” 传达室大爷把烟拆开,抽一根又还给她。任家和李家离中学都不甚远。在这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大爷很清楚周边情况:“一个幼儿园吧。” 任维东点点头。两个小孩出来。小北走到了任依依前面,小丫头叫住他,非得手拉手并排走。任维东没眼看。说她幼稚,跟个大人一样。说她懂事,又这么幼稚。 任维东刚把依依抱回家那年,他爸妈还没退休。老两口课不多的时候就带她来学校。那时候传达室大爷没少帮着带孩子。 李有良经常接了小北来找林云香,传达室大爷跟小北也熟。他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一起出现,大爷露出笑脸:“小北,依依,冷不冷啊?” 两个小孩摇了摇头,从侧门跑进去。 在肯德基有外人,到车上有孩子,林云香面对多年不见的初恋没有多少不自在。此时此刻,林云香感到很别扭,无所适从,“大爷,我进去看着他俩别乱跑。” 门卫大爷点头:“得看着。小孩腿快。” 任维东犹豫片刻,没跟上去,又递给大爷一支烟。 大爷习惯性接过去,发现任维东的目光追着林云香,了然地问:“有想法?” 任维东楞了一下,怀疑他想多了:“您说什么呢?” “这学校里,大大小小的事还能瞒得过我?”大爷咂一口烟,“有段时间云香丫头周六不回去,周末上午出门,你时不时在校门口转悠,当我不知道?” 任维东张张口,脸色一点点变红,直到耳朵全红了。 “后来你不来了,云香突然跟姓李的小子好上了,咋回事?”门卫大爷以为这辈子没机会问了。 第11章 贤妻良母 ◎爸爸中大奖了吗?◎ 任维东比刚才的林云香还不自在。 亏得他和林云香一直以为瞒得够好。 “因为依依妈?” 任维东一听误会了,不敢迟疑:“不是。跟她妈没关系。” “我算了时间也对不上。”任维东是门卫大爷看着长大的。大爷不希望他看走了眼,“你跟依依妈好上的时候,云香和姓李的小子已经订婚了?” 任维东又没算过,哪知道啊。 “大概吧。” 八卦是人类的本性,不分男女。 门卫大爷好奇:“依依妈怪漂亮吗?” 任维东一脑门黑线,难道他脸上有字,还写着“花心大萝卜”:“不是因为我见一个喜欢一个。” “那是因为什么?” 林云香不好住在李家,完全可以回娘家。林云香却带着小北回宿舍。结合以前发小打听到的那些事,任维东可以确定林家一定因为什么惹怒了她。 一定比把林云香“卖”给李有良还过分。 当年弄清楚林云香嫁给李有良的真相,任维东就想收拾林家人。可林家人有个好歹,还得林云香照顾。 想清楚这点,任维东才谁都没动。 任维东不想再“包庇”那些人,半真半假道:“林家知道了我和云香的事就找我要彩礼,要电视机、冰箱票等等。否则告我耍流氓。您该记得,那会儿正好赶上严打最严的时候。我就跟她分开了。” 林家人什么德行,大爷听食堂刷碗的工人说过:“这就难怪了。当时你还在部里?” 任维东点头:“他们去部里一闹,无论真假,我轻则丢工作,重则远走他乡。结果还是得跟她分开。” 大爷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云香年初二过来,也跟她娘家脱不了关系。” 任维东愣了一下,诧异地问:“你知道?” 门卫大爷笑道:“什么事能瞒得过我。起先我以为俩人闹矛盾了。这几天李家两口子见着我就唉声叹气,姓李的小子过来,云香也没赶他走,不是闹矛盾又不回家,还能是咋回事。” 任维东想想李有良以往的德行,成天把老婆孩子挂在嘴边。换成他,也会往深了想:“你好像也不意外?” 门卫大爷:“那小子自打买了车眼睛恨不得长脑袋上去。我原本还想提醒云香。见他该来接的时候一次没落下,还以为他只是跟我们显摆。”说到此摇头,“穷人乍富,有几个不变坏的。”不经意间注意到任维东的车,“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打小没缺过钱。” 任维东笑笑没解释,住着两进四合院,他说没钱也没人信。 “你怎么想的?”门卫大爷用“甭想瞒我,大爷都知道”的眼神看他,“没点想法,有空跟人到这儿来?” 离婚后,嫁初恋 第13节 任维东摇头:“真是碰巧遇见的。” “巧遇的多了。人人你都送到家门口?”门卫大爷摇头,“你这不差钱,公司干的挺大,依依也懂事了,咋还不找?” 任维东:“没遇到合适的。” “啥是合适的?”大爷近几年没少听到这句话,他就闹不明白了,当年他成家的时候也没挑三拣四,也一辈子过来了。 任维东闻言不由得想起他爸妈,老两口也没少这么问:“总要合眼缘。” 大爷懂了:“云香看得顺眼?” 比以前顺眼多了。任维东差点说出来,又赶紧咽回去。 大爷扔下烟头:“以前怕前怕后,现在你还怕啥?” 林云香出现的太突然,直到现在任维东也没想清楚他想做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在肯德基还是到这儿,是有闺女的原因不假,如果他不想,爹妈哭闹也没用。 任维东:“我认识李有良。生意场上遇到过。没想过他能离婚。我也是才知道的。” “那你得好好想想。有十年了吧?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十年。别看云香带着孩子,这闺女不愁找不到婆家。”门卫大爷语重心长道。 任维东也觉着他该好好想想:“回去就想。” “那来屋里坐吧。车就放门口。学校里也没人有车,不碍事。”门外大爷朝传达室走去。任维东想起又被他忘记的事。找大爷要张纸记下,任维东到家就给他表哥打电话。 周佩兰想问儿子见的咋样,一个字没说出来,任维东拿起电话。周佩兰没好气道:“联合国秘书长都没你忙。” 任维东抬抬手叫她出去。 周佩兰拿起扫把朝他腿上砸一下:“抬脚,我扫地。” 任依依蹦跶进来,周佩兰扫把一扔,拉着孙女出去:“依依,你爸爸见的咋样?” “挺好。”任依依点着小脑袋说。 任维东差点扔下话筒。他隔空指着院里的闺女,再胡说我收拾你。 任依依拉着奶奶去厨房。 “怎么样?”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任维东顾不上依依:“没见着。她没出现。有可能后悔了,也有可能去迟了。我们没等她。” 那端沉默片刻:“……你可能不知道,我看见你了。” 任维东:“你可能不知道,我看见你的车了。” 那端又沉默一会,大概没有料到这点:“坐你对面的女人是谁?” 任维东:“依依同学李小北的妈妈。” “李有良?你初恋?” 任维东差点跳起来:“你怎么知道?”问出口他也知道了,除了他的几个发小还能有谁。 那端的人见他沉默下来,忍不住说:“维东,我不赞同你这样做。” “我做什么了?”任维东问出口又知道了,都怪他长了一个聪明的脑袋。任维东揉揉额角,“你误会了。我没想过做什么。她年前就离婚了。李有良外面有人,孩子和钱都归她,她离婚那天就从家里搬出来了。” “这么巧?你们可以——等等,年前离婚,有个六七岁大的孩子,有钱,不到三十岁?” 任维东点头:“怎么了?”说完朝脑袋上一巴掌。 “看来你猜到了。” 任维东难以置信:“姑千挑万选找的是她?” “如果她在学校工作,用介绍人的话说,贤妻良母。那就是她。” 任维东:“……” “这不合适。”电话那端的人替任维东说出来,“时间,明天上午十点,地点,肯德基。” 任维东叹了一口气,无力地挂上电话闭上眼。 周佩兰进来:“世界大战了?世界大战也用不找你犯愁。” “妈,叫我清净会儿吧。”任维东原本就有点乱的脑袋更乱了。 周佩兰见状顿时意识到事情大发了,坐到他身边想说什么,任维东突然睁开眼,她吓得咽回去。 任维东打小机灵,被他爷爷奶奶养的为人大方性格外向,很招胡同里的闺女小子喜欢,在学校也吃得开。 周佩兰很少能看到儿子犯愁。近几年她不止一次跟老伴絮叨,儿子越活越潇洒,怕是越来越不想找对象。 “那闺女不行?”周佩兰试探着问:“还是你姑电话里说你眼光高,叫你差不多行了,别挑了?” 任维东不想接这茬。要是对方真迟到了,没见着他回头给他姑打电话,他姑势必打过来告诉他妈,届时老太太又得数落他。 任维东主动坦白:“人没见着。可能没赶上公交车。依依不愿意等,我就带她出来了。” 儿子相亲对象重要,孙女开心更重要。周佩兰想也没想就说:“没见着就没见着。我儿子还能找不到对象。那你咋回事?” “妈真想知道?”任维东转一下身面向她认真地问。 周佩兰突然不想知道,可好奇心受不了:“天要塌了?” 任维东:“有没有见过依依的同学小北的妈妈?” 周佩兰点头:“我知道她。学校食堂小林。你爸接依依的时候碰到过两次。”说到此她想起那件事。人家现在孩子都那么大了,日子好好的,她就别挑事了,“咋突然说起她?” 任维东:“她来咱家找过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周佩兰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那天林云香羞的脸通红,周佩兰担心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这事她谁也没说。 “你,小林说的?再过几年都能出土了。她跟你说这事干嘛?” 任依依个小丫头说话一套一套的,绝对跟他妈学的。“以前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对象叫什么,在哪儿工作?” 周佩兰下意识点头,猛然愣住,不敢相信世上有那么巧的事:“不不,不是吧?” “她以为我三心两意。” “所以她一气之下嫁给了小北爸。你以为她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周佩兰不用儿子回答,看他不想说话的样子也知道她猜对了,“那那,你们又——维东,这事不能干,你——” 任维东打断她:“怎么跟我哥一样。” 周佩兰想起来了,前几天儿子大晚上发疯:“领依依玩的时候不巧碰见她,然后说开了?” 任维东点头。 周佩兰脑子也乱了,云里雾里的,哪儿哪儿都不像真的,“那——你想跟她,还是叫我帮你解释,还是有别的打算?” “我有想法有打算有什么用。”任维东想想林云香的态度,他一说回家,林云香打开车门把依依放进去,恨不得他立刻消失,“这事关键不在我。” 周佩兰点头:“是的。在我。” 任维东愣了愣,跟她有什么关系。 周佩兰又说:“这事闹的怪尴尬的。” “妈,她,你帮我挡的是来找我的人。只是那时候不知道她是她。她应该没怪你。顶多就觉着天意弄人。” 周佩兰疑惑不解:“那你愁啥?” “我哥明儿去相亲,相亲对象离婚没多久,带个孩子,不巧孩子妈姓林。”任维东见他妈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再来一击,“哥刚打电话说的。” 周佩兰脱口道:“这哪行!” “所以我去?” 周佩兰:“去!必须去!青东怎么说?” “他巴不得不用去。” 任维东表哥孟青东真潇洒,遍地女朋友,一个不想娶。任维东他姑做梦都希望儿子因“流氓罪”进去受受教育,出来后能踏实过日子。 相亲是件非常严肃的事。孟青东同意去就等于向父母妥协。见了不合适,父母会唠叨,见了父母觉着合适,他不想结婚,这不是耍人吗。 孟青东的计划是见着女方就坦白他种种恶习,由女方说出他不是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万万没想到事情这么巧。 任维东看一下电话:“要不您打过去问问?他肯定高兴地忙着开红酒。” 这两年周佩兰没少听大姑姐抱怨,儿子又去哪儿度假,又带着谁谁谁去的,又换女朋友了等等。闻言周佩兰摇摇头,“还叫依依去吗?” 林云香给他的感觉像是看破红尘,只想守着小北过日子。他也不能确定单单对他,还是对别人也是这样。任维东不敢单刀赴会。 翌日,任维东犹豫一早上,早饭后决定带上闺女。 任依依见车停在肯德基门口,惊讶地问:“爸爸中大奖了吗?” “做白日梦呢。” 任依依:“那你咋这么好心又带我来肯德基?” “爸爸来相亲。” 任依依张大嘴巴,怎么还要相亲啊。 任维东打开车门把她拉出来。任依依抓出车门往里拽。任维东气笑了:“可乐薯条——” “糖衣炮弹!”任依依打断他,“不要想收买我,我不会向,向资本家屈服!” 任维东好笑:“跟爷爷学的,还是跟电视里学的?跟我进去看看,只看一眼。你不满意我们就出来。” 任依依伸出手指跟他拉钩:“骗人小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7 00:00:00~2023-06-10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胖微微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妹子 99瓶;胖微微 56瓶;lin 15瓶;可爱的毛毛虫、洛奇没有鱼 10瓶;莫名其妙 5瓶;香菜本香菜、红包不要停、三金 3瓶;da zhi、aszyy、淡淡兰亭 2瓶;橙子吖、笑笑、小太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见面遇熟人 ◎李有良要结婚了?◎ 离婚后,嫁初恋 第14节 任维东趁机把闺女抱出来。任依依气得乱蹬腿,大喊大叫:“爸爸是个大骗子,大骗子爸爸!” “依依怎么了?”林云香听到吵闹声看过去,任依依气得张嘴要咬爸爸,林云香走过去,任依依僵住,小北妈妈怎么也在啊。 小北妈妈很想问,他们怎么也来了。 任维东瞥闺女:“消停了?” “爸爸早说啊。”任依依挣扎下来朝小北跑去。 任维东示意林云香先过去。 林云香不好站在过道上碍事,坐下才撵人:“我一会有事。你——” “相亲?” 林云香微微张开的口僵住,任维东现在混的这么好了吗?手眼通天啊他。 任依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脑袋转起来,高兴地问:“爸爸和小北妈妈相亲吗?” 任维东捂住闺女嘴巴:“不许这么大声。吵着别人。” 林云香越发糊涂,依依说什么呢。 小北奇怪:“妈妈,不是一个姓孟的叔叔吗?” 林云香反应过来:“任维东,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我表哥姓孟。” 林云香下意识想说“这么巧”,到嘴边咽回去,点点头:“编,继续编。” 任依依不懂了:“爸爸没有编啊。” “你爸的表哥姓周,学医的。你爸说过。”林云香看着他,是任维东年龄大了记忆力衰退,还是长本事了,骗她都懒得想词。 任维东笑了。任依依也笑了:“小北妈妈,医生伯伯是舅爷爷的儿子。孟伯伯是姑奶奶家的。” 林云香的脸瞬间滚烫滚烫,尴尬地无地自容。 任维东把钱夹给闺女:“跟小北去看看吃什么。请服务员姐姐帮你们端来。”怕闺女不懂,又给她使个眼色。 小丫头踮起脚勾住爸爸的脖子:“好好相,不用管我们。” 任维东朝她脑门上弹一下。 小丫头张牙舞爪吓唬他一下,扭头喊小北。小北看妈妈。林云香侧开身让坐在里面的儿子出来,这种情况实在不该叫孩子在跟前。 两个小的跑远,林云香的脸停止往外冒热气,却不敢看任维东:“昨天就知道了?” 知道也得说不知道。任维东半真半假地说:“昨天你见我突然起来以为我要走,其实是因为看到我表哥的车了。估计我该到家了,他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谈对象了。我说了一下你的情况,我们才知道那么巧。” “那这事真够巧的。”林云香来的路上想过各种情况,相亲对象肥头大耳又谢顶,或者长得人模狗样,对她挑剔鄙视。再或者不喜欢小北等等。林云香也想好了怎么应对。唯独没想过对象是任维东。这导致林云香很被动,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任维东见状觉着换成他是林云香,也怪尴尬的:“也不巧。这几年做生意的多,赚钱的不多。舍得把钱给前妻的就更少了。圈子不大很容易撞上。再说了,你娘家在西城,我哥也在西城,你要是还在大杂院住着,就算没人介绍,吃饭上街也能碰到。” 林云香暂时不想再婚,也懒得问赵大妈相亲对象家在哪儿。闻言她不禁问:“你表哥怎么在西城?” “房子买在西城的。” 赵大妈的外甥女婿家在西城。不怪他能在任维东表哥公司上班。 林云香抬头看他:“不是来嘲笑我的?” “我有那么幼稚吗?”任维东一脑门黑线。 林云香扯扯嘴角,很想说九年前的任维东就是这么幼稚。 看电影的时候冷不丁吓她一下。下了公交车告诉她没买票,急的林云香要叫公交车停下补票,他嚣张的大笑。骑车载着林云香,故意挑坑坑洼洼的地方走,等等。 任维东在她注视下,不得不把故意遗忘的记忆找回来。为了掩饰尴尬,任维东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 林云香无语又好笑。 “别笑啊。”任维东又把手递过去一点。 林云香:“你好,前任?” 任维东朝她伸出的手上拍一下。林云香痛得嘶一声,不禁瞪他。任维东瞪回去:“不会好好说话?” 林云香:“你叫我说什么?我们现在这样适合说什么?” “男未婚女单身,什么不能说?” 林云香愣住,任维东不是来嘲笑她,也不是特意来告诉她这尴尬的巧合,真是来跟她相亲啊。 “任维东,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林云香认真说。 任维东:“你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 林云香果然只把他当成任依依同学的爸爸。 任维东很确定,他不想以后林云香见着他只喊“依依爸爸”。任维东也很确定他也不是不甘心,他的不甘早被时间冲淡了。 任维东后悔,后悔林云香和李有良结婚前,他找林云香的时候没能说出叫她和李有良分开的话。他更后悔听信了林云香的鬼话,两人的关系先不告诉家里人。 任维东不止一次想过,要是能重来—— 如今机会摆在面前,虽然任维东不知道他和林云香能走多远,也不清楚结了婚会不会离婚。可是不试试,难道继续后悔。 任维东:“我认为我们是一条路上的,因为一些事一时走散,如今又回到一条道上了。你跟李有良不是一路人。我哥有他的康庄大道。他那条路上从不缺过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这条路上的过客?” 任维东:“遇到一次又一次的过客还是过客?你不想承认就推给命运。” “命运叫我们相遇?电视看多了吧你。”林云香很无语,任维东还当她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任维东点头:“电视来源于生活。生活中的很多事远比电视剧精彩。电视剧需要自圆其说,生活不需要。” 林云香确定他想再续前缘。林云香确定她不想,最少此时不想。哪怕出了肯德基她就会后悔,林云香也不想勉强自己。 “任维东,我——” “云香?云香,真是你!?” 林云香差点咬到舌头。 任维东皱眉,谁这么没素质,在店里大呼小叫。 林云香循声看去,很意外:“大姐,你怎么在这儿?” 任维东转向林云香,你还有个姐? 人已经推门进来到跟前,林云香顾不上解释:“你来这儿是——” “我从外面看觉着是你,还真是你。”来人是李有良的姐,林云香前大姑姐。林云香后悔偷懒跟昨儿一样靠窗坐,谁从门口过都能看见她。 李萍何止看见她,还看见她对面一动不动的任维东。任维东的长相叫人移不开眼,身着蓝色大衣,气质不是小市民可比的。李萍脸色不好,却又努力掩饰:“云香,这谁呀?” 任维东冲林云香挑眉,你初恋兼相亲对象。 林云香瞪他,别说话! “小北同学依依的爸爸。”林云香朝不远处看去。 李萍这才看到角落里还有俩孩子,桌上放着果汁鸡翅,俩孩子正拿着薯条摆着玩儿。李萍意识到她好像误会了,神色尴尬,讪讪笑道:“原来是看着孩子玩呢。” 任维东嘴角一勾,似笑非笑。林云香警告地看他一眼。任维东起身:“你们聊,我看他俩玩好了吗。”说完起身,痛快地仿佛林云香只是闺女同学妈妈。 林云香示意李萍坐:“大姐喝点什么?” “我不渴,别花那个钱了。” 任维东坐着的时候李萍就觉着他不矮。站起来比李萍高一个头,李萍差点吓一跳。她不禁朝任维东看一下,任维东穿着皮棉鞋,裤子布料看起也挺好,比她弟的贵。小北的女同学穿得像电视机里的小童星。这家人一定比她弟有钱。 这样的人要是离了婚,找个盘靓条顺的大学生也不难,肯定看不上云香。 只怕云香有想法。 李萍落到实处的心又提到嗓子眼:“怎么在这儿玩儿?” 以前李萍没少提醒李有良,看紧媳妇。李有良个小脑不全的跟林云香说过。他本意相信老婆,压根没有想过林云香听到这话会不会恨他姐。 林云香见李萍一个劲瞟任维东就知道她误会了。 说起来也不算误会,甭管巧合还是故意,她确实在跟任维东相亲。可是以前防着她,她可以理解,现在李有良的那个女人孩子都快生了,还不许她找,还讲不讲理了。 公共场合,林云香也不想跟她掰扯:“我闲着没事带小北出来逛逛,不巧碰到他们爷俩。”指着外面,“那辆车就是他们的。小北想坐车,依依爸爸带我们转一圈,依依渴了就拐到这儿来了。” 合情合理。李萍不死心:“那个依依爸也是做生意的?” 拿着死工资的,就是在最好的国营单位,也开不起几十万的小轿车。她这样多年的技术工人一个月才两三百。 林云香:“他跟小北爸比较熟。他和小北爸时间自由,接孩子的时候经常能碰到。依依是小北的好朋友。”不想她再问,“大姐还没上班?” 李萍跟领导请了几天假。刚才在公交车上看到林云香和一个男人在一块,她只顾着急,忘了自己要干嘛去了。 李萍闻言想起来,没脸面对林云香:“有点事,回头再说。爸妈说你还搁学校住着?也不是常事。你看是不是叫有良给你租个房子,或者再买一处,反正你有钱。将来也到不了我们手里。爸妈接送小北,有良去看你们,这都方便。” 林云香很意外,以她对前大姑姐的了解,她该心疼这笔钱才对。 林云香:“年还没过完,有些人不是在厂里值班,就是忙着走亲戚,开学后再说。大姐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李萍脱口说出来,脸上的心虚一闪而过。 林云香眼神闪了闪,不是急事,却不敢叫她知道,难道跟李有良有关:“李有良要结婚了?” 第13章 挑拨 ◎任老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李萍慌得问:“你知道了?”脱口说出来她才意识到林云香问她。可再解释也晚了。李萍拉住林云香的手:“云香,听我说。”恐怕她气得起身走人。 林云香跟她没这么好,抽走手:“无论我跟李有良离几次婚,你都是小北的姑姑。大姐不用急,慢慢说。” 李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打心底说,李萍跟她妈一样不满意林云香。 林家要的彩礼多是其一,其二李有良太护着林云香。结婚头几年,林云香没在家做过饭洗过衣服。李有良下海做生意,没空洗衣服,赚到钱就买洗衣机,说是林云香在食堂辛苦,给她减轻点负担。 离婚后,嫁初恋 第15节 哪个女人不是忙了单位忙家里。 咋就林云香精贵。 可谁叫李有良喜欢呢。 李萍背地里没少骂,当着林云香的面还得笑脸相迎。 乍一听到李有良外面有人,李萍比任维东听说林云香离婚还震惊。年初二送走婆家的亲戚,年初三李萍就着急忙慌回娘家。 比起林云香个不知道疼男人的,李萍更烦上赶着当小三的——说出去都嫌丢人。 李有良跟她保证能解决,李萍信了。 结果他的解决办法是先结再离。 昨儿李萍在单位接到她妈的电话,没忍住在电话里就骂起来。 “云香,有良也是一时糊涂。”李萍说出口都觉着恶心,那女人都显怀了,一时糊涂能糊涂这么久。 可她就这一个弟弟,不帮他说好话,总不能真叫他跟那种女人过一辈子。 林云香:“李有良没跟你说?” “说啥?” 林云香:“我和他不可能复婚。我不可能给破坏我家庭的女人的孩子当妈。也不可能叫李有良养他。” 李萍家没电话,公用电话费贵,不舍得跟她父母多聊,以至于还不知道这事。 “孩子打掉?” 林云香:“能打掉李有良还结婚?他巴不得没人管,以后想找谁找谁。” “话不是这样说的。谁也不能跟你比。”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林云香心想,你没少说找个啥样的也比娶我强。 “事情已经这样,说什么都晚了。大姐以后不提李有良和那个女人,你想什么时候来看小北什么时候来。” 李萍其实也有预感。林家人对不起她,亲爹妈找她借钱她都不借。李有良对不起她,她能原谅李有良才怪。 李萍纳闷,人的心肠怎么能这么硬。 “云香——” 林云香打断:“大姐别说了。” 李萍把跟她弟有关的话咽回去,“那我,我先过去?” “我送送你。”林云香起身,任维东不由得朝这边看,李萍眼角余光瞥到,皱了皱眉,她怎么觉着这个男人看云香的眼神不对。 李萍到店门外又朝店里看一下,任维东冲她微微点点头,李萍越发觉着古怪,小北同学爸爸怎么看起来很关心云香:“云香,那个依依爸爸叫什么?” “任维东。”林云香奇怪,她不会又怀疑上了吧。 李萍点头:“名字怪好听的。你进去吧。这边公交车多,我一会儿就上车了。”话音落下,一辆车过来,李萍赶忙跑过去。 林云香见状推门进来,任维东在李萍刚才坐的座位上坐下。林云香服了:“任老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任老板这么厉害,想娶谁娶谁?” 林云香:“娶谁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任维东笑着眉头一挑:“包括你?” 林云香呼吸停顿,不自觉地身体后仰离他远点:“任维东,我说过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 “过不去呢?” 林云香打量着他:“你认真的?” 任维东点头。 “那你就自己过!” 任维东料到她会这样说,真听见了还是忍不住苦笑:“心真狠啊。” “今天才知道?” 任维东不想跟她吵:“小北需要爸。先别急着拒绝,就说现在天冷,得去澡堂洗澡,你带他?澡堂里的女同志叫你进?” 这话叫林云香松动了。她前天上午才找过学校老教师放假在家的儿子,请他领着小北去洗澡。 “依依也需要妈。你有儿我有女,我们结婚就是“好”。” 林云香笑了。 任维东:“依依喜欢你。再婚可不一定能碰到这么喜欢你的闺女。要是嫁个没结过婚的,你还得再生。听说生孩子挺辛苦的?” “辛不辛苦你不知道?”林云香下意识问。 任维东摇头。 林云香想起来了:“人家都不叫你负责,肯定也懒得跟你说怀孩子辛不辛苦。” “别说这些话故意气我。我跟别人比起来至少知根知底。”任维东想想爹妈从左邻右舍那儿听到的,“也不会惦记你那点钱。要是找别人,还没相亲,对方家人就该猜你有多少钱,你嫁过去,钱是不是也是他们的。” 林云香:“我不可以不嫁?” “寡妇门前是非多。虽然李有良没死,但也跟死了差不多了。” 林云香差点笑呛着:“怎么听起来句句都是为我好?” “你都说了,任老板想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你那点好,我找别的女人一样能得到。我还说什么?” 林云香:“为什么非我不可?” 任维东敛起笑容,明知故问呢。 林云香猜到了,可是她不敢相信,任维东不是二十二岁,他三十二了。辞职下海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说句不算夸张的话,任维东身边的女人,可能比她认识的还多。 林云香怀疑任维东不甘心。一旦她嫁给任维东,他心底的不甘没了,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一地鸡毛。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林云香:“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任维东不敢把人逼得太紧:“我送你们。”朝角落里看去。林云香转过头,俩小的也不知道说什么,捂着嘴笑。 林云香:“小北再喜欢跟依依玩儿,也不会管你叫爸。” 任维东点头:“他是谁的儿子跟我无关。我想娶的是孩子妈。” 林云香想谢谢他的坦诚:“我要是你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离过婚有孩子的女人身上。” “今天来的是我哥呢?” 林云香:“我现在已经到学校了。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小心思被她看出来,任维东不尴尬,反正又不是外人:“你这个样,除了我哪个男人敢娶你?” 林云香好笑:“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因为害怕嫁不出去答应你?任老板都想娶的人,还怕没人要?” 任维东不禁扶额:“你就不能装装傻,叫我糊弄过去?” “无不无聊。”林云香瞪他一眼,朝小北喊,“回家了。” 任依依看向她爸。任维东微微摇头。小丫头皱眉:“可是我们还想再玩儿一会儿啊。” 林云香走过去:“这儿是人家做生意的地方。回家再玩好不好?” 小丫头朝爸看去。任维东无奈地点头。任依依深深地看他一眼,这么久了还没说好,爸爸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她上! “小北妈妈,我也可以去你家玩儿吗?”任依依乌黑明亮的双眼看着她,林云香说不出拒绝的话。任依依高兴地抱住她:“小北妈妈,你真好。我喜欢你。” 任维东轻咳一声。林云香转向她。任维东给她个眼神,我没说错吧。 林云香一边帮孩子收拾吃的,一边不经意地问:“依依嘴巴这么甜,跟爸爸学的?” 任依依想也没想就摇头,小脸上尽是嫌弃:“爸爸好笨。爸爸是跟依依学的。” 林云香手抖,差点把孩子没吃完的东西扔出去。任维东忍俊不禁。林云香转向他,任维东以拳挡嘴,轻咳一声:“我去开车。” 林云香没忍住瞪他一眼。 任依依再聪明也是个小鬼头,很是纳闷:“爸爸笑什么?” “呃……我也不知道。”林云香说出口,小丫头就露出“骗小孩”的表情。林云香尴尬,转移话题:“还去不去我家玩儿?” 任依依点头,推开门:“小北妈妈,我怀疑你威胁我。虽然我没有证据。” 林云香脚下踉跄,差点摔儿子身上。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精。 “依依,我相信你刚才说的了。” “说什么啊?” 林云香:“你嘴巴这么会说,不是你爸教的。” 任依依摇头:“我爸不行。” 任维东开车过来:“爸爸不行你来开?” 任依依小朋友噎了一下:“我什么都会还叫你爸爸啊?” 任维东冲她招招手:“过来!” 任依依打开后面车门钻进去。林云香忍着笑坐上副驾驶。任维东无奈地回头瞪闺女:“明儿就把你带去菜市场卖了。” “奶奶削不好你!”别人家的小孩听到爸爸这样说,就算不信心底也有一点不安。任依依不怕,敢把她爸卖了。 林云香又想笑:“开车吧。” 任依依扒着椅背问:“小北妈妈,我爸爸可以去吗?” 林云香:“我家房子很小,你爸爸过去只能站外面。” 任维东转向林云香,搁外面站着也行。 林云香瞥他,想都不要想。 任维东很无奈。到学校门口还跟昨儿一样,林云香领着孩子进去,任维东把车停路边,去门卫室跟大爷侃大山。 大爷见他一脸郁闷,十分想笑:“你这样不行啊。” 离婚后,嫁初恋 第16节 “您就别笑我了。”遇到个油盐不进的,任维东头疼。 大爷点根烟:“往好了想,云香最少叫你送她。中间隔了这么多年,你这边要娶,她那边同意,你心里也不踏实。” 任维东想说什么,猛地起身。 大爷吓一跳,朝外看去,又来一辆熟悉的车:“李有良?怎么又来了?” “我去看看。”大爷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任维东疑惑不解,大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先问问。”出去打开大门放李有良进去,再回来大爷想明白了,“你和云香八字还没一撇,这时候叫李有良看见你,万一他想多了,搁中间一搅合,你更没戏。” 任维东不禁点头:“是我没想到。” 李有良就是来搅合的。 虽然李有良不知道林云香和任维东有过一段,可他没少听人说任维东的风流韵事。进了学校大院,看到林云香,他就停车示意林云香上车。 小北跑过来喊:“爸爸。” 李有良从车上下来:“待会儿爸爸领你玩儿去。先跟妈妈说点事。” 小北去找依依。李有良的视线跟上儿子,看到熟悉的小姑娘:“那是任维东的宝贝闺女?” 林云香:“你还有空往这儿来?” 李有良已经听他姐说了,林云香知道了:“我也是没办法。我——” 林云香打断他:“直说找我什么事。” “门口路边那辆车是任维东的?我知道他的车牌,这一片就那一辆。他来做什么?” 林云香朝任依依看去:“你说呢?” “你不了解,我了解他。任维东很宝贝这个闺女,上学放学都搁怀里抱着,根本不放心交给别人。大姐说他在街上碰到你,要捎你一段?幼儿园老师想搭他的车他都不愿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林云香反问:“你想说什么?” “我说他就没安好心!”李有良忍不住说出心里话。 林云香无语又想笑:“你自己一身骚,嫌人家不干净?” “我是为你好!那就是个花爷!”李有良说的大义凛然,林云香听着恶心:“我又不是小孩子,分不清好赖。” “任维东——” 林云香烦的皱眉:“你都快结婚了,还不许我再找?” “我——我没有说不许。可你找谁也不能找任维东。就算不为自己想,小北呢?” 林云香好笑:“亲爹都搁外面有人了,还管后爹有多少女人?” 李有良噎的张口结舌:“……他亲爹搁外面有再多女人,也知道孩子是跟谁生的。任维东知道吗?”指着任依依,“知道这个闺女是哪个女人生的吗?” 任依依好奇地看过来。林云香瞪他:“你小点声,孩子听见。” “任维东应该搁车里坐着。不想孩子听见,你跟我过去,找他说清楚。” 林云香心累,不能有点自觉,从她眼皮子底下消失吗。“说什么?” “叫他爱找谁找谁,少往你跟前凑。”李有良打开车门,“上车!” 作者有话说: 明天v,日万! 第14章 想得美 ◎我们想来就来,又不找你◎ 林云香怀疑他有病, 还病得不轻。 “不敢了?” 林云香:“激将法对我没用。” “那就上车。” “任维东都没进院,我见到他说什么?我是天仙啊。天仙也是离过婚的天仙。任维东的条件还愁找?” 李有良:“他今天能跟短头发的看电影,明天也能跟长头发的吃饭。年龄小年龄大他不在乎, 长得好就行。” 林云香怀疑, 他说的是任维东吗。 怎么那么像路上不缺过客的孟青东。 “我都要结婚了,骗你干什么?”李有良急的上手。林云香甩开他。两个小孩跑过来, 任依依吼李有良, “干嘛?” 李有良吓一跳。 林云香走到俩小的那边:“外面冷, 他叫我上车。” 任依依摇了摇小脑袋:“我看见了。小北妈妈, 他是不是想打你?不怕。我去找爸爸, 叫爸爸帮你。” 李有良心中一喜:“对, 快去把你爸找来。” 任依依傻了, 他怎么不害怕, 好像还很高兴啊。 小北担心:“爸爸, 任叔叔比你高, 你打不过他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李有良说着话瞥向林云香。林云香笑的古怪, 李有良想问她笑什么,听到:“你想怎么试?”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有良慌得转过身去,不是任维东又是哪个。 门卫大爷叫任维东等, 任维东不放心。隔着梅树看到李有良拉扯林云香,任维东顾不上绕路, 穿过花圃过来的。 幸好花草树木枯了。要是正值夏天, 这一趟下来,衣服不废, 枝繁叶茂也得把他搞得十分狼狈。 李有良心虚, 可一想任维东敢做还怕人知道:“任老板怎么在这儿?” 任维东不是个好相与的。否则不会任由发小查李有良, 也不会想着收拾林家人。在听到林云香离婚的时候,他也不会放鞭炮。 任觉新老同志嘲讽儿子心眼小,任维东坦然接受,他小肚鸡肠怎么了。 犯法不成? 任维东在林云香面前收敛,那是他自找的。他都不舍得刁难的女人被李有良亏待,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任维东早一拳打过去。 任维东撩起眼皮,瞥向闺女:“瞎啊?” 李有良呼吸停顿一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面上只有好奇:“因为你闺女依依爱跟小北玩儿?” “不行?” 李有良冷笑:“你信吗?” 林云香担心他乱说,依依伤心:“李有良,孩子在呢。” 小北倚着妈妈很是好奇,爸爸是在和任叔叔吵架吗。 任依依瞪着眼睛看着李有良,像一头小凶兽,随时能张牙舞爪扑过来。 李有良瞥一眼俩孩子,心底感慨,还是我儿子乖。任维东的闺女真跟任维东一个德行,不是省油的灯。 “叫他俩上车上去。”李有良为了儿子这样说。 任依依拉住爸爸的手,嫌弃得很:“我才不上你的车。” 李有良看向林云香,听见了吗?不是我要当着孩子的面说。 任维东:“有话直说。” “你叫我说的?”李有良看着林云香问。 林云香瞪任维东。 任维东不怕:“叫他说。” “说什么说?”林云香抱起小北,“要说你们自己说。我们回家。” 李有良下意识伸手:“云香等等!” “拿开你的手!”林云香挥开。 任维东想过去,见状停下,幸灾乐祸地看着李有良。李有良心生恼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任维东:“我怕你知道?” 林云香急得喊:“任维东!” 任维东充耳不闻:“不是你成天在我面前嘚瑟老婆多好,早几天在街上碰见,我也没心思关心她。” 林云香暗暗松了口气,不提孩子就好。 李有良神情错愕:“你说什么?” “我任维东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好奇心是你勾出来的。”任维东神色很无辜,李有良张口结舌,看看他又看了看林云香,“云香我——”突然醒悟过来,“你承认了?云香,都听见了吧?” 任维东:“我原打算慢慢来。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林云香,你看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我——” 李有良大吼:“考虑个屁!你想都不要想。” 任维东嗤笑一声:“孩子都快生了,还不许前妻改嫁?李有良,要脸吗?” 李有良脸色涨红却又无言以对,他干脆找林云香:“我——我回头帮你介绍!” 林云香惊得微微张口。任维东脸上的笑容凝固。李有良说出来就后悔了,可看到任维东的样子,李有良恨不得对天发誓:“云香,只要你不跟他在一块,你,以后你想咋着咋着。” 林云香想翻白眼。 “我没打算再婚。最少暂时没想过这事。你想多了。”林云香转向任维东,“时候不早,你该回家了。” 任依依拽拽爸爸的手,怎么办啊。 任维东抱起闺女:“明儿爸爸再带你来找小北。” 李有良指着他:“你敢!” 任维东:“怕我过来就在这儿等着。问题你有空吗?” 李有良气焰顿消,又找林云香,希望她明确拒绝。 林云香:“你们都别来。” 李有良脱口道:“我是小北爸。” 离婚后,嫁初恋 第17节 任维东:“也是别的孩子的爸爸。” “你闭嘴!”李有良气得大吼。 小北吓一跳。任依依搂住爸爸的脖子。任维东在她耳边说:“恼羞成怒。” 这个词小机灵鬼知道,爷爷奶奶没少说爸爸。任依依转向李有良:“我们想来就来,又不找你。” 李有良抬手指着她。任维东沉下脸:“大人的事跟孩子无关。别逼我对你不客气!” 李有良慌忙把手放下。 他不是怕任维东,他是怕吓着孩子! “看在孩子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 任维东不屑:“我谢谢你。” 林云香看出李有良怕他,而她只希望这俩人有多远滚多远,也懒得拆穿李有良,跟他叨叨下去:“可以走了?” 李有良:“他先走!” 林云香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任维东原本在车里坐着。人是你招来的。你,立刻,马上给我走。” “小北——” 林云香打断:“小北玩得好好的,现在被你吓着了。别等我叫保卫科的人。” 李有良看向儿子,帮爸爸劝劝你妈。 小北想爸爸,不希望爸爸这么快离开。他不懂爸爸和任叔叔吵什么,但有一句他听懂了,爸爸以后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爸爸。妈妈是他一个人的妈妈。 小北搂住妈妈的脖子,无声地站在妈妈这边。 林云香:“等我给小北爷爷奶奶打电话?” 李有良不甘心地上车,关上车门那一刻看向任维东:“你等着!” 任维东点头:“我等着。” 李有良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踩下油门车飞出去。林云香和小北吓一跳。林云香气得大骂:“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 车速瞬间慢下来。 任维东想笑。林云香转过头瞪他。任维东收起嬉皮笑脸:“刚才拉拉扯扯的想干嘛?叫你等他?” 林云香下意识看依依。 任维东明白,跟孩子有关:“依依,跟小北去他家玩儿一会儿,爸爸跟小北妈妈说点事。” 依依希望爸爸能说动小北妈妈,很是利索的下来,然后冲小北伸手。小北担心妈妈。林云香安慰他:“依依很喜欢和你玩。依依爸爸要是打妈妈,你还跟依依玩儿吗?” 任维东笑着点头。 小北想起那句“大人的事跟孩子无关”,不像他的爸爸竟然想打依依。小北拉着依依的手,带她回家。 任维东:“依依哪儿惹到他了?” 看在孩子的面上,林云香给他一次机会:“必须说?” 任维东点头:“你该担心的是他。” “他说他再不好也知道孩子是跟谁生的。”林云香说到这儿,任维东明白了。任维东想过跟她坦白,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依依是我五年前在火车站捡的。比这个时候晚半个多月。” 林云香一瞬间忘记如何反应。 任维东:“火车站有记录。当时太晚,我就把她抱回家了。” 任维东第一时间就找了铁路警察。改革开放没几年,哪个单位都不富裕。孤儿院也没余粮。公安见任维东不差钱,希望任维东收养,帮国家减轻负担。他们可以把孩子挂在任维东父母名下,不耽误任维东以后结婚生子。 任维东听人说林云香快生了,想跟林云香较劲,决定收养依依。回到家被父母追问,孩子哪儿来的。他不好解释,含含糊糊回一句,还能是哪来的。老两口以为儿子在外面搞出来的。 任维东从小到大没少被姑娘追,找上门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老两口这样认为,左右邻居和亲戚也这样想。 有时候依依问妈妈去哪儿了。没等任维东想到词,亲戚邻居就替他回答,妈妈出国找更好的去了。总不能跟孩子说,你爸爸身边莺莺燕燕太多,妈妈生爸爸的气,所以不要你了。那样没妈的孩子多伤心啊。 林云香也想过孩子可能是收养的,因为这几年经常能看到女婴被弃或溺婴的新闻。可她看到任维东疼孩子的劲儿,又觉着像亲生的。 林云香内心很是复杂,有庆幸有失落——庆幸他不是李有良说的那种人,失落他要是那样的人,她就可以直接叫他滚了。 “我以为真像李有良说的那样。”林云香颇感慨道。 任维东:“依依比小北大几个月,你算算有她的时候是不是我去找你问清楚的那段时间。我有心思找别人?” “气糊涂了呢?” 任维东嘲讽:“你当我是李有良?为了一时爽不管不顾?” 林云香替李有良尴尬:“能不提他吗?” “说说我们?” 林云香抬头威胁:“逼我撵人?” 任维装聋:“我哪点不好,你说我改。” “我想静静。” 任维东:“真听你的你还知道我是谁?” “天天来烦我,不怕我烦你?” 任维东点头:“我更怕跟以前一样,明明住的这么近却从没见过。” 林云香闻言心虚。 她知道任家在哪儿,也知道任维东好走哪条路,林云香有段时间故意避开,她怕忍不住给任维东个风流胚子两巴掌。 任维东见状以为她是这样打算的:“要么不嫁,要么嫁给我。” “我欠你的?”林云香气笑了。 任维东:“回去就告诉我妈,我有对象了。” “你敢说——” “威胁李有良那招对我没用。你该知道这学校的老师工人,我比你跟他们熟。” 林云香不禁骂:“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 “现在见着也不晚。” 林云香噎住。 任维东见好就收,朝她宿舍走去。林云香下意识追上去:“干什么?”伸手抓他。任维东闪身躲开,反手拉住她的手。 林云香浑身僵硬忘记挣扎。 任维东拖着她往前走,林云香回过神,掰他的手:“放开。叫人家看见。”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任维东噙着笑,头也不回慢悠悠说。 林云香恨不得咬他的手:“你是不怕!四九城谁不知道任老板的风流事。” “流言蜚语不可信。” “无风不起浪。” 任维东停下,转过身直视她:“你真这样想?” 以前林云香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昨天知道她不许任维东告诉家人他俩的事,任维东还是告诉父母他有对象了。周佩兰女士还帮儿子挡桃花。林云香相信流言最多七成真。 现在知道连依依都是他收养的。林云香相信流言只有三成真。 任维东见状知道她故意的:“你跟李有良在一块也这么逮住机会气他?” “我闲的!”林云香脱口而出。任维东似笑非笑。林云香羞窘,朝他手背上掐一下。任维东痛得甩手。 林云香瞪他:“活该!”几步越过他,“依依,该回家了。” 任依依从屋里出来,举着茯苓夹饼:“小北妈妈,谢谢你家的好吃的。” “不客气。” 依依勾头看一下爸爸:“你和爸爸说好了吗?” 林云香点头。 任依依惊得捂住嘴巴,愣了愣,飞一般朝她爸爸跑去。 林云香疑惑不解:“依依怎么了?” “依依以为你要当她妈妈。”任维东抱起闺女。 任依依转过身,奇怪地问:“不是吗?” 林云香张了张口,忍着怒气问:“你跟她说的?任维东——” “停!我说过依依喜欢你。” 任依依连连点头,像是怕慢一点林云香不信她。 要是不知道依依是捡来的,林云香可以说,你有妈妈,以后会来找你。或者叫爸爸带你去找妈妈。 林云香叹气:“依依,大人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可以先当我妈妈,你和爸爸的事慢慢说吗?” 任维东乐得像一朵花。 林云香好气又好笑地瞪任维东,无奈地说:“不行啊。” “为什么啊?”依依看着从屋里出来的小北,“李小北不同意吗?李小北,你的妈妈分我一半,我的爸爸给你一半。” 冷不丁这么一句,小北糊涂了:“你的爸爸为什么分我一半?”言外之意,我又不是没爸爸。 依依:“你的爸爸不是好爸爸。” 小北知道爸爸不是好爸爸,对不起妈妈,“可是爸爸疼我,对我好啊。” 依依转动她的小脑袋:“你的爸爸不是你一个人的爸爸。” 小北更糊涂:“任叔叔当我爸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啊。” 离婚后,嫁初恋 第18节 林云香想说的话咽回去,忍着笑看依依。 依依没招了:“爸爸,我该说什么啊?” 林云香瞪任维东,不许乱说。 任维东:“你该说,你不会跟小北抢妈妈。小北妈妈当你妈妈,也是他妈妈。小北和他妈妈跟我们住一块,就多个人对小北好了。” 依依点点头,又飞快地摇摇头:“不是一个。李小北,我爷爷奶奶也好。我伯伯姑姑也好。我家好多人好多人都好。我——我的压岁钱可以,可以给你几个。”说完一脸肉疼。 林云香相信小丫头很喜欢她。可过日子不能只有喜欢。喜欢这么虚的东西最容易消失。再说了,她总要为小北着想。 “小北,依依和你说话呢。” 小北皱着小眉头:“妈妈,我们为什么去依依家?” 依依想说什么,被她爸先一步捂住嘴巴:“你爸爸顾不上你,爷爷奶奶也得照顾那个小的,没空管你。你到我们家,我可以接送你和依依。依依的爷爷奶奶你认识吗?也可以照顾你们。妈妈会跟以前一样轻松。我可以领你洗澡,开车带你和依依去动物园。我家有个大厨房,你妈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饿着肚子坐公交车出去吃。” 小北喜欢薯条可乐,也不想天天吃。他想吃大肉包子,想吃油条,想念胡辣汤,还想吃烧饼夹焦圈。小北不想跟不熟悉的哥哥去澡堂洗澡。 林云香没有为任维东说话,也没有干涉儿子,由儿子自己思考。林云香有预感,儿子心动了。不过她也不会因此答应任维东。 不说她想起任维东父母就觉着尴尬,李有良三天过来搅的她也没心思这么快再次结婚。 “妈妈辛苦吗?”小北拉着林云香的手仰头问。 任维东:“你妈肯定说不辛苦。” 林云香差点呛着:“叫你说话了吗?” 任维东闭嘴。 任依依捂嘴偷笑。 任维东捏捏闺女的小脸。小北看到任维东一脸吃瘪的样子,相信他不敢欺负妈妈。小北担心一点,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妈妈,任依依爸爸是要当我后爸吗?” 任维东笑看着林云香。林云香不想点头:“如果妈妈和他在一起,是这样。” “你会变成后妈吗?” 林云香愣了。 任维东:“不会。我对你不好,你妈妈不说什么,依依也不愿意。依依,你会欺负小北吗?” 依依不懂爸爸为什么这样问:“李小北是我好朋友,我干嘛欺负他?同学欺负李小北,我还帮他呢。” 林云香忙蹲下问:“小北,有人欺负你?” 李家老两口和林云香没少叮嘱小北,听老师的话,跟同学好好相处。这家教跟任家戛然相反。任维东没少跟闺女灌输,咱不惹事也不怕事。谁打你骂你,只管打回去骂回去,天塌了有爸爸顶着。 小北想当个好孩子,怕妈妈以为他不听话,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小北看到妈妈很担心,犹豫一下果断摇头。 任依依很生气,这么大的事李小北也能忘:“你的奶糖被抢走,谁帮你要回来的?” 小北不安地往后退一步。林云香下意识拉过儿子,小北一动不敢动。任维东隐隐明白了:“小北,妈妈不是怪你在学校惹事,而是想帮你教训欺负你的同学。” 小北扭头看任维东,是这样吗。 林云香也意识到儿子误会了:“任叔叔说得对。可以告诉妈妈吗?” 小北点点头,安慰她:“妈妈不担心,我没叫同学欺负。” 任依依忍不住说:“那是因为有我帮你!” 林云香笑着说:“谢谢依依。” “你可以当我妈妈吗?” 林云香的笑容凝固。 小丫头噘嘴嘀咕:“没诚意。” 林云香又尴尬又想笑:“依依,你爷爷奶奶还不知道。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总得先告诉爷爷奶奶。” 任维东想说我爸妈知道。可他怕终于有点松动的人又缩回壳里。 “依依,小北妈妈说得对。改天再来跟小北玩儿。” 林云香抢在依依前面:“明天没空。” 任维东也没空。 国假三天,他给员工放半个月假。最近几天员工陆续回来收拾上班,任维东这个老板也不能再成天无所事事。 “依依明天也没空。” 依依看向她爸,我怎么不知道我没空。 “姑奶奶家的伯伯来我们家拜年,我们该去姑奶奶家回拜年了。” 依依知道回拜年,昨儿舅爷爷家的伯伯就来回拜年。依依好可惜:“李小北,改天再来找你玩儿。”说完转向林云香。 林云香:“依依,我不会跑。” “你会嫁给别人吗?” 任维东摇头:“不会。她想嫁人只会嫁给爸爸。” 林云香翻个白眼。 任维东抱起闺女:“回家了。” 任依依没能看到那记白眼,很高兴地挥挥小手:“李小北再见,小北妈妈再见。” 小北挥挥手道一声“任依依再见,任叔叔再见”然后问妈妈,“真的吗?” “任叔叔说的话?”林云香不答反问,“任叔叔好吗?” 小北点头。 林云香:“开学后妈妈忙起来,需要有个人帮妈妈照顾你,又不能是爸爸和爷爷奶奶,你希望那个人是谁?” 小北最先想到姑姑。姑姑也得上班。他紧接着想到姥姥姥爷和舅舅舅妈。可是他们很坏,欺负妈妈,还想要妈妈的钱。 “任叔叔吗?” 林云香知道抱起儿子:“不急。小北可以慢慢考虑。小北喜欢别的叔叔,妈妈也可以跟他结婚。” “啊?”小北朝父女俩消失的方向看去,“任叔叔不是说,妈妈只能嫁给他吗?” 林云香好笑:“妈妈又不是他家的。妈妈是个大活人,他管得了吗?” “任叔叔为什么那样说?”小北忍不住挠头。 林云香:“那是提醒我,如果我想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他。” 小北懂了:“任叔叔很喜欢妈妈?” 林云香说不准。 以前李有良也非她不可,为了她没少干没皮没脸下作的事。如今照样找个女人,孩子都快出生了。 — 任维东把闺女扔车上:“话有点多。” “我不说你不说,小北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当我妈妈?”任依依扒着椅背,“爸爸,小北爸爸要和别人好了,干嘛还找小北妈妈?” 任维东:“他想左拥右抱。” “两个老婆吗?”任依依长见识了,“好过分啊。我爸爸一个没有。” 任维东无奈地笑笑,转过头:“闺女,不是你爸不行,而是你爸不想找。” “那小北妈妈干嘛撵我们走?” 任维东意外:“看出来了?” 任依依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任维东揉揉闺女的小脑袋:“不要怪她。我和小北妈妈中间好多年没见过,她变了就认为我也变了。我需要时间证明我没变。” 任依依不懂:“大人好麻烦。” “大人要考虑怎么照顾小的,怎么安抚老的。大人还有很多同事。大人还得赚钱养家,不多想想不行啊。”任维东发动车子,“明儿我们去姑奶奶家,我和伯伯谈工作,你想跟谁玩儿跟谁玩儿。不许闹我。” 任依依听爷爷奶奶说过,爸爸的车,家里的冰箱大电视都是爸爸赚钱买的。爸爸不赚钱,她没有酒心巧克力,也没有好看的衣服。 “我的爸爸好辛苦啊。”任依依心疼地摸摸他的脸。 任维东不好回头,反手揉揉她的脑袋:“我有学校传达室的电话,你想小北妈妈的话可以给大爷打电话,请大爷帮你喊一下。我跟大爷说好了。” 任维东不抽烟,昨儿大爷拆开的那包中华今儿还是被任维东留给了门卫大爷。大爷盼着他好,又看在烟的份上,应该不介意帮他一把。 任依依晃晃小脑袋:“还得是我啊。” 任维东笑出声。 到家,任维东笑不出来了,爹妈追着他问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把人带来,什么时候结婚等等。 任维东脑壳疼:“妈,爸,结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有今天见面,明天结婚的。” 周佩兰:“你们不是认识很多年了?” “我们是很多年前认识。中间是空白的。就算没办法填满,也得叫林云香知道她和李有良结婚头一年我在做什么。这几年忙什么。这样她才不会觉着我这个人虚的抓不住。她才能踏踏实实跟我过日子。” 任觉新点头:“说得对。”转向儿子,“你这么懂,怎么还——”说着一顿,不敢信,“你这些年一直——” “说什么呢。”任维东打断他,“做饭了吗?” 任老同志哼笑一声:“我就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周佩兰给老伴使个眼色,领依依去厨房,我跟儿子聊聊。 “妈想说什么?”任维东看着父亲和闺女走远才问。 周佩兰:“这事你还是得抓紧。小林那闺女长得好,小北乖,又不差钱,还没开学没几个人知道,开学后你看吧,得天天有人给她介绍对象。” “她暂时不想结婚,我看得出来。”任维东明白这点还见缝插针表白,是怕林云香不当回事,哪天想找了,又去跟别人相亲。 周佩兰:“那为啥同意跟青东相亲?人家给她介绍,她不好意思拒绝呗。你不怕她见着见着跟别人好了?” 任维东该说,不愧是亲妈。 “我打算隔几天就去她面前转转。” 周佩兰不禁说:“早说啊。” 离婚后,嫁初恋 第19节 “您容我说了吗?”任维东无奈地问。 周佩兰起身:“那吃饭吧。依依早上要吃米饭,我用电饭锅蒸的。红烧肉卤蛋依依也喜欢吃。” “过年那几天天天吃,还没吃够?”任维东跟出去洗手。 任依依从厨房跑出来:“爸爸,爷爷奶奶做的红烧肉,我觉着比李小北爷爷奶奶做的香。” 任维东还有什么不明白,肯定听小北提了红烧肉:“不许只吃肉不吃饭。” 任依依扭头风一般回厨房,给爸爸一个干净的背影。 任维东擦擦手进去帮她盛饭,一半米饭一半肉,红白分明:“吃完再盛。” “我不帮你了。”任家房子宽敞。两间厨房快赶上林家三间屋了。没有客人的时候一家人在厨房用饭。厨房有个大方桌,任依依把碗放桌上,撑着桌子坐到椅子上,扒着米饭瞪爸爸。 任维东往她碗里夹。任依依吓得捂住大喊:“盆里有!” “好好吃。”任维东转手夹个鸡蛋一分两半,“蛋白蛋黄?” 任依依摇了摇头,蛋白蛋黄都没有红烧肉好吃。她要留着肚子多吃块肉。 任维东一边用饭一边跟爹妈解释,明儿估计得很晚才能回来,别做他的晚饭,回头在他姑家吃。 任依依闻言分给爸爸一块肉。 任维东欣慰地接过去。闺女的米饭吃的差不多了,任维东从盆里夹两块肉。小丫头乐得见牙不见眼。 饭后,任维东领着她出去玩一圈,小卖部买了一把山楂条,回到家把闺女交给父母。老两口一个陪她练字,一个等着教她俄语。 周佩兰和任觉新上中学的时候国家跟苏联很好,学生学俄语。步入六十年代同苏联关系紧张,老两口寻思着哪天跟苏联打起来,他们可以上前线当翻译,就没舍得把俄语丢下。 如今关系缓和了,任维东经常去俄国做生意,老两口越发觉着俄语有用。任依依因为她爸的关系对北面好奇也愿意学。 任维东的俄语仅限日常对话。任觉新叫他跟着孙女学一会儿。任维东摇摇头:“以后英语更有用。” 任觉新:“跟俄国人闹崩了?” “现在卖炸酱面的大爷,烤红薯的大妈都知道跟毛子做生意赚钱。这城里有点胆量的借钱都往北边倒货,还能做几天?年前我就转移了。” 任依依好奇地抬头。 任维东瞪她:“听得懂吗?专心练字。” 周佩兰怕影响孙女,叫老伴儿问问。 老任同志:“跟美国人英国人做生意?” 发达国家瞧不上发展中国家的东西,除了廉价劳动力就是能源。代加工这活,任维东有计划,但暂时不想做。能源他插不上手,顶多当个中间人拓展一下人脉:“东南亚和非洲兄弟。不过也干不长。能长长久久的还得是实业。” “青东忙什么呢?”任觉新好奇。 任维东:“跟政府合作的项目。一年到头还没我赚得多。” 周佩兰忍不住说:“人家稳。哪像你,这个月赚一屋子钱,下个月一分没有。” 任觉新笑笑:“青东也不差钱。” 周佩兰想说什么,犹豫片刻又咽回去,几十年前的事了,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只会叫两家生嫌隙。 任依依要喝水。周佩兰嫌她事多,絮叨完还是给她倒。任依依等喝的时候托着小下巴问:“爸爸有钱还是李小北爸爸有钱?” 周佩兰觉着附近没人有她儿子有钱:“你爸。” 任维东:“他哪能跟我比。” 任依依摇头:“也不好看。” 周佩兰把水杯给她:“你眼光高。” “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小丫头咕噜噜灌水,顺便用被子挡住她的小脸,避开奶奶的白眼。 任维东:“依依,不可以貌取人。人比你聪明。” 来两口转向他,怎么还夸起情敌来了。 这几年任维东的摊子铺开,眼红的不少。但没人敢动,他认识的大人物比小市民见过的都多。 有人就改变策略,任维东吃肉他喝汤。任维东年前慢慢断了北边的货,瞄准南边,盯着他的人也跟着掉转舵头。其中就有李有良。 任维东有几个发小,一个本分木讷,放出去被人骗了还得帮人数钱,任维东留他在公司看家。一个坐不住,任维东谈生意带上他。还有一个会来事,他开的几家小店,咖啡厅,迪厅,都交给他。 李有良等人赚了钱不可能不消费,潇洒的时候一闲聊,这事就传到最后这位耳朵里。 任维东:“李有良刚辞职的时候只敢小打小闹。后来他几个朋友盯上我,我刚跟人谈好一瓶一块,那几个缺德的立马找到对方给九毛。我怀疑也有李有良一份。不是看在林云香的面上我早收拾他了。” “哪能这样做生意?”任觉新皱眉,“这不是便宜外人坑了自己人?” 任维东点头:“年前我去俄国的次数少了,他也不去了。对了,好像那个小三就是他的俄语翻译。”忽然心中一动,李有良不会英语,跟东南亚各国做生意势必需要英语翻译,“我出去一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0 00:00:00~2023-06-12 2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不是哈哈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重返十三岁 172瓶;洛奇没有鱼 10瓶;秋水潺鸢、禾慕、是阿璇呀 5瓶;香菜本香菜 3瓶;油七七 2瓶;红包不要停、薄荷绿先生的少女、da zhi、aszy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哥嫂出现 ◎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周佩兰慌得叮嘱:“别乱来。” “担心我找人收拾李有良?” 周佩兰可不是担心咋的。以前放过他, 是因为不想连累林云香。现在两口子离婚了,任维东还有啥顾虑啊。 任维东:“我好日子过够了?再说了,他也不配我动手。我找鹏子去。” 任觉新相信:“甭管怎么说李有良都是小北的爸。除非他不想当人孩子爸。”老同志说完瞥一眼儿子。任维东拿着车钥匙出去。 任依依安慰奶奶:“爸爸那么聪明才不会做傻事。” 以前只有几个发小, 任维东想收拾李有良只能跟发小一块干。如今他表个态就有人替他折腾李有良。不过这样做也有隐患, 容易被李有良拿来向小北卖惨。 任维东可没忘小北那句“爸爸疼他”。 要想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就不能叫人联想到他身上。 任维东口中的“鹏子”是打理咖啡馆、迪厅等店的张鹏。张鹏比任维东大两岁, 不如任维东赶巧, 得下乡接受中下贫民再教育的时候恢复高考了。张鹏在乡下呆了六七年。 八十年代初单身男青年想回城请街道出面就能调回去。张鹏回来没工作, 任维东想辞职, 前者能吃苦, 后者不缺人脉胆识, 家里也能支持点, 二人一合计, 开始倒爷之路。 另外两个后加入的也比任维东大点, 但比张鹏幸运, 可以接长辈的班。虽说是普通工人, 好歹不用去农村种地。 八十年代中期,街上小商小贩多起来,赚钱的人多了,贫富差距明显了, 那二位蠢蠢欲动,确定任维东愿意带他们才敢辞职。 他们没张鹏胆大敢干, 任维东有什么歪的邪的主意都是找张鹏。 张鹏孩子比依依小几岁, 任维东到他家,张鹏正忙着哄孩子。张鹏跟任维东赚了钱, 街坊四邻才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张鹏媳妇跟张鹏相亲的时候就知道这点。她见任维东来了, 抱着孩子出去。 张鹏父母跟出去, 他哥嫂和弟弟弟媳妇伸头缩脑想偷听。 林云香要是在这儿一定眼熟,因为张家房子跟她娘家差不多。不同的是她娘家那边几家人住,张家是一大家子住一块。 任维东给张鹏使个眼色,二人朝胡同口走去。 任维东回头看一眼,没人跟来才放心:“什么时候搬出去?” “没钱。任老板赞助点?” 任维东不想理他。 张鹏明面上跟任维东干,其实拿公司干股。任维东一年有百万,张鹏最少也有十万。近几年几人赚了不少钱,甭说一套房子,三套房张鹏也买得起。 任维东想不通他为什么还跟父母兄嫂挤一块,人多的在院里吃饭都坐不下。 “有事吧?”刚过饭点就来找他,张鹏很肯定。 任维东:“我跟林云香联系上了。”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张鹏愣了一个下,然后由衷替他高兴:“要哥们做什么?” 任维东不好提替他表哥相亲,否则张鹏非得笑岔气:“依依跟她儿子玩的挺好。我今儿带着依依过去不巧被李有良撞见了。” 张鹏又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他不是跟,跟林云香离婚了吗?” “他跟那个女人只是玩玩,没想过离。” 张鹏不禁皱眉:“他几个意思他?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还是想搞定那个女的再复婚?” “我觉着他没死心。给他找点事做。”任维东说出他的计划。张鹏听完直摇头,太麻烦了。 任维东解释:“这法子一劳永逸,还容易叫林云香对他死心。他忙起来没空管小北,小北还小,一年见不到三次,他嘴上再多疼儿子,小北也不信。” 张鹏秒懂:“稍微对那孩子好点他都觉着你比李有良个犊子好?” 任维东笑了。 张鹏伸出大拇指:“高!这招实在高!可咱这一身出去,人家也不信啊。”低头看一下他的大棉裤大棉鞋,又摸摸头上的棉线帽。 任维东:“你的大衣呢?” 张鹏惊叫:“这样的天你叫我穿那些?” “我身上不是?” 张鹏:“你是老板,穿的跟打铁炮似的谁跟你做生意。” “所以?”任维东挑眉。 张鹏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笑笑:“就知道瞒不过任老板。”拇指一撇,头一歪,“百货商场走起?” “我算是知道依依这点跟谁学的。”任维东瞪他,“我妈还说是我。” 张鹏:“去不去?” “事办成了我给你整两套。明儿就去。年后换工作的多。过了正月十五就不好找了。” 张鹏:“能当翻译的哪个愁工作?不是在外企也是国企。什么时候都不好找。” 离婚后,嫁初恋 第20节 “迪厅开起来。” 张鹏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年初七啊,哥们,亲戚还没走个遍,谁有空出来蹦。” “先开门。” 张鹏不乐意:“电费不要钱,人工不用钱?” “抠死你算了!”不知道的非得以为那是张鹏的店,“去音乐学院火车站,找几个摇滚老炮儿或卖艺歌手,电影学院蹲活会唱歌的龙套演员也行,在门口暖暖场子,顺便还能打打广告。” 张鹏还是不乐意,酒吧迪厅一条街就数他们家店最大最好人气最旺,压根不用打广告。 “你刚才说走亲戚,有几个白领大学生乐意走亲戚?跟长辈有什么好聊的?我相信他们这会儿正愁没地方玩儿。” 张鹏一听有钱赚,来了兴趣:“你说的?” “亏了算我的。” “你亏了我年底分红就少了。” 任维东不跟他废话:“我回去了。” “等一下,你叫我找人,我怎么找?骑车二八大杠满大街溜达?” 任维东抬手把车钥匙给他:“送我回家。” 小奥拓张鹏买得起,他瞧不上。任维东的车他喜欢,买不起。也不舍得买。他不止一次跟另外两个发小叨逼,公司又不是没有面包车,成天家和公司两点一线,开着带气囊的真皮座椅车,任老板可真能烧。 “还是好车开着得劲。”张鹏坐进去咂舌,“林云香坐过你这车吗?” 任维东点头。 “怎么说她?” 任维东:“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肤浅?” 张鹏翻个白眼。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你不生她的气了?” 任维东点头:“我误会她了。”紧接着把林云香找过他的事告诉张鹏。张鹏跟听天书似的,不得不靠边停,“她那么说你就信?”歪着头盯着他,任老板不会叫鬼附身了吧。 “我妈!”任维东拨开他的脑袋,傻不傻呀。 张鹏忘了:“这么说,她跟李有良好上还是你的功劳?” “不会说话就闭嘴!明儿接上黑子他们,该上班了。” 张鹏:“这车我能用几天?” “后天下午送回来。我得去林云香面前晃晃,省得又把我忘了。” 张鹏啧一声,“你这要是叫外人看见,谁信呐?” “少在外面乱说。李有良今儿竟然跟林云香说,我不知道依依是哪个女人生的。这要没你一份功劳,我把脑袋拧给你当板凳坐。” 张鹏心虚不敢反驳:“我也是为你着想。我不说你没缺过女人,那些姑奶奶还不得天天去你家。你不贪花好色,她们没机会,还舍得去店里一坐就是一天?” “就为了多卖几瓶酒几杯咖啡,就把你老板卖了?” 张鹏:“你去过几次?” 任维东以前不知道没少去。每次过去都像被一群饿狼盯上。有几次兜里莫名多出几张名片纸条,他才觉着奇怪。 张鹏太滑,任维东找个老实的服务员一打听才知道张鹏干的好事——迪厅和咖啡厅是任大老板给自己开的,方便找姑娘。 任维东真想挖个坑把张鹏就地埋了。 “停车!” 张鹏下意识停下:“生气了?” “到家了。”张家离任家不到三里路。要不两人也不可能同一个小学同一个中学。 张鹏朝外一看才发现到胡同口。他寻思着自己也没啥事,开到里头去任家坐坐。 任维东的几个发小都疼依依这个可怜的孩子。依依也喜欢爸爸的朋友。见他进来,依依笔一扔扑上去:“张叔叔。” “张伯伯!你爸比我小。” 任依依固执地喊:“张叔叔来找我爸玩儿的吗?” 张鹏抱起她:“想依依了。” 依依不信,皱了皱鼻子下来。 张鹏见桌上有纸和笔,放孩子去写字,转身坐到沙发上,看到一本书,随手打开一看全是鸟语,“你的?”扔给任维东。 任维东放桌上,果盘递给他。张鹏抓一把瓜子,看着依依又认真写字,忍不住心疼孩子:“咱闺女才多大?” “我六岁了。”依依以为被小看了,“再过几天我就上小学了。” 张鹏点头:“闺女大了。” 没人知道依依什么时候生的,任维东就把捡来那天当她生日。那时候任维东已经跟张鹏在一块做生意了。突然多出个闺女,自然瞒不过张鹏。张鹏算一下日子:“依依生日快到了?” “蛋糕”两个字瞬间浮现在依依脑海里:“爸爸,我要电视里放的那个奶油蛋糕。” 任维东:“那个得定做。” “很贵吗?”依依问。 任维东摇头:“便宜,就是费时间。” “那你明儿去给我定做吧。” 任维东点头:“好。” 张鹏:“依依还想要什么?伯伯给你买。” “我想——”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任依依的话。 张鹏离电话近,“哪位?” “维东,不好了,云香的哥嫂来了。” 张鹏愣了愣,啪一声挂断电话,“维东,来活儿了。” 第16章 准备结婚了 ◎林云香的未婚夫◎ 老两口唬一跳, 齐声问:“干嘛去?” 张鹏一顿:“您二老放心,犯法的事咱从不干。” 任维东:“一会儿就回来。” 张鹏点点头跟上任维东,一边走一边说:“林家那些瘪玩意找林云香去了。” 任维东不由得停下:“不是公司的事?” “这时候公司有什么事。” 任维东一想也是, 今儿才年初七, 年味还没过去,春节只放三天假的国营单位也没心思上班搞事。 “那快走。” 张鹏钻进车里:“幸好离学校不远。” 今儿不比年初二, 那时候没人上班, 路上胡同里全是人。今天路上几乎没有车和人。俩人五分钟就到学校门口。门外大爷早早把大门打开, 张鹏也没停车, 顺着大爷的手指方向开进去。 到宿舍楼门口, 还没下车就听到有人嚷嚷。张鹏看向任维东。任维东沉吟片刻:“你带孩子到校门口等我们。” 张鹏明白, 这是怕孩子看见, 再给吓出个好歹。 林云香一直忍着哥嫂也是担心吓着小北。任维东突然出现, 林云香像看到救星, 眼前一亮, 满怀希望。任维东伸手, 林云香想也没想就把孩子递过去。 背对着门的两口子这才发现屋里突然多出个人,还是巨人。 林云香身材像她爸,瘦高瘦高。林耀强像妈,虽然不矮, 比男性平均身高高一点,却比任维东矮半头。林耀强媳妇钱红又比林云香矮半头, 以至于得仰头看任维东。 钱红不耐烦:“你谁呀?” 任维东理都没理, 转手把小北递给张鹏:“这是依依的伯伯。” 张鹏穿的朴素,大棉袄二棉裤, 戴着帽子露出笑脸像邻家和蔼的大爷。小北不怕, 乖乖地点头。张鹏抱着他就走。钱红伸手嚷嚷:“你干嘛?” 任维东抬手把人推进去。钱红脚下不稳, 往后踉跄,林耀强慌忙扶着媳妇:“你谁呀你?凭什么推人?” 任维东:“林云香的未婚夫。” 林云香瞳孔地震。 林耀强和钱红惊得忘了言语。 任维东走进来,林云香回过神,扭头瞪他,你胡说什么。 “不是她未婚夫,我来这儿干嘛?”话是对林耀强和钱红说的,林云香听出不同——不是你未婚夫,哪有资格管你的事。 任维东冲二人一扬下巴,“云香不是跟你们说过,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又来干什么?” 林云香连跟家里闹崩都告诉任维东,林耀强和钱红信以为真。钱红不禁说:“你在外面也有人了?” 林云香下意识反驳:“谁在外面有人!” 钱红看任维东:“那他咋回事?” 任维东:“相亲认识的。过几天结婚。有问题?” 钱红张了张口,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合起来怎么就不明白了,“啥意思?” 没来得及说话的林耀强懂了:“云香和李有良离婚后跟你相亲?啥时候的事?我们咋不知道?” 任维东笑:“你都说了云香跟我相亲,又不是你跟我相亲,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林耀强烦的挥手:“我没空跟你扯。云香,结婚这么大的事我和你嫂子不知道就算了,你连爸妈都不打算说?” 林云香很无语,又拿爹妈压她,下一句是不是埋怨她不孝。 “爸说了,我敢搬出去就不认我这个闺女。我怎么说?”林云香反问。 钱红:“刚才不是跟你说了,那是气话。回去跟爸妈低头认个错,叫他们面上过得去,这事就算过去了。你咋还揪着几句气话不放?” 离婚后,嫁初恋 第21节 林云香气得张口无言,合着还是她的错。 任维东好气又好笑——气钱红脸大,笑她可笑。 任维东:“林保树把人撵出来,他不来认错——” 林耀强打断他:“林保树也是你叫的?” 任维东噎住。 林保树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就算国家领导人,人民群众聊起来也是直接说名字。“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还得叫林大爷?成天想喝女儿的血,他也配?” 林耀强气血上头,想给他一拳。可他看得很清楚,面前这人不止外表光鲜,他是真有钱。停在门口那辆车,比他厂领导的还好。 “林云香,这就是你看上的人?还没结婚就敢叫爸的名,等你嫁给他,他都不知道你姓什么。”林耀强指着任维东,怒其不争地吼林云香。 林云香不清楚任维东这么做有几分真,但她很清楚,哥嫂待她没有一分真。跟她说句好听的都另有目的。 “那是我的事。” 林耀强心梗,她怎么这么执迷不悟,自家人还能害她:“到时候吃苦受罪的是你!” 林云香:“你要这样说,我真得问问你和嫂子,我和李有良结婚前,你们不止一次说李有良好。这几年也没少说他多好多好。他就是这么好的?” 林耀强登时被问住。 钱红忍不住说:“哪个有钱人没几个女人?再说了,离婚的时候亏着你了?”指着任维东,“他瞧着比李有良还有钱,你就知道他是个好的?” 饶是任维东有心理准备,听到这话也不禁看林云香,真是你哥你嫂子?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熬过来的。 林云香替他们感到丢脸:“他不好我认。我的钱被他骗光也是找公安,找不着你们。这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林耀强气得无力叉腰:“你怎么油盐不进?” 任维东心说,你才知道。 “二位白担心了。”任维东不想话音落下,这两口子跟他称兄道弟,就没摆出名下房产店面存款,“我跟李有良认识,他知道我公司生意比他好。哪天我被骗光了,也用不着云香的钱。我父母是退休老师,双胞胎姐姐是军属,也有工作,他们都可以接济我。我本人大学毕业,就是干翻译也比云香工资高。” 林云香:“现在放心了?” 林耀强听到“李有良认识”就傻了。这说明任维东并不是来路不明的野男人。任维东看起来三十左右,他考大学的时候不是八零年前就是八零年后,可无论前后那时候大学都比现在难考。 任维东大学毕业这一点就把四九城九成单身男人比下去了。更别说姐姐嫁得好,父母工作体面。 林耀强说不出不放心的话。钱红不信条件这么好的男人能看上林云香一个离异带娃的:“那他咋到现在没结婚?” 任维东不希望明天全城都知道任依依是他捡来的:“我孩子都六岁了。比小北大几个月。” “离异?”那看上林云香有可能。钱红打量一下任维东的长相,这要是她男人,外面有仨女人她也不舍得离,“因为啥?” 任维东:“孩子妈去国外了。还有问题吗?” 这几年出国热。在很多人心里到国外刷盘子也比在国内坐办公室体面。“国外”两个字瞬间把任维东的身份拔高了。 钱红嘴巴动了动,半晌没憋出一个字。 林云香看向任维东,这就行了?不用大吵大闹,甚至打一架吗。 任家没有林耀强和钱红这样的,他也不清楚行不行:“二位可以回去了?” 两口子相视一眼,林云香惊觉不好,听到他们齐声问:“啥时候结婚?” 任维东被问住。 林云香想叹气,她就知道得是这句。 任维东瞬间反应过来,想说就这几天。可他很清楚,他敢这样说,这两口子前脚走人,他后脚也得滚犊子。 “我什么时候都行。看云香。我和云香相亲的时候我闺女也去了。到地方才知道她和小北是幼儿园同学,玩得也挺好。”任维东看向林云香,这么说没错吧。 林云香暗暗松了口气,她真怕任维东说“明天”,“我们都不是头婚,不打算办婚礼。” 任维东点头,婚礼什么时候不能办,十年五年补办都行:“领个证就是一家人了。” 林耀强看钱红,怎么办。 钱红:“也不叫爸妈见见亲家?” 林云香好不容易出来,死都不想回去:“这有啥好见的,又不是头婚。” 林耀强:“那哪天在街上碰见都不认识。传出去人得怎么看咱们家?” 任维东微微摇头:“这点不用担心。我们没打算请亲戚朋友。你们不说她再婚,没人知道云香又结婚了。” 林耀强张口结舌,他是这个意思吗。 林云香当他是:“嫂子刚才说了,有钱人有几个女人很正常。我受不了这点,指不定明年这时候我们就离了。没必要费那个事” 钱红嘴边的话被林云香这些话憋回去:“那还领啥结婚证?” 任维东很无语,几十岁的人了,脑子呢。 “没领证就是非法同居。我俩无所谓,孩子怎么见人?”任维东很想骂人,忍了又忍,翻个白眼,“我俩在一起住一天也得有证。” 钱红被他满含嘲讽的语气羞得脸红。 林耀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憋出一句:“那也得叫爸妈见见。” 任维东:“我不想见,怎么着吧。你去公安局告我,还是去我公司闹?我可以保证,你今天去,明天全家给我滚出城!” 林耀强吓得打个哆嗦,色厉内荏,指着他:“瞧把你能的!” 任维东点点头,凉凉道:“可以试试。” 林耀强叫林云香说话,任维东竟然威胁她的家人。不是当着他们的面,林云香想给任维东鼓掌。 林云香:“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这话是赵大妈送林云香坐公交的时候说的。林云香料到哥嫂不会轻易放过她。可她没料到元宵节都没过,他们就找来了。看样子还是跟同事调的休。昨天是周末,按理说他们今天没空。 林云香叹了口气:“早晚都得嫁人。既然这样,不如找个好的。最少不会惦记我的钱。小北爸认识他,他敢骗我,李有良也知道去哪儿找他。他女儿挺喜欢我,也不用担心到了任家依依叫我滚。也不用担心俩孩子打架。我觉着没有比任维东更合适的了。” 任维东转向他,真这样想啊。 林云香瞥他一眼,她只是说出事实。 钱红脑子转得快:“小北爸也知道?” 林云香半真半假道:“知道。” 钱红可是知道李有良多在意林云香:“也没说什么?” 林云香:“那个女人快生了,他忙着结婚给孩子上户口,说什么?生之前不办,难道叫孩子顶着‘私生子’的名头出来。” 钱红闻言明白李有良一万个不愿意也没法拦。 林耀强使出杀手锏:“回去就告诉爸妈。” “随便。”早来早省事。 林耀强看向他媳妇。钱红看着林云香问:“我最后问你一遍,真不跟我们回去,也不叫爸妈见见?”看一下任维东,“也不叫我们认认门?” 林云香心底的不耐快忍不住了:“我说了,没必要。” 钱红拽一下林耀强:“我们走!” 林耀强踉跄着一边出去一边回头:“林云香,你别后悔!” 任维东笑了:“就这还威胁呢。” 林云香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任维东顾不上外头那俩:“你爸妈真会来?” 林云香前二十七年从未斗赢过父母。步入二十八岁,突然跟父母闹崩,她身上的重担没了,父母肯定不习惯,无法接受。就像钱红说的,面上过不去。为了面子,她妈不来,她爸也会来一趟在她面前逞逞威风找补一下。 “那你看我们,是不是做戏做全套?”任维东试探着问。 林云香笑看着他:“做全套?” 任维东坦白:“我恨不得现在和你去领证。” “为什么非得是我?” 任维东:“我要是知道为什么,还比照那点找了。” 这话叫林云香无言以对。 任维东:“我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有点乘人之危。可不趁着你需要的时候站出来,等你不需要了,我跟谁结去?” 林云香相信他生意比李有良好,嘴巴比李有良能糊弄。 “我们可以先领证。开学后两边住。上班的时候住这儿,周六下午回家。我周一早上送你过来。” 林云香不解:“那你图什么?” “首先依依喜欢你,需要妈。其次外面关于我的流言太多,早晚会影响到公司信誉。”任维东停顿一下,“我说想结婚,你肯定说,跟谁结不是结。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找个大家都满意的?” 林云香指着自己:“我?” “我爸妈满意不是吗?” 林云香代入自己,非得结婚,她也想找个她和小北都满意,且知根知底,条件比她好的。 “这才几天,是不是太快了?”林云香不踏实。 任维东按下心头喜悦,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慢慢考虑。你答应我就不着急了。” “我信誉这么好?”林云香不禁问。 任维东:“你又不图我的钱,也不图我这个人,拖着我给自己抬价?” 林云香抬手想捶他,一见任维东伸手,赶忙把手缩回去,恐怕他抓着不放。 任维东哭笑不得:“鹏子——就刚才跟我一块来的那个张鹏,在校门口等我们。小北在车上。” 林云香跟他到校院里就看到任维东的车大咧咧停在传达室门口,车旁边两高一矮,矮矮的那个转过身,跳起来喊“妈妈”,接着朝林云香跑来。 林云香疾步迎上去,小北抱住她:“妈妈,舅舅舅妈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他们被我和你任叔叔气走了。”林云香抱起儿子朝四周看去,“舅舅舅妈走了?” 小北点头。 张鹏正是看着那两口子出去才敢把小北放出来。 离婚后,嫁初恋 第22节 张鹏叼着烟过来:“没事吧?” 林云香摇摇头。张鹏看向他身后的任维东,“解决了?” “暂时解决了。”任维东冲林云香挑眉,“要想一劳永逸,还得看林师傅。” 林云香:“少夹枪带棒的。” 张鹏听糊涂了。任维东大概说一下“婚事”,然后才说:“那两口子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跟他们有关系吗?”张鹏疑惑不解。 林云香:“我哥嫂希望我和任维东结婚的时候请他们。” 任维东补充道:“最好彩礼烟酒一样不少。嫁妆一分没有。”看向林云香,是不是这样。 林云香嫌丢人,低下头去。 张鹏忍不住大骂:“做什么美梦呢?要过一次还不够?” 林云香看向他:“这你也知道?” 张鹏意识到说漏嘴,干脆转向任维东。任维东胡扯来的路上告诉他的。林云香信了:“怪不得你二话不说直接把小北抱走。谢谢你。” 张鹏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在意地说:“这都是小事。关键回头怎么办?听维东的意思你爸妈明儿还得来找你。你就在家等着?” 林云香也没什么好办法。李有良不赶着结婚,她可以暂时把小北送他爷爷奶奶家去。 “明天一早叫门卫大爷帮我照看一下小北。” 门卫大爷见他仨在这边聊上了,好奇地过来。闻言问林云香出什么事了。林云香也没瞒他,把任维东跟张鹏说的话又说一遍。 门卫大爷想笑,这事够巧的。 “维东,帮你的可不止李有良一个啊。”门卫大爷感慨道。 林云香转向任维东,她怎么没听懂。 任维东轻咳一声:“多年以前,你跟我看电影,出去玩儿,大爷看见了。” 林云香的脸通红通红。小北担忧地摸摸她的额头。林云香窘迫地拿下儿子的手。 任维东又说:“大爷觉着你有儿子,我有个女儿,又都是单身,挺好。” 林云香忍不住用儿子的小身板挡脸。 大爷好笑:“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好意思。” 林云香窘迫是因为她以为这么多年都瞒的挺好。 合着只是她以为。 早知道这样她藏什么。 大爷放过她:“维东明儿上班吗?” 任维东:“各个工厂刚开工,没什么存货,帮他们联系到客户也没用。再过十来天,这个喜庆的年过去。” 张鹏懂了:“维东早点来。” 林云香不想他出现。哥嫂年轻讲究一点,很生气也不好乱七八糟的话往外倒。爹妈不管不顾,骂起来要多难听多难听。 任维东脾气再好也会往心里去。 林云香:“你在跟前只会刺激他们。” 张鹏:“我看不如这样。我明儿开维东的车出去办点事,你放心的话把小北交给我,我带他玩儿去。”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如果可以林云香真不想麻烦别人。 任维东:“我明天去我哥那儿谈点事。叫他带上依依吧。” 门卫大爷一锤定音:“我看行。云香,回头我过去,孩子不在,有啥事咱都不怕。” 现在看来只能这样。林云香又向张鹏道声谢。小北却忍不住说:“妈妈,我不去。我陪妈妈。” 任维东:“你在跟前你妈得护着你。姥爷打你妈,你妈没法还手。” 林云香也跟儿子解释:“知道刚才舅妈为什么想抱你?把你抱走了,妈妈只能跟她回姥爷家。” 小北懂事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妈妈,我什么时候去洗澡?” 任维东:“我后天带你去。” 林云香差点呛着。 任维东:“你不好意思麻烦我,回头你领依依去。” 张鹏立马附和,他看挺好。 林云香忍不住瞪任维东。任维东见好就收。冬天天黑得快,爹妈还在家等着,任维东就跟张鹏先回家。 任维东到家把这一会发生的事告诉父母,周佩兰老师直夸他眼珠子活泛,脑子转得快。任觉新这些年没少为儿子婚事犯愁。有时候也跟他姐一样担心儿子因“流氓罪”进去。 闹了半天他白担心了。 任老同志阴阳怪气:“他早这样孙子都会走了。” 任依依爬到沙发上搂住爸爸的脖子:“明天我不去姑奶奶家,跟张叔叔玩儿去?” 任维东:“想去也行。” 任依依摇头,她拿到姑奶奶给的压岁钱了。姑奶奶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家也有。再说了,姑奶奶什么时候不能见。小北妈妈的事当紧。 翌日一早,任依依起来就往她爸屋里钻。身上一重,任维东吓得差点跳起来。睁开眼看到闺女,朝她脸上拧一下:“又不上学,起这么早干嘛?” “去找小北妈妈啊。”任依依捧着小脸,“我都洗好了。爸爸大懒虫。奶奶买的大肉包子,你吃不吃?” 任维东把闺女抱到一旁:“我从明——今晚开始,睡觉锁门。” 任依依自动忽略:“吃不吃?” “早餐店开门了?” 周佩兰听到声音过来:“今儿初八,街上不少店都开了。” 任维东一边穿羊毛衫一边说:“那你们先吃。我去学校看看。” “车叫鹏子开走了。”周佩兰提醒他。任维东穿衣服的手一顿,他忘了。 任依依:“那我们怎么去学校啊?” “张伯伯来接你。”任维东想起张鹏哥嫂弟妹都上班,不出意外比他家起得早。 果然他才洗好脸张鹏就来了。看到豆汁,没等老两口招呼自个舀一碗,吸溜一口就问:“胡同那头老孙家的?” 周佩兰应一声给他个焦圈。 张鹏没接:“吃过饭来的。”注意到依依拿个饭盒,大肉包子焦圈糖糕往里塞,“闺女,跟爸出去还能叫你饿着。” 任依依冲他皱了皱鼻子:“你才不是我爸。我给小北和小北妈妈准备的。” 一屋子四个大人都看向她。 哪怕任维东知道闺女喜欢林云香,闻言也大为意外:“依依这么喜欢小北?” 依依人小却有自己的见解:“我对小北和小北妈妈好,小北妈妈就不好意思不当我妈妈了啊。” 任维东:“如果爸爸娶别人,叫她当你妈妈呢?” “不要!”任依依坚决摇头。 张鹏摸摸她的小脑袋:“那咱就娶小北妈妈。你爸要是不行就把他撵出去。” 任依依小朋友瞪大眼睛,那怎么可以。 张鹏解释:“你爸没地儿去,不得叫人收留他。我和你黑叔几个不收留他,那他找谁?”朝学校方向看一下。机灵的小丫头瞬间懂了,转向她爸,跃跃欲试。 任维东伸手朝她脑门上拍一下:“快吃!” 小丫头剥开鸡蛋,捏碎撒白粥上,又放一些年前从六必居买的酱菜,一口焦圈一口白粥鸡蛋酱菜,吃迷了眼。 老两口见她这样也胃口大开。 周佩兰边吃边玩:“依依,晚上想吃什么?” 依依:“臭腐乳。加点香油,辣椒面拌拌,夹馒头可香了。” 张鹏一个劲摇头:“你爸这么有钱,吃臭豆腐啥时候才能把他的钱花完?” “我就想吃臭豆腐。”任依依说完还使劲点一下头。 任维东问他妈小丫头早上起来跑哪儿玩儿去了。 家里从不缺零嘴,无论任维东还是任觉新领她出去,她要啥给她买啥。虽然只买一点,因为任依依没断过,所以从不闹吃要玩具。 周佩兰想想,孙女起来在胡同口玩好一会儿:“胡同里谁家早上吃臭豆腐?” 任依依年幼不藏事,抬手指着东边。 张鹏摇头失笑,放下碗拿起饭盒:“闺女,车上等你。” 任依依三两口喝完,胡乱擦擦嘴就往外跑。任维东也不敢磨叽,找出闺女的帽子和围巾跟上。张鹏到学校接走小北,然后才送任维东去西城——怕从西城孟家回来来不及。 幸好张鹏粗中有细,车刚到西城,打西城过来的公交车就到东城。任维东到孟家,林云香爹妈到学校。 冯桂芝看着闺女一副等候她多时的样子,又不见小北:“你知道我和你爸会来?” 林云香没想到她爸能来,也不知道林耀强回去怎么忽悠的:“大哥说我结婚是大事,你们怎么可能不来?”见她妈还到处看,“别找了。小北在我同事家。” 林保树拉长脸:“你真要结婚?” 林云香朝她妈看去:“在家的时候妈没少劝我。我说找个条件比我好的,妈还不信。现在找到了,怎么一个比一个不高兴?” 冯桂芝没想到闺女能找个条件那么好的:“他人不在?” “今天星期二,除了没开学的谁不上班?”林云香不待她问,“大哥和大嫂都跟你们说了?我们领了证就算把事办了。” 冯桂芝:“也不去家里坐坐了?” “有啥好坐的?”林云香反问。 林保树闻言埋怨冯桂芝:“来的路上我说啥?就当白养她这么大,你还不信。” 林云香神色不变看着她妈。冯桂芝有心理准备,不像早几天那么生气。可她也不想真跟这么有本事的闺女断了。沾不上女婿的光,说出去也有面。 冯桂芝走到她跟前,拉张椅子坐下:“云香——” 离婚后,嫁初恋 第23节 “不用劝我。” 冯桂芝噎了一下:“不是妈劝你。他知道李家你指望不上,你又不叫他去家里,他还不得以为你孤儿寡母的好欺负?” 林云香想说,李有良还没死。 “遭多大罪我认。” 冯桂芝叹气:“可是妈心疼。” 林云香鸡皮疙瘩起来了,她妈是怎么做到心里一套嘴上一套的。林云香相信她再过二十年也学不来。 “不是还没发生?” 林保树大声说:“到时候就晚了。” “李有良外面有人都不晚,任维东能打死我?”林云香没好气道,“任维东父母是这学校老师。任维东不讲究,他父母还要脸。他姐夫是军官。不为自己着想,不为他姐和姐夫想想?何况让他还有个闺女。他就不怕我收拾他闺女?” 这话堵得林保树无言以对,干脆摆手:“你想咋着咋着。以后别找我们哭就行了。” 找你们也只会马后炮。林云香心里这样想,面上不显:“爸妈,还有别的事?” 林保树不敢信,一早过来连口水都没喝,林云香就赶他们走。 林云香装瞎,拎着提包起来。 冯桂芝问:“上街买结婚用的东西?” “都是二婚,啥也不用买。任维东有钱,新被罩新茶杯都是现成的。我和小北我们娘俩过去就行了。这是小北的衣服,我同事儿子带他去洗澡。”林云香说着话就找钥匙。 冯桂芝:“可也不能一点不置办。妈回头给你买两条毛毯,再买条毛巾洗脸盆啥的?” 这些东西林云香头婚都是自己买的,用的还是当月发的工资。以前的工资被她爸妈弄走了。林云香奇怪,她二婚怎么比头婚还积极。 是想讨好任维东,还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她发一次狠,爹妈不敢再像以前那么过分。无论哪种情况,林云香都不打算和解。 这辈子都不会跟爹妈和解。 也没有和解的必要。 又不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她也不求爹妈什么。没有父母缘就没父母缘。这世上无父无母的多着呢。 “不用。我们买的任维东也看不上。” 说不管林云香的林保树忍不住问:“他很有钱?” 任维东有法子收拾娘家人,也不怕她娘家人,林云香实话实说:“他的一辆车能买小北爸三辆。” 两口子倒抽一口气,不禁相互看一眼。 林云香拿着钱:“我锁门了?” “急啥。”冯桂芝一把抓住他,“他家哪的?婚事不办就不办,总不能不知道亲家门朝哪儿。” 林云香不清楚她话里有多少关心,又有多少别的企图,“我还没去过。” 冯桂芝大惊:“你没去过就敢嫁给他?” “李有良认识。”林云香拉着她妈出去,“他父母我熟,退休前经常来食堂吃饭。你想知道他的情况就去问李有良。不过最近不行,他忙着结婚。” 冯桂芝闻言确定任维东真有钱,因为李有良认识都是有钱人,“他啥时候过来?你们啥时候去领证?” 林云香怎么突然听不懂了,她不由得打起精神,谨慎小心:“妈问这些干啥?”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补了六百字,昨天下午修文的时候补的。回看不需要重复购买。 第17章 结婚 ◎除了他们就没人了◎ 昨天林耀强和他媳妇被任维东挤兑的想杀了他, 到家却没有故意诋毁他。林耀强说他有钱,钱红说他气质好人长得俊。 两口子把任维东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冯桂芝不信闺女这么好运,认为任维东是绣花枕头。林保树也认为任维东惦记林云香的钱, 以至于一天不敢耽搁, 今儿就着急忙慌跑过来。 林云香的钱他们弄不到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 试探任维东最好的办法是看他和林云香结婚的时候舍不舍得出彩礼——平时说有钱没用,关键时候拿得出来才是真有钱。 车可以租, 可以找朋友借。衣服鞋好也不是真的好, 年还没过完, 谁没有两身好衣服。 至于任维东上过大学, 这就更虚了。他在单位吃得开, 他舍得辞职?林保树认为换成他有机会当领导, 给他多少钱都不换。 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料到, 林云香是这个态度。 两口子相视一眼, 打定主意见不着任维东也得去任家看个真假。 冯桂芝:“不叫我们见人, 总得叫我们知道你啥时候出嫁。还有, 啥时候搬过去?回头我们来给你搭把手。” 林云香摇头:“任维东有车, 一车就拉完了。再说,他家离学校不远,每天回去的时候拿几样,要不了多久就拿完了?” 林保树不禁问:“这么近?” 林云香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那咱们顺便过去看看?”冯桂芝说着往大路上走,林保树催林云香锁门。 林云香锁上门, 一动不动。 冯桂芝回来催:“走啊。” 初三和高三学生年初十上课, 学校老师免费补课。这两天毕业班的老师差不多都来了。有些老师就住林云香这边,林云香不想扰邻, 决定速战速决, “我以为你们只是来看看我。” 冯桂芝点头:“我和你爸不放心。” “我没想到你们更想见任维东。” 冯桂芝想也没想:“你要嫁给他, 我们当然得知道他是黑是白。” “可任维东不喜欢你们。” 林保树不禁问:“你跟他说啥了?” 林云香:“我说李有良认识他。虽然他家跟李家离得远,可生意场上经常碰到。他知道我结婚的时候你们找李家要了彩礼,还要电视机票。后来还叫李有良补给你们冰箱和洗衣机票。不是我说的,小北爷爷奶奶不高兴,逢人就说。” 林保树想骂娘。冯桂芝扯他一下,问林云香:“那个任维东知道?” 林云香点头:“也知道你们找小北爷爷奶奶借钱不还。小北姑姑说的。任维东跟我说好了,结婚前给我一笔钱,再给我两间门面房,条件是你们是你们,任维东是任维东。他娶我跟你们、跟大杂院没有任何关系。” 林保树气得蹦起来。 林云香抢先说:“周围屋里都有人。不怕学校老师也知道就使劲嚷嚷。” 林保树憋得有口难言。 冯桂芝试探地问:“你答应了?” 林保树:“她不答应咱儿子能说她和任维东快结婚了?” 冯桂芝大叫:“你怎么能答应?你为了那点东西——” “出什么事了?” 冯桂芝顿时像被人掐住喉咙。 林云香循声看去,前面邻居打开窗户露出半拉身子,“一点小事。吓着你了?我们这就走。”朝花园那边走去。 花坛中间有一条很宽的路,这路直通大门口。太阳还没升高,路上空旷有风也没什么人。林云香到路中间停下。 “李有良外头那个女人快生了。以后肯定顾不上我和小北。这还是妈提醒我的。我总得替小北想想。”林云香看着她妈。 冯桂芝低吼:“那你也不能为了一点钱两间门面房,连亲生爹娘都不要。” 林云香:“李有良给的钱留小北上中学上大学。任维东给的钱留小北结婚,门面房赶明儿可以换成结婚新房。妈不同意,那把你和爸存的钱给我?” 冯桂芝惊得张大嘴。 林保树指着她:“我们欠你的?” “任维东也不欠我的。他不想看到你们,叫我跟你们说一声就给我这么多东西,你们说我要还是不要?” 傻子才不要。 两口子差点一起说出来。 林云香:“任维东叫我跟他签个协议,小北十八岁前,你们不去找他,也不找他父母借钱,这协议才有效。” 他怎么觉着这像林云香的主意。林保树忍不住打量她。 这是林云香的主意。 甭说她现在跟任维东八字没一撇,就是将来结了婚,她有儿子任维东有闺女,谁都不吃亏,谁也没占谁便宜,哪能要人家的东西。 结婚后她照顾老的小的,任维东没有后顾之忧,赚了钱分她一半才是他应该的。 “任维东三天两头跟人签合同,要说签协议,三个李有良再加三个我也没人想得周到。别指望我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冯桂芝:“那以后逢年过节呢?” “到时候再说。” 林保树不敢信:“逢年过节也不回去?” “回去干嘛?叫嫂子看到我穿一身她没有的衣服,然后找我要?爸,妈,昨儿嫂子来的时候提都没提我的羊毛衫。我一次没穿过!这种事不是头一回了。我有钱没地儿花?填她那个无底洞。”林云香朝南看一下,“你们回去吧。我去同事家。”说完穿过花坛朝西去。 冯桂芝大声叫住她。 林云香不耐烦,没完了。 “还有什么事?” 冯桂芝:“我——”她看看丈夫,林保树说:“那个任维东不行。还没结婚就防着你。心眼这么多哪是过日子的人。” 林云香:“李有良是?” 林保树噎了一下,“除了他们就没人了?” “那你给我找一个。这个月底前找到就行。” 林保树脱口而出:“我上哪儿找去?” 林云香气笑了:“妈劝我有个合适的就嫁了。一个人带着小北辛苦。你又说任维东不行。你们希望我怎么做?” 离婚后,嫁初恋 第24节 林保树:“你不会慢慢找?” 林云香摇头:“我想要他的钱和门面房。不然你打死我。我只要还有一口气,任维东愿意,为了小北这个婚我也得结。” “你——”林保树咬着牙指着她。 林云香朝那看去:“门外大爷往这边看了。传达室有电话,别叫人误会。” 林保树在工厂待几十年,很清楚门卫看到情况不对,一是打电话报警,二是喊保卫科的人。冯桂芝把他的胳膊拽下来。 “云香,那个任维东能这么逼你——” “人家没逼我。这事你情我愿。不说他能给我多少钱,就两间门面房,多得是没结过婚的年轻小姑娘想嫁给他。要不是看在他闺女见过我,因为小北的关系挺喜欢我,人家才不会考虑我。”林云香叹了一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存的钱,不给我我也不惦记。给谁赶明儿叫谁给你们养老送终。进了医院也叫他伺候。” 林保树看冯桂芝,她啥意思。 冯桂芝:“你那天在院里说的不是气话?” 林云香点头:“是气话也是真话。我以前不想说,你们千不该万不该想要我的钱却连三间破屋子都不舍得。” 林保树直眉瞪眼:“你这是怪我了?” “不敢!”林云香迈入花坛。 冯桂芝又大声喊她,林云香这次没停。 林保树:“我们去任家。既然住这附近,我就不信找不到。” 林云香脚步一顿,继续往西去。 林保树气得拽着冯桂芝就走。 林云香到西边绕一圈回来请门卫大爷用传达室电话给任家去个电话。 周佩兰和任觉新出生在战乱年代,吃过苦下过乡,养过猪种过地,唯独没学会泼妇骂街。依依跟张鹏玩儿去了,任维东在孟家,今儿也没亲戚上门,老两口一合计,上街买新毛巾被套去。 任维东能跟林云香结婚,就留着他们用。俩人没成就给依依用。再不济,女婿休假回来也可以给闺女拿去。 任维东摊子铺的大,又因为任觉新和周佩兰在学校教几十年书,以至于从学校到他家这一路上几乎都听说过他。 这可方便了冯桂芝和林保树,没费多少工夫就到任家门口。 一条胡同住了几十年,谁家有什么亲戚朋友,胡同里的人几乎也知道。任维东邻居没见过这两口子,只说家里没人,再问就不知道。 两口子出了胡同继续打听,打听到有人看见周佩兰和任觉新坐公交车买东西去了。孙子在姥姥家,儿子和儿媳妇上班去了,闲着没事的俩人在路口跟人聊天——打听任家的事。 虽说街角路边的人跟任家不是很熟,瞧着冯桂芝和林保树眼生的很,人家也留个心眼。只说任家几口人,多大岁数。要问任依依的妈哪去了,不知道。要问任维东一年能赚多少,平时没少猜测的街坊们统一口径不知道。再问任维东姐夫在哪个部队,这是国家大事,哪能乱说,更不知道。 周佩兰和任觉新回来,这两口子也没打听到有用的。街坊不等两位老教师走近,疾步过去告诉他们,那俩人不对劲,打听他们家的事打听老半天了。 二老很是意外,他们在外面逛了一个多小时,天快晌午,这俩人居然还没走。 街坊见状就问:“亲戚?” 周佩兰一言难尽:“维东前几日相个对象,这就是他对象父母。” “亲家啊?”街坊惊呼。 任维东赶忙叫他小声点:“不是什么善茬。”他和老伴拿这样的人没办法,也顾不上什么家丑不外扬,倒出林云香头婚彩礼那些事,叫街坊给他们出个主意。 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事街坊哪敢掺和,“你们得把维东对象找来。” 周佩兰:“那闺女是个好闺女。要跟爹妈断往都没用。” “既然不在乎她爹妈死活,那你们怕啥?叫他们有多远滚多远。”街坊朝冯桂芝和林保树招手,“不是要找维东爸妈吗?他们回来了。” 这两口子见三人一边嘀咕一边瞥他们也猜到了。只是在人家地盘上,没能确定不敢贸然向前。得了这话,冯桂芝笑着过去:“亲家回来了?” 二老没少跟各种各样的学生家长打交道,也有自来熟的。可也没有这么自来熟的。 街坊一脸复杂,很是同情体面了一辈子的二老——上辈子没烧好香,这辈子摊上这样的亲家。 周佩兰拿出老师威严:“您别乱喊。” 冯桂芝奇怪,她什么意思。“你们家维东和我们家云香不是快结婚了?” 周围街坊齐声问,“维东要结婚了?” 要不是地点不对,任觉新想捂脸,他儿子结婚搞得跟申办奥运一样轰动。 街坊替二老回答:“维东是有这个打算。” “什么时候?办几桌?”其他街坊忍不住问,“在哪儿办?任老师,周老师,到时候得带我们。我们还想沾沾维东的光长长见识呢。” 周佩兰:“不办。” 街坊们大惊:“不办?” 周佩兰点点头:“维东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他对象离过婚,带着孩子,那孩子还是依依同学。哪天来了你们就知道,肯定见过。为孩子着想,他们打算领个证,叫上维东的姑、舅舅、姨,在我们家弄几桌,吃顿饭认认人就行了。”说到此,话锋一转,“不过这事还得看他对象。” 看这边热闹刚刚走过来的大妈问:“你家维东想娶谁,还要等人家点头?” 周佩兰笑道:“您这说的,又不是旧社会,强买强卖都没人管。当然得人闺女点头。”对冯桂芝说,“所以我说您叫亲家有点早。” 林保树:“那还不是早晚的事。” 任觉新摇头:“这说不好。二婚又不是头婚,互相看上就行了。” 那大妈是个包打听,好奇地问:“还有啥事?” 任觉新和周佩兰不好意思说。哪怕在三尺讲台上站了几十年。跟二老站一块的街坊说:“这得问问这‘亲家’。” 冯桂芝和林保树齐声问:“问我们?” 街坊:“谁不知道你闺女头婚的时候要人一大笔彩礼。七八年前那会儿电视机票多难弄,你们不光要电视机,还要冰箱和洗衣机票。维东有钱大伙儿都知道,回头还不得闭着眼要?咱有钱归有钱——” “你胡说什么?”林保树慌忙打断。 街坊是个干小买卖的,能说会道。这年代敢干生意的也没有胆小的,又在自家门口,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敢做还怕人知道?维东钱多人不傻。娶的是你闺女,不是你们两口子。 “我之前就觉着你们不对劲,话里话外维东有多少钱,好不好相处。好相处好叫你们当肥羊宰?这街上三天腿的肥羊没有,两条腿的女人到处都是。能弄到维东一分钱,维东要娶你闺女,我们也不同意。” 林保树脸色涨红,指着他,手指颤抖:“你——你血口喷人!” 冯桂芝大声问:“我们什么时候要钱了?知道什么你就在这儿乱说?” 周佩兰一看街坊把她最耻于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也不好再叫人帮忙:“那跟我去李家问问?我们去接孩子的时候经常碰到你前亲家亲家母,我知道他们住哪儿。” 冯桂芝:“我闲的?!” 包打听大妈孙女也上幼儿园,跟依依不同班,但在一个学校,没少一起玩儿。大妈听孙女说过,她有个好朋友叫李小北,跟依依一样好看。 大妈:“那孩子是不是叫李小北?她妈在咱们这边中学食堂上班?她离婚了?她丈夫那样的还舍得跟她离?” 冯桂芝闻言心慌,这周围人居然真认识李有良。 以前怎么没发现李家那老两口那么碎嘴。 周佩兰:“男人有了钱就有了想法。不像我们家维东,有了孩子也是自己养,不耽误人家姑娘。” 虽说老两口没少嫌任维东没用,被女人甩了。街坊四邻也打趣过任维东。不过他们都认为并不是任维东不负责,而是那个女人还没玩够。 任维东真不想要孩子,不可能把闺女惯的人小鬼大,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 包打听大妈咂舌:“他还想找个啥样的?” “谁知道。”周佩兰说出来意识到不对,面前人没了。左右看去,冯桂芝拽着林保树往外挤,“哎,云香爸妈,快晌午了,吃了饭再走。” 跟老两口在一起的街坊故意说:“维东快回来了吧?不见见人再走?维东不止外贸生意,还有个迪厅。听说这两天开门,叫他带你们去蹦蹦?” 两口子走的越发快了,进迪厅的人能是好人,全是一些街溜子二混子。 难怪任维东昨儿敢那么跟耀强说话。 周佩兰叹了一口气。 包打听大妈也是个热心肠的:“咋了?” 周佩兰看一眼往大路上走的两人。 大妈:“我给你叫回来?” 周佩兰摇头:“我听维东说,云香那闺女不给他们钱,他们就找李家要。我真怕以后缠不清他们。” 帮周佩兰挤兑那两口子的街坊:“那两口子一看就是欺软怕硬的怂货。这事不用维东出面,叫张鹏带几个人去林家转转,他们自个就老实了。” 其他人点头。 包打听大妈:“以后再来叫我们。一人一口唾沫淹不死他们。” 任觉新:“那我先替维东谢谢你们。回头叫维东多买些糖。” 没少出力的街坊道:“巧克力,软糖,硬的硌牙咱不吃。” 任觉新笑着点头:“好,好。” 有人问:“那啥时候能吃上维东的喜糖。我们可是等十年了。” 这把老同志问住了。 周佩兰:“这事真得问维东和他对象云香。” “云香?”对大爷大妈们聊天不感兴趣准备快速过去的人停下。 周佩兰扭头看去,她以前同事,初三语文老师:“就是咱们学校食堂的林云香。”大概说一下她离婚的事。街坊忍不住补充林云香父母才走。周佩兰又说,“也不知道云香怎么跟他们说的,她妈张口就喊我亲家。我觉着这事应该快了。” 其实周佩兰知道婚事可能八字还没一撇。不然林云香也不会叫门卫大爷告诉他们,她爸妈可能找过来。 周佩兰想帮儿子一把。 中间断了多年,感情淡了,结婚后再慢慢处呗。 处不好再离也行。 老实这么不咸不淡的,万一又被人抢了先,任维东个犟种还不得打一辈子光棍。 语文老师震惊:“云香离婚了?年前不是还好好的?” 周佩兰:“就是放假在家才叫她发现李有良外头有人。听说那个女人还有了。维东听说这事的时候也不敢信。” “那跟维东咋回事?” 周佩兰:“这事真巧。维东他姑给介绍的。维东不想去,故意把依依带上。到地方才知道是熟人。依依喜欢她,她儿子也喜欢维东。维东提议处处看。” 语文老师点头:“我说呢。我觉着能成。” 离婚后,嫁初恋 第25节 周佩兰:“希望吧。” 语文老师也想过给任维东介绍对象,以前周佩兰在学校的时候,她也问过任维东想找个什么样的。周佩兰别的不知道,有一点很清楚,得是好看的。 孙女跟她爸一个德行,都喜欢跟好看的人玩儿。 语文老师想想任维东的长相学历赚钱能力不敢挑战。不过她一直没死心。下午去学校打扫办公室,绕去林云香宿舍,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林云香下意识问:“任维东说的?” “你爸妈啊。”语文老师奇怪,“你不知道?任老师和周老师躲他们一个多小时,还是被他们堵到了。见着人家就喊亲家。现在大伙儿都知道了。” 林云香羞愧,又误会任维东了,“我回头问问任维东。” “你可得抓紧。虽说维东这些年没断过,可从没干过脚踏两只船的事。凭这点不知道多少姑娘喜欢他。” 林云香:“一定问,一定问。”见她戴着套袖,“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语文老师还得打印试卷,也没空跟林云香侃大山。 林云香送她走远,回去看到她给小北收拾的换洗衣服,决定问问儿子。 张鹏带俩孩子转一天也没闲着,正事办了,还帮任维东在小北跟前说很多好话,比如林云香跟任维东结婚,他就有两个爸爸。等等这类话。 晚上林云香问小北任叔叔怎么样。小北学依依,跟个小大人似的点头:“妈妈喜欢,我可以喊他爸爸。” 林云香摸摸他的小脑袋:“妈妈好好考虑考虑。” 小北眼珠转了转,翌日上午碰到好朋友,趴在她耳边说:“你的爸爸要变成我的爸爸了。” 任依依得到的父爱太满,从不担心爸爸不爱她。闻言小丫头惊讶:“真的?” 任维东吓一跳:“依依,来的时候怎么说的?” 任依依卖个耳朵给他,小声问好朋友:“我爸爸也知道啊?” 小北摇摇头:“妈妈还没考虑好。” 任依依拍拍自己的小胸膛,大包大揽:“交给我吧。”转头朝林云香伸手,“小北妈妈,我们去洗澡吧。” 学校人多,附近就有澡堂子。林云香和任维东一人拉着一个,走五分钟就到了。 小北恋着外水,依依见缝插针“表白”,等不好好洗澡的俩孩子出来,已经十二点了。 任维东提议找个饭店吃点。 学校门口就有餐馆,林云香要去那儿。 人不是自家的,任维东不敢惹她,就跟她走进苍蝇馆子。林云香点菜,他在后头等着付账。林云香余光中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 任维东把菜往她面前放,林云香沉默片刻,抬头看着他:“结婚吧。” 作者有话说: 存稿没了,明晚十一点更新 第18章 去拜访 ◎我和小北妈妈要结婚了◎ 啪嗒! 手上的筷子掉在地上, 任维东顾不上捡,愣愣地看着林云香。 林云香:“有这么震惊吗?” 任维东回过神,咬到舌头, 痛得呲一声, 试探地问:“你认真的?” “结婚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开玩笑。”林云香不懂, 天天想着结婚的不是他吗。 任维东张口结舌:“可, 可是哪有人吃着饭说结婚?” “那——算了?”林云香其实说出来就觉着她冲动了。任维东不信, 她正好松了一口气。 任维东忙说:“那不行。当着孩子的面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互相问吃什么的俩小孩并没有注意到林云香说什么。闻言俩小孩齐刷刷转向林云香。 任维东立即说:“依依, 我和小北妈妈要结婚了。” “真的吗?”依依又惊又喜, 不敢相信, “小北妈妈, 你要当我妈妈啦?” 洗澡的时候依依没少问林云香什么时候跟她爸爸结婚, 什么时候当她妈妈。林云香严重怀疑就是这丫头问多了, 她觉着早结早省事才脱口说出那句话。 任依依转向爸爸, 气得瞪眼, 又骗人。 “小北妈妈不同意我哪敢说这话。”任维东说完一脸委屈地看着林云香。 林云香气笑了,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他多大了。 “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啊?”小北糊涂了,怎么一会儿结婚一会儿不结的。 任维东:“你妈拿婚姻大事开玩笑。” 小北惊得微微张口, 这是可以开玩笑的吗。 林云香瞪他:“别胡说。” “初十,双日, 我们去领证?”任维东不管林云香为什么突然松口。先把人拐家去当紧。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弄清楚。 初十不就是后天?林云香没想这么快, “我——” “好啊!”任依依拿起筷子,“爸爸, 小北妈妈, 李小北, 我们快吃饭。” 任维东赶忙提醒:“闺女,是初十,不是下午。” 依依点头:“吃了饭去我们家啊。” 林云香看向任维东,什么意思? 任维东示意她先用饭,“吃肉。你太瘦了。” 任依依闻言把刚刚夹的酱肉丝放林云香碗里,又给小北夹许多。小北看看小同学,看看后爸又看看亲妈,“不是开玩笑?” 林云香把儿子忘了,“妈妈不是那样的人。” 那就是要结婚了。小北又问:“那吃了饭是不是得买衣服?不能去任依依家。” 任依依:“买什么衣服啊?” “新娘子穿的衣服啊。”任依依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任依依恍然大悟:“对哦。爸爸,你要当新郎啦?” 老板娘放下菜奇怪地问:“你们不是一家人?” 林云香想说什么,任维东抢先道:“是一家人。没办婚礼。” 老板娘点点头,仔细一看:“哎,这不是斜对门学校食堂的林师傅吗?”再看任维东,“我怎么记得经常来接你的人不长这样?” 林云香看着任维东笑了,继续啊。 任维东揉揉额角,老老实实解释,李有良跟她离婚了。他们两家打算合为一家。随后又介绍林云香的儿子和他女儿。 在单位附近吃饭就这点不好。 任维东说完,老板娘认出他:“你是任老师的儿子任维东吧?听说这几年生意干的挺大。居然也离婚了。如今这世道真不比早些年,偷人找人跟闹着玩一样。” 任维东怕她越说越多,说得饭凉了,菜也没了锅气:“日子比早些年好多了。我还记得早几年我爸妈发了工资,有钱也没地儿买粮。我和我姐饿得一个比一个瘦。你看现在这孩子。” 嘴上沾满酱,嘴里塞满了肉的俩孩子抬起头,老板娘像看到两只小花猫,忍俊不禁:“对!这顿当我请了。” 任维东:“哪能让你请。我们结婚合该邀请街坊四邻。” 小本生意不容易,老板娘客气一下。闻言笑笑:“那你们慢吃。我去端汤。” 林云香看着拿起筷子就吃的人,这心得多大:“你还吃得下?” “不合口味?” 林云香噎了一下:“你爸妈还不知道。李有良问起来怎么解释?我爹妈再来我们该怎么办?这些不弄好就领证?” 任维东点头:“领了证也不耽误想法子。” 任依依晃晃小脑袋,赞同爸爸的话。 林云香好奇:“知道你爸说什么吗?” 任依依咽下满口羊肉:“知道啊。奶奶说过,磨刀不误砍柴工。” 小丫头起初不懂,任觉新老同志耐心十足,掰开了讲给她听。 林云香想说不是这么用的,可这么用好像也可以。 任维东伸手揉揉闺女的小脑袋,养值了。 小丫头冲他眨一下眼,这才哪到哪啊。 任维东捏捏她的小脸,抬眼看对面的林云香,又确定一下:“后天我来接你?” 后天真的太快了,跟鬼子来袭赶着上战场一样。林云香半真半假吓唬孩子,“依依,我和你爸结了婚,我是你妈妈,多个人疼你不假,也会多个人管你。你调皮不听话,我可是会打人的。” 说得好像任依依没挨过揍一样。 小机灵鬼三天一小顿,五天一大顿,她都习惯了。 这事小北也知道。任依依跟同学抱怨叫屈。小北没有别的法子,叫依依别叫任维东爸爸。任依依脱口而出“不行”。 小北嘀咕:“任依依才不怕打。” 林云香怀疑听错了。 任依依瞪对面的好朋友。 任维东拍拍姑娘的后脑勺:“这丫头都被我爸妈打皮实了。” 任依依挡开他的手,大声说:“小北妈妈还在。”言外之意,她以为我是怀孩子,不要当我妈妈怎么办。 林云香哭笑不得:“是我问错了。” 任维东:“你担心的那些事都不是事。我不是李有良,也不像他住楼房,上下邻居不怎么来往。我家那条胡同里住的是老街坊,回头我跟他们说说,你爸妈和李有良以后连胡同都进不去。” “可是……”林云香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什么。 离婚后,嫁初恋 第26节 要说没感情,她和李有良结婚的时候也没感情。她和任维东至少以前处过对象。要说孩子,那更不是问题。 要说钱和房子,也不是事儿。 任维东:“要不领了证你还住学校,开学会后再搬过去?” “那周老师和任老师得咋想我?” 任维东想想:“就说正月十六领的证。”顿了顿,“二月二龙抬头那天也行。可你早上去食堂做饭的时候小北怎么办?叫他一个人在屋里呆着,还是叫他去我家,我送他和依依去幼儿园?” 小北空着的左手拉住妈妈的衣袖。林云香看他,小北使劲摇头,他不要一个人去任依依家。 任维东:“你之前怎么打算的?” 林云香不用给学生打饭。她打算学生吃饭的时候带小北吃饭,然后送他去幼儿园。中午学校开饭前她骑车接小北。晚上人少,随便做点就行了,她也能抽出空。只是时间会很赶,兴许还得叫小北在学校等。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能想到那个女人有了,李有良还要结婚。 林云香说实话,任维东肯定不同意。 天气好的时候还行,下雨下雪怎么骑车接孩子。 林云香半真半假道:“小北爷爷奶奶年龄大觉少,还喜欢一大早起来散步。他们的意思早上接小北回去,晚上再把他送回来。” 小北点头:“不可以吗?” 任维东还没开口,任依依放下筷子,一脸无奈,跟个小大人似的:“你傻吗?李小北,你爸爸又要有小孩了。你爷爷奶奶得照顾小宝宝。” 小北脸上的失望顿时肉眼可见。 任维东瞪她,就你嘴快。 任依依跳下椅子到对面,“李小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北摇了摇头:“是我忘了……” 林云香看着儿子想哭又使劲忍着的模样,不敢再犹豫。真拖到开学,没人接送或者她去晚了,小北只会更难受。 “任维东,听你的。” 任维东挑眉:“初十?” 林云香点了点头。 任维东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叫林云香改变主意的不是他而是孩子。不过要换成依依不喜欢林云香,林云香非常非常想嫁给他,任维东也会一拖再拖,有可能无疾而终。再说了,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他得知足。 “下午回去就告诉我爸妈?”任维东问。 林云香:“明天你早点过来,我们去街上买些东西——” “不——”任维东咽回去,“听你的。” 任依依咯咯直乐。 任维东睇了她一眼,“好笑?” 任依依回到座位上坐好。吃两口馒头,她又忍不住问:“小北妈妈,你和我爸爸结婚后,我喊你什么啊?” 林云香想说都写你脸上了,“明知故问啊?” “我不知道才问你啊。你说嘛,我喊你什么。”小丫头满眼希冀地等着。 不用自己生,白捡这么大一女儿,这么好的事上哪儿找去。 林云香:“当然是妈妈。” 小丫头顿时乐得应一声“好”就问:“李小北,你听见了吗?” 小北无奈地瞥她:“不就是我妈妈也是你妈妈吗。” “你同意了。我听见了。不许反悔。”任依依得到满意的答案,拿起馒头咬一大口,又吐到碗里。任维东皱眉:“任依依。”低声吼她。 任依依很欠揍的时候,任维东也是忍到家里再收拾她。这就叫小孩知道在外面爸爸很生气也不会打她,“李小北是不是也要叫你爸爸?” 任维东顾不上训她,问林云香,“小北还跟他爸姓李?” 林云香:“到秋上小学再改?” 任依依问:“跟我姓吗?” 林云香摇了摇头。 父女俩同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林云香有她的考量。任维东不缺女人还非她不可,显然真想跟她结婚。可世道变化太快。林云香不想小北改姓“任”了以后又改姓林。孩子的人生还没开始,换了三个姓,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林云香:“以后别人问起来就说儿子随妈,女儿随爸。” 任维东笑了:“真会安慰我。” 任依依眨了眨明亮的眼睛,什么意思啊。 任维东:“小北妈妈意思我和她感情好,一对儿女一人跟我姓一人跟她姓。” “我以后得喊你林小北了吗?”任依依看着小同学。 小北不明白:“为什么啊?” 林云香:“任依依跟她爸姓任,你爸将来有的孩子跟他姓李,唯独没有人跟妈妈姓。你想跟妈妈一样吗?” 小北连连点头。 林云香:“回头开学人家问你叫啥,还说叫李小北。同学喊李小北喊习惯了,突然改姓他们也别扭。” “我听妈妈的。” 任维东:“吃好了吗?” 小北还没吃饱。老板娘把番茄蛋汤送来,小北喝小半碗汤才饱。 两个小的坐不住,互相一对眼,悄悄往外跑。 任维东伸脚挡住小北,伸手拽住依依。 林云香:“外面有车,在屋里玩儿。” 任依依朝外看一眼,正值饭点,路上连自行车都少见,她不禁嘀咕:“哪有人。” 任维东:“出了事叫爸爸就晚了。奶奶有没有告诉过你最近偷小孩的特别多?” 任依依不关心的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小北乖,想起爷爷奶奶不止一次说过,不可以吃陌生人的东西,不可以跟陌生人走。 “依依,我们在屋里等你爸爸和我妈妈吧。”小北想起他需要改口,不禁看任维东。任维东疑惑不解,问他想说什么尽管说。 小北不好意思,小声问他好朋友。任依依摇头:“还没结婚。” 任维东大概明白了:“我知道李有良疼你,小北,不想喊爸爸以后可以叫任爸爸。” 任依依:“我不要叫林妈妈。” 林云香怀疑小丫头羡慕同学都有妈她没妈妈,所以才那么想要个妈妈,“依依想喊什么喊什么。” 任依依高兴地跑过去表白:“小北妈妈,我喜欢你。” 林云香摸摸她的小脑袋,依依在她手上蹭蹭,然后拉着小北去角落里。也不知道嘀咕什么,林云香竖起耳朵都没听见,“你把依依教的很好。” 任维东:“该惯的时候惯该打的时候,涉及到原则性问题不跟她开玩笑,平时任她怎么疯怎么闹都长不歪。” 林云香回头看一下儿子:“小北好像被我管的太乖了。” “我觉着男孩子得皮实点。”任维东说出来看一下林云香,不见她反驳才继续,“最少不能真乖。好比他可以不想跟同学玩儿,不能不敢跟同学玩儿。” 林云香点头:“以后还得麻烦你费心。” 任维东放下筷子:“是不是把我当生意伙伴了?” 林云香:“我们从见面到今天总共才几天?还是一见着你就往上扑的女人太多,以为我跟她们一样?” “我不问,不问行了吧。你怎么舒服怎么来。”任维东真怕她一气之下脱口而出,这婚不结了。 林云香也知道不该跟他太客气。可是中间隔了那么多年,这几天发生的事就像雾里的花,叫她怎么把他当未婚夫。 “婚后我一直住校也行?” 任维东拿起筷子继续吃菜:“小北同意的话,你从年头住到年尾也没关系。爸妈那里我去解释。” 小北怎么可能同意。 林云香瞪他。 任维东盛一碗番茄蛋汤:“再不喝就凉了。” 林云香接过去喝完。任维东问俩孩子要不要再吃点。任依依跑过来喝几口汤。林云香把肉挑出来塞儿子口中。两个小孩一个捂肚子一个捂嘴——不能再吃,任维东才允许他们出去等着。 林云香跟孩子到门外等他。然而他还没出来,李有良父母出现在校门口。小北眼尖,没等林云香开口就喊:“爷爷奶奶!” 任维东差点呛着,赶忙出去。 李家老两口转过身,很是意外。“小北,怎么在这儿?”李有良母亲问。 小北跑过去:“吃饭啊。爷爷奶奶吃了吗?” 李父举着饭盒:“刚吃过。这是给你和你妈——”看到林云香身边的男人,大高个,长得好,非常眼熟,李父把后半句咽回去,“那谁呀?” 小北回头:“任依依的爸爸任叔叔。爷爷不认识他了吗?” 任维东走过来:“你爷爷奶奶接你的时候天天见,哪能不认识。”看向脸色奇怪的老两口,“看来李有良都跟你们说了。” 李母不客气地说:“你和小北妈不合适。” 任维东一点不意外。她说合适任维东反而觉着奇怪:“哪儿不合适?” 李母:“你们不是一路人。” 任维东嗤笑:“和小北爸是一路人?” 李母噎的说不出话。 李父:“有良对不起小北妈,也不等于你跟她就合适。任老板想找个什么样的没有?云香带着孩子,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好。” 任维东挑眉:“说得我名声很好一样。谁不知道任维东未婚有女,还不如人离了婚的?” 李父惊得语塞,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任维东行得端做得正,不怕诋毁。他也有底气自嘲。 “你就是给小北妈找个老实的,又能保证他不是下一个李有良?要找个不如她有钱的,李有良给小北存的那些钱,您老说他是用还是不惦记?就算他不惦记,爹妈兄弟姐妹也没想法?” 李父不清楚儿子这几年赚了多少钱,但绝对比城中九成人家有钱。 离婚后,嫁初恋 第27节 这几年没少跟林保树和冯桂芝打交道,李父可是见识了一些人的吃相,闻言面露担忧。 李母见状知道老头子被说动了,可她不舍得孙子变成人家的:“云香,你倒是说句话啊。” 林云香牵着依依走近:“你们希望我以后守着小北过日子?可哪天小北生病,我一个人怎么照顾他?” 老两口齐声说:“我们可以帮你。” 任维东:“李有良那个女人几个月了?” 老两口脸色复杂。 任维东又问:“是不是已经领证了?” 家丑频频被人提起,李父面色越发不好:“跟你无关。” 任维东悠悠道:“就是建国前,也没有儿子另娶,还不许前儿媳妇改嫁的。” 李母:“那也是我们跟云香的事。” 林云香本不想开口,闻言实在忍不住:“我是小北的妈,你们是小北的爷爷奶奶。我现在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接过他们手中饭盒,“这是最后一次。我打算明儿就带小北去任维东家看看他家情况。以后要送饭也是依依爷爷奶奶给我们送。” 任依依其实挺喜欢李家老两口。老两口不许小北妈妈嫁给她爸爸,依依决定从这一刻开始讨厌他们,“还有我。李小北,以后去我们家吃。” 小北不敢答应,也没敢拒绝,睁大眼睛看妈妈。 林云香:“过几天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小北点点头,对依依说声“好”。 老两口听着林云香的话只是有些难受,简单的一个“好”字叫老两口鼻酸想哭。李母拉过大孙子,“小北,是奶奶没本事,你以后——” 林云香皱眉:“你说这些干嘛?李有良干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说过了,你们永远是小北的爷爷奶奶。您要是惹孩子难受,别怪我以后不叫他见你。” 李父扯一下老伴,“他这么小,说了他也不懂。”再说了,孩子跟妈,他们这会儿说破嘴,把任维东说成严打对象,林云香一句话也能给孩子掰过来。重点是孩子妈。李父认真道:“云香,不是我们还希望你和有良复婚。有句话,你肯定听说过。齐大非偶。结婚这么大的事,慎重点好。” 林云香点头:“您说得对。任维东条件好。我跟他结婚,吃亏的是他。那将来他在外面有了什么情况,也是他跟我离婚。我不用担心我想离他不愿意。” 李母下意识说:“可是离了婚你怎么——”到此说不下去——林云香已经离了一次婚,还怕离第二次吗。 林云香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说不定我还能找个更好的。” 任维东:“这你就想多了。你肯定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因为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老两口顿时想捂住耳朵。 林云香没好气地瞥他,什么时候了还贫。 任维东对老两口道:“以后想小北,去幼儿园门口也行,来学校也行。我把他送过来。但不能带回去。原因小北妈说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有一点,叫我知道你们跟小北乱说,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我会算在李有良头上。” 爱子心切的老两口齐声问:“你想干嘛?” “这要看你们想干嘛。” 李母忍不住说:“现在不是以前。” 任维东笑:“生意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今天能发财,明天就能破产。” 李父指着他:“你这是威胁!” 任维东:“有证据吗?” 李父噎的说不出口。 小北吓得抓住妈妈的手。 依依睁大眼睛捂住嘴,我爸爸好厉害啊。 任维东:“还等我送你们?” 老两口看向林云香。 就是不嫁给任维东,林云香也不会帮老两口:“小北爸干的事叫我知道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不一定安分。看起来不好的也不等于就真不好。” 李母忍不住说:“他是看起来不好?” 任维东:“我在外面无恶不作,对云香和孩子好不就行了?在外面对谁都好,谁见着都夸,对家人不好有什么用?” 林云香不禁点头,前者没见过,后者倒是不少。光她知道的这学校里就有好几个。 有个老师一心扑在教育上,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时间管。有个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什么女人不容易,照顾孩子辛苦。到家油瓶倒了都不扶,比皇帝还舒坦。 老两口想说的话也因为林云香一点头而咽回去。 李母不死心地问:“能不能叫小北跟我回去住两天?” 林云香:“您能保证下午或者明天,那个女人不去找李有良?” 李母面露迟疑不能保证。林云香自然也不能叫儿子跟她走,“小北,跟奶奶说再见。” 有点被吓到的小北弱弱地说:“爷爷再见,奶奶再见。” 林云香见状抱起儿子。 任维东帮她提着装衣服的包,牵着闺女的手:“路边风大,先回学校。” 小北望着远去的老两口:“妈妈,爷爷奶奶生气了?”没等她回答,“任叔叔,爷爷奶奶不是故意说你不好,他们,不了解你。” 任维东笑着说:“我知道,他们怕我对你不好。我刚才吓唬他们一顿,他们以后不敢了。” 小北:“爷爷奶奶好像被你吓到了。” 任维东:“我其实也不想。你爸爸都要结婚有小孩了,他们还不许你妈妈找个人帮她照顾你。哪有这样的道理?” 小北点头赞同。 依依好奇:“为什么啊?” 任维东看向林云香,我可以说实话吗。 林云香自己跟俩孩子解释老两口的心思,然后又表明态度——这辈子她都不会跟李有良复婚。 依依懂了:“难怪那么不喜欢我爸爸。李小北,你爷爷奶奶和你爸爸一样贪心。他都有老婆了,还不许我爸爸和你妈妈结婚。” 小北羞愧的没脸见好朋友。 任维东见状安慰他:“他们是他们,小北是小北。好比我不喜欢你爸,他在外面乱来,对不起你妈。但我很喜欢你。” 小北又不好意思了,搂住妈妈的脖子,闷声说:“我也喜欢任叔叔。” 任维东得意地冲林云香挑眉。 林云香白了他一眼朝宿舍走去。到宿舍把依依的脏衣服塞任维东包里就撵人。 任维东:“天儿还早。” “我得领小北上街。” 任维东心头一喜:“买东西?明儿真去我家?” 第19章 办结婚证 ◎长大了也没人敢欺负◎ 后天领证, 明天还不去,难道拿着结婚证上门。林云香只是想象一下那种情况就尴尬地想挠墙。 林云香:“你爸妈喜欢什么?” 任维东想也没想就说:“什么都行。” 林云香闻言居然不意外。 也是,老两口都能接受任维东在外面弄出个孩子, 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我看着买?” 任维东:“我开车送你们?” “不用。你该回去了。”林云香不想再遇到熟人, 她也想趁机再考虑考虑是不是后天真去领证。 任维东暗暗觉得可惜,却没有再说什么。 依依随她爸到车上, 忍不住问:“小北妈妈不叫你送, 你就不送啦?” 任维东:“小北妈妈可能不好意思麻烦我, 也有可能真不希望我送她。无论哪种情况, 我们都得听她的。” “爸爸怕小北妈妈生气吗?” 任维东点头:“这只是其一。其次, 小北妈妈这几天心情不好, 我们不能故意挑衅她, 得顺着她。” 依依似懂非懂:“听话?” 任维东想说什么, 到嘴边咽回去:“对, 她喜欢别人听她的。” 依依无力地扒着前面椅背哼哼一声。 任维东忍不住露出笑意, 明知故问:“怎么了?” “我不想听话啊。”依依很苦恼, 她也想要小北妈妈当她妈妈,“爸爸,可不可以跟小北妈妈说说,你听话, 我可以不听话。” 任维东拐到胡同口,车速慢下来, 反手朝她脑袋上一巴掌:“谁把你养这么大?小没良心的。” 依依起来搂住他的脖子, 学电视里的歹徒:“你听话还是我听话?” 任维东:“再不松手咱爷俩一起见阎王。” 车速太慢,以至于任依依忘了她爸正在开车, 闻言慌忙松手坐好。往外一看, 大声提醒, “爸爸爸爸,到家了,停下,开过了。” 任维东晚上还得用车,不想开进去,越过家门找个宽敞的地方停下。 小丫头不知道,下了车指着对面大门,“这是我们家啊?” 任维东拿着包出来,“我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不知道家门朝哪儿?”抓住闺女的细胳膊,“走了。” 任依依被拽着往西去,噘着嘴问:“知道还停这儿?” “我的车想停哪儿停哪儿。” 任依依甩开他的手,哼一声,“你就是开过了,不好意思承认。”说着话拔腿往家去,“我告诉爷爷奶奶去。” 任维东大步跟上,到家门口听到小丫头口齿伶俐细数他的“过错”。任维东好笑:“爸爸只是把车停远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爸爸杀人放火了呢。” 小丫头转过身,无奈地说:“大错都是从小错开始的。” 离婚后,嫁初恋 第28节 任维东挑眉,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爸,妈,平时你们都教她些什么?” 周佩兰对自己的教育很满意,听听,孙女多会说。 “不满意以后你自己教。”周佩兰不客气地说。 任维东哪有空:“得,当我没问。我洗衣服去。”拿出包里的梳子肥皂等物,脏衣服连同搓澡巾倒盆里。 任依依过来拉住他的手,仰头质问:“爸爸为什么还不把车开回来?” 任维东叹气:“闺女,有没有一种可能爸爸晚上得出去?” 好像是有这种可能。 “那你咋不告诉我?”任依依很生气,瞪大眼睛看着他。 任维东:“谁能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爱操心。小心长不高。”朝她脑袋上使劲按一下。任依依往前趔趄,赶忙抓紧爸爸的衣裳。 周佩兰心疼:“你手重,轻点。” 任维东松手,任依依跳起来打他的手。任维东吃痛,小丫头满意地笑了,落地没站稳,双膝跪地。 任维东哈哈大笑。 任依依气得小脸通红。任觉新一看孙女要哭,扔下浇菜的水瓢,过去抱起孙女瞪儿子:“亏你还是个当爸的。” 小丫头扑到爷爷怀里,“他不是个好爸爸。我要妈妈!” 任觉新使劲抱起她:“好,要爸爸不要妈妈。回头我就叫你爸爸给你找个妈妈。有了妈妈咱不要他。” 任依依使劲点头,猛然抬头:“不要爸爸找。我自己,我找到了。” 忙着收拾地的周老师忍不住停下。 以前老两口不会种地种菜。下乡三年,什么农活都会了。从乡下带来很多菜籽,改革开放前的日子很苦,老两口就把院子里的花草拔了改种菜。不过那时候得上课,还得伺候老的照顾小的,种的菜只够全家隔三差五吃一顿的。 早几年退休后,依依上了幼儿园,一天到晚没多少事,老两口全扑在菜地上。一年到头不用买菜。 任维东不等爹妈轮番讯问:“她说的就是林云香。” 小丫头还不知道她爸和她同学妈妈有一段,点了点头:“对啊。小北妈妈答应嫁给爸爸了。” 老两口齐声问:“真的?” 任维东点头。 周佩兰瞬间忘了她的菜地,着急忙慌走进堂屋,到屋里又停下回头问:“我要干嘛来着?” 一家三口一起摇头。 周佩兰自己想到了,“维东,我跟你爸买的床单被套,你来看看云香那闺女喜不喜欢。人家说了,不弄脏弄坏,人家还给退。我和你爸还想买暖瓶洗脸盆,再买几条丝绵被。我觉着不如棉被好。可现在流行那个。” 祖孙三代面面相觑。 任依依:奶奶这是干嘛呢?人家还没说完呢。 任维东:我结婚怎么我妈比我还激动。 任觉新放下孙女摇头叹气:“维东不缺钱。小林是个主意正的。现在年轻人喜欢素雅淡的,叫他们自个买。” 周佩兰看着手里艳丽的牡丹花床单:“这不好看?牡丹花中王,铺在床上多气派。” 任依依喜欢:“奶奶给我。” 周佩兰看向任维东。 任维东明白他妈想儿媳妇想疯了。 平时怎么没发现呢。 周佩兰平时也没少催儿子,只是有些话刚起个头就被任维东堵回去了。她又怕儿媳妇不喜欢孙女,就安慰自己,孙女大了再找也好,儿媳妇不敢虐待她。 任维东点头:“给她吧。” “明儿你去买?”周佩兰问。 任维东:“我衣柜里还有两套洗好了没用过的。”说着一顿,“明天哪都不能去。” 任父:“又有客?”一想亲戚来过来,“你朋友?” 任依依抱着床单在小脸上蹭蹭,满意这个触感:“小北妈妈来。小北妈妈上街给你们买东西去了。爸爸要送她去,小北妈妈没让。” 饶是老两口知道林云香答应嫁给任维东了,也没想到进展这么快。一时间老两口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一会儿,周佩兰忍着笑说:“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 任觉新点头:“按理说该咱们去她家提亲。” 任维东:“我也说不用买。她非说头一次上门,哪有空着手去的。” 正准备披着床单出去显摆的小丫头转向她爸,小北妈妈有说这话吗。 任维东:“妈,你好好的床单要废。” 周佩兰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床单在孙女头上,待会儿就会变成袍子,“依依,奶奶先帮你收起来。”不待小丫头拒绝,拿着床单去东偏房,孙女卧室。 到卧室门口,周佩兰想起林云香的孩子是男孩,问任维东是不是得给孩子准备卧室。 上午这澡任维东没白洗。 他试探出李有良确实没想过离婚,他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也探听出李家老两口真疼小北。小北在家的时候自己住。也打听到小北喜欢跟依依玩,不是依依漂亮会说,跟个小大人似的,而是依依会玩儿。等等这些,叫任维东对攻克林云香充满了信心。 可惜,没等他用招,林云香就提出结婚。 任维东在心里感慨一句,计划赶不上变化。 “住我姐卧室。” 任觉新下意识说:“你姐回来住哪儿?” 任维东:“我姐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赶明儿慢慢收拾就是了。家里又不是没房子。” 任维东的姐夫是军官,部队军官过年不得休假,带头执勤。任维东的姐春节有假,可路途遥远,她不敢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来。想回来一趟得两口子都有假才行。 周佩兰赞同任维东说的,又怕老伴儿瞎想。一辈子没写过一篇文章,心思敏感的跟文人似的。 “明儿小林过来,问问她小北喜欢住东偏房还是住西偏房。” 任依依不禁问:“可是爸爸和小北妈妈后天就结婚了啊。明天——” “什么?” 老两口异口同声。 任觉新让老伴先问。周佩兰问任维东:“什么叫后天结婚?” 任维东也不知道林云香哪根筋搭错,还是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脑袋灌水了:“要说这事还得多谢她爸妈和李家人。不是他们几乎天天去,烦的林云香想躲个清静,她也不会——忘了,她是提出结婚,我说的干脆后天先把证领了。” 周佩兰顿时不禁说:“我就说小林看起来不像说风就是雨的人,怎么突然要结婚。” 任觉新:“那就先把你姐的东西收拾出来。小北喜欢什么?是不是给他买几个玩具。那孩子老实得很,依依,回头他来了,不许欺负人。” 依依气的大声说:“我怎么会欺负他?李小北都同意他妈妈当我妈妈了。” 任维东被闺女吵得脑壳疼:“小点声。不是咱家院子大,左邻右舍都被你喊来了。” “爷爷污蔑我。”任依依指着她爷爷埋怨。 任维东挑眉:“你还知道污蔑?” “不要和你说话。”小丫头气得找奶奶。 任觉新叫任维东趁着天儿还早,去街上给小北买些吃的玩的。老实孩子突然到了陌生环境肯定拘谨。 依依那么多吃的玩的,随便挑几个给他就行了。依依也不介意分享。任维东心里这么想。他还是开车上街。 小北头一次登门,所有人都不介意也不能叫他捡依依的旧玩具。 任维东不知道男孩子喜欢什么,考虑到小北喜欢跟依依玩,就挑依依喜欢的。 太阳快落山了,任维东拎着大包小包到家,任依依接过去打开一看,满脸嫌弃:“爸爸买的什么啊?这个我有了。这个枪一点不好玩,打不出子/弹。” 准备做饭的老两口闻言停下,什么小枪还打弹。朝堂屋看去,是一把小塑料枪。 任维东一一夺回去:“这是给小北准备的。” 小丫头很是意外:“你怎么不叫我?我知道李小北喜欢什么。爸爸真是——”无奈地翻个白眼,“有钱也不会花。” 任维东装聋作哑,拎着东西去依依卧室隔壁。 天气寒冷,菜地不着急,任维东出去的时候老两口也没管菜地,带着依依给小北收拾卧室。 任家老两口的卧室也宽敞,屋里有几个柜子,周佩兰就把闺女的东西先放他们卧室。如今卧室里除了床铺好了,哪儿哪儿都空荡荡的。 任维东把玩具零食放在干干净净的书桌上,任依依蹦蹦跳跳进来:“爸爸怎么不拿出来?” “你可真像个小喇叭。”任维东拽着闺女出去。 任依依往里扒拉,“你不拿我拿。” 任维东抱着她出去:“车里还有。” 小丫头不挣扎了:“爸爸买的东西李小北肯定不喜欢。” 任维东:“回头爸爸给你几块钱,你陪小北买去。” “我可以买彩虹糖吗?” 彩虹堂是五颜六色面条形糖,外面裹着一层细白糖,软软的。论味道远不如奶糖或巧克力糖,甚至不如四方块色彩鲜艳的瑞士糖。不过可以边吃边甩着揉搓着玩儿。 任依依很喜欢,任维东不准她吃太多。不吃软糖或巧克力,任依依一周可以吃两次,吃了别的糖,一周最多一次。 “那天你和小北两个把车里的糖全吃光了,还想吃糖,牙要不要了?” 小丫头抓着任维东的手,垂头丧气,小声嘀咕:“我叫小北妈妈给我买。”说到此来了精神,“小北妈妈今天买糖了吗?” 虽说是来见两位老人,以任维东对林云香的了解,她不会忘了孩子。 翌日上午十点左右,依依坐在大门槛上等来林云香。小丫头欢快地跑过去,嘴上喊着李小北,眼睛一个劲往林云香包里瞅。 小孩子没开学,老年人退休后没什么事,以至于胡同里有不少人。林云香冲他们笑笑点点头,拽着小北往前走。 依依不得不跟上。 林云香关上门,包递给依依。小丫头高兴坏了。小北妈妈真好!不愧是她自个选的妈妈。 离婚后,嫁初恋 第29节 在堂屋等着的老两口听到声音撵任维东出去看看。任维东到院门口,林云香拎着两盒东西进来,后头俩孩子忙着翻包。 来的路上林云香只顾安慰儿子别紧张别担心。进了任家胡同,林云香只顾避开街坊四邻。看到任维东,林云香紧张起来,左脚差点绊倒右脚。 任维东慌忙扶着她,接过东西,“别担心,我爸妈知道了。他们这些年做梦都想看到我结婚。你就是又矮又丑没工作,他们也会笑脸相迎。” 林云香不紧张了:“你才又丑又矮没工作。” 任维东改拉她的手。林云香下意识挣扎。任维东小声说:“我爸妈看着呢。” 林云香身体僵硬。任维东奇怪:“这可不像你。” 林云香瞪他,用得着他说。 “因为在意所以紧张?” 多年以前称得上稚嫩的林云香面对李有良父母的时候都能做到心底没有一丝波动。她觉得她不是“丑媳妇怕见婆”,而是因为天生对老师的敬畏之心。 “你爸妈是老师。” 任维东:“又没教过你。” “跟教没教过无关。退休十年也不能改变他们是老师的事实。” 老两口互相看看,俩人搁院里聊什么呢。 任父小声问:“别是小林想反悔。” 周佩兰想起令所有人尴尬的那件事,起身大声招呼:“小林来了?” 林云香慌忙看过去,应一声,“周老师。” “院里有风,快进来。” 任维东拉着她进去。 任父给她倒杯水。林云香忙说:“我不渴。” 周佩兰:“拿着捂捂手。路上挺冷吧。”想说小北,一看就她一个,“我记得维东说孩子跟你?” 任维东朝院里睇了一眼。周佩兰看过去,俩不知道见外的孩子跪在地上翻提包。周佩兰不信这是小北的主意,又气又笑:“这个小丫头。” 方才被任维东和林云香挡住,任父也没看到俩小的。此时看到他俩头低着头,分析哪种糖果好吃,哭笑不得:“我去看看。” 任维东:“别管他俩,叫依依分。” 老同志下意识看林云香。林云香觉着任维东没说完。任维东:“分好了再收上来。”潜在意思叫他们白忙活。 林云香露出笑意,不愧是任维东。 老同志瞪儿子,这么损的招儿就别当着人家的面说了呗。 任维东拉着林云香在父母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老两口绝口没提旧事。只当没发生过。周佩兰问她这几天怎么吃的,宿舍冷不冷。任觉新招呼她吃花生瓜子糖。 已经知道林家是个什么情况,老两口也没问家里。彼此熟悉一下,周佩兰叫任维东带她看看卧室。 林云香到任维东卧室里很不自在,匆匆扫一眼就要出去。任维东抓住她的手臂关上门。林云香吓得哆嗦一下。任维东察觉到无语又想笑:“光天化日之下,我爸妈还有小北和依依都在外面,我敢能吃了你?” “那你关什么门?”林云香说着就打开。 任维东拉住她另一只手:“怕你跑了。” 林云香僵住。 任维东卧室里有个单人沙发,把人按坐在沙发上,他拉张椅子到林云香对面,两人中间各有一条小臂的距离,林云香不禁身体后仰。任维东把椅子往前拉一下,林云香抬脚阻止,“别太过分。” 任维东停下:“让你先习惯习惯。” 林云香白了他一眼。 任维东笑道:“确实不用习惯。” “你闭嘴!”林云香慌忙打断他。 两情相悦正值热恋的男女一周才能见上一面,哪能保持冷静。可以说多年以前,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俩人都尝试过。 任维东本想问,明晚住哪儿。林云香这样,任维东忽然觉着不必问,直接把人带回来,“去小北卧室看看?” 林云香愣住。 任维东心中不好:“你不是想叫小北——” “小北的卧室也收拾好了?”林云香问。 任维东点头:“跟依依的挨着。中间隔一堵墙。”朝西厢房看去,“冬暖夏凉。原本是我姐的卧室。” “你姐回来住哪儿?” 任维东:“一两年回来一次,一次最多住十天。哪儿不能凑合。” 林云香不由得想起她原本跟她哥林耀强住一间,中间用挡板隔开的。林耀强要结婚,林云香就被请出来,在客厅搭床。 那时候林云香还没有自己的宿舍,平时住学生宿舍。一周回家一次,每次到家都得铺床。因为她在学校期间床上的被子会被收起来,她的麻绳是床平日里待客的椅子,谁来都往床上坐。 “这样不好。”换成她高高兴兴回到娘家,林云香觉着她得气疯。 其实她想多了。 任维东和他姐打记事起就有自己的房间,不会这么敏感。任维东他姐巴不得卧室没了,可以跟她妈挤一张床,把她爸任老同志撵去客房凑合。 任家最窘迫的时候任维东也没缺过睡的地方,他也不懂:“怕我姐生小北的气?” 林云香想起另一件事:“你姐还不知道我和你的事?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头一回结婚。” “你跟我去小北房间看看,然后我们发电报?” 林云香觉着比起通知大姑姐,卧室更重要:“你姐大老远回来,真叫她住宾馆招待所?” 任维东拉着她出去,推开东厢房南端三间房门,“过几天装修工人多了,就把这三间收拾一下,中间当客厅,两边一间姐和姐夫的,一间我外甥的。这三间是通的,回头得用木板隔开,墙壁也得粉刷,还得买柜子和床,是个大工程。最快得一个月。这期间叫小北住哪儿?” “你干嘛不直说?” 任维东冤枉:“你都不关心我,我哪知道你那么关心她。” 林云香被他说的不自在,“小北住哪儿?” 任维东朝对面看去。 林云香看到斜对面屋里的小丫头:“那是依依的卧室?” 任维东点点头就带她过去。 任依依忙着和小北藏糖果,突然看到她爸,想也没想就关门。任维东抬脚挡开,二话不说,进去把俩孩子的糖收起来。 依依跳起来抢:“小北妈妈给我买的,不是给你买的。” 任维东大步到院里塞父母手里,“一天两个,上午一个下午一个。” 任依依震惊:“凭什么?” 任维东转过身板起脸:“凭我是你爸。不服憋着!” 任依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过去。 小北不害怕,神情自若地拉起好朋友的手:“一天两个欸。” “一天才两个!”任依依瞪他。 小北偷偷瞥一眼妈妈,小声说:“我一天只有一个。” 任依依惊呆了,缓缓转向身后。林云香离得远没听见,任维东听得一清二楚:“要不要我问问小北妈妈——” “不要!”任依依忙打断,“一天两个。” 周佩兰回堂屋把糖收好,任维东和林云香去小北屋里。任依依反过来安慰好朋友:“你妈妈真厉害。” “我说过啊,我爸爸怕我妈妈。” 任依依点头证明她没忘:“我爸爸也怕你妈妈。”又回头看一下,“你妈妈会不会叫我和你一样,一天一个糖?” 小北想想:“任叔叔说的时候妈妈没有反对。” 任依依的小心脏落到实处,高兴地欢呼:“太好了!我们玩儿去。” “去哪儿?” 任依依朝南边睨了一眼。 任维东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就在院里玩儿。” 任依依吓一跳,回头看去,爸爸并没有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想出去?” “你是我养大的。”任维东到房门口,“要么回屋看小人书,要么去堂屋看电视。” 任依依没好气道:“看雪花电视啊?” 任维东噎住。 老同志担心孙女挨揍,出来叫他们进屋听广播。 林云香出来看着老人一手拉着一个,轻声问:“依依这么厉害?” “在家不厉害,在外面更胆小。”任维东摇头叹息,“我怕人欺负她,很多事由着她,如今在外面谁打她她敢打谁,在家也就有点无法无天。” 林云香想起依依说她帮小北:“也挺好的。长大了也没人敢欺负。” “好在小丫头机灵,会看眼色。”任维东说到此笑了,“小北房里还缺什么?” 小北很多东西都在李家,林云香打算下午回去打电话叫李有良送去学校:“什么都不缺。他正长身体,开春的衣服到秋就小了。你别给他买了。” 证还没领,任维东乖乖点头。 林云香还记得他姐不知道他要结婚,又要出去发电报。任维东估计不依着她,午饭都吃不下去,便开车载她出去,顺便把结婚要用的照片照了。 小北在堂屋,老两口见他俩出去也不担心,反正林云香不可能丢下儿子不管。 下午,任维东送娘俩回去再回来,周佩兰才问他上午和林云香干嘛去了。任维东只说拍电报。老两口齐声惊呼,怎么把闺女忘了。 任维东:“这事太突然,我到现在还跟做梦似的,你们想不起来告诉我姐也正常。” 周佩兰闻言又担心起来:“我见小林没啥不满意的,明天去领证吧?” 任维东点头,心里还是没底——林云香提出结婚太突然了。 翌日上午从民政局出来,看到崭新的结婚证,任维东越发懵了,拍怕脑袋,仰头看着刺眼的太阳,不是做梦,所以,他真结婚了。 离婚后,嫁初恋 第30节 林云香见状不禁问:“你后悔了?” 第20章 前夫和小三 ◎你跟踪我们?◎ 任维东手抖:“你说什么?” 林云香:“后悔了?” “后悔也晚了。”任维东拽着她上车, 逃离民政局。 林云香眨了眨眼睛,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碰! 林云香捂着脑袋瞪突然停车的人:“你干嘛?” 任维东被吼回理智,轻声问:“不是你后悔了?” “才三十二岁就耳背, 我后悔了。”林云香作势下车。 任维东意识到他干了什么, 赶忙拉住她:“民政局是你家开的,你说结就结, 说离就离。” “还不是因为你骗婚, 隐瞒自己耳背。” 任维东好气又好笑:“我错了。”摸摸她的额头, “疼不疼?” 林云香痛得倒抽口气, 气得朝他手背上一巴掌:“小北还在你家等着。” “什么我家。我们家。”虽然误会了, 任维东也怕她下车, 赶忙发动车子, “先去买糖。” 林云香下意识问:“依依这么喜欢吃糖?” 任维东噎住。本想调侃几句, 余光瞥到她额头通红, 心虚地咽回去, 老老实实解释, 街坊四邻都等着吃他和林云香的喜糖。 林云香想起了赵大妈,问任维东是不是得给赵大妈买些东西送去。 虽说赵大妈和她娘家妹子给林云香介绍的人是孟青东,可是没有赵大妈催林云香,她和任维东也不会出现在民政局。 尽管赵大妈也提过她们只管牵线, 什么时候结婚,处成什么样, 一概不管。因为林云香和孟青东都不是头婚小年轻。可赵大妈没少花电话费。大冷天还跑去学校提点她见了面怎么谈。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任维东觉着该好好谢谢热心人。 赵大妈家不富裕, 请人到大饭店吃一顿太虚。任维东沉吟片刻:“买些烟酒饼干糖果给她们送去?” 林云香:“赵大妈和她妹子?” 任维东点头:“我记得你说过她妹子还没退休?周末上午买了直接过去。”说到此,看一下林云香, 欲言又止。 林云香:“别吞吞吐吐的, 不像你。” “东西搁赵大妈妹妹家?”安装电话贵, 电话费更贵,以大杂院的情况,任维东可以很肯定赵大妈家没电话,“无论找谁把赵大妈叫到路口都有可能惊动你爸妈。” 林保树和冯桂芝退休在家,兴许没等他们找人请赵大妈出来,就被闲来无事在外面闲逛的两口子看见。 林云香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给娘家人希望:“听你的。” 任维东露出笑意。 林云香转向他:“我要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劝我?” 任维东摇头。 林云香要不看他在开车,真想掐他,“刚才耳背这会儿又哑巴了?” “你没那么蠢。”任维东说实话,“赵大妈好心帮你,你再婚不回娘家,反而去赵大妈家,你爹妈不得恨死赵大妈一家。” 林云香知道任维东跟她想的一样,真听他说出来也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任维东眼角余光见状,试着握住她的手。 林云香僵了一下,果断抽走:“好好开车。” 单手抱方向盘的人不得不用双手,撇了撇嘴。 林云香发现离学校和任家近了,“这是去哪儿买糖?” 任维东:“这不远处开了一家百货商店,里头什么样的糖都有。” 林云香跟李有良离婚前来过这附近:“什么时候开的?” 任维东:“腊月二十。” 那就难怪了,林云香带着小北回娘家了。 “这几年百货公司的生意不是不好?怎么还有人开?” “你说的是国营百货商店。新开的那栋楼都是私人了。里头的店铺全是知名品牌。”上班时间门外没有多少人,任维东开到门口就找到停车位。 林云香下了车看去,百货公司大门上方一面墙上全是各种叫的出名的品牌。 任维东拉着她的手:“进去慢慢看。” 林云香条件反射般挣扎。任维东攥紧,林云香吃痛,抬起脚作势要踩他。任维东笑吟吟道:“尽管踩。反正踩坏了也是你伺候。” 林云香的脚落不下去。任维东拽她一下,重心不稳的人朝他倒去。任维东顺势抱住她。林云香不习惯,身体又僵的跟木棍似的。待她反应过来,不客气地推开任维东。然而非但没推开,还被抱的越发紧了。 “差不多得了。”大庭广众之下,他厚颜无耻,她还要脸。 任维东朝她身后看去:“我怕放开你你更生气。”温热的气息打在耳边,林云香不受控制的红了耳朵。 任维东勾了勾嘴角,轻轻吻上她的脸颊。 林云香顿时感觉脸上冒火,急得低吼:“任维东!” “干嘛去?” 疑惑的的女声从林云香身后传来,林云香正准备踹任维东,闻言停下。 “我过去看看。” 林云香僵住,这声音怎么那么像李有良。 “李有良?”林云香小声问。 任维东轻轻“嗯”一声。 “他怎么在这儿?” 任维东也好奇。他拽林云香的时候感觉有人看他,左右看了看,他的车旁边多出一辆车,开车的人不盯着路,直勾勾盯着他。 任维东仔细一看,差点骂人,还能再巧一点吗。当他看清李有良车里不止他一人,任维东忍不住幸灾乐祸:“大概是领着新婚妻子来买戒指。” “这儿还有卖戒指的?” 任维东:“一楼吃喝,二楼衣服鞋,三楼珠宝首饰。”轻咳一声,“人到你身后了。” 林云香下意识转头。 “林云香?”李有良身旁的女人惊叫,“你怎么在这儿?你跟踪我们?” 林云香翻个白眼,任维东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有良,就差没明着问,谁跟踪谁? 李有良瞥一眼身边女子,眼长到哪儿去了,“人先来的。” 女子这才看清任维东的长相,注意到林云香脸色微红,两人还有一只手十指紧握,“你——你在外面也有人,凭什么叫有良把存款都给你?” 林云香又翻个白眼。 李有良羞的脸通红,瞪女子:“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女子指着俩人的手,他眼睛落在家里了。 任维东松开林云香,女人冷笑一声。任维东长臂一勾,把林云香揽入怀中。女人的笑容凝固,李有良改瞪任维东,故意的吧你。 任维东颔首,他是故意的。 “李有良,不打算解释解释?云香可是小北的妈。” 李有良不想顺着他,也不希望导致他和林云香离婚的罪魁祸首误会他孩子妈,“人家俩相亲认识的。” 女人面露狐疑地打量任维东。 任维东冲东边睨了一眼,“那辆车是我的。我好像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任维东。” 女人想说,我管你叫什么。忽然难以置信地惊呼:“任维东?!” 李有良别过脸,嫌丢人。 女人指着任维东:“你是,那个任维东?” 任维东:“如果这四九城没有第二个维东贸易,那我就是那个任维东。” “你,怎么可能?”女人转向林云香,使劲摇了摇头,不可能,她离异带娃,应该没人娶才对。就是有人要,也不可能是任维东。 任维东轻笑一声:“云香,是不是得对她说声谢谢?不是她撬走李有良,你哪能遇到我。” 林云香瞪他。 任维东敛起笑容:“祝你们夫妻和睦,长长久久。我和云香还有事,先进去了。”搂着人迤迤然越过李有良。 李有良张口想说些什么。任维东先问:“孩子几个月了?这么容易激动,小心胎不稳。” 此言一出,李有良倏然住嘴,想说什么的女人忙看肚子。 林云香想回头,任维东伸出另一只手挡住,“有什么好看的。” “我好奇不行。” 别说她和李有良结婚那么多年,还有个小北,就是养条狗养只猫,被人弄走了,她也难免好奇对方什么德行。 李有良没想过和她离婚,林云香便以为小三的相貌和身材都不如她,胜在温柔,在李有良公司上班——这点是李有良朋友告诉她的,两人朝夕相处有了感情。 如今见到了,林云香很意外,小三身高不如她,但也不矮,她觉着脸面不如她,可比她年轻,看起来二十二三岁。 李有良朋友说过她是翻译。那最少也是大专毕业,还得是俄语专业。林云香闹不明白:“她怎么会看上李有良?” “我也想不通。”任维东回头看去,两人好像吵起来了,“我要是能理解,小三恐怕就不是她了。” 林云香又想翻白眼:“当第三者很光荣?” 离婚后,嫁初恋 第31节 任维东笑了:“不光荣,不过为你,可以一试。” 林云香很是怀疑地打量他:“我那么容易跟你,你就不怕以后有个比你更好的,我甩了你跟他?” 任维东点头:“想过。所以我明知道你是小北的妈,知道李有良家在哪儿,也没故意往附近转悠,跟你来个巧遇。” 林云香闻言多少有些意外。 任维东:“当初更多的是不甘心。后来冷静下来又觉着世上不止你一个女人,没必要为了你连累周老师和任老师被人指指点点。再后来有了依依,公司也忙,有心也无力了。” “怎么跟我听到的不一样?” 任维东想问什么,忽然想起张鹏干的好事:“任老板天天入洞房,夜夜做新郎?” 林云香点头:“难道不是吗?” “我可以理解成你吃醋吗?” 林云香甩开他,推开玻璃门进去。 任维东大步跟上。 李有良指着两人背影:“人都走了,你有完没完?” “他们真是你和林云香离婚后认识的?” 李有良无奈地说:“那可是任维东。任维东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用得着——你到底想干什么?小北妈和任维东快结婚了。以后就是请人家,人都不可能去我家,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女人白皙的脸上尽是不甘,她林云香不就是个厨子,凭什么前有李有良把她当祖宗供着,后又被任维东看上。 李有良见状心慌:“我警告你,不许惹云香。她要是不许我见小北,我跟你没完!” “小北,小北,这么不放心,干嘛让给林云香?” 我不给林云香,难道指望你养。李有良怕她有个好歹,这话在喉咙里过一遍咽回去,“买不买戒指?” “买什么买?”女人气得扭身就走。到任维东车跟前,女人停下。李有良不放心地拽住她,“你想干什么?别冲动。这车坏了够你我喝一壶的。” 女人甩开他,打开旁边车门坐进去。 李有良暗骂一句,什么德行,阴晴不定跟个神经病一样,以前怎么没发现。 话说回来,任维东要买糖的时候忘了这百货公司卖戒指。任维东也没想起来买婚戒——这婚结的太仓促,任维东没有任何准备,也没结过婚,更没人提醒他。 李有良的出现叫任维东意识到不好揣着结婚证证明他已婚,这才想起婚戒。 林云香跟着他到三楼还以为家里缺什么。听到任维东问她喜欢哪款,林云香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任维东生意人,知道黄金比白金好。可他想象一下黄金戒指戴在林云香手上,果断叫人拿白金戒指。 突然手上又凉又紧,林云香清醒过来:“买戒指?” 任维东:“谁结婚没有婚戒。看看行不行。” 林云香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她犹豫片刻,决定听任维东的,好好给他俩挑一对对戒。戒指选好,任维东就给她戴上,然后伸出手指。林云香不懂。柜台小姑娘笑着提醒该给任维东戴上。 林云香不是第一次结婚,却是头一次给丈夫戴戒指,拿起戒指那一刻不禁低下头去。 任维东看着稀奇,小声问:“他没给你买过戒指?” 刚结婚的时候没钱,也不流行戒指。李有良没买。后来有了钱,卖金银首饰的多了,李有良想起买戒指,但是钻戒。 小小一点,比黄金还贵,林云香怕弄丢了,一直没舍得戴。 “一天天的怎么那么多话。”林云香给他戴好转身就走。任维东伸手抓住。林云香差点没站稳,“又怎么了?” 任维东怕她又不好意思:“看看别的。” 林云香没有喜欢的:“改天吧。” “改天买?” 林云香敷衍地点点头。任维东看出来了,不过一想证领了也不急在一时,付了钱就带她去一楼买糖。 出了百货公司,门口只有一辆车,任维东满意地笑了:“你说我们要是三天两头到李有良面前晃晃,那个女人能撑多久不跟他闹崩?” 林云香提醒他:“李有良巴不得。” 第21章 妈妈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任维东当然知道李有良巴不得甩了小三。所以之前没跟他说三句话就把林云香往里拽——李有良单身, 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就这么一说。”任维东示意她打开车门,他把糖放进去。 林云香:“放后备箱不就行了?” “一箱放后备箱,一箱放车座上。街坊四邻那么多人, 别说两箱, 要叫他们见着,三箱五箱也不够分。”任维东为所有人着想, 糖买好就叫人给他找两个纸箱, 拆开糖袋倒箱子里, 又抖了抖纸箱, 把软糖、奶糖和巧克力糖掺均匀, 保证随便一抓一把里头各种糖都有。 林云香不知道他心这么细, 以为放箱子里省得到家一袋袋拆开。 “到时候你自己分啊。” 任维东一愣, 他俩一块回去, 怎么可能他自个分。 以免某人恼羞成怒, 任维东乖乖点了点头, 欺身为她扣上安全带。 林云香吓一跳, “又不是没长手。”任维东为她着想,林云香不好不识好歹,小声嘀咕。 任维东无声地笑笑:“走了。” 工作日路上车少,任维东穿街走巷过胡同, 从百货公司到他家胡同口也不过二十分钟。任维东找个不碍事的地方把车靠边停下。 林云香下意识问:“不开进去?” “昨天和前天迪厅打扫,今天开门, 晚上营业, 我得过去看看。”任维东怕林云香不配合,故意用这事糊弄她。 林云香对迪厅没什么好感, “我以为你只有一个贸易公司。” “你其实想问我怎么会开迪厅?”任维东笑着问。 林云香有一丝被点破的窘迫, “不行吗?” “贸易公司这几年是赚钱, 但不是月月都有钱。为了叫我那几个发小以及他们家人心里踏实,我一开始想开饭店。没找到好厨子,也没空盯着后厨,万一有人在店里吃出问题,我这几年就白干了。鹏子说招待客户的时候免不了去迪厅,钱给别人赚不如自己赚。我一想就是不赚钱,也有个能叫我们放心踏实的地方,就分别开了一家咖啡店,一个迪厅。喜静的客户白天带去咖啡店。爱闹的晚上请去迪厅。” 林云香很意外:“还有咖啡店?” 任维东点头:“咖啡厅开得早位置好,有时候比迪厅——” “也不回家,搁车上聊啥呢?” 任维东吓一跳,朝外看去,后院刘大爷。任维东给林云香使个眼色,林云香推开车门打招呼。刘大爷打量林云香一番,满意地点头:“不错。居然真叫维东这小子找着了。” 林云香疑惑不解,他总不会也知道她以前和任维东处过吧。 刘大爷笑着解释:“这小子眼光高得很。问他想找个啥样的,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我们就合计,这小子挑来挑去早晚得挑花眼。” 任维东打开后备箱,笑着搭一句:“然后呢?” “挑累了,是个女人就行。”刘大爷看着他长大,知道他的性子,不客气地调侃。 任维东打开后备箱:“我看您是不想吃我和云香的喜糖了。” 笑嘻嘻看热闹的一些人闻言齐刷刷转向任维东,齐声问:“喜糖?” 任维东点头。 刘大爷不禁问:“结婚了?”看向林云香。 头婚嫁给李有良的时候,林云香心不甘情不愿。李有良招呼街坊四邻吃糖的时候,林云香没露头。所以虽是二婚,当众撒糖还是头一回。 林云香不好意思地“嗯”一声。 刘大爷想问,怎么这么快。冷不丁想起她爹妈,很是同情地叹了口气,笑着说:“好,好,结了婚周老师和任老师的任务就完成了。” 任维东这几年没少听的类似的话:“您老给他们的任务?” 刘大爷噎住。 林云香瞪一眼任维东,抓一把糖递给大爷:“您吃糖,别理他。” 刘大爷笑着接过去:“还是闺女懂事。你说,这么好的闺女,咋就看上任维东了呢。” 听到有糖跑过来的大妈睨了他一眼:“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维东,我不像他,你多给我几个。你大侄子大侄女走亲戚去了,我得给他们留着,沾沾你的喜气。” 林云香给她捧一捧。 任维东手大,本想他来抓一把,见状惊讶,她倒是舍得。 邻居大妈赶忙说:“要不了这么多,要不了这么多。” 换成别人散糖,大妈都不往前凑。任家跟大妈家相邻,大妈跟他不见外。任维东有出息,大妈要糖是给任维东个面子。再者就是任维东的糖肯定是好糖,给孩子吃放心。 刘大爷见状乐了:“这闺女实在。” 林云香的脸顿时红个彻底。 大妈把糖接过去,往兜里一塞就往箱子里抓:“来,来,都尝尝维东的喜糖。” 脸皮薄的大人,胆子小的小孩都围上来。 大妈一边撒糖一边往箱子里看,等箱子里还有一点她替任维东说:“这些给依依留着。” 任维东车里还有一箱,闻言就给大妈:“放这儿吧。云香昨儿给依依买了一包,吃不了这么多。” 大妈接过箱子,抬抬手叫任维东回家去。 二人坐上车,林云香小声说:“这大妈挺好的。” 任维东:“一条胡同住了几十年,家家户户都挺好。就是平时有点不对付,也不会这时候给我们添堵。”话音落下,挡在车周围的大人小孩让出路来。 林云香冲他们笑笑点点头。邻居大妈感慨:“维东这些年没白挑。” 刘大爷:“那你还说有的吃还堵不住我的嘴?” “说你咋了?”大妈高声问。 刘大爷撒泼耍赖不是她的对手:“谁能把你咋着。” “不能就吃你的糖!” 老大妈声音不小,林云香下车推门的时候听得一清二楚,“不会打起来吧?” 离婚后,嫁初恋 第32节 任维东朝胡同口看一眼:“不会。闲着没事不吵吵干嘛去。” “爸爸?” 一声惊叫吓得任维东差点撞门上:“让开!” 从里院跑出来的小丫头扁着嘴后退。 随后跟出来的小北把她往后拉,小声说:“开车不能分心。” 任依依转向他:“谁说的!” 任维东关上车门:“我说的!” “爸爸说得对!”任依依笑着扑过去,“爸爸,你和小北妈妈结婚了吗?” 任维东朝林云香看去:“结婚证在包里。” “我看看,我还没见过结婚证。”任依依扔下爸爸找后妈。 林云香拿出来,任依依识字有限,看得认真。 任维东:“看得懂吗?” 任依依指着两人的照片:“我咋看不懂?” 任维东无言以对。 小丫头得意地转向林云香,认真打量她一会。林云香好奇:“依依看什么呢?” “我以后是不是不可以叫你小北妈妈了?” 小北白了她一眼,装,使劲装。 林云香也听出来了,蹲下,跟她视线持平:“对。你该喊我妈妈。” 小丫头得到满意的回答,开心地抱住她,大喊:“妈妈!” 林云香无法感同身受,但可以理解,回抱小丫头,“以后我就是你和小北俩的妈妈了。” 打小不缺父爱母爱的小北也无法理解依依怎么这么高兴。闻言他想起一件事,朝任维东看去。任维东笑着说:“我们说好了不是吗?你可以喊我任叔叔,也可以叫任爸爸。” 小北想了又想,总觉着这样对任维东不公平,又张不开口,别别扭扭挤出两个字——爸爸。 任依依无情地嘲笑:“李小北不好意思了。” 小北瞪她,要你管。 林云香打圆场:“我们是不是先进去?” 任依依点一下头,犹豫起来。任维东搬一箱糖出来:“进屋。” 小丫头的注意力被纸箱吸引过去,却不舍得松开林云香的手:“妈妈,这是你给我和李小北买的好吃的吗。” 小北震惊:“又买?” 任维东笑了:“不行吗?” 小北不舍得说不,可他这个后爸家的好吃的好玩的太多了。只要他见过的,就没有任家没有的。多的都可以开小卖部。 “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吃完啊?”小北愁。 林云香:“不是给你们买的。” 小北松了一口气。 任依依闻言越发好奇,冲她爸招手,拿过来我看看。 任维东越过她步入后院。任依依拽着林云香跟上去,看到小北,又冲小北伸手。小北嫌弃地瞥她一眼,去追任维东。 任维东把箱子放堂屋茶几上,小北打开一看,倒抽口气,一箱糖。 任维东摸摸孩子的小脑袋:“这是给我朋友和员工准备的。公司的加上店里的,这么多不一定够分。” 小北放心地感慨:“难怪你要买这么多。” 任维东记得家里有不少盒子和纸袋,他爸妈觉着留着可以装垃圾,也可以给任依依当小提包,就没舍得扔。 任维东找出几个质量好又干干净净的,跟林云香两人装四袋。余下的放箱子里。任依依趁着她亲爸和后妈不注意,一手抓一把,快速塞小北衣兜里,又把自己的兜塞满。 今天是个好日子,任维东和林云香相视一眼,权当没看见。 任依依美了,趴在小北耳边小声显摆:“我厉害吧?” 小北很珍惜“来之不易”的糖:“我们放起来慢慢吃。” 任依依点点头,拉着他悄悄往外退。自以为做的很隐秘,其实都在二人余光中。 俩小的退到门外,拔腿往厢房跑。 林云香好笑:“依依真是个小机灵鬼。” 任维东:“所以我爸妈教她俄语,我从不说她还小,学起来辛苦。” 林云香闻言诧异:“俄语?” 任维东点头:“不知道老两口怎么想的,非说多学点好。”说着一顿,家里少俩人,“依依,爷爷奶奶哪儿去了?” 一贯卖个耳朵给他的任依依快速从屋里出来,端的怕任维东找过去发现她的糖,又给她收起来,“爷爷奶奶买菜去了。他们说一会儿回来。” 任维东:“心真大。” “我们从里头关上门了啊。”任家二进院,两道门,大门虚掩着,里面这道门在任维东回来前是从里面闩上的。 任维东闻言点头:“这还差不多。”明知故问,“在屋里玩什么呢?” “没有什么。”任依依回屋就关门。 任维东把四个纸袋放后备箱里,再回到屋里就翻出电话本。林云香好奇,勾头看,任维东一把把人拉到身旁坐下。 林云香吓得朝外看去,空无一人才转过身捶任维东。 任维东箍住她的腰,低声说:“电话通了。” 林云香不敢动,然后就看到任维东拿着话筒在电话机上点点点,又气得想捶他,竟然骗她! “这次真通了。”任维东停止拨号,林云香不敢动,担心突然挂断电话惹人误会,她却止不住好奇,“给谁打电话?”压低声音问。” “我哥!” 任维东只有一个同胞姐姐,闻言林云香以为是孟青东,不由得屏住呼吸。任维东见状笑了。林云香瞪他,不许笑。 任维东真的很怀念这么鲜活的人儿,忍不住偷个香。 林云香满眼惊恐,紧接着又朝外看去。 任维东歪倒在她肩上,低声说:“关大门了。”言外之意爹妈回来能听见。 林云香低吼:“孩子!” “维东?” 电话那端传来疑惑,林云香吓得哆嗦一下,像是干了缺德事。 任维东放过她,回电话那端的人:“我结婚了。林云香。你可能没见过,也有可能见过。她有个孩子,我有依依,婚礼就不办了。哪天我带她去——你那儿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你过来,或者我请你出去吃。行,你忙。” 林云香一看他挂上电话就问:“在医院上班的那个表哥?” 任维东点头:“我再给孟老板打个电话。”说着话继续拨号。 孟老板在肯德基门外见过林云香,也知道李有良家的事,对她不好奇,说三句话就挂了。任维东又打给他姑,接着是他姨他舅,还有叔伯兄弟。 随着他越打越多,林云香坐不住了,“你打算挨个通知一遍?” “那不然摆几桌把大家都请来。” 林云香果断摇头。 任维东啧一声:“你果然不是真心嫁给我。” 跟他重逢几天,林云香不知道上了多少次当,才不信他,“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任维东噎的无话可说,朝她腰上揉一把。林云香差点跳起来,朝他手背上一巴掌:“大白天,你干嘛?” “合法夫妻,有什么问题?”任维东一边拨号一边反问。 林云香张了张口:“可是,可是也没有白天这样的。” 遥想当年,任维东想拉她的手都是躲在暗黑的电影院里。现在怎么这么没脸没皮。 林云香打量他:“不愧是风流多情的任老板。” “随你怎么说。” 林云香噎住。 任维东再次把人箍到身边,林云香想挣扎,任维东先问:“不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林云香平时没有那么多好奇心,可事关自己,忍不住不好奇,她被勾的倒向任维东。任维东手上使劲,把人移到腿上。林云香想站起来,那端传来一声“喂”。 任维东把电话放在两人耳朵中间,“黑子,我结婚了。” “哦。” 那端的声音极其冷淡。 任维东挑眉:“我说我结婚了。你就这反应?” “你不结婚我才奇怪。刚跟人见上面就登堂入室,还替人带孩子。亏你还是任老板。传出去我都嫌丢人。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你结婚了。” 林云香转向任维东,这人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任维东摇头,当年“黑子”可是教唆过他抢婚:“你不会拿我跟谁打赌,因为我这通电话叫你赌输了?” 电话那端安静下来,片刻,林云香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林云香愣住,这又是什么情况。 任维东忍着笑说:“等着。”给张鹏打电话,直接问他和黑子堵多少钱的。 张鹏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先说。” 张鹏:“没赌钱。我赢了迪厅和咖啡店未来一年的账归他。” “你输了呢?” 离婚后,嫁初恋 第33节 张鹏:“你们忙的时候我帮他看着公司。”说完又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拿你打赌?” “我结婚了。” 电话那端安静下来。 林云香以为他会学那个黑子挂电话,张鹏的声音传过来:“我赌你撑不到正月十五。黑子还说最少二月二,还有可能五月五。”啧一声,“任老板真给兄弟长脸。” 任维东气得先挂电话。 林云香想笑又好奇:“你跟他们怎么说的?” 任维东什么也没说过,他们只是比较了解他罢了。 “他们觉着你工作稳定,有寒暑假,依依和小北又是好朋友,就叫我抓点紧。”任维东胡扯,“结果竟然拿我打赌。”说着抱住她,“云香,我——” 林云香后仰,抬手挡开他的脑袋,“小北和依依随时可能过来。别过分。” 任维东很是失望地松手:“他们懂什么。” “他们不懂我才担心有样学样过家家。你以后——算了,说再多也没用。”林云香从他身上起来,“你再这样突然袭击,以后别想靠近我。” 任维东可惜地啧一声,拿起话筒。 “还没打完?”准备出去的林云香停下。 还有一个家里没电话,虽然他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任维东还是打他的呼机,通知他一声。 林云香听到任维东叫对方的名字,想起以前从李有良那儿听到的,知道这人也是任维东的发小,平时跟着他谈生意。 任维东放下电话,冲林云香伸手。林云香不理他又担心乱来,不情不愿地把手递过去。任维东拉着她到院里,大门被推开,老两口拎着菜篮子回来,停下惊呼:“这么快?” 任维东:“开车去的,您忘了?” 林云香甩开他迎上去接过菜篮子。 周佩兰笑着说:“不用,这里头是鱼和鸡,我收拾。” “我来吧。”林云香夺走篮子。 周佩兰跟上她:“真不用。” 任维东慢悠悠过去:“云香,叫妈收拾。你虽然成天在食堂做饭,论杀鱼杀鸡不一定有妈利索。” 周佩兰笑着点头:“你也不知道剪刀和刀在哪儿。你的东西是不是还在学校?叫维东开车带你拿回来,下午可以慢慢整理。” 林云香在娘家啥活都干。在李家不用她做饭,她得看孩子。现在小北没空缠她,突然闲下来,林云香很不习惯,有点不安地看向任维东。 任维东拉住她:“上车!” “去哪儿?” 任依依跑出来。 任维东停下叹气:“你上辈子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西游记》年年放,任依依知道她爸这是嘲讽她,“爷爷奶奶,我爸爸和小北妈妈结婚了,你们知道吗?小北妈妈以后就是我妈妈了。” 老两口点头。 任依依眼珠一转,跑过来挤开她老子:“你自个上车去吧。”拽着林云香往外去。 “干嘛去?” 一家人齐声问。 任依依吓得停下,见大家很好奇,不是要揍她:“不干嘛。”冲小北招手,“你快来。” 小北喜欢跟她玩儿,可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能闹。小北的小脸上尽是无奈和好奇:“任依依,你不累吗?” 任依依好得很:“快点!”一手拉着一个,到门口看到人就说,“这是我妈妈。这是李小北,我妈妈的儿子。” 第22章 发喜糖 ◎爷爷奶奶爸爸都不懂。◎ 稚嫩的童音传进来, 老两口面面相觑。 声音越来越远,周佩兰越发心酸:“……当初就不该跟依依妈分开。”今天是任维东大喜日子,老人家也忍不住埋怨。 任维东心说我知道她是人是鬼。 “她是个混血, 我又不可能出国, 勉强在一起还不如现在这样。”任维东忍了又忍才没把实话说出来。不是故意骗老两口。一直当亲孙女疼,突然告诉他们不是亲生的, 老两口哪受得了。再说了, 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 周佩兰:“还不是你不老实。” 老任同志小声说:“哪是他不老实。他的心就没在人家身上。”朝外看一下, “这话以后别说了。依依喜欢小林, 现在这样挺好。” 任维东点头:“小丫头不懂, 看人家有她没有羡慕罢了。不是每个当妈的都是好妈妈。拿孩子撒气的也不少。” 任老同志赞同:“我也觉着依依就是羡慕, 不是觉着她没妈比人家可怜。” 任维东:“我出去看看。” 周佩兰不是不满意林云香, 只是更心疼孙女, 闻言又提醒任维东开车带林云香把行李搬来。 领了证, 合法了, 任维东不急, 晃悠到胡同口,双手抄兜看着闺女挨个显摆。 后院刘大爷不用做饭,不用照看孙子孙女,还搁胡同口站着:“维东, 依依这是怎么了?” 先前帮着分喜糖的邻居大妈小声说:“没妈的孩子可怜啊。” 任维东笑了:“依依啥时候可怜过?” 大妈被问住了。 刘大爷想想小丫头胆子大,敢跟大人吵架:“那这是, 喜欢小林师傅?” 任维东:“她喜欢长得好看的。比如人家都有玩具, 只有她没有,突然有一天有了, 还比人家的好看, 能忍住不显摆?”注意到闺女想往街上去, 任维东大声喊,“任依依,还想告诉所有人?” 任依依眨眼,不可以吗。 任维东吼:“回来!” 任依依仗着有靠山,卖个耳朵给他,眼巴巴看着林云香。 林云香:“马路上风大。病了不吃苦药就得打针。” 小北闻言把她往后拽。 任依依嫌弃:“李小北是个胆小鬼。” 小北不是头一天认识依依,才不吃她这套:“我不想吃药打针。” “你真爱生病。”任依依一脸嫌弃。 林云香想说,小丫头,他亲妈还在这儿。 “依依,爷爷奶奶买了很多菜,我想回去帮忙。你不想尝尝我做的饭菜吗?” 任依依听好朋友说过,妈妈做的菜可好吃可好吃了:“我想尝尝。” 林云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再这么下去她的脸就笑僵了。 任维东迎上去几步:“任依依,有妈了,敢不听爸爸话了?” 任依依躲到林云香身后,有恃无恐地冲他扮个鬼脸。 任维东扬起巴掌。小丫头像个兔崽子似的,嗖一下钻进胡同里。林云香急得大喊:“慢点!” “妈妈快拉住爸爸。”小丫头停下。 任维东笑看着他媳妇。林云香瞪他一眼,抓住他的手腕。任依依又挤眉弄眼地挑衅她爸。 林云香无语又想笑:“依依,你再这样我不帮你。” 小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拽住好朋友的手:“回家!” 依依愣了愣,反应过来勾头打量小伙伴:“你吼我啊?” 小北想说他没有。 任依依惊喜万分:“李小北,胆子变大了,敢吼我?” 小北张了张口,任依依不像生气,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我不可以吼你吗?” 任依依点头:“我们是一家的。你可以吼别人。有人欺负你,你这么吼他他就不敢了。” 小北点头受教:“我知道了。你没有生气吧?” “不生气。”任依依很是大度地摇头。 小北不放心:“不是骗我的?” “干嘛骗你?我生气就不跟你玩了。”任依依晃晃他的手,“我们现在还是好朋友啊。” 小北放心地“嗯”一声:“我以后不吼你。” 任维东轻笑一声。 林云香和刘大爷以及邻居大妈转向他,这有什么好笑的。 任维东:“我笑小北太天真。就依依那样,不天天吼她还差不多。” 邻居大妈想起任依依这两年干得好事,躲在门旁等着吓唬她,院里有人,她把邻居大妈家的门从外面锁上,丢沙包能把人家的瓦砸下来等等。 要不知道小丫头没坏心,邻居大妈不定收拾她多少回了。 当着外人的面,林云香不好附和,担心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林云香笑着摇头:“我看依依挺好的。多机灵啊。” 任维东:“你还不了解她。” “回去了解了解?” 话题转的太快,任维东愣住。 邻居大妈笑着说:“小林这是要回家。”提醒任维东,“别傻站着了,回家去吧。” 任维东拉着林云香往胡同里走:“真回去?” “去学校。” 任维东想起给他鼓劲的校门卫大爷。他先绕到商店买一包奶糖一条香烟。香烟远不如任维东放在车里的,林云香奇怪:“你不是不抽烟?” 离婚后,嫁初恋 第34节 “我只是很少抽烟,不是不会。” “那还买一条?抽到发霉?” 任维东笑笑没回她。到校门口,大爷出来开大门,任维东停下,拿着糖和香烟下车。林云香见状跟着下来,告诉大爷她和任维东领证了。 大爷瞠目结舌。 任维东笑着问:“不是你提醒我快点?” “可我没叫你这么快。”大爷脱口而出。 林云香想起任维东听说她要结婚,差点把桌子掀了,顿时笑出声来。 大爷慌了:“云香,听我说——” “您不用解释。任维东没想这么快,是我觉得早点领证早点省心,逼他去的。” 这话任维东不乐意听,“我不想结婚谁逼也没用。” 大爷不管他,提醒林云香:“婚姻大事不是闹着玩的。” 林云香:“过不到一块去大不了离婚。” “想都不要想!”任维东忍不住说。 林云香又想瞪他,要你说话了吗。 任维东闭嘴。林云香笑着继续:“他这么有钱,又不缺对象,还怕他赖上我啊。” 门卫大爷摇头:“我是怕你伤心。何况你还有小北。” “小北跟依依玩得好,看在孩子的面上任维东也不会对小北做什么。”林云香看向任维东。任维东点头。林云香又说,“我了解周老师和任老师,任维东想做什么,他们二老也不会叫他称心如意。” 门卫大爷闻言感慨:“原来你都考虑清楚了。” 连着两个晚上林云香都在考虑这事,非常清楚,“您放心,以后我俩分开也没人会怪您。” 任维东面上点头,暗暗腹诽,分开是不可能分开的。 大爷踏实了:“那这大中午的过来,特意孝敬你大爷?” 任维东:“她那间宿舍要啥没啥,太不方便。我们来收拾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回家住。” 林云香和任维东早多少年前就人认识了,大爷闻言倒不觉着同居太快:“回头小北爷爷奶奶来找你,我是实话实说,还是说你领着小北上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林云香摇头:“我们买糖的时候碰到李有良和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出意外现在应该在李家,小北爷爷奶奶不敢当着她的面往这儿跑。” 大爷震惊,老两口居然怕她。 林云香:“她要因为这事跟李有良大吵大闹,李有良心里不痛快,小北爷爷奶奶心疼。” 大爷懂了:“那快去吧。我也该做饭了。” 头一天登门,林云香不好意思叫老两口等,确实如任维东所言,只收拾几件衣服几双鞋和洗漱用品。 有了证的任老板不慌不怕,也没嫌林云香“听话”。 二人到家车进院,任依依使唤小北:“关大门!” 任维东下车睨着她:“你干嘛去?” “我帮妈妈拿东西啊。”任依依可不是嘴上说说,绕到车屁股后面扒拉后备箱。 任维东瞪她:“这儿呢。”打开后排车门,拿出一个包,里面装的是些小东西,“小北认识,你俩拿屋里再分。” 依依不懂分什么,到小北屋里倒在桌上,小北的牙刷和小杯子滚出来。小北捡起来:“这是我的。这个大的是妈妈的。” “妈妈的是不是要跟爸爸的放一起?” 小北不懂。 李家是楼房,房间里只有一个卫生间,一家三口的东西都放在一起:“问问你爸爸?” “我们的爸爸。”任依依眼珠上翻,无奈地瞥他,什么记性啊。 小北张口想说他不是忘了,而是习惯。小北又怕依依拽着他和任维东出去,逢人就说“这是我爸爸,也是李小北的爸爸。” “对不起,我忘了。” 任依依惊得睁大眼睛:“这么点事也要说对不起啊?” 任维东帮林云香放好东西来看看俩孩子掰扯什么,到门外听到这话,停下,倚着门框:“小北这叫有礼貌。任依依是任依依,李小北是李小北。任依依不懂礼貌,不等于李小北也不懂。” 依依皱了皱秀气的眉,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任依依事多繁忙,不上心的事隔天就忘。小北不像她一会儿惦记这个一会儿惦记那个,清楚地记得他朋友说过类似的话。不过这几天的经验告诉他不要说出来。否则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的任依依又得闹起来。 “任叔叔,依依也懂礼貌。” 任维东挑眉:“任叔叔?” 小北连连摇头,急的张口结舌。 任依依一把把小北拉到身后:“爸爸不要欺负小北。” 任维东轻笑:“我是你爸爸,小北只是你朋友。” 任依依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她爸爸突然计较起来。小北也觉着依依不该那样说。依依没叫他妈妈阿姨,他也不该叫她爸爸叔叔。 “任依依,我——” 任依依大叫:“我想到了。李小北,你的生日是不是比我晚啊?” 幼儿园的小朋友已经知道过生日收礼物。小北点头,“我的生日快到夏天了。” “那我就是你姐姐啊。”任依依没等小北回答,转向她爸,“小北还是我弟弟。大的要保护小的。不可以欺负小的。爷爷奶奶说的,尊老爱幼。” 任维东很意外:“难为你能想到这点。你尊敬过我吗?” “爸,爸爸又不老。”任依依结巴了一下,使劲点头:“不老!”说出来还是心虚,拉过小北,“你说,爸爸老吗?” 小北这次记住了:“爸爸不老。” 任维东并不在意小北叫他什么,不过爸爸终归比叔叔好听,叔叔也显得生分。看在这声“爸爸”的份上,任维东笑着点头:“你就跟依依学吧。” 任依依以为她爸无言以对,只能威胁小北。她得意地扬起下巴:“我是姐姐,不跟我学跟你学啊。” 任维东迤迤然出去。 任依依转向小伙伴:“不怕,我保护你。” “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小北不想喊姐姐,不想比好朋友矮一头,“妈妈说,过几年我长大了,还可以保护她。” 任依依:“妈妈有爸爸保护。” 小北犯难。 “你咋了啊?” 小北:“你是不是很想叫我喊你姐姐?” 任依依想要妈,没想过有个弟弟,诚实的小丫头果断摇头。 小北松了一口气:“那以后你还叫我的名字,我也叫你的名字。我叫习惯了,叫姐姐不习惯。” 任依依试着喊一声“弟弟”,也觉着老别扭了,好像抛弃她的妈妈又给她生个弟弟,还扔给她了,“不喊。我们把这些给妈妈送去。”指着桌上的东西。 小北收拾起来,拎着包跟上她。任依依还没到林云香跟前就喊:“妈妈,你的东西。” 林云香笑着道一声谢。 任依依皱眉:“妈妈不用跟我客气。” 任维东:“是不用客气。她什么也没干。” 任依依扭头瞪爸爸。小北把包递给妈妈。林云香摸摸孩子的头也道一声谢,叫他和依依玩儿去。不过快吃饭了,只能在院里玩儿。 院里很空很大,却不能玩,因为除了几条小路其他地方都被种上菜或即将种满菜。倒是前院还有两个车位那么空的地方。 任依依前后转一圈,到她卧室拿出两个乒乓球拍和两个球,要跟小北打乒乓球。 任家并没有乒乓球台。“在哪儿打?”小北好奇。 任依依:“往墙上。谁的球先落地谁输。” 李家小区楼下有乒乓球桌。小北跟他爷爷玩过。他觉着比跟爷爷打简单多了:“谁耍赖谁小狗。” 任依依跟他拉钩。 林云香在院里听到这一切,忍不住跟任维东说:“依依真会玩儿。小北不行,我们不陪他,他都不下楼。” 任维东:“小北不像依依胆大,不敢一个人走楼梯。” 林云香没空成天盯着孩子,不清楚因为什么,但有一点她很清楚,以后小北别想跟以前一样“懒”了。 话说回来,周佩兰和任觉新本来打算弄几碟几碗几个汤。任维东开车载林云香去学校前提醒老两口,不是外人,几个菜就行了。 老两口没当过公公婆婆,他们兄弟姊妹当过。林云香嘴上也说不用做那么多,孩子也不乐意吃剩的。老两口还是认为新婚当天不能真不客气。 幸好今儿是正月初十,路边很多小店都开门了。任觉新买两个卤菜,周佩兰做两荤两素四个热菜,电饭锅蒸米饭,又做两个汤。容易熟的先做,放装满半锅热水的钢筋锅里保温。最后炖鸡烧鱼汤。 鸡是小公鸡,任维东和林云香回来前几分钟才下锅,这么一会儿就差不多了。周佩兰叫任维东带林云香洗手。林云香先去前院找俩孩子。 俩小孩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林云香:“怎么了?” “妈妈,小北欺负我。”任依依大声告状。 林云香不信:“因为什么?” “他输了不认账。” 小北像是早料到这点,脸不红眼不眨:“你的乒乓球先落地,我输了?” 任依依点头:“我比你拍的快次数多。我的先落地也是我赢。” 小北很是后悔,明知道任依依什么德行还跟她比:“我又没数。你说一分钟拍一百下,我也不知道。” “你不数还怪我?” 小北张了张口,讲不讲理,他帮任依依数数,他还怎么打球。 “我还说比你拍的快呢。” 任依依:“现在才说谁信啊。” 离婚后,嫁初恋 第35节 小北看着妈妈,怎么办。 这一刻林云香明白了什么叫后妈难当。 任依依抓住林云香的手:“妈妈,你不许偏心。” “我不偏心。”林云香摇头,我惹不起你们还躲不起,“任维东!” 任维东拿着毛巾出来,擦擦手扔给林云香。林云香接过毛巾走人。任依依想跟上,任维东挡住闺女去路:“说说吧。” “不要和你说。”任维东认真起来,三个任依依也说不过他。任依依敢耍赖,任维东就敢打孩子。 孩子小,听不懂大道理。任维东懒得解释,通常直接跟任依依说,行或不行。任依依问为什么,任维东拉长脸回一句,我不想解释,有问题吗。任依依不敢纠缠,更不敢阳奉阴违。 任维东:“不想知道你赢了还是小北赢了?” “我是姐姐,我让他。”任依依说完绕过他往里跑。 任维东伸手去抓扑了个空,叫小北等着。小北拽住他的衣角。任维东疑惑不解。小北再次露出老成的一面,无奈地说:“算了。” “真算了?” 小北点头,嘀咕:“又不是第一次了。” 任维东闻言蹲下:“她在幼儿园常欺负你?” 小北摇了摇头:“下午我再赢回来。” 任维东点头:“我告诉依依不许再耍赖。” “不要说。你说了,任依依就不跟我比了。” 任维东笑了:“你俩不愧是好朋友。行,我和你妈不管,下午是输是赢,你们自己解决。” 小北点了点头,任维东拉着他去洗手。 任依依不敢靠近,大声说:“李小北,告状精!” “我没有。”小北大声反驳。 任维东:“小北没说你坏话,只说你跑那么快是不敢跟他再比一次。” “谁说的?”小丫头洗手挽了袖子,闻言又往上撸两下,准备再比一次。到任维东跟前,被他拽住小胳膊,拉去堂屋等着吃饭。 任觉新端着电饭锅进屋,看到林云香分筷子:“小林,坐下吃。谁想用筷子用勺子,谁自个拿。咱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任维东点头:“要不是天冷人就端出去吃了。” 老两口以前没有这个习惯。乡下人多又穷,很多人家没有像样的饭桌,每到吃饭的时候就端出来,倚着墙或坐在树下。起初老两口别扭,一年两年过去了也习惯了。 这胡同里不少男女都下过乡,有的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有的是知识青年下乡接受中下贫农再教育。他们也学会了端出去吃。 老两口回到城里一时难改,又有人作伴,以至于回来十多年了偶尔外面有热闹还是会出去吃。 任觉新怕林云香觉着被忽视,没话找话:“小林不这样吧?” 林云香在李家没法下楼,在大杂院里也很少端出去吃。家里饭菜不好,冯桂芝和林保树怕邻居看见了说嘴。有菜有肉的时候更不许林云香和她哥出去,恐怕人家惦记。 林云香:“我娘家住的大杂院人多房子小,好几家都把饭桌放外面。有时候嫌麻烦就端出来站着吃。” 附近也有大杂院,屋里坐不下,很多人也是选择在院里或端出来用饭。任觉新点头:“那咱们用饭。小北,依依,吃米饭还是喝汤?” 任依依举起小手:“我要米饭,要蛋汤,要鱼汤,还要——” 任维东打断:“爸,先别给她盛饭。”拿个碗给她盛半碗鸡蛋汤,“喝汤就菜。” 小丫头气得瞪眼。林云香盛小半碗米饭,舀几勺鱼汤浇米饭上,又夹一块鸡腿肉放米饭上,递给任依依:“可以吗?” 任依依满意地点点头,万分感慨:“妈妈就是妈妈。爸爸不能比啊。” 任维东朝她后脑勺一巴掌,差点把闺女小脸拍到碗里。 “妈妈,爸爸打我!”任依依气得拍桌子。 周老师端着两个卤菜进来,头疼地皱眉:“吃着饭你招惹他干嘛。” 任依依大叫:“爸爸打我,不是我打她。” “打你也活该。”周佩兰瞪她,“我早想收拾你了。跟人小北打乒乓球不认账,还叫人家关门,叫人家帮你把乒乓球送屋里。你没长手?” 小丫头心虚地瞄好朋友。 小北接过新爷爷递来的米饭,舀几勺鸡蛋汤浇上去,用勺子往嘴里扒拉。 周佩兰戳一下孙女额头:“看看人家,看看你。” 林云香怕小丫头不高兴:“周老师,依依还小。再说了,小北和她性子不一样。哪能叫依依学小北。” 任依依连连点头:“妈妈说得太对了。爷爷奶奶爸爸都不懂。” 第23章 厚颜无耻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任老同志气笑了, 居然还有他。 任维东对爹妈说:“别理她!” 任依依很生气,挤到林云香身边。小北很饿,二话不说到任维东和周佩兰中间坐下。任依依坐到小北的位子上, 一边是爷爷, 一边是妈妈,胆肥了, 冲对面的奶奶和爸爸哼哼。 任维东:“不想吃可以直接告诉爸爸。” 任依依很会看人眼色, 见状拿起筷子扒拉米饭。 室内安静下来, 周佩兰露出舒心的笑容, 招呼林云香吃菜, 又给任维东使眼色。 李家生活好, 林云香不馋肉。任维东跟林云香在外面吃饭的时候, 听她提过一句, 点个荤菜给依依和小北吃。任维东给她夹一点清炒菠菜, 又夹一点醋溜白菜。 周佩兰想给儿子一巴掌, 平时的眼力见儿呢。 李有良父母心疼孙子, 前几日顿顿给小北送肉。什么红烧肉,土豆块烧鸡,羊肉汤,全是普通人家十天半月也不舍得吃一次的。 沾了儿子的光, 林云香确实吃腻了,正想尝尝新鲜蔬菜。 霜降大雪过后长出来的菠菜最是鲜嫩, 只用猪油和盐简单翻炒就很可口。 林云香注意到周佩兰的眼神, 笑着说:“菠菜挺好吃的。我觉着比小北爷爷奶奶做的好吃。小北,尝尝。” 小北怀疑妈妈见他只吃肉不吃菜故意这样说。 虽然小北以前就认识任家老两口, 可那时身份跟现在不一样。在老两口的注视下, 小北不自在, 更不敢说不,夹起一筷子塞嘴里,快速嚼吧嚼吧咽下去。 周佩兰看出小孩不喜欢吃菜,给他夹一些土豆和木耳。 比起寡淡的青菜,裹满了鸡汤的土豆和木耳更好吃,小北道声谢。任依依瞥小伙伴,这也要说谢谢啊。 任维东挑两块鸡腿肉,俩孩子一人一块。 任依依很意外,也很高兴,望着他讨好地笑笑:“爸爸。” “好好吃饭。”任维东瞪她。 任依依撇一下嘴,一口米饭一口肉地往嘴里扒拉。林云香看她吃完,给她盛一点汤。 任依依给自个选的妈妈面子,小半碗汤喝完,打个饱嗝。小手往嘴上一抹,喊小北玩儿去。 任维东无奈地叹了口气,拽着她去厨房,倒半盆热水把她的脸和手洗的干干净净,又盯着她抹上美加净,才放她去堂屋找小北。 李有良有了钱就觉着自己是人上人,学电视里有钱人养孩子,饭前洗手,饭后漱口,吃饭不能吧唧嘴等等。 林云香不想跟他吵架,讲卫生对小北也好就由着他。几年下来养成小北饭后自己找水洗手,找毛巾擦嘴。 小北在厨房倒热水,任依依在门口望风:“爸爸妈妈没出来,随便洗洗好了。” “你也随便洗洗?”小北放下暖瓶问。 任依依摇头:“爸爸忒烦人。” 任家厨房有煤气灶,也烧着炉子——用热水方便。任维东担心俩孩子玩煤气灶或被热水烫着,再次放下筷子出来。 任依依:“快点,爸爸来了。” 小北慢悠悠,该怎么洗怎么洗。 任依依急得跺脚:“咋这么磨叽?” 小北放下毛巾,任维东到厨房门口,小北跟他打声招呼就往房间跑。任依依追上去:“干嘛啊?” 冬天的北风像刀子,小孩皮嫩,一天不抹面霜就起皮。小北戳一块美加净往脸上点点,然后使劲戳戳。 任依依惊讶:“跟我的一样啊。” 小北又戳一点奶奶给他买的蛤蜊油抹手。任依依也要,口口声声说她家没有。其实周佩兰每天洗过手都会抹蛤蜊油。 任维东不紧不慢跟着俩孩子,见状确定闺女那么想要妈,只是因为人家有她没有,而不是觉着“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小北,只能在胡同里玩。”任维东本想叮嘱闺女,到嘴边问小北,“李家爷爷奶奶有没有说过,大路上有偷小孩的?” 小北点头。 任依依噘嘴:“胡同里不好玩儿。” 任家堂屋和偏房都有伸出来的屋檐,下雨不会打湿窗台,没有晒干的衣服和鞋也可以移到走廊里。依依的一些玩具也在廊檐下。任维东找个沙包,又拿一根跳绳的绳子递给小北,又给他一根粉笔:“不想跳绳就跳房子。” 小北不接,吞吞吐吐地说:“女生玩的。” 任维东笑了:“女生爱玩不等于男生不能玩。跳绳可以锻炼身体长个。丢沙包可以让你变得很灵巧。单脚跳房子可以练习身体平衡性。不止是好玩。” 小北头一次听人这么说,很是意外:“真的吗?” 任维东点头。 任依依摇了摇头:“不要信爸爸。爸爸骗人。爸爸都没跟我说过。” 任维东:“我要是这么说,你还知道回家吃饭睡觉?” 一玩起来就忘我的任依依心虚的眨了眨眼睛。 小北见状确定新爸爸没骗他,接过沙包、绳和粉笔就看任依依。任依依噘着嘴前面带路。到大门外小丫头气消了,喊小伙伴们玩丢沙包。 周佩兰把她面前的菜移到儿子跟前:“快吃。” 任维东:“你们也吃。” 离婚后,嫁初恋 第36节 “我们吃好了。”周佩兰放下碗筷,林云香起身收起来。老同志楞一下,没习惯,反应过来赶忙起身,“放下,放下,你吃你的,我收拾。” 林云香躲开周佩兰的手:“我也吃好了。” 任维东皱眉:“我吃好了再收拾。” 婆媳二人停下。 任觉新笑着说:“小林,依依这丫头玩游戏喜欢耍赖,你去看着她别欺负小北,也别欺负别的孩子。” 林云香下意识看任维东。 任维东点头:“胡同里很多人中午回来,车多,你看着他俩别往车上撞。” 李家小区里老人多小孩多,几乎没人在小区里骑车,以至于林云香没想到这茬。 周佩兰勾头看着她出了大门才问:“我做的菜是不是不合口,云香这闺女怎么才吃一点?回头你问问她想吃啥,我晚上做。” 任维东:“她饭量小。” 周佩兰嗤笑:“她说的?” 任觉新也不信:“吃这么一点怎么颠勺炒菜和面揉馒头?你别胡扯了。你妈叫你问就问。” 任维东吃不下去,最后一口米饭吃完就放下碗筷:“林家以前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林耀强,她多吃个杂面馒头,她妈都唠叨女孩子胖了不好看。时间长了就饿成小鸡胃了。” “她说的?” 任维东点头:“以前说的。她不挑食。以后别做一大盆一大盆的,荤素几个菜,一小碟一小碟就行了。” 周佩兰不禁说:“那才多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破产了。” “得,当我没说。”任维东起身,“我出去看看。” 任觉新帮着老伴收拾,顺嘴问:“电饭锅里的米饭咋办?” 任维东到门外停下:“明儿早上做菜泡饭。或者回头问问依依和小北,吃不吃蛋炒饭。我记得家里还有火腿肠?” 任觉新:“那是你给依依买的。她恨不得一天看三回,你想吃再买去。” “我是说用鸡蛋和火腿肠炒米饭。快出锅的时候撒点青菜。” 周佩兰收起碗筷:“这么会说你怎么不做?” “我什么都会还能显着周老师。”任维东贫完就大步往外走。 林云香在大门边上站着,俩孩子在东边邻居大妈家门口,除了他俩还有五个六七岁大的男孩女孩。其中两个看着眼生。 任维东小声问林云香:“那俩孩子谁家的?” 林云香吓了一跳:“你属鬼的?” 任维东手肘搭在她肩上。林云香不自在,低声说:“孩子在呢。” “我干嘛了?”任维东好笑,“晚上去不去迪厅?” 林云香闻言顾不上在意肩上的胳膊、脸颊旁不安分的手,“不去!” “张鹏找的人今晚在迪厅门口唱歌打鼓。我们不进去。”任维东不希望林云香在他生活之外,两人中间像隔着银河。 林云香想象一下:“好比有些人家办喜事请的喇叭唢呐,晚上很多人去看?” 任维东点头。 “迪厅还是不一样吧?” 任维东:“设备比乡下办喜事的好,唱歌的也比他们专业。” “只是这些?” 任维东下意识问:“不然呢?”忽然想起年前有家店被扫了,他眉头一挑,在她耳边低声问,“想看脱/衣舞?” 林云香瞪他,胡说什么。 任维东:“我吃了熊心豹子胆,当街搞那些。何况我又不指望迪厅赚钱。” “那你还请人热场子?” 任维东:“不指望迪厅赚钱不等于有钱不赚。”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就这么定了。回头叫妈早点做饭。天黑得早,七点开始,九点结束。” 林云香还是不想去:“依依和小北呢?” “有爸妈在呢。” 林云香转向他,“怎么什么都推给你爸妈?” “是咱爸妈。老两口闲着难受,忙起来晚上还能睡个好觉。” 林云香白了他一眼。 “他们工作几十年,学生离不开他们,突然有一天没人需要他们了,他们真难受。” 任维东体谅父母给他带孩子辛苦,去年暑假趁着他姐休假,叫他姐领着老两口去周边玩玩,他看着外甥和闺女。 十天行程,人五天就回来了,嫌从早逛到晚没意思,又说任维东要是不知道浇菜,菜旱死了都怪她。他姐气得不轻,回来就带着孩子去婆家了。 任维东当时打算今年他带老的小的出去,可一想到菜地,任维东觉着没戏。 “老两口挺想去以前下乡的地方看看。说那个村里的人淳朴善良,没有因为他们是下去劳动的就孤立作践他们。回头依依和小北放暑假,我送他们过去?” 林云香点头:“依依愿意跟我在家的话,你跟他们住到回来也行。” 任维东了解自己,受不了乡下旱厕,受不了到处鸡屎鸭粪便:“送他们到地方我就回来。鹏子说乡下夏天除了蚊虫多,没别的缺点,比城里凉快多了。回头给老乡点生活费,叫他们待过三伏天再回来。” “那你别忘了准备蚊香风油精,还有蚊帐。” 任维东点头:“到时候再说。” 林云香盯着他的胳膊:“累吗?” “不累。”任维东说出来意识到林云香累了,他尴尬地轻咳一声站直,改搂她的肩,“借你靠靠。” 林云香拨他的手:“不稀罕!”然而没拨开还被人搂的越发紧了。 邻居大妈嫌吵,出来叫孩子到路口玩儿去。话没说出来,余光看到任维东和林云香,大妈过来打招呼:“吃了吗?” 林云香点着头再次拨他的手,任维东下巴抵在她肩上。林云香瞬间一动不敢动。大妈嫌弃他:“成天没个正行。维东,依依多大了?” “依依十八,我也不可能从她爸变成她爷爷。” 大妈隔空指着他:“你就贫吧。” 林云香不得不赞同,任维东跟多年前一样贫,可怕的是还比多年以前厚颜无耻。 任维东轻笑一声,问大妈干嘛去。 大妈不好当着孩子父母面撵人,朝胡同口看去:“去那么转转,顺便消消食。”说完锁上门走人。经过依依身边停下,指着小丫头额头说,“再叫我看见你把沙包往屋顶上砸,你爸在这儿我也揍你。” 任依依躲开她的手:“我道歉了。还用我的零花钱帮你买了一块瓦。” “你不道歉不还我的瓦,我打过你了。”大妈警告性瞪她一眼。 任依依转过身,冲着她的背影挤眉弄眼。 任维东轻咳一声,任依依捡起沙包继续玩儿。 玩了一会儿,沙包扔任维东怀里,拿着粉笔在地上画格子,改跳房子。 任维东:“任依依,不跳绳?” 任依依人小腿短穿得厚,跳绳不得趣:“明天再跳。爸爸,你和妈妈在这儿干嘛?” 任维东:“看着你别欺负小北,别撺掇小北去大马路上玩儿。” 任依依头发一甩,给他个白眼。 林云香注意到依依的刘海好像挡着眼睛:“依依是不是改剪头发了?” 任依依耳朵尖,一边跳房子一边说:“正月剃头死舅舅。爷爷奶奶说的。” “你没舅舅。”任维东胡扯。 任依依摇头:“那我也不剪头发。妈妈,我想扎小辫。” 林云香喜欢短发。她如今长发及腰是因为她妈认为女孩子该留长头发。李有良也说她该留长发,留习惯了,林云香也没想过剪。 “依依短发挺好看啊。” 任依依:“我长发更好看。” 林云香笑了:“好吧。以后只剪遮眼睛的刘海。后面头发长长了我就给你扎小辫。” 任维东低声说:“她头发披肩有点微卷,再长一点更卷。我不准她留太长就是怕同学老师发现她是个混血,对她另眼相待。” “另眼相待不好?” 任维东:“碰到个崇洋媚外的老师肯定喜欢她。要是个心理扭曲的,或者同学不友善,得说她是个串儿。” 林云香想想:“那就说我带她烫的。” “只怕老师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调侃,任依依,你妈真时髦。” 林云香摇摇头:“没人敢这么挤兑任维东的女儿。” “你又知道?”任维东没经历过,他发小最小的妹妹抱怨过,她戴个时下流行的发卡,老师当众说她天天想着打扮,不想着学习,还怀疑她早恋。这导致任维东一度很担心依依。 林云香:“小北要是个女孩,被老师挤兑了我只能认。我挤兑回去,他肯定找机会继续刁难小北。我向校长反映,老师敢无视小北。你不一样,依依受了委屈,你可以找局领导,赞助一个图书馆,出钱给城郊乡下小学修教室,局领导还不得拎着那个老师亲自给依依道歉?” 任维东意外:“学校没白待。” 林云香拨开他的胳膊:“你在这儿看着他俩。” “厨房忙好了,用不着你。” 仿佛印证这一点,任维东话音落下,林云香听到说话声,朝大门方向看去,片刻,老两口出来。周佩兰冲林云香笑笑,跟老伴去胡同口找人聊天。 任维东看着闺女脸通红,小北额头上全是汗,叫他们停下,然后送给老两口,他和林云香再去一趟学校,拿一些衣物。 回到家,周佩兰教依依俄语,任觉新手把手教小北写字。 林云香小声问:“天天这样吗?” 任维东:“早上一会儿,下午一会儿。赶明儿叫小北也学。有依依作伴,他学的进去,依依也不会总想出去玩儿。” 林云香也认为孩子多学点好。就算将来用不着,用玩的时间学也不亏。 两人收拾好林云香的物品,又把小北的衣物收拾好,拿出他的温水袋留晚上用,天色暗了下来。 离婚后,嫁初恋 第37节 林云香要做饭,任维东叫爹妈看着俩小的看电视,他帮林云香打下手——林云香用煤气灶做蛋炒饭,任维东在她的指点下给爹妈做面条。 饭后,老两口看着俩小的在门口玩,任维东帮林云香收拾,然后驱车前往迪厅。 五点钟,天还没黑透,张鹏就叫人把彩灯挂出来。六点左右,乐器搬出来,歌手调音,不少来来往往的人停下,看张鹏一众干嘛。 任维东和林云香到时门口得有几十人。 林云香看到五颜六色的灯就犯怵,不由得朝他靠。任维东揽住她:“这时候没事。” “常来?” 任维东:“以前常来。这时候都没碰酒,闹事的少。再说了,附近公安局很多同志还没下班,闹也不能这时候闹。” 林云香心下大安,看到话筒:“你会唱歌吗?” “我试试?” 林云香很笃定:“会吧?” 任维东心里有个主意,没有回答。七点半左右,门口热起来又没到最热的时候,场面可控,任维东放开林云香走进去。 在一旁坐镇的张鹏一下子站起来:“维东?”见任维东还朝他走,过来搂住任维东的肩膀,示意众人安静:“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老大,任老板任维东。” 话音落下,惊呼尖叫,甚至口哨声此起彼伏。 林云香相信任维东常来,不然怎么很多人都认识他。 张鹏小声问:“有事?” “怕你们累着,我替几分钟。”任维东朝歌手看去。 张鹏眼冒金光:“真的?” 任维东嫌弃地推开他。张鹏狗腿地朝歌手跑去,拿过话筒双手奉上,大喊大叫:“任老板要给大伙儿高歌一曲。大家呱唧呱唧欢迎任老板!”不待掌声落下就迫不及待地问,“唱什么?” 任维东清清嗓子:“我最不擅长的。” 张鹏作势夺走话筒,不经意间看到林云香,停下手,试探地问:“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第24章 洞房花烛夜 ◎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任维东缓缓唱出人人都听过,人人都能哼两句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没有多少歌唱技巧,只有任维东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围观的男男女女情不自禁轻声低喃, 林云香回到多年以前, 任维东骑着二八大杠载着她穿街走巷,不巧碰到熟人, 她低头躲在任维东背后, 跟偷情似的。“偷/情”是任维东说的, 光明正大处对象竟然能体验到偷情的刺激。林云香气得要捶他, 任维东不但不怕, 晃悠着车把头故意刺激她——今生不能共白首, 共赴黄泉也不亏。 “想什么呢?” 林云香吓一跳, 突然出现的面孔叫她不禁后退, 任维东伸手拉住她, 林云香清醒过来, “怎么不唱了?” 任维东的呼吸骤停。 林云香后知后觉:“唱完了?” “你说呢?”任维东没好气反问。 林云香笑了。 任维东要气冒烟了, 他唱的那么卖力,她不好好听就算了,什么时候唱完的她都不知道,林云香个——任维东条件反射般接住扑过来的人, 忍不住担心:“怎么了?” 林云香抱住他:“没事……” 你这可不像没事。任维东心想。 “啧!” 调侃声从身后传来,林云香下意识把脸埋进他的脖颈, 像怕被人看见, 任维东气到无语,他有这么见不得人吗。任维东微微叹了口气, 无奈地伸出一只手护住她的头, 回头看去, 张鹏笑的一脸猥琐。 任维东瞪他,余光看到周围人有的满脸好奇,有的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有的欲言又止。任维东眨了眨眼睛,他好像忘了告诉除了张鹏以外所有人,他结婚了。 张鹏笑嘻嘻道:“我要是你立马回家。” 有姑娘按耐不住:“任老板,新女朋友?” 任维东心说我就知道得有人这么问。任维东晾出手上的戒指,姑娘肉眼可见的失望,张鹏暗叫一声不好,两三步到跟前:“显摆你有对象?赶紧家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任维东警告发小:“有些事可一可二不可三。” “我干什么了?”张鹏绝不承认三天两头“卖”老板兼发小,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推。林云香往后踉跄了一下,任维东赶忙松手。林云香抬起头站好,顿时感到好多双眼睛落到她身上,瘆得慌。 张鹏又推一把:“不送!” 任维东往前趔趄,林云香伸手扶住他,任维东顺势揽住她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林云香坐到车里依然觉着有人看她,“迪厅门口那些人看你还是看我?” “我有什么好看的。”任维东发动车子,到路口靠边停下,转过身不错眼盯着林云香。 林云香不明所以:“不回家?” “其实我不想跟你吵架。”任维东斟酌道,“今儿是我们领证的好日子。我也知道现在的你我不再是多年前的你我,要考虑很多事,老人小孩工作等等,能匀给彼此的时间不多。” 林云香:“所以呢?” “所以——”任维东突然觉着没意思,人是他求的,又不是不了解她,如今这样也是他自找的,“算了。” 林云香按住他的手:“你觉着我会信?” “真没事。”任维东拿开她的手。 林云香冷笑:“这话依依都不信。还是你想回家继续?” 刚刚启动的车子再次熄火,任维东就是不想当着老人孩子的面跟她掰扯才停在路边:“你叫我说的?” “我求你说行吗?” 任维东点头:“你求我,那我得说。”朝迪厅方向看去,“我刚才唱的那首歌,你知道什么意思?” 林云香摇了摇头。 任维东气得张口结舌,“你——” “知道。继续。”林云香很无语,她又不傻,三岁小孩都知道“我爱你”什么意思,这还用问。 任维东试探地问:“你叫我继续的?”言外之意她别后悔。 林云香点头确定她听懂了,很想问他好好的又发什么疯:“你可以磨叽到天亮。” 任维东不再客气:“我活了这么多年,认识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没见过你这么,这么理智的。”要是他没看错,站在林云香旁边的女生眼眶都红了,林云香居然神游天外。 林云香不懂了:“理智不好?” 任维东张了张口,无奈地叹气:“我就不该跟你计较。”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任维东:“要我再唱一遍?” 林云香好像懂了:“我明白了。” 任维东嗤笑:“你明白个屁。你——”柔软的唇瓣贴上来,他惊得睁大眼睛。解开安全带的那一刻林云香很不好意思,本想一触即退,见状倾身上去。任维东回过神,不禁微微张口,林云香趁机加深,然后才退开,“现在信了?” 任维东眨了眨眼睛,嘴角笑容越来越大。林云香坐回去,任维东楞了一下,追过去。林云香抬手挡开。 “你不是明白了?”任维东抓住她的手身体下压。 林云香想翻白眼:“这是在路边。”晚上汽车不多,可位于迪厅街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 任维东点头:“你说的是。鹏子说的也对。”启动车子,迅速往家开,下了车拽着人往卧室去。 “维东——”周佩兰看着儿子房门“砰”一声关上,担忧地找陪孩子看电视剧的老伴儿,“维东和云香这是怎么了?” 任老同志调整一下老花镜:“他的事别管。不打的头破血流闹离婚都是小事。管多了反而埋怨你。忘了他和小林以前的事?” 因为她的一句话两人错过那么多年。周佩兰摇摇头,拎着水壶进屋,“依依,小北,洗脚?洗了脚电视也该放完了,正好回屋睡觉。” 有依依陪着,小北面对老人不是很紧张,乖乖地嗯一声,洗脚盆拉到他跟前,自己脱鞋脱袜子。 依依噘着嘴嘀咕:“奶奶骗人。两集《西游记》一集还没放。” 任依依每晚准时八点半呼呼大睡。任维东和林云香出去前,周佩兰问林云香,小北什么时候睡。小北也是过了八点犯困,早上五点多就醒了。周佩兰算算时间,一集《西游记》放一半俩孩子就撑不住了,这才叫他俩洗脚。 “《西游记》开始了。”周佩兰话音刚落,熟悉的旋律从堂屋传到任维东卧室。林云香吓得抓住作乱的手。任维东安抚:“我锁门了。” 林云香推开他要起来:“那也不行。他们还没睡。” “这可由不得你。”任维东关上灯,室内没有一丝亮光,林云香瞬间变成瞎子,顿时一动不敢动。任维东把人勾过来,林云香想踹他,“你故意的?” 任维东抬腿按住她的双脚:“我只想跟你吵架。这事你自找的。” “你神经病。” “神经病是你。听我——”任维东停下,“林云香,刚才在车上你故意的吧?” 林云香只想他消消气:“你非要这样想那就是吧。” “你——”任维东气得想走人,又不舍得,“我就知道。我唱歌你发呆,我问你,你心虚,不好解释只能堵住我的嘴,阻止我说下去。” 林云香对着漆黑的夜翻个白眼:“我当时是在发呆。” “你承认了?” 任维东之前说他没变,林云香此时确定他跟多年前一样。难为任大老板,过尽千帆竟然没有一点长进。 活该三十二了还没人要。 林云香悠悠道:“你不是第一次唱,我也不是第一次听。” “谁还跟你唱过?” 林云香想送他一记白眼:“我只跟一个人处过对象,你说谁唱过?” 记忆像一道闸门,任维东顿时想起多年前,前往南方出差的同事带来一张唱片,那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听到除了红/歌以外的歌曲。 部里很多同志也是头一次听。同事见大家喜欢就把唱片留在部里,休息的时候经常放。任维东跟林云香显摆,他会外来歌曲,不止一次唱过。 林云香见他一动不动也不吭声:“看来任老板没得老年痴呆。” “怎么不早说?”任维东把人揽入怀中拉上带着太阳味道的棉被。 林云香:“我说了你不信,怪我?” 离婚后,嫁初恋 第38节 “我,我一时没想起来。”任维东心虚嘴硬,“又不是我的错。” 林云香朝他腰上掐一把:“我的错?” “也不是你的错。”给任维东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个节骨眼上火上浇油。 没有布料遮挡,掐起来顺手,林云香拧住他腰间的肉:“谁的错?” 任维东忍着痛想推给闺女,又怕更疼,一缕月光透过窗户缝钻进来,他心中忽然一动:“月亮惹的祸。” 林云香下意识说:“关月亮什么事?” “我说有事就有事。你要是太闲我们继续。” 林云香想说继续什么。 这次没容她问出口,嘴巴被堵住。 …… 翌日清晨,温暖的阳光洒满整个任家大院,周佩兰望着紧闭的房门嘀咕:“昨晚做贼去了?” 任依依吃着爷爷买的麻团,喝着新鲜牛奶:“爸爸妈妈一定是趁我们睡着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玩了。” 牛奶是去年订的,只有依依的,依依就给她好朋友分一半,小北一口牛奶一口油条,“任爸爸和我妈妈出去了。” 给俩孩子剥鸡蛋的任觉新奇怪:“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见?” 小北:“依依给我倒牛奶的时候,我敲门没有人回答,肯定出去了。” 老同志的表情一言难尽。 周佩兰好笑:“有可能。来屋里吃,别管他们。” 林云香隐隐听到老人和孩子的声音,气得朝任维东身上掐一把。任维东抓住她的手;“看来还有力气。” “现在怎么办?”昨晚林云香困得睁不开眼了,任维东还不许她睡,要跟她约法三章,以后有事直接说,不许拐外抹角试探。 林云香迷迷糊糊回一句,只有你胡思乱想。任维东不乐意,打开灯跟她掰扯。林云香气得要踹他,任维东才消停。 躺下没三分钟又叫林云香发誓。。 林云香彻底没脾气了。 由着他的性子又是保证又是发誓,结果也不知哪家养的鸡叫了。 林云香吓清醒了。 任维东解释,哪家来客买的鸡没舍得杀。 林云香拿起闹钟定时间。 任维东接过去说他定,林云香困得恶心就把闹钟递给他。方才被小北吵醒,林云香奇怪闹钟是不是坏了,拿过来检查,上午十点! 任维东怎么不干脆定十二点,早饭午饭一起吃省事了。 “穿衣服。”任维东把昨天整理衣服的时候拿出来的衣服扔给她。 林云香接过去:“我没脸出去。” “爸妈善解人意。等十分钟我们再出去。”任维东穿好,拿起放在床头的呼机,“我今儿得去公司看看。” 林云香不禁问:“我一个人面对你爸妈?”想想都替自个臊得慌。 “不是有依依和小北?” 林云香:“那也不能一直跟着他俩。” “跟我一块去?顺便认认门。哪天有事又不好叫爸妈知道,你直接去找我?” 林云香不想去,可一想人家不知道她睡到日上三竿:“张鹏去吗?” “他不去。刚过完年没什么生意,公司还没迪厅忙。”最重要一点任维东没敢说,他交给张鹏的事张鹏还没办。 林云香穿戴齐整,掰开窗帘缝朝厨房看去,没到十分钟,老人小孩从厨房出来:“能掐会算啊。” “咱爸妈善解人意。”任维东从后面搂着她,把窗帘拉开,林云香吓得拉回去,透过一丝缝隙看到两个小的洗手擦嘴,然后抹点什么,一起朝外走。 周佩兰回到厨房,任维东拉着林云香出去。 林云香难为情。任维东笑她:“凡事都有第一次。” “你确定?”林云香不信。 任维东笑笑没有回答,拽人去厨房。 周佩兰习惯性想嘲讽儿子几句,看到林云香又把话咽回去,“炉子上有热水,快洗脸。饭菜在钢筋锅里。我怕凉没敢拿出来。” 林云香越发不好意思,弱弱地说:“以后不会了。” 周佩兰没听清。任父笑着说:“肯定是维东。” 林云香不禁点头,知子莫若父啊。 “我叫他定六七点,他定的十点。”林云香说出来又忍不住瞪他。任维东递给她一杯温水,“刷牙去。” 林云香去拿牙刷找牙膏。周佩兰见儿子也要出去,拽住他小声问:“我是不是该给孩子准备东西了?” 任维东没听懂:“不是准备好了?” 周佩兰朝儿子手臂上拍一巴掌,还要她明说不成。 老同志听得费劲:“你妈的意思九个月后是不是又要当奶奶了。” 任维东:“这事啊。别想了。我们有依依和小北,再生云香的工作就没了。” 周佩兰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妈不傻。她是二婚。” “我工作她上班,你和我爸接送孙女孙子,给他们做饭,再照顾小的,忙得过来吗?”任维东真不知道他妈是不是一离开学校那些年接收的知识全还回去了。 任老同志一边喝粥一边说:“可以请保姆。一个不够请两个。反正你有钱。” “既然知道得花我的钱,那想不想生是不是也是我的事?” 周佩兰听出来了:“我也没逼你生。我说万一。” “计生用品那么多,哪有那么多万一。”任维东无语地摇头,“那么容易叫我摊上,早买彩票去了。谁还辛辛苦苦工作。”说完迤迤然出去。 周佩兰想追出去被老伴儿叫住:“由着他?” 任父:“不由着他有用吗?你劝他倒不如劝小林。” 说曹操曹操到。 林云香刷好牙进来倒热水洗脸。 周佩兰拉住她隐晦的表示有没有“万一”。林云香不太信任床头柜里的那些计生用品,点了点头。周佩兰高兴了。 林云香陡然想起昨晚那些“不平等条约”,“周老师,我和维东是夫妻,虽然不用他生,可得他出钱养。我那点工资养自己都费劲。” “所以?”周老师有个不好的预感。 林云香点头证实:“我听他的。” 第25章 公司 ◎弟妹,跟他在一起辛苦你了◎ 周佩兰怒其不争:“肚子是你的!” 林云香虽说打小营养不良, 也只是营养不良。怀孕后李有良恐怕她辛苦,奶粉麦乳精,有钱买什么就买什么给她补身子。林云香怀孕期间照常上班, 经常走动, 以至于生小北的时候没怎么遭罪。 之后孩子公婆带,林云香没有为孩子为难过, 倒是不介意再生一个。 卫生间在南边, 跟厨房只隔一间。林云香不想卫生间里的任维东听见, 再抱怨她言而无信:“那也得他愿意。他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周佩兰了解儿子, 确实如此:“回头哄哄他?” 林云香想笑, 任维东又不是三岁小孩。 任老同志对孙子没有太大执念, 他虽然只有一姐无亲兄弟, 但堂兄弟多。老同志的父亲不是长子, 轮不到他这一支传宗接代。“别为难小林了。你儿子的狗脾气, 再跟小林吵起来。” 周佩兰诧异地吸气:“合着是我没事找事?儿子不是你的?刚才还叫人请保姆, 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 老同志:“我说请保姆那是不知道维东和小林怎么想的。” “好人全叫你当了?你善解人意?” 任觉新不吃了:“想吵架?” 任维东大步进来:“叨叨什么。多大点事儿也至于?云香, 洗脸去。” 老两口该干嘛干嘛,仿佛刚才一幕没有发生过。林云香很是意外,原来他俩身为人民教师也怕儿子啊。 老两口以前不怕儿子。 任维东有能耐赚钱,不指望爹妈帮衬, 要是骂他,任维东高兴听着, 不高兴领着闺女走人, 老两口也没办法。任维东一走不回,谁载着他俩去医院, 谁帮他们拿药, 买米买面怎么背回来, 这么大的院子只有老两口多孤独,左右邻居又会怎么想等等。老两口也就不敢真惹怒他。 一步退,步步退。 任维东没有发现爹妈潜意识里的担忧。老两口以前工作忙,顾不上吵吵,任维东一直认为他们闲的。 也确实是闲的。 要搁以往,早急慌慌吃了饭备课去了。任维东要生,他们可能还会劝阻——家里有俩上幼儿园的孩子已经够忙了,再生一个怎么养。请保姆?愿意当保姆的多是外来务工人员,他们没空盯着,小保姆抱着孩子跑了上哪儿找去。 任维东也不想跟爹妈吵架,见他俩跟没事人一样,他就拎着暖水瓶去找林云香。 周佩兰真闲,见状嘀咕“洗个脸能用多少水。” 任老同志忍不住反驳:“一天到晚烧炉子,又不缺热水,管他用多少。” “他现在这样都是你惯的。” 老同志气笑了:“又是我的错了?” “小事不管不问,他习惯了,大事还听你的?” 任维东辞掉体面的工作当倒爷算是大事。任觉新没拦住,也不是真心想拦。他觉着儿子高学历,倒爷干不下去也还可以跟他外甥孟青东做事。 老同志要说旧事,周老师又该说他马后怕。 任觉新摇头。 离婚后,嫁初恋 第39节 周佩兰顿时不禁说:“就这你还不许我说他。” 任觉新:“我的意思管不住是人别咱见多识广。你这辈子出过国门吗?人出国跟玩一样。苏联解体都比咱先知道。外国总统什么时候来华,人家也比咱先收到消息。你怎么管人家?管好我们自己就行了。” 周佩兰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你最通情达理,我说不过你。” 任维东端着盆进来:“没完了?” 周佩兰三两口吃完碗底子,起身走人。老同志跟着放下碗筷:“你和小林收拾。” 林云香点点头,侧身让出路。老两口走远她才问:“又怎么了?” “闲的。”任维东掀开锅盖问,“喝粥还是吃包子?” 林云香:“有油条?” 俩人看见小北吃油条了。任维东没找到:“爸估计就买一根油条一个麻团。还是领着他俩去买的。” 林云香看到箅子上有包子和鸡蛋:“半碗粥,一个鸡蛋一个包子。” 任家的包子是腊月二十几蒸的油渣粉丝包,一个得有任维东拳头那么大,任维东用刀一切两半,递给她一大半。 林云香笑笑接过去,多盛半勺粥。 任维东诧异:“早上吃这么多?” “饿了!”林云香说出来忍不住瞪他。 任维东懂了:“难怪要吃油条那么腻口的东西。” “你闭嘴!” 任维东乖乖点头。 饭毕,林云香刷锅洗碗,他擦桌子扫地。厨房收拾干净,二人回屋换上外出的衣服前往公司。然而车刚出门就被任依依拦住。 任维东停下,任依依扒拉车门要上去。 “爸爸去公司,你去哪儿?” 任依依停下:“不是带着妈妈玩儿去?” “成天就知道玩。”任维东勾勾手,小丫头到跟前,任维东朝她小脸上捏一下,“爸爸有个可能傍晚回来,不许欺负小北,不许调皮,不许乱跑——” 任依依打断:“知道了。你快走吧。” 任维东不放心,找爹妈,“在外面玩一会儿就进屋。” 任觉新抬抬手叫他放心去吧。 任依依看着爸爸的车出了胡同,抓住爷爷的手:“你是爸爸的爸爸,不会听爸爸的吧?” “绕口令呢?”老同志不答反问,“再玩半个小时,十点进屋。” 任依依苦着脸跺脚:“我不要!” 老同志装看不见。 任依依去缠奶奶:“敢不听你爸的话,回头他去哪儿都不带你。” “吓唬我!”小丫头嘴上这样说却不敢撒泼打滚,叫上小北和小伙伴去胡同口,地方大,可以跳绳,也可以玩老鹰抓小鸡,还可以丢手绢。 胡同口不远处便是大马路,街角路边有小卖部,老两口见俩孩子玩的脸通红,就带他们买好吃的去。 一人一小袋酸梅粉就打发了。 到家任老同志给他俩倒点蜂蜜水,俩小的把吃了一半的酸梅粉忘了。周佩兰趁俩孩子不注意扔垃圾桶里,问就是被风吹到地上不能吃了。谁叫他们乱放的。 俩小的理亏心虚不敢闹,也不敢要出去,任依依翻出去年夏天收集的冰棒棍跟小北“挑签”。 任依依和小北面对面跪在小板凳上,一把冰棒棍撒他俩中间的饭桌上,你没挑出来换我,我没挑出来换你,玩的很起劲,偶尔还争吵两句。 老两口坐在沙发上围观一会儿,周佩兰小声说:“难怪依依爱跟小北玩儿。” 任觉新也很意外,任依依耍赖小北能忍住不计较。 别说他才六岁,三十二岁的任维东都想收拾她。 任依依上厕所的时候老同志略微担忧地说:“小北,依依比你大好几个月,不用总让着她。” 小北无所谓地说:“我们就是玩儿。”言外之意,干嘛要计较那么多。 老同志顿时忍不住笑了,他活了大半辈子,竟然不如一个孩子心胸宽广。 小北奇怪:“爷爷笑什么?” “爷爷很欣慰小北能这样想。不过爷爷还是想说,该计较的时候还是得计较。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你们是姐弟。” 小北没有听出他话里有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爷爷。” 任依依回来,俩小的重新开始,小北寸步不让,任依依气得扔下冰棒棍不玩了。小北下意识看爷爷,这就是你说的计较啊。 老同志冲他招手:“依依不跟你玩,爷爷跟你玩。她输不起。” “谁说的?”小丫头不受激,夺走木签,“李小北,继续!” 小北:“再输了呢?” “输,输就输呗。”任依依扬起下巴,神色高傲,一脸不服气。 小北又看老同志。任觉新点头:“跟她玩。爷爷当裁判。依依,这回你可得认真了。” 任依依不是运气不好,而是她心急。任觉新这么一说,任依依最后跟小北打平。 任依依一定要比出输赢,周佩兰叫她下午再玩。任依依不乐意。周佩兰拿起电话要呼任维东。 “就会告状。”小丫头气得嘀咕,拉着小北走人。 周佩兰吼她:“又干嘛去?” “我和小北打乒乓球你也管啊?一天天的啥都管,也不嫌累。”小丫头说完往卧室跑,恐怕慢一点奶奶追上来锤她。 小北不敢这么跟爷爷奶奶说话,很是担忧地站在原地不动。 周佩兰过来:“依依耍赖就告诉我。回头叫你爸买个乒乓球台,你和他玩,不带任依依。” 小北想说他爸不在这儿。到嘴边想起他如今有两个爸爸:“不用买。可以往墙上打。” “你爸有钱。你不花他也存不住钱。” 任维东听见这话得直呼冤枉。他是觉着没必要存钱。迪厅和咖啡店生意不错,他月月都有进账,所以公司净赚的钱,任维东都是想着花出去——钱生钱。 任维东载林云香到公司,林云香发现不止有一栋六层高的楼,还有个很大的院子,两处三层高的楼房,以及一排食堂以及放自行车的棚。林云香没忍住轻呼:“这么大?” “去年初拿下的。” 林云香一时没听懂:“不是租的?” 任维东:“最初在火车站附近租个小院。后来人多货多,有些公司被我们这些‘倒爷’冲的生意不好,仓库空出来,我就租了一间店面,租个仓库。再后来房东看我们生意好要自己干,我就在秀水街买了几间门面。最近几年不少国营单位改革,这个厂领导不知道收了外国人多少好处,还是本身崇洋媚外,打算贱卖,我找人捅出来,交易被叫停后,我找我哥借点钱,全拿下来了。包括地皮。” 林云香听李有良说过地价,这么一片地最少也得五六百万。林云香不禁打量任维东,比她以为的还有钱啊。 “是不是有种突然中大奖的感觉?” 林云香:“做生意不稳定,指不定哪天就赔了。” 任维东轻轻笑一声:“就是直接承认,我还能笑你。” 林云香给他一记白眼,臭显摆什么。 任维东老实说:“我是个中间商,生意没成顶多赔点车马费。过几年这厂房修修改改,自己加工,你说我货卖不出去赔了,那还有可能。” “不干贸易了?” 任维东:“用不着那么多人。两个朋友盯着就够了。说老实话话,加工不能在这儿加,工资高,一个个有家有院,想来来想走走,也不好管理。何况没工作的人至少一半好高骛远街溜子,哪有劳动人民朴实。” 林云香不懂这些:“现在不做是因为没钱了?” 任维东摇头:“以前货物往北面运走铁路,以后去东南亚走水路,我得先把路蹚出来。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只会被噎到。” “那欠你哥的钱呢?” 任维东:“去年秋就还清了。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人找我。我去找黑子。你去吗?” “去你办公室呢?” 任维东点头:“可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给我打扫。” 任维东发小“黑子”有他办公室钥匙。前天下午就带人打扫干净。 半个多月没人来,屋里很闷,黑子就没关窗。任维东进去冷风吹的忍不住打个寒颤,窗户关上,办公室里依然空气清新。 “难为任老板还知道自己有个公司。” 调侃声由远及近,林云香小声问:“黑子?” 任维东点头。 “不是说来了吗?人呢?” 疑惑声愈发近了。 任维东打开门,外号“黑子”的男人吓一跳,“在屋里不吭声,孵蛋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车在下面人不在,除了这儿你能去哪儿?”黑子挤开他邀功,“不错吧。沙发是我——”吓得往后一跳,“你,你是——” 林云香起身:“我叫林云香。” 黑子没想到她会来,愣了一瞬间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弟妹啊。弟妹你好,跟维东喊我黑子就行了。说大号反而没啥人知道。” 楼道里空旷,任维东嫌风大,关上门:“叫嫂子!” 黑子嗤笑一声:“说这话也不嫌臊得慌。弟妹,坐。喝不喝水,我办公室里有茶,不,有咖啡,东南亚顶级咖啡,喝过的都说好。” 任维东一把拽开他:“搁这儿推销呢?你咖啡哪来的我不知道?” 黑子往后踉跄了一下,顺势到旁边单人沙发上坐下:“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转向林云香,满含抱歉地说,“弟妹,跟他在一起辛苦你了。” 第26章 过生日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离婚后,嫁初恋 第40节 任维东瞪他:“不贫能死是不是?” 黑子打小贫惯了。 可以说生长在皇城根下的男男女女不贫的是少数。像小北那么话少的孩子, 任家那一条胡同也就他一个。 林云香的同事一个比一个贫,她偶尔也会跟人逗闷子,闻言她不在意地笑笑:“他找你有事吧?” 黑子啧一声:“听听弟妹多善解人意。你也学着点。” 任维东抡起拳头, 自小就打不过他的黑子顿时不敢贫, 老实坦白以前跟任维东做生意的毛子来了,请任维东给他们找货。 任维东差点没反应过来:“来了几个意思?” “人初八就来了。” 去年年中往北边的生意就不好做了。俄商可选择的多了, 一再压价, 有时候一次净赚只比咖啡店多一点。可就算这样还有人削尖脑袋加入进来。 任维东觉着多个朋友多条路, 哪怕以后很难见到——不再跟毛子做生意也没有直接拒绝, 而是把他们介绍给想跟毛子做生意、不在乎钱少的人。 “你没跟他们说我忙了几年想歇歇?” 黑子点头:“但人说辛苦费好商量。” “一直在宾馆等着?” 黑子:“这倒没有。也接触了几个人。”说到此不由得看一下林云香。 任维东:“包括李有良?李有良手头正紧也拒了?” 黑子摇头笑笑。 任维东懂了:“趁人病要人命?” 黑子点头:“这事你怎么看?我觉着咱们闲着也是闲着, 不如你辛苦点走一趟?” “刚开年上哪儿找货去。”任维东联系厂家不费劲, 他电话本上不止有工厂电话, 还有厂领导家里电话。货找到了, 他十有八/九得亲自验货, 还得联系火车皮。年前才跟车站说, 以后不往北边倒货, 过了年又要车皮,当车站是他家开的。 黑子:“老赵也说这事不好办。他们又不是要一点,红白蓝袋子装起好往行李架上一扔就行了。” 老赵是任维东另一个发小,经常跟着他谈生意:“老赵知道你还找我?” “人找到厂里的时候我招待的。”这么冷的天, 辛辛苦苦来一趟不容易,黑子心软就把这事答应下来。 人送走之后, 他才想起来无论找货还是租车他都不行。黑子找发小兼小学同学赵民, 也就是他口中的老赵。老赵自打跟着任维东干春节期间没歇过。难得可以歇一歇,老赵不想挪窝, 就说这事没有任维东办不成。 任维东:“李有良开价高, 就没有开价低的?” 黑子答应毛子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任维东不接就转给别人。可他忘了, “倒爷”这个圈,年龄不大的任维东是“爷”,是风向标。他改攻别的路子,认识他的人也不敢把全部精力放在北边这条道上。 好比李有良,嫌任维东风流不道德,闺女跟谁生的都不知道,私下里没少打听不跟毛子做生意还能干嘛。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南方发展太快,日新月异,衣服鞋子比北方时髦,家用电器比北方款式多。 一火车皮等于他们一年干的。 难怪任维东看不上毛子那点钱。 以前只知道跟毛子做生意的时候,不少人不介意降低抽成抢任维东的买卖。如今有了更好的,不怕跟毛子谈崩,一个比一个心黑。 偏偏能租到火车皮、弄到大批货物的公司没几家。 黑子忍不住骂:“我们跟毛子做生意的时候,他们有得赚就干。现在我们不干了,一个个恨不得把以前便宜毛子的钱一次赚回来。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那也是他们自找的。”任维东不同情以前客户,那些人没少放他鸽子。 黑子:“可也不能叫人一直在宾馆等着。” “刘备请诸葛亮还三顾茅庐呢。他们才来几天。实话告诉他们,火车皮不好联系,春节刚过无论罐头厂还是毛衣厂都没有多少存货。” 黑子点头:“他们知道。” “李有良开高价的时候说的?” 黑子顿时不禁说:“就知道瞒不过你。” 任维东轻笑:“他跟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跟我们以前客户最熟。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黑子忍不住瞥一眼林云香。 林云香见状笑道:“不用管我。我当着他的面也敢这样说。” 黑子眼巴巴看着任维东。 任维东了解他,跟自己人在一块可能嘚啵了。在外人面前跟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腼腆,也不想为难他,“跟他们说,三成定金,我去联系车皮找货。货上车一分不少全款付清。” 黑子惊得微微张口。 任维东点头:“我们只做这一次。这一次他们要多少我弄多少。” 黑子倒抽冷气。 林云香担忧:“上哪儿弄去?” “毛子那边冷,这时候南方的裙子凉鞋不要钱,他们都嫌拿着冻手。”任维东问黑子,“是不是还是要吃的用的厚衣服?” 黑子点头。 任维东:“这边不够不等于外省没有。赶明儿叫我同学给各国营单位去个电话,一说帮他们请库存,他们能亲自送过来。” 林云香提醒:“火车呢?” 黑子笑了:“弟妹有所不知。我们租火车皮不容易,有些单位调的话一个电话的事。” “照你们这样说他们怎么不自己跟毛子谈?” 任维东:“他们哪有空。好比黄桃罐头厂厂长,知道怎么跟俄商谈,可他一走大半个月,厂里谁盯着?叫副厂长去,副厂长谈好了也得跟厂领导汇报。如果是大单子还得开会讨论才能签字。合同定下来黄瓜菜都凉了。我出面的话,一手钱一手货,他们还不用担心货到了钱没到,我人跑了。” 林云香懂了:“也不用开会讨论?” 任维东:“自己人,又是我同学介绍的,车间主任都敢做主。” 黑子:“那你还说货不好找?” 任维东反问:“不用搭人情?” 黑子嗤笑一声:“得了吧。这话也就骗骗弟妹。找你同学打电话是得搭人情。可你同学帮国营单位清库存也是大功一件。叫他领导知道,我不信领导不夸他能干?入了领导的眼能用多久不升?你同学反过来谢谢你还差不多。” 任维东这些年没少麻烦同学,也没给过同学辛苦费,同学依然乐意帮忙,正是因为帮任维东联系货物的同时积累人脉。一旦他们个人能力上去,职位也会跟着上去。 “我说的你记住了吗?”任维东不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 黑子:“三成定金,货到付全款?” 任维东点头:“没钱叫他们回去拿。反正我找货也得十天八月。” 林云香听糊涂了,不是一个电话的事吗。 黑子笑道:“弟妹啊,今天签了合同,明天到货,毛子心里怎么想?他们能痛痛快快付全款?我们把货弄来了,毛子坐地压价,我们不想砸手里——” “等等。违约金提一倍。”任维东打断他。 黑子张口结舌。 任维东点头证明他没听错:“抽成也得比去年多。你打听一下别人找他们要多少,比最低的低一点就行了。” “他们也得认为你坐地起价。” 任维东挑眉:“他们还想要去年初或前年的价?做梦!前年什么行情,现在什么行情?” 前年这个时候只有任维东一家。前年年中李有良等人眼馋参与进来,抽成被他们打低,毛子赚得海了去了。 任维东一度不想干。 冷静下来一想弄几台机器搞加工也是赚辛苦钱,还得承担风险,不如当中间商。 黑子期期艾艾地说:“那你叫老赵跟他们谈?” “我也没指望你。”任维东白了他一眼,移到办公桌后,打赵民的呼机。 黑子一见他应下来悬着的心落到实处,笑嘻嘻走人,不碍任老板的眼,名曰给赵总烧水去。 赵民坐公交车来的,等他到公司都快晌午了。任维东把他的计划跟赵民说一遍就叫赵民跟他和林云香回去。 黑子拎着茶壶抱着咖啡进来:“不喝点再走?” 赵民皱眉:“还喝这玩意?上次喝半杯,我他娘的一宿没睡。第二天怕猝死补觉,拢共没睡仨小时还净做梦。醒来心砰砰跳。你也悠着点。” 黑子撇撇嘴:“你就夸张吧。” 任维东:“老赵没喝习惯。” 黑子闻言放心地冲咖啡:“弟妹,尝尝再走?” 林云香没喝过:“我怕睡不着。” 任维东:“明天早上喝点试试。” 咖啡味很香,林云香好奇:“家里有吗?” 黑子把剩下的咖啡给她。 林云香不好意思收。任维东伸手拿来:“这是他在咖啡店拿的。”警告黑子,“你把咖啡当水喝我也不管。再自作主张——” “不敢了,不敢了。”黑子这几天晚上做梦都在想怎么忽悠任维东接下这单,“以后打死我也不往客户跟前凑。” 赵民隔空指着他:“我听见了。再给我和维东惹事,维东不收拾你,我也饶不了你。” 黑子暗暗撇嘴。 任维东瞪他一眼,拉着林云香:“我们回家。”问赵民,“去我家吃,还是回你家?” 赵民:“去你家吃点我直接去宾馆。” 到楼下,赵民习惯性打开副驾驶车门。余光看到林云香,拍拍额头:“忘了咱家维东结婚了。” 林云香笑着说:“我坐后面也一样。” 赵民坐后面:“你饶了我吧。” 任维东回头瞥他:“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赵民反问:“我说什么了?” “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任维东提醒林云香扣上安全套,突然加速,赵民往前趔趄,吓得抓住椅背。车子稳下来,赵民朝任维东头上一巴掌,“你小子能坏到多大?” 任维东开车不敢还手:“坏也是你教的。” 离婚后,嫁初恋 第41节 赵民后仰坐好:“听鹏子说,你给咱闺女定个蛋糕?” 林云香转向任维东:“依依快过生日了?” 任维东点头:“不过还没定。她闹着要蛋糕的时候人家蛋糕店还没开门。明天我去看看。开门的话定两个。”看一下林云香,“她一个小北一个。” 林云香下意识说:“小北生日还早。” 赵民:“弟妹不懂,孩子要过生日只是想吃蛋糕。你要给他买蛋糕,天天过生日都行。他们才不管生日的意义。依依有,小北没有,小北会怎么想?虽然李有良没少说小北乖,可他也是个孩子。” 任维东赞同:“天冷还有冰箱。一天吃不完第二天还可以吃。” 林云香闻言不禁说:“小北要是知道了,得天天爸爸长爸爸短的叫你。” 第27章 互相体谅 ◎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任维东诧异:“小北这么喜欢蛋糕?” “他喜欢蛋糕上的奶油。我以前以为他喜欢吃蛋糕, 买一斤鸡蛋糕吃两块就不吃了。”还有一点林云香没说,过生日买蛋糕小北能乐疯,不过生日也有蛋糕, 他恐怕得乐晕过去。 赵民:“别说孩子, 我也喜欢蛋糕上的奶油。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弟妹,你会吗?” 林云香摇头。 任维东:“她会也没用。听说奶油得用牛奶和黄油。牛奶好买, 黄油哪弄去。” 赵民点点头, 忽然眼睛一亮:“在宾馆等咱们的毛子肯定知道哪儿有卖的。回头我问问?” “照你这样说直接找他们买不就行了?”任维东好笑。 赵民一想也是:“嗳, 你说, 我们是不是可以弄些我们没的毛子有的回来卖?” “你我摆摊, 还是叫大爷大妈看店?” 赵民摇头:“我爹妈得看孩子, 哪有空看店。” “那东西弄来谁卖?”任维东有个想法靠边停下, 回头问赵民:“小东西不值当, 我们是不是——” 赵民打断他:“你大学生我初中生, 咱俩不在一个层次上, 直说你想买什么。” “我突然想到毛子跟几个小弟闹分家, 破铜烂铁没人要,我们穷我们稀罕。” 赵民张口结舌,反应过来直说“不行”,“那不是我们能掺和的。” “回头这一单钱到账了你再问。成了好处少不了我们的, 没成也没什么损失。又不是把咱们的东西往外倒腾,背叛人民背叛党。” 林云香听得稀里糊涂:“你是党员啊?” “他不是党员哪能一毕业就分配到部里。”赵民说是这样说, 依然坚决不同意。 任维东皱眉。 “你少嫌弃我, 我就是小农思想,小富即安, 怎么了?” 任维东:“如今这世道——” “撑死胆大的, 饿死胆小的。”赵民点头, “可我现在没饿死,所以也不想撑死。” 任维东摇头:“我自己跟他们谈。” “你另起炉灶,少连累我们。”赵民眼见劝不住也不再客气。 林云香虽然还是没听懂,但她看出他真生气了:“任维东——” 任维东拉住她的手,阻止她说下去:“赵经理是不是忘了,公司法人是我。我家被查封,你屁事也没有。” 赵民愣了愣,不确定地问:“可我是,我是公司合伙人。” “屁个合伙人。”赵民为他好,话虽不中听,任维东也没生气,“我们都没签分红协议。哪天你突然没了,我不想再给分红,你媳妇把公检法全闹过来也没用。” 最初张鹏跟着任维东干生意,吃喝都需要任维东掏钱,他除了一个人啥也没有。赵民和黑子存了点钱,但那点钱不够往返俄罗斯的。 任维东招他们入伙,除了他需要人手,其次也是想拉兄弟一把。这种情况下任维东主动提起签协议,这仨人也不好意思要。 这几年分红一分没少,仨人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赵民后知后觉:“好像也是。” 任维东翻个白眼:“改天找我校友拟个协议,咱们公证一下都放心。”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赵民赶忙解释,“我你——任维东,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同意你乱来。” 任维东启动车子:“你不同意有用吗?” 赵民噎住,找林云香:“弟妹,这事真不行。” 林云香奇怪:“不是买毛子的破铜烂铁,咱们自己提炼吗?” 赵民呼吸一窒。 任维东差点撞到人。 林云香其实说出来也觉着不是,否则赵民不可能说出“另起炉灶”的话。可“破铜烂铁”又是任维东亲口说的:“我说错了?” 赵民叹气:“某种意义上也没错。” “那是因为钢铁买卖还需要有关部门同意,不能私下交易?” 任维东想笑。赵民又想叹气:“算是吧。” 林云香转向任维东:“那还是算了。少一份材料,你人都有可能进去。李有良说过,有些东西再眼馋都不能碰。” 任维东安慰她:“我是中间商。人谈妥了也不是跟我签合同。” 林云香回头看赵民。 赵民点头:“话是这么说,可事有些凶险。搞不好你年纪轻轻就得守寡。” 林云香很是意外:“这么严重?” 任维东:“他胡说。干什么没危险?我现在开车也有危险。突然出来个发疯酒驾的,咱仨都得交代在这儿。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能呛死。” 赵民踹前面椅背:“抬杠呢?那些危险都是未知的。明知道凶险还干,你这是找死。” “问问我同学,或者我老领导?”任维东退一步。 赵民担心他此时一套届时一套:“我陪你去。否则免谈。” 林云香看向任维东。任维东为了她安心也得点头。林云香果然放心下来。她不经意间瞥到前方店面,“那个是不是卖蛋糕的?” 车子慢下来,任维东勾头看了看:“是蛋糕店。不过我没在这儿买过。” 赵民建议去相熟的店。 任维东眼神询问林云香。林云香赞同:“你一时没空的话,我走过去也拿来了。” 赵民闻言调侃他:“还是结婚好吧。” 任维东情不自禁地笑了。 林云香扭头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一点点想法,犹豫片刻咽回去,又想起任维东按着她的手约定的内容:“三十多了才结婚后悔吗?” 任维东挑眉:“林师傅,直接问我早知道结婚这么好是不是早结了,我还能笑你?” 赵民诧异:“弟妹是这个意思?” 林云香恼怒地瞪任维东:“别胡说。” 任维东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才认识你?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句话恨不得绕十八个弯。” “不知道你说什么。”林云香别过脸朝外看。 赵民见她耳朵通红,透过后视镜冲发小眨了眨眼。 任维东的公司在东城,虽说东城很大,可路上车少人少走得快,这么一会儿就到百货公司门口。 蛋糕店在里头,林云香觉着她的脸有点热,说什么都不下去。 任维东拿她没办法,跟赵民俩进去。 赵民进了旋转门就问:“林云香怎么想起来那么问?” “还不是鹏子干得好事。逢人就说你老板风流,想见你老板不用登门拜访,迪厅等着就行了。”说到此任维东又想骂人,“李有良个孙子听多了,当着云香的面说我玩的花,依依跟谁生的都不知道。” 百货公司离任家赵家都不远,很多营业员都认识,赵民担心传得人尽皆知,低声问:“没说依依是那个来的?” “说了。传言那么多,我说一个没谈她也不信。”任维东问发小,“你信吗?” 赵民摇头:“三年也是谈,三天也是谈。我又不可能整天跟着你,哪知道你谈没谈。” 任维东:“所以这方面不能说。她一点点知道,哪怕我一年换十二个,不是脚踏两只船的话,她都能理解。我上来就坦白谈了多少多少,她能嫁给我,我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赵民乐了:“快别恶心我了。” “到了。” 赵民抬眼,蛋糕店近在咫尺,师傅模样的人正在裱花。虽然通体白色,可很是诱人。 “我都想买个尝尝。”赵民很是不解地摇头,“也是奇了怪了,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喜欢小孩子的玩意。” 任维东不客气地说:“以前你一没钱,二没有卖的,前三十年压根不知道奶油蛋糕是甜的还是咸的。” “你还别说,我头回吃的时候真以为咸的,毕竟有油啊。甜不拉几的怎么吃。” 任维东笑骂:“可别给我丢人了。定两个三层八寸的,到时候你带孩子过去尝尝。对了,叫上鹏子和黑子,人多热闹。依依喜欢。” 赵民:“八寸是不是有点小家子气?” 任维东:“依依和小北才多大。在他们眼里八寸不小了。这么小就定十寸的,回头我爸妈过七十大寿定多大的?” 赵民说“小”的时候确实忘了蛋糕是给孩子的。 任维东没忘,加钱请师傅辛苦一下,到时候裱几个大一点的花。 话说回来,任维东虽然答应帮前客户一把,不过他没有立即去办。 赵民跟精明的毛子你退我近你来我往兜兜扯扯两三天,终于在任依依生日前一天下午敲定这笔买卖,任维东也没有立即去办。 翌日早饭后,他不紧不慢地开车载着林云香和俩孩子上街买衣服——过两天开学穿的新衣服。 任依依觉着她是小寿星,趁机要新鞋。 离婚后,嫁初恋 第42节 任维东很痛快:“就当你的生日礼物了?”不待闺女开口,“也给小北买一双。小北过生日的时候,给他买什么也给你买什么。” 任依依掰着手指的一算:“那就是,我一年可以过两回生日?” 任维东:“可以这么说。” “太好了!”任依依抱住好朋友,“李小北,以后姐姐罩你。” 林云香差点被口水呛着。 饶是任维东平日里没少听见类似的话,也差点没抱住方向盘:“任依依,跟谁学的?” “跟电视里啊。”任依依很干脆,任维东噎了一下:“我明儿就给电视台写信,教坏小孩子。” 任依依急了,松开小北威胁她爸:“你敢!” 林云香怕她上手碰到任维东的眼睛,拉住她的小胳膊:“爸爸逗你玩呢。” “不好玩!”任依依瞪她爸的后脑勺,“电视里要是不放了,爸爸,别怪我,别怪我不喊你爸爸。” 任维东:“你想喊谁爸爸?” 小丫头被问住,气咻咻地表示,喊谁都不喊他。 小北脑壳疼,以前怎么没发现任依依这么能嚷嚷:“任依依,不可以这样跟爸爸说话。” 小丫头瞪好朋友,你跟谁一边的。 “我们没带钱,爸爸一生气不给我们买衣服鞋子了,过几天开学穿啥?” 小丫头想想还有两天才开学:“自己买。” “傻不傻呀?”小北愁的叹气,双手撑着膝头,无力地问,“我们有钱还是爸爸有钱?我们的钱花完了找谁要?” 小丫头下意识想说赵爸爸。到嘴边咽回去:“找妈妈!” 孩子太小,林云香没法解释她的钱存定期了:“学校没开学,我没发工资,身上钱只够给你和小北交学费和买文具的。” 小丫头倔强地说:“我找爷爷奶奶要。爷爷奶奶给我。” 任维东:“你的衣服比人家的好看,知道为什么?比人家贵。爷爷奶奶一个月工资不够你买两身的。” “我,我可以不要那么贵的。” 小丫头的审美是任维东用钱堆出来的。好的衣服不提做工,只是染色就比便宜的看起来顺眼,颜色正,任依依看得上才怪。 任维东不跟她废话,到服装店叫她自个选。 小丫头一眼相中南方运来的最新款。林云香兜里的钱全掏出来也不够买一身。小丫头找便宜的,结果只便宜了几块钱。 小丫头气得跺脚:“不买了。” 任维东忍着笑:“我带你到别处看看?” “我怀疑你想看我笑话。”小丫头歪头打量她老子。 任维东:“就说敢不敢去吧。” “激将法!”任依依虽然知道还是最先爬上车。 任维东载她前往秀水街。任依依被琳琅满目的饰品小玩具迷花了眼,看什么都想要。任维东故意问她:“有钱吗?” 任依依气得想咬他,拉着林云香的手,泫然欲泣:“妈妈,爸爸欺负我。” 林云香:“你不是说不喊他爸爸?” 任依依愣住,她说过这话吗。 小北毫不意外:“任依依,跟爸爸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任依依不懂,她哪儿错了。 小北就知道她没脑子,小声说:“你说罩着我。爸爸听到这话不高兴,要写信给电视台。你说以后不说了,爸爸气消了,还愁没钱把你看上的那些东西带回去?” 任觉新和周佩兰老两口也批评过任依依,不可以跟电视里学。闻言任依依倒是不觉着低头道歉委屈,可她气爸爸故意捉弄她,“不道歉。” 小北拽着她:“我陪你好啦。” 这样还差不多。 任依依很是勉强地到她爹跟前,弱弱地说:“爸爸,我错了。” 任维东:“以后喊谁爸爸?” 开头说出来,后面的就不难了。小丫头想也没想:“你是我爸爸。永远是我爸爸。” “你几个爸爸?” 任依依脱口道:“一个。” 任维东满意地颔首:“看在今天你生日的份上,这条街上的东西,你可以挑两个。小北也可以挑两个。” 任依依惊得张大嘴巴,伸出两根手指,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不要?那回去买衣服。” 任依依慌忙抓住他的手:“两个就两个。我和小北一起四个,总比没有的好。”说完甩开他就拉小北,“挑大的。” 任维东笑着提醒,“我和妈妈可没空帮你拿。” “你要手干嘛?”小丫头很不客气。 任维东:“你们买东西,我们不买?” “你又不过生日。”任依依不假思索。小北又想叹气,为什么他以前会觉着任依依聪明,全班她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依依,爸爸的钱是爸爸赚的,可以想买什么买什么。” 任维东很是意外,问林云香:“你跟他说过?” 夏天小北贪凉,林云香不许他吃太多冰西瓜或学糕,乖巧懂事的小人儿大声跟她吵,凭什么爸爸妈妈可以,他不可以吃。 林云香就告诉他,家里一切是爸爸妈妈赚钱买的。他自个能赚钱,他一天吃十个冰棒,只吃西瓜不吃饭也行。 小北发誓他要赚大钱。 林云香提醒他,赚钱得好好上学识字,考不上大学也得有一门手艺。不然只是嘴上说说。小北问他爸也是吗。林云香找出李有良带回家的合同,问小北认不认识。 小北和合同上的字互不相识。 林云香又告诉他,你连字都不认识,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打那以后小北的注意力都变集中了。 林云香点头:“说过几次。” 任依依头一回听说,转向她爸。 任维东挑起眉梢:“你的压岁钱给爸爸?” “我的!”任依依仿佛护食的小兽。 任维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小丫头脑袋转得快:“我是小孩,爸爸应该照顾我。” “照顾你可不包括这些玩具。”任维东看一下街道两边的商品,“左右邻居哪家小孩有你玩具多?” 任依依不假思索:“他们爸爸没钱。”说出来,小丫头蔫了,还是爸爸的钱啊。 林云香给儿子使个眼色。小北冲她伸出手:“再说下去爸爸不给我们买了,我们也不能把他怎么着。” 任依依不高兴地由着他拽进店里,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我可以大哭大闹啊。爸爸肯定给买。” 小北:“你不怕挨打啊?” “爸爸不舍得打我。”任依依摇头表示不怕。 李有良也没打过小北。小北也不怕他,可他怕妈妈。 “任依依,你是不是把我妈妈忘了?” 任依依猛地睁大眼睛,紧挨着小北左右打量,爹妈没进来,她憋着的气吐出来,捂住嘴巴问:“妈妈真打人?” 小北点头。 任依依噘着嘴,小脸变成苦瓜。 “还买吗?” 任依依点头:“我要买个小娃娃。” 片刻,俩小孩一手拿一个到门口喊人。 任维东付了账,一手拽着一个小胳膊原路返回。 任依依到车上还不满意:“爸爸,我过生日不是我最大吗?” 任维东朝童装店开:“谁说的?” “同学啊。” 任维东认识的孩子爸孩子妈不少,随便挑出一个问:“是不是说他是小皇帝,要什么有什么?” “是呀,是呀。爸爸,我看到一个不倒翁,比家里的大,比家里的好看。李小北没有,我想买了送给李小北。” 小北猛然转向她,任依依真厉害,为了玩具连他都利用。 任维东笑了:“你同学家有皇位啊?” “不知道欸。” 林云香闻言想笑:“就是电视里放的皇帝。没有皇位就是假皇帝啊。” 任依依摇头:“我同学家没有龙椅。可是他怎么说他是小皇帝?” 任维东不答反问:“不说他是小皇帝,你会羡慕?再说了,他只是他家的小皇帝。” “我可以当咱家的小皇帝吗?” 任维东:“不可以。” “为什么?”任依依大声问。 任维东:“他过生日的时候没有大蛋糕,也没有新衣服新鞋。平时玩具也没你多。要你选,你是去他家当皇帝,还是当我闺女?” 这次没等依依问,小北就告诉她,同学爸爸没钱。 林云香不甚清楚依依的喜好,不好贸然开口。闻言不见依依生气她才说:“依依,你同学所有玩具加一起,也没有你过一次生日收到的多。” 离婚后,嫁初恋 第43节 “那是什么皇帝啊?”任依依不懂了。 任维东:“他家的小皇帝。世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家庭。任依依,以后少说你同学有什么你没什么。” 任依依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她嘴硬:“我说了呢?” “那就跟你同学换换。整个幼儿园就数你玩具多,你同学一定很想跟你换——来咱家当我闺女,你去他们家当小皇帝。” 任依依不想摇头,扯一把小北。 小北拉住她的手:“你是不是困了啊?” 任依依想说她不困啊。昨晚八点多睡的,早上六点多才起。她一看小北捂住嘴巴,又朝前面看看,小机灵鬼倒下:“我困了,我得睡觉,谁都不许说话。” 林云香摇头失笑。任维东发现这一路上她没怎么开口,不像跟他单独在一起时伶牙利嘴的她。任维东拉住她的手。 林云香吓一跳,小声轻呼:“好好开车。” “车速不快。”任维东压低声音说,“辛苦你了。” 林云香没听懂。 车停下,俩孩子往店里跑,任维东估计他俩听不见:“依依跟我吵吵的时候,你好像几次都想说话。以后想说什么说什么。小丫头敢跟你大吵大闹,我收拾她。” 林云香停下,他竟然发现了。 任维东:“早几天老赵跟我们回来的一路上你也没怎么说话。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隔行如隔山。老赵结婚好几年了,他媳妇懂得还没你多。说错了没人怪你,他们以前不知道闹出多少笑话。” 李有良跟任维东的生意一样,可他只会跟林云香说,你照顾好家里就行了,生意上的事不是女人该操心的。有时候也会说,说了你也不懂。 林云香当时就想,你不说我更不懂。 那时林云香也提醒自己少打听。可一家人的事哪是不打听就能忍住的。 林云香心中五味杂陈:“……不怕我的问题幼稚,给你丢人?那天在车上老赵好像就是这么以为的。” “老赵是觉着你的问题好笑,但也是那一会儿。不是鄙视你。老赵看不懂公司账本,黑子不止一次嫌他长着脑袋留着看的。老赵要是在意,早把黑子杀了他再自杀。”任维东不希望她有太多顾虑,“黑子跟人谈生意狠不下心,老赵没少嫌弃他。张鹏因为盯着迪厅,里头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他兄弟姐妹也嫌他混日子,早晚得把自己混进去。还没少跟他说,任维东精明,怕被打架斗殴牵连进去,所以把店交给你。也就张鹏傻,信了任维东的鬼话——拿他当兄弟。” 林云香诧异:“你怎么知道?” “张家的事张鹏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担心他那些不懂事的兄弟爹妈找我,我忍不住怀疑他指使的。”任维东摇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第28章 任依依还价 ◎用得着每次都提醒我吗?◎ 任依依不止一次夸“妈妈好”, 林云香也不敢把自己当亲妈。任维东跟她说“咱家公司”,林云香也不认为公司有她一份。 要顾虑这么多林云香也不后悔——领证前她就考虑清楚了。 唯独没有想到任维东会发现,甚至说出来。这一刻林云香忽然感到很难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委屈。 任维东见她一声不吭很是奇怪,只有他二人, 林云香还有什么顾虑吗。任维东低头看了看, 心慌的张口结舌, 突然想到他把人说生气了, 林云香不可能这么安静。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任维东微微叹了口气, 缓缓把人拥入怀中。 林云香再也忍不住, 泪水落到他脖颈, 润湿了任维东的心。 两小孩跑到店里不见爹妈, 回头看到这一幕, 面面相觑—— 光天化日干嘛呢这是? 小北犹豫片刻, 推开门跑过去。任依依一把抓住他, 捂住嘴巴小声说:“不要去。” “我去叫爸爸妈妈进来。路上那么多人,羞不羞啊。”小北替亲妈后爸臊得慌。 任依依瞪他:“不可以这样说爸爸妈妈。爸爸妈妈谈恋爱呢。谈恋爱哪有羞不羞的?电视里谈恋爱还亲亲呢。” 小北睁大眼睛,急的结巴:“你你说什么?” 老板娘笑出声来。 俩小孩之间的矛盾瞬间转向她,很好笑吗。 老板娘敛起笑容, 但还是想笑:“小姑娘,是买你之前试的衣服还是看看别的?” 任依依拉一把小北:“你给我过来。正事当紧。” “可是妈妈——” “没有可是。打扰人谈恋爱是不道德的。” 老板娘差点把刚拿下来的衣服扔地上:“这话也是跟电视里学的?” 任依依点头。 小北奇怪:“我怎么不知道?任依依, 你又骗人。” “骗你小狗!”任依依接过衣服跑到镜子前比划一下, “不配我。” 老板娘走过去:“不好看吗?” “好看啊。”任依依以前跟她爸出来买衣服,不喜欢就说丑。小孩没什么坏心思, 可这种大实话还是叫人忍不住变脸。任维东教她, 不喜欢可以说不合适, 不能说衣服丑。任依依固执地表示真丑。任维东又告诉她,有的人穿上好看。所有人都认为丑,厂家不会生产,服装店老板也不会进货。 任依依信以为真,压根没有想过有些衣服一折处理也没人要。 小北不懂:“好看还配不上你?你想要多好看的?” “好看跟配不配得上我没啥关系。”任依依想了又想,“你爸爸不好看,妈妈找个好看的,你会喊他爸爸吗?” 小北想也没想就摇头,“可是衣服不是爸爸妈妈。” “一个意思啦。”任依依把衣服还给老板娘,使唤小北,“去喊爸爸进来给钱。” 小北想看看妈妈怎么了,又不想帮她跑腿:“懒虫!” 任依依指着她之前试的衣服:“就这个吧。阿姨,给我便宜点啊。不便宜点,我以后就,就不找你买了。” 老板娘诧异:“小姑娘,你几岁啊?这么会还价。” “我知道你进价多少。我爸爸也是做生意的。”任依依稚嫩的声音说出很多成年人也不好意思说出的话,老板娘听着心欢喜,“好,我给你便宜点,留着你买糖吃。”顿了顿,“那你也照顾照顾阿姨生意,再拿一套?” 任依依指着男装:“这个。” “这是跟你一块的小男孩之前试的?”老板娘一边拿下来一边问,“我听你爸爸他爸爸的,你俩不是兄妹?” 任依依摇头:“我们是姐弟。我是姐姐,他是弟弟。” “那怎么还分你爸他爸?”任维东和林云香先前带孩子前脚出去,老板娘就跑去跟隔壁分享,她店里来了一家四口,女的俊男的高,俩孩子一个比一个可爱。 任依依:“我妈妈跑了,小北爸爸不要他了。” 老板娘懂了,想说什么看到小北进来把话咽回去:“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说在车里等我们。”小北把钱包给任依依,“爸爸说你知道给多少。” 任依依接过去。 小北看着她付钱接过零钱,抱起衣服:“你咋这么能啊。” “你才知道啊?”任依依把衣服塞给他,小北猝不及防往后踉跄一下,“都给我你干嘛?” 任依依指着隔壁:“买鞋啊。”跟老板娘挥挥手说再见,领着小北去鞋店。 林云香擦干眼角,远远看着俩孩子很担心:“我下去看看?” “不用。之前看好了,我们进去也是跟着掏钱。” 李家养孩子圈养,任家放养。林云香还是不放心:“他俩加一块才十周岁。” “这几家店都是最早做买卖的那批人,一个比一个精。不说我们来过,就是看到小北和依依身上穿的他们也知道不能随便糊弄。何况他们也知道敢叫这么小的孩子过去,我们肯定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等着。”任维东不担心,车上有个水杯,杯身冰凉,递给林云香叫她敷眼。 林云香接过水杯脸红了。 任维东诧异:“怎么又害羞了?” “你才又害羞了。”林云香瞪他。 任维东道歉:“我错了,是我大惊小怪行了吧。” “哄谁呢?” 任维东心说除了你谁还用我哄。 难得见林云香在他面前示弱,给任维东个胆子也不敢这个节骨眼上找不自在。 “爸爸!” 任维东按住想起身的人:“我下去看看。”绕到车头,两个小孩抱着衣服鞋子走得艰难又缓慢。 “这是买多少?”任维东疾走几步到跟前,先接过快沾上灰尘的衣服,紧接着接过闺女怀里的鞋,“找你钱了吗?” 任依依点点头递给他,“没跟爸爸的钱放一块。爸爸,数数对不对。” 任维东侧身叫她先把钱夹放兜里,“你和小北俩一人拿几张,爸爸看看。” 任依依把纸票给小北,她攥着一分五毛等零钱。 鞋和衣服的价钱之前谈过,任维东算一下,眉头微蹙。任依依见状问:“卖衣服的阿姨和卖鞋的叔叔骗我?” 任维东摇头:“好像找多了。” 任依依眼中一亮:“这么好啊?爸爸——” “你等等。”任维东瞪她,“爸爸有没有说过,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不能伸手?” 任依依乖乖点头:“我给阿姨送去?” 林云香推开车门过来问出什么事了。任维东告诉她钱多了十几块。林云香朝店里看看,又不是星期天人多繁忙,俩孩子也只卖两双鞋两身衣服,不可能算错。再说了,要错也不会两家同时错。 林云香:“依依,衣服多少钱,鞋多少钱?” 小北怕好朋友出门就忘,帮她记着呢。小北先告诉妈妈。林云香算算,看向任维东,“没错。” 任维东看向俩孩子:“不是按照咱们讲好的价买的?” 小丫头明白了,得意地抬起下巴:“我叫阿姨和叔叔给我便宜点。爸爸,我厉害吧。” 任维东和林云香互看一眼,亏得他俩一个放心一个担心。 “厉害!”闺女太机灵,任维东不知道怎么夸了,“云香,算一下人给咱们便宜多少,那个钱给依依。依依,你跟小北平分,还是自己收着?” 离婚后,嫁初恋 第44节 小北摇了摇头。 依依见状反而不好意思“独吞”,“小北是弟弟,帮我拿衣服,还去找爸爸拿钱包,我俩平分。” “那上车再分。我们该去拿蛋糕了。” 任依依本想分好再上车,闻言拉开车门先爬进去。 小北吓一跳:“蛋糕店又不会跑。” “不是你过生日,你当然不着急啦。”任依依送给他一个白眼。 林云香想说什么,任维东轻咳一声:“先上车。” 到车上离孩子太近,林云香还没习惯当着小丫头的面想说什么说什么,干脆只夸依依厉害,小小年纪就会还价。 依依得了称赞很高兴,趁机嫌弃小北不会还价。 小北想说除了你,哪个幼儿园小朋友会还价。在嘴边转一圈,小北咽回去,这话只会叫任依依更得意,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任维东快速扫一眼一大两小,无声地笑笑。 到百货公司门口,任维东叫他们在车上等着。取到蛋糕,任维东一只手背到身后。到车跟前递过去两个蛋糕,一个孩子一个,小北傻了,任依依惊得张大嘴巴不会说话。 任维东启动车子,后面俩小鬼回过神,齐声问:“两个蛋糕?” 林云香终于明白任维东之前为什么拦着她:“一人一个。回头小北过生日的时候也一人一个。” 很少喜怒形于色的小北哇哇大叫:“我也有?妈妈怎么不早说?” “早说你得比依依还着急。” 小孩大声为自己解释:“这是蛋糕啊。”言外之意,我着急不是应该的嘛。 任依依点头:“蛋糕啊。我可以吃一个。我可以吃两回生日蛋糕。”感慨地摇头,“早知道这么好——” “你再早知道也没用。”任维东打断口无遮拦的闺女。 任依依忘了去年这个时候小北爸妈关系好着呢。 “这蛋糕是定做的,摔烂了别怪爸爸有钱也不舍得给你买个好的。” 任依依顿时不敢拎起来瞎看。 小北跟宝贝似的放腿上,一动不敢动。 好在离家近,小北的腿麻和依依的胳膊酸之前到家了。 任维东先帮他们把蛋糕拎出来,俩小孩下车后才还给他们。两个小不点进门就嚷嚷:“爷爷奶奶,蛋糕拿回来了。” 天寒地冻,晚上很冷,任维东不想几个喊他叔叔伯伯的孩子遭罪,就告诉张鹏等人,中午给依依过生日。 张鹏等人已经到了,在院里晒太阳。任依依猛然停下,惊呼道:“大家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赵民迎上来:“当然。爸爸帮你拿。” “我爸爸是任维东。”任依依皱了皱鼻子。 赵民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用得着每次都提醒我吗?” “用得着每次都叫我喊你爸爸吗?” 赵民只有一个儿子,当时在事业单位,担心丢饭碗不敢要二胎。近几年有钱了,妻子年龄大了,他工作忙,有条件了反而不想要。其次也是担心再生个小子。 张鹏不怕丢饭碗,有儿有女只是还小不好玩。黑子闺女跟任依依年龄相仿,性格随她妈,在家老实,在外腼腆。 这就导致仨人都喜欢逗小机灵鬼。 赵民:“我是你干爸。干爸也是爸。” 任依依抱着蛋糕绕开他。 赵民伸手:“我给你拿,不吃你的。” 任依依不放心。 任维东停好车进来:“他跟爸爸一样有钱,你还怕他吃?” 任依依递给他,小北趁机也递过去。 赵民乐了,故意逗他:“不怕我吃啊?” “你吃不完。”小北太累了,“妈妈,我想喝水。” 黑子端着茶杯从屋里出来:“到伯伯这儿来。” 任维东拉住小北手臂:“别喝他的。他杯子里十有八九是咖/啡。”说到此瞪黑子,“少给几个小的喝这些。” 赵民儿子看看他又看看任维东,欲言又止。 赵民见状慌得把蛋糕放堂屋,抓过儿子的杯子:“这不是红糖水?” 还在上小学的小伙子吓得变脸。 张鹏提醒:“吓着咱儿子了。” 赵民扬起巴掌放下改指儿子:“什么东西你就敢喝?” 小伙子想哭又不敢哭,可委屈了。 任维东瞪一眼黑子,走到父子俩身边:“你不叫他尝尝,他得天天惦记。与其开学后偷喝,晚上睡不着,白天犯困,不如趁着还没开学叫他试试。” 林云香打圆场:“没什么影响更好。过几年谈了对象去咖啡店约会,记你爸账上钱都省了。” 小伙子羞的脸通红,弱弱道:“我还小。” 赵民喷他:“还真想记我账上?” 小男孩吓得连连摇头。 任依依不懂:“记你账上咋了?小赵的钱不是你给的啊?” 赵民被她逗乐了:“小赵也是你叫的?喊哥!” 任依依冲黑子女儿招手:“我们玩儿去。” 小丫头担心她爸被“打”,一动不动。 张鹏家俩孩子晃悠着小短腿,流着哈喇子喊姐姐。 任维东叫黑子闺女过去看着他们,实则也是叫小姑娘跟过去玩儿。七八岁大的孩子跟他们在一块多无趣。 小丫头还是不去。 任维东无奈地倒一杯水,叫她给小北送去,老实听话的小丫头不敢不去。 赵民儿子试探地问他老子:“爸爸你喝?” 任维东笑道:“你爸不能碰这个,心慌难受。所以看到你喝才那么着急。” 小伙子不知道这事,惊得微微张口,然后又瞥黑子,他黑叔故意的吧。 黑子:“这咖啡是加了奶和糖的,不是纯的。一袋我留三分之二,给你三分之一,就算跟你爹一个德行也不可能心慌。” 赵民瞪他:“你不早说?” “容我说了?真以为我不懂事。”黑子瞥他一眼就去厨房。 赵民和黑子媳妇得上班,厨房里只有张鹏媳妇。黑子过去看到案板上一个人,煤气灶台上一个,炉子上一个人,分工明确:“我可以做点什么?” 周佩兰:“菠菜洗了。云香说炒菠菜好吃,回头饭菜快好了再烧个菠菜。” 林云香挽起袖子:“我来吧。对了,先吃蛋糕还是先吃饭?” 周佩兰:“问依依。她的生日她做主。” 林云香洗好菜去前院找任依依。 任依依听到“她做主”高兴的拉着林云香的手跟小伙伴们介绍 :“这是我妈妈。我妈妈最好了。比你们的妈妈都好。” 林云香想给她一下,她可真欠啊。 小北翻个白眼:“‘你们’包括我吗?你妈妈也是我妈妈。” 任依依噎住:“妈妈,我们走。” 听得懂听不懂的几个孩子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都乐了。 小北一手牵着一个小的,“别理任依依。一会儿不显摆能憋死。” “李小北,我听见了。”任依依回头大吼,“别以为你是我妈妈的儿子,是我弟弟,我就不敢打你。” 第29章 交代 ◎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任维东过来抓闺女:“三里外都能听见你的声音。” “你打我啊?”任依依嘴上这样说, 眼中没有一丝恐惧。 任维东:“我打你有用吗?” 任依依不怕死地摇头。 任维东无奈松手:“去堂屋等着切蛋糕。” 小丫头瞬间忘记她妈是谁,像只快乐的鸟儿往屋里飞。 打开蛋糕盒,小丫头插上蜡烛, 闭上眼作许愿状。 张鹏进屋给孩子倒水, 见状差点把水杯扔出去,“吗呢?” “练习许愿啊。”任依依睁开眼睛, 一副你怎么连这都不懂的样子。 张鹏佩服:“不愧是任老板的闺女。” 任依依听出他的嘲讽, 浑不在意, 盖上蛋糕盒找妈妈, 问妈妈有没有愿望, 她帮妈妈许愿。 饭菜快好了, 任维东和黑子在院里洗手, 闻言任维东说:“我有个愿望。” “爸爸等一下。” 黑子:“我也有一个, 也能许?” 离婚后,嫁初恋 第45节 任依依从厨房露出头来:“当然啦。” 小北把小弟弟小妹妹交给任维东洗手:“你过一次生日把以后的愿望都许了, 以后还过生日啊?” 任依依摇头:“只许今年的。李小北, 你有吗?” 周佩兰忙着炒菜, 嫌她乱窜碍事,不客气地说:“那么多愿望都能实现你做梦呢?” 小丫头生气了,狠狠瞪她一眼,拉着妈妈走人。林云香想留下帮忙, 任觉新挥手:“赶紧把她弄出去。” “妈妈,我们走!”小丫头要点蜡烛切蛋糕。 林云香好说歹说她才同意等等爷爷奶奶。 周佩兰把最后一个菜盛出来就过来给孙女唱生日歌, 只怕慢一会儿饭菜凉了。 任维东切蛋糕, 一个孩子一个大大的奶油花。孩子们打发了,他才给每人切一大块。张鹏妻子直呼留给孩子吃。 张鹏解释:“俩呢。放心吃。” 他老婆看到俩蛋糕就想问, 闻言终于找到机会, “怎么买俩?” 站在两口子身后的赵民小声说:“过几年孩子大了, 明白维东和云香都疼他俩就不用这么小心。”看一眼两人,“你们也得注意。现在养孩子不是咱们小时候那会儿,有的吃有的穿就行。” 黑子凑过来,低声说:“对。要不我就再生一个了。” 任维东不好奇他们聊什么,高声说:“快吃。收拾收拾桌子吃饭。” 林云香把她的蛋糕递给任维东:“你也吃点。” 任维东张嘴。 大人小孩一屋子,他也好意思。林云香瞪他一眼,盘子塞他手里:“自己吃。” 任维东端着盘子跟她去厨房端菜。 赵民啧一声,对俩孩子说:“你爸妈感情真好。” 小北和依依回头看一下他就继续比谁的奶油花朵大。张鹏过去朝他俩脑袋上揉一把:“花是一样的。”越过他俩挑一块奶油。 任依依不禁问:“张伯伯也喜欢奶油啊?” 这奶油甜而不腻,蛋糕也比鸡蛋糕软,张鹏爱钱不贪嘴也忍不住多吃两口。小孩想的简单,张鹏不好解释,干脆点点头,又切一小块蛋糕。 “张伯伯什么时候过生日?” 张鹏楞了一下:“我?” 任依依点头:“张伯伯过生日买蛋糕,弟弟妹妹过生日买两个,”看向张鹏老婆,“阿姨过生日买一个。张伯伯的爸爸妈妈过生日再买,张伯伯——” “停!”张鹏听懂了,“我不过生日。” 任依依疑惑不解:“为什么啊?” 张鹏被问住。 赵民解释:“我们这代人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任维东端着电饭锅进来:“你确定不是以前没条件?” 赵民被问住。 擦桌子的黑子恍然大悟:“维东说得对。以前想吃一碗白面条都是奢侈。更别说再卧个鸡蛋。”顿了顿,“我生日啥时候来着?” 任维东摇头。 不是任维东对发小不上心,从来不过生日,没必要记哪天生的,知道大概什么时候就够了。 赵民今儿去见了俄商,身上各种证件齐全。他打开公文包翻出身/份证,端着菜盆过来的周佩兰忍不住说:“吃了饭再谈公事。” 赵民解释他想看看他哪天生的,然后就把证件上的日期念一遍。 任觉新进门听见摇了摇头:“你不是这天生的。” “证件上写的是。” 任觉新:“街道统计人口出生日期的时候,你爹妈胡扯的。你出生那会儿正好赶上一个会议,我拿着报纸在家门口看的时候碰到你爸着急忙慌往医院跑。问他出什么事了,他说你妈生了。比你证件上的日期早十来天吧。” 张鹏被口水呛着:“这是把初八记成十八?” 任老同志摇头:“还不对。我差点忘了。这上面写的是阳历。咱过生日过得是农历。” 黑子不禁问:“我爸妈不会也忘了吧?” 任老同志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家里孩子多,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哪有功夫记这些。” 竖着耳朵听的任依依急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你们以后不过生日了吗?” 任维东:“想月月都有蛋糕吃?” 小心思被点破,任依依毫不心虚:“李小北,你想吃蛋糕吗?” 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小北搬着小板凳到小孩那桌,拿起筷子尝尝红烧肉。 任依依被无视,过去朝桌上一拍:“不许吃!” 小北又夹一块红烧肉,递到她嘴边,自己张大嘴,任依依见状下意识张嘴叼走。嘴巴被大块红烧肉堵住,小北耳朵清净了,请爸爸给他盛饭。 任维东忍着笑给他盛半碗米饭。 任依依气得瞪大眼睛。红烧肉咽下去,她指着小北说:“你是个狡猾的狐狸。” 任维东递给她半碗米饭:“吃不吃?红烧肉汁浇米饭美得很。你不吃我给姐姐。”说着话就要递给黑子闺女。 任依依赶忙抢走。 赵民儿子递给黑子闺女半碗米饭,又给张鹏的一对儿女各盛半碗。张鹏老婆要到小孩这桌照顾孩子,林云香拦住。黑子和赵民也叫她坐下,然后叫他们儿子女儿看着俩小的。 席间,任维东等人也没聊公司的事,老两口不感兴趣,林云香和张鹏媳妇听不懂,又拐到生日上面。张鹏可惜他也不记得他啥时候生的。 黑子要回去问问爹妈。 任维东越听越不是滋味,仿佛回到十多年前艰苦岁月,“又不是只有过生日才能买蛋糕。看把你们一个个愁的。” 这话叫一桌子人糊涂了。 孩子们也忍不住朝任维东看去。 任维东朝赵民儿子睨了一眼:“过几天开学了,买个蛋糕庆祝新学期开始。到学期末可以庆祝他考得好。过年买一个,八月十五可以买一个。赚到钱高兴也可以买个蛋糕犒劳自己。想吃什么时候不能买?非得等过生日?” 黑子张口结舌:“可那是生日蛋糕。” “你不要生日蜡烛,不叫蛋糕店裱生日快乐,改成学业有成,财源滚滚,还是生日蛋糕?” 任依依大声说:“不是!爸爸,我后天开学!” “没跟你说!”任维东扭头瞪她。 任依依决定饭后找妈妈。 饭毕,小丫头把林云香拽回她房间,撺掇林云香给她买蛋糕。林云香告诉她,两个蛋糕还剩一大半,放在冰箱里可以吃到后天。 小丫头闻言,颇为可惜地叹气:“那以后再买吧。” 林云香摸摸她的小脑袋:“爸爸最近忙一笔生意,等他忙完,我帮你问问他要不要买个蛋糕犒劳自己。你爸只吃一块,剩下的还不都是你和小北的。” 小丫头眼中一亮,抱住林云香:“妈妈真好。” 林云香才不信她的甜言蜜语:“奶奶做饭累了,跟妈妈去洗碗。妈妈洗,你帮妈妈擦干净?” “好!”小丫头干脆应一声就挽袖子。 林云香也没指望她帮忙,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小丫头认真起来,锅碗瓢盆上的水擦干净,跟个小大人似的,又要擦桌子扫地。 林云香提醒她爸爸什么也没干,小丫头扫把一扔,出去喊她爸进来干活。 张鹏等人都不是外人,不需要任维东陪,任维东闻言就撇下他们进来帮忙。看到闺女很有干活的样子,等她出去,任维东才问:“没给你捣乱?” 林云香摇了摇头,把暂时用不着的碗筷放柜子里。 “依依挺懂事的。好好跟她说她一点不懒。”林云香真没想到小丫头能陪她待到碗筷全刷干净。 任维东:“依依是不懒。爸妈以前得备课上课,我工作忙,没心思管她,叫她自己穿鞋吃饭养成的。” “小北在哪儿?”林云香想起儿子在这方面好像没法跟依依比。 任维东夸小北也懂事,担心张鹏儿女哭闹,一直在跟他们玩,也不嫌俩小的幼稚不懂事。 林云香摇头:“他是乖,不是不嫌。待会儿你出去叫他玩儿去,小北肯定立马跑得远远的。” 任维东把干净的毛巾给她:“擦擦手。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小北懂事。” 懂事的小北见依依跟俩小的玩,许久不见妈妈,在不是很熟悉的家里小北有点不踏实就来找她。到门口听到这番夸赞,小北小脸微红,很是不好意思地喊一声“爸爸”。 任维东转过身:“听见了啊?” 小孩点头如捣蒜。 任维东弯腰抱起他:“也不能太懂事,不然依依得逮住机会就欺负你。” “依依想我听她的。不是要欺负我。” 任维东放下他:“那以后你俩打架吵嘴自己解决?” 小北在幼儿园跟依依闹别扭也没找过爸爸妈妈。小北认为他可以,乖乖点头:“妈妈。” 林云香抱起他:“想妈妈了?” 小北心里踏实了。小北不好意思承认,改说他困了。任维东给他冲个热水袋,小北脱掉穿在棉裤外的裤子钻进被子里。 任依依见状也跑过去要睡觉。 林云香这次没惯着她,而是拿一条新被子,小北朝床头,任依依朝床尾。小丫头觉着妈妈疼她,给她盖新被子。 小丫头上午半天没停过,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鹏儿子女儿中午也得睡一会,张鹏就开任维东车回去。黑子和赵民住得近,带着儿女晃悠一会儿就到家了。 任家大院安静下来,周佩兰长舒一口气:“真闹腾啊。” 任维东:“一年就一次。” 任老同志看林云香。 林云香解释:“往年小北过生日没请过亲戚朋友。” 周佩兰:“那回头问问小北是这样过,还是跟以前一样。” 离婚后,嫁初恋 第46节 任维东不禁说:“小孩子爱热闹,肯定想跟今天一样热闹。不过等他过生日天暖和了,可以做的菜多,就没今天这么麻烦了。” 老两口一想也是,届时菜市场有卖洋柿子的,还有黄瓜等物。饭菜做好也不用担心一会儿凉了,得用盆盖上保温。 “小北挑个好时候。”周佩兰感慨。 林云香叫他俩歇着去,她和任维东也回去歇会儿。 老两口正有此意,也没硬撑。 任维东到卧室往床上一躺,冲林云香伸出手。林云香不明所以把手递给他,任维东一使劲,林云香倒在他怀里。林云香挣扎着起来,他抬手把人箍住。 房门没关,林云香又羞又气:“松手!” 任维东知道不该问,但他真好奇:“你离婚前也这么怕被人看见?” “你以为李有良是你?”林云香瞪他。 任维东懂了,忍不住笑了:“我就知道他不敢。他在你面前是不是忒心虚?” “有一点吧。”李有良确实很怕她生气发火,“你倒是不心虚。” 任维东:“我又没干过强买强卖的事,无论学历家境身高长相都配得上你,我心虚什么?” “那是不是说你以后——” 任维东打断:“没有以后。不是你我没打算结婚。” 林云香才不信他:“爸妈那边你怎么交代?” “他们其实快放弃了。再说,结婚有什么好的?我这条件无论娶谁都是扶贫。”任维东一看她脸色不好,赶忙补一句,“你除外。” 林云香戳着他的胸口:“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我是指能看得上我的。你之前可看不上我。要不是你爹妈还有小北爷爷奶奶给你添堵,你很难再婚。”任维东挑眉,一副我是不是很了解你的样子。 林云香掰开他的手,翻身躺在他身旁,“定一下闹钟,半小时喊他俩起来。睡多了晚上又得闹你。” 这次任维东没敢乱定:“我过几天去出差,依依就交给你了。” 林云香知道他得去厂家那边看货,还得亲自看着货上车。这次成了,任维东全公司能吃三年。要是砸手里,迪厅和咖啡店都得赔进去。 这是任维东告诉林云香的。 林云香头一次知道他生意这么大,风险这么高。当时真想说,要不算了。 这么胆小怕事就不是任维东了。 林云香纵然半夜才睡着,也没好说出一个字。 任维东自然也不知道她这么担心,毕竟李有良有时候生意也不小,他以为就是林云香很少去公司,也该有所耳闻才是。 “开学后再走?” 任维东点头:“离交货时间还早。太早过去回头货运来也没地儿放。最好不用卸下来,挂在发往毛子的列车上直接运过去。”扭头看他,“这么快就想我了?” 林云香想捶他。 “小北爷爷奶奶到学校找不着我,肯定猜到我搬过来了。开学那天他们一定会去学校门口等小北。到时候你去接他俩。” 任维东了解爹妈,不会跟人吵架:“那老两口要是还想哄小北,我会当众说你和李有良离婚了,那个女人快生了。” 第30章 骗小孩 ◎你怎么可以这么坏?◎ 林云香怀疑他这么说只是想要她的一个态度。 “该怎么说怎么说, 不用担心小北。” 任维东扭头看林云香,眼中流露出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意外。 林云香笑着起身,任维东下意识伸手拉住她。 “这么躺着不冷?”林云香单手脱掉鞋。 任维东立马锁上门。 林云香翻个白眼:“想什么呢?” “你想什么呢?”任维东一脸无语地瞥她, “再过二十多分钟就得叫他俩起来。这么一会儿够干嘛的?” 林云香噎住, 裹着被子到沙发上,床上干净的只剩两个枕头, 任维东傻了:“我盖什么?” 林云香朝柜子睨了一眼。 “新被子脏了不得拆了重洗?”任维东挤到单人沙发上, “让让!” 林云香一把推开他, 任维东踉踉跄跄差点双膝跪地, 他稳住身体转过来严肃地问:“不让是不是?” 林云香点了点头。 “别后悔!” 林云香心中一凛, 他还家/暴?没等她问出来, 只觉着身体腾空, 连人带被子被扔到床上。林云香懵了一瞬间, 任维东甩掉鞋跳上来。林云香下意识躲开, 可她忘了身上还裹着被子, 以至于将将坐起来又倒在床上。 任维东扯开被子:“跑啊?不是不让吗?” 林云香朝他腿上踹一脚, 任维东抓住她的脚踝,林云香顿时不敢挣扎。 “踹的这么干脆,以前没少这么干吧?” 林云香皱眉。 任维东松手投降:“谁再主动提以前谁是狗。” 林云香的眉头散开,抓个枕头垫到身后:“我们都有过去, 很多时候没法避免,我不希望——” “别说了, 我知道。”不曾经历过, 就算任维东对发生在林云香身上的事一清二楚,想起来的时候可以做到感同身受, 可他脑海里没有那些糟心的记忆, 稍不留心就会忘记。任维东嘴上这样说, 其实不确定他能不能做到,“以后我再说话不长脑子,你可以直接叫我闭嘴。” 林云香已经从泥潭里出来,她有个贴心的儿子,还有一笔巨款,底气足腰板硬,还有任维东做后盾,她不害怕面对过去,只是觉着心烦。 谁都有失言的时候,林云香偶尔也想问问任维东以前的事,所以没指望他从今往后不提。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任维东的一个态度。 “这可是你说的。回头我吼你别一脸委屈。” 任维东会,但一定是装的。“不会。趁着还有时间眯一会儿?” “累了?” 任维东点头:“出差的时候连着忙十天都没有上午半天累。” 林云香:“跟人谈生意,成就成,不成就下一家。依依可不是想丢就能丢的。” 任维东忍不住拉起她的手:“还是你懂我。” 林云香甩开他躺下,任维东移过去,林云香嫌烦:“属狗皮膏药的?” “我们结婚几天我就出去,这一趟不定多少天,不趁机加固感情,回来你又该当我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林云香瞥他:“还说依依跟你妈学的。保不齐跟谁学的。” 任维东单手枕到脑后,摇了摇头:“反正不是我。” 林云香闭上眼装聋。 迷迷糊糊中林云香猛然睁开眼,时间到了。林云香很是心慌的坐起来:“这么快?” “你太累睡得实。”任维东脸上没有一丝困意,林云香下意识问:“你没睡?” 任维东想睡来着。由于她躺在身边,任维东担心李家人趁着他出差不在家烦林云香,紧接着又想到毛子要那么多货怎么运。七想八想还没想好,闹钟打断他的思绪。任维东把闹钟关上:“衣服穿好再出来。屋里暖和外面风大,一热一冷最容易感冒。”一边说一边穿鞋,然后叫两个小的起来。 任维东先叫两声,俩孩子睁开眼看他一下拉起被子蒙上头。 “不起?”任维东隔着被子拍拍他们。 俩小的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再不起床上学就迟到了。” 俩小孩掀开被子找衣裳。 鞋子穿好跑出去,外面太阳很亮,任依依瘪嘴就要哭:“爸爸我——” “还没开学。”任维东赶在她哭出来打断。 任依依的眼泪凝固。 小北眨眨眼睛,他听到了什么。 “这么快就把生日蛋糕忘了?”任维东给俩孩子提个醒。 两个小的陡然清醒,齐声大吼:“你骗人?!” “再去睡会儿?” 任依依很生气:“还怎么睡?” 小北也很生气:“任爸爸,你怎么可以这么坏?” 任维东:“由着你们睡到天黑,晚上还睡吗?昼夜颠倒过几天怎么去幼儿园报道?还是你俩打算到幼儿园继续睡?” 俩孩子虽说年幼,也能听懂这么浅显的道理了。可被窝实在温暖,被骗起来,两个小孩很难开心。不好再吼他,俩孩子难得没有经过商量,默契十足地无视他。 他俩又不想玩,也不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相视一眼,坐到门槛上面朝南看胡同里的小孩玩闹,大人聊天。 林云香在院里看到俩小孩的背影,奇怪地问:“怎么了这是?” “一个家总要有一个人扮黑脸。不巧我就是黑脸包公。”任维东丝毫不担心,“你刚才起的急,去屋里缓一会儿。” 林云香很少看到儿子背对着人扮沉默:“小北没事吧?” “小孩子有时候确实敏感。前提家里只有他一个。他啥话都能跟依依说,依依有事也告诉他,就算被我们俩打一顿,也不用担心他想不开。” 林云香打量他:“听起来很有经验?” “我有个心有灵犀的姐姐。” 大姑姐离得远,林云香又是初到这个家,不好意思地说:“忘了。” “不是怪你。话赶话说出来的。”任维东想说什么,犹豫片刻又咽回去。 林云香余光注意到,拉着他到堂屋:“谁跟我约法三章,以后想说什么说什么,不许瞒对方?” 离婚后,嫁初恋 第47节 “我知道你和林耀强关系不好,也想到你跟他没话说,但是没想到你会觉着我很有经验。我以为至少小时候你们有过和睦的时候。” 林云香摇头:“如果换成周老师和任老师,就算很看中林耀强,也会教哥哥护着妹妹,妹妹尊敬哥哥。我爹妈压根没有这种觉悟。他们只想到他们小时候,也就是建国前,女孩子有的吃就不错了。他们呢,不止叫我吃饱穿暖,还供我上学,我怎么感谢他们都是应该的。” “建国前他们爹娘还受压迫呢。怎么不想想他们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不用租房,有退休工资,这种生活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做梦也不敢想。” 林云香不禁点头:“早几年我爷去世前还感慨过,建国前很多有头有脸有名望的人都没他吃得好。听说有个很有名的人,全家六口人一个菜——猪油炒白菜。白菜还是切成丝。哪像现在,一到冬天一麻袋一麻袋的白菜往家搬。以前人家过节吃一顿肉,他逢年过节能吃一顿,平时来客也能吃一顿。” 也是听老人这样讲,林云香才试着理解爹妈,让自己心里的仇恨淡一点,跟他们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可惜她爹妈太贪,把她的退让当软弱。 任维东握紧她的手:“不说这些。想不想听广播?” “中午和上午太闹了。” 任维东一手搂着她一手拿起报纸,林云香点点头,伸出一只手帮他扯另一边。 俩小的坐累了,打算回屋歇歇,到堂屋门口相视一眼,拐去依依房中。依依拿出她藏的糖,自己吃一个,剥开塞小北嘴里一颗。 依依瓮声问:“李小北,去不去小卖部?” “妈妈说街上有坏人。” 依依被妈妈丢下过,内心深处很怕被爸爸丢下,自是不敢离爸爸太远:“叫上爷爷?” 此言一出,任依依想到醒来这么久没看到爷爷奶奶。 任维东不许她在公众场合大声喧哗,任依依觉着在自己家可以,她咬碎巧克力糖,扁扁嘴咽下去,扯开嗓子喊:“爷爷!奶奶!” 任维东和林云香吓哆嗦。 二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翻过另一面继续看。 任老同志从外面进来:“我和你奶刚出去跟人聊一会儿。啥时候醒的?你爸呢?” 林云香想起身,任维东把她往后拉:“交给老头子。闲着也是闲着。” “那是你爸。”林云香哭笑不得,“我敢这么说我爸,非得给我一大耳刮子。” 任维东:“我当着他的面也是这么说。你爸没什么本事,只能靠这种瞎讲究控制儿女。”说着摇了摇头,一脸可惜,“倒头来一个没控制住。” 林云香点头:“那天提到钱和房子的时候,我爸气得跟鬼上身一样,我就猜到了。” “很多无能的人都是这个德行。在外面碰到个乞讨的都不敢大声言语,到家里敢对儿女拳打脚踢。” 林云香很奇怪:“你怎么又知道?你家和亲戚朋友当中应该没有这种人。” “咖啡店店长丈夫就是这种人。她要离婚,她丈夫和公婆去她单位闹,闹得她在原单位待不下去才到我这儿。要不怎么可能招到愿意看店的大专生。不说早几年,今年毕业的大专生也能分配到学校或国企。” 林云香不禁转向她:“那他丈夫还来闹过吗?” 任维东点头:“来过一次。怂的怕硬的。鹏子戴着墨镜和大金链子领几个膀大腰圆的过去,他吓得不敢来了。” “你你——” 任维东摇头失笑:“公司装货卸货的。” 林云香松了一口气,身体软了下来。 任维东搂住她:“我有你,有依依和小北,绝对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 第31章 学校开学 ◎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高尚。◎ 很多幼儿园孩子都不懂离婚意味着什么, 可往往因为不懂,说起话来口无遮拦伤人心。 开学那天任维东和林云香一起送孩子,林云香陪俩小的去教室, 任维东把他和林云香的情况告诉老师, 顺便提醒老师,小北抚养权归林云香, 李家只有探视权。 老师震惊, 怎么短短一个寒假, 模范夫妻离婚了, 风流老板从/良了。 任维东见状庆幸这个老师不是偷偷叫依依喊她妈的年轻老师, 否则指不定怎么变着法的针对小北。 以防李家老两口为了接走小北胡说八道, 任维东告诉老师, 李有良对不起林云香, 那个女人快生了, 李家以后很难真心待小北。 李有良有点小人得志便颠狂的德行, 他长相身高又远不如任维东, 老师的心偏向任维东,闻言愈发唾弃李有良,信誓旦旦向他保证,不会让李家人接走李小北。 任维东诚诚恳恳道声谢, 老师好奇他身边围着那么多俊俏姑娘,怎么偏偏看上林云香。任维东不想没事找事, 直言眼缘, 无法解释。 好巧不巧,这老师早年找对象的时候也是看眼缘。老师夫妻感情不错, 闻言忍不住劝任维东, 既然结了婚, 以后好好过吧。 任维东听出她言外之意,懒得辩解,因为说了也没人信。他无声地笑了笑问什么时候上课。 开学第一天不上课,但按时放学,叫他中午再来接。 任维东到校门口等林云香,随后两人一块回家。 幼儿园离任家不近,也不是特远,拐弯抹角得一里路,任维东就没开车。任维东拉着她的手权当散步。林云香不好意思,低声说:“叫人看见。” “合法夫妻,看见怎么了?”任维东巴不得方圆三里的人都知道林云香是他老婆,跟李有良没关系,“难道希望我牵着别的女人走街串巷?” 林云香白了他一眼。 任维东放开她,林云香诧异,他又想干嘛。天冷戴手套,手拉手也不是很亲密,任维东改揽着她的肩膀。 林云香无语了:“你怎么有点跟得了新玩具的小北一样?” “你是玩具?” 林云香噎住。 “我二十上午的火车。” 林云香轻呼:“这么快?” “定金昨天下午到账了。”昨天上午任维东给俩孩子买很多烟花,晚上林云香看着俩孩子在胡同里放烟花,老两口出去消食,屋里只有任维东一个,很安静,他跟相熟的厂领导去几个电话。 如今多出很多私企,人的选择多了,国营单位没法再学以前按照往年销售量生产,导致经常出现不够卖或卖不出去的情况。 现在人有钱,过年舍得花,许多厂领导希望趁春节多卖点,结果产量过剩。为了给新品腾地方,也为了收回资金,正准备特价处理。 任维东大概算一下,按照打折价拿下来,多租几天火车皮也值,这才决定把日子提前。 一点点解释麻烦,任维东半真半假道:“厂家等着钱用,我要能提前把货运走,他们帮我解决运输问题。” “去几天?” 昨晚任维东挂了电话规划路线的时候准备乘飞机。可班机不能直达目的地,下了飞机他还得转坐汽车或火车。 小地方法盲多,无知无畏,看到拎包的就敢抢,也不管里面有没有钱。任维东不想半道上下来,就算得转车他也希望不用出火车站。 任维东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乘火车,哪怕比飞机慢:“不出意外这个月月底能回来。” “这么久?” 任维东:“还是顺利的呢。要是去南方拿货,山多路不好,很多地方都没有直达的火车,最少得半个月。” “多带几件衣服?” 任维东摇头:“不用。行李太多不好赶车。也容易招贼。” “自个去?” “老赵跟我一块去。”任维东突然想起她不应该在这儿,“今天中学食堂不卖饭?” 林云香昨儿去食堂打扫卫生,一见着同事就说她和李有良离婚了,她爹妈和前公婆经常来烦她,不得已托人给她介绍个对象,好巧不巧是周老师和任老师的儿子。 话音刚落,有人就说任维东不行。林云香说李有良看起来不错,还不是一样外面有人。找个穷的不如找个有钱的,至少她和小北不用在吃穿方面受罪。 快退休的大姐认为有道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有你吃的用的花的,管他在外面干啥。” 有人认为钱比感情重要,没有感情时间长了过不下去。 大姐又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林云香犹豫好一会儿也没有说出她和任维东以前谈过。 万一传到李有良耳朵里,指不定折腾出什么事。 林云香:“我跟食堂大姐说得送小北去幼儿园报道,顺便告诉老师我和李有良离婚了。上午发新书排座位不上课,学生可以提前回家,食堂做一点就够了,用不着那么多人。” “下午呢?” 学校有晚自习,中间休息时间短,回家吃的学生少,林云香下午得过去。 任维东:“什么时候下班?” “七八点钟。” 任维东点头记下:“我去接你。” “不用。又不远。我慢慢走着就回来了。” 任维东以前跟林云香处对象的时候设想过接她下班。可惜后来……任维东摇了摇头:“又没事。这个点依依和小北忙着看电视,我在家他俩反而觉着碍眼。早上四五点起?” 林云香点头:“九点前得睡,不然起不来。” 任维东很好奇:“不能多买点菜?” “现在天冷菜可以一周买一次。馒头包子得天天蒸。还有豆浆,糖糕。幸好不炸油条,不然得半夜起来和面。对了,还有粥。明早要是不想做,带他俩去食堂吃。完了你开车送去学校。” 任维东:“早上食堂人多。我们在路口吃点就行了。晚上爸妈不想刷锅洗碗,可以领着他们去学校吃。”顿了顿,拧着眉头说,“我上中学那会儿也没有早自习。” “你上中学的时候正好赶上文化运动,老师不是忙着写检查,就是在农村劳动,谁有空看着你早读?” 任维东忘了,“可那之后也没有早自习。” 小北出生前确实没有,可那时候初中也不属于义务教育。义务教育是从小北出生前一年开始实施的。中学学费没以前贵了,学生多了,竞争压力大,学校便提出早晚自习。 老师辛苦,食堂工人辛苦,学生辛苦,效果很明显,这几年升学率都不错,去年甚至是东城区第一。有人暑假期间甚至把家搬到学校附近。 去年下半年,林云香听同事提起这事难以置信。虽说他们学校有中学和高中,可也只是六年。 食堂大姐告诉她,现在家家户户只有一个孩子,养废了就指望不上了,必须得考好。 林云香代入自己都觉着压力大,孩子哪受得了。 “周老师退休前是没有。” 任维东:“谁提出的早自习?” “校领导不是住学校就是家在学校附近,没人愿意早上五点多就被铃声吵醒。可我们不变,不用几年升学率就会沦为全区倒数。到时候好的老师不愿意来,小北和依依想接受好的教育,咱们要么搬家,要么你天天早早起来开车送他们去几公里外的学校上学。” 任维东把到嘴边的不满咽回去,“你不觉着辛苦吗?” 离婚后,嫁初恋 第48节 “习惯了还好。再说了,也是早上辛苦一会儿。学生上课我们就闲了。” 任维东:“现在年轻没感觉,过几年就受不了了。” “人食堂大姐快五十了,也没说受不了。”林云香瞥他,“想说什么?” 任维东挑眉:“我还没说你就猜到了?” “不是头一天认识你。” 任维东确实有个想法:“咖啡店缺个做糕点的。咖啡店早上九点开门,晚上五点关门,就是夏天也不会拖到七点。” “我一个做包子馒头的,你叫我做面包蛋糕?逗呢?”林云香推开他的手臂大步向前。 任维东大跨步追上:“还没说完呢。”拉住她的手。林云香没有再挣扎,斜着眼睛示意他继续。 “我给你开家餐馆?” 林云香想送他一记白眼。 “不喜欢?”任维东摇头,“我不信你这么没出息。” 林云香才不信她不想开店任维东就瞧不起她:“不用激我。懒得自己开店的厨师多了去了。” “说实话。”任维东扯一把她的手,把人拉到身边。 林云香:“现在虽然早出晚归,可寒暑假有空陪小北,照顾依依。自己开店逢年过节也没得闲,你工作又忙,谁照顾他俩?他俩学坏了,我们是开银行的也赚不够他俩花的。他俩自个有本事,不用我们接济,你现在挣得这些家业就够咱俩养老的了。” 任维东没想到孩子,只是不想林云香那么辛苦:“你这么心疼他俩,他俩也不一定感激你。” “无话可说就不要说。瞎扯什么?”林云香瞪他,“孩子才这么点就要回报,那跟我爹妈有啥区别?你决定收养依依的时候就想,她出嫁的时候能给你挣多少彩礼?” 任维东当时担心那么小一孩子,不知道在垃圾桶旁冻多久了,有没有疾病,能不能健健康康长大,哪有心思想这些。 “辛辛苦苦一个月不够你买一身衣服的。” 林云香:“那我也高兴。” 任维东叹气。 林云香想笑:“我知道你不想我辛苦。可我要是辞职,那几年中专不就白上了。再说了,他俩平时上学去了,我辞职在家干嘛?跟你爸妈大眼瞪小眼?” “去我公司?” “给你做饭?” 任维东下意识摇头。 “这事以后别再提了。有个工作,也有周末寒暑假,我觉着挺好。” 任维东不死心:“可四五点就得起。” “周末可以睡到自然醒。一周一次懒觉还不够?” 任维东眼瞅着到家了,不好再劝:“我看你明天能不能起来。” 平时林云香起不来,翌日天还没亮林云香就醒了,开灯一看,离定好的时间差五分钟。林云香拍拍脸醒醒困,关上闹钟,轻轻穿戴齐整,悄悄去厨房倒热水。 “小林起了?” 林云香吓一跳,从厨房出来,堂屋屋檐下的灯被拉亮,周佩兰披着棉袄过来:“吵醒你了?” “觉少。我和任老师四点就醒了。”外面很黑,周佩兰穿好棉鞋,“我送你过去。” 林云香:“不用。我拿着手电筒过去就行了。” “外面一个人没有,多瘆人。”周佩兰叫她先洗脸刷牙,到儿子屋里叫任维东起来。 林云香起来穿衣服的时候,任维东就醒了,他不想起。 “钱多事少起这么早,这工作有啥好干的。”任维东嘀咕着往被窝里钻。 周佩兰上手拧他的耳朵:“我还没嫌你满身铜臭呢。快点!小林快洗好脸了。” “她没那么快。”任维东看向他妈,“您还在这儿干嘛?” 周佩兰皱眉:“我不能在这儿?” “我穿衣服!” 周佩兰下意识说:“我碍着你了?”说出来看到儿子无奈地样子,她福至心灵,“你你——”老脸通红,无奈地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 任维东气笑了:“您儿子是个身心健康的正常男人。你突然进来不敲门——” “穿你的衣服!”周佩兰关上门气得回屋。 任维东掀开被子,深吸一口气,穿上秋衣秋裤。 找到他的鞋,趿拉着出去,林云香在堂屋找手电筒。任维东穿好鞋,接过手电筒,又把廊檐下吹风的帽子和围巾给她,“早上风凉吹的头疼。” “你就别去了。过几天出差,趁着这会儿不忙再睡会儿?” 任维东摇头,拉着她的手:“走吧。那老两口睡不着闲得心慌,我不去也别想睡。” “周老师和任老师天天四点醒?” 任维东想了想:“九点睡,一点左右醒,聊到两点再睡个回笼觉。这会儿能睡着就睡,睡不着闭上眼眯一会儿,六点左右起来拉开炉子烧热水。”从外面锁上大门,“你爸妈不是?” 林云香摇头:“我在家住那几天没听见他们聊天。” “成天想着怎么算计你,哪敢叫你听见。再说了,你睡眠好,他们半夜醒来聊天你也不知道。”冷风扑过来,任维东抽气,“不会享福。” 林云香好笑,怎么还没死心。 “李有良也这么说过。” 任维东脚步一顿,瞪她:“你拿我跟他比?他是瞧不上你的职业。我是不想你辛苦。” “那也不如你辛苦。” “可我的收获远远大于付出。再说了,我也是辛苦半个月,闲半个月。你是干六休一。这能一样吗?” 林云香停下静静地看着他。 “我不说,我不说。”任维东拉住她,“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高尚。” 林云香朝他脚上踩一下。 任维东消停了。 突然不见妈妈,小北很不习惯,一顿早饭下来没个笑脸。 周佩兰担心地问:“小北是不是不舒服?还是饭菜不合口?” 小北忍不住朝外看。 任维东:“想他妈了。” 找帽子围巾的任依依停下:“李小北,你多大了还想妈妈?” 小北扁扁嘴,你爸爸在这儿,你当然不想了。 任维东给他戴上帽子,围好围脖:“小北,我和你妈妈说好了,平时我送你和依依,星期天和寒暑假她陪你俩。依依,可以走了吗?” 小北小声嘀咕:“我爸爸也是。” 任维东想说以后你爸才没空搭理你,“所以现在跟以前一样不是吗?” 第32章 小北想妈妈 ◎县官又不是现管。◎ 以前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如今也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小北琢磨一会儿,无言以对, 可他还是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 任维东拿过他和依依的书包, 打开看看里头有一小瓶牛奶,几个糖果, 一小包饼干, 叮嘱俩小的可以跟同学分享, 不想分享也没关系, 但不可以浪费。 任依依仰头翻个白眼:“爸爸, 你好啰嗦啊。每次上学都要说, 烦不烦啊。” “爸爸记性不好, 怕你这点随爸爸, 有问题吗?”任维东反问。 任依依:“我要随也是随你的优点啊。” 任维东又往俩孩子兜里掏掏。 任依依条件反射般后退:“没藏好吃的。” “心虚了?”任维东转向小北, “家里电话号码和我的呼机号都写在纸上了, 别弄丢了。” 小北翻出裤兜, 里头是有一张纸,纸上有两串号码。任维东又问:“带卫生纸了吗?” 任依依又翻个白眼。 小北指着他自个的书包:“妈妈放的。” 孩子太小,任维东到校门口又提醒他们有事找老师。任依依气得拉着小北就跑。 学生家长闻言提醒任维东,不是头一天上学, 他们知道。 任维东也知道任依依个机灵鬼就是被人/贩子弄走也能找到回家的路。可一想她才六岁,小小一个, 成年人单手能把她甩出去, 任维东就无法放心。 “我家依依皮,玩着玩着就忘了。去年在中班的时候经常忘了上厕所。怎么说都没用。” 孩子家长笑着说:“这一点都一样。”朝校园里看去, “你家还好点, 双胞胎, 哥哥看起来是个懂事的,应该会提醒妹妹。” 任维东下意识想解释,到嘴边咽回去,这么说也没错,异父异母的双胞胎。以后不知道的人问起来就说异卵双生。 想到这,任维东心情愉悦地回到家就告诉爹妈,无关紧要的人问起孩子的事就这么回答。 晚上,任维东去接林云香下班也这么跟她说。 林云香:“这话你该跟依依和小北说。对了,今天小北爷爷奶奶没去学校接他?” 任维东摇头:“也许看到我过去了没敢靠近。明儿叫爸妈送他们。” 翌日李家老两口也没去。 任维东拿到全款,李家人也没有出现。 跟毛子的这批货不在任维东计划里,该付钱的钱付了,该交的税交了,任维东就把这笔钱分了。 张鹏什么也没干,坐等分红心虚得很,跟任维东前往银行的路上问:“是不是等年底再分?你不是要去东南亚吗?” “去年下半年盈利没动就是留着今年用。”任维东一心二用没敢开快,“再说了,也不一定得亲自去。” 离婚后,嫁初恋 第49节 任维东下海前每年都会去进出口商品交易会。这交易会一年两次,春秋二季。春季交易会快开始了,任维东会跟相熟的生产厂家一块去。 任维东:“我叫你找的翻译找到了吗?” 张鹏点头:“我亲自去了一趟对外经贸大学,那小孩说学校的事搞好就去公司报道。” 黑子:“不是诓你?这学校无论哪个专业都包分配。幸运的话还能跟维东以前一样进商/务部。” “我找学生打听过,家里穷,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比起工作体面,他更需要钱。他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再不赚钱就得他妹辍学进厂养小弟弟和小妹妹。”届时翻译会经手公司合同,还是任维东的助理,有一点没弄清张鹏都不敢用。 任维东满意地颔首:“知道替父母分担,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牺牲妹妹前途,不错。这人要了。厂里不是有很多空房间吗,改天找人收拾收拾,叫他住厂里,省得两头跑。” 黑子啧一声:“任老板,知道为啥那么多女人稀罕你?你再这么体贴——” “我劝你小心放屁。”任维东瞥他一眼。 黑子把余下的话咽回去,回头问张鹏:“任老板交代你的事办妥了?” 四九城国企林立,对外经贸大学的学生压根不愁毕业后被分配到犄角旮旯里,所以很多学生不愿意去私企。 这种情况张鹏预料到了,但他相信有学生愿意去任维东公司。不算出租的店面,开的迪厅和咖啡店,任维东公司年收入在私企里也能排得上号。 张鹏找人制作十几份宣传单,隔天去大学门口等人,结果等来七八个。张鹏挑好任维东的助理,就对其他学生说,哪个公司还需要助理,需要翻译。张鹏提了孟青东的公司,也顺道提了李有良的公司。 那几个学生当中有一个女生看起来眼高于顶,张鹏怀疑她会去孟青东公司,但人精孟总肯定看不上。她又不想过按部就班的国企生活,有可能流到李有良公司。 但也是有可能。 张鹏早就跟迪厅客人说过,很多公司招翻译。 可最近也没听说哪家公司添人。 张鹏:“这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现在我哪知道。”拍拍前面座椅,“公司还要人吗?回头我再去一趟。” 任维东朝黑子看去:“给他找个师傅。” “我?”黑子指着他自己。 任维东:“你只会算账,离专业会计还差得远。” “刚毕业的学生会什么?掉书袋子?”黑子不服气。 任维东:“他不缺知识,你不缺经验,你俩配合刚好。有能耐把他这几年学的全学过来,以后公司的帐你一个人说了算。” 黑子摩拳擦掌:“你说的?” 任维东没有再回答他,银行到了。 分了钱,任维东又挨个把他们送回去。赵民最后一个下车,任维东忍不住抱怨:“欠你们的。” “改天我去买辆奥拓。” 任维东:“那你不如买桑塔达。” 赵民摇头:“我们家人少,奥拓够了。买辆太好的也是给人家买的。” 任维东没听懂。 赵民:“我叔我伯要用车,我能说不借?我表弟结婚,我能说不行?” “你说不借还能吃了你?” 赵民挠头:“这不是不好意思拒绝吗。” “死要面子活受罪。”任维东关上车门,“帮我留一下李有良最近忙什么。那么疼小北,却能忍住一个月没露头,我越想越觉着不对。” 林云香跟李有良离婚就是赵民先收到的消息,他怕搞错了,打电话给黑子,黑子又打电话给张鹏,三人确定了,黑子才敢告诉任维东。 赵民路子广,想也没想就应下来。 任维东回到家只字未提。 看一下时间,幼儿园快放学了,任维东去接孩子。 他晃悠到校门口,校门打开,崽子们飞奔而出,安静的校园瞬间变成熙熙攘攘的早市。 任维东接过小北的书包,发现他闷闷不乐:“依依,老师批评小北了?” 小北摇头,弱弱地问:“妈妈呢?” 任维东摸摸他的小脑袋,接过依依的书包:“你妈在学校。我们中午去学校吃?” 除了星期天,平时只能晚上见到妈妈。以前有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爷爷奶奶爸爸在身边,小北没感觉。如今心空落落的。闻言小北眼中一亮:“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爷爷奶奶做好饭了。我们晚上过去。我开车接你们。这时候走到学校饭菜早被学生吃光了。” 小北见过比他高很多的哥哥姐姐们抢饭,一个个跟饿狼似的:“好吧。” “别不开心。想吃什么,我买。”换成任依依,任维东大声训她。一是亲闺女,二是任依依被训皮实了。小北本就腼腆,被他吓唬成小哑巴,林云香能跟他拼命。 任依依耳朵一动,拉住小北:“我们去买糖稀。” 任维东:“什么糖稀?” “小棍戳着的糖稀啊。”任依依翻出书包里的钱,递给小北一毛,“我知道哪儿有卖的。” 小北也知道,往家拐的胡同口。 以前在校门口卖,有些家长管不住孩子就找老师投诉,学校不许人在门口卖,便移到学校片警街道都没权力管的路口。 任维东远远地跟着,俩小孩吃到甜的露出笑容,他大步过去:“奶奶做了松鼠鱼。” 小北好奇地问:“酸酸甜甜的吗?” 任维东点头。 依依爱吃,抬腿就跑,一看到手中糖稀又停下来。 任维东无奈地摇摇头。 夕阳西下,任维东在校门口等孩子。 任依依的同学看着车羡慕,任维东笑着说:“家在哪儿?我送你。” 学生家长忙说:“不用了。” “没事。还可以上来三个。”任维东补一句,“我们去中学小北妈妈单位。” 任依依很不高兴:“也是我妈妈。” “是是是。”任维东很无奈,“可以叫你同学上来了吗?” 顺路的学生家长拉着孩子过来道声谢。 现如今很多家庭只有一个孩子,个个都是宝,任维东送佛送到西,送孩子到家门口,交给家里人。 幼儿园比中学放学早,耽搁十几分钟,到学校学生还没放学。饭菜做好了,已经移到打饭常窗口,没林云香什么事,她跟几个同事在屋里吃饭。 乍一看到俩孩子,林云香惊得不敢信。俩小的到跟前她才反应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依依嘴快:“爸爸送我们来的。爸爸在停车。” 不是偷跑来的,林云香放心下来:“饿不饿?” 食堂活累,做好饭也没人有心思开小灶,吃的是给学生准备的。学生饭菜便宜,还不能以次充好把学生吃病了,那油盐酱醋等物就得节省,不能跟大饭店似的。可这样做出的菜就没法跟家里比了。 依依吃一口包子,摇头:“没有妈妈做得好吃。” 快退休的大姐笑道:“这是你妈做的。” 依依不信。 林云香笑道:“家里做的肉包子放了芹菜和鸡蛋,还有酱油,这里的包子没有放那么多东西。” “为啥不放?” 林云香:“东西放多了就得卖贵点。哥哥姐姐饭量大,太贵的话他们爸爸妈妈给的钱不够。” “不可以多给点吗?” 任维东脚步一顿,叹气道:“任依依,你很多同学家都没有小轿车,是他们的爸爸妈妈不喜欢吗?” 小北:“因为没钱买。”无奈地瞥她一眼,挤到妈妈怀里。 任依依一时忘了,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拉开小北,“我妈妈!” 小北只是见不着妈妈慌,见着了就不慌了,让给她,包子递给爸爸。 任维东摇头:“我回家吃。” 任依依看着手里的包子,不想吃又不敢扔,小脸纠结成包子。 林云香接过俩孩子的包子,一切两半,他俩咬过的还给他们,另一半给任维东。 任依依乐了,小声说:“爸爸不是不吃吗?” 任维东:“我不吃你们的。” 任依依撇撇嘴,三两口把不好吃的包子塞嘴里,外面传来说话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任依依跑出去,食堂里很多很多人,打饭跟抢/钱似的。 任依依呆愣片刻跑回屋:“爸爸,那些哥哥姐姐很多天没吃过饭了吗?” 任维东:“他们上课跟你们不一样。你们一节课上十来分钟。他们要背书写字,半天不停,累得。别说包子,杂面馒头一口气也能吃掉三个。” “好辛苦啊。”任依依惊得张大嘴巴。 任维东趁机告诉他们,他俩上中学的时候也一样。 任依依果断摇头:“我不要长大!” 时间却不会为她停留。 转眼间到了农历二月底,任维东叫赵民打听的事也打听到了。 李有良要学任维东领个证算了,小三不同意,不蒸馒头也要蒸口气——要穿婚纱过彩礼,跟头婚一样办,还是大办。 李有良说他没钱。小三工作几年了,存了不少钱,自个出钱办。 正月十五以前忙着看婚纱照相,过了十五找饭店商议彩礼,写请柬等等。李家老两口怕她跟李有良吵吵,自然不敢这个节骨眼上来找小北,继而惹怒她。 任维东听说这些事的时候在公司,闻言也不跟相熟的厂家电话联络感情了,嘲讽李有良怂人一辈子怂。 赵民摇头:“那女人怀着孩子,李有良怕孩子有个闪失。” “大不了打掉。那女人娘家人还能吃了他?” 赵民点头。 离婚后,嫁初恋 第50节 任维东来了精神:“什么来头?” “家里好些亲戚是公务员,官不大,认识的人不少。” 任维东嗤笑一声:“李有良没在单位待过。县官又不是现管。他们敢以权谋私,他还不能实名举报?” “你说得简单。” 任维东摇头:“对普通工人来说难。弄不好丢了工作,全家喝西北风。李有良没有店面工厂,怕什么?那些人还能联系上他的客户,或者生产厂家?” 不在体制内,体制内的那些明里暗里的规则对李有良没用。要是哪个厂等着出货,厂领导还能反过来帮他一把。赵民不禁拍腿:“赶明儿我就找人透露给李有良,叫这把火烧旺点。” 第33章 约会 ◎好像也是这个电影院?◎ 任维东提醒赵民别在林云香跟前说漏了嘴。 赵民:“她不知道?” 任维东摇头。 “那那,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赵民担忧地看他。 任维东不担心:“你们不说我不讲,她上哪儿知道去。” 赵民不赞同:“维东——”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说了,又不是要逼死李有良, 只是叫他忙起来没空烦云香。” 赵民听得一愣一愣, 这是几个意思。 任维东:“我之前说过,拜鹏子所赐, 李有良认为要不了多久我就得跟云香离婚, 届时他跟这个妻子离婚, 正好跟云香再续前缘。做梦!” 赵民闻言不禁问:“林云香不可能吃回头草吧?” “苍蝇不叮人恶心人。” 赵民明白:“你叫鹏子找人的时候, 我以为更多的是林云香想给破坏她家庭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 任维东:“他在云香这儿只是小北生父。李有良只有再找一个女人, 用实际行动证明狗改不了吃屎, 恰好被云香知道, 他才不好意思在我和云香当中挑事。云香见他私生活那么乱, 自会减少他和小北接触。小北才会把自己当任家一份子。” “现在不是?”赵民眉头诧异, 他和依依相处的挺好啊。 任维东摇头:“他喊我爸爸是给云香面子。云香一不在跟前他就把自己当外人。云香早上去上班, 小北中午就想她。我不信以前也这样。他这么粘云香的话, 李有良早替云香辞职了。” “他不敢吧?”赵民跟林云香不熟,但凭一发现李有良外面有人就离婚这点,她也是个主意正的。 任维东点头:“云香不可能辞职,然后他俩会为此争吵不断。可事实上他们没吵过, 以至于听到他们离婚我都不敢信。” “还是你细心,我就没发现小北跟咱们这么见外。” 任维东笑了:“你几次见到他云香都在。” 赵民想起来了, 叹气道:“离婚对孩子真伤。” “家庭破碎不离婚更伤。离婚痛一时, 伤口有可能愈合。一直拖着不离,对孩子的影响是一辈子的。” 赵民不禁打量他:“你怎么连这都懂?” “早几天找人问过。” “还有这方面的人才?” 任维东点头:“你需要的话——” “我不需要!”赵民打断他, “盼我点好吧。” 任维东笑着点头:“说正事。” “那李有良这事就这么着?” 任维东:“他俩因为这结婚这事再次发生冲突, 李有良心生厌烦, 这时候不说跟他朝夕相处的员工,迪厅饭店偶遇的女人都有可乘之机。外面的诱惑是次要的,重点还是李有良怎么想。” 赵民完全赞同:“他坐怀不乱的话那女人脱光了也没用。” 任维东点头:“云香是他费尽心机求来的,他都忍不住背着她在外面乱来。这个上赶着贴上来的女人,李有良能为她守一年,我的名字倒着写。” “那说过几天的交易会?” 任维东拿出资料,通过内线电话叫来新上任的助理和黑子。赵民问他张鹏去不去,任维东摇头,张鹏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凶,交易会上需要有亲和力的,他过去只会赶客。 聊的差不多了,任维东一看墙上的挂钟,叫赵民和黑子自己想办法回去,他得接孩子去了。 黑子忙问:“你爸妈呢?” “哪能让他们天天接。”任维东甩出这句人已到楼梯口。 小助理很意外,老板怎么跟他打听到的不一样。 赵民余光注意到他的神色:“怎么了?” “老板他,好像跟传言不一样。” 赵民笑道:“传言是真的,他还有心思搞钱?” “那孩子?”小助理很好奇。 赵民:“孩子跟公司有关系吗?” 小助理下意识摇头。 “你去菜市场买猪肉,还要见见养猪人?” 小助理再次摇头。 赵民:“不必知道的少打听。有空多看看资料,别回头老外问起来你还得查字典。” 小助理闻言慌得回他办公室学习。 黑子起来伸个懒腰:“走了。” 赵民顺手把任维东的办公室整理一下:“开学到现在我好像还没接送过孩子,你说我——” 黑子摆手:“咱们又没车。二八大杠接送?别给孩子丢人了。” 任维东为了继子小北可以找人请教,把捡来的依依当亲闺女,他赚钱不如任维东也就算了,总不能在对待孩子这方面也被他比下去。 “现在有几个有车的?孩子没人接送才丢人。你不去我去。” 黑子闺女跟他儿子在同一小学,两家住的还不远。任维东是个女儿奴,赵民再成了儿宝男,他闺女得怎么想。 黑子嘀咕:“显得你了。” 赵民锁上门:“没人拿枪逼你。” 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黑子还不担心了。 黑子跟着他下楼:“任老板也是不忙。” 任维东是觉着他阳历四月最少得忙半个月,才趁着现在有空跟孩子多处处。 翌日,任维东五点起来陪林云香到食堂,待半个多小时,天蒙蒙亮了他才回家。 到家洗漱一番,六点多俩孩子屋里有动静,任维东过去敲门。俩小的起来,任维东看着他们洗脸刷牙,然后领着他们去街角,路边有小推车,也有早餐店,任维东买俩糖糕、俩焦圈,又买俩烧饼,以及四个茶叶蛋。 任依依出了早餐店就要吃。 路边尘土多,任维东拿饭盒去买的,“到家再吃。” “李小北,你吃吗?” 小北眼睛上翻,不叫她得意:“不吃!” 任依依没料到这次是这个答案:“你说的?” 小北点头。到家他就拿烧饼。任依依瞪着眼睛看着他:“不是说不吃?” “刚才不想吃,现在想吃了。”小北一脸无辜。 任依依憋得说不出话,又不甘心:“我要告诉妈妈,你欺负我!” 小北又想翻白眼,谁欺负谁啊。 任维东给小北个茶叶蛋。 任依依嘟囔:“爸爸偏心!” “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任依依又噎的有口难言。 周佩兰打圆场:“哪有你这么当爸的。依依,咱不理他,也不理小北,回头奶奶送你去学校。” “可是我想爸爸送啊。”任依依期期艾艾说出来。周佩兰也不想理她。 小北想笑,任依依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通常是任维东叮嘱任依依不许欺负小北,这类话林云香没说过。林云香也没说过小北让着依依,小北就觉着妈妈还是他妈妈,反倒是任依依的爸爸没有以前疼她。 小北见没人搭理他好朋友,不由得同情她,把剥好的茶叶蛋给她。 任依依惊得不敢信:“给我啊?” 小北点头。 “你吃什么?” 小北又拿起一个:“我再剥啊。爷爷奶奶要不要?” 周佩兰:“不用。那两个留你爸吃。” 家里每天早上都会煮俩鸡蛋,孩子不吃就留二老吃,孩子吃了,二老就买茶叶蛋。 以前周佩兰和任觉新不舍得天天煮鸡蛋,任维东带他们去咖啡店转一圈,告诉他们一天盈利够他们吃一年鸡蛋的,二老就不替他省钱了。 小北闻言看向任维东。 任维东道声谢:“爸爸有手,爸爸自己剥。” 任依依瞥她爸爸,什么意思啊。 任维东把牛奶一分为二:“小北,半碗够吗?” 离婚后,嫁初恋 第51节 小北点头:“以前妈妈定一瓶我都喝不完。” 任依依顺嘴接道:“我也喝不完。爸爸非叫我喝。还说喝了聪明。你小时候没喝过牛奶,你怎么这么聪明?” 任维东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没喝过?” “爷爷奶奶说的啊。一个月才舍得买一次肉,还是大肥肉。”依依吃着鸡蛋一脸嫌弃,“肥肉我只喜欢吃红烧肉。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再做红烧肉啊?” 周佩兰:“周末。你妈做的好,叫你妈做。” 任依依算算,周末还有两天,她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 任维东见状心头一动。 周六下午任维东走着去接林云香,想跟她独处一会儿。 最近天暖和穿得薄,做饭不如刚开学那会儿费劲,任维东问她累不累,林云香摇了摇头,任维东撺掇她明天看电影去。 如果带着孩子,没必要路上跟她说。林云香笃定:“我们俩?” “电影时长他俩坐不住。” 林云香:“什么电影?” “方世玉?” 林云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电影他俩坐不住?”连看两部坐不住还差不多。 “我说坐不住就坐不住。” 林云香其实也不想成天围着孩子转:“你是怎么跟他俩说的?” 任维东还没说:“我有办法。” “你说好了我就去。” 任维东到家就问俩孩子明天有啥安排。 小北没有安排,任依依要晚上看两集《新白娘子传奇》,一觉睡到自然醒。任维东佯装思考片刻很是勉强地答应下来。 随后任维东趁机说出他正好明天没空陪她和小北,他得送林云香去商场买擦脸的面霜。 此言一出,任依依也要去商场。 “你妈去化妆品店,你去干嘛?”任维东问出口。 任依依眼珠一转:“帮妈妈试用啊。” 任维东嫌弃:“你懂试用?你妈还得试衣服,快到夏天了,该买薄衣服了。我一个人看着你俩?” “我也该买薄衣服了。”任依依快速接道。 任维东一脸可惜:“那行吧。这周去了下周就不用去了。” 任依依拉住他的手晃了晃,叫他把话说清楚。 任维东解释:“我寻思着你妈得买自己穿的用的,没空帮你俩细挑,就跟她说下周——” “我们下周去!”任依依其实也不想改变她制定好的计划,闻言大声打断他。 任维东冲林云香挑眉。 林云香笑着摇头。 小北看看亲妈又看看后爸,不确定地问:“下周真去啊?不骗人?” 任维东伸出小手指:“拉钩?” 小北信了。 在院里摘菜浇菜的老两口相视一眼,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任觉新冲老伴儿摇摇头,儿子的事少管。 周佩兰好奇,翌日清晨看到任维东落单,问他上午出去多久。任维东伸出三根手指。周佩兰诧异:“要这么久?走着去?” “开车。” 周佩兰:“你们肯定不是去买衣服。” 任维东笑笑没解释。 不过为了下一次,俩人还是先买一件裙子,又买一瓶面霜,装装样子。 难得休息一天,看电影的可不少,几乎全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年轻。林云香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一对又一对小情侣,尴尬的不想进去。 任维东拽着她的手臂去买票。 林云香小声说:“没有我们这样的。” “没有我们这么老的?”任维东替她说出她最想说的话,“这是因为是上午场。孩子还没起,有孩子的人没空出来。要是下午肯定都是我们这样或拖家带口的。” 林云香:“下午再来?” “逗呢?”任维东瞪她。 林云香见一对大学生模样的人打量她,又想退缩:“其实不看也没什么。” “我想看!”任维东看着她,目光灼灼。 林云香犹豫片刻:“那还是进去吧。” 任维东不禁露出笑意:“你二十八,我三十二,别搞得跟七老八十一样。就是七老八十,也没人规定不能来看电影。” 林云香打量他,认真的吗。 任维东点头:“像你这样成天别别扭扭的,咱们以后的日子也甭想顺顺利利。” “看个电影你也能扯到过日子。”林云香白了他一眼。 任维东:“看电影不是生活一部分?” 林云香下意识想反驳,到嘴边无言以对。 任维东拉住她的手:“里头暗,慢点。”等坐下他又小声说,“咱俩是合法夫妻,别搞得跟偷/情一样。” 林云香朝他腰上拧一把,胡说些什么。 任维东握住她的手。 林云香下意识往四周看。 任维东笑出声。 林云香低吼:“还笑?” “我突然想到以前我们第一次出来看电影,你就是现在这样,恐怕遇到熟人。”那也是唯一一次在电影院看电影。 那时候学校偶尔会组织放电影。当然,现在也会。任维东调休的时候碰到过一次,就找林云香跟他一块去。 俩人虽说坐得近,但什么也没干,可整场电影下来林云香都像做贼一样。任维东见她那么紧张才提出去电影院看电影。 任维东:“好像也是这个电影院?” 林云香愣了一下,仔细想想:“好像是。” “真巧啊。” 林云香也不禁感慨:“是呀。” 任维东见她明显放松下来:“不紧张了?” 林云香又愣了愣,然后才意识到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你都说了,合法夫妻,我有啥好紧张的。” 第34章 添冰箱 ◎也就你不把我当回事。◎ 电影结束快十二点了。 任维东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半道上, 任维东想起之前跟林云香提过,等放暑假她有空了,她看孩子, 叫爹妈回以前下乡的地方玩几天。他突然觉着可以叫俩孩子跟他们一块去。 于是, 任维东问林云香这事儿行不行。 林云香不明白:“周老师和任老师去见老朋友,他俩去干嘛?” “过过苦日子才能珍惜现在的日子。”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惜林云香不信:“实话?” 任维东点头:“不让他们亲眼看看, 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多幸福。”顿了顿, “这样, 我先问问他们去不去?” 林云香:“不要说是我的主意。” “放心!”任维东一看到胡同口该拐弯了, 顿时不敢一心二用。 离放暑假还早着呢。任维东到家也没提这茬, 省得孩子惦记。任依依看到林云香的裙子就搁自己身上比划, “妈妈, 我穿上好不好看?” 小北忍不住说:“你还没有裙子长。” “我长大就可以穿了啊。”任依依眼巴巴望着林云香。 林云香:“等你长大了我给你买新的。” “可是这个好看啊。” 林云香点头:“那就留你长大了穿?” 任依依要的就是这句话:“妈妈, 你穿爱惜点啊。” 林云香好笑:“那不如我赶明儿再买一条放着, 留你以后穿。” “不要!浪费。”任依依摇头。 林云香很意外:“那以后我用手洗, 不用洗衣机搅。” 依依抱住她, 感慨:“妈妈,我好喜欢你啊。你跟我梦中的妈妈一模一样。” 小北翻个白眼,任依依除了嘴没人了。 任依依放开她妈,攥住小拳头要揍她继弟。 离婚后,嫁初恋 第52节 任维东把面霜递过去:“闻闻香不香。” 小丫头顿时顾不上收拾弟弟, 打开盒子深吸一口气:“好香啊。妈妈,这个你可以再买一盒吗?” 林云香搬来任家前, 不想麻烦任维东, 也怕自己没时间,牙刷牙膏梳子等物都新买了一份, 暂时用不着面霜:“可以啊。妈妈上班的时候上午和下午可以休息, 到时候再买。” 任维东愣了一瞬, 他怎么忘了,林云香上午和下午最少可以休息一个小时。 翌日上午,安排好公司的事,任维东驱车前往学校。 算算时间林云香该和好中午用的面了,任维东直奔宿舍,果然早上蒸包子做胡辣汤很累的林云香哪儿都没去,在屋里睡觉。 听到敲门声林云香慌了一下,以为面发溢出来了,趿拉着鞋开门。 “怎么是你?” 任维东搂住她:“不能是我?” “出什么事了?” 任维东:“没事不能来看看你?” 林云香不信。 “真的。要不是你昨天说上午和下午可以出去,我都忘了。以为你跟我公司员工一样朝九晚五。”任维东抬脚关上门。 林云香还是不信,她和李有良结婚七年,李有良也没有上班时间跑出来过。 “忙死了,来你这儿歇歇。” 屋里没有沙发,有床和硬邦邦的椅子,任维东倒在床上:“赶明儿买个沙发,再买张茶几。” “那不如回家。” 任维东:“听那老两口念叨?”拉一把林云香,猝不及防倒在他身上,林云香下意识朝外看。 任维东好气又想笑:“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林云香心虚羞愧:“……一时忘了。”停顿一下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也不能怪我。” 任维东“嗯”一声。 林云香盯着他打量,试探地问:“没生气?” “我们结婚满打满算三个月,你不习惯很正常。”任维东双手搂住她,“尽快习惯啊。” 敲门声突然响起,林云香浑身僵硬,任维东无奈地翻个白眼,拉着她坐起来,朝门的方向使个眼色。 林云香过去:“谁呀?” “面发了,你要不要去——”来人看到一双男人的鞋,面露尴尬,“我,我,你忙,我去看看——” 林云香赶忙叫住他:“等等。” 上半身被门挡住的任老板走过来,来人见状脱口而出:“维东?是你?” 任维东笑着问:“这是我屋里人,除了我还有谁?”说着手攀上林云香肩头勾住她的脖子。 来人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没个正行,闻言毫不意外:“有事啊?” “路过顺道看看她。不是说面发了吗?走吧。” 林云香叫对方先过去,她锁门。 来人闹了个大乌龙,闻言快速走人。 任维东叹了口气跟上去。 “不去公司?” 任维东:“刚忙完一单歇歇。我吃肉总要给人留点汤。什么钱都想赚,就算有命赚也没命花。” 林云香闻言又感到意外,他还有这觉悟。 任维东抬手把人勾到怀里:“我有那么爱钱吗?” 林云香又忍不住朝四周看去。任维东低头在她脸上亲一下,林云香吓得同手同脚,耳朵比脸红。任维东见状大笑出声。林云香气得拧他腰间软肉。 任维东痛得倒抽气:“我错了,错了!” 林云香松手:“这是学校,注意点,影响不好。” “上课期间学生都在教室里,影响谁了?再说了,教学楼也不在这边。”林云香宿舍在食堂东边,从她宿舍可以直接到食堂,都不用经过办公楼。 林云香无言以对,嘴硬:“那也不好。” “你这些毛病,我早晚给你改过来。”任维东改拉她的手,“这总行吧?” 林云香点头,瞥一眼被握住的手:“你怎么跟没处过对象一样?” “我是不如你,不光处过对象,还结过婚。” 林云香转过头瞪他,想吵架? “新婚夫妻哪个不是蜜里调油?就你不把我当回事。” 林云香眉头微皱,是吗?她怎么不记得刚嫁给李有良的时候李有良这么粘人。 任维东:“要不找人问问?” “快别给我丢人了。”林云香忙说。 任维东挑眉:“那以后——” “在家——不,在卧室随便你。” 任维东有点点失望,但也比之前好多了:“哎,合法夫妻搞得跟见不得人一样,整个四九城恐怕——”林云香看过来,任老板倏然住嘴,大步踏入食堂。 在院里聊天的工人起身招呼。任维东一一问了好,便替林云香问面发了吗。 快退休的食堂大姐会做饭,但她有事出去了。另一个女的比林云香小几岁,不擅做饭,接父亲的班,负责打扫卫生洗菜刷碗以及打饭,几个男的烧火打水卸货偶尔帮林云香揉面,不知道面发没发,所以才叫林云香过来。 任维东见几人一起点头,移到林云香身边低声说:“这个食堂没了你得关门啊。” “你高看我了。”林云香到屋里打开锅盖,吓一跳,“怎么发这么快?” 女同事进来:“我们也奇怪。” 林云香摸摸锅,果然有点温:“锅底下有余温,加上天热,难怪发这么快。” 任维东:“那是不是现在就得做?” 林云香点头:“再发下去就发酸了。” 几个男工人叫林云香后退,他们把面盆抬出来。随后洗洗手把面扒拉到宽大的面板上,女同事帮林云香把面块分块,她系上围裙,见任维东双手插兜,没有走的打算:“你还不回去?” 先前去找她的男工人笑道:“维东难得来一次,哪有赶人走的?” “他在这儿碍事。”林云香被他盯得不好意思。 任维东见她说话的时候不敢看她,就知道她又想多了。他必须得叫林云香习惯习惯。 “我帮你烧火。”任维东说着话到过前面,“是烧煤吧?” 林云香的女同事忙说:“不用,我来就行了。”上去夺走铲煤的铁铲。 林云香:“叫他烧,他会。” “人一大老板哪能干这活儿。”女同事叫任维东去林云香那边。 任维东笑着走的她身边:“这可不是我懒。” 林云香:“又不是你老板,还怕累着他?” “这不是谁老板的事。”女同事摇头,一脸她不懂的样子。 任维东心说不懂的是你。 “什么时候下课?” 拎着水桶往大锅里倒的男同事说:“你来之前第三节课刚上课。” “那来得及吗?” 林云香点头:“炉火快。做太早容易凉。” 女同事指着另一口锅跟任维东解释做汤,第四节课上课前做好放保温桶里。第四节课的时候炒菜煮粥。 “几个菜?”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任维东不信来得及。 林云香:“四菜。”说着话朝橱柜瞥一眼。 任维东打开柜子一看很多半成品:“难怪这么快。什么时候弄得?” “早上。天气热没敢弄太多。” 任维东心里有个主意,但没敢告诉林云香。 前往南方参加交易会那天上午,任维东跟着小货车去学校,给学校食堂添两个冰柜。任维东没去食堂,而是找校领导签收。 校领导也认识他,笑着道声谢就问:“自打周老师和任老师退休,维东就没怎么往学校来过了吧?我陪你到处看看。” “不必。” 校领导攥住他的隔壁:“看看,看看。我还记得你以前喜欢打篮球,经常打的毕业班那些孩子嗷嗷叫着跟你一队。小林师傅的儿子六七岁了吧。过几年也可以打篮球了,可惜篮球场——” “小北不喜欢打篮球。” 校领导:“喜欢乒乓球?” 任维东的脸绿了:“我脸上是不是有字?” 校领导看了看,不懂他怎么突然这么问:“没字啊。” “有。”任维东很确定,“人傻钱多!” 校领导憋得想骂他又想笑:“还是那么精。” “我家小北和依依上中学的时候再说。” 校领导想骂人:“他俩还没上小学。” “我的钱又不是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任维东精明,校领导也没指望能从他手里抠出钱:“这事当我没说。不过学校确实有点困难。” “升学率区第一,奖金拨款拿到手软,还困难?”任维东轻笑,“我家属是学校职工,什么事我不知道?” 离婚后,嫁初恋 第53节 校领导认真道:“有几个学生家庭困难。旁人都说依依那孩子是你在外面生的。我知道不是。算着时间,那时候你还跟小林师傅正处着吧?哪有空捻三搞四。” 任维东张了张口,难以置信:“这事——你怎么也知道?” “还有谁?”校领导没等他问,朝大门方向看去。 任维东:“先说您是怎么知道的。我爸妈都不知道。” “你上大学的时候,有次下午没课,帮你爸盯着高年级自习,我叫你看电影你不去,大学毕业后跟一群初中学生挤在大礼堂看电影,吃多了站着消食?” 作者有话说: 我真不擅长写感情,憋得我好难受啊 第35章 出差归来 ◎我们家永远是小北的家◎ 任维东语塞, 微红着脸叫他说正事,这篇先翻过。 “既然你不介意亲自养一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不介意多资助几个?” 任维东:“我要说我介意呢?” “那你肯定不是真的任维东。”校领导不想要冰箱, 真心希望他有钱多资助几个家庭困难的学生, 以至于也不要脸了。 任维东虽说不在乎这点小钱但也没有直接松口,他又不是冤大头:“先说说那几个学生家什么情况。” “去我办公室?”此时任维东都被校领导拽出办公室了。 任维东点头。 “等一下。”校领导找学生班主任拿学生资料, 随后一一摊开给任维东看, “这孩子父母离婚后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 把她扔给爷爷奶奶。她爷退休前是名普通工人, 奶奶没工作, 三口人两间房, 其中半间还得当厨房餐厅客厅。” “她家在大杂院?”任维东拿过资料, 随意瞟一眼, 坐直, “跟云香娘家隔一条街?” 校领导勾头看看:“这点我没注意。奇怪, 西城也有不少学校, 怎么考到我们学校来了。”说着一顿,“我想起来了。她班主任招过来的。学校给她免了学费。当初那边好像不愿意给她减免学费,理由是她父母有钱。” “那还要我资助?” 校领导:“她一中学生,学费才多少钱。重要的是生活费。” “她家这种情况, 你叫我掏钱,我也不乐意。”任维东实话实说。 校领导理解, 毕竟不是真穷, 是真不疼孩子:“可这学生确实困难。恨不得一天三顿杂面馒头加白开水。” “五谷杂粮有营养,挺好。” 校领导瞪他,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这样, 我记得食堂卖饭只收饭票不收钱, 你把钱给食堂,叫食堂每月给她班主任多少饭票,行吗?直接给钱,我总觉着有点侮辱人。” 有老师建议她去食堂帮忙,校领导考虑到十几岁的孩子自尊心强,别将来考上大学或专科,人却因为自卑这辈子毁了,所以没同意。 “学习怎么样?” 校领导:“学校当初同意她班主任把人挖过来,肯定名列前茅。” “你们学校——” “我们!” 任维东懒得跟他争这个:“我给学校一笔钱,每学期期中和期末考试第一名在学校奖励的基础上加五十。第二名三十,第三名十块,四到年级前十各五块。一个学期下来第一名多得一百块,够她买纸笔和生活用品了?” 校领导好奇:“每个年级都有?” 任维东点点头:“下学期开始。” “别啊。” 任维东:“这学期快过半了,对其他学生不公平。” “那饭票?” “下个月开始。改日我叫会计算一下,另外几名学生的学费也从这笔钱里头出。我希望学校单独开个账号。” 校领导赞同:“应该的。” “你调走或退休后,这笔赞助自动中断。” 校领导算了算,他快五十了,只是副校长,往上走也是校长,校长再往上的可能性很小:“可以!” “这事你知我知学校会计知道?” 校领导:“要不要签个协议?” “收款证明足够了。盖上学校公章。” 校领导给他倒杯水。 任维东端过来抿一口,摇头叹气:“我真不应该给食堂添冰箱。” “食堂也用不着冰箱。” 任维东笑笑没说话,一杯水喝一半便起身离开。 副校长送他下楼,见他不去食堂:“不去看看小林?” “我下午一点的飞机,没时间了。” 校长一看,上午快放学了,顿时不敢拉着他絮叨。 任维东接上助理、黑子、赵民以及张鹏直奔机场。黑子奇怪:“鹏子不是不去?” 张鹏:“给任老板开车。” 四人前往候机室跟参展商汇合,张鹏把车开回自个家。 翌日他把车送到任家。 任家老两口问过任维东怎么去机场。周佩兰见状问张鹏:“维东一走家里也没人会开车,留着你开就是了。” “没油了。”张鹏把车钥匙给她。 能言善辩的周佩兰哑了。 任老同志:“又胡扯。没油了你怎么开回来的?” 张鹏这才老实交代:“昨晚我爸问我怎么又把维东的车回来了,我说他出差去了,暂时用不着。我大哥立马来一句,他星期天想买点东西,叫我开车去。我弟问我车好不好学。”张鹏习惯了,不觉着丢脸,但还是没忍住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就这维东还叫我买一辆。我买回去指不定是谁的。我说帮维东看场子,我妈就想叫我弟辞职跟我干。知道我买得起车,还不得叫我出钱给他做生意。” 张鹏跟任维东朋友多年,哪怕周佩兰不刻意打听,他家的事也多少知道点。周佩兰没法违心劝他别在意,改劝他早点搬出来。 张鹏沉吟片刻:“再等等吧。” 任老同志不赞同:“你家小的也快上幼儿园了。你家那个环境不利于小孩成长。” 张鹏忽然想到去年夏天依依就从爷爷奶奶屋里搬出来,当时依依才四周半。他闺女到年底就满四岁了:“您二老说的是。孩子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房间。” 周佩兰喜欢听得进劝的人:“钱不够找维东。他最近赚了不少吧?” 各家长辈都不知道四人怎么分成,怕长辈们一秃噜嘴说出去,给他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鹏“嗯”一声就要回去。 老两口送他到门外,看着他走远,周佩兰才说:“赶明儿维东回来,叫他给鹏子包个大红包。” “儿子比咱们懂。不然鹏子能跟他干六七年。”任觉新想关大门,忽然想起早上送孙女上学的时候,孙女要吃大虾。 任老板的千金,啥贵吃啥。任觉新嘀咕。 周佩兰:“任老板叫你花钱了?” 老两口之所以知道任维东赚了不少钱,是因为昨儿早上任维东给他们一千块钱,叫他们吃好喝好。 任觉新假装耳背。 周佩兰见状也没继续下去。 到菜市场买两斤大虾足够孩子中午和晚上吃两顿的,想到林云香起早贪黑,活不轻松,又买俩猪蹄和一块羊肉。 如今昼长夜短,回到家还没到十一点,任老同志洗菜收拾虾,周佩兰和面擀面条,等面条切好,菜收拾干净,老两口慢慢悠悠去幼儿园。 到幼儿园门口,将将出来的俩小孩左顾右看,周佩兰一招手,俩孩子跑过来。 任觉新伸手,依依把书包给他。 周佩兰:“小北,你的——” “小北!” 一声惊呼吓得小北定住,任觉新差点撞到依依身上。老老小小循声看去,李家老两口疾步走来,仿佛没看到任家老两口,一左一右拉住小北的手,左一句“瘦了”,右一句“黑了”。周佩兰气笑了。 任依依回过神推一把挤她的人:“干嘛啊你?” 李母脱手,任依依趁机拉过小北,挡在他身前,一脸警惕:“你们要干嘛?” 李有良父亲不舍得使劲,所以小北才能那么容易被依依拉走。没干过缺德事的周佩兰可算意识到来者不善,挡在小北另一边。 李父很不高兴:“我们想小北了,看看他也不行?” 周佩兰:“黑了瘦了?这是看看他?我儿子比你儿子有钱,天天早上鸡蛋牛奶,哪儿瘦了?别没事找事。” 任觉新移到孙女另一边:“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想干嘛。” 小北也想爷爷奶奶,毕竟是老两口带大的。他被依依拉开的那一瞬间很不高兴。闻言小北不气了,他明明胖了啊。爷爷奶奶这样说肯定是故意的,就像有时候的任依依。 难怪任家爷爷奶奶不喜欢他们。 李母委屈,孙子都变成任家的了,她还不能埋怨几句:“我干啥了?小北,到奶奶这儿来。奶奶带你买糖去。” 李父接道:“爷爷领你买玩具去。” 任依依拉开她的小书包:“说得我爸爸买不起糖一样。吃不吃?外国货。见过吗?” 两口子噎的说不出口。 不是时机不对,周佩兰想给孙女鼓掌。 任依依抬手把糖扔出去,一个落到地上,两颗分别砸到李有良父母脸上和身上。李母气得指着她:“你怎么砸人?有没有礼貌?” “胡说八道的人才没有礼貌。”任依依不怕同学家长听见,说得很大声,“你都要有小孙子小孙女了,来找李小北干嘛?” 小北瞬间记起他亲爹的孩子快出生了,爷爷奶奶不是他一个人的爷爷奶奶。小北从任依依身后绕出来:“爷爷奶奶,我该回家了。再见!” 离婚后,嫁初恋 第54节 “回什么家?”李母想伸手,周佩兰抬手挡住,“当然是回我们家。难不成回李家?李家还是小北的家吗?” 李父点头:“我们家永远是小北的家。” 任觉新虽说不擅长吵架骂街,不代表他傻。李家老两口看起来有恃无恐,还想把小北带回家,说明李有良新娶的媳妇不在家。 任觉新:“儿媳妇回娘家了?你们再不走,下午我就去找云香,叫她给李有良新娶的老婆打电话。” 此言一出,两口子不敢上前,改说回头再来看小北。李母还把她包里的东西递给小北。任依依伸手拦住:“我家啥都有,你的东西还是留着给你孙女孙子吃吧。” 周佩兰闻言立即说:“小北,我买了你们早上想吃的大虾。还有羊肉,咱们中午吃羊肉面条就大虾好不好?” 围观学生以及家长都忍不住咽口水,任老板家生活条件真好。 小北没想到任依依想吃大虾,非说他想吃,他不走心地附和一句,中午就有的吃。小北不由自主地点头。 周佩兰拉起他的胳膊,帮他拿着书包,任觉新拉着孙女跟上,快速越过老两口。 到路口拐弯的时候,周佩兰回头,两人身体有点佝偻,看起来很可怜,微微叹了口气。 任觉新:“咋了?” “儿子不懂事,当老的也跟着遭罪。” 任觉新回头看一下:“你还同情他们?咱儿子和小林结婚前也没有比人家好多少。” “我爸爸好!”任依依可以自己嫌弃爸爸,别人不可以,哪怕是爷爷奶奶。 任觉新习惯了:“是,你爸最好。”转向小北,“孩子,你爷爷奶奶只是看着可怜。” 小北:“其实不可怜吗?” 周佩兰:“他们有退休工资。听你妈妈说,你爸跟你妈离婚的时候逢人就说他没钱了,趁机把以前借出去的钱要回来,然后给你爷爷奶奶了。他们比我和你任爷爷有钱。 “你爸新娶的这个又要给他们添个孙子或孙女,他们的房子宽敞,像吃吃想睡睡,还没人管他们,比你妈还舒坦。” 任依依点点小脑袋:“比爸爸舒坦。爸爸出差回来没几天又出差去了。好辛苦啊。” 小北不懂:“爷爷奶奶干嘛来找我啊?” 周佩兰:“闲得无聊给咱们添堵。依依刚才不就生气了吗。” 任依依使劲点一下头:“对!” 任觉新补充道:“小北,不是爷爷奶奶不要你跟他们回去,爷爷奶奶怕被那个女人撞见,那个女人打你。就是不打你,骂你一顿,我们也心疼。你妈知道了也会难过的想哭。” 小北不想妈妈流眼泪:“爷爷奶奶,我知道了。” 任觉新欣慰:“他们买的东西咱们可以要,从家里带的吃的,咱们不能吃。” 小北又听不懂了,有什么区别吗。 依依福至心灵:“我知道了。爷爷奶奶,你是怕他们给小北下毒?” 小北转向好朋友,她说什么呢,那可是他爷爷奶奶。 老同志训孙女:“乱讲!我是怕那个女人趁着小北爷爷奶奶不注意往里头放苍蝇蚊子。” 小北闻言点点小脑袋,这个有可能。 依依拍拍自己的嘴巴表示她错了。 老同志又安慰小北两句。到家就叫俩孩子玩儿去,但只能在门口。 小北差点被爷爷奶奶拽走,也不敢离家太远。在大门口玩几分钟就和小伙伴们进院打乒乓球。 隔壁邻居的孙女指着汽车问任依依,她可不可以坐上去。 任依依摇头:“我爸爸不在家,万一车动了撞到墙上,我们都得见阎王。爸爸回来再坐吧。” 交易会为期二十天,黑子、赵民以及任维东助理帮他打下手,他们期间可以回来,任维东不能离开。由于机票太贵,黑子和赵民兜里有钱也不舍得飞回来探望家人。 不过他们也不是一直在交易会场,偶尔帮人找货也会去其他地方。 南方天热,任维东有一半时间在外面,等他回来人黑了也瘦了。 冰箱送去食堂那天晚上,林云香回来得知任维东走了,暗暗发誓回来叫他好看。真看到任维东,林云香惊得不会言语。 任依依抱住他抹泪,带着鼻音不停地喊爸爸。小北眼巴巴看着他,小脸上全是担心,像是任维东得了一场大病。 帝都这些倒爷没人知道任维东混进交易会,任维东占了先机,会说英语,很快跟外国人拉近距离,不出意外未来三年躺着就把钱赚了。 想到这点,任维东不觉着辛苦。 任维东笑着抹掉闺女的眼泪,冲小北招手,小北依偎到他怀里,小声嘀咕:“你怎么出差这么久啊?我爸爸都不会。” 离交易会还有几天,任维东就到南方了。交易会结束几天他才回来,这就导致他这一趟足足有一个月。 任维东:“咱们国家太大。要是坐火车,在路上来回就得一周。” 任依依仰头说:“以后别去那么远的地方了。我要担心死了。” 周佩兰摇摇头起身:“维东饿不饿?冰箱里还有一把湿面条,我给你煮碗面?” 任维东点头:“煎个鸡蛋,放一把小青菜,油盐酱油,旁的不用放。” “我去吧。”林云香不待他开口就往外走。 任维东见状松开俩小的:“我走的时候忘了告诉妈妈,妈妈生气了,我去看看。” 任依依惊得睁大眼睛,爸爸胆肥了啊。 小北赶忙起开:“有话好好说,不要打架。” 任维东忍着笑点头。 周佩兰本想帮忙洗菜,闻言坐回去,打开电视看新闻。 任维东小跑到厨房,林云香拿着菜篮子出来。任维东夺走。林云香顺手给他,回去煎荷包蛋。任维东薅一把,冲洗干净正好可以放锅里。 林云香用暖瓶里的开水下面,所以熟的很快。 小青菜变色,林云香把面抄出来递给任维东,任维东没接:“生气了?” “不饿?” 饿过劲了,任维东不急:“我那天没敢去找你,是怕你叫我把冰柜拉回去。” “买都买了,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任维东明白,不是因为冰箱:“不该一走一个月?” 林云香翻个白眼。 任维东懂了,接过碗往案板上一放抱住她,低声问:“心疼了?” “起开!”林云香没推开,朝他脚上踩一下。任维东一声不吭还无声地笑笑。林云香见状顿时气笑了:“一下子瘦了这么多,身体吃得消吗?我听说交易会秋季还有一次,非得一次赚?” 那是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的行踪啊。 任维东心说等到秋天参加交易会的外贸公司得翻几倍。 “秋天展品和春季不一样。好比服装布料,如今要是夏天和秋天的,等到秋天就是冬天和明年春天的了。” 林云香信以为真:“原来是这样。那也别像这次这么忙。” “我心里有数。我还等着跟你补办婚礼呢。” 林云香愣了一瞬:“补办什么?” 任维东想给他一巴掌,怎么说漏嘴了:“你和李有良结婚的时候没穿过婚纱,也没穿过龙凤褂?我想过些日子办一次,任维东总不能叫他比下去。” 第36章 小别胜新婚 ◎妈妈喜欢最重要啦。◎ 林云香眉头微蹙, 这有啥比的。 “太麻烦了。” 任维东料到她会这样讲。不急,总有一天他能等到林云香心甘情愿地松口,或者看到别人穿婚纱露出羡慕的神色。届时还不是他想怎么办怎么办。 “还费钱。”林云香又补一句。 办场婚礼能花几个钱。任维东心里这么想, 没胆子说出来:“那以后再说。” 林云香斜着眼瞥他。 任维东拿筷子:“吃面, 再不吃就坨了。” 林云香心想我不同意看你能办成。 “这些够吗?” 任维东:“晚上吃太多睡不着。” 林云香把锅洗了。任维东下意识说:“明天再收拾。” “明天周一我去学校,你又不可能收拾, 还不是周老师和任老师的活儿。”林云香在娘家什么活都是她的, 到了任家什么活都是公婆的, 这让林云香很心虚很羞愧, “使唤起你爸妈来, 你是真不手软。” 任维东:“习惯了。我负责赚钱, 他们负责养家。” “人家用得着你赚钱?” 任维东点头:“我不赚钱他们舍得一天一顿肉?” 林云香想起一件事。 虽说小北和依依爱吃虾, 但他俩胃口小, 喝点粥吃点菜, 半斤虾就够他俩吃的了。老两口一次最少买二斤, 恐怕饿着任老板的千金, 一次做一斤,吃不完的留着给林云香当夜宵。 林云香个头高,胖了显壮,她这几年的衣服很贵, 穿不上也是浪费,所以五六点钟吃了晚饭后就不吃东西了。林云香提醒二老, 做之前问问俩孩子吃几个, 剩的活虾直接冻,留着下雨天不好去菜市场的时候做给他们吃。 老一辈节俭惯了, 甭管现在有钱没钱, 买贵的东西都是可着家中人口买, 没有想过冷冻。经她一说,隔几天放进去几个,一个月下来攒了一盆冻虾。 林云香:“冰箱里还有不少大虾——” 任维东摇头。 林云香把余下的话咽回去:“不想吃还是明天再做?” “不想吃。” 林云香看着他消瘦的脸露出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担忧:“没胃口?” 离婚后,嫁初恋 第55节 任维东放下筷子:“ 我瘦的怪厉害?” “要不要我打盆水你照照?”林云香说着作势去打水。 任维东笑道:“不用了。要说红烧肉酱肘子,羊城最好的饭店也没法跟咱们这儿比。要说海鲜,在羊城吃一顿就不想再碰咱们这边的。” “因为靠海?” 任维东:“不止。水质好,人也会吃。宾馆打扫卫生的大姐给我们推荐的海鲜小馆子都比咱们这儿大饭店做得好。什么时候有空——”停顿一下,看向林云香,“瞧我的记性,还用什么时候,暑假不就有空。” 林云香想笑:“暑假天热睡得晚,迪厅肯定比平时忙,你还管着公司,还要送周老师和任老师去乡下避暑,还想去羊城?忙得过来吗你。” “暑假两个月呢。”任维东觉着能腾出半个月,“不过离暑假还早,到时候再说。”喝掉面汤,把碗筷递给她。 林云香叫他去洗澡。 任维东吃饱后不由地放松下来顿时觉着很累。林云香收拾好厨房去帮他拿睡衣。任维东慢吞吞从厨房移到浴室:“咱家要不要安个太阳能?” “安什么太阳能?”林云香不明白。 任维东:“这两年新盖的楼房上面用的都是太阳能。” “太阳能用太阳?连着一周阴雨用啥?冬天冷,在家洗澡容易生病,没办法才去澡堂子。大夏天的也去澡堂洗澡?哪个澡堂夏天开门。”林云香瞪他,“别想一出是一出。抓紧洗好睡觉。你还是不累。” 林云香声音不小,在堂屋看电视的俩老人和俩孩子听得一清二楚。任依依趴在小北耳边小声说:“妈妈好厉害啊。” 周佩兰明着跟老伴说:“就得小林治他。” 任觉新赞同:“有钱就烧包。热水器才用几年?这条胡同里除了咱家哪家不是烧热水洗澡。就他能作!” 任依依捂嘴大乐。 小北笑不出来,要不要提醒妈妈,给任老板留点面子啊。实在忍不住等他们都睡了再数落他也不迟。 任维东很乐意听到这番话,因为林云香愈发不拿自己当外人。 今天一早起来就赶飞机,天快黑了才到家,以至于身上快馊了,随便一搓就很脏。任维东洗的仔细,比平时用时长,以至于差点睡着,无力吹头发。 林云香见状翻出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任维东强打起精神感慨:“还是有老婆好。” 林云香轻笑。 任维东精神一点:“不过老婆也得分是谁。指望我哄着宠着的看到我不吹头发,只会骂我懒,或者一脸嫌弃的有多远躲多远。” “看来你是不困了。”林云香正要叫他自个吹,任维东闭上眼装睡。装着装着,等林云香把他的头发吹干,他真睡着了。 林云香还不困,关上床头灯,轻轻带上门去堂屋看电视。 周佩兰奇怪:“维东呢?” “睡着了。” 周佩兰下意识看条几上的钟,还没到八点:“睡这么早?”问出口老人家懂了,“就这还说不累。” 林云香:“咱们家只有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他哪敢说累啊。” 小北转向妈妈,他不是男的吗。 坐在他身旁的任老同志摸摸他的小脑袋:“咱家小北还小,还得我们照顾啊。长你爸那么高的时候你就可以顶门立户了。” 小北选择闭嘴。 任爸爸那么那么高,他得长到猴年马月啊。 任依依挤到林云香怀里,林云香顺势把她抱到腿上,小丫头搂住她的脖子:“妈妈,我保护你。” “谢谢依依。” “妈妈不信?” 林云香:“我信。你前些日子保护过小北不是吗?” 依依很意外:“妈妈知道?” “小北告诉我的。” 任依依难得不好意思:“我没有做什么啦。” 林云香注意到她的头发,好像可以扎了:“依依,还想扎小辫吗?” 任依依点头,她可羡慕扎着羊角辫的同学了。 “可是天热晚上睡觉难受啊。妈妈平时得上班,只有周末才有空帮你扎头发。平时怎么办?” 依依下意识看奶奶。 周佩兰一辈子没留过长发。任维东的姐姐也一样。任家除了林云香没人会扎小辫。指望别人,还不如留短发。 任依依失望地噘嘴。 林云香:“妈妈其实还怕依依头上长虱子。” 任依依惊得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妈妈头上有虱子?” “咳!” 老两口双双被口水呛着,小北朝天花板翻个白眼。 林云香哭笑不得:“妈妈头上没有。我知道很多幼儿园小朋友不喜欢洗头,容易长虱子,妈妈怕依依被她们染一头虱子。如果是短发,依依甩甩头发虱子就掉了。扎着小辫头发挤到一起就不好甩了。” 任依依:“原来不是妈妈头上有虱子啊。” 林云香点头。 任依依还想说什么,《红楼梦》开始了。小丫头看到眉眼俊俏的姑娘们,精美的服饰,捂住嘴巴说:“好漂亮啊。” 林云香闻言看一下孩子。 食堂多了两个冰柜,可以提前把中午或晚上要用的食材准备好。翌日下午,不用和面蒸馒头包子,上午做的多,还有三箅子没蒸的在冰柜里放着,林云香得闲就乘公交车去市区,买许多好看的发卡扎头绳和两个溜溜球。回来正好炒菜,什么也没耽误。 七点多到家,老两口正问俩小的是现在洗澡,还是看一集电视再洗,俩小的一天不见林云香很想她,甩一句回头再洗,就朝她跑去。 林云香一手牵着一个到堂屋,打开身上的挎包,发卡头绳给依依,溜溜球给小北。 小北虽说有溜溜球,但这俩是新品,比去年买的好看,小北很喜欢。任依依高兴的大呼小叫:“妈妈给我买的吗?妈妈,这个好好看啊。妈妈,这个我同学只有一个,你给我买俩欸。” 老两口脑壳疼,出去找人聊天。 任维东一走就是一个月,公司虽然有张鹏看着,也积攒了不少事,他在公司加班。 无人帮林云香,林云香只能给儿子使眼色:“依依,等我一下。” “好的。”任依依头也没抬。 林云香回卧室拿个镜子,然后把依依拉到怀里教她用发卡:“短发也可以用好看的发卡。扎头绳也可以用。”在她头顶扎个小辫。” 小北笑的拿不住溜溜球。依依羞的拽扎头绳。林云香拉住她的手:“这样早上洗脸的时候头发就不会弄湿了。” 任依依看向小北。 小北满脸惊恐:“我不扎。你想都不用想!” 任依依见状很失望:“妈妈,我写字的时候也可以把前面头发扎起来吗?” “可以啊。这些扎头绳全是你的,想怎么用怎么用。但不可以当弹弓弹别的小朋友。” 任依依可羡慕同学五颜六色的头绳了,才不舍得拿来玩儿。 “是不是可以洗澡了?” 任依依不想,看到头绳眼中一亮,然后眼巴巴看着林云香。 林云香给她扎三个小辫,头顶一个,脑后两个。小北乐得哈哈大笑。就在这个时候任维东回来了,看见闺女的造型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任依依抱住林云香嘤嘤地告状。 任维东:“你给她扎的?” “依依昨天才洗的头发,不想洗澡的时候弄湿只能这么扎。很好笑吗?”林云香瞪着眼睛问。 一大一小同时摇头。 林云香问任维东吃饭了吗。任维东点头,张鹏请的。 贸易公司虽说任维东占大头,可业务好的话张鹏也能分很多钱。张鹏没去,辛苦的是任维东几人,他请客吃饭不过分。 林云香:“那我先给依依洗,然后你给小北洗?” 任维东点头:“小北,给我倒杯水去。” 小北愣住,他使唤谁呢。 “爸爸帮你洗澡,你不能给爸爸倒杯水?” 小北觉着应该,只是头一回干这活,很别扭。 任维东跟着他到堂屋,接过水杯就把公文包递给他。小北忍不住了:“妈妈说我爸像个老大爷,你比他还像老大爷。” 任维东跟李有良一样走到哪儿都带着公文包,跟他不同的是李有良用来显摆,任维东是真有用,他摇头叹气,打开公文包,从里头拿出一个饭盒。 饭盒里不是别的,而是两个大螃蟹。 小北吓一跳,再一看螃蟹金黄中泛着红:“熟的?” “一个螃蟹换你一杯水,我还是你大爷吗?” 小北摇摇头,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很为难:“怎么吃啊?” “给我拿个湿毛巾擦擦手。” 小北拔腿往外跑,回来双手奉上。 拆螃蟹的工具大半年没用了,任维东懒得找出来洗刷,干脆弄几个牙签挑肉。 “好吃吗?” 小北连连点头,端着螃蟹外壳往他嘴边送。任维东摇头:“我们吃过了。这是特意给你和依依留的。” 任维东多叫了一盘,本想给林云香拿一个,再一想不能媳妇有爹妈没有,干脆就拿俩。多出的两个给没吃过大螃蟹的小助理了。 “妈妈也吃了?” “你妈在学校吃过饭就不吃东西了。螃蟹做好就得吃,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哪怕放冰箱里。” 小北放心地把螃蟹腿上的肉嗦干净。 离婚后,嫁初恋 第56节 “过些日子螃蟹多了,赶上星期天多买点。” 自此以后,林云香发现儿子对任维东的态度变了。 林云香不止一次看出在小北眼里,任维东是她丈夫,不是他爸爸,他叫任维东爸爸是给任依依个面子。林云香想过跟他讲道理,又担心适得其反,只能平时多注意,免得小北不懂事说出伤人心的话。 阳历六月,菜市场卖螃蟹的多了,老两口买一提子,林云香周末不用上班便算着怎么吃。 任维东在羊城吃过几次海鲜面,要用螃蟹煮面。小北和依依不愿意,要蒸螃蟹。 周佩兰只听说过蟹黄汤包,试探地问林云香会不会做。 任维东咂舌:“您老真会吃。” 周佩兰只是想想就觉着麻烦,闻言就说:“算了。小林想怎么吃怎么吃吧。” 林云香:“螃蟹肉少,留够咱们蒸着吃的,余下的只能做几个小汤包。” 任老同志早年家境比周佩兰好,他吃过蟹黄汤包,很是想念:“我再去买几个。”看向儿子。 任维东眼神询问林云香。 林云香:“买块猪皮煮皮冻,就是汤包里的汤。” 这是同意了啊。 老两口一起去,两个小的跟上。 任维东可怜兮兮地看着林云香。林云香好笑:“有你的。” 早饭吃得早,老两口再次从菜市场回来还没到九点。留十个蒸着吃,余下的螃蟹全用来做汤包。 周佩兰看着锅煮螃蟹,林云香收拾猪皮。螃蟹煮好,林云香把收拾好的猪皮放炉子上小火慢炖,一家人移到堂屋拆螃蟹。 依依一手拿着一个螃蟹腿,任维东给小北两个腿,叫他俩出去玩儿去。 俩小的不愿意。 林云香:“要不不做包子了,就这么吃了算了?” 俩小的滚远了。 周佩兰干活利索,林云香是厨师,任维东擅长拆螃蟹,十二点多,螃蟹拆好了。林云香先把肉放冰箱里备用,她用拆掉的螃蟹壳煮汤,然后放几个大虾,又放一些泡发的金针菇,切成丝的木耳,最后煮放在冰箱里冷冻的湿面条。 拆螃蟹拆的手疼,林云香也没做菜,可就是这一碗面,全家人吃的很过瘾。 任依依喝掉最后一口汤,豪迈的一抹嘴:“妈妈,明天我还想吃。” 任维东:“下周再说。” 小丫头想起来了,她的好妈妈明天得上班。 晚上吃到汤包,小丫头异想天开:“妈妈,工作辛苦吗?”不待林云香回答,“妈妈,工作辛苦就辞职吧。爸爸养你,你养我和李小北。” 任维东:“如果妈妈喜欢工作,不想辞职呢?” 明明语气很温和,任依依就是从中听出了爸爸的威胁:“妈妈喜欢最重要啦。” 林云香差点喷她一脸蟹肉。 任维东好气又好笑:“小北吃两个了。” 依依急了:“李小北,等等我。” 小北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你不可以吃过饭再说话吗?” 那就不是任依依,而是李小北了。 林云香告诉她一次不可以吃太多蟹肉,所以没敢一次蒸完,冰箱冷冻层还有,过两天很想吃的时候再蒸。 任依依别提多高兴,跟着林云香洗澡的时候又蹦又跳,气得林云香朝她屁股上一巴掌。小丫头也不生气,趿拉着鞋出来就找小北玩儿。 小北窝在堂屋沙发上看新闻,不理她。 任依依指着他:“小老头!” 真正的小老头任觉新瞥她,小丫头讪讪地乖乖坐好。 任维东给小北洗好澡正好电视剧开始,任维东不想看就拉着林云香回屋,俩孩子交给父母。任依依想跟上,周佩兰一把抓住她:“你妈今天累了,叫她早点歇息。” 林云香确实从上午忙到下午,任依依自认为她是贴心小棉袄,冲妈妈挥手:“妈妈早点歇息。” 林云香不困,任维东关上电灯,打开床头灯。林云香奇怪:“我和面擀面条,周老师包包子,怎么反而是你最累?” 任维东打开床头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个小东西,林云香脸色爆红,朝房门看去。 房门从里面锁上,窗帘紧闭,只欠东风。 林云香佩服他。 任维东:“我刚回来那几天,你说我太累身体虚,我想证明给你看都不行。中间你身上不舒服。好不容易碰到如此良辰美景,你我心情都不错的时候——” “我手疼。” 任维东差点熄火:“又不叫你用手。” “可是还没到八点。” 任维东关上灯:“夜深了。” 第37章 遇事 ◎是不是找什么人?◎ 夜深人静正好眠, 闹钟骤响,林云香猛然坐起,开灯看到正是她昨晚亲手定的时间, 却有种前一秒才睡着的感觉。 许久没有睡过这么沉, 林云香朝任维东身上掐一把,可惜手还没使劲就被一只大手攥住。林云香甩开他:“醒了就起。” 任维东睁开眼睛:“天快亮了, 不送你了, 我睡个回笼觉。” 要是以往, 林云香会说睡吧睡吧。 今天吗, 林云香没说, 她出门前把风扇关上了。 瓦房阴凉, 窗户打开的话, 三伏天来之前夜里不用扇风扇。任维东昨晚把窗户关的密不透风, 没过一会儿, 他就撑不住坐起来, 抹一把汗, 光着膀子出去。 林云香见状瞪他,任维东随便找一件短袖套身上,倚着门框等她。 “又不需要烧热水,你也洗洗吧。”林云香一边说一边洗脸。 任维东默默走到她身边挤牙膏。 林云香洗脸慢, 还得梳头发,等她收拾好, 任维东已经捯饬好了。 “这么早又没人跟我聊天, 我洗什么脸刷什么牙。”任维东嘀咕一句从外面锁上门。 林云香心说这样你就不想睡回笼觉了。 “你变懒了。” 任维东纳闷:“以前每次要送你,你都一脸嫌弃。怎么今儿这么希望我送你?”扭头打量她, “是不是昨晚——” 林云香抬手捂住他的嘴。 任维东闷笑出声。 论厚颜无耻, 林云香再活十年也比不过:“你回去吧。” 任维东拉住她的手:“逗你呢。” “不好笑!” 任维东:“那你把我当成笑话。” 林云香很无奈:“我算是明白差不多同时做生意, 为什么你最赚钱,人脉多路子广。” “这么想你就错了。我同学随便拉出来一个就够李有良眼馋的了。何况除了同学还有校友。” 林云香其实知道这点,否则多年以前她也不会嫌弃中专,死活要上高中考大学。 “不说他。” 任维东最近也没空关注李有良:“爸妈说这个月李家老两口又去幼儿园找小北了,去干嘛?” “他们从小看着小北长大,小时候没少抱,这几年天天接送,突然跟你一家,是个人都意难平。” 任维东:“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那女人生了就好了。” 任维东慌忙拉她一把,林云香吓一跳,想说他干嘛,一辆自行车从她跟前呼啸而过。林云香又吓一跳:“骑这么快干嘛去?”想起什么,问任维东,“不会是小偷吧?” “上夜班的还没下班,上白班的还没起,不是家里突然出了什么事,就是小偷。” 林云香:“我们——”一看人跑远了,再想叫住也晚了,“算了。你回去吧。” 任维东叫她再说一遍。 林云香指着不远处的学校大门。 任维东淡淡地瞥她一眼,越过她朝学校走去,不进去打个招呼,他的脸不就白洗了。 林云香小跑跟上:“进去不许胡说八道。” “我没有跟人分享私生活的嗜好。” 林云香放心了:“我也觉着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那你还担心我胡说?” 林云香担心他聊嗨了一不留神秃噜出来。 任维东答应副校长资助的那笔钱早就叫张鹏送来了。任维东虽然信任副校长,但他不信其他人。林云香忙着做早饭的时候,任维东跟人闲聊,聊学校的情况。 校园生活单调,为人师表要面子,就算老师有私心也是遮遮掩掩。这就导致学校里的野猫生了都能成为职工间的谈资。 有人看到任维东在食堂门口跟人聊天就走过来,三句话没说完跟他分享学校大事,收到一笔赞助费。 谁赞助的,赞助多少,会计也不知道。副校长存的钱,用钱的时候会计只管取钱就是了。 这个会计是任维东父母同事,任维东也认识,他老婆厉害,看起来自私,他很有责任心,任维东不怕他中饱私囊,怕他因为惧内不得不挪用这笔钱。 任维东开玩笑说:“孙会计老婆没叫他去银行查查里头有多少?” 离婚后,嫁初恋 第57节 高中体育老师:“他老婆怕副校长。听说银/行账户交给孙会计那天,副校长指着他老婆说,敢动这笔钱就把孙会计送进去,才不管他这些年为了学校跑坏多少双鞋。” 买菜回来暂时可以歇一会儿的食堂男职工忍不住说:“孙会计在他们家工资最高,家境也比他丈母娘家好,虽说四十多了,可离了他老婆照样能找个三十出头二婚的,干啥这么怕老婆?” 体育老师给出答案,孙会计老婆比孙会计高一点——女高男低。 食堂工人看向任维东:“除了高还有啥?长成小林师傅那样我能理解。可就是小林师傅那样,李有良——”到此咽回去,“孙会计老婆就一普通工人,学历技术都没法跟小林师傅比。” 任维东:“好汉无好妻,懒汉娶仙妻。但不包括我。” 刚刚走过来、上了年纪的女老师忍不住笑了:“维东在这儿等小林?” “胡同里没路灯,云香一个人过来我不放心。这就回去。依依和小北该起了。” 这所学校的老师几乎都听说过任依依大名,小魔女一个。闻言几人也不好意思拉着他扯闲篇。 任维东到家,任依依从卫生间出来,揉了揉眼睛:“爸爸咋起这么早?” “睡不着就起了。昨晚几点睡的?” 任依依忘了。 其实几乎每天都不记得。 她和小北总是窝在软软的沙发上看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再次睁开眼,十有八/九天亮了。 任依依可以胡扯:“八点半。” 任维东见她不假思索,就知道她瞎说:“小北呢?” 小北开门出来喊一声“爸爸”,朝他身后看去。任维东解释林云香上班去了,小北有一点点失望。好在他习惯了,从卫生间出来在他后爹的监督下洗脸刷牙。 俩孩子精神了,开始挑食。 任维东领他们出去,路口小卖部恰好开门,任依依要吃雪糕。任维东轻咳一声,任依依也知道大早上吃冰的不现实,乖乖去买大肉包子。 饭毕,任维东开车送他们。看着俩孩子进去,任维东驱车前往冰棒厂,牛奶雪糕,盐水冰棒,绿豆、红豆雪糕各买十几个,又买一些冰激凌,把冷冻层塞得满满的。 林云香跟同事商议是不是可以煮一些绿豆汤放冰柜里留着中午卖。 快退休的大姐不赞同,“吃了热的喝凉的容易闹肚子。” 比林云香小几岁的女工赞同:“我们不卖他们跑出去买冰棒一样闹肚子。” 食堂大姐叫林云香请示校领导。 天气炎热,平时很少出来的校领导都在空荡荡的院里乘凉。林云香没费劲就找到校长,初中和高中年级主任。 学校不是封闭式管理,学生敢躲到校外抽烟,吃冰棒算什么啊。 几人稍稍一想就支持林云香煮绿豆汤。 初中年级主任提醒:“别放糖精。” “我们没有想过放糖精。” “那就没问题了。” 林云香回去把此事告诉同事,年轻的女工立即泡绿豆,打算锅里的粥盛出来就焖煮绿豆,务必中午叫全校学生喝上冰凉的绿豆汤。 学校老师也想喝绿豆汤,只是天热,自己煮太要命。得知食堂卖绿豆汤,学生还没放学,老师一个个拿着饭盒饭盆去食堂买。 有些学生不爱喝绿豆汤,可是很难拒绝凉饮。为了一口凉的,试着买一碗,绿豆沙沙的,汤水凉中带甜,一碗下去浑身通畅。 爱喝的恨不得买两碗三碗。打绿豆汤的工人拒绝,理由是凉的吃多了拉肚子。 饶是如此,饭菜没卖完,绿豆汤先卖光了。 大姐建议明日加上红豆汤。 林云香拒绝,红豆汤不如绿豆汤好喝。 大姐想想她本人喜欢绿豆胜过红豆权当自己没说。 年轻女工建议明天多煮点绿豆汤,她下班的时候带回去省得煮了。林云香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笑看着其他人。 食堂盈利多,等到期末食堂工人也能多分点奖金。年轻女工弄回家的不止是公家的东西,也有可能是所有人的奖金。 大姐快退休了,不怕得罪人,直接问对方,万一被老师看见,她怎么解释。以后老师买绿豆汤,我们收不收钱。 这番话把对方问的一声不吭。 林云香回宿舍睡觉。该做晚饭了她才过去。饭做好也没在食堂吃,剩的米面肉菜收拾好她直接回家。 食堂大姐跟林云香相识多年,知道她没生气,故意对那女同志向说:“冰箱是任老板赞助的,云香都没好意思说多做点带回去给他尝尝。” 女同志试探地说:“不就是一点绿豆汤?任老板不稀罕吧。我听说他们有钱人都吃八喜冰淇淋。” “八喜是八喜,绿豆汤是绿豆汤。”大姐跟她说不通,“你别想一出是一出。回去自己煮能要多长时间。” “不是麻烦吗。” 大姐心说你占便宜不嫌麻烦,“随便你。”冷着脸说出三个字,出去等学生放学。 年轻的女同志见状就想找男同志。大老爷们要面子虽然不好说什么,也觉着小年轻过分了,找个理由各忙各的躲得远远的。 周佩兰乍一看到林云香吓得心慌:“今天咋回来这么早?” 准备给俩孩子切西瓜的任觉新顾不上放下刀:“出啥事了?” 林云香大致说一下绿豆汤引发的事,末了忍不住说:“早知道就不煮绿豆汤了。” 周佩兰摇头:“这样说你就错了。分明是自己长得丑不觉着,反而嫌你长得好显得她丑。” 林云香忍不住笑了:“还没做饭吧?” “你歇着吧。晚饭好做,维东来电话说要吃凉面。任老师买了一点卤菜和凉菜,回头跟面拌拌就好了。” 院里黄瓜长大了,林云香放下包摘几个黄瓜,打算拍碎放凉菜里面,省得另外调料汁。 “警察叔叔,找谁啊?” 林云香听到任依依的声音直起身,想问什么,回头看到院里多出两个人。 任老同志脱口而出:“任维东犯事了?” 啪一声,林云香手里的黄瓜掉在地上,心慌的身体发虚。 周佩兰瞪老伴:“胡说!他犯事还有心思要吃凉面。” 两位同志意识到这家人误会了,赶忙澄清,他们主要是来找二老,顺便拜访任维东。 任觉新指着自己:“我?” 林云香长舒一口气,想起早上那一幕:“是不是找什么人?问我们有没有见过?” 二人急急地转向林云香。 林云香:“今天早上确实见过一个人,天还没亮,慌慌张张,骑着车往西去。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第38章 感情好 ◎跑是不是就没事了?◎ 两位公安同志请林云香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周佩兰请他们屋里坐。 二人直言在院里就行了。周佩兰进屋拿板凳。两位同志道声谢, 周佩兰确定公安同志有事请他们帮忙。年轻的公安递给二老一沓照片,问他们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 任觉新惊呼:“这么多?团伙作案吧?” 二人脸色微变,周佩兰朝他胳膊上戳一下, “叫你看就看, 哪来这么多话。” 林云香闻言很担心“团伙”盯上他们家——附近谁不知道任维东最有钱。林云香试探地问:“不方便说吗?” 两位同志觉着以任维东的关系网他此时可能已经知道了。 任维东其实前天就知道了。 上个月月底,开往俄国途径蒙古国的列车上发生特大抢/劫案, 性质极其恶劣。任维东每次去俄国都坐这班车。这要是叫家人知道了还不得做噩梦。所以无论任维东多么生气, 回到家中他都当不知道这事。 林云香没等两位同志说完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周佩兰拉住她的手安慰, 任维东去年就不跟毛子做生意了。 林云香想说任维东今年还跟毛子做过生意, 到嘴边咽回去:“是啊。幸好早就不跟毛子做生意了。” 年轻的公安同志好奇:“为什么?这次火车上发生抢/劫正是因为俄国那边钱好赚, 车上的人有钱。” 林云香:“您天天忙着案子都知道那边钱好赚, 干生意的人肯定也知道。大家都想赚钱, 运往北边的货越来越多, 钱肯定越来越难赚。” 中年公安点头:“是的。任老板看得远啊。”随后请林云香也看看这些照片里头有没有她早上见过的人。 林云香压根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 任维东肯定看见了。林云香进屋给任维东去个电话。 任维东认出其中一人正是早上那个赶着去投胎的。两位公安又请二老平时帮他们多留意一下才去下一家。 周佩兰看着俩人拐去隔壁, 忍不住说:“这一家家走访得访到啥时候?” 任维东:“不依靠人民群众,他们随便往哪个大杂院一躲就够全城公安找的了。” 任老同志解释:“你妈的意思怎么不发协查通报。” 比起照片上那些人,林云香更想知道任维东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李有良报喜不报忧,林云香一直以为国际班车很安全。现在知道都是她以为的, 林云香花了很大气力才让她的声音听起来不抖。 大概林云香装得太好,任维东没有发现她比以前下班早。 任维东:“因为这事不是发生在咱们国家。” 大人小孩全糊涂了。 任维东:“火车在境内的时候车上有公安, 那些人不敢行动, 就到处打听谁谁有钱。列车过境前咱们的同志得下车,他国没有配置警力, 他们才敢动手。等过了蒙古国又上来一批人——” 周佩兰赶忙叫停:“不止一波人?” 任维东点头:“听说第一波在蒙古国动手的嫌疑人抢了钱就回来了。那时候咱们还没收到列车被抢的消息。等那边确定参与抢/劫的人是从这边上的车, 那些人早躲起来了。 “由于很多受害者至今还在当地养伤, 咱们的同志不清楚谁参与了,参与多少,只能一个一个排查,确定了再发协查通报。” 任觉新爱看报纸,没有在报纸上看到这事,显然嗅觉灵敏的记者也不清楚,甚至编都不知道怎么编。 周佩兰:“还能逮住人吗?” 任维东点头:“拔出萝卜带出泥。” 离婚后,嫁初恋 第58节 因为大人神色慎重,不敢插嘴的任依依终于忍不住:“好大的胆子啊。” 林云香觉着不可思议:“他们太看不起咱们的同志了。” “这么想你就错了。”任维东微微摇头,“他们认为境外犯案,咱们管不着。他们身为我国公民,外国警察管不了,所以才这么猖狂。只要有证据,甭说邻国,就是在非洲,他们敢回来,我们就敢查。” 林云香:“那早上那人急的像逃命一样是才知道咱们的同志敢查敢抓?” 任维东点头:“你没发现有些照片失真?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是根据目击者的口述模拟出来的。我去打个电话。” 两位公安想见任维东可不止叫他认认人那么简单,毕竟他们来之前也不知道任维东早上碰到一个亡命之徒。 公安准备两份照片,一份他们自己留着用,一份留给任维东。 张鹏拿到照片直奔照相馆扩大,准备交给迪厅和咖啡店工作人员——发现可疑人立即给派出所打电话。 经过这一出,林云香没心思拍黄瓜,坐在沙发上魂不守舍。任维东此时才意识到今天不是周末,林云香此刻应该在学校帮忙打饭或者开小灶给她和同事做些吃的喝的。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林云香抖了一下。 任维东意识到事情大条了,移到林云香身边坐下:“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林云香摇头。 任维东:“刚才想什么呢?” “我——”林云香想张鹏临走前说的话,幸好他们没有单独出去过。张鹏走后,林云香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事换成李有良会怎么做,碍于公民应尽的义务,李有良不敢拒绝两位民警同志,但也不会像任维东这么尽心。 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万一被他们发现任维东这么配合,甭说俩孩子,她都有可能有危险。 倒回十年,林云香一定跟任维东一样配合公安,现在有了软肋,又不敢全心依靠别人,林云香不得不自私,凡事多为自己考虑。 面对任维东的关心,林云香羞愧,甚至觉着配不上任维东。 “你不怕他们报复我们吗?” 拍黄瓜是周佩兰做的,她端着凉菜进来不巧听到这句话,差点把盆扔出去。任维东起身接过去放到桌上,扶着他妈坐下:“云香瞎说的,他们不敢。” 周佩兰:“列车上那么多人他们都敢烧杀/抢/掠,咱家这几口人,他们不敢打家劫舍?” 任维东点头:“首先公安同志不是吃素的,其次他们不敢露头。” 周佩兰又问:“以后呢?” 任维东:“除非他们不想活了。他们敢光天化日杀/人,还不远千里躲到火车上抢/钱,早光顾银行去了。” 周佩兰仔细想想:“你这样说也对。可是万一他们——” “没有万一。他们之所以能闹那么大是因为一起行动。如今跑的跑抓的抓,变成一盘散沙,哪还敢往这儿来。”任维东补一句,“虽然听说没死人,可性质这么恶劣,他们能不能活着出狱还是两说。” 拿着碗筷进来的任老同志惊呼:“这么严重?” 任维东:“抢/劫十年起步,何况他们伤人,听说还有强/奸。” 三人倒抽一口气。 任维东握住林云香的手:“所以不用担心,等他们出来小北和依依都长大了。” 任依依甩着手上的水蹦跶进来:“我才不怕那些大坏蛋。” 任维东看向拿着毛巾的小北:“你呢?” 小北摇头:“我是男子汉!”说完毛巾扔给任依依,“擦手!” “你和爸爸一样烦人。”任依依嘴上抱怨,依然认真擦干净。 任维东拉着林云香出去洗手。林云香煞白的脸色终于有一点血色:“你会不会觉着我胆小如鼠,甚至不如依依?” “他俩无知无畏。爸妈之前不担心是没想到这茬。我敢打赌,他们今晚绝对睡不着。” 何止睡不着,老鼠从门口过都能吵醒周佩兰。 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 林云香也没睡踏实,一夜醒来两次,每次睁开眼的时候心都砰砰跳。打开灯看到任维东,林云香犹豫片刻拉住他的手,然后一觉睡到闹钟响。 睡前任维东喜欢搂住林云香,林云香嫌热,不给他抱。任维东醒来发现林云香在他怀里顿时吓愣住。 林云香坐起来,任维东意识到他不是在做梦,想问什么忽然想起昨天的事,任维东很想给两位公安送一面锦旗。 洗漱后任维东送她去学校,一路上握住她的手到食堂,林云香也没有不好意思。 回家的路上任维东想起这事就觉着无语又好笑。 趁着林云香怕亡命之徒报复,不会拒绝他,任维东天天早上牵着她的手送她上班。食堂大姐打趣:“你俩感情真好。” 林云香愣了好一会儿,顺着大姐的视线看到交握的手,慌得甩开任维东。大姐失笑。任维东提醒她:“今天是你主动拉的我。” 林云香不信,仔细一想,真是她先伸手。林云香很是纳闷,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任老板才不会提醒她牵着牵着牵习惯了。 林云香暗暗发誓明天她一个人来上班。傍晚到家林云香就听到公公婆婆说什么抓到了。林云香只听到一半,忍不住好奇:“什么抓到了?” 任维东胡扯:“隔壁的猫抓到一个老鼠,说是从我们家跑过去的。” 这也值得讨论啊。林云香看向她公婆,退休在家的日子是有多无聊。 任依依一脸无奈地瞥她爸,多大了,还这么调皮。 小北好心解释:“大坏蛋被警察叔叔抓到了。” 林云香下意识往左右看。 任维东好笑:“要是在咱家抓到的,咱家怎么可能只有我们几个?” “你知道?”林云香转向公婆,“你们也知道,所以在迪厅抓到的?这几天记者连着报道,现在连小学生都知道,他们还敢出来玩儿?” 任维东:“听说他用毛巾蒙住了脸,以为没人认识他。” 林云香好奇:“那是怎么认出他的?” 任维东:“常去迪厅的人跟张鹏说那人早几天中奖了,这种不劳而获的钱不赶紧花出去也拿不住,所以连着几天都去玩儿。 “张鹏期期买都没中过奖,他偶尔买一次就中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张鹏打电话给公安,人家穿着便衣往他面前一站,他心虚转身就跑,人才敢确定是他。” 任依依好奇:“爸爸,不跑是不是就没事了?” “早晚也会被同伙咬出来。” 这几天老两口也没闲着,跟胡同里的大爷大妈天天在外面转悠,看看有没有生面孔。同时也不忘分析记者披露的情况。 任老同志听到“同伙”忍不住问:“听说有上百口子?” 任维东摇头:“六七十人。” 林云香吓得坐直。 任维东瞥她一眼收回视线,起身拉着小北去洗澡。 翌日早上,天蒙蒙亮,林云香坐起来,任维东故意问:“我送你?” 要是以往林云香会说天亮了。 今日林云香脱口而出:“那你还不起来?” 第39章 生意火爆 ◎别把自己看得这么重。◎ 任维东突然坐起来, 林云香吓一跳:“干嘛呢?又不是叫你去领奖。”穿鞋的时候又补一句,“依依说你越老越不稳重,真没说错。” “小丫头这话跟谁学的?” 林云香早出晚归, 她哪知道。 “听口气像任老师和周老师。” 任维东闻言想说, 你该叫爸妈。到嘴边觉着林云香还是不习惯他又咽回去。他有信心,要不了多久林云香便会妈长爸短。 关于称呼这一点任维东跟他爸妈聊过——林保树和冯桂芝不做人, 林云香叫爸妈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早年遭遇。所以他希望爸妈能理解。 周老师和任老师以教师工作为荣, 挺高兴林云香喊他们老师, 还反过来提醒任维东不可以勉强她。 任维东嘀咕一句:“好的不教净教这些。” “说这么会说你倒是教啊。” 任维东跟着她出去:“我不是没空。” “没空你说什么?”林云香白了他一眼, “两个老师天天免费教你闺女, 这么好的事上哪儿找去。” 任维东好气又好笑:“你跟谁一边的?” “我帮理不帮亲。”林云香说完就去洗脸刷牙。 任维东换上运动鞋跟出去。 前往学校的路上林云香注意到他的鞋:“这么热的天穿运动鞋不捂脚?” “最近太忙没空运动, 感觉身体都生锈了。我跟高年级学生跑几圈再回去。” 学校早自习有跑圈, 伴随着音乐, 有时候声音太大任维东在家都能听见。林云香也跟同事跑过, 但是学生上课的时候。 “你认识人家吗?”换成林云香不好意思跟着一群学生跑步。 任维东点头:“食堂小林师傅家属, 谁人不识。” 林云香闻言差点摔个大马哈。 任维东笑出声, 不忘拉她一把。 林云香站稳就甩开他,连走带跑朝学校去。任维东腿长,大步跟上:“小北的生日快到了。” 此言一出,林云香慢下来。 虽说如今已是六月, 但是阳历六月,小北过农历生日。林云香算一下, 还有十天, 足够给孩子准备蛋糕挑礼物。 要是以前只有小北一个孩子,随便买点什么小北都不敢闹。现在有了攀比, 礼物稍不如意, 小北都有可能怀疑妈妈是不是更喜欢任依依, 有了后爸即将有后妈。 林云香和任维东再三商议决定跟依依过生日的时候一样,星期天领他们上街,叫俩孩子自个挑礼物。 难得星期天,任维东打算睡到自然醒,关灯前背着林云香把闹钟关了。然而东方既白,任家院里热闹起来。 离婚后,嫁初恋 第59节 任维东拉起线毯蒙上头,窗户被敲的叮叮当当,跟师傅敲木鱼似的。 林云香坐起来问:“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妈妈,是我啊。” 任依依的声音突然传进来,迷迷瞪瞪的林云香陡然清醒:“依依?” “是呀。妈妈,天亮了。这么热的天睡觉干嘛关窗户。妈妈不热吗?” 林云香抓过闹钟,五点过半:“你怎么起这么早?” “睡得早啊。妈妈,爸爸起了吗?” 任维东无奈地坐起来:“昨晚就不该告诉你今天上街买礼物。” 林云香懂了:“难怪起这么早。” 任维东倒下长叹口气。 林云香推他一下,任维东坐起来穿衣服。 任维东打开门,一团黑影跑过来,任维东后退一步,黑影差点扑到地上:“爸爸!” 任维东伸手拉住闺女:“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想你了。不可以吗?”小丫头仰头问。 任维东轻笑一声:“你自己信吗?” 任依依不信,任依依朝他身后看。林云香出来,任依依露出跟朝阳一样灿烂的笑容。林云香拉住她的手:“洗脸刷牙了吗?” 任依依摇了摇头。 林云香问一下小北起了吗。任依依指给他看。黄瓜一夜长大了,任老同志忙着摘黄瓜,不想跟任依依疯闹的小北选择帮老人家拿黄瓜。林云香见儿子忙得跟小蜜蜂似的,就先帮依依洗脸刷牙。 任依依会洗脸刷牙,但她还是喜欢林云香帮她,感觉很不一样。 林云香早出晚归平时没空照顾孩子,所以也不介意惯着她。 任依依瞄上林云香的面霜:“妈妈,你的香香好香啊。” 林云香笑着戳一块放她手心里,小丫头轻轻抹匀,小手拍拍脸,仰头叫林云香闻闻她香不香。 小北进来洗脸,看到任依依眯着眼,他无奈地翻个白眼,这一天天的,咋这么多戏啊。 “李小北,你啥意思啊?” 小北挤开她:“妈妈,我的杯子呢?” 林云香接杯水递给他,又帮他挤牙膏。小北接过去就往外走。任依依小嘴一撇:“人不大气性不小。” 任维东慢吞吞过来:“你再废话,小北打你别怪我和妈妈不帮你。” “李小北打我?下辈子吧。”任依依说着话往外跑,“李小北——” 小北语气不善:“刷牙呢!” 任依依不怕小北生气,怕小北不跟她玩儿。闻言她讪讪的说:“那我等你。” 小北见状也不好跟她置气。小北洗漱后,两个小不点又和好了。 林云香起得早,周佩兰还没做饭,林云香去厨房帮忙。周佩兰早上懒得炒菜,经常叫任维东买榨菜或豆腐乳。不过他们很少吃,通常是豆浆包子和鸡蛋。也就喝粥吃馒头的时候才吃腐乳或咸菜。 今天跟以往没有什么区别,周佩兰打算用炉子煮粥,用煤气灶煮鸡蛋,再拍一碟黄瓜。林云香进来确定不用她帮忙,就问依依想不想喝豆浆或吃茶叶蛋。 任依依摇头,一周平均三天茶叶蛋,四天豆浆她吃腻了。 小北想起同学说的鸡蛋饼,问妈妈会不会做。任依依想说什么,忽然想起邻居小姐姐说的豆角鸡蛋饼,也问她会不会做。 周佩兰闻言从厨房出来:“我都煮粥了,吃什么饼?明儿再说。” “明天妈妈得上班。”任依依大声说。 周佩兰噎住。 林云香一边笑着解释鸡蛋饼不费事熟得快,一边去墙边摘几根长豆角。 半生不熟的豆角有毒,林云香先把豆角切丁焯水,控干水再跟鸡蛋面糊放一起搅拌均匀。林云香又准备一碗小葱鸡蛋面糊。 煤气灶是双灶,煮着鸡蛋不耽误她做饼。 林云香做饭麻利,炉子上的粥还没好,四张饼就做好了。 鸡蛋饼给小北,豆角饼给任依依,然后叫他俩先吃。 任依依想尝尝小北的小葱煎蛋,用豆角饼跟他换。小北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豆角煎饼,所以给她一张鸡蛋饼。 两种口味都能吃到,依依高兴,小北开心。 周佩兰端着粥到堂屋,看到俩孩子碗里的饼一模一样,严重怀疑俩孩子事先商量好的,不然他们只能吃到一种。 俩孩子吃饱回卧室找遮阳帽的时候,周佩兰把她的猜测说出来。 任维东笑着摇头:“您想多了。以前或许有过。今天确实临时起意。小北说吃鸡蛋饼的时候,依依瞥一下嘴,就差没明说鸡蛋饼有啥好吃的。” 周佩兰找她老伴儿。 任老同志:“依依的心思没放在吃上。” 任维东赞同:“她满心满眼想着上街买什么。” 话音刚落,任依依出现在门口,大喊一声:“爸爸,妈妈,吃好了吗?” 老同志瞥一眼老伴,我说什么来着。 任维东把车钥匙给她。任依依脱口道:“我开啊?” 在她身后的小北快速翻个白眼。任维东不巧看见差点呛着。任依依意识到说话不过脑,不好意思地笑笑,拉着小北往前院跑。 饭毕,林云香找两件薄外套,下了车太阳升高正好给俩孩子穿上。小北皱眉:“妈妈这么希望我捂一身痱子啊?” 林云香:“比起捂一身痱子妈妈更不希望你俩晒秃噜皮。平时我管不着,今天必须听我的。” 任依依怕礼物打水漂,很是听话的穿上外套,戴好遮阳帽。小北见状只能认命。 任维东摸摸他的小脑袋:“你和依依可以各选三样礼物。不过得是用得着,或者你们玩的。要是胡乱选,回去我就把你们的玩具送人。” 俩小孩闻言不敢不认真对待。 选好礼物,任维东绕去蛋糕店定蛋糕。 任依依嫌热没下车。任维东一上车她就问:“爸爸定几个蛋糕?” “两个。一个白色的,一个五颜六色的。” 任依依高兴地说:“太好啦。爸爸,小北生日那天赵伯伯黑子叔叔来吗?” 虽然最近不用出差,可难保他们没有别的事。到家任维东就打张鹏、赵民和黑子的呼机。 傍晚,闲着没事的三人晃悠到任家。黑子看到满院子瓜果蔬菜,感慨一声“不用买菜了”,他就往菜地里钻,摘两个黄瓜和两个西红柿。 小北懂事,给他个小篮子。 黑子高兴地打趣:“亲儿子!” 小北把篮子往他手里一塞,扭头走人。 出了菜地小北听到张鹏建议中午过生日,晚上他没空。 小北生日不巧,工作日,林云香中午不在家,哪能中午过。任维东问他有啥事。小北虽说不如依依爱闹,也希望他过生日的时候热热闹闹的,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张鹏眼角余光注意到孩子盯着他,不敢胡乱应付:“这事说来话长。” 任维东叫依依搬张凳子。 林云香拎着小椅子从屋里出来,给张鹏一把。 张鹏老老实实从民警请任维东协助抓嫌疑人说起。任维东抬抬手示意他先打住:“人不是抓到了?” “抓到一个还有十几号在逃呢。也不知道谁说的,那些孙子爱去迪厅,那些受害者这几天天天往迪厅钻。年初你叫我请的几个歌手没钱了就去店里唱歌,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他们唱歌好听吸引这么多人,最近几天天天晚上爆满。你也知道那些人,三杯黄汤下肚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我不在店里盯着,指不定哪天就得歇业整顿。” 赵民啃着番茄过来:“一晚上能出什么事?” 黑子点头:“别把自己看得这么重。再说了,店又不是你的。天天爆满任老板都不知道,你瞎操什么心。” 张鹏张了张口想骂人。 任维东瞪一眼两人:“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紧接着叫张鹏再找两个人。 张鹏急的大叫:“总共才赚多少钱?” 黑子和赵民无奈地摇头。 任维东笑着解释:“我打算把三楼和二楼改成包间,不请人你肯定忙不过来。” “一楼不是有卡座?”张鹏觉着完全没必要。 赵民忍不住骂:“你个只进不出的东西。” 小北闻言去找依依。 黑子:“看,孩子都被你个吝啬鬼气走了。” 张鹏见状大声说:“小北,伯伯就是这么一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肯定来。” 小北停下,回头问:“你是说中午过生日吗?” 第40章 李有良出没 ◎难为李总有了闺女还记得儿子◎ 孩子都这么说了, 那必须晚上过生日。 小北生日那天,他和依依前脚到家,张鹏就带着老婆孩子来了。 任家孩子不缺玩具衣服鞋子, 张鹏也不想送这些——浪费!考虑到依依喜欢上学, 希望跟她爸任维东一样厉害。张鹏想送学习用品。 小北不见得喜欢。 张鹏电话询问任维东,确定小北也喜欢——李有良的功劳, 他天天给儿子讲, 好好上学, 将来帮爸爸, 爸爸每次被人骗都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李有良算是最先干生意的那批人, 除了任维东这一波比他有钱又有头脑的, 谁敢骗他。任维东看在林云香的面上, 非但没有坑过他, 李有良截胡他的生意他都没计较。 离婚后,嫁初恋 第60节 别管怎么说, 送文具没错了。 张鹏不止一次看到任家二老教任依依写字, 知道孩子不缺本子笔。张鹏请前往南方拿货的个体户帮他买两个最新款文具盒。 任依依和小北接过只是有些好看的文具盒敷衍的说声谢谢。张鹏最初看到文具盒的时候也挺失望, 见状不意外:“打开看看。” 张鹏给小北面子,小北也给他面子,率先打开。任依依随意一瞥,惊呼:“两层的?” 张鹏指给她:“这里是专门放橡皮擦的。还可以放小的铅笔刀, 上层还可以放圆珠笔或钢笔。怎么样?” “张伯伯,我太谢谢你了。”任依依高兴地跳起来抱住他。 张鹏下意识托住她:“张爸没叫你失望吧?” 任依依连连点头。 小北很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张鹏松开依依, 摸摸小伙子的小脑袋:“你妈和任老板刚结婚的时候, 我不止一次担心,万一依依欺负你, 你妈因为你跟任老板离婚, 任老板到时候怎么办。” 任依依快言快语:“现在不担心了吗?” 张鹏摇头:“不, 担心。担心他欺负你。这小子看起来老实乖巧,什么都不懂,其实什么都懂。” 任依依最近也发现了,由于她以前保护过小北,不认为小北扮猪吃老虎:“我教得好!” 张鹏噎住,深深地看她一眼:“你高兴就好。”不待丫头开口,“周老师,晚上吃什么?” 厨房做饭不能扇风扇,周佩兰把案板搬到院里,该切的切,该洗的洗,全部收拾好了再做:“鸡鱼肉蛋啥都有。 张鹏看到一盆剪掉长须的大虾:“这个虾好啊。” 案板底下还有一盆系了麻绳的螃蟹,张鹏蹲下:“还有这玩意。不便宜吧?” 任老同志:“小螃蟹论斤称,不算贵。” 赵民带着老婆孩子走过来,捏一个:“这么小有肉吗?” 赵民老婆想踹他,会不会说人话。 张鹏拿一个掂量掂量:“挺实在,跟小石头似的,” 任老同志:“你们大饭店吃惯了,不知道这个时节正好吃小青蟹。绝对比你们前些日子在大饭店吃的蟹膏多。” 张鹏看着手里的螃蟹:“这是公蟹?”翻过来一看,真是公蟹。又拿几个看一下,公蟹多母蟹少,“任老师,别蒸米饭热馒头了,我觉着这些就够我们吃的了。” 张鹏的老婆一脸无奈,用脚轻轻踢一下他。 张鹏往旁边移一下,继续摆弄盆里的蟹。 赵民老婆心想,不是赵民一个人丢人现眼就好。 任维东载着林云香,捎上黑子一家回来,赵民和张鹏双手插兜立在厨房门口,跟两座门神似的。 黑子洗了手走过去:“看什么呢?” 二人指着煤气灶上的钢筋锅:“任老板今儿大出血,一锅螃蟹。待会儿还有蒜蓉大虾。周老师说这个菜叫小林师傅做。” 小林师傅过来,三人侧身请她进去。 任维东把蛋糕分别给依依和小北,拐去厨房。三人以为他来帮忙,不约而同地后退让贤。任维东下午买两个大西瓜,其中一个在厨房水桶里冰着。 任维东拎着水桶出来,三人顿时觉着口干舌燥。没容任老板吩咐,一个拿刀,一个去堂屋搬桌子,一个盯着孩子们洗手。 人多,一人一小块,解渴后,任维东擦擦桌子就拆开蛋糕盒。 小北朝厨房喊:“妈妈,快来吃蛋糕。” 周佩兰招呼林云香先切蛋糕,离天黑还早,过会儿再炒菜。 生日礼物远不如蛋糕吸引人,任维东点生日蜡烛的时候,依依和小北使劲抿嘴,恐怕一张口把还没点好的蜡烛吹灭。 五根蜡烛点着,任依依催小北快吹。 小北也着急:“我还没许愿。” “快许!”任依依又吹。 小北想了又想,他啥也不缺,没啥愿望,眼睛一闭一睁,吹! 两个蛋糕只有小北那个点了蜡烛。任依依看到蜡烛灭了就拿刀切她的蛋糕。任维东攥住她的手:“一边儿去!” 任依依没有亲自切过蛋糕,她见爸爸妈妈切得容易,以为很好切。而她一用力差点把蛋糕掀翻,顿时不敢逞强。 “这么热闹啊。” 带着笑意和诧异的声音传进来,满院子大人小孩惊了一下,循声看去,小北大声喊:“爸爸?!” 李有良很得意,冲任维东道:“任老板费心了。” 小北瞬间意识到他不该这么高兴,转向任维东,神色不安地想喊“爸爸”,碍于李有良的关系,犹豫好一会儿也没有喊出口。 林云香很不客气:“你来干嘛?” “儿子生日,你说我来干嘛?”李有良有一点点心虚,余光看到儿子,又理直气壮起来。 任维东拉一把林云香,他走上前:“难为李总有了闺女还记得儿子。” 李有良脸色微变,慌忙找小北。小北比去年底父母离婚的时候长了半岁,懂得多了,瞬间明白任爸爸什么意思:“爸爸的小孩出生了?” 李有良面色不善地瞪任维东,赵民见状故意说:“快满月了。” “放屁!”李有良脱口道。 张鹏:“前天还是大前天生的?要我说李老板忒见外了,不说你是小北他爸,凭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也该告诉我们一身,我们好给令爱准备满月礼。” “张老板贵人事忙,哪敢劳您大驾。” 黑子笑着走到任维东身边:“这么说是真的。不顾小的顾大的,李老板真有心啊。” 小北后退,李有良一把拉住他:“小北,不记得爸爸跟你说过什么,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小北点点头:“也是别人的爸爸。” “咳!”张鹏别过脸,任维东的便宜儿子不简单啊。 李有良眼神找林云香。 林云香:“明知道我们不可能不给小北过生日,你还这个时候过来。别说你不是故意的。” 李有良不是故意的,他一个小时前才想起来今儿是小北生日。匆匆赶到百货商店买一套名牌运动服和一双运动鞋,本想把小北叫出去,听见院里的笑声没忍住,脑袋一热就进来了。 李有良要说实话,林云香得拿着扫把把他赶出去。 “我才抽出空。没想到他们也在。”李有良不敢看林云香的眼睛。 林云香伸手:“给我!” “什么?”李有良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手里的东西,赶忙过去。任维东挡在林云香前面接过去。李有良很不想给他,可他更不想在儿子面前丢脸。 任维东接过去转手给小北:“现在天热,到秋再穿。” 李有良连连点头:“对,对,我特意买大一号,到秋穿正好。” 任维东回头看着他:“还有事?” “小北,爸爸改天再来看你。”李有良望着儿子,“还记得家里电话吗?爷爷奶奶天天在家,有什么事给他们打电话。” 任维东挑眉,瘪孙子几个意思。 小北点头:“爸爸再见。” 伸手不打送礼人。任老同志客气道:“喝点茶再走?” 老两口没教过李有良,但李有良认识他们,他中学是在林云香工作的学校上的。李有良再混也不敢当着老师的面混:“不了。家里确实有事。” 任老同志送他。任维东叫住他爸,亲自送李有良。 李有良到大门外似笑非笑地说:“这么不自信可不像任老板。” 任维东很无语:“你要这么想我也不好说什么。” 李有良被这么善解人意的话噎住。 任维东:“小北五岁,到秋才上小学,我不希望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所以?” 任维东:“以后可以来看他,但像刚才那些含沙射影的话,少说!你老婆敢来烦他和云香,我保证叫你老丈人一家吃不了兜着走。” 李有良不以为意:“他们不是生意人。” “你老丈人丈母娘经历过十年动荡?你说那个年代没有下过乡遭过罪的都是哪些人?有几个经得起翻旧账?但愿你岳父一家那十年没少被人针对。” 闺女当小三,当父母的不嫌丢人,由着闺女大办,任维东不信这样的家庭家风清廉。 李有良脸色微变,想起什么忽然笑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想干什么,想去哪儿,我管不住。” 这是想借他的手给自己出口气。任维东没兴趣给人当枪使:“你做个人吧。” “会不会说人话?” 任维东:“你不是小北他爸,你要当畜生我也不拦着。” 作者有话说: 这本写的太难受,新开了一本没打算最近开的缓解一下→《太子爷的躺平人生》 第41章 旅游 ◎信了他的鬼话◎ 任维东送李有良出了院门张鹏就看表, 三分钟后任维东进院,张鹏诧异:“这么快?” “跟他缠缠绵绵到天黑?”任维东白了他一眼。 张鹏:“我相信他不是任老板的对手。可癞□□跳到脚背上——不咬人膈应人。” 小北对亲爸很失望,可李有良也是他爸, 还没忘记给他买生日礼物:“张伯伯, 你说话真难听。” “抱歉,一时忘了。”张鹏说的很敷衍, 小北却不好意思怪他, 只因他也怀疑他爸目的不纯。明明以前都是在学校门口等他, 偷偷给他钱, 给他塞好吃的, 怎么偏偏今天忘了, 还把礼物送到家里。 周佩兰打圆场:“吃蛋糕, 吃蛋糕, 再不吃奶油就化了。” 离婚后,嫁初恋 第61节 任维东继续切依依的蛋糕:“小北, 依依, 吃奶油还是吃蛋糕?” 小孩想法简单, 坏人走了就该高兴。任依依一步到她爸跟前,指着蛋糕上的奶油花:“我要两个花。” 李有良的到来一度把气氛搞得很紧张,张鹏的儿女害怕,馋的口水直咽, 不敢吭一声。有人带头,张鹏的儿女拽妈妈的手, 眼神示意她切蛋糕。 林云香余光瞥到, 拿起另一把蛋糕刀切两份奶油递给孩子。任维东看向黑子的女儿和赵民的儿子,两个小学生送任维东俩字——随便。 任维东好笑:“我猜你俩要是想吃奶油蛋糕会直接说蛋糕。不好意思说就说明想吃奶油。”给他们戳几个奶油花, “先吃这些, 小北的生日蛋糕饭后再切。” 依依:“爸爸, 饭好了吗?” “你吃这么多还饿?”任维东问。 任依依点头:“当然啦。我今天没有吃八喜,也没有喝汽水,西瓜只吃一点点,就留着肚子吃好吃的呢。” 林云香给两位老人切两块,她自己切一小块蛋糕,吃好就回厨房。 任家院子大,周围又多是四合院大杂院,房屋低矮不挡风,炎炎夏日的傍晚没了太阳,在院里用饭比屋里舒服。 任维东又拿个电扇出来,这一顿饭吃的所有人都很满意。 夏日天黑的慢,饭后还有亮光,赵民等人不着急回去,走动闲聊半个小时,才一人拿着一块蛋糕回去。任家几口又吃一点,小北的生日蛋糕还剩一半。 任依依看着爸爸把蛋糕放冰箱里冷藏,大声说:“明天早上吃蛋糕,不吃饭!” 任维东摇头:“你也吃不够。” 任依依掰手算给他听,上次吃蛋糕还是上次她过生日的时候。小丫头说完,眼珠乱转,停在林云香身上。 林云香:“我不知道我生日具体是哪天。” 任依依不明白:“妈妈不是你的妈妈生的吗?” 林云香:“我妈妈不好,她不记得了。” “啊?”任依依不敢相信地轻呼一声,转向她爸,“生我的妈妈是不是跟妈妈的妈妈一样坏啊?” 任维东不想回答,一个谎总要一百个慌来圆:“绕口令呢。” “爸爸,说吗。” 任维东点头。 任依依撇撇嘴:“我就知道。”跑到林云香跟前,抱住她。林云香不明所以,这又怎么了。 任维东叹气:“你妈不好但你有依依。依依没妈有你。” 任依依使劲点头,爸爸懂她。 林云香把小丫头拉到怀里,一股汗馊味扑鼻而来。林云香皱眉,严重怀疑小丫头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不下四次,不然不可能这么大味儿。 “先给他俩洗澡。”林云香抱着她起来。 小北吃太饱,窝在沙发上只想睡觉。林云香此话一出,小北装死,倒在沙发上。任维东就在他身边,见状好笑:“洗干净再睡。” 小北一动不动。 任维东抱着他去浴室。 周佩兰帮他弄热水,林云香拉着任依依找换洗衣服。任维东洗得快,林云香和任依依等几分钟,任维东用宽大的浴巾包着小北出来,直接去堂屋给他吹头发。 洗了澡确实舒服了,小北不困了。 今天这顿饭吃得热闹,俩孩子跟小蜜蜂似的,一会儿帮叔叔伯伯拿酒,一会儿帮小朋友倒可乐,忙得不亦乐乎,后劲就是小北清醒十来分钟又昏昏欲睡。 林云香和任维东没敢叫他俩睡,拽着出去转一圈,八点一刻才放他们回房。 翌日,俩孩子睡到任维东送林云香回来。 几日后,幼儿园迎来放假。 俩孩子闲着撒欢几日,小学放假了,紧接着毕业班考试。七月初的高考结束是中考,中考结束,全国中小学几乎都放假了,林云香的假期也开始了。 林云香放假第二天晚上,任维东问他爸妈想不想下乡避暑。 恰逢三伏天,四九城像火炉,老两口听人说过帝都郊外比城里凉爽,他们考虑一晚上,决定下乡。 上一次下乡劳动,有关单位会提前通知乡里接人。如今是游玩,是避暑,也是探望乡邻乡亲,没人帮他们通知。 老两口返城的时候村里没电话,老两口犯难,怎么通知他们。 任维东:“交给我。你们只管收拾行李和探亲礼。” 任依依最爱逛街买东西,闻言就要出去。 林云香给一家人找出遮阳帽遮阳伞,陪他们上街。 任维东不吝啬钱,电报发成一封简短的信,收信人是当地村长。 老两口下乡时的村长已经不在了。老两口当年不敢主动跟人来往,记得他们的人不多,知道他们名字的人就更少了。中间又隔了这么多年了无音讯。以至于村长问了半个村子才有人知道电报上的两人多年以前确实来他们村接受过中下贫民再教育。 远来是客,村长当天就叫村里最有钱的人家给城里客人收拾两间屋子,然后又叮嘱跟老两口较为熟悉的人,最近哪儿都别去,届时跟他去火车站接人。 这些事任维东都不知道。 任维东考虑到人家也得商量准备,把日子挪到五天后,不巧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 任维东给一家人买了上午的飞机票,下了飞机赶火车,等到县城火车站,太阳落山,天还没黑。 村长料到老两口有心回来,日子一定很不错。否则一地鸡毛,成天犯愁,哪有空出来玩儿。当他看到穿着短款运动服,大人小孩踩着运动鞋,拎的行李箱跟电视里的一样的时候,村长慌得手足无措。 任维东伸出手:“您好。是小张村村长吧?我是任觉新同志和周佩兰同志的儿子。这是我儿子女儿。女儿跟我姓叫任依依,儿子跟我爱人姓叫林小北。” 放假后任维东就带着小北去派出所,改姓林。 小北问为什么改姓,任维东没说以前跟他说过,而是反问,如果同学问,李小北,你爸姓任,你妈姓林,你为啥姓李,你怎么解释。是从李有良和你妈离婚说起吗? 小北不希望同学知道他亲爸对不起妈妈,爸爸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爸爸。犹豫片刻,小孩心甘情愿改姓。 小北听到任维东的话,愈发觉着改姓林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心里因为“李小北”变成“林小北”而产生的别扭也消失了。 村长:“您爱人没来?” 林云香要来,任维东不希望她跟着遭罪,就给她算一笔经济账,飞机票多少钱,路上其他开销多少等等。 林云香又不留在乡下,去了就回来也没必要,所以留下看家。 任维东:“家里东西多离不开人。” 村长懂了,好比他们村粮食刚打下来也得有人看着。万一粮食被偷,一年白干事大,没粮食交公粮事更大。 “这边太热,先上车。”村长回头看着铺着草席的车,脸色微变,犹犹豫豫,“要不我还是租辆车。听说县里有租车的。” 任维东看向任依依:“坐过这种车吗?” “敞篷的,没坐过。”任依依爬上去。 拖拉机拉的木板车,而不是铁皮车,木板车不稳,任依依上去晃晃悠悠的觉着好玩,叫小北也上去。 村长见状扶着两位老人上车。 饶是有心理准备,两位老人也没想到这一路那么艰难。 当初来的时候用双腿,不颠簸。走的时候归心似箭没觉着颠簸,如今换了心情,度秒如年。 两位老人叫孩子到他们怀里,任依依摇头,勾着头朝前面路上看,跟小北分享:“前面又有个大坑。林小北,你准备好了吗?” 小北点头,随着车颠簸,俩小孩跟着跳一下。 陪他们一起坐车的村民诧异,这俩孩子当玩儿呢。 任维东嫌丢人:“你俩坐好!” 俩孩子并排坐好,片刻又朝路边看。任依依指着地里的庄稼:“爸爸,我认识那个,黄豆。” 陪聊的村民再一次感到意外:“城里也种庄稼?” 任维东:“我家院子大,我爸妈种了很多菜。他俩上学了,书上图文并茂。” 拖拉机太吵,说话得很大声。任维东声音不低,村民也只能听清楚一半,他也懒得再没话找话。 到村口,脚踏实地,老两口还觉着不敢信:“到了?” 任维东帮他们拿行李:“也该到了。” 坐在树荫下乘凉的人走过来,熟悉的面孔多了,老两口确定到了。帮忙招待他们的那家人犯难,两间屋子,五口人,怎么住啊。 男女分开吗。可是三个男人,虽然有一个是小孩也睡不下。 任维东不叫他们为难,安排好父母,请村长开着拖拉机车头送他回县城,他住宾馆。 翌日,任维东租车,买父母孩子缺的东西送去村里。 刚到村里,老两口感到陌生。熟悉的人说起以前的事,老两口也不拘束了。任依依对村里一切都好奇,她又是个自来熟的,等任维东到村里,她身后跟着一群小孩,她显然成了孩子王。 任维东没有买瓜果,除了生活必需品,就是一些牛奶汽水糖果,交给任依依,叫她分给小伙伴。 任觉新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任维东原本打算明天回去,开车来的路上,任维东注意到此地有山有水,难得的是村民也不是刁民,年迈的父母以后可以常来避暑,他便决定再呆一天。 任维东有钱,其实可以在帝都郊外买块地建别墅。可是没有邻居,就是有邻居也不熟悉,老两口肯定不愿意去。 任维东开着车到县城,带着墨镜,十足的有钱人。打听事很简单,他半个小时就到采石场。采石场还是国企,任维东找到厂长,给他们一笔钱。 翌日,村口来了几辆车,卸下几车山皮,叫村长带村民铺平。 村长许久才回过神,兴奋地问是不是县里给他们村铺路。送石头的人哪知道。也想不到任维东出这笔钱,又急着回去,胡乱应付两个字,是吧。 下午又送来很多,其他村的村民也拿着铁锨出来铺石子。虽然不是到他们村口,可通往县城的路修好,他们也能受惠。 任依依兴奋了,拉着爷爷奶奶,对小北说:“我们来得好巧啊。可以看到人修路。” 老两口相视一眼,哪有这么多巧合。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任维东又不是匿名出钱修路,他相信要不了多久,村民就会知道。村民会对老人小孩更好,任维东也能放心踏实和林云香游玩。 任维东回到城里三天,确定接下来一周没大事,他带林云香飞往海边。机票买好才告诉林云香飞机票不能退。林云香没出过远门,信了他的鬼话,只能收拾行李跟他浪迹天涯。 阳光沙滩比基尼。 林云香裹得严严实实,眼花缭乱又不敢看。 到了陌生的城市,这地方像电视里的场景,又像另一个世界,林云香不踏实,一眼没看到任维东都心慌。任维东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任维东稍微走远一点,她上去拉住任维东的手,提醒他慢点,别撞到人。 任老板身高腿长五官出挑,穿着大裤衩花衬衫,戴着墨镜,跟当下的时装模特似的,走到哪儿都能惹得男人女人回头。 林云香以为人看她,出去逛一圈就要回酒店。 离婚后,嫁初恋 第62节 任维东也由着她,毕竟有些事林云香只许他在房间里做。 第42章 活雷锋 ◎不缺机遇也充满危险◎ 从任家老老小小所在的小张村到县城将近二十里, 每天有人往路上倒山皮,镇政府县领导想不注意也难。 镇政府认为铺山皮路这种小事,县领导没必要告诉他们。县里来人询问镇政府怎么挑三伏天铺路, 广大人民群众受得了吗。 镇政府这才知道搞错了。镇领导班子解释, 他们也不知道山皮哪儿来的。县里派人去采石厂。这笔钱对任维东来说不算什么,对偏远乡镇来说是一笔巨款, 差不多是采石厂一年纯收入。采石厂很重视, 跟任维东谈的时候备齐了合同和收据。任维东一份, 采石厂留一份。任维东走后采石厂领导四处打听, 想跟任维东长期合作, 结果什么也没打听到。 面对县领导的询问, 厂长无奈地给出三个字——不知道。 县领导不信任维东是凭空冒出来的。有个人实在, 脱口而出:“不是, 那个任老板开车来的。” 县里来的人忙问:“哪个地方的车牌。” 小县城车不多, 见过的人都很难忘。采石厂领导说出当地牌照, 又说出车的型号。县领导一个电话查到租车的地方, 还不是大城市的租车行,是婚纱店的车,平日用来接新娘。 天气炎热,结婚的少, 任维东才能那么容易租到车。 任维东租车的时候婚纱店的人问他是不是结婚用,用几天, 希望他能提醒开车的人, 少喝点酒。任维东见人这么不放心,直接告诉对方他不喝酒, 只是去小张村送东西。 采石厂、县里以及镇领导班子直奔小张村。 抵达小张村村口, 这些人也意识到山皮是从小张村开始铺的。 县领导决定见着小张村村长一定要好好批评他, 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知道跟镇上或县里汇报。搞得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还闹出不少笑话。 小张村村长一问三不知。 县领导奇了怪了:“任维东难不成是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任维东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村长见着任维东的时候以为看见时髦大明星,只顾激动了。村长不好直呼大老板的名字,就叫他任老板。任老板走六七天了,村长这几天又忙着铺路,以至于忘了任老板真名叫什么。 幸好任家老老小小住小队长家隔壁,站在村长身后的小队长提醒:“是不是周老师和任老师的儿子,任大老板?” 村长可算想起来了,赶紧带一群人找老两口。 小张村是个大村,有自己的小学。村里还有三个老师。这些老师水平最高的中专毕业。这三人得知任家老两口退休前教高中,得空就找他们请教。 村里有几个中学生。学生家长见老两口和气,也从家中老人口中得知他们脾气极好,就带着自家孩子向他们请教。 村头树荫底下最凉快,自打老两口来了,村里人自发地把风水宝地让给他们。 村长有所耳闻。直奔村口,果然看到老两口周围坐着好些人,大人拿着自家种的瓜果坐外边,大孩子小孩子在老两口身边。 任依依也在,看大哥哥大姐姐写暑假作业。小丫头眼珠子活,又不怯生,看到一群人打南边过来:“爷爷,奶奶,他们是去打架吗?” 任维东回去那天,村里遇到一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事,嫁出去的闺女被婆家打回来。当时很多人拿着铁锨平路,闻言就要给本村姑娘讨回公道。 当时老两口也在场。 周佩兰看到好几个人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应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话音落下,这群人到跟前,村长指给白衬衫们看:“这二位就是任老板的父母。” 老两口相视一眼,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任觉新起身,明知故问:“维东怎么了?” 县领导大步上前,双手握住他的手,直言他有个好儿子,接着又夸任老板当代活雷锋,做事太低调了等等。 乘凉的村民们听糊涂了。 随后弄懂了,一个比一个难以置信。 任觉新笑呵呵道:“从火车站到小张村这段路太颠了。维东这么做可能是不想来接我们的时候路上还这么颠。” 众人面面相觑。 村长试探地问:“只是这样?” 任觉新:“我儿子我了解。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什么的,他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县领导不信:“敢问任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 “国际贸易。”任觉新道。 贸易就够高大上了,国际贸易,县一把手也无法想象。 难怪这么大手笔。 众人看任家四口的眼神瞬间变了,充满了敬畏。 任老同志:“别觉着国际贸易很厉害,就是大一点的二道贩子。不不,他还不如二道贩子。人家好歹出钱买卖,他就是个中间商拿提成。也就这几年赚钱。” 周佩兰不由得想起“国际班车被抢案”,“这两年也危险。前些天我们那边刚发生一件事。”大概说一下被抢经过,“幸好维东没在那辆车上。” 这事不小,上了报纸。县领导有看新闻和报纸的习惯,知道这事:“任老板贵人有福。” 村长好奇:“任老板有空送您二老过来,是不打算再干了吗?” 周佩兰不清楚儿子如今跟哪些国家做生意:“他跟朋友合伙开了几家店。贸易生意,有人找的话,还会做吧。” 任觉新直接补一句:“年轻人的事,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在学校待了一辈子,也不懂做生意。” 照顾任家四口的那家女主人见老两口不想说,大声使唤自家孩子拿刀去,她切西瓜。随后解释自己种的,很甜,叫领导们也尝尝。 很多村民这才意识到领导们只顾说话,水都没喝。纷纷招呼领导坐下喝水,此事也被岔过去。 这些领导走之前又向老两口表示,他们想亲自感谢任维东。老两口听出他们言外之意,任老板电话号码多少。 任觉新直言他下个月过来,到时候就能见着了。 众人只能带着一点点失望打道回府。 这些人一走,村里热闹了。村民不好意思叫任维东带他们做生意,问老两口任维东的店要不要人。 村里穷,老两口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没分寸。老两口也不好拒绝,任觉新就说:“维东店里缺人,但咱们村的人干不了。” 好多人直撇嘴。 老同志不想给儿子找麻烦,就说他儿子也不是一开始就做生意。任老板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部里,待了几年觉着没意思才辞职下海。任老板精通俄语,会英语,因为出差的缘故还会几句法语。 张鹏跟老两口说过,任维东有个助理。任觉新就说他新招个助理都是大学生,毕业于经贸大学。 以前公司忙的时候他没空看店,就请个大专毕业的帮他打理店。 此言一出,村民们安静下来。 任老同志担心任老板做个坏榜样,提醒乡亲们,大城市晚上有砍人的,白天有抢/钱的。他们真想出去谋生最好十几口子一起。 火车上的小偷都是团伙作案,最少三人。 青年男女电视电影看多了,不相信光鲜的大城市有这么不堪的一面。老同志只说一句话,赚得越多风险越大。 村长认同,补一句大人小孩都听过的,天上不会掉馅饼。 这两句话把众人火热的心浇灭了。 八月下旬,夫妻二人独处够了,终于想起来他乡还有父母和孩子。 虽说老两口不支持村民找任维东谋生,村民依然把两位老人和两个小孩当自家人。 村里孩子有什么好玩的都会叫上俩小的。谁家做了好吃的,也会给俩小的送去。 两个小的虽然被太阳晒黑了,瘦了,但远比在城里的时候精神了。小北最明显,眼睛特别亮。以往还有一点腼腆甚至胆怯,如今也消失了。 任维东小声跟林云香显摆:“我说有依依在不用担心小北,现在信了吧?” “小北以前没离开过我。何况这次将近一个月。”林云香低声回。 一回生二回熟,任维东这次下了火车就去租车。婚纱店老板认识他,这次都没要押金。任维东载着林云香直奔父母和孩子住处。 阳历八月下旬没有一丝秋意,村民们不到做饭的时候不进家。任维东想给父母孩子一个惊喜,结果扑了个空。 好在村里人还记得这辆车,热心村民叫任维东和林云香等一会儿,他们去喊老人孩子。 林云香看到几个小孩好奇车又不敢靠近,她把后备箱打开,拿出一包椰奶糖。小孩不敢伸手。林云香拆开,一人抓一小把。 任依依大步跑来:“妈妈!” 村里孩子把糖给她。 任依依摇摇头,接过妈妈手里的袋子:“给我买的吗?” 林云香:“家里还有。村里小朋友陪你玩这么久,这是感谢他们的。” 任依依往兜里塞一把,又把小北的兜塞满。确定爸爸妈妈今天不回去,她挥挥手,叫她的小朋友们都来,分糖。 村里太热闹,白天可以摸鱼凫水,上树抓鸟,晚上可以找知了猴。小北确实玩得忘记思念。可就像林云香说的,他没离开过林云香。突然见到妈妈,小北差点哭出来。 林云香抱起他。 任依依撇嘴:“娇气包!” 小北怒了,下来朝任依依走去。 任依依双手叉腰:“怕你!” “你以后不要喊我林小北,我不认识你。” 任维东摇头失笑。见他父母终于来了,就把他买的东西拿进屋。 香烟名酒不是农村家庭必需品。任维东在县里买一袋大米一袋面粉、两桶油,又给老人小孩买些饼干,感谢他们的照顾。 这家人通过礼物认定任老板是个实在人,不是个市侩的商人。傍晚,老两口在屋里给俩孩子洗澡,任维东拉着林云香去门口,男主人跟过来。先递给任维东一根烟攀交情,接着问城里是不是像两位老师说的那样,不缺机遇也充满危险。 任维东点头。 男主人问自己适合做什么。 任维东先问他家这处瓦房是靠什么盖起来的。 这家人搞大棚蔬菜,虽然只有一个棚,现在也是小张村最有钱的人。 任维东:“那我说实话,这边山好水好,但可耕种面积有限,不可能靠种粮食衣食无忧。你们不如发展特长。” 林云香捏一下他的手:“说详细点。” “瓜果蔬菜。前提能守住,没人使坏。”任维东指着一马平川的山皮路,“可以运到火车站,通过火车运到市里或省城。” 离婚后,嫁初恋 第63节 一语惊醒梦中人。 男主人一个劲道谢。 任维东笑着摇头:“谢就不必了。别再跟着我们。” 第43章 打道回府 ◎更喜欢我了?◎ 多年以前林云香跟任维东处对象不想叫外人知道, 任维东以为她脸皮薄。现在二婚,孩子快上小学了,她还怕人知道, 任维东确定跟脸皮薄厚无关。 林云香也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类人, 否则她不敢跟父母闹掰。 任维东试着理解林云香,发现很有可能跟她成长经历有关。林云香在娘家无依无靠导致她内心深处很不安。别人不知道她和任维东处过对象, 任维东要是当代陈世美, 也不影响她以后找对象。嫁给李有良以后, 李有良赚的钱她存着, 万一李有良有外心她也不会吃亏。结果任维东脚踏两只船, 虽然是个误会, 可林云香以前不知道。李有良外面有女人也证明了林云香不是杞人忧天。 林云香很理智, 不然早被父母吃的连渣都不剩。所以即便她和任维东有感情, 潜在意识里也不希望过分高调炫耀, 届时收不了场, 甚至伤害到小北。 任维东不止一次想跟林云香聊聊, 别总想着以后会分开。她不是没有安全感吗,他可以像林云香对外说的一样,给她几间门面房,家里存款也由她收着。 可是林云香不缺钱, 李有良住的房子也在她名下,他的钱和店面恐怕很难打动她。 任维东决定温水煮青蛙。 然而他工作忙, 林云香得上班, 一年独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三个月。这得煮到猴年马月。 父母游玩给了任维东灵感。 这趟出游效果的确不错。 二人在海边过了几天没羞没躁的生活,林云香在他面前比以前放得开, 又看见很多比基尼, 不如她条件好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洒脱, 现在任维东和她当街贴贴,林云香最多脸微红,不会再浑身僵硬或怕人看见。 任维东拉着林云香的手走亲访友,她也不会觉着难为情。 向任维东请教的男主人心说任老板说话真难听。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交握的手,男主人想给自己一巴掌,咋这么没眼力价。 男主人无语又想笑:“我去看看任老师和周老师洗好了吗。” 任维东原计划晚上回县里。可惜无论他怎么说,村民们都不同意他来了就走。 为人老道的任维东也不好说实话,他睡不惯乡下的床,也嫌乡下知了吵,鸡鸣狗吠。他只能接受村民们的好意,各家出个拿手菜感谢任维东,村干部和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会来事的年轻人作陪。 小张村村民这么郑重其事,任维东不好吃过饭一抹嘴走人,不得不听从村长的安排,晚上住下。 最近不用给孩子做个好榜样,任维东和林云香几乎十点钟进入梦乡。 此时不到八点,九点洗澡也不迟,任维东身体倾向林云香,在她耳边问:“出去走走消消食?” 林云香的长相有点攻击性,不说话的时候冷冰冰的,村民以为她不好相处。任依依朝她怀里扑,她没有推开孩子,也没有像村里很多女人一样数落孩子不老实,反而很温柔地笑了,村民觉着她只是腼腆。 村里的男娃女娃都是放养,最疼孩子的村民也不会给快上小学的孩子洗脸擦汗。饭前林云香把孩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小北和依依要抱抱,她抱一会小北就抱依依,村民很意外,跟周佩兰嘀咕:“您儿媳妇跟早年的大家闺秀一样和善贤惠。” 周佩兰也没想到林云香真能做到对俩孩子不偏不倚,闻言忍不住夸几句。村民对林云香越发好感,吃饭的时候好的都往她面前移。林云香一停筷子,她们就夹肉。导致林云香活了几十年头一次吃的不想动。 任维东见她微微摇头,误以为她初来乍到不好意思瞎逛:“站着不动招蚊子。” 林云香想说什么,腿上被叮一下,习惯性甩腿。任维东笑出声。林云香朝他腰上拧。任老板包住她的手,拖着她往南去。 任维东见多了宽阔的马路,瞧不上羊肠小道,采石厂帮他算山皮的时候问他铺多宽,任维东觉得最少五米,容纳两辆车,回头他开车下乡遇到拖拉机,也不至于拐去地里让路。 乡下人认为四米足够了,多出的山皮用手推车拉到村里铺路。 起初很多村民看到山皮路没有太大感觉,因为乍一瞧跟土路一样。一周前下一场大雨,往年不能出屋,今年雨停就可以出门透气,可以骑车上县里,村民头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要想富,先修路”。路是任维东带来的,在家门口侃大山的村民看见他都大声打招呼,恐怕任老板听不见。 任维东走到村口脸笑僵了,“难怪有的人喜欢做好事。” 林云香:“你没想过大家这么高兴?” 任维东摇头:“太在意回报容易心态失衡。” “那要是大家觉着理所当然,或者你有钱就该回报社会呢?” 任维东:“我会叫人查清楚对方是否真需要我的帮助。对方人品如何,能给社会创造多少价值。” 林云香很意外地转向他。任维东把人拉到怀里。大概黑夜给了她勇气,林云香没有想过挣扎,奇怪地问:“干嘛?” 任维东微微低头在她嘴角亲一下。林云香习惯了,没有身体后仰躲开,而是翻个白眼。任维东搂过她的头想加深这个吻,林云香抬手挡住他的嘴。 “怕人看见?” 月光很淡,任维东是背对着村子面朝林云香,村民看不见她,林云香不怕,但她总觉着再这样下去她会变得不像她:“离这么近不热吗?” 任维东摇摇头,伸手揽住她的腰,林云香又忍不住翻个白眼。 没有被推开,好现象! 任老板得寸进尺,林云香无所适从,试图推开她。任维东明知故问:“不舒服?” “有蚊子。” 任老板楞一下,抵着她的肩膀笑出声。 “不许笑!”林云香的脸烧得发烫。 任维东努力忍住笑,”好,好,好。”应的干脆,话音落下又变成笑。 林云香想给自己一巴掌,找的都是破理由。 “还笑?”林云香使劲推开他。任维东往后踉跄一下,拉住她的手,“不笑。”轻咳一声压下笑意,“直接回去还是围着村子绕一圈再回去?” 这时候回去洗澡绝对睡不着。 林云香选择绕一圈。 到家见着俩孩子,任维东松开林云香,老两口借住的这家男主人笑着打趣他俩感情好,出去消食都手拉着手。林云香闻言想离任维东远点,任老板先一步搂住她的腰,不客气地“嗯”一声。 男主人被他整的没话了。 周佩兰指着儿子:“要点脸吧。” 任维东放开林云香,叫她去洗澡,他看着俩孩子。 任依依摆手:“不用你看。村里又没车。爸爸,我们明天就回家吗?” 欢闹的小院瞬间变得很沉默。 村里用电的少,这家人拉了电线也不舍得在院里安灯。这家几个孩子转向任维东,任维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却可以看清他们眼中的希冀,不希望依依和小北这么快回去。 任老同志说:“好好读书,以后跟依依和小北上同一所学校天天都能见着。上好学就可以去你们任叔叔公司上班了。” 村里孩子没少听说好好上学,将来如何如何。但他们年幼,甚至没去过县城,不知道外面有多么精彩,无法想象如何如何。 老同志的话叫几个孩子心里终于有一点上好学能如何的真实感。 任维东:“开学依依和小北就上小学了。以后学会拼音和汉字,我叫他俩给你们写信。” “爸爸,我会拼音。”依依大声说。 任维东:“音相同字不同的字多着呢。你只会拼音,谁知道你写的什么。” 小丫头无言以对。 任维东对这家男女主人说:“我认识的有钱人越来越讲究,虽然很多都是跟风瞎讲究,但对你们来说未尝不是机遇。把长得好的菜挑出来卖给大饭店,价钱贵一点也没关系。 “次品的送去县城菜市场,批发零售都行。要想送去省城,多种茄子、土豆、黄瓜、白菜这些能长途运输的。反季节蔬菜比较贵。也可以种一些玉米。” 这家女主人忍不住怀疑他懂不懂种地:“玉米遍地都是谁吃啊。” 任维东:“找县农业站问问有没有新品种,比如甜玉米,黑玉米。产量低售价高,总得下来比小麦黄豆合算。” 男主人叫大儿子拿笔,赶紧把任老板说的记下。 任维东知道这些还是在火车上听人说的,再多他就不知道了。 看在父母在乡下过得很舒心的份上,任维东又跟他们说说大饭店的情况,以后找饭店谈供货的时候也心里有底。 男主人希望他再说点,任维东摇头:“隔行如隔山。我知道这些还是去饭店吃饭的时候听人说的。我连菜都不会种,再说也是胡扯。” 周佩兰可以证明,儿子嫌她的菜招虫,不止一次要全拔了。 林云香洗好澡了,任维东趁机去洗澡。 傍晚的飞机,下午必须得到省城,所以翌日清晨六点多这家人就做好饭,还另外给依依和小北做两个油饼,煮几个鸡蛋,留他们火车上吃。 任维东告诉俩孩子明年放暑假想来还可以再来,孩子们不觉着伤感,大人认为他敷衍孩子,看着车走远都挺难过。 村长忍不住长吁短叹,跟小队长感慨时间过得快,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 小队长想起一件事,他们忘了通知县领导。 与此同时,周佩兰也想起县领导很想当面感谢任维东,于是她问任维东怎么想的。 任维东:“我又不是来这儿考察投资的。见我干嘛?” “话是这样说,可人家跟村长说了,等你来的时候通知他们。”周佩兰怕村长左右为难。 任维东:“村里没电话,我到的时候县政府都下班了,怎么通知他们?” 任老同志劝老伴:“这边没有什么大工厂,他们想见维东,不可能叫维东帮着联系客户。肯定希望他出钱投资建厂。真是这样,维东也好拒绝,就怕他们存了向上的心思,打着维东的名义跟人攀关系。” 周佩兰觉着他想多了:“打着他的名义能干啥?” 任维东:“你儿子我是首都纳税大户。很多人认识我。他们哪天去开人代会,跟人说我给他们县修路,人不得以为这里有咱家亲戚?甚至以为他们是咱家亲戚。别给自己找事。” 周佩兰摇头:“啥事到你嘴里就变得特别严重。” 任维东笑着摇头:“我要是县一把手,看到人家出钱修路,还只是最便宜的山皮路,只会觉着羞愧。他们只想着感谢我?摆明了跟我不是一路人,没必要认识。” 周佩兰:“咋说都是你有理。” 林云香想说什么,见老人这么固执,轻轻拍一下怀里的依依。依依把水壶递过去:“奶奶说了这么多渴了吧?” “你也气我?” 任依依冤枉,“不喝就不喝。谁要气你。”递给前面开车的爸爸。 任维东摇了摇头:“我先送你们去火车站,然后再还车。” 林云香:“你咋过去?” “有到火车站的公交车。或者再给车主点钱,叫他送我过去。” 车主没有多收钱。他知道任维东今儿来还车,准备了一包青色香瓜,任维东下车的时候,他往地上一放,开车就跑。 离婚后,嫁初恋 第64节 林云香好笑地拎起来:“这人挺好的。”但有一点她想不明白,“他有钱买车怎么不出去做生意?接送新娘能挣多少钱?” “这车是借钱买的。”不是任维东问的,车主主动说的,“他还会理发照相。因为他家有车,整个县城舍得租车拍婚纱照的生意都被他垄断了。除了夏天,平均三天出一趟车,一周拍一次婚纱。最重要稳妥零风险。还不用担心地头蛇找麻烦。”任维东一边往上车一边说,“他去别人地盘上抢生意,有命赚不一定有命花。” 林云香佩服:“你怎么什么都懂?” 任维东挑起眉梢,满眼笑意,在她耳边问:“更喜欢我了?” 第44章 童年的不幸 ◎我看你更不要脸了。◎ 林云香白他一眼:“我看你更不要脸了。” 任维东笑笑把火车票递给检票员。 任依依挥手:“爸爸, 这里。” “小点声。”任维东低声吼她。 任依依捂住嘴巴心虚的眨眨眼睛,对来往旅客道:“对不起,吵着你们了。” 乘客愣了愣神才意识到小孩子向他们道歉。 这可真新鲜! 哪有小孩不闹的。 甭管秉性如何, 脾气怎么样的, 任依依周围的人都露出善意的笑意,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离她近的乘客更是不介意夸夸她。 小姑娘俊俏又懂事, 谁家孩子啊。 真让人羡慕。 这类话语一出, 任依依很意外, 忍不住笑弯了眼。 离大学生返校还有几天, 不年不节出行的人少, 火车上的票宽裕, 任维东就买两排。绿皮火车座位是相对的, 四个大人坐一侧, 两个小的躺在过道另一侧, 不哭不闹, 安安静静, 让他们身后的乘客忍不住羡慕。 快到省城,有位大姐整理行李,注意到俩小的睁大眼睛你给我一下,我挠你一下, 安安静静的玩儿,略羡慕的说:“这俩孩子真乖。” 任依依坐起来冲她笑笑:“谢谢阿姨。”朝过道对面跑去, “爸爸, 我想吃冰激凌。” “火车上没有卖冰激凌的。” 任依依听见夸她的大姐说还有十来分钟到站:“下车买啊。” 任维东摇头:“得去大商店,咱们没时间。” 任依依冲坐在里侧的林云香伸手, 林云香前面有个放东西的桌板没法抱她, 就叫任维东先起来。任维东到小北对面坐下, 见孩子敲着二郎腿抠脚,“渴不渴?” 小北点头,却没有起来的打算。 任维东打开水壶,小孩慢悠悠起来,任维东递到他嘴巴,小家伙不情不愿地接过去,显然不想喝又不得不喝。 任维东好笑:“下了车看看有没有卖冰棒的。” 窝在林云香怀里的小丫头想欢呼,任维东一记眼刀,小姑娘扭头扑到妈妈怀里。林云香搂住她,“下车的时候人多,有人趁乱偷钱偷小孩,万一跟我们走散了,立即喊爸爸妈妈。” 火车门窄,一次只能过一人,大人小孩不想分开,孩子就得搁怀里抱着。可四个大人得拎行李。 任依依发现火车变得很慢很慢,跳下来冲小北伸出手。 小北挎上自个的小书包,拉着任依依的手,走到父母和爷爷奶奶中间。 林云香并不是吓唬任依依,火车站真有偷孩子的。甫一下车,走在前面的老两口就往后看,叫俩孩子拽着爸爸妈妈的胳膊。 老人的慎重吓得两个小的不敢七想八想,小心翼翼出了火车站,任依依扁嘴嘀咕:“卖冰棒的过去了。” 任维东假装没听见,登上前往飞机场的公交车。 飞机票很贵,飞机上待遇很好,有红酒有果汁还有可乐。俩小的一人一杯可乐,暂时忘了冰激凌,但也是暂时。 顺利到家,任依依打开冰箱干干净净,大声惊呼:“爸爸,我们家进小偷了。” 夏天用电量大,电压不稳容易停电,任维东出发前就把冰箱清空了。 任维东解释冰箱里的东西被他们吃完了。依依想哭给他看:“我的冰激凌!” “今天我累了,明天再说。”任维东把昨晚换下的衣服扔洗衣机里。 任依依找妈妈,林云香佯装抱歉:“首先我不知道哪儿有卖的,其次我不会开车。” 任依依很是失望,眼睛转向小北。 村里有推着车子卖冰棒的,老两口头一回给俩小的买的时候,村里很多孩子眼巴巴看着,老两口就给每个孩子买一个。贪便宜的人也不好意思,毕竟跟任家不熟,也怕远道而来的客人看不起他们。 任老同志心细发现这点,此后每天给俩小的各五毛钱,同时不忘提醒他们,想给谁买给谁买,不想买也没人怪他们。 有时候卖冰棒的人来得巧,俩小的身边十几个孩子,总得一块钱能花的七七八八。有时候不巧只有三四个孩子,五毛钱都花不完。 积少成多,小北的小书包里至少有十块钱零钱。小北掏出一把零钱递给任依依。任依依不懂,干嘛啊。 小北无奈地眼睛上翻:“爸爸不给你买,你不会自个买?” 任依依眼中一亮,抓几个毛票往外跑。 任维东虚点点便宜儿子,大步追上贪凉的闺女。 林云香过来拿走儿子的书包:“我看看还有多少。”问公婆,“你们给他的啊?” 任老同志解释他们给他和依依买冰棒的。依依玩着玩着就忘了,所以钱一直由小北收着。没听孩子提过,还以为他们花完了。 周佩兰好奇:“怎么还剩这么多?” 小北:“冰棒便宜啊。” “没买过雪糕?”任老同志很意外。 小北摇头:“不好吃。”顿了顿,“雪糕贵,不够分的。” 林云香下意识想问能有多贵,忽然想起儿子的意思包括村里那些孩子:“只想吃盐水冰棒或冰激凌?” 小北点点头。 林云香请两位老人先收拾,她领小北出去看看。 娘俩到胡同口,任依依一手拿着一个老冰棒蹦蹦跳跳过来,没等她到跟前就冲小北伸手。小北接过去一个,俩孩子啃着冰棒往家去。 任维东递给林云香一个冰棒,望着俩孩子:“他俩感情越来越好了啊。” 林云香也发现了。 这一路上无论坐火车还是乘飞机,俩孩子都没闹她和任维东,实在无聊就找彼此玩儿。 城里闷热,从火车站到家林云香热一身汗,一口盐水冰棒下去,她不禁感慨:“还是冰棒解渴。” 任维东见她眼睛看着前方,拿过她的手咬一口。 林云香吓一跳,很是无语地瞥他。 任维东手臂搭在她肩上:“嫌弃我啊?” 林云香嫌弃,嫌他幼稚无聊。 “立秋后天气说变就变,依依和小北春天的衣服短了,我想趁着这两天没事带他们上街买两身先穿着。” 任维东:“明儿我得去公司,叫爸妈跟你一块去?” 离任家最近的百货商店周围又开了几家店,林云香领着俩孩子走着就过去了:“不用。坐车累,叫他们歇歇吧。” 老两口确实不想去,也嫌经常买衣服麻烦,翌日出发前周佩兰提醒林云香买大一号,明年开春还能穿。任维东闻言口气很不好:“又不是没钱。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周女士被噎得想骂人。 林云香微微摇头示意他,少说两句。 任依依脆生生道:“小丫家里就没钱。她的衣服都是她哥哥姐姐的。” 周老师气得想打孩子,任依依故意的吧。 任觉新认识依依口中的“小丫”,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老同志想不通,家里没钱生这么多孩子干嘛。 计划生育好像到小张村就自动消失了。 林云香不由得想起她自己,小时候爹妈不舍得给她买衣服,她爹妈的同事要给她几件自家孩子穿不着的,爹妈也不许她要,宁愿叫她穿她哥的。 理由是人穷志不穷。 七八岁的林云香压根不能理解这句话,也不能理解穿旧衣服怎么就丢人了。 那个年月大多数家庭都不富裕,没有同学在乎她是不是拾人家的旧衣服,同学只能看到衣服合不合身,有没有补丁。 林云香一度很自卑,不敢跟同学玩。她近几年才知道这种情绪叫自卑。可惜晚了,至今没有一个朋友。 任维东拿着钥匙到院里,余光看到她神色不对,小声问:“想起以前的事?” 林云香吓得身体后仰:“怎么还没走?” “问你话呢。” 林云香假装没听懂。 任维东:“依依说那个小丫家没钱,想起你小时候的事了?” 林云香震惊,他是人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任维东搂住她的腰:“我有钱。”从皮包里拿出一沓。“今儿花完它。” 依依高兴地“哇哦”一声。 林云香推回去:“十一放假再买。” 任维东抽一张大票给依依,依依双手拿着钱亲一口。任维东失笑:“给你妈。” 任依依双手呈给她妈。林云香只能接过去。 小北等的不耐烦:“妈妈,还去不去?” 任维东:“我送你们吧。回来你们自己坐公交车。” 俩小的闻言朝车上跑。 任维东抓住林云香的手:“担心那个小丫跟你小时候一样?” 离婚后,嫁初恋 第65节 “谁担心了?” 任维东:“那你发什么呆?” 林云香不想承认她心里有一道很深的痕迹,无法解释:“开车去!” 任维东往前一趔趄,站稳后无奈地摇头。 他大人有大量显得林云香敏感,她心虚地瞥一眼老两口。老两口一个往菜地里看,一个往屋里瞅,像是都没注意到这一幕。 林云香暗暗松了口气。 到百货商店门口,任维东掉头前往公司的路上想想怎么治治她这毛病。 林云香这些小毛病不影响夫妻和谐,可任维东一想到她以前那么艰,现在还时不时在意就难受。 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林保树和冯桂芝指望不上。他们只会把林云香心里的伤口扯开,再撒把盐。 林云香因为任依依的一句话想到自己,如果小丫的童年很快乐,林云香会不会好受一点。 任维东有主意了。 忙了几天,林云香去学校食堂打扫卫生、收拾落满灰尘的锅碗瓢盆的时候,任维东在家陪孩子。他把任依依的衣服找出来扔床上。 任依依奇怪:“爸爸怎么把我冬天的衣裳拿出来了?” “看看还能不能穿。穿不上的扔了给新衣服腾地方。” 院里的黄瓜老了,老两口在院里收拾黄瓜秧。任老同志闻言对老伴说:“你儿子有钱真能作。” 周佩兰大声吼儿子:“好好的衣服扔了干啥?” “咱家又没有比依依小的小孩,给谁穿?”任维东反问。 老人被堵的说不出话。 任维东又想突然想起什么:“依依,你高还是那个小丫高?” 回来没几天,依依还记得“小丫”多高:“她没我高,是个瘦小丫。”说出来小丫头福至心灵,“爸爸,你太好了。” 任维东:“不能直接给。人家又不是乞丐。你给小丫写封信,就说爷爷奶奶要把你小时候的衣服给别人,你不舍得,都是爸爸妈妈精心帮你挑的,你想给小丫,问她要不要。不急,妈妈回来再写。” “为什么啊?” 任维东胡扯:“你妈的字不好看,我和爷爷奶奶的字好。你不会的拼音叫妈妈帮你写,小丫才不会怀疑这封信是别人写的。” 蹲在地上拍糖果纸的小北忍不住问:“为啥非得叫小丫相信信是依依写的?” 任维东:“你同学的妈妈说,这件衣服我家谁谁谁穿不上给你吧,你会怎么想?” 小北脱口道:“我才不要他的旧衣服。” 任维东:“如果你好朋友说,林小北,我妈妈想把我最喜欢的衣服送给别人,我不想,可我家没地方放,给你好不好?你要不要?” 小北勉为其难地说:“好吧。” 任维东看向闺女,任依依点头:“我懂了。可是同一件衣服为啥她妈给的,我就不想要啊。” “以后你就懂了。”任维东拍拍闺女的小脑袋,“看看哪些能穿哪些穿不上。” 任依依:“挨个试啊?” 任维东到门外回头说:“奶奶说了,不能浪费。” 任依依无力地倒在衣服堆里。 小北笑出声。 任维东:“小北,我记得你衣柜里也是以前的衣服,还能穿吗?” 第45章 抓三 ◎不比你现在喊喊杀痛快?◎ 学校还没正式开学, 食堂里没有米面蔬果,林云香中午只能回家吃。 其实学校放假前食堂里有一点米面。考虑到天气炎热,等到开学米面肯定生虫, 林云香做主学生在校的最后一餐免费续饭。 其他人不同意, 林云香解释给他们听,学校不是封闭式管理, 住校生最少有三成去校外吃。校外的饭菜比食堂贵点, 去校外吃的虽然不差钱, 可贪便宜的心理人人都有, 有的人多, 有的人少, 有人能忍住, 有人忍不住罢了。 跑去校外吃的学生要知道白米饭白馒头可以吃到饱, 不后悔才怪。 下学期肯定选择来食堂, 食堂吃够了再去校外改善伙食。 食堂收益跟奖金挂钩。快退休的大姐想到这一点忍不住夸林云香脑袋灵活。 往年食堂剩点东西是所有人平均分一下拿回家, 算是对他们半年来辛苦的犒赏。食堂有个比林云香小几岁的女工, 爱贪便宜。据林云香所知,对方家里不穷。林云香很烦,又碍于大家都是同事没法说,林云香才想到这招。 那女工见年龄最大的大姐同意, 阴阳怪气地夸小林师傅聪明。 她不高兴林云香就高兴了,管她说什么。 学校靠近路边尘土多, 放在纱窗柜子里的碗、灶台上的锅盖上面都灰蒙蒙一层。林云香一众忙到快十二点才忙完。 林云香回到家瘫在沙发上。 任依依本想往她怀里扑, 看到妈妈这样,跪坐在她身边, 靠着沙发打量她:“妈妈病了吗?” “从学校走到家累得脚疼, 让我歇会儿。” 任依依爬起来, 拿一瓶乳饮料,拧开递到她嘴边。 林云香坚强惯了,不习惯:“给我喝?” 任依依点头。 林云香道声谢。小丫头害羞了:“妈妈忒客气了。” 小北进来看到她捂住眼笑:“任依依,你的衣服收拾好了吗?” 小丫头脸上的笑容消失,扭头瞪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衣服?”林云香拿个水杯倒半杯,剩下的还给她。 任依依不渴,盖上盖放冰箱里冷藏:“我小时候的衣服啊。爸爸要扔,奶奶不许,我想送给小丫。” 林云香只在小张村待一天,不知道哪个孩子是“小丫”。任依依又只提一次,以至于林云香一时没想起来:“小丫?” 任维东希望可怜的闺女快快乐乐,所以她不犯大错,任维东从不管闺女跟谁玩儿。 任老同志和周佩兰长在新社会,那时候到处宣传人人平等,不可以鄙视手艺人,不可以歧视妓/女等等。老两口在这种氛围下长大,心里也就没有三六九等。 林云香家境不堪,潜意识觉着没有资格瞧不起农村人。 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下,任依依自然不觉着有钱就高人一等。说起小丫会玩,会用石子打水漂,会割草铡草喂牛,会踢毽子爬树,任依依与有荣焉。 说完了,任依依拉住林云香的手:“小丫没有衣服穿,我的衣服小了穿不上,送给她不浪费,奶奶也高兴。可以吗?妈妈。” 林云香顿时感到心头涌入一股暖流:“咱家依依越来越懂事了。” “妈妈你真好!”小丫头抱住她,使唤小北帮她拿信纸,她要给小丫写信。 林云香看向儿子:“写什么信?” 小北:“告诉小丫为什么好好的衣服送给她。爸爸说村里人好,不解释清楚可能给我们邮回来。” 林云香点头:“小张村村民淳朴,有可能。”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妈冯桂芝,“小丫的妈妈会不会觉着咱们可怜她,这些衣服是施舍她的,不许小丫要?” 俩孩子没有施舍的想法。 有些衣服任依依是真喜欢,孟青东从国外买的,不洋气,但穿身上就是好看。要不是裤腰小了,上衣咯吱窝的地方紧了,任依依也不舍得送出去。 任依依:“小丫的妈妈为什么这么想啊?” 林云香心说,穷人穷讲究呗。 闺女穿人的旧衣服丢人,闺女赚的钱他们全弄走,出嫁都不舍得给点压腰钱,他们反而觉着自己机智——闺女赚的钱没有便宜外姓人。 “先给小丫写信,给她寄个信封和邮票。看看小丫怎么说。” 小北把信纸递给任依依:“小丫不想要吗?” 林云香代入她妈:“小丫如果说谢谢。说明她妈妈同意要。如果说留着依依穿吧,说明她妈妈不许她要,小丫想要又不得不听妈妈的话,只能这样说。” 任依依听糊涂了:“妈妈,你们大人好麻烦啊。” 林云香笑笑:“是呀。这就是大人。” 任依依往地上一跪,趴在茶几上:“妈妈,怎么写来着?” 周佩兰进来,闻言依照任维东的意思教任依依写拼音和字。 “一二三”或“多少大小”简单的字她会写。遇到实在不会的,有歧义的字,林云香握着任依依的小手写。 短短一封信,任依依累一身汗。抹掉额头上的汗,又使唤小北拿胶水。 周佩兰:“要什么胶水?你舔一下邮票就贴上了。” 头一次写信的任依依大惊:“我舌头上有胶水啊?” 林云香笑得肚子疼。 小北看向妈妈,难道不是吗。 婆媳二人不知道怎么解释,恰好任维东回来,林云香叫他解释。任维东告诉她邮票上的胶干了,用水打湿就可以粘在信封上。 任依依闻言试一下,沾上了。任依依张大小嘴:“我又长见识了。” 小北点头,他也长见识了。 任维东开车载着俩孩子去邮局投递,又给俩孩子买一打信纸和许多邮票。 任依依惊喜地发现比贴纸好看,就叫她爸多买点。 任维东忍不住数落她:“当你老子的钱不是钱?这是邮票,不是糖果纸。也不是贴你文具盒上的贴纸。” “爸爸!”任依依晃着他的胳膊撒娇。 任维东摇头:“上辈子欠你的。我问问有没有去年旧票,或者最近刚发行的。” “爸爸,爱你哟。”小丫头挥挥手示意他赶紧下车。 离婚后,嫁初恋 第66节 任维东无奈地、迈着沉重的步伐、舍下老脸请邮局工作人员帮他找找,只要不一样的。 任依依要的不是稀有邮票,工作人员真找出许多。一份买两样,任维东拿一叠回车里叫俩孩子自己分:“千金,少爷,满意了?” 小北没有阻止任依依显然也想要。闻言小脸微红。任依依用邮票挡住脸:“爸爸,妈妈为什么叫我给小丫寄信和邮票啊?” “小丫没有零花钱,自个没钱买。农村这时候忙着割黄豆,她父母没空帮她买。” 任依依摇头感叹:“我妈妈好细心。我就没想到。” 任维东闻言问问闺女,她要把衣服送给小丫的时候,妈妈怎么说的。 俩小的以为爸爸怕妈妈不同意,你一言我一语把林云香说过的话全学给他听。任维东听到“这就是大人”,确定她在意从前。林云香本身不是这样的人,如果身边也没有这样的人,她不会有这样的感慨。 周佩兰同志就没有想过小丫的母亲有可能说“不”。 心细如任觉新也是,因为任维东和他姐小时候穿表哥表姐的衣服,老同志曾不止一次亲自向外甥外甥女道谢。 难为他们最先想到自家表弟表妹,而不是送给外人。 “妈妈有没有说中午吃什么?”任维东挑孩子喜欢听的问。 任依依小心收好漂亮的邮票:“奶奶买的肉,妈妈包饺子。” “和面了?” 任依依点头:“饺子皮擀好了。爷爷剁饺子馅。剁好多。爷爷说多包点,以后想吃就不用包了。” 任维东:“妈妈下午去学校吗?” 任依依心不在焉地“嗯”一声。任维东趁路上没人回头瞥一眼小北。小北放下邮票:“妈妈刚进家的时候奶奶问她忙完了吗。妈妈说下午跟同事一块去买米面。” 任维东明白了,还得买干货,油盐酱醋等等。 “回去不许闹妈妈。她比我辛苦,有事找我。” 任依依脱口而出“好”。 任维东心梗了一下,闺女养值了,知道剥削老父亲了。 林云香觉着任维东辛苦,忙了两天,食堂万事俱备,只待九月开学,她接过陪孩子的任务。 离正式开学还有两天,林云香帮儿女检查东西,发现任依依和小北的本子和铅笔少了,领着他俩去百货公司。 百货大楼里有个大的文具零售批发店,各种各样的笔、文具盒、铅笔刀以及铅笔擦等等,任依依进去能在里头待一天。 只有一个门,也没有后门,林云香不用担心儿女被好看的文具盒骗走,就在门外等着,盯着门口。 “林云香?你怎么在这儿?” 林云香吓一跳,回头看到一个身形微胖的女人,有几分熟悉,但她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请问你是?” 二十出头的女子不可置信:“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新闻联播》里的常客一样。林云香不再客气:“你是英国首相还是美国总统?我应该认识你?” 女人噎了一下,没好气:“李有良!” 林云香恍然大悟:“出月子了?” 女人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她女儿满百天了。 林云香隐隐想起小北过生日的时候她已经生了:“有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女人哼笑一声。 林云香转过头懒得搭理她。 “你什么意思?” 林云香反问:“你什么意思?我招你惹你了?我记得今儿不是星期天吧?你出来你老板知道吗?” 女人张了张口,她装呢还是装呢。 她这几年一直在李有良公司,林云香不可能不知道。现在孩子小,她上什么班。 “林云香,你少装。我问你,李有良在哪儿。” 林云香想骂人:“我丈夫叫任维东。” “李有良来这儿不是见你?”女人面露怀疑地打量她。 林云香想解释,忽然觉着这情况不对,李有良生意人,不可能成天窝在办公室里。这女人追着李有良到这儿,那是李有良有情况啊。 林云香:“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放在他兜里的手链我就要跟他离婚,一天不耽搁?” “你脾气大。我们都知道。” 林云香嗤笑一声,离婚又不是过家家,何况他们有孩子。 “狗改不了吃屎!” 女人呼吸一窒,指着她:“你说话别太难听。” 林云香:“当小三就要做好被三的准备。” 女人抬手,林云香攥住她的胳膊把人甩开:“这就受不了了?你能把李有良从我身边撬走,别人也能把他从你身边撬走。我要是你,现在回家,装不知道,耗死她。她一定认为你会离婚。耗的她青春不再,再叫李有良踹了她,不比你现在喊喊杀痛快?” 第46章 娘家人 ◎任维东人傻钱多◎ 女人狐疑, 斜着眼睛瞥她,林云香有这么好心。 “那你还跟有良离婚?” 林云香还没有大方到祝福破坏她家庭的小三的地步。李有良犯了错,给了钱和房子, 小三啥事没有, 林云香心里不可能没有疙瘩,她又不是圣人。 法治社会, 打人犯法, 杀人偿命。林云香希望第三者变成怨妇, 生活一地鸡毛。 林云香不答反问:“我能找个更好的, 你能吗?” 女人气得脸色涨红。 林云香轻蔑地瞥她一眼, 转过头盯着文具店出口。女人欲言又止。林云香凉凉道:“再不回家李有良得反过来问你去哪儿了。” “你在这儿干嘛?” 林云香:“几年后你孩子大了自然知道。” 女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文具店里跑出来俩孩子。林云香睇了她一眼:“还不走等小北问你是谁?你猜我会怎么说?” 女人气得跺跺脚往楼上去。 小北望着她的背影走过来:“妈妈的朋友吗?” 林云香只有同事:“问路的。”笑着问依依, “买好了?” 小丫头拍拍小书包。 林云香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去坐公交车。 到胡同口, 邻居大妈热心肠地告诉她家里来客了。林云香随口问, 谁呀。大妈摇头表示不知。 林云香很奇怪, 任家在这条胡同里住了几十年, 哪个亲戚大妈不认识。就是不常来的孟青东,大妈也知道——晚上林云香在门口看着俩孩子跟胡同里的孩子玩儿,大妈盯着孙子孙女,顺便跟林云香聊天, 赶上任维东加班的时候,大妈就一个劲感慨, 任家人个个有本事。哪个在医院, 哪个是大老板等等。 “妈妈,你不舒服吗?”任依依发现她慢下来, 还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妈妈, 你的包给我。” 林云香回过神,笑着说:“快到家了。” “不舒服告诉我啊。”任依依不放心地问。 小北比她心细:“妈妈才没有不舒服。妈妈是不是在想邻居奶奶说的客人啊?” 饶是林云香知道儿子心细,也没想到这么仔细:“大妈除了吃饭都在外面,居然还有她不认识的人。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待会儿你和依依离远点。” 小北点头:“妈妈放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 “云香回来了?” 院里传来不确定的声音,林云香心中一凛,好熟悉! 任依依喜欢家里来客,客人不是给她买好吃的就是好玩的。家里有客的话,她左手冰激凌,右手是汽水,爷爷奶奶也没空管他。 任依依迫不及待推开大门,透过敞开的二道门看到两个陌生人,双脚不由地停下。 小北不好奇,但他想帮妈妈打头阵,紧跟着依依进去,惊呼:“舅舅?舅妈?” 林云香脚步一顿,神色不变地关上大门。 林耀强两口子脸上堆满笑意,招呼道:“云香回来了。小北有没有想舅舅舅妈?” 任依依想问,小北的舅舅舅妈她是不是也得喊舅舅舅妈。 “你们来干什么?”林云香不怕外人看见,但她不希望任家成为街坊四邻茶余饭后的谈资。大门关上,林云香少了一层顾虑,拉下脸面向二人。 周佩兰招手:“进来说。” 林云香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到内院,挎包给任依依,“小北,和依依去堂屋。” 任依依担心妈妈被欺负,可她留在院里也帮不上忙,于是到堂屋给爸爸打电话。 林云香请公婆回屋。周佩兰也怕林云香双拳难敌四手:“又不是外人。” 钱红笑着说:“是呀。大家都是亲戚。” 林云香冷笑着睨她:“有事说事。谁不知道谁什么德行。” 钱红脸上的笑凝固,随即想起什么,转向周佩兰:“让您老见笑了。云香虽然脾气不好,但心是好的。” 周佩兰顿时觉着恶心,她什么意思啊。 先被小三恶心,后被亲戚膈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真当她是圣人。林云香抄起公婆经常刨地的铁锹:“能不能说人话?” 林耀强指着她,脸上生出惧意:“你干嘛?” “打死你我去公安局自首。”林云香扬起铁锹朝他拍。 任觉新忙劝:“云香,使不得!” 两个小的从屋里出来,紧张地手拉着手。钱红眼睛一亮,指着自己的脑袋:“有能耐朝这儿打。” 周佩兰听任维东说过林云香跟父母闹掰的时候差点打起来,闻言急得大吼:“别激她!” 离婚后,嫁初恋 第67节 钱红确定今日又白来一趟,也不再伏低做小,满脸嘲讽地说:“她有小北她不敢。” 啪! 铁锹拍在地上,钱红被林耀强拽的往后踉跄,双腿不稳坐到地上,铁锹离她的双脚只有一寸。 钱红愣了愣,回过神扯开喉咙喊:“杀人了,杀人了——” 林云香扬起铁锹,钱红像被人突然掐住喉咙,憋得脸色通红。林云香收回铁锹,手撑着铁锹把,盯着两人:“你们到底想干嘛?” 钱红下意识看周佩兰。 林云香拧眉,不敢置信地问:“您老请他们来的?” “我请他们干嘛?”周佩兰脱口而出。她又不是好日子过腻了,请两个狼心狗肺的来拆家。 天气转凉,种在墙角的豆角也老了。任觉新和周佩兰闲着没事收拾菜地,考虑到林云香一会回来,他们就没从里头锁门,结果钱红和林耀强进来他们才发现。 两人拎一兜子水果,满脸笑容,又是小辈,老两口不好意思撵人,但也没请他们进屋,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搁院里跟他们聊天。 任觉新解释:“他们想买房,还差点钱,想找维东周转一下。” 林云香气笑了:“任维东人傻钱多?” 林耀强脸色不好:“说话别这么难听。我们又不是不还。” 林云香:“拿啥还?你不还我还去法院告你?为了一点钱跟你耗到老?你们一天挣几个钱,任维东一天挣几个钱?最好拖得任维东气得不要了?” 钱红跟娘家人和婆家人合计过,这次过来林云香叫写欠条写欠条,叫按手印按手印,先把钱弄到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任维东那么大一老板,还能为了一点钱闹上法庭?他们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钱红闻言脸色微变。 林云香看着她:“你嫁过来快十年了吧?左邻右舍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耍心眼耍到我跟前?以前懒得理你,真以为我怕你?全家你最聪明?滚!” 钱红脸色涨得通红。 几次想说什么都被打断的老两口面面相觑,看来真用不着咱们。 二老往后退几步,远离战场,省得给林云香拖后腿。 林云香看向她大哥:“你丈母娘没钱?小舅子连襟没钱?一家筹几千还不够?” 钱红不假思索:“钱给我们他们怎么过?” 林云香气得想骂人:“同样是人,你兄弟姐妹没钱还是我的错?要说你们是农村人,没本钱没见识没出路,找我借钱我多少会借点。 “一个个在城里,早两年天天一出门就能看见背着蛇皮袋的倒爷。就算没人带,跟在人屁股后面上火车也能赚够养家糊口的钱。你们干了吗?任维东起早贪黑的时候,磨的脚底起泡,你们在干吗?”看向林耀强,“老婆还还这热炕头。不说任维东,说李有良,我跟他结婚的时候他还没辞职。李有良辞职的时候,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做人得脚踏实地,不要看人有钱就眼红。” 钱红忍不住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了,我们后来后悔了,问你的时候你不也没说??” “你叫我保证赚钱,我欠你的?”林云香反问。 钱红噎了一下,想到说辞:“前一秒说跟在人屁股后面也能赚钱,后一秒又不敢保证能赚钱,说来说去,还不是怕我们沾上你。” 林云香点头:“对!然后呢?” 钱红没料到她会直接承认,差点没词:“钱我们不借了行了吧。” “那你们走吧。” 老两口相视一眼,这么容易就打发了。 林耀强:“还有一件事。” 老两口面面相觑,怎么还缠不清这两口子了。 钱红:“听说任老板最近忙,厂里需要人,我们厂里这几年效益不好,奖金越来越少,你看能不能跟任老板说说,叫你哥跟他干。趟出路了,任老板不想带你哥,我们自己干。” 林云香脑袋被门夹了也不可能引狼入室:“不怕被厂里保安扔出来,你们尽管去。” 二人就是怕任维东才找到家里来,还是挑不是星期天、不是饭点、任维东不可能在家的时候。 “你不问怎么知道任老板不同意?”钱红给林耀强使眼色。 林云清:“任老板工厂那么多人,多我一个也不多。” 林云香吵累了,这么下去也吵不出个什么结果:“看在小时候有人欺负我,你帮过我的份上,我说句实话,你舍得自负盈亏,明年再辞职也不晚。就算暑假卖冰棒,平时去学校门口卖玩具,也比你在厂里上班强。”不过他肯定觉着走街串巷四处吆喝丢人。林耀强这一点像极了她爹妈。林云香懒得开解他。她也没有这个义务。她最后说一句:“要是还跟以前一样想赚钱又怕赔钱,哪天房价涨了你们更买不起。” 钱红:“那你借我们点钱把房子买了,以后我们都不来烦你。” 林云忍无可忍:“给你脸了!”抄起铁锨就砸。 这次林耀强有所准备,一把抓住铁锨:“云香,你没有我力气大,我劝你放下别伤着自己。” “伤着谁?” 冰冷的声音传进来,满院子人循声看去。 小北和依依松手,欢呼地跑过来:“爸爸!” 任维东瞥一眼孩子,冲父母抬抬手,老两口拉住孩子,不要他们往前去。任维东朝林云香走来,林耀强不由得松手。 任觉新招呼钱红和林耀强的时候,去堂屋倒了两杯水,顺便呼叫儿子,家里来土匪了。任维东回来的路上又听到闺女的呼叫,车速在允许范围内开到最快。 钱红和林耀强一心想着怎么算计老两口,没发现任觉新到堂屋的时间足够倒十杯水。以至于两口子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儿?” 任维东拿过铁锨,把人拽到身后:“我有没有说过,再敢烦云香,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 林耀强虚张声势:“你还敢杀人?” 任维东凉凉道:“杀人不敢。我敢打断你的腿。不是要钱吗?我双倍赔你。”扬起下巴,睨着他:“哪条腿不想要了?可以慢慢考虑。”回头对林云香说,“我刚取了两万块钱,在车里,你去拿过来。”问钱红,“两万块够吗?不够我可以加到五万!谁叫我有钱呢。” 第47章 兵不血刃 ◎任老板一看就是大老板。◎ 欺软怕硬。 任维东真硬。 打断腿再接上, 对林耀强来说五万块钱值了。 林耀强两个月工资五百,就算以后随着物价上涨而增加,五万块也够他不吃不喝存十年。可任维东的话显然五万买他一条腿。 钱红泼辣, 可她跟人打得最凶的时候也是揪头发抓脸扇巴掌。林耀强酒壮怂人胆的时候也不敢真动刀子。 任维东轻飘飘地说出一条腿五万, 顿时把两口子吓傻了。 “考虑好了?”任维东不待他开口,“依依, 给张鹏打电话。” 钱红和林耀强那次被任维东吓走并没有死心。听说林云香搬去任家, 任维东经常接送小北, 两口子心思又活络了, 任妹夫手底下漏的也够他们的了。 知己知彼, 百战百胜。 林耀强和钱红虽然学历不高, 老祖宗的话他们还是听说过的。 这些日子俩人得空就打听任维东产业, 然后打听到迪厅, 打听到张鹏, 打听到张鹏是迪厅圈的小马哥, 没有他不敢的。 其实张鹏没干什么。 迪厅蹦嗨了喝高了容易出事, 任维东没空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开业之初就请了许多保安,个个黑西服,面无表情很瘆人, 没人敢在店里惹事,不知真相的以为这些保安大哥手上沾过血。 以讹传讹, 张鹏成了四九城地下一哥。 林耀强闻言慌忙说:“别。这, 自家事——” 任维东眼睛一瞟,谁跟你是“自家”? 钱红拽一把林耀强:“我们这就走。” 任维东想趁机永绝后患, 盯着他们问:“过一两年估计我们气消了再来?” 钱红挤出一丝讨好的笑:“任老板说哪里话。” 任维东挑眉:“云香结婚前的工资被你们弄去, 李有良给的彩礼在你们手里, 婚后逢年过节没少买东西孝敬娘家人,她欠林家的该还完了吧?我知道林家养了她十七年,但这些年她没吃过一顿舒心的饱饭,毕业前也没穿过像样的衣服,两年工资够了吧?” 两口子面面相觑,这话什么意思。 任维东拉下脸:“林云香嫁给我任维东,生是任家的人,死是任家的鬼。从今往后跟林家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们不要以娘家人自居。这是最后一次!”说到此看向林云香。 林云香微微点头。 任维东:“我也不会故意刁难你们。我没空!” 自打不知道林家真实情况的人听说了林云香嫁给任维东都很羡慕林耀强,以前瞧不上他的人,最近几个月一口“林哥、林哥”的叫着。 要是林耀强辞职下海,凭他是任维东大舅子这点,四九城的私企老板就没人敢为难他。 林耀强闻言自然不想接受:“云香好歹是我妹。” 钱红点头,心想我借不到钱,你们也别想好:“云香别犯傻,有钱的男人靠不住。李有良长成那样都敢在外面养人,更别说他。你听他的,回头他想娶别人进门,你想给自己讨个说法都没人帮你。” 老两口很不高兴,但也没有轻易开口,他们相信儿子和儿媳妇能解决。 任维东笑:“不妨告诉你们,我给小北的压岁钱足够他以后上高中上大学了。压岁钱属赠与,我和云香离婚了,我也没资格要回来。”问钱红,“换成你,给你儿子这么多钱用,我在外面养十个八个,你也不会说什么吧?” 去年林云香领着小北回娘家,钱红就说过她傻,“既然李有良赚的钱在你手里,管他在外面找几个。” 钱红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任维东问林耀强:“等我送你们?” 林耀强拽着钱红往外跑。 任老同志忙说:“等等。”拎起一直没往屋里拿的水果塞给两人。 钱红顿时觉着脸疼,气得难受:“得意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走着瞧。” 任维东无语地摇头,他就算公司破产被清算,还有文凭和朋友,起来很容易。这俩人贪便宜没够,设个套就能叫他俩倾家荡产,还走着瞧?骑着驴瞧吗。 林云香见状忍不住说:“叫你看笑话了。” 任维东握住她的手:“说什么傻话?不是嫁给我,那两口子知道你姓什么?” 周佩兰见她脸色不好,过来劝:“别瞎想。父母又不是你能选的。摊上这么糟心的亲戚是你倒霉,哪能怪你。” 两个小抱住林云香,任依依安慰她不要难过,小北安慰她,等他长大了帮妈妈打坏舅舅坏舅妈。 林云香欣慰地想流泪。 任维东帮她的目的可不是希望看到林云香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于是问爹妈:“这两口子怎么找到家里来了?” 林云香即将涌出的泪止住:“对啊。今儿又不是星期天。” 离婚后,嫁初恋 第68节 退休人士周佩兰天天都过星期天,以至于跟她老伴儿一直没意识到这点:“厂子没活快倒闭了?” 任维东摇头:“电灯厂想倒闭不容易。” 林云香:“改天我问问赵大妈。” 任维东不放心她自己去:“我送你。” 老两口闻言想起林云香才回来,赶忙叫她回屋歇着去。 两个小的一人拉着她一只手,恐怕一松开妈妈难过的想哭。林云香到堂屋,俩孩子一左一右依偎在她身边。 任维东拉起儿女。 俩小不点仰头看他,爸爸干嘛。 任维东心说这是我媳妇,你俩一左一右干嘛呢。 “书包放屋里去。”任维东指着沙发上的两个小书包。 俩孩子瞬间想起包里有很多笔橡皮擦削笔刀等等。 在文具店的时候任依依哪个都想要,林云香叮嘱过小北买太多用不完浪费。小北不想看到任依依耍赖哭闹,想个折中的办法,叫任依依帮他挑,到家再分。 也是难为孩子了。 任依依一手拖着书包一手拽小北:“妈妈,我们过会儿再来陪你。” 任维东:“有我呢。” 任依依点头:“那妈妈就交给爸爸了。” 小北不放心地看一下亲妈。任维东抬抬手示意他滚犊子。任维东当着小北的面兵不血刃地撵走林耀强和钱红,在小北幼小的心灵里他比李有良厉害。小北心底已经接受且信任他,虽然他自己可能还没有察觉到,但看到任维东很有担当的样子,毫不犹豫地跟上任依依。 任维东坐到林云香身边:“他俩回来的路上没闹你吧?” 林云香露出笑意:“闹是没闹,就是坐在公交车上觉着人多好玩不想下来。” “明日找赵大妈,后天我领他们从东城坐到西城?” 林云香:“不忙?” 任维东忙,秋季商品贸易会快开始了。 “什么事都指望我,还请什么助理。”任维东揽住她的肩膀,“心情好点了吗?” 林云香摇头:“我不难受。” “我知道,你烦他们。又不是真穷的吃不上,三居室的房子买不起,两居室的他们咬咬牙能拿下,干嘛还跟拍不死的苍蝇一样缠着你。觉着你好欺负?” 林云香正是这样想的:“像我父母和哥嫂那样的人多吗?” “不多但也不少。城里人多,平摊下来几十家甚至上百家才有一家,就给你一种全城只有林家人这么奇葩的错觉。”任维东拉住她的手,“我教你个办法。你父母的软肋是林耀强。他们烦你一次,你就去林耀强单位一次。找他们领导谈谈,是不是厂子要倒闭了,工作日林耀强竟然有空找你麻烦。” 林云香上班期间上午和下午都有空,她要去林耀强单位都不需要请假。 “我居然没想到可以找他领导。” 任维东:“领导的话比任何人的话都有用。” 林云香打量他:“不愧是任老板。” “我好心教你就叫你反过来调侃我?” 林云香连连摇头。 任维东见状觉着可以谈谈了。 回来的路上他设想过各种情况,唯独没想到一进院迎接他的是林云香跟那两口子拼命的架势。他差点吓得心脏骤停,“我进门前他们说什么了?你那么生气。” “不全是他们。” 任维东眼皮猛一跳:“还有谁?” 林云香见他急的变声,不好犹豫,小声说:“我领依依和小北去百货大楼买文具的时候碰到李有良的那位了。” “三儿啊?” 林云香:“李有良应该在附近。她看到我误以为我跟李有良离婚了还缠着她,见着我就问李有良在哪儿。” 任维东听糊涂了,示意她先停,容他捋清楚,“她跟踪李有良到百货大楼?把人跟丢了,不巧碰到你,以为你和他约在百货大楼?” “是这样。” 任维东幸灾乐祸:“这么不放心有情况啊。” “我觉着就算没有情况她也忍不住疑神疑鬼。” 任维东点头:“她能让你和李有良离婚,别人也行。” 早知道那女人多疑,干嘛还叫张鹏向常去迪厅的同行和找工作的年轻男女透露,贸易需要翻译,需要懂合同,需要能言善辩的销售等等人才。 后来去经贸大学招人,张鹏也没必要告诉那些学生哪些公司需要人。 草蛇灰线,伏行千里。 容易吗。 任维东:“她回去肯定得跟李有良吵。你以前上班还得操心小北,没空跟他吵,李有良会不自觉地认为她怎么连这点也不如你。李有良要是不小心说了实话,那女人再觉着李有良后悔了,非得大吵大闹。长此以往,没有外力也过不长。” 林云香点头:“李有良不带着怒气来看小北,管他怎么吵。” “老婆不消停,孩子小,父母上了年纪,还有公司的事,以后他在外面养一个,哪有时间看小北。”任维东不怕李有良忙,甚至赚大钱,只怕他日子太顺三天两头上门,“不说他。依依给小丫的信写的是学校地址。回头你留意一下。” 食堂事不多,但事杂。她叫任维东算着时间提醒她。 邮递员通常把信送到学校广播站。学校学生多老师多,回头那封信上不后缀“老师”,也不写几年级几班,广播站的同学很有可能帮她退回去。 林云香不是校长,也不是学校名人,不可能人人都认识他、且知道她叫什么。 翌日,出门前任维东偷偷抓一把闺女的糖。到林家所在的胡同口,任维东下车给孩子一把糖,叫她们把赵大妈请来。 孩子不认识任维东,见着赵大妈就说有个开车的大老板找她。 赵大妈以为闺女女婿开公司的车,路过这边有什么事,着急忙慌跑到马路边,任维东早已到车上,路边只有林云香。 湖蓝色衬衫黑色过膝裙,气质很像写字楼里的白领,长得又像电影演员,赵大妈感慨一句:“这闺女真俊。找谁的?” 林云香一声“赵大妈”,惊得赵大妈惊呼,“唉呀妈呀,云香啊?”到跟前发现她发尾卷曲,“烫头发了?我看看。”拉着林云香转着圈打量,“不错。气色比以前好。衣服也好看。好,好。”这一身才衬她啊。赵大妈很满意,仿佛林云香是她精挑细选的杰作,“学校还没开学啊?” 林云香:“明天去学校熬猪油,去菜市场看看啥便宜,我得拟个单子,学生吃的便宜还得有营养。” 赵大妈点头:“你做事周全。快开学了不在家歇着,找我有事吧?” “我哥嫂昨儿去我家了。” 赵大妈楞了一下:“你哥和钱红?昨儿,他们没去上班?” “找我借钱买房。我不借又要去任维东公司上班。”林云香朝车里看一下。任维东出来跟赵大妈打声招呼。 赵大妈见过他两次,还是忍不住感慨:“任老板一看就是大老板。” 任维东笑笑:“你说笑了。” 赵大妈摇头表示她发自内心这样认为:“以前咱不了解你爸妈,他们说什么我们都信。自打知道你的工资和彩礼被他们弄去,可他们以前没少哭穷,你买件衣服都说你不会过日子,咱们就不信了。他们应该能感觉到,平时见面打个招呼,没事就去别的院找人聊天。 “不过你爸妈这几天天天往外跑,回来还说累。我瞧他们的样子累也高兴。是不是房子已经挑好了,就等着给钱了?你爸妈这么有钱?” 以前老师的工资跟厨师差不多。 林云香给家里挣将近三年钱,还有彩礼,她爹妈找李家借的,退休金。他哥嫂工作十多年了,“地方偏一点的话差不多。” “那还找你借?”赵大妈宁愿找邻居借也不愿跟闺女开口,担心婆家瞧不起闺女,“你爸妈好好的,啥事没有。你别管了。” 林云香踏实了:“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说的叫什么话。”路边容易碰到熟人,赵大妈叫她赶紧走。 任维东掉转车头,赵大妈还在路边:“大妈人挺好。” 林云香:“以前我忒羡慕她闺女。” 第48章 任依依生病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任维东握住她的手:“不羡慕。以后有我。” 林云香情不自禁地笑了。 任维东余光瞥到, 攥紧她的手。 然而好心情只持续到到家。 昨天上午俩孩子跟林云香在外面逛小半天,今儿不想出去玩儿老两口也没怀疑。老两口把家里收拾干净到胡同里跟人聊天。 俩小孩以为爸爸妈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确定爷爷奶奶跟人聊得热络, 打开冰箱, 一人一盒冰激凌。 任维东给他俩立个规矩,天气转凉, 冰激凌可以吃, 但得是中午, 他俩吃一个。 俩小孩吃着冰激凌看电视, 全神贯注又开心, 屋里多俩人也没发现。任维东轻咳一声, 俩小孩扭头看去, 爸爸妈妈啊?松了口气。习惯性戳一口冰激凌, 冰的打个激灵, 好朋友对对眼, 放下冰激凌往外跑。 门就那么宽, 站着两个成年人,还能叫他们跑掉。 任维东和林云香一手抓一个,拎着胳膊拽到门外廊檐下,叫他俩靠墙站。随后任维东搬两张椅子, 两人坐到小孩对面,吃剩下的冰激凌。 任依依又馋又生气, 爸爸怎么可以这么坏:“你和妈妈可以吃, 我和小北不可以?” 林云香:“爸爸一顿几碗饭?” 小北忐忑不安地看一下妈妈,他要挨揍了吗?妈妈越来越厉害, 打人肯定很疼。小北轻微哆嗦一下, 决定卖伙伴, “冰激凌是依依给我的。” 任依依点头:“对!我给林小北的。不关他事!” 林云香顿时想笑,问小北:“好意思吗?爷爷奶奶在门外,你不想吃一句话的事。小北,敢做不敢当,妈妈就不怪你了?” 小北很是诧异,妈妈什么意思。 任依依也感到意外,他俩都这样讲了,小北还免不了一顿揍啊。“我说了,我给小北的。” 任维东:“重点是谁把冰激凌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吗?重点是你们一人一盒!” 搞错重点的俩小孩相视一眼,转过身撅起屁股等挨打。 离婚后,嫁初恋 第69节 任维东:“算了。” 俩小孩震惊,猛地转过来,扑向他。 任维东抬手挡开:“常看电视,你们都听说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吧?靠墙站好,站到吃饭!” 任依依眼珠一转朝外喊:“爷爷奶奶,我饿了。” “才吃过饭饿什么饿?喝点水垫垫。”周佩兰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任依依一点也不意外,戳一下小北,你喊。 小北瞥一眼妈妈,林云香笑看着他仿佛一点也不担心。小北被激的脾气上来,大喊一声。周佩兰不习惯吼他,进来说:“你爸妈不是在这儿?叫他们给你们弄点吃的。”说完又出去,显然跟人聊得正起劲。 任维东看向俩小孩:“我去跟爷爷奶奶解释,为什么爸爸妈妈不给你俩弄吃的?” 周佩兰没少打孙女屁股。要让她知道,她和老伴出去十分钟,俩小的就敢吃冰激凌,非得打他们。 任依依无奈靠墙站好。 以前任维东决定收养闺女的时候,任觉新反复提醒他,决定养就好好养,认真负责。任维东找有孩子的表哥表嫂请教。 听到一句话,女儿得富养。 富不等于铺张浪费,不等于眼里只有钱。精神富足,人格独立,不胆怯,不谄媚。 幼儿园小朋友有好玩的,依依也要,任维东问她,是因为羡慕人家有她没有,还是玩具好玩。依依说看起来好玩。任维东买。任依依要好吃的,任维东多买,教她学会分享。 任维东买习惯了,家里不缺好玩的,也不缺好吃的。现在就在俩孩子房里放着。 俩小孩觉着罚站也没什么的时候,任维东拿几个玩具,抓一把好吃的,玩具放脚下,好吃的分给林云香一半,看着电池小车嘟嘟嘟的跑,翘着二郎腿猜哪种饼干好吃,哪种糖更甜。 俩小孩馋的站不住,眼巴巴看着任维东。 东西吃完了,任维东去堂屋,一人一瓶可乐。 任依依气得大声吼:“吃这么多中午还吃饭吗?” 任维东:“吃。爸爸人高饭量大。” 小北望着妈妈:“我想喝水。” 林云香把可乐给任维东,进屋给他倒杯水。 小北拿着杯子傻眼了,妈妈要不要这么诚实啊。 任依依看出两人故意的:“不要求他们。爸爸妈妈想罚我们,你求也没用。闭上眼。看不见就不渴不饿了。” 任维东拿一盒花生豆递给林云香几个,“这豆挺好吃的。” 咔嚓咔嚓,任依依心烦:“爸爸,你好烦啊。” 任维东:“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不在家的时候,还吃冰激凌吗?” 两个小孩摇摇头。任维东满意地点头。任依依紧接着问:“不用罚站了?” 任维东起身,指着一地包装纸,“这也是惩罚你们的一部分。吃坏肚子得去医院,这大的事罚站就够了?” 小北见状故意气任维东:“我爸爸从来不罚我。” 换成别人可能会说,你爸这么好怎么不去跟你爸。别说任维东心里没这么想,就是有这个想法当着林云香的面也不敢说出来。 林云香看着儿子,心说你爸管过你几次。 任维东拿着扫把一边扫地一边说:“我是后爸欸。哪能跟你亲爸比。” 小北微微张口,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讲。 任维东把垃圾倒入垃圾桶中:“乖儿子,是不是没想到我竟然不上当?” 任依依正想跟小北说,爸爸平时也好,不是故意惩罚他们。闻言任依依很是意外,转向小北:“你也会故意激爸爸啊?” 三个月前的小北不敢。 在村里玩一个月玩大胆了,近日也跟任维东熟了,又受任依依影响,这种话自然而然说出口。小北没有说他又不傻,嘀咕道:“会有啥用。” 任依依十次难成功一次,她不气馁,安慰小北:“这次不行下次一定可以。爸爸也有粗心大意的时候。” 小北“嗯”一声算是赞同。 任维东想笑,他还在呢。 林云香拎着桶出去倒垃圾,闲着无事的任维东跟上。任依依见状坐到对面椅子上,拍拍身边的椅子,小声说:“快来歇会儿。” 小北不敢,等两人出了大门他才过去。 任维东到门外又回来勾头看一眼:“云香,小北变了。” “他不该把冰激凌的事推到依依身上。”林云香对儿子这点很不满意,“太没担当了。” 任维东:“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 “依依就懂。” 任维东摇头:“太看得起她了。她那是逞能。觉着替朋友抗下一切自己很厉害。小北只是怕挨打。我们告诉他,他不承认也无法改变跟着依依罚站的事实,以后就不敢那么说。 “如果当父母的因为他把这事推给依依,惩罚依依夸小北,日积月累,等他长大才会变得没担当。何况小北本来就比依依胆小。这一点得慢慢改,不能太快否定他。” “我只说一句啊。”林云香佩服,“你是教育家吗?” 任维东认真想想:“不瞒你说。因为依依是我捡来的,又是个古灵精怪,我没少观察别人怎么养孩子。虽然称不上教育家,离教育家也不远了。” 林云香瞥他一眼,说他胖还喘上了。 任维东一直拉着林云香的手,除了她倒垃圾的时候松开一会,林云香像是习惯了,也不怕胡同里的人调侃他俩干啥都一起,他觉着这是个好现象,离大办婚礼不远了。 任维东怕她好不容易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也没提醒她。进门的时候任维东回身大声问父母中午吃什么,余光看到俩小的慌忙起来靠墙站好。任维东扯了扯嘴角,到堂屋门口也没拆穿他们:“你俩想吃什么?” 任依依惊讶:“犯了错还可以点菜啊?” 任维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死直说。任依依慌忙说:“爸爸妈妈吃什么,我们吃什么。” 孩子小长身体,任维东得工作,林云香也该上班了,这几日老两口每天早上去菜市场买点肉或者海鲜。 今天就买了两斤大虾。 前去找赵大妈的路上任维东跟林云香商议,虾仁取出来包虾仁馄饨。闻言他又不想这样吃了,提议一斤做椒盐虾,一斤红焖。 林云香有些日子没这么吃过,也挺想的:“你去路边买点凉菜,我蒸米饭,然后收拾虾。” 任依依大声说:“妈妈,我帮你洗菜。” 林云香笑着摇头:“两份虾和一份凉菜就够咱们吃了。” 任依依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很饿啊。” “我和爸爸不甚饿。”此言一出,任依依想到爸爸妈妈吃了好多零食。任依依不想继续罚站:“我可以帮妈妈打下手。” 小北扯一下她:“没用的。” “万一有用呢?” 小北摇头:“你不了解妈妈。妈妈要是不想罚我们,早叫我们跟爸爸一块去买凉菜了。” 林云香点点头,拿着电饭锅胆去厨房,洗好米放堂屋里蒸米饭。 “饭香了你们就不用罚站了。”林云香大发慈悲。 任依依小声嘀咕:“米饭香了,爸爸回来了,妈妈也该做好菜了。” 林云香没理她。 任依依认为自己说对了,跟小北分析:“我知道你亲爸为啥跟妈妈离婚了。” “我爸爸又找一个老婆啊。”小北瞥她,还用你说啊。 任依依:“你不懂啦。你亲爸又找一个是因为他跟那么女人一样坏。妈妈和我爸爸结婚是他俩一样坏。” “妈妈不坏!” 任依依:“不坏我俩在这儿罚站?爸爸吃零食故意气我们,妈妈也故意气我们?” 小北想想以前,妈妈训他,爸爸总是帮他。爸爸叫他吃面包,他喜欢油条,妈妈不帮爸爸,还说他想吃什么吃什么。爸爸说油条没营养。妈妈好像说爸爸,也没吃死你。 想到这儿,小北嘶一声:“我妈妈和你爸爸才是一家的。” “他们永远不会离婚。” 小北点头:“我们永远别想好过。” 两小孩相视一眼,长叹一声,为彼此悲惨的未来哀叹。 俩孩子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林云香在厨房听得一清二楚。任维东回来看她做菜,林云香当笑话说给他听。 任维东:“俩孩子说得没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算误入一家门,早晚也得离。” “他们说他们以后不好过。” 任维东点头:“有这等觉悟不错。至少我们不用担心他俩闹肚子。” 俩小孩没闹肚子,国庆节来临之前,一向健康的任依依病了,反倒是小北没事。 小北被李家老两口养的仔细,热得满头大汗也不脱衣服,最多解开扣子。就是脱衣服也是快速换掉湿的。任依依皮实,老两口一眼没看见,她脱掉长袖找出短袖套身上。 九月底的天只有中午一会儿热。小丫头裹着外套去上学,老两口也没发现里头的衣服变了。到学校玩热了,任依依扔下外套,下午放学的时候有点不舒服,晚上洗好澡,小丫头蔫了。 林云香以为她困了,想抱她回屋,一碰到她的手吓一跳,烫人。 小孩容易容易烧坏脑子,任维东不敢耽搁,开车送闺女去医院。恰好任维东表哥值夜班,小丫头怕打针,看到熟人也没闹。 回来清醒一点,任依依攥住林云香的衣服不撒手。 小北见她这么粘人:“生病生怕了。”不待任依依回答,“活该!叫你下午脱衣裳。” 林云香:“她下午没穿外套?” 小北:“她还把妈妈叫她穿的长袖换成短袖。到学校还跟我显摆她聪明,爷爷奶奶都没发现。” 林云香恍然大悟:“难怪我给她洗澡的时候穿的短袖。我以为她放学回来换的。” “妈妈。”任依依往她怀里钻,不要说了,我知道错了。 林云香:“虽然小北不如你胆子大,有些事你真得听他的。” 任依依连连点头。 林云香怀疑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小孩这么难受了,林云香也没继续数落她。 睡觉的时候任依依不要跟妈妈分开,林云香正好也怕她晚上又起热,就去她房间陪她。林云香定个闹钟,半夜里响一下,确定依依退烧了,一觉睡到任维东敲门。 离婚后,嫁初恋 第70节 时间赶,林云香匆匆洗漱后,任维东开车送她到食堂门口。 夜慢慢变长了,天黑很,没人跟任维东闲聊,他顺顺当当从学校出来,绕去繁华的街上买早餐。 小北和依依起来,餐桌上摆放的满满当当,俩小孩脱口而出:“提前过年啊?” 任维东:“依依喝白粥吃水煮鸡蛋。” 任依依当场哭给他看。 任维东指着满桌子早餐胡扯:“你伯伯说了,生病期间这些东西都不能吃。” “那你还买?”任依依瞪他,故意的吧。 任维东点头:“故意的。再说了,也不浪费。我们吃。” 天气越来越冷,昼夜温差越来越大,任维东觉着他必须给任依依个教训:“如果想再打一针,那就请便。” 任依依不敢赌,一直到晚上林云香回来都没个笑脸。林云香摸摸她的额头:“又发热了?” “没有。妈妈,爸爸坏。”任依依抱住她的腰,委委屈屈告状。 林云香弯腰抱起她,到沙发上坐下:“爸爸肯定是为你好。” 任依依瘪嘴不承认。 “别不高兴了。看看这是什么。”林云香从包里拿出一封信。 她的斜挎包是任维东去南方的时候给她买的,据说是国外名牌,碰到个熟人过海去港城,请人帮她捎的。跟包一起的还有一套护肤品,上面全是英文。好在任维东认识,知道怎么用。 任依依可喜欢妈妈的包和护肤品了。护肤品小孩子用不着,任依依就盯上包,“妈妈,我的书包小了。” 林云香好笑:“妈妈明儿就把包放柜子里,逛街的时候用一下,以后依依长大了给依依。” 任依依高兴地抱住她的脖子。 坐在沙发对面的小北翻个白眼,到妈妈身边拿过信:“谁的呀?” 林云香指着寄信人:“小张村张二丫。” 任依依伸手:“快给我看看。” 上面的字小北有一大半不认识,他不信任依依认识。 任依依看不懂,噘嘴埋怨:“二丫为啥不自己写。” 林云香:“二丫才上小学。村里没有幼儿园,她才学几个拼音,怎么用拼音写字啊?” “没有幼儿园?”依依不敢信,这世上居然还有没有幼儿园的地方。 林云香点头:“很多地方都没有幼儿园。”看了看信的内容,真诚地道谢,“趁着离睡觉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去你俩屋里收拾一下,回头叫爸爸送去邮局?” 饶是任依依知道二丫家穷,也没想到小张村整个村都穷。她很同情二丫,也不由得同情暑假期间跟她玩的那些小孩。 衣服收拾好,她看到自己的鞋也往蛇皮袋里头塞。 林云香叫她和小北挨个试,穿上厚袜子挤脚的可以送人。穿上正好只因为不喜欢的不可以送。 任依依跟她讲道理:“为什么不可以?” 应酬才到家的任维东走过来:“给人家你不喜欢的东西,跟往垃圾桶里丢破烂有什么区别?人家又不是捡破烂的。” “那我可以丢垃圾桶里嘛?” 任维东:“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些鞋是你们自己选的。自己选的不喜欢也得穿到穿不上。” 任依依塞柜子里:“我就不穿。” “别指望我和妈妈给你买新鞋。”任维东问小北,“你穿不穿?” 小北瞥他:“我有别的选择吗?” 任维东笑着说:“没有。对了,衣服和鞋别放一块。任依依,我记得你有很多小人书,还看不看?” 任依依忙问:“给买新的吗?” 第49章 节俭 ◎任老板,做个人吧。◎ 任依依的小人书她都看过, 任维东点头同意。任依依高兴地欢呼一声,把她最喜欢的留下,看了两遍不想再看的递给爸爸。不敢说她不喜欢, 只敢再次提醒爸爸记得买新的。 老两口听着孙女房里很热闹, 忍不住进来。任维东拿箱子装书,老两口也贡献几本能开阔孩子视野的书。 翌日上午, 任维东的后备箱塞得满满的前往邮局。 先前一来一回两封信用了一个多月, 任维东怀疑很少有人往小张村寄信, 邮递员不熟悉导致的。因为第二次一箱书两箱鞋, 三大包衣服, 十多天就送到了。十月下旬任维东就收到小张村的回信。 回信是村长写的, 感谢任家有心, 居然送来了孩子们最需要的书。 真实情况任维东最清楚, 不送人也是卖废品。这些东西难卖十块钱。所以沉甸甸的感谢令任维东很心虚。 任维东不怕人跟他耍心机, 比如小张村的感谢信寄来的路上, 任维东代理, 替有关单位跟毛子谈了一笔大生意,恨不得忽悠瘸对方代表。他这人最怕人太真诚。 任家老两口借住的那家人搞大棚种植,任维东估计村里很多人也需要大棚经验,开车去一趟农学院, 请教授推荐几本书,他买二手的给小张村寄去。 由于任家老两口也种菜, 村里人以为这是二老的书, 写信寄给林云香,请她转交给二老。 林云香当然不能给。 寒假, 任维东带着家人前往南方海边避暑, 一直玩到除夕前两天。 俩孩子尽兴了。任维东给他们画饼, 如果能考满分,暑假还送他们下乡,到村里想怎么玩怎么玩。 有了盼头,俩孩子不乱吃东西,也不贪玩恋着看电视。学期末双百分,任维东履行承诺,他和林云香偷偷出国游。 这事除了任维东的几个发小谁也不知道。 张鹏乍一知道这事没忍住骂他:“爹妈下乡,你们出国。任老板,做个人吧。” 任维东:“小北和依依太小。过两年再带他们出去长长见识。” “不怕他们将来想出国?” 任维东摇头:“有钱在哪儿都一样。说起来发达国家生活物资便宜,但生存环境不如国内安全。” “街上那么乱还安全?”张鹏嗤之以鼻。 任维东:“国外不限枪。” 张鹏:“有早几年的毛子国内乱吗?” “毛子经济不好,人心不稳咱们有心理准备,到那边很小心。你到了很发达,很自由,很民主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放松警惕,随时有可能横尸国外。除非进出有保镖或者不乱逛。” 张鹏还是头一回听说经济好的地方也乱:“我怎么没有听人说过。” “死人不会说话。” 张鹏抬手叫他滚蛋。 任维东走了,他又追上去,提醒他别玩太久。 东南亚玩十天任维东和林云香就回来了。 这一次收获颇丰。 林云香见得多了潜意识里底气足,埋在内心深处的不安又少一些。任维东发现了,不过他依然没有提醒林云香。 回来之后任维东老老实实工作二十多天,和林云香下乡接人。 先前任维东把爹妈儿女送给来接人的村长就直接回去了。老两口和村长以为他工作忙,其实任维东觉得没必要进村,也不想碰到当地领导。所以他不知道村长叫一对年初才结婚的小夫妻照顾老老小小。 一来小两口讲卫生,其中一个是镇中学老师,一个在镇粮站上班。二来他们家屋子宽敞,还有电视机。想下河就下河,想看电视就看电视,依依和小北这个暑假过得乐不思蜀。 俩孩子见着任维东和林云香脱口问:“你们怎么来了?” 任维东:“八月十五了。” 任依依:“离开学不还早呢?” “到家就八月十七了。”任维东此言一出,周佩兰就问:“明天就走啊?” 任维东噎住,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妈也不想回去。 周佩兰退休前跟同事关系不错,她好意思去同事家玩,同事不见得欢迎她。毕竟学校是公开场合,家是很私密的地方。 任维东离他舅舅家挺近,也是跟他姑他姨家比,实际距离有四五公里。老两口如果不在亲戚家用饭,一来一回用在路上的时间最少得俩小时。公交车少,不巧等车时间长,不止俩小时。见了面最多闲谈一个小时,不够麻烦的。 左邻右舍倒是热心,可翻来覆去都是那点事。哪像农村,小张村是个大村,两百多户人家,上千口子,两口子打架这种热闹平均三五天就有一次。 小张村山清水秀,泉水甘甜,山上热闹,时不时看到野鸡也兔子,运气不好还能遇到野猪。晚上凉爽,除了暴雨来临前的时候闷热,要是学村里人搬张床睡院里或者村口,还得盖被子。比起闷热、出了门没有阴凉地的城里,老两口自然更喜欢乡下。 要是孙子孙女没在跟前,还得在农村薅草种地放羊,老两口也很难喜欢农村。 任维东:“您的意思再住两天?” 任老同志:“你急着回去?” “急倒是不急。”任维东没能说出第二句,村民就劝,“再住两天。这么着急回去,我们也没点准备。” 任维东奇怪,他爹妈儿女回去,他们准备什么。 八月二十清晨,任维东刚洗好脸,听到有人喊:“周老师,任老师,东西我放车里了啊。” 林云香想出去看看,任维东给她个眼色,扔下毛巾跑出去:“什么东西?” “鸡啊。”来人看起来四十岁,但其精神状态像三十出头,没比任维东大几岁,脸上带笑,不像精神病患者,可任维东还是没听懂,“什么鸡?” 女人显然被噎得一时间无言以对,任老板怎么连鸡都不认识。可是也不对,依依和小北都认得。 “吃的鸡。”女人试探地问,“任老板没吃过?” 任老板大囧,见后备箱开着,估计小北或依依放东西的时候忘了关,他走过去,两只活蹦乱跳的公鸡在竹笼里挣扎。任维东哭笑不得:“您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我外甥女说依依给二丫的衣服和鞋,随便一样都能买两只鸡。” 任维东:“您是二丫的母亲啊?咳,您真是太客气了。我原本是想把那些东西送去孤儿院,依依非说她又不认识那些小朋友,干嘛送给她们。” 女人笑出声:“依依说您嫌碍事,要扔了给她的新衣服腾地方,周老师不许,小妮子才想到送给二丫。” 任维东顿时想打孩子:“您都知道了?” 依依和小北去年在村里小一个月,穿的衣服也不是顶好的,老两口看起来也会过日子,所以二丫的母亲收到衣服真以为衣服小了依依穿不上。 离婚后,嫁初恋 第71节 去年春节,她拿几件更小的衣服给她弟送去,她在省城上大专的外甥女见着就说,那些衣服很贵,怎么怎么着。 二丫的母亲心里就不踏实,总感觉担人家很大情。今年依依和小北一来,二丫的妈就狠心杀了一只大公鸡,叫二丫去喊依依和小北来他们家玩儿,玩到中午正好吃鸡。 期间二丫妈拿出依依的衣裳说这就是依依送给二丫的。随口问穿得上吗。任依依摇摇头。二丫妈比划一下,刚刚好啊。 依依套身上,咯吱窝很紧。二丫妈心想,拆开补一块布就行了。随即她想到任老板的闺女哪能穿带补丁的衣服。就算依依不在乎,万一叫任老板的客户看见,还不得以为他快破产了。 确定最大的一件依依也穿不上,二丫妈心安理得多了,还是想谢谢任维东。主要谢他寄来的书。 二丫妈怕任维东嫌弃不要,点一下头就说:“正做着饭,我得回去了。” 任维东叫住她:“这鸡真不能收。” “周老师说城里没有这样的鸡。”二丫妈心里很不是味。 大多数乡下人都没什么心机,很努力也无法掩饰她的窘迫。任维东见状实话实说:“我爸妈上了年纪,一直坐火车身体受不了。我们坐几个小时火车到省城转飞机,飞机上不许带活物。” 二丫妈一脸懊恼:“我听依依说过她坐飞机,我以为以前坐过飞机。那这个——” 任维东递给她:“养着吧。来年我爸妈身体还好的话,再来您做给他们吃。”看到一个塑料袋,“这也是?也拿回去吧。超重得办托运,另外收钱。” “这么严格啊?” 任维东点头:“很多东西都不能带。要不然也不会来到这儿再买。走的时候二丫来送送依依和小北就行了。” 二丫妈余光看到院里有人端碗,赶忙回家做饭,叫二丫先吃。任家这边刚收拾好,一群孩子来了。村里这些孩子很多再开学就上二年级三年级了,会的拼音多,识字多了,一个个挥着小手:“林小北,回去给我写信啊。”“任依依,我给你写信。” 俩孩子扒着车窗勾着头朝外跟小伙伴们说再见。 任维东见状摇头:“爸妈,像不像古人南下避暑?” 跟首都比小张村算南方。再往南百余里,他们就听不懂当地方言了。 任老同志:“一年出来一次,换换环境和心情挺好。” “赶明儿我手头宽裕,搁郊外给你们买块地皮,盖一处二层小楼,拉个大院子?”任维东用调侃的语气试探。 周佩兰嫌弃:“我又不想隐居。” 任依依好奇地问:“二丫她们也来吗?” 任维东摇头:“小孩不多。” “那我不要去。”任依依戳一下小北。小北点头:“我跟你一样。任依依拍拍前面车座:“爸爸,你听见了吗?” 任维东无奈地说:“听见了。” 周佩兰:“维东,是不是嫌我们麻烦啊?” 任维东下意识想回头,林云香扯他一下,好好开车。她回头解释:“没有的事。从县城坐火车到省城,不耽搁也得三个多小时。中午不能停下吃饭,下了飞机打车回去,到家太阳都落山了。十多个小时不得闲,他怕你们身体吃不消。” 周佩兰:“就这?中间隔了一个月,有啥吃不消的。你春节叫我们去海边,我和你爸才吃不消。光在飞机就大半天。先声明,今年寒假年前那十来天,你们想去哪儿去哪儿,别想叫我们跟你一块去。你是孝顺了,说出去脸上有光,得空带爹妈旅游。遭罪的是我们。” 任维东庆幸没跟老两口提出国游,不然指不定怎么埋汰他。 林云香一直想找机会告诉老两口她和任维东在国外买了不少东西。闻言决定把这事烂在肚子里,问就是任维东的客户送的。 任维东:“我姐说去年不巧,没能回来看你们。今年无论如何得回来一趟,回头你们写信告诉她春节前回来过几天,我和云香有空,带上仨孩子去周围转转,叫她好好在家陪陪你们。” “我们又不是七老八十,用得着她陪。”周佩兰不想给女儿添麻烦,一脸嫌弃。 该说的任维东说了,也懒得管她心里怎么想。说多了人还不高兴。任维东也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还了车就登上返程的火车。 村里人给准备饼和鸡蛋路上没吃完,到家就没做饭,一人吃一点,去小卖部买几袋汽水牛奶,喝了,一家人就洗洗睡觉。 翌日天大亮才醒。 任维东躺在床上不想动,看到林云香很快穿戴齐整:“别急。又没人上班上学。” “邻居不说?瞧瞧这家人,真能睡。”林云香打开门又退回来:“你不用上班?” 任维东坐起来:“忘了。我还以为搁村里呢。” 林云香瞪他一眼。 任维东大裤衩人字拖跟上去。林云香觉着辣眼睛:“又当自个在海边度假?” “羊城人都这样穿。” 林云香:“别以为我没去过就不知道。老赵说过,人家是背心裤衩人字拖。哪像你光着膀子,也不害臊。” “那是出门在外。我现在在家。”任维东一顿,“老赵?你也喊赵民老赵?” 林云香去年这个时候喊不出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跟人很熟,忒别扭。她自己也知道什么时候把赵民的称呼改成“老赵”,喊张鹏“鹏子”也不觉着尴尬,“你管我?” “挺好。”任维东很满意,听到开门声,老两口从屋里出来,“歇过乏了?” 周佩兰:“我们早醒了。” 任维东轻笑一声朝儿女房间走去:“林小北,任依依,太阳晒屁股了。” 任依依穿着小短裤小背心打开门瞪他:“你不也才起?自己睡不着也不许别人睡。坏爸爸!” 小北一手揉眼睛一手开门,晃晃悠悠到墙边,对着痰盂撒尿。 政府早几年给任家这条胡同修过下水道。邻居大妈很奇怪,跟任维东嘀咕过,“市里怎么突然这么舍得?以前下水道臭气熏天也没人管。” 任维东告诉大妈:“这下水道修好,我们可以安淋浴马桶。” 大妈没听懂。 任维东就说一句话:“十年之内不可能拆。” 没过多久,市里又在附近修个公共厕所,主要供大杂院居民使用。 任维东看到小北不由得想起以前胡同里的孩子,没少对着墙尿,一不留神就踩一脚:“林小北,那么大一卫生间装不下你?” 小北:“村里人说屎尿肥田。” 任维东气笑了:“我是不是该夸会过日子?” 小北摇摇头去洗手:“不用,就一点。攒多了再夸我吧。” 林云香朝他后脑勺拍一下:“男女有别。不怕妈妈看见?不怕依依看见回头告诉同学,林小北搁外面撒尿?” 小北神色一怔,慌得找依依:“任依依,你敢说,我和你绝交!” 第50章 二皮脸 ◎一天天的,活不干事不少!◎ 任依依捂住眼睛:“谁要看你撒尿?” 小北震惊:“你还想看?” 四个大人顿时乐不可支。 小北顿时意识到他误会了:“任依依, 敢说我在外面撒尿,我就说你爱美,天天想要妈妈的衣服妈妈的包。” “你敢?!”小丫头知道羞了, 闻言朝小北走去, “看我不打你!” 小北连着两个暑假跟村里的孩子上山下河,虽然山是山脚下, 河是浅滩处, 小北的胆子也练大了。村里孩子早上醒来就不着家, 经常在谁家玩儿就在谁家吃。小北不爱吃人家的饭, 但跟着一群厚脸皮也很难腼腆下去。 任维东今年由着孩子下乡, 也是看到小北的转变。小北都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撒尿, 又岂会怕任依依。 小北迎上去:“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任维东给林云香使个眼色, 他抱起小北, 林云香抱起依依, 夫妻二人异口同声:“洗脸刷牙。” “妈妈放我下来。爸爸, 不许走!”任依依双腿挣扎, 振臂高呼。 周佩兰过来朝她耳朵上拧一下:“大清早的嚷嚷什么?左邻右舍都被你嚎嚎来了。” 小北幸灾乐祸哈哈笑。 任维东朝他屁股上拍一下:“以后还敢随地小便吗?” “我没有随地。”小北捂住屁股反驳。 任维东放他下来,拽着他的小胳膊去卫生间。林云香拿洗脸盆接水,和依依在院里洗漱。 任依依的小脸擦干净,跟上林云香, 要试试妈妈的香香。小孩脸嫩,林云香戳一点放她手背上:“今天先涂手, 手上没事再抹脸。” “为啥啊?” 林云香:“不先用手试试有可能过敏起一脸美丽青春疙瘩豆。” 小丫头吓得瞳孔地震身体后仰。 林云香想笑:“等等我。”随后拿来小丫头的面霜给她抹脸。初秋不甚凉爽, 但天气干燥,三天不抹面霜, 小孩脸上一定疙疙瘩瘩像起皮。 爱漂亮的任依依显然知道这点, 由着妈妈在她脸上揉揉搓搓。 涂好面霜, 任依依拍拍小脸:“妈妈,你的手剌脸啊。” “我的手是干活的手。”林云香看看自己的手,其实比早几年好多了。 林云香出嫁前,工作日刷锅洗碗,那时候她还没有资格掌勺。节假日洗衣做饭。婚后虽然也得自己动手,好在不用洗公婆的衣服,有时候也不用自己做饭。真正清闲下来是小北可以上幼儿园,李有良赚了钱,买了洗衣机,星期天一家人经常出去吃。可满打满才五年。这五年林云香一直上班,除了寒暑假手几乎没闲过,怎么可能把手养的柔嫩洁白。 甭说林云香,这年月高级干部的女儿也做不到十指不沾阳春水。往前倒十来年,哪个领导的儿女没下过乡种过地。早早出国的除外。所以林云香从来没有因为二十多岁的脸配上三十多岁的手而自卑过。 任依依好奇想看,林云香大大方方摊开给她看。 任维东准备换身衣服出去买早饭,经过母女俩身边,注意到林云香的神色,隐隐透露出因有一双勤劳的手而自豪,又想骂林保树和冯桂芝两口子不是人。 不是那两口子指望不上,林云香用得着这么辛苦。大学毕业,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纵然避免不了写写算算,也是拿笔的手指上有茧。 任依依伸手抓住任维东的手。任维东吓得想挣扎:“干嘛?” “爸爸懒虫。”小丫头摊开她爸的手,手心远比林云香的光滑。 任维东担心林云香瞎想,下意识想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我是天生的。” “天生丽质啊?” 任维东点头。 从卫生间出来的周佩兰听不下去:“怎么不说你懒?十几岁了成天还等着你奶做好饭,你爷端到你嘴边。你爷你奶不在了,又啃我和你爸。” “妈!”任维东眉头微皱,能不能少说两句。 周佩兰不能:“你偶尔也帮我们做点什么。” 离婚后,嫁初恋 第72节 “要我干啥?洗衣服有洗衣机,蒸饭有电饭锅,炒菜有煤气灶,劈柴都省了。洗菜吗?咱家多少菜用得着四个人?” 周佩兰:“就不能你自己洗?” 任维东点头:“可以。” 周佩兰顿时觉着一拳打在棉花上。 任老同志摇头:“叫他刷鞋洗袜子。” 周佩兰不住的点头:“这个办法好!”说完去屋里找鞋,还不忘问俩小孩有没有脏鞋。 夏天穿凉鞋,水龙头下冲一冲好了,哪来的脏鞋。任维东无语地瞥她一眼,换上体面的长裤和衬衫,找出买饭的小锅:“吃什么?” 任依依攀上他的手臂,小北见状到另一边攥住他的胳膊。任维东一手拖着一个去胡同深处的早餐店。 任家人起得过早或过晚,都是去胡同深处买早餐。那家店开了有小十年,老板的父亲是个名厨,老板跟他父亲学过几年,店里生意非常好,夏天六点到七点这段时间无论什么时候去都得排队。 依依也知道那家店,看着刺眼的太阳担忧地问:“爸爸,还有吃的吗?” 任维东点头:“九点才关门。没了叫他给咱们现做。” 小北闻言转向他,任老板好大的面子啊。 任老板不是面子大,而是那家店确实可以现做,只不过忙得时候顾不过来,着急吃的人没时间等。 “哟,任老板还知道回来?” 熟悉的声音令任维东下意识抬头,对面走来俩人,一对父女,不是旁人,黑子和他闺女。黑子手里也有个小钢筋锅。 任维东没理他的嘲讽:“怎么到现在才吃?” “爸爸昨晚喝多了。”任依依和小北一年过两次生日,黑子闺女一年至少去两次任家,偶尔也会跟她爸去任家吃好的,又因为长大一岁胆子大一点,很自然地把她爸给卖了。 黑子好气又好笑:“谁是你爹?” 小姑娘朝她爸身后躲去。 任维东边朝早餐店走去边问:“跟谁喝的?” “早几天闷热,开着风扇也睡不着,难受的要命,昨儿终于好点,鹏子和老赵就弄一箱冰啤酒去我那儿,不知不觉喝多了。”黑子话音落下也到早餐店门口,锅递给老板娘,“跟昨儿一样。” 老板娘接过去就问:“维东呢?” 任维东睨了一眼儿女:“问他们。我不当家。” 老板娘一愣,接着笑出声:“不当小家。” 任维东把钱夹给闺女,任依依摆手表示不要,耽误她选吃的。小北无奈地看她一眼接过去。老板娘注意到小家伙的表情多看一眼:“我怎么瞧着小北黑了?” 任维东:“成天到处乱跑,不黑才怪。” 老板娘恭维:“这样的孩子长大了不怯生。” 黑子赞同:“我家闺女就不行。你说都这么大了,还不敢自己来买早餐。”转向任维东,“这次怎么去那么久?没出啥事吧?” 任维东走之前告诉黑子,他隔天回来。 村里信号不好,黑子打他的呼机打不通,连着两天绕去他家他家也没人,要不是林云香也去了,两口子同时出事的可能性不大,黑子都忍不住亲自跑一趟了。 任维东朝俩小孩看去:“就这还不想回来呢。” “这么好玩?”黑子讶异。 任维东一想到一不留神就踩到狗屎牛粪:“好玩什么。村里小孩多。我家那条胡同跟她和小北年龄相仿的小孩屈指可数。村里跟依依和小北同年出生的就有二三十个。算上大一岁小一岁的,一个生产小队就有十几个。” 黑子想象一下:“玩猫捉老鼠光同龄人就够了?” 任维东点头,想说什么听到任依依吆喝:“两个鸡蛋。” “什么两个鸡蛋?”任维东看过去。 老板女儿解释:“依依问我可不可以现做,我说可以,鸡蛋饼。我拿一个鸡蛋,她说不够,俩鸡蛋。” 任维东瞪闺女。 任依依:“我一半小北一半!” 黑子乐了:“那跟一个饼一个鸡蛋有啥区别?” “区别可大了。一个饼一个鸡蛋,吃完我就饱了。我还想喝点胡辣汤呢。”任依依扬起下巴,“一样吗?” 任维东抬抬手,懒得管她。 任依依拉一下老板娘女儿的手:“姐姐做吧。” 年轻的姑娘做好后把饼一分为二,用纸包起来:“很烫啊。” 任依依接过去塞她爸手里,任维东气得想打她。小北眼巴巴看着他,任维东无奈地伸手,小北把他的递过去。 随后俩小的蹲在炉子旁边挑入味的茶叶蛋。 黑子看看小北,又看看用手比划、不敢跟老板一家明说的闺女:“小北快变成另一个依依了。”想起什么,压低声音,“我是不是应该叫闺女去你家住几天?” 任维东:“终于意识到潜移默化的重要性了?” 任依依打小就爱笑,三岁孩子比人九岁孩子还皮。跟她比起来,黑子觉着自家闺女挺好。可一直这么好下去,长大了肯定吃亏。 “先说行不行。” 任维东摇头:“跟依依同吃同睡也没用。对她影响最大的是她最亲近的人。”瞥向黑子,见他好像无法理解,“你和你媳妇!” “我们?” 任维东点头:“多陪陪孩子。” “我得闲的时候天天接送。” 任维东:“无效陪伴。经常领她出去玩玩,或者试着了解她,投其所好,她自然跟你们有话说。要是能敞开心扉,慢慢就好了。就算还是不喜欢说话,也敢自个出来买早饭。” 黑子听得直皱眉:“这么麻烦?” “养孩子又不是养牲口。”任维东朝俩孩子喊,“饼不烫了。” 任依依回头看一下又转过身:“爸爸,姐姐家有锅巴欸。” 老板娘给她一小块。任依依摇头:“这点不够。” 任维东不得靠近:“那是人留着自己吃的,不卖!” 小丫头惊得“啊”一声,“爷爷奶奶和妈妈吃什么?” 任维东看一眼小北手里拿的,有包子油条馒头以及茶叶蛋:“这些够了。走了。”看一下黑子,黑子摆摆手。 任依依一边走一边回头问:“大妈,真不卖啊?” 老板娘递给她两小块:“你和小北一人一块?” 任依依宁愿不吃。 老板娘闺女忍不住感慨:“任老板把她教的真好。” 黑子闻言想说,任老板哪会教孩子,净宠了。到嘴边咽回去,他没资格说,因为他前一秒还向任维东请教呢。 回家的路上任维东绝口不提林云香。俩孩子吃饱到门外找人玩儿去了,任维东才问林云香会不会做锅巴。 林云香点头:“有点麻烦。你想吃啊?那我这就去蒸米饭。” 周佩兰看不下去:“想吃买去!一天天的,活不干事不少!” 林云香赶紧说:“很快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别惯他!”周佩兰瞪儿子,能要点脸吗? 任维东无语又想笑:“妈,她姓林,只是您儿媳妇。” “你少挑拨。”周佩兰拿起扫帚,“不想挨身上,出去看依依和小北去。” 任维东躲开:“就是他俩要吃的。” 周佩兰举起的手僵住,神色尴尬,看到儿子要笑不笑:“故意的?”抡起扫帚就砸。早有准备的任维东轻松躲开,给林云香使个眼色。 林云香跟他去厨房:“干嘛不早说?有机会没机会都故意气周老师,活该周老师喜欢刺你。” 任维东:“别看老同志不高兴,心里满意着呢。因为外来的媳妇疼她儿子。” 林云香神色微窘,嗔道:“谁疼你了?别乱说!” 任维东扫过她慢慢变红的耳尖:“她只有一个儿子,她儿子只结过一次婚。” 林云香拿起电饭锅内胆往他怀里塞。任维东往后踉跄一步,顿时知道到此为止:“一斤米够吗?” “不够吧?” 任维东:“他俩不缺好吃的,嘴馋罢了。真买一两斤回来,最多吃三块。” “我知道。我的意思你不吃啊?” 任维东楞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林云香不等他开口往外走去:“我去看看有没有干淀粉。米饭蒸好不掺淀粉没法擀成片。” 任维东忍着笑,见她连走带跑,看起来很狼狈,顿时放声大笑。 一家人换的衣服还没洗,周佩兰拿着盆准备去卫生间端衣服,迎面碰到林云香:“任维东个二皮脸又捉弄你?下次他使坏,你直接打回去。打不过他还有我和任老师。” 林云香胡乱点点头,朝堂屋去。 周佩兰拐去厨房,隔空指着儿子,可劲作吧你。 “又不知道什么事,瞎掺和什么。”任维东挥挥手叫他妈走人。 周佩兰反过来嫌弃:“以后有你受的!” 任维东点头,享受的“受”。 作者有话说: 我一般上午磨《太子躺平日常》,晚上磨这一本。昨天早上状态好,一章一气呵成,结果后台抽没了。所谓三分钟存一次“云端”,结果“云存稿”里也没有,气得我啥也不想干。 第51章 顺其自然 ◎怎么跟小狗似的?◎ 虽然林云香没有特意学过, 但她会做锅巴。 离婚后,嫁初恋 第73节 有几次有的班级考试提前放学,选择回家吃的学生多,米饭剩的多又没有冰箱放, 林云香便想到锅巴。 学校炖菜做汤离不开勾芡, 不缺淀粉,林云香试着做一点, 同事很喜欢, 此后一有剩米饭、且食堂工人一顿吃不完, 林云香就做锅巴。 林云香不好意思叫婆婆帮她洗内衣, 准备好配料就去洗衣服。衣服洗好, 米差不多好了, 林云香开始做。 夏天衣服好洗, 周佩兰用洗衣机更快。周佩兰和老伴把洗衣机移到廊檐下就去帮忙, 任维东摆手, 让她歇着去。周佩兰去堂屋, 看报的任觉新看她一下就收回视线:“我说有咱儿子在用不着你。现在信了吧?” “我也是希望小林轻松点。咱们坐一天的车, 人家也坐一天的车。咱们累人不累?” 任觉新:“这话你跟任维东说去。” “我才懒得跟他说。” 任觉新放下报纸:“你说人也不听。要我说,以后他跟小林在一块的时候你少往前凑。” “啥叫我往前凑?” 任觉新:“有个词你听说过吗?电灯泡,亮得刺眼。说的就是你这种。” 周佩兰同志一时间没懂,过一会儿隐隐明白了, 朝厨房方向看去,“结婚快两年了吧?” “一年半。蜜月期还没过。” 周佩兰哼一声:“他那个德行, 怕是这辈子都过不去。” “知道就好。”任觉新拿起报纸翻过来, “这上面都是些什么啊。” 周佩兰:“不年不节,这么热的天采访多难?有得看就不错了。我去看看依依和小北还在门口吗。” 俩孩子在门口, 正商量着是不是偷偷去路口小卖部一人买一个冰棍, 吃完再回家。 小北觉着小卖部老板不会帮他隐瞒:“不怕爸爸妈妈罚我们靠墙站看着他们吃?” 任依依闻言乖乖跟小伙伴跳绳去。 周佩兰见俩孩子没乱跑, 到阴凉地跟左邻右舍聊天。 忽然飘来一股浓香,邻居大妈问:“谁家做什么?这才几点。” 周佩兰仔细闻闻,是她家没错了。随便找个理由,周佩兰进院,经过卫生间门口见林云香在里面,她过去看看,林云香拿着肥皂洗手。 周佩兰顺口说:“听人说硫磺皂好用,咱们要不要买块试试?” 说话的人如果姓林或冯,林云香知道该她掏钱了。要是李有良的父母,说明已经买好了。李家老两口有退休金,儿女花不着他们的钱,老两口会买着呢。林云香一段时间不去对门,对门就会多出很多乱七八糟,看起来有用,其实没人用的东西。 林云香觉着她婆婆两者皆不是:“下午我跟任维东出去看看?” “不用。路口小店就有。我跟人聊着天就过去买了。” 林云香笑了。 果然她还没买,也不是叫她掏钱。 “您听谁说的啊?”林云香好奇,不是昨儿才回来吗。今儿也没有人来找她。 周佩兰朝东边看去:“昨天晚上你们洗澡的时候我在外面站一会儿听她们几个说的。” 林云香想说,不是必须得用硫磺皂的话,一般的肥皂更好,至少味好闻。这话在她喉咙里过一遍,林云香选择咽回去。 林云香一直有种感觉,婆婆跟她说话的时候,许多情况下总透着那么一点小心翼翼。林云香不信婆婆怕她。 林云香洗好手听到任维东声音从外面传来,出去叫俩孩子去厨房。任依依脱口而出:“我不饿。” “我知道你想玩儿。先去厨房看一眼,就一眼。”林云香同她商议,周佩兰在院里喊,“不吃别叫她。” 任依依听懂了:“有好吃的啊?林小北!” 小北跟小伙伴们说声“待会儿再玩”就去追任依依。 胡同里的孩子知道任家好吃的多,闻言移到任家大门外等他俩,顺便蹭点吃的。 林云香见状就说:“我去帮你们叫他俩出来。” 俩小孩不贪嘴,锅巴也不会跑,一人拿一块就出来了。林云香叫他们多拿几块给朋友们尝尝。 任依依以为妈妈希望小伙伴尝尝她的手艺,递到小伙伴手里就问:“我妈妈做的锅巴好吃吧?” 小朋友羡慕:“任依依,你妈妈好厉害。” 任依依得意地抬起下巴:“那当然。我妈妈啊。” 小北白她一眼,离她远远的。 二老在堂屋坐着,林云香不好意思拽着任维东回房,二人就去车里。林云香问出心底疑惑——她和任维东结婚这么久了,周老师怎么还跟她客气。 任维东:“不是他们跟你客气,是你跟他们客气。就拿你刚才洗衣服说吧,别看我姐孩子比小北还大,要是回来,那些衣服还是叫我妈洗。我妈也乐意。她觉着女儿难得回来一趟,又是特意调的假期,应该好吃好喝好好歇着。” “可我不是啊。” 任维东点头:“你也没闲着。”转向她,“才发现?” “以前就有这种感觉。” 任维东:“还有一个原因,他们不敢把你当自家人。” 林云香诧异:“你说什么?” “还没说完。自家人说话没有什么顾虑,我爸妈担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比如他们说谁家孩子考上大学,你听见了会不会想要是你也能上大学就好了。” 林云香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我早不在意了。” “真的?”任维东撑着方向盘歪着头盯着她。 林云香推开他的脑袋。 任维东拉住她的手:“还是在意啊。你的事我跟爸妈说了。他们也怕这胡同里嫁女,你想起你和李有良结婚的时候,你父母干的那些事。” “他们我是真不在意。” 任维东:“所以还是在意你没有上高中,而是选择了中专技校。要不叫任老师和周老师给你补习,过两年咱们试试?” “试什么?”林云香问出口瞬间明白,“参加高考啊。我没上过高中,还得工作,哪是一两年就补好的。再说了,考上了分配的工作也不一定有现在好。我不是说工作环境和工资,是说不如现在省心。买的菜没问题,正常做好,老师学生都没意见。因为整个食堂我厨艺最好,没人敢给我脸色看。” 任维东看着她问:“确定?” 林云香点头。 任维东:“跟我来。” 林云香跟他到卧室,任维东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放在床上打开上面旧式铜锁。 “这是古物吧?”林云香拿起锁问。 任维东:“不清楚。应该吧。这箱子是爷爷奶奶以前放东西的。再放上几十年,指不定真能成古董。”先后拿开结婚证、存/折,然后拿起存/折底下的东西,“这个给你。以后别人问起来,就说你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林云香接过去,无语又想笑——任维东的学位证。 “自欺欺人呢?” 任维东摇头:“我的就是你的。” “收好吧。”林云香还给他,“这两年陆续有人下岗,哪天我下岗了,无事可做或许可以试试。就怕我那时候年龄大了,记忆力不行,半天看不进去一个字。” 任维东:“工人下岗是因为厂子倒闭或卖给私人。学校怎么可能倒闭?” “好像有的食堂准备承包出去。” 任维东笑道:“这更好办。” “你包啊?” 任维东眉头一挑,有何不可。 “有钱的学生不多,承包费高了一年赚得可能还没有迪厅一晚上赚得多。” 任维东微微摇头:“我要是承包,承包费高不到哪儿去。” 林云香不信:“你比人家长得高?还是因为你是学校教师子弟?” 任维东最初给学校那笔赞助的时候,没打算告诉林云香,怕她不自在。如今林云香很多时候坦率多了,任维东觉着时机差不多了。 任维东:“学校是不是有几个贫困生?每月找你们换一次饭票?” 林云香想也没想就问:“这事你怎么知道?” 少男少女自尊心强。 林云香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食堂收到学校的钱,林云香就提议,这事不能叫外人知道,尤其那些被资助的学生同学。 食堂大姐也赞同,怕学生因此自卑。 林云香确定她从来没有在食堂以外的地方说过。 “真让我意外啊,学校的事你比我还清楚。”林云香发自内心的这样认为。 任维东笑着问:“如果这笔钱有你的一半呢?” 林云香糊涂了:“什么意思?” “婚后财产。” 林云香恍然大悟:“你你——”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又靠近他吸吸鼻子。 任维东被她搞得云里雾里:“怎么跟小狗似的?” “我闻闻你身上还是不是铜臭味?” 任维东捏住近在咫尺的脸:“胡说什么呢。”顿了顿,“想多了。那两个冰柜惹出来的。”随后大概说一下那天的事。 凌云想想时间,真是在买冰柜之后:“你居然能忍住这么久才说。” “其实忘了。”任维东信口胡扯。 林云香:“难怪今年奖学金也多了。我们还猜是不是学校收了择校费。” “中学也有择校费?” 林云香下意识问:“啥意思?” “这几年大学也有择校费。分数不够家长补钱。但是某些专业,不是所有。”任维东说着不禁摇头,“我那时候哪有这些事啊。”听到任依依的声音,“赶明儿跟依依和小北说说,他俩要是能顺顺利利考上大学,这笔择校费就当考上大学的奖金,他俩平分。” 林云香心说,那他俩得恨不得变成书呆子。 “他们还小,上初中再告诉他们。”林云香拿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后背的手,“门都没关,干什么?” 任维东起身去关门。 离婚后,嫁初恋 第74节 林云香拉住他。 任维东:“你自己算多久了。” “一周?”这几天又是火车又是飞机的,林云香记不清了。 任维东点头:“对!尤其天气这么燥。” 林云香懒得理他,天气燥跟那种事有鬼个关系,淡淡地瞥他一眼,起身走人。 任维东自己在屋里没意思极了,揽着她的肩头跟她出去。 任家南边还有一排低矮的四合院,太阳出来照在四合院上,屋后有许多阴凉地。不用上班的人几乎都在胡同里乘凉。 邻居大妈见两人黏黏糊糊的,想起任维东父母说过,以后补办婚礼。邻居大妈见状就问:“维东,你和小林啥时候穿婚纱办婚事?” “顺其自然,该办的时候再办。”任维东原本想放在十一,他总觉着跟林云香之间还差一点。 第52章 任维东赚钱 ◎做好事会上瘾吗?◎ 任维东以前跟林云香提过补办婚礼。最近没听他说过, 林云香以为他放弃了。闻言林云香看一下他,说真的啊? 任维东笑笑没说话。 林云香当他糊弄街坊四邻,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怅然。 “爸爸妈妈!” 林云香扭头看去, 任依依从胡同口跑来。小丫头见爸爸妈妈看她, 加快步伐,瞬间到两人跟前。林云香见她脑门上全是汗:“不热吗?” 怎么可能不热。 不过比起玩, 这点热算什么。 小丫头摸一把额头, 湿漉漉的小手往身上蹭蹭。任维东啧一声。任依依不明就里:“咋了?” 邻居大爷笑着调侃:“你这样真不像任老板的千金。” “咋着才像?”小丫头问。 邻居大爷被问住。 国家成立之初领导人提出人人平等, 紧接着全国上下老人小孩都忙着搞建设, 再后来又是一场浩浩荡荡的革命, 过程不提也罢, 但许多封建陋习确实破除了。 深处其中或许感触不深, 跟没有经过那场革命的地区一比特明显。个别地区早几年还可以合法纳妾, 而这事在首都只会被唾弃。 又因改革开放总得才十来年, 有钱人不多, 贫富差距不明显, 许多有钱人还没觉着高人一等,自然不会对孩子灌输什么千金之类的思想,也没想过往这方面教育。当然了,存有封建残余思想的人除外。 任维东显然不是这种遗老遗少。 一条胡同里住了这么多年, 左邻右舍很清楚这点,其他人见大爷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都忍不住幸灾乐祸。 任依依好奇:“笑啥呢?” 任维东:“没啥。” “我才不信。”任依依撇嘴。 林云香岔开话题:“小北呢?” 任依依朝胡同口指一下, 小北跟几个孩子正说着什么。 任维东:“小北干嘛呢?” “等我啊。”任依依脱口而出。 任维东挑眉:“叫我和你妈有事啊?” 任依依嘿嘿笑笑伸出两只小手:“给钱!” 左邻右舍摇头失笑,显然早就料到这点。 任依依瞪他们:“不许笑!”转向她爸, “快点啊。” “欠你的?”任维东很想给她一巴掌, 又不舍得, 改拧住她的耳朵。 任依依大声叫疼,任维东松手,小丫头后退一步:“可以给钱了吗?”言外之意,都让你拧了,再不给钱可就说不过去了。 首都离老两口避暑的地方太远,回家的路漫长,在火车上林云香听公婆提过,这个夏天每天给俩孩子两块钱,俩孩子得剩一半,因为今年村里种瓜的多,有时候不赶巧,孩子吃瓜吃饱了,卖冰棒的请他们吃他们也吃不下。 今年之所以种瓜的多,只因任维东跟村里提过,小城市卖不动就拉去大城市卖。 林云香好奇地问:“你的钱呢?” “我的钱可以随便花吗?”任依依问。 任维东:“你不说谁知道?” “我不说你们也知道。”任依依瞥一眼左邻右舍,“一群告状精。” 邻居大爷大妈们朝她招手:“过来,跟我们说说谁是告状精。” 鬼精鬼精的小丫头可不敢过去:“爸爸,一毛钱,一毛钱就好啦。” 任维东早上才换的衣服,他也没打算出去,身上一分没有:“我没钱!” “那你还是老板吗?”任依依嫌弃。 林云香给她一毛钱:“不许乱买。” “一毛钱能买什么啊。”最多俩冰棒。任依依拿到钱冲小北挥手。 到胡同口,俩人一起往街角去。 邻居大妈笃定:“这小丫头一准去买冰棒。” 林云香笑道:“等她买来我尝尝。” 随后她和任维东把俩孩子的冰棒咬掉三分之一,俩小孩气得瞪大眼睛,难以相信父母这么贪吃。 任依依无法接受她的好妈妈变成坏妈妈:“妈妈,你跟爸爸学坏了。” 任维东:“就没有可能你妈原本就这么坏?” “妈妈坏还给我做锅巴?爸爸不坏爸爸做过什么?” 任维东气得想骂孩子:“你身上穿的,平时用的,你自个花钱买的?” “有钱就不坏了吗?”小丫头反问。 任维东抬手:“别在这儿气我。” “没话说了吧?”任依依得意地哼唧,“林小北,我们走!” 小北护着他的冰棒小心翼翼绕过父母回屋。 周佩兰隐隐听到孙女的指责,故意问:“依依拿的什么?给奶奶尝尝。” “奶奶年龄大了,不可以吃凉的。”小丫头拐去卧室。 任维东回头看一眼,小北跟上依依,“这俩孩子。”哑然失笑。 邻居大妈闻言忍不住说:“小北倒是跟依依学皮了。” 街坊附和:“刚来的时候多乖。跟他说什么都抿嘴笑。故意逗他,他不是往小林身后躲,就是找任老师和周老师。” 林云香点头:“这次从村里回来尤其明显。” 邻居大妈闻言问:“明年还去吗?” 任维东回头朝堂屋方向看一下:“我爸妈没病没痛就去。身体不舒服再说。村里虽然凉爽,瓜果蔬菜不用买,鱼可以去河里抓,鸡是自家养的,可万一病了,想去大医院得坐好几个小时火车。” 因为持续十年之久的那场革命,这条胡同里的人哪怕生来没有下过地,也知道农村什么样——不是本人下过乡,就是家中小辈到农村劳动过。 邻居大妈感慨:“对,农村就这点不好。” 大妈老伴:“路也不好。” 林云香张了张口,任维东微微摇头,她把任维东出钱修路的事咽回去:“外面热了,回屋吧。” 靠墙或蹲或站的几人闻言抬头,接二连三惊呼,“这么快中午了?得做饭了,儿媳妇快下班了。” 话音落下,胡同里的人少了一半。 任维东拉着林云香进院,其他人三三两两回家。林云香见门外没人,顺手把门关上,又从里面闩上,以防有人进来他们不知道。 任维东:“中午吃什么?不想做我出去买点。” 林云香做锅巴被油烟熏得不饿:“问周老师和任老师。” 任维东朝堂屋喊:“快十二点了。” 周佩兰拿着蒲扇出来:“还叫我做给你吃?” “问你吃什么。”任维东无奈地瞥她,“我最近挺孝顺啊。逮着机会就刺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你从垃——我是你从孤儿院抱来的。” 任依依出来:“爸爸不是。爸爸长得像爷爷。” 任维东:“你长得像谁?” 小丫头下意识看林云香,但她知道她不是林云香生的:“我想像妈妈,可惜随了爸。” 任维东冲她招招手。 小丫头沿着廊檐跑去堂屋。 小北拿着小蒲扇跟上去。任维东眉头微皱,看看他妈又看看小北,“你俩手中的扇子不是买的?” 周佩兰想说是,低头一看:“不是。村里人编的。比你买的好吧?” 任维东拿到手上端详,竟然是竹编的,不是蒲葵制成的,“比我买的好。这个功夫钱就够买那一把扇子。”心底忽然有个主意,也不知道可不可行,“我出去一趟。” 周佩兰忙喊:“等等!” 任维东:“一会就回来。” “扇子给我!”周佩兰瞪他。 任维东看看手里的扇子,恍然大悟。 林云香不明所以:“他这是怎么了?” 离婚后,嫁初恋 第75节 周佩兰:“谁知道。别看他是我生的,其实我没养过他几天。我和任老师得上课。等他大点,我俩又去乡下几年。回来没过一年,赶上他考大学。学校离家远,一个月最多回来一次。再后来就是上班。说实话,他三十三了,在我们身边的时间总共没三年。” 任依依出来:“爸爸好可怜啊。” 周佩兰回头瞪她:“哪儿哪儿都有你。你就不能跟小北学学?” “你咋知道小北没说?小北只是没叫你听见。”任依依出来拉妈妈,“妈妈,爸爸有钱还是妈妈有钱啊?” 林云香:“先说你想干嘛。” “风扇不舒服。”小丫头抹着黏糊糊的额头说。 林云香懂了:“空调凉快可空调外机很响。再说了,现在晚上也不热。咱家房子漏风,也不好安空调。明年你和爷爷奶奶去乡下待一个月,我叫人把门窗换一下再安空调。” “这么麻烦吗?” 林云香:“咱家是老房子。要是楼房,买来就能安。” 小丫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林云香。 林云香:“我和爸爸是有钱买楼房。可楼房没有这么大院子,你别想吃过饭一抹嘴就往外跑,出门是楼梯。最大的楼房只有咱家三四间屋子那么大。厨房放不下餐桌,客厅只有堂屋一半大。” 任依依找爷爷奶奶。 这条胡同里任家的房子算是最大的。好些人家十来口人住七八间房子,还包括厨房客厅和卫生间。所以能拿出点钱的人都会买套房,以防孙子孙女出生没地儿住。 任老同志跟街坊看过楼房,没自由:“跟鸽子笼差不多。” 林云香闻言哭笑不得,楼房要像鸽子笼,那大杂院还不成了牲口圈。 “那么小啊?”任依依惊呼。 林云香:“比喻。” 条几上的钟突然响了。 林云香看去,十二点:“小北,依依,吃啥?” “凉菜。”任依依说。 小北接道:“凉面。” 早上任维东带俩孩子买早餐的时候,老两口也没闲着,去附近菜市场买一点菜、肉以及湿面条。 林云香当自己没问,煮一锅热汤肉丝面。 任依依戳着面条抱怨:“要烫死我啊。” 任维东:“你可以不吃。” “爸爸不是出去了吗?没人请你吃饭啊?”小丫头一脸好奇,任维东去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去年的衣服和鞋还穿得上吗?” 一年窜了半个头,那必须穿不上。 小丫头闭嘴,好好吃饭。 林云香以前就不爱问李有良在外忙什么,所以也没问任维东着急忙慌跑出去做什么。任维东却想告诉她。 两人回卧室睡午觉的时候,任维东把他的全部计划告诉林云香。 林云香诧异,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做好事会上瘾吗?” 任维东:“过些年小北和依依考上大学,无论做什么都能养活自己,我还有钱的话可以试试。但现在不可能。” “你怎么跟他们说?” 任维东打算好了,过两天去小张村,就说他发小的父母以及他舅舅舅妈姑姑叔叔婶婶喜欢竹编制品,城里不多,样式单一,所以他来村里看看。 任维东饭前匆匆出去就是给村里人发电报问竹编手艺人多不多。 来的路上任维东算过,每样十个,买一百个也不够分。 “先看看村里竹子多不多。”任维东仔细想想,“我好像没看到竹林。” 林云香:“在后山吧。这东西能赚钱吗?” “量少肯定不赚钱。一次走一集装箱,一个净赚一两分也够我发工资了。”做贸易的越来越多,头一个吃螃蟹的任老板也不敢嫌蚊子肉少,“发展中国家人民可能买不起,发达国家可能不稀罕。我得想想卖给谁。正好过些日子带去商品交易会。” 无论最后成不成,林云香都忍不住说:“难怪你比李有良赚钱。” “拿他跟我比?”任维东很不高兴。 林云香:“做贸易的人我就认识你和他。” “改天,还改天干嘛。明儿跟我去公司。” 林云香忙说:“我只是随口一说。” “我不是。这么说定了。”任维东不等她反驳,抬手盖上她的眼睛,“睡觉!” 第53章 去处 ◎大晚上不睡觉,就是跟我说这事?◎ 翌日清晨, 任维东叫林云香跟他去上班,林云香一愣一愣。 周佩兰开口说出:“你自己不能去?”林云香才意识到他昨天不是开玩笑。林云香不禁问:“我去能干嘛?” 任老板很好说话:“想干嘛干嘛。” 任依依:“我可以去吗?” “老实在家待着!”任维东瞪一眼闺女,拉着林云香走人。 任依依噘着嘴抱怨:“妈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周佩兰:“你想玩跟小北不就玩了?还得妈妈在家看着你啊。” 任依依撇嘴:“奶奶果然最疼爸爸。” 周佩兰噎了一下:“你爷俩我谁都惹不起行了吧。” 此事就这么定了, 直到开学前两天, 任维东才允许林云香在家休息。周佩兰好奇她去公司干什么,林云香一脸无奈, 从早上坐到中午, 从中午坐到傍晚。 小北闻言忍不住问:“干坐着啊?” 公司有会计, 用不着她跑银行发工资。任维东公司有几个业务员, 管联系国内客户发货。 任维东做外贸生意, 跟外国客户往来的事, 甭说林云香一厨师, 任维东的小助理都搞不定。 小助理很努力, 英语不错, 认识的词汇比任维东多, 可小助理在社会上混的年头短, 胆子小,不敢跟客户胡扯,电话交谈很心虚。所以重要的事还得任维东出面。重要资料也在任维东那儿。任维东倒是想教林云香,可林云香的脑袋是空白的。 任维东叫林云香先熟悉熟悉, 林云香不好楼上楼下来回转悠,可不得从早坐到晚吗。 周佩兰:“小林想辞职去维东公司上班吗?” 林云香不答反问:“说实话吗?我听不少人说, 夫妻同心什么的, 可我总觉着最好不要在一起。想法不一样,难免会吵架。还有, 老话不常说, 远了香近了臭吗?再说了, 小北和依依还这么小,我俩都忙谁管他们?” 任依依:“妈妈,我长大了。” 林云香点头:“我知道依依懂事。可我去爸爸公司上班,周末没空给你们做好吃的。” “为啥?”任依依不懂,“爸爸周末也休息啊。” 林云香:“爸爸周末也有事。学校放假我啥事没有。寒暑假也没人找我。比如后天开学,我明天得去学校,今天随时可以陪你们上街买衣服本子笔。爸爸呢?” 爸爸一早就上班去了。 任依依习惯了爸爸早出晚归,妈妈经常在家,潜意识认为妈妈去爸爸公司上班也跟现在一样。小北不懂:“妈妈,去爸爸公司上班的话,爸爸是老板,妈妈不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吗?” 林云香:“我不拿工资,高兴去看看,不高兴在家,是这样。我要是在公司担任个职位,哪怕是你爸的秘书都不能像现在这样。人客户打电话过来,你爸出去了,我也不在,一次人家可以理解,三两次之后,人家还能跟咱做生意吗?” 任老同志一直没有发表意见,闻言讶异:“小林不是挺懂的吗。”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林云香朝电视机方向看一眼,“电视里经常放。” 周佩兰:“维东怎么说?” 林云香想想:“他原话是,熟悉熟悉咱家公司。我觉着就是叫我过去玩玩长长见识。没有真想叫我辞职。食堂上班虽然耗时间,可上午下午我能出来。我最忙的时候任维东最闲。我俩正好错开。” 周佩兰听出来了,儿媳妇不想辞职。 晚上林云香给依依洗澡的时候,周佩兰问儿子怎么打算的。任维东娶老婆又不是找秘书找合伙人,当然不希望林云香跟他一样一出去就是半个月。 周佩兰小声问:“那你叫云香去公司?看她闲着你难受啊。” “说得这叫什么话?没发现她跟你特见外?” 周佩兰摇头,没发现。 “我俩结婚太快,她跟你们不熟,喊你周老师喊我爸任老师。可都过去一年多了,还这么喊,不觉着奇怪?” 老两口习惯了。 “你啥意思?” 任维东:“她一方面希望能跟我一直这么过下去,一方面又做好了随时抽身,也就是我向她提出离婚的准备。” 周佩兰糊涂了:“为啥?” “李有良!” 周佩兰懂了:“怕你跟他一个德行?” “还有她父母。自己亲生父母都靠不住,还能指望公公婆婆?” 周佩兰:“她不知道我们跟林家那两口子不一样?” “知道也忍不住。好比我爸知道不能吃太多红烧肉,小北和依依也知道不能一天几个糖,可事实上呢?” 周佩兰想想她有时候知道便宜没好货,还是忍不住买,存着侥幸心理。 “那咋办?” 任维东:“叫她参与进来啊。就算不懂公司生意,也得叫她跟所有人熟悉起来。我敢说她和李有良结婚七八年,都不知道李有良那些铁磁儿有没有外号。” 周佩兰朝卫生间方向看去:“平时也没觉着啊。” “没觉着她特懂事?” 周佩兰想想,好像是这样。 “像是把自己当客人?” 离婚后,嫁初恋 第76节 周佩兰恍然大悟:“亏得邻居跟我说小林不错的时候,我也觉着她特好,人家什么婆媳矛盾啥的,咱家啥啥都没有。” 任维东想说什么,听到小孩的声音,循声看去,他老爹牵着小北进来,小北手里拿着一个冰棒:“快睡觉了吃冰棒,不怕半夜拉肚子?” 任老同志解释:“小卖部收拾冰箱发现一个碎的,卖不好卖,便宜咱家小北了。” 小北大声说:“只有一小半。” “我看看。”卫生间门打开,任依依披头散发出来。 任维东招手:“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任依依理都不理,盯着小北。小北咬一口,任依依眼瞅着只剩一口气得瞪他。任老同志把手里的袋子给她,任依依惊呼:“爷爷买的?” 任维东大步过去夺走。 任依依气得跺脚。 任维东拿一个:“你和妈妈吃一个。” 林云香还在里头洗澡,任依依希望她先吃,给妈妈留一半。任维东笑着问:“你觉着可能吗?” 任依依点头,咋不可能啊。 “冰棒到你手里还能剩一半?我怎么就不信呢。” 任依依气得推开他:“奶奶,帮我吹头发。” 任维东问他爸:“人家给小北个破冰棒,您老不好意思,买了十个?” 任觉新不喜欢占人便宜,也不爱欠人情:“早晚天凉了可中午热,正好他俩中午放学回来吃。” 任维东到堂屋把袋子往桌上一摔,里头的冰棒七零八碎,任依依吓一跳,弱弱地问:“爸爸怎么了?” 小北扔下冰棒棍:“摔碎了你以后别想自个吃一根。” 任依依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我爸心眼真多。跟老赵说得一样多。” 任维东挑一个冰棒棍上只剩三分之一的冰棒递给闺女:“吃了睡觉去。小北,找衣服,等一会跟我去洗澡。” 小北找好换洗衣服,林云香恰好从卫生间出来。她打开门窗,让里头的热气散一下,任维东拉着小北去洗澡。 天黑天亮又是一天,任维东去上班,林云香去学校收拾食堂,顺便定下明天菜单。小北和依依也没闲着,收拾他们的书包,找出开学第一天穿得衣服。 任家生活好,小北和依依又成天到处跑,不缺运动,以至于个头猛蹿,去年秋季开学前买的裤子,现在短了。小北拿着看起来很新的衣服找爷爷奶奶。 林云香跟公婆客气,不好意思睡懒觉,小北早把老两口当他亲爷爷亲奶奶。这事说起来还得感谢李有良现在的老婆, 那女人看李有良看的紧,李有良不习惯,因为他和林云香在一起那么多年,无论去哪儿跟谁吃饭,林云香从不问三问四。他现在的老婆整天把他当贼防着审问,李有良忍不住跟她吵,孩子吓得哇哇哭,李家老两口把孩子抱他们家去,也就没心思关心小北。 小北年少很多事过些天就忘了,那老两口长时间不出现,小北跟他们的感情自然就淡了。 周佩兰闲着拆毛线,看到小北就把拆了一半的毛衣扔在一旁:“咋了?” “小了。”小北在自个身上比划一下,裤腿短的很明显。 周佩兰拉过他又比划一下:“挺好。咱家小北以后长大了也是个大长腿。跟你妈一样。” 任依依跑进来:“我呢?” 周佩兰:“你是你爸的闺女,任维东那么高,你说呢?” 任依依满意地把手里的衣服给她:“我没衣服穿了。” 林云香昨天下午给俩孩子买两身,回来就用洗衣机洗了,此时在外面绳上挂着。任老同志拿进来,俩孩子诧异:“干了?” 小北摸摸:“可是早上还湿着。” 任觉新:“早上是露水。太阳一出来就干了。” 小北指着奶奶手里的裤子:“这个留奶奶做鞋吗?” “这么好的衣服做鞋,我可怕天打五雷轰。”周佩兰摇头,“你爸也是,你俩天天长,衣服买这么贵干啥。” 任依依:“我爸有钱!” 周佩兰噎住。 任老同志拿过孙女的衣服:“先收起来。” “我可以送给二丫吗?二丫喜欢我的衣服。”任依依不希望她自个挑的衣服被奶奶剪的稀巴烂。 任老同志看向老伴,周佩兰点头。小北问:“我的呢?” 勤俭节约是好事,周佩兰也不想强迫小北。小北刚到任家的时候很腼腆,如今胆子大了也没法跟依依和胡同里的孩子比。周佩兰虽然喜欢乖孩子,也担心孩子太快将来吃亏,“小北想留着就留作纪念。” 任依依眼中一亮,拉着小北到她卧室,问哪套衣服好看。小北指几套,任依依挑一套她觉着最好看的收起来。 小北见状也把他最喜欢又穿不上的衣服都找出来,叫任依依选,他从中选个最喜欢的留作纪念。 去年打包一次,今年俩小孩很熟练,没叫两位老人帮忙,等任维东中午回来,俩小孩连鞋都收拾好了。 整整齐齐的,看起来特舒服。 周佩兰和老伴去厨房做饭的时候低声感慨:“凭他俩这么小就知道整理衣服,咱们就该支持孩子做好事。” 任觉新颔首:“比维东和老大小时候强多了。” “老大有说啥时候休假吗?” 任觉新:“老大来信希望春节前十来天。谁知道呢。她在医院上班,忙不忙也不是她说了算。” 任维东进来看看做啥吃的,闻言停在厨房门口:“你们不是说十天在天上飞两天受不了?今年寒假哪儿都不去。回头放寒假叫云香看着他俩,我送你们去我姐家住半个月?” 周佩兰怀疑:“住得下吗?听说你姐夫那个级别的就几间屋。” “两间卧室够了。您外孙又不是十四五岁青春期少年。赶明儿叫我姐在他卧室加张床。我姐和姐夫平时没空管他,巴不得你们过去。大不了我出点血,给他买一箱吃的玩的。” 任觉新提醒:“再买几套衣服。他们住家属院,出来进去不方便。” 周佩兰:“云香知道吗?” “晚上我跟他说。” 林云香还没见过任维东同胞姐姐。晚上睡前得知公婆寒假有了去处,便问她要不要跟任维东一块去。 任维东胡扯:“去她家得坐船,依依晕船。” 林云香以前晕过公交车,虽然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想起来依然记忆犹新。闻言她决定在家看孩子。 任维东这么决定其实是有件事跟他姐商议,赶明儿林云香真心想补办婚礼的时候,他希望亲戚朋友都来。以后林云香想起来,最先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不是刻薄的冯桂芝和狠毒的林保树,而是一副热热闹闹的场景。 这事任维东谁也没说。 任维东其实也是想弥补自己的遗憾。 林云香心里有疙瘩,他心里就有遗憾——跟林云香错过那么多年。任维东很了解自己,也知道怎么做能让自己更舒服。 “爸爸!” 林云香赶忙起身。 任维东拉住她,指着窗户。林云香拉开窗帘,露出两个小脑袋。林云香打开窗:“还不睡啊?” 小北撑着窗台:“妈妈今天忘了给我们零花钱。” 林云香震惊:“大晚上不睡觉就跟我说这事?” 第54章 抢生意 ◎人家可以我不行?◎ 钱的事可不是小事。 任依依点头:“还有明天的。” 林云香好气又好笑, 看任维东。 任老板拿起床头柜上的钱夹:“两块?” “我和小北一人两块。” 任老板递给他俩:“普通工人一天赚不到十块钱,你俩啥也不干一天就是两块。幸好投胎到我们家。” “别人能生出我这么可爱懂事的女儿吗?”任依依歪着头问。 任老板朝她额头上一下:“睡觉去!” 小丫头捂住额头白他一眼。 任维东关上窗,拉窗帘。 任依依嘀咕:“谁要看你。”随手把钱给小北。 小北四岁就知道存钱。李有良和他爹妈恐怕委屈了孩子, 天天往小北书包里塞一两块钱。林云香发现后拿一两毛或一两分钟跟儿子换。小北不认识钱, 但知道大小,不跟他妈换。林云香想个法子, 买个存钱罐, 叫小北自己存, 就放在他床头。 时间长了小北有了存钱的习惯。 任依依看到小北的猫咪存钱罐很羡慕, 林云香给她买一个。任依依不敢动压岁钱, 因为最小也是五块的大票。平时爷爷奶奶爸爸给的零花钱, 她有一块恨不得花两块。小北的存钱罐存满, 换另一个, 任依依存钱罐里只有几分钱。小丫头就把钱和她的存钱罐也给小北, 以后砸开他俩平分。 小北把四块钱塞存钱罐里, 从里头倒出几枚硬币, 他两个依依两个。 依依嫌弃:“只能买唐僧肉和酸梅粉的。” “你还想买啥?” 依依想想:“糖葫芦?烤玉米?” 小北:“这么大的东西叫爷爷奶奶买。” 任依依想说他们有钱啊。忽然想起什么,开心地笑了:“林小北,你真聪明。” 小北撵人:“你还不困啊?” “困了,困了。明天别忘了, 你找爷爷奶奶要。” “为啥不是你?” 任依依:“爷爷奶奶觉着你比我听话啊。” 去年这个时候任依依希望小北跟她一样欠——独爱揍不如众挨揍。发现小北听话很好使,任依依就不这样想了:“不许告诉爷爷奶奶爸爸给我们钱。” “我又不傻。” 离婚后,嫁初恋 第77节 一个孩子一天一块钱干不了坏事, 任维东觉着没必要告诉父母, 所以翌日任觉新到小学门口,俩小孩一人一串糖葫芦, 昨晚倒出的硬币一分没花, 到家又塞存钱罐里。 任依依抱着敦实的存钱罐感慨:“这样存钱真快。林小北, 这个是不是又快满了?“ “早呢。”小北衣柜里已经有四个塞得满满的存钱罐。其中三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他和任依依共同的。任依依表示不占人便宜,还特意做个记号。 任依依:“存满了你想买啥?我想买个游戏机。” “爸爸妈妈不同意,买来也别想玩。爸爸妈妈同意,还用得着我们自个买?” 任依依点头:“林小北,你咋这么聪明啊?” “我像妈妈。” 任依依想了想:“我也像我妈。就是那个不要我和爸爸的坏女人。我的脑袋也像爸爸一样聪明就好了。爸爸最会赚钱了。” 最会赚钱的任老板决定收到小张村的信就下乡。 小张村村长不知道任维东电报上那句话什么意思,但“电报”肯定是着急的意思,就回他一个电报——很多人会。 开学没几天,任维东抵达小张村,确定三十岁以上的人都会竹编,任维东找他们买一百二十个,每一种款式五个,无论生活用品还是小孩玩的甚至蛐蛐笼子,随便他们编。 任维东放下一百二十块钱,算作定金。他拿货的时候根据质量多退少补。 村长觉着他太客气了。 凭他给小张村修的那段路也不能要他的钱。何况这路一路铺到县城。自打路平整,他们村的人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天上县城半道上拖拉机陷坭坑里。村里天天都可以组织人去县城卖菜。收入虽然没有增加太多,起码村里人舍得买油盐,感冒发烧也不硬抗。 任维东直言他要是不收这钱,明年暑假他父母无病无痛也不好意思再来。 村里人没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就算有的人家有电视,电压不稳经常停电是其一,其二信号不好经常收不到台,几次下来就没人看了。 村里一半人文盲,即便村长把村里订的报纸送给大家看也没人看,识字的人不是得上班就是下地干活,没心思。 任家老两口仿佛活的广播台。 连着两个暑假,村长明显感觉到他们村村民觉悟高了。 去年老两口在村里,很多人一言不合就打。今年夏天有人闹事,村长说一句:“别叫任老师和周老师看笑话。”闹事的人瞬间消停。 由于任维东提到多退少补,村长也没告诉村民,担心分下去回头收不回来。 约定好取货日期,任维东当天就回去了。 村长的意思做好后邮递过去。任维东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打算的。可一想路上挤压坏了,或者再邮丢了,所以决定亲自跑一趟。 任维东走后,村长感慨,来回机票钱都够搁城里买几百个的了。 任维东又怎会不知。 可做生意哪能计算这点得失。 任维东不想发小跟着瞎担心,回去谁也没说。 没过多久,任老板拎着几大麻袋回到公司,跟天桥底下的乞丐似的,惊得会计、厂里司机、销售员纷纷往他办公室跑。 黑子没到跟前就嚷嚷:“这是去哪儿了?” 任维东用脚踢开办公室门,挂在脖子上的公文包往里一扔,打开麻袋让他们自个看。 黑子拿起一个竹编篮:“十一福利啊?” 要不怎么说外行看热闹呢。 销售员看到熟悉的扇子,拿到手上很有分量,完全不是自家用的蒲扇,仔细看看竟然竹片一点点编的,销售员惊讶:“也是竹编?” 另一个销售员拿起一个收纳盒:“这也是竹编?还有字?” 说起字,还得从任维东找村长说起。村长听到任老板要一批竹编送人,就觉着太素净不好。任维东建议村长编小张村拼音缩写。实在不好编就编头一个字母。也可以叫村民自己设计。反正实用又好看就行了。 村长担心不够时尚给任老板丢人。任维东问村长他有钱吗。任老板修路眼都不眨,当然有钱。既然有钱,什么时尚的东西买不到?选择小张村,看中的就是村里的乡土气息。 村长琢磨琢磨,说得也有道理。他交代下去的时候就叫村民大胆设计。结果五个收纳盒上头有五种花纹。 任维东问众人:“这些要是拿去卖,好卖吗?” 销售员实话实说:“那得看老板打算卖多少钱。” 任维东指着收纳盒伸出一根手指。 黑子:“一块?” 销售员无语,难怪老板不许他接触客户:“十块钱?除非我结婚用来发喜糖发香烟。” 任维东心中忽然一动,他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卖给老外呢?” 任维东助理下意识看老板。任维东叫他有话直说。助理推了推眼镜:“西方人民大概瞧不上。不是看不上我们的东西,而是看不起我们国家,所以看不上我们的东西。” 黑子不这样认为:“咱们多少好东西被那些人弄去?” 助理:“我们要是有古董,有多少他们要多少。但这些东西,悬。非洲兄弟喜欢,但买不起。”意识到任维东还没发表意见,“老板,真打算往外卖?” 早在前年任维东就找他同学打听过,哪些国家真有钱,经济繁荣。世界都在他脑海里,任维东到了交易会上很有底气,也很有心计,面对有些国家的商人,东西砸手里也不能卖,除非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任维东:“不卖你们用得完吗?” 黑子忍不住说:“这么点东西够你来回车费吗?” 几个销售员齐齐翻白眼。 黑子:“我说错了?” 助理忍不住说:“黑总,这些东西显然是样品,样品!” 黑子恍然大悟:“对,对,我一时忘了。” 任维东回到办公室坐下。 众人把东西拎进去。任维东叫他们把东西拿出来。黑子帮忙,看到竟然有笔筒,“维东,这些东西哪来的?这些人手真巧。” “小张村。” 黑子点头表示知道,猛地抬头:“小张村?怎么那么耳熟?”想起什么,不敢置信地慢慢睁大眼睛,“任老师和周老师避暑的地方?那里不是穷乡僻壤?” “那里山清水秀。”任维东拿起茶杯,一看里头干干净净,皱着眉头放下。 助理跑去自己办公室拎来水壶,又拿起待客的玻璃杯,给他满上:“不凉不烫。” 任维东一口气喝完才觉着到家了。 “这是什么?”黑子的助理小会计问。 任维东看过去:“挂车上的装饰品。挂在钥匙扣上也行。” “这个呢?怎么跟鞋盒子似的?”小会计又拿起一个。 任维东:“放卫生纸的。” 黑子看过去:“得多贵的纸才配得上这盒子?” “你刚才以及现在说的这些都是小问题。”任维东靠在他的老板椅上,“别的国家缺竹子,甚至没竹子,咱们国家一半的地区不缺这玩意。世界那么大,总有人喜欢,销路好打开,就怕又他妈的有人跟风抢我生意。” 众人顿时不看了,办公室里安静极了。 好一会,跟他最熟的黑子开口:“那,算了?” 任维东转向他:“我任维东怕他?” 黑子:“那你说怎么办?” “我得想想怎么才能保证我的利益。” 助理:“签合同啊。” 黑子:“说得简单。签合同就能办成的事,任老板还用跟咱们抱怨?”说完到他跟前,倚着办公桌,“这次跟以前不一样吧?没人嫌钱少。” 任维东摇头:“乡里情况你不清楚。我去小张村拿货,一个一块钱,旁人去别的村拿货,一个五毛,那个村的人也干。庄稼种下去没什么事了,镇上县里打工的机会不多,家里有老人孩子也走不掉,一天赚一毛,一个月就是三块,油盐酱醋的钱出来了。一年到头干下去,孩子的学费都有了。” 来自贫困地区的助理点头:“是这样。” 黑子:“那咱先试一次?” 任维东瞥他:“一锤子买卖我干点什么不比这赚钱?” 黑子噎住:“那你到底要我们怎么做?” 任维东想了想:“暂时先这样。”指着麻袋上的东西,“收好。过几天跟我参加商品贸易会。”说完拎包走人。 黑子拉住他:“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请我吃饭?我身上快馊了。”任维东当天去当天回,因为到省城正好半夜,还搁火车站候车室蹲半夜,身上各种味都有。今儿虽然不是星期天,但这时候林云香还不该做饭,正好见见她。 黑子闻言放开他,任维东伸手。黑子愣了愣,把车钥匙递出去。任维东直奔学校林云香宿舍。 林云香打算睡午觉,听到声音往外看一下发现没拉窗帘,到窗户边看到任维东从车上下来。 “心有灵犀啊?”任维东看到房门打开情不自禁地笑了。 林云香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才回来?” 任维东朝她倒去:“快累死我了。” 林云香闻言推开他的手停下,任由他靠着:“吃饭了吗?” 任维东:“我现在只想睡觉。” 林云香拖着他到床上:“那你先睡。我去食堂做点吃的。任老板的两个冰柜不但给我们省了很多事,夏天还帮我们赚不少钱,请你吃一顿应该没人说啥。” “你先陪我睡一会儿。”任维东不放她走。 林云香掰开他的手:“门没关。” 任维东闻言松手,林云香无奈地摇摇头,到水龙头接一盆水,帮他擦脸:“飞机上不是有洗手间吗?” 任维东上飞机前找了家旅馆,不止洗漱一番,还换了一身衣服。可他带的东西多,办托运的时候累一身汗,等到公司,从楼下搬到楼上又累一身汗。他的提包都懒得往上拿,直接扔在楼梯口。 任维东看到他妈的扇子,潜意识以为一百来件也就一行李箱的事。早知道那么多东西,说什么也得把助理带上。 任老板不想承认是他疏忽了:“今儿外面燥热。” 林云香把他的鞋脱掉。 任老板惊坐来:“干嘛?” “不脱鞋怎么睡?” 任老板抬手:“我自己来,自己来。” 离婚后,嫁初恋 第78节 林云香其实有点不好意思,见他累得睁不开眼,又觉着任维东不会鄙视她才想这么做。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任维东因此失态。 “没去过足疗店?” 任老板瞪眼:“能一样吗?我不去人家没生意可能就得回老家背石头。” “人家可以我不行?”林云香心里没了芥蒂,也有心情逗他。 任维东:“你的手不是干这活儿的。” 第55章 无耻之徒 ◎我看你巴不得还差不多。◎ 任维东离家三天两天在路上, 说不累都是骗人的。任维东在林云香宿舍醒来不见她,屋里漆黑漆黑,外面肯定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干脆继续睡。 林云香经常被油烟味熏得做好饭不想吃, 她就打一饭盒放热锅里温着,学生吃过, 她和同事把厨房收拾好, 她累饿了, 再拎着饭盒回宿舍吃。所以食堂有她的饭盒。 林云香拎着一盒饭和菜回到宿舍就听到打呼声。 任维东从不打呼。林云香打开灯看到床上的人没变, 忍不住嘀咕:“这到底是有多累啊。” 不过再累也不能睡了, 快八点了。 林云香推醒任维东, 把饭盒递过去:“家里这个点肯定吃过了。吃点东西再回去, 省得回家再做了。” 任维东起身去洗脸:“又吃又拿的, 你同事知道吗?” “知道。”任维东的车一直停在外面, 她同事下午就看见了。 任维东:“也没说什么?” “问你怎么不回家, 又问我怎么不叫你过去吃饭。”林云香想想同事的表情, “我跟他们一起工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们那么热心肠。” 任维东擦擦脸扔下毛巾:“挺好。没给小林师傅丢人。” “说啥呢。”林云香打开饭盒。 任维东惊讶:“番茄炒鸡蛋?肉末茄子?食堂这伙食学生吃得起吗?” “鸡蛋和肉有点贵,不过番茄和茄子便宜。再说了,一份也没多少。”林云香递给他一双筷子, “买肉末茄子就是正常分量,买番茄鸡蛋的话, 番茄多鸡蛋少, 再给半勺汤,米饭多打点, 女同学一份饭和菜就饱了。” 任维东:“男同学得两份番茄炒蛋得配四个大馒头吧?” “用番茄汤泡馒头, 一份也够吃。” 任维东夹一块番茄:“你做的?” “菜是我炒的。” 任维东:“油少了。” 林云香好笑:“任老板要不要看看你银行存/款再说这话?你觉着油少, 大部分学生都不想放假回家。” “那是因为小林师傅厨艺好。” 林云香:“少拿你忽悠客户那套糊弄我。快吃!” 任维东吃好,林云香要刷饭盒,任维东抬手拿开:“回家刷。这边要啥没啥。” 林云香平时也不搁宿舍洗,都是去食堂刷,洗刷干净就放橱柜里,想用直接拿出来就用了。 “过几天还要出差吗?”林云香坐上车问。 任维东:“最近没事,只等商品贸易会。贸易会结束得忙一阵。忙完差不多过年了。今年寒假打算去哪儿玩?” “哪儿都不去。看家!”林云香说着想起公婆的打算,“周老师和任老师真要去你姐家,还是嘴上说说?” 任维东:“我送他们他们就去。我不送他们有钱也没本事转车又坐船。” “你姐方便的话,过了年再去接他们。” 老两口说开明也开明,任维东三十二才结婚就是最好的证明。说古板也古板,不喜欢去闺女家,认为闺女嫁了人就跟他们不是一家的了。 哪怕任维东姐姐出嫁多年,家里一直有她的房间。 这种思想也非他们所愿,都是受原生家庭影响。 “到时候再说。”学校离家不远,晚上路上人少,任维东开车几分钟就到家了。 老两口可能觉着林云香快下班了,大门虚掩着。林云香开门,任维东把车开进去,老两口没有一丝察觉。俩人锁好大门到内院,在堂屋看电视的老老小小总算听到脚步声。 任依依跳起来惊呼:“爸爸?你回来了?” 小北跟着她出来。 任维东按住试图扑上来的两小只:“爸爸身上脏。” 周佩兰出来:“我觉着云香快回来了,刚叫你爸打开热水器,快洗去吧。” 小北奇怪:“爸爸特意去学校接的妈妈吗?” 任维东:“顺便在你妈学校蹭了顿饭。” 周佩兰闻言问:“学校五点多开饭,那么早回来不回家?” 任维东转身去浴室:“云香,帮我拿一下睡衣。” 周佩兰忍不住瞪一眼儿子,就问林云香:“出啥事了?” “没事。” “那他不回家?” 林云香揉着手不太好意思说。 周佩兰见状抬抬手:“啥都不用讲,我知道了。” 林云香去卧室拿衣服。 俩小的看看妈妈又看看奶奶,怎么就知道了。 周佩兰一手拽着一个:“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的就是你爸和你妈。” 两个二年级小学生已经能看懂电视里的情情爱爱,闻言哎哟一声,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脸受不了他们的样子。 周佩兰想笑:“八点多了,该睡觉了?” 俩小孩刚才有点困,任维东突然回来像天降惊喜,俩小孩精神了,一起摇头。 周佩兰:“那这集电视剧看完就睡?” 两个小不点点头。 妈妈爸爸都回来了,俩小的心里没了念想,窝在沙发上十分钟频频打哈欠。任维东带着一身热气出来,俩小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任维东挨个抱回房间,俩小只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深秋时节夜里凉,任维东给他们盖上薄被子,轻轻带上门,回到卧室九点多了。 林云香扔给他一床被子。 任维东愣了愣:“几个意思?” “天冷我喜欢卷被子。” 任维东轻笑:“咱俩结婚多久了?”言外之意,你睡着什么样我还不知道。 林云香看着他,目光灼灼:“下午睡半天还困?” 任维东愣了好一会才明白她什么意思,顿时好气又好笑:“闹了半天是怕我一夜不睡。你太瞧得起我了。”被子扔到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他移到林云香身边,“不闹你。十一放假咱一块算。” 届时不用担心睡过头被同事调侃,任维东加上利息林云香也不怕。 只是林云香不太信任维东,他在外面人五人六的,房门一关简直无耻之徒。 任维东虽然暂时不困,但他身上疲惫,尤其才洗过热水澡。任维东直接关灯用行动证明他说话算话。 翌日,林云香醒来睡衣好好的,她很意外也很好奇:“你这几天忙什么呢这么累?” 任维东摸摸脸:“这么明显吗?” “以前哪次回来不——”余下的话林云香选择跳过,“昨晚不困还能忍住,”打量一番他,“你——” 任维东打断:“别胡思乱想。以前无论去哪儿中间都能歇一两天。这次我到那边办好事,当天就坐火车回来了。” “没坐飞机?” 任维东:“火车转飞机。” “离咱家不近吧?” 事情不一定能成,任维东不希望她跟着操心:“快五点了,小林师傅,别怪我没提醒你。” 林云香看一下闹钟,慌忙去换衣服:“你快洗脸刷牙,待会儿开车送我。” 任维东挑眉,以前他要送她都不许,现在使唤他使唤的这么自然,看来寒假送爸妈去他姐那儿真可以跟他姐聊聊了。 领证三周年那天补办婚礼就挺好。 任维东心里七想八想,手上动作一点不慢,快速洗漱后就把车倒到外面。 不住校的学生陆陆续续到学校,校园里不好开车,任维东就把人放在学校门口。回去的路上也是学生,任维东开得慢,索性绕到胡同深处的早餐店买早餐。 昨晚俩小的睡得晚,任维东拎着早餐到堂屋,屋里只有他爸妈坐在沙发上醒困:“困就多睡会儿,又没什么事。” 周佩兰撑着膝盖起来:“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好。”走到任维东身边想起昨天的事,“下了飞机就去找云香,不怕云香嫌你黏人?” 任维东捏根油条:“她巴不得呢。” 任老同志:“我看你巴不得还差不多。” 第56章 教训小孩子 ◎你最好有事!◎ 任维东不在家, 林云香又得上班,接送依依和小北的任务只能交给任家老两口。任维东觉着爷爷奶奶代替不了爸爸妈妈,所以早饭后他送俩孩子上学。 任依依上车就嘀咕:“我和小北都上二年级了, 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 还叫爸爸送。” 离婚后,嫁初恋 第79节 “说得我多想送你一样。”任维东很是嫌弃地往后瞥一眼。 任依依立马来劲:“那你靠边停啊。” “我也想。可这边不准停车。” 任依依指着前面的车:“人家咋停了?” “他不守交通规则我能跟他一样。” 任依依半信半疑,转向小北, 爸爸说得是真的吗。 小北:“假的咱也不知道。除非咱也买辆车, 或者问问警察叔叔。” 红绿灯口有交警, 可学校在两个红绿灯中间, 是以看不见交警的任依依小声问:“咱们存的钱够买辆车的嘛?” 小北张了张口, 像看傻子一样看任依依, 她知道自个在说啥吗。 “咋了?”任依依推他一下。 小北:“不管谁买, 买来谁开?” 任依依被问住。 任维东不知道俩孩子嘀咕什么, 不过看任依依的表情绝非好事:“别瞎琢磨了。下车!” “干啥?”任依依下意识问。 小北深深地看她一眼, 推开车门下去。 任依依后知后觉:“到了啊?到了不说到了, 说下车。”瞪一眼任维东, 拽着书包跟上小北,“等等我,林小北!” 挥别爷爷奶奶或爸爸妈妈,三三两两步入校园的小学生追上任依依问“任依依, 那是你家的车吗?”“任依依,你家好有钱。” 任维东踩下刹车, 侧耳偷听。 “我家没钱。” “骗人!我爸爸说像你爸爸这么大的车一辆好几十万呢。” 任维东打开车窗朝任依依看去。 任依依摇头:“我爸爸借钱买的。” “骗谁呢。” 小北点头:“真的。爸爸现在都不舍得给我们零花钱了。” “咳!”任维东被口水呛着, 立即启动车子。 掉转车头准备走人,任维东还隐隐能听到任依依叽叽喳喳的声音“妈妈用她的工资给我们交学费买衣服, 爷爷奶奶给我们零花钱, 给家里买菜。哎, 我爸爸,看着比谁都忙,也不知道成天忙啥。看着比谁都有钱,就不见他往家里拿钱。” 任维东停下,咬咬牙,小丫头,你最好是糊弄同学。 任依依是糊弄同学。 不是林云香教的,也不是亲戚朋友教的,任家老两口也没这么教过她和小北,俩小孩看电视学的。 俩孩子去年看了一部电视剧,里面有个桥段——有钱人家小孩惨遭绑架。当时俩小孩没往心里去。最近重播,俩小孩想起任维东的那句话,普通工人一天工资不到十块,他俩零花钱就两块。再想想他们有那么多存钱罐,俩小孩意识到家里很有钱,他们有可能被坏人盯上。 俩小孩第一反应是找爸爸妈妈。可找他们有什么用,又不能时刻陪着他们。俩小孩嘀嘀咕咕许久,想出这么一法子——任老板穷烧。 也不算骗人,爷爷奶奶平时在家没少数落爸爸穷烧。 俩小孩心安理得,以至于说起谎来跟真的一样。 他俩同学回家再一说,没过多久,任维东参加交易会,碰到几个同行,看到任维东弄一些工艺品蹭客户展台,就以为任维东公司财政出了问题。 以往任老板哪次出货不是几个集装箱。一年下来够买几栋楼的。人家做生意开店租房,任老板全买下来。自己用不着就租。 有人算过,就任老板一有钱就买买买的德行,要不了几年机关单位都得找他租房。 工艺品钱少事多,任老板闲着没事收租也比干这个赚钱。 有人贱兮兮地往前凑,故意问:“前些日子还听说任老板干了笔大的,怎么突然搞起这些?” 那笔大的任维东一分没赚,还亏了几顿饭几杯咖啡。任维东能说吗?必须不能。 哪天上头解密,他倒是可以写在回忆录里。不过届时依依和小北看到也只会当他吹牛逼。 毕竟他的车都是借钱买的。 任维东扯扯嘴角:“赚点零花钱。” 贱嗖嗖那人觉着任维东这人真能装,穷得揭不开锅了,姿态还那么高。 有人不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何况任维东有帮手,他表哥不如他赚钱,但孟老板人脉广。任维东跌下去,孟老板伸只手就能把他拉起来。 任维东的店开着,也没听说有转手的打算,可见只是一时资金周转不灵。 任维东弄上百个工艺品到交易会确实想赚点零花钱,公司所有员工和股东的零花钱。基于这事干出来也是帮别人趟路,是以任维东不怎么上心,主要任务还是当他的中间商。 任维东见过大世面,高学历,认真起来谈吐不凡,身高长相往那儿一站,气度不凡,总得来说很能唬人。 这样的人对自己的东西不上心,在外商看来他傲慢。可东西又确实好,是整个交易会独一家,外商反而认为他不愁卖,没必要低头哈腰讨价还价。 商品交易会过半任维东收到两家订单,来自“亚洲四小龙”中的其中两家。 任维东当机立断,把张鹏叫过来和小助理站台,他孤身一人直奔小张村。 见着村长,任维东半真半假地表示村民送给他父母的扇子被他一客户看到,客户很喜欢,问他还有没有别的竹编制品。 任维东找小张村买的那些东西带到首都,客户表示不够,希望通过任维东再采购一批。说到这,任维东才问村长,村里有多少能工巧匠。 村长从来没有想过闲着无事编来自家用的东西能卖钱。 此话直接把村长干蒙了。 任维东在县城见过卖竹编制品的,非常好的能买一两块钱,稍微简单点的给几毛钱也卖。所以他跟黑子聊起这事的时候才能那么笃定。 任维东容村长缓一会,村长确定他没有做梦,任维东也不是开玩笑,顿时兴奋地手足无措。 任维东示意他冷静:“您现在要做的是打开村里大喇叭叫所有能工巧匠到村大——村大院太小,去村小集合。” “对,对!”村长不住地点头。 秋风紧,就算小张村靠南不如北方冷,阳历十月下旬的天也够凉的。 村民顶着毛巾,裹着围巾到村小就交头接耳发牢骚。 任维东随村长出现,所有人停一下,然后热情地挥手打招呼“任老板啥时候来的?”“任老板啥时候回去?” 村长接上话筒,大声咳一声:“安静!任老板有话说!” 任维东:“谁说都一样。” 村长心里没底啊。 任维东点点头给村长鼓劲。村长深吸一口气,一口气说完任维东再次来小张村的目的。 所有村民跟他之前一个表情——没开玩笑吧?那些东西能卖钱?砍下来的竹子卖给人搭脚手架他们信,卖给人装菜他们信,当工艺品出口,扯犊子呢。 村长看向任维东,现在怎么办。 任维东小声说:“签合同。” 村长说出任老板先给大家一点定金。 钱是实打实的。 这么一说村小学热闹极了,恨不得全围上去。 任维东此时才接过话筒叫大家安静,他坐下一一询问谁擅长编什么,请村里会计帮他记下。客户给任维东好几张手绘图,有花瓶,有灯罩,甚至有拖鞋。任维东不懂老外怎么想的,但他在国外混过,知道手工制品价高,他虽然不想做一锤子买卖,可这种事一旦叫人知道很有可能是一锤子买卖,所以要价极高。 国内别无二家,客户没法货比三家,只能由他宰。 任家老两口喜欢小张村,任依依在村里待两个暑假懂事多了,小北也开朗多了,任维东希望跟村民保持有好的往来,所以收购价非常良心,良心到小张村所有人认为任维东扶贫,就像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帮他们铺路。 任维东微笑着说出很市侩的话:“我是生意人,从不敢亏本买卖。大家现在觉着价高的离谱,我验货的时候大家一样会觉着我挑剔的离谱。” 有村民接道:“离谱能离谱到哪儿去?” 任维东:“没有任何瑕疵。针头线脑那么大都不行。” 村长:“那也是应该的。咱虽然没有去过大城市,但听任老师说过城里的工资。您这个价格,赶上大城市工人工资了。听说大城市啥都得买,我们除了不会自己生产的,啥都不用买。算起来一年下来比在大城市赚得多。” 任维东:“一年顶多一笔。不是人人都喜欢咱们的东西。何况会这个的人多,我来拉货的时候叫人看见,人家直接跟老外谈,大家编的东西可能就卖不出去了。就算有人要也得降价。” “那咋办?”村民急了。 任维东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先尽可能瞒着吧。”随后把他能给出的时间告诉村长,“精工细作的话这些天够吗?” 村长算一下:“差不多。” 任维东:“我不要晚上加班。干了一天到晚上手僵了,东西肯定走样。老外虽然不懂竹编,但人不瞎。” 村长就是把晚上算上了:“那不够。” “找你们亲戚朋友?收购价大家自个定。竹子你们自己准备,在村里编。编好了放哪儿也有你们自己决定。我不建议放一起。一把火烧光了,到时候不能发货,定金你们得退给我,我还得陪人家违约金。” 上了年纪的人不懂什么是违约金,在镇上或县里上学的孩子听说过。 任维东走后,少男少女回到家听家人说起这事,直言外面人做生意都是这样。 村长叫家在村口路边的村民买大鹅或狗。 阳历十一月过半任维东在小张村不止一次差点遭到大鹅狼狗热情招待。 机会难得,小张村村民每一个人都很细心慎重且提前完工。 路不好,任维东不敢耽搁,立即联系火车皮运往港口。 幸好小张村离首都远,离港口不远,任维东没花太多运费。提前很多天交货,任维东不希望客户认为他这笔钱赚的容易,任维东胡扯,头一回跟他们做生意,他很激动,很珍惜,号召全县人民天天干才能这么早交货。也幸好这时候村民都闲,赶上收庄稼的时候不一定能按期交货。 任维东态度真诚,半真半假,摸不清他路子的外商信以为真。 客户接到货正好赶上元旦,东亚华人多,图个喜庆,恰好有些东西上面有红布或红字,所以很好卖。华人过春节,春节还能再卖一波,客商便主动追加订单。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小张村村民做第二批货的时候,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县领导再次亲自前往小张村。 村长解释他们不是故意隐瞒,而是头一回干这么大心里没底。任老板帮村里卖东西是捎带手的事,没指望一直干下去,他们怕领导知道后空欢喜一场。 领导要找任维东聊聊。 离婚后,嫁初恋 第80节 第二次收货的时候任维东没来,他的小助理带来几个司机,在省城租几辆车运往港口,。 孟青东了解他表弟,肉不肥不张嘴,不信他赚个零花钱。任老板父母有退休金,老婆有工作,用不着他的钱,孟老板忽悠任老板钱拿出来,新开的项目算他一份。 这几年城里人日渐多了起来,百货公司好干,房子就算不好卖也好租,任维东给了钱就去看他的新项目。公司别的客户还得任老板亲自接洽,所以他不得不叫小助理出面。 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 任维东跟他表哥签了合同,得空就去工地瞅一眼,以至于小助理还没拿到尾款回来,四九城的生意精就猜到任老板“翻身”了。 小助理回到四九城拿到奖金就收拾行李回家过年。他前脚走,有人查到任老板怎么“咸鱼翻身”的——查了小助理的机票,顺藤摸瓜摸到小张村。 任维东提前跟村民打了预防针,村民看见生人就觉着他们不怀好意,所以那些人白跑一趟,啥也没打听到。 任维东又跟外商做一笔生意,也到了春季交易会。任维东再次带着竹编制品出现,盯着他的生意精摸清路子了。 秋季贸易会,会场一下多了十几家竹编制品。 贸易会结束只有一家找任维东下单。任维东以为最多春节那些人就能弄清他赚钱的门路。现在可比他预想的好太多。所以任维东并不失望。 村民有点失望,任维东安慰村民,以后走精品路线。再说了,手艺活并不是学会就能编好。 果不其然,被人撬走的客户一个多月后主动联系任维东,要一批阳历年和春节定制款。任维东趁机给小张村注册个商标,又帮他们村弄个合作社。 村民有钱了,依依和小北很高兴。 两个三年级小学生已经认识很多字,就算不会写也会查字典。阳历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六,任依依收到小伙伴的信,看一眼就找爸爸。 邮递员来得早,任维东和林云香还没起,任依依不敲门敲窗,理由是敲门爸爸故意假装听不见,窗户离床头近,他甭想装聋。 任维东烦的拉开窗就吼:“你最好有事!” “太阳晒屁股了。”任依依大声回击。 任维东开门,任依依吓得跑到堂屋门口:“爷爷,奶奶,快来,爸爸要打我。” 周佩兰:“你爸妈难得休息两天,你还不叫他们睡到自然醒,不打你打谁?”拿过她的信,“啥事这么高兴?” 任依依指着信上内容:“小丫说她妈妈要送她去镇上读初中。” “咋了?”周佩兰不懂这有什么问题。 任依依:“小丫以前说她上到小学就不上了。我说到时候我教她。我和小北的初中课本都给她。爸爸说过,自己学也可以考大学。” 周佩兰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见孙女好像不知道小学毕业意味着什么,便配合她笑着说:“这下好了,不用你想着怎么教她。” “是呀。”任依依开心地连连点头,“小丫还说她爷爷奶奶能赚很多钱,多亏了爸爸给他们介绍客户。爸爸,小丫的爷爷奶奶也帮你赚了很多钱吧?” 任维东想骂人,是亲闺女吗。 “我就赚个跑腿钱。” 任依依撇嘴:“不要骗我。钱少你才不干。老赵说的。” “我买车借的钱最近才还完。” 任依依一脸愕然:“爸爸说什么?!” “爸爸全部存款还没有你妈的多。” 说曹操曹操到。 林云香从卧室出来:“依依,别听你爸胡说。不过跟村里做生意确实没怎么赚钱,因为来回机票太贵。村里没车,到那边还得自己租车,或者找火车皮。要是跟大厂做生意,你爸到港口看一下货提成就到手了。” “那爸爸还做?”小北好奇,爸爸学雷锋吗。 任维东:“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任依依点头:“难怪爸爸有时候看起来很辛苦。爸爸,我替小丫谢谢你。” “傻孩子。他们做活我给钱,银货两讫,谁不欠谁,谢什么。”任维东走过来摸摸闺女的小脑袋,“小丫家有钱了,吃得好,长得跟你一样高,你那些宝贝衣服没人要了,心疼吗?” 任依依摇摇头:“我写信问小丫有没有长高,她说只比去年高一点。” 今年暑假俩孩子没去村里避暑,因为任维东姐姐把她儿子送来了。去年年底老两口过去住一个月,跟外孙感情不错,今年那孩子就要来舅舅家。 任维东姐夫是本地人,孩子要两边住,老两口走不开,任维东又不想跟林云香分开,单单叫俩孩子去村里他也不放心,所以任依依不知道小丫现在多高。 “那边冷了,你这时候只能寄厚衣服。” 小北点头:“我们就是寄厚衣服啊。妈妈说薄衣服好做,村里人会,他们可以自己做。” 任维东没听林云香提过,忍不住看她。 林云香:“你帮他们寄东西的时候没仔细看吧?一直都是春天秋天和冬天的衣服。夏天衣服天天洗,买来一个月就洗变形掉色了。寄过去不够埋汰人的。” 任维东当真没注意:“还是你细心。” 任依依得意:“那当然!我妈妈!” 以前任维东不敢开玩笑,这两年任依依真把林云香当亲妈,他也敢嘴贱:“又不是你妈生的。” “亲生的就疼了吗?”任依依白了他一眼,“迂腐!亏你还是大老板!” 任维东脱掉拖鞋:“学会两个词语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任依依慌忙躲到奶奶身后:“敢打我,我,我,我就说你要破产了。” 任维东板着脸朝她走去:“别拦我!谁拦我我跟谁急!” 小北慌得给任依依使眼色。任依依顿时意识到奶奶身后不安全,她快速往院里跑,穿过白菜地绕到林云香身后:“妈妈救命!” 林云香被她拽的往后踉跄一下,看来依依很害怕:“说什么不好说他破产。”随后劝任维东,“好了,洗脸刷牙去。” 啪地一声,任维东的鞋扔地上,任依依吓得哆嗦一下。林云香顿时想笑,回头问:“你洗了吗?” 任依依摇头。 任维东没好气地问:“那你起那么早干嘛?” 小丫头不敢说“玩”,“背书啊。” 周佩兰点头:“对,我教她和小北背单词。过来吧,咱们去堂屋看书。” 任依依瞥爸爸:“他先走。” 任维东朝南边卫生间走去。任依依拍拍胸口:“爸爸生起气来有点吓人啊。” 林云香很无语,这个小丫头。 “你说爸爸破产,好比爸爸说你期末考试考俩鸭蛋。” 任依依惊呼:“这么严重吗?” 小北看妈妈:“骗人的吧?” 林云香笑着去卫生间,俩小孩相视一眼,看来以后说话得注意。 殊不知任维东没有往心里去,否则林云香和周佩兰不可能一动不动,任觉新甚至都没从堂屋出来。任维东吓唬她只是因为依依不是第一次敲窗。 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任维东怕他和林云香不方便的时候,小丫头又叮叮叮的乱敲。 卫生间里,任维东刮胡子,林云香洗脸:“依依的围巾帽子不用买,秋衣小了,你开车送我们去吧。” 任维东:“改天教你学车。最近出了一款小型车,买菜上街都很方便。” 林云香不知道说什么好,说感动吧,确实有,但不多:“我一周上五天班,买来家落灰吗?买车的钱留着我打车,这辈子都用不完。” “有车方便。” 林云香:“你晚上、星期天不回家准备去哪儿?” “那改天换辆七座的?依依和小北大了,不能再跟爸妈挤。” 林云香想想:“现在开的别卖了。车太大出去不好找停车位。” “那我名下就两辆车了,你名下什么也没有。” 以前任维东特意跟林云香说过,夫妻共同财产。 林云香:“你的不是我的?” 第57章 逃避 ◎守得云开见月明◎ 任维东惊得差点刮到肉。 以前任维东和李有良都混北边, 小北和依依又是同班同学,两人难免有所交集。任维东不止一次听李有良显摆,他老婆如何如何通情达理, 如何如何贤惠, 不管他赚多少钱,还说钱是他辛辛苦苦赚的, 随他怎么花。 任维东当时阴暗猜测, 没有哪个女人能做到对另一半不管不问, 除了她忙得分/身乏术, 要么就是她压根不在乎对方。 任维东和林云香结婚后发现他猜对了, 却高兴不起来。 林云香不在乎李有良, 能在乎分开多年的初恋吗。 任维东听很多人提过初恋是美好的。可他和林云香分开时差点没打起来。虽然后来知道那些都是误会, 可误会了那么多年, 误会消除了, 痕迹肯定还在。 再后来任维东意识到误会事小, 原生家庭给林云香带来的阴霾事大, 他又不想放弃林云香,便不动声色地帮她磨心结。 “干嘛呢?”林云香见他一动不动,“心疼了?” 任维东回过神,不敢说实话:“我在想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指你的也是我的?” 任维东在乎她那点钱?林云香不信:“我的还是我的。” 任维东愣住。 林云香笑得差点拿不住毛巾。 任维东意识到他被耍了, 却忍不住笑了,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怎么还笑了?”林云香不理解, “我说我的还是我的。” 任维东点头:“你的都是婚前财产, 必须是你的。” 林云香感到脸热:“不跟你说了,我做饭去。” “买点吃算了。”任维东高声说。 林云香巴不得不用自己做。 虽然林云香是厨师, 但她不贪口腹之欲, 她只是把厨师当职业。 离婚后,嫁初恋 第81节 青春年少时她也有过梦想, 可惜梦想远大,就算她考上全国最高学府也晚了。所以任维东跟她提上大学的时候,林云香真无所谓。 “小北,依依,想吃什么我去买?”林云香涂着护肤品去堂屋。 两小只齐刷刷看向她,叫她自个猜。 林云香笑着说:“我猜你们想跟我一块去。” “妈妈好聪明啊。”任依依跳起来。 任老同志拍桌子。 小丫头撒娇:“回来再背呗。” “买回来不吃,还等凉了再吃?”周佩兰问。 林云香:“把你俩想吃的写下来,吃不完给爸爸吃。” 任依依试探地问:“可以多买几样吗?” 林云香点头。 小丫头给她个飞吻。 林云香接过俩小孩递来的纸顿时想揍孩子,鸡蛋饼、油条、麻团、包子、烧饼、胡辣汤,八宝粥、豆浆等等,林云香看不下去,找任维东。 任维东点头表示没问题,就是麻烦了点,得多跑几家店。 夫妻俩端着两个盆,走了三家店才把纸上的早餐凑齐。 到胡同口碰到邻居大妈,大妈矮下腰感慨:“这么多吃得完吗?” 任维东:“看起来多。” 大妈摇头:“又是包子又是豆浆,盆里装的啥?闻着味像胡辣汤。你家这是打算开早餐店啊。” 盆是不小,里头装的东西少,两碗胡辣汤和两碗八宝粥。豆浆袋装的,一人份。焦圈、油条、麻团、烧饼都只有一个。 俩孩子觉着他们聪明极了,却忘了姜还是老的辣。 任维东到家就叫俩孩子自己分。 油条鸡蛋饼这些都好分,麻团怎么分啊。任依依递给她爸,叫他分给她看。任维东到厨房用刀一切两半,俩孩子不偏不倚。 任维东吃着包子喝胡辣汤:“要不要我给你留点?”故意问任依依。 依依非但没有难倒爸爸,还被他反将一军,老大不高兴了:“谁稀罕喝你的胡辣汤。” “这不是你叫我们买的?”任维东问。 小丫头斜着眼睛看他:“我疼爸爸,帮爸爸买的,不行啊?” 任维东乐了:“行。我闺女的一片孝心,不行也得行。” 任依依顿时觉着手里的麻团不外香里糯了,噘着嘴抱怨:“爸爸,你知道吗?有时候你可太坏了。” 任维东:“你不坏,给妈妈的那张纸是小北写的?” 小北下意识摇头。 任依依瞪他。 小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一半我一半。” 小丫头勉强满意。 任觉新喝一口八宝粥就忍不住皱眉:“这么甜?” 任维东:“不甜还不得被街坊四邻抱怨,连点糖都不舍得放。” 周佩兰也觉着太甜:“以后我们自己做。” 林云香:“我们睡得晚,我睡前把东西泡上,您早上起来煮?” 周佩兰点头:“天冷了多煮点,放到晚上也不会坏,给你和维东当夜宵。” 俩小孩蓦地抬头。 周佩兰:“晚上你爸妈回来的时候,你俩都刷好牙准备睡了,还再吃点?” 两小只果断摇一下头,喝豆浆泡油条。 林云香没跟孩子说今天上街买衣服。饭后俩小的找个破借口——吃太饱出去消消食,其实出去玩儿。林云香也不拦着,慢慢悠悠说:“那我和爸爸我们俩去。” “干啥去?”任依依拽住往外跑的小北。 林云香:“该穿秋衣了,去年的衣服起球了,我们打算全换了。你爸现在可是任老板,万一叫人瞧见他的秋衣走样了,人家还不得真以为他快破产了。” 俩小孩相视一眼,任依依道:“全换了得买多少啊?爸爸妈妈肯定拿不完。” 小北点头:“我们帮爸爸妈妈拿。” 林云香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不耽误你们出去消食啊?” 任依依摇头:“到街上再消也不晚。” 林云香勉为其难地说:“那行吧。” 俩小孩跑屋里找车钥匙。 任维东从卫生间出来,冲林云香挑起眉头,学坏了啊。 林云香:“你把依依和小北收拾的东西搬出来,顺便去趟邮局。” 小丫头从屋里出来:“啥东西?” “衣服鞋子。”林云香给她提个醒。 小北想起来了:“还有书。妈妈,你和爸爸去年给我们买的故事书,我们看完了。” 林云香看任维东,任维东朝偏房走去:“书别跟衣服和鞋放一块。衣服怎么扔都没事,书不包好到那边就散了。” 任老同志从他屋里找个小纸箱,任维东重新包一下,确定从他办公室顶层往下扔,书都不会散架,就递给林云香。 林云香搬着箱子,任维东提俩蛇皮袋,一袋衣服一大鞋。 后备箱塞得满满的,任老板摇头:“我哪是养俩孩子,简直养了两头吞金兽。” 任依依不爱听这话:“这是去年下半年和今年上半年整整一年的衣服。我和小北一年买这点衣服你都心疼,难怪人家说越有钱越抠门。” 任维东好气又好笑:“你俩不抠,存钱罐快把大衣柜塞满了。” 小北震惊:“你咋知道?” 任维东:“你猜!” “你偷偷进我房间了?” 傻孩子!任维东朝他脑袋上撸一把:“刚才不就去过?” 俩小孩相视一眼,齐声说:“以后没有我们的允许,不许进我们房间!” “说得我多稀罕一样。”任维东打开车门坐进去,“以后自己晒被子。” 俩小孩可没本事晒冬天盖的被子,不约而同地转向林云香,可怜兮兮地喊:“妈妈……” 林云香无语又想笑:“先上车。本就吃的晚,再耽搁下去晌午了。” 一家四口去时快,来时也快,哪怕绕道去了一趟邮局,到家也没到十一点。 胡同里全是小孩,俩小孩下了车就往外跑。 林云香:“我去看着他们。” 任维东拉住她的手:“胡同口全是人,谁敢进来偷小孩。” “维东回来了?” 周佩兰的声音从内院传出来。任维东打开后备箱:“是呀。有事啊?”大包小包先递给林云香。随后俩人一人一半推开内院门。 周佩兰走到廊檐下,朝屋里看一下:“有人找。” 林云香伸手:“给我吧。” 任维东过去,屋里人起身,其中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四十左右的男人伸出手:“您好,任老板。” 任维东看看爹妈,又看看一男一女,他认识吗。 三十左右的女人解释,他俩是工商联的。 任维东愈发不解,工商联的找他干嘛。任维东面上不显,请他们坐下:“周末都不休息?” 男办事员笑道:“我们也想休息。这不是几次去你公司没见着你人吗。你公司会计说,想找你得来你家,你周末不出去。” 任维东:“找我有什么事吗?” “好事吧。”女同志笑着说。 任维东不接话,请她继续。 二人见他这么淡定,不由得相视一眼,不愧是在部里待过几年的人。 两人也不希望把大好周末浪费在无意义的口水战上,直接表明他们来意,邀请任维东加入工商联。 任维东指着自己,怀疑他听错了。 二人一起点头。 最初没人注意到任维东。虽然他高学历,能赚钱,可谁不知道他就是个“倒爷”。前些日子任维东参与他表哥的项目,项目主要负责人之一在市里职位不低,他跟同事说起该项目的时候感慨,没想到任维东公司没几个人,钱没少赚。 人都有好奇心,那人稍稍留意,发现任维东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倒爷。再后来查到任维东帮小张村修路,不畏辛苦带领农民脱贫,还把小小的竹编制品卖到海外。 那位再叫人查查任维东有没有干过违法乱纪的事,结果查到任维东捡个孩子说是自己亲生的,小孩被他养的活泼又可爱,还资助家庭困难的学生。 这些事随便拎出一件就够记者大书特书了,偏偏任维东好像怕人知道。 任维东不想叫人知道,查他的人不好四处宣扬,两位办事员自然不知内情,只说这是有关领导决定的。 周佩兰忍不住说:“这是好事。” 任觉新有一事不明:“这不是开会决定的吗?” 男办事员:“主席、副主席、秘书长这些职位需要开会表决。任老板今年加入的话,后年开会有可能当选副主席。” 任维东挑眉:“直接说需要我做什么吧。” 男办事员摇头:“任老板误会了。我们这个组织不是说加入了以后得做什么,而是你以前做过什么,如今才有资格加入。” 离婚后,嫁初恋 第82节 任维东大概明白了:“还真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顿了顿,“那需要我怎么配合你们?” “我们今天过来主要征求您的意见。您同意了,回头可能是我们,也有可能是我们同事跟您联系。” 任维东:“知道我呼机号吗?” 女办事员苦笑:“打过,没人回。” 任维东想想他有时候去的地方偏:“可能信号不好。” 男办事员点头:“我们觉得也是。您最近不去哪儿吧?” “不好说。快到阳历新年了,外国人也该准备圣诞礼物新年礼物或待客用的东西。” 女办事员:“那我们尽快跟您联系。”说完看一下同事,男办事员起身,伸出手:“那就不打扰任老板了。” 任觉新:“这就走?快中午了,吃了饭再走吧。” 周佩兰接道:“是呀。随便吃点,家常便饭。” 任维东:“爸,妈,人家还得回去陪孩子陪老人呢。” 两位办事员正想着怎么拒绝,闻言不住的点头。 周佩兰:“那,叫维东送送你们。” 任维东送俩人出去,林云香从卧室出来,小声问:“干啥的?” 周佩兰不懂:“说什么工商联。也不知道加入那个工商联有啥好的。我瞧着维东兴趣不大,估计跟妇联差不多。” 任老同志差点被这话绊倒:“不知道就别乱说!” 林云香忙说:“他过来了,我问任维东。” 任维东看过来:“问我什么?” “工商联的人找你干嘛?”林云香问。 任维东:“凑个人头吧。” 任觉新不信他的鬼话:“全国那么多民营企业,人找谁不好,找你凑人头?” 任维东点头:“谁叫咱要长相有长相,要身高有身高,带出去有面呢。” 周佩兰瞪他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真不知道。反正不可能叫我补税。只要不叫我掏钱,也不耽误我赚钱,爱咋咋地。” 任觉新嫌弃:“你也闻闻你身上的味儿。” “满身铜臭?”任维东手臂往林云香肩上一搭,“小林师傅不嫌弃就行。” 林云香拿掉他的手臂:“他们会邀请李有良加入吗?” 任维东摇头:“就算他们内部因为社会风气不如以前务实,也不会故意往自己脸上摸黑。不过迪厅负责人恐怕得转给鹏子。” 周佩兰:“那你别忘了给人加工资。” “放心!周围朋友一个比一个穷,我脸上就好看了?咖啡厅也转给他省事了。”任维东说着看向林云香。 林云香:“我不懂,不要问我。” “关系到咱家以后收入,夫妻共同财产少了你也不管?”任维东盯着她,不许她逃避。 第58章 爱存钱 ◎我不管你赚多少钱,你不该高兴吗?◎ 迪厅也好, 咖啡店也罢,林云香觉着都是任维东和她结婚前开的,算不上夫妻共同财产。 林云香不想当着公婆的面争辩, 拉他回卧室:“如果迪厅和咖啡店算夫妻共同财产, 我存银行的钱?” 任维东:“存款又不用你费心打理。我们结婚后我是不是还得去店里?我去店里的时候没空照顾依依和小北,是不是得你照顾?我的时间是金钱, 你的时间不是?” 林云香被问住。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任维东摇头:“不是我希望。换作是我, 我会直接问, 你给张鹏加多少工资。” 林云香打量他, 实在很难理解他的脑回路:“我不管你赚多少钱, 你不该高兴吗?钱多烧手, 不分我一半难受?” “家和公司的事, 你就算不清楚, 也要心里有底。” 林云香还是不懂他:“男人不是最不喜欢被人管来管去?” “你说的男人是李有良?”任维东不希望她瞎想:“我也有点不喜欢人问长问短。可我不许你管我的事, 我以后还怎么管你的事?” 林云香好笑:“说了半天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夫妻之间就要相互关心不是吗?”任维东反问。 林云香懒得听他胡扯:“行了。以后想问什么直接问, 我肯定不说, 我都不管你,你也别管我。” 虽然跟任维东的目的有点偏差,但也是个好现象:“这可是你说的。” 林云香:“要拉钩吗?” 任维东伸手。 林云香挥开他的手:“以为你是依依呢?” 任维东趁机握住她的手,拉到沙发上坐下。单人沙发挤得慌, 林云香起来,任维东手臂用力, 她旋身到他腿上。林云香吓得身体僵硬一下就坐实了。 任维东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林云香心底阴霾驱散, 他们此后最多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叨叨,比如谁领孩子玩, 谁开家长会。绝不会上升到分居, 甚至离婚的地步。 林云香戳一下他:“你加入工商联之后, 我需要注意什么?” “你还是你。入个会又不是入仕。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才不管你是谁。公司经营不下去,我就是首长的女婿,后年也甭想当选那什么副主席。且看着吧,真金白银的好处没多少,事只多不少。”任维东摇头,“要不是不好得罪他们,有那个闲工夫,我还不如去小张村看看有没有新品。” 今年之前任家人不知道任维东在小张村干的事。小丫给依依的信一到,任维东想瞒也瞒不住。 任老同志觉着这是好事,干嘛整得像怕人知道一样。 周佩兰很欣慰,儿子成了满身铜臭的商人也能回报社会。 以前周佩兰跟亲戚邻居聊起儿子,谈到他辞职下海总有些可惜。现在周佩兰心气顺了,虽然不好意思显摆,但说起儿子的事业,再也不会觉着遗憾。 工商联的人一来,两位老同志都忍不住庆幸当初虽然不支持也没反对。 — 十二月初,任维东喜提新车,坐得下一家老小。元旦当天,任维东吃早饭的时候叫父母跟他们一起出去透透气,老两口嫌郊外冷,街上人多闹腾,说什么也不去,还给自己找个很好的理由,难得放假在家,该庆祝一番——老两口去菜市场。 小北想不通,上车就扒着前面椅背问:“爸爸,菜市场不是比街上更热闹吗?” 任维东:“爷爷奶奶当老师的时候平时得备课,星期天得洗衣服做家务,没时间上街,所以现在很不习惯到街上闲逛。他们经常买菜,跟菜市场的老街坊熟了,他们去菜市场的话不但能买菜,还可以跟人聊天。” 依依“哦”一声:“难怪爷爷奶奶喜欢菜市场。” 小北:“不可以跟邻居奶奶聊天吗?” 林云香回头说:“天天聊也会腻。” 小北懂了:“我喜欢吃奶糖,有时候也想吃巧克力糖。我知道硬糖不好吃,有时候也想尝尝。” 依依禁不住说:“爷爷奶奶那么大了,没想到也跟我们小孩一样啊。” 任维东:“爷爷奶奶身体老了,不等于他们的心也该进棺材。他们不想吃糖吗?是身体不允许。他们不想尝尝可乐吗?也是身体不允许。” “我懂了。”任依依若有所思,“爷爷奶奶也不想老。那我以后,是不是不可以说,爷爷奶奶这把年纪了,不可以做什么什么?” 任维东点头:“爷爷奶奶说,你们不可以做什么的时候,你高兴吗?虽然很多时候你们确实不可以做,比如偷吃冰棒。” 俩小孩互相一对眼,决定不接这茬。 任维东摇头失笑。 老两口去菜市场不是为了找人闲聊,而是最近太闲,忙了一辈子很不习惯,像是不被需要,可以死了,所有想给自己找些事做。 儿子有钱,不需要老两口节省,更不需要他们出去赚钱。大人小孩的衣服鞋子不用他们买,任维东有车,人情来往也不用他们去。 老两口琢磨几天,他们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的。 俩孩子也不需要他们费心,他们能做的就是叫孩子吃好。 做吃的老两口又擅长,老两口赶着今天菜市场热闹,新鲜的菜多,来回两趟才把他们想买的买全。 回到家,老两口往沙发上一坐,长吁短叹:“人老了,身体不中用。想当初在村里干活,一忙就是半天也没有现在累。” 任老同志:“那等云香回来叫她做?” 周佩兰瞪她:“人好不容易休息。任维东还不得跟你急。” “那咱把菜弄好,叫她做?她做得好吃。一样的土豆丝,你做的就跟水煮的一样。” 周佩兰承认:“这做饭啊,专业的就是比没受过训练的强。虽然个别饭菜我比云香做得好,可大多数不如人。” 任老同志:“你做得好那是几十年积累的。” 周佩兰拿出奶粉:“喝不喝?我给你泡一杯。” 市面上的乳饮料有糖,任维东要给老两口订牛奶,周佩兰嫌订了当天就得喝,因为得把瓶子还给人家,任老同志也不想跟完成任务一样天天喝,任维东就给他们买几盒奶粉。小北和依依中午或晚上饿了渴了,也可以冲着喝。 任老同志起身拿起满是洋文的奶粉盒:“论花钱还得是任维东。” “维东说年后办婚礼,咋不提了?”去年年底任维东把父母送到他姐那儿,跟他姐提过跟林云香领证三周年那天办婚礼。前些日子任维东送俩孩子上学回来,也跟父母提过一嘴。 以前儿子在外名声不好,任维东和林云香没办婚礼,周佩兰高兴,不用听亲戚朋友替她担心,任维东能不能踏踏实实过日子。 现在任维东有出息,周佩兰很想趁着婚礼告诉亲戚朋友,别再替她儿子感到可惜。 周佩兰又问:“是不是云香有啥想法?” 任觉新:“林家人被维东吓唬住,这一年来没敢烦她。李家那两口子忙着带孙女,有些日子没去看小北。她有什么烦心事?” “那问题就出在你儿子身上。” 确实是任维东的问题。 他觉着林云香不太可能反对补办婚礼,就偷偷跑去婚纱店,打算万事俱备,直接带人来拍照。到了婚纱店,婚纱看不上,西装嫌土。人婚纱店老板也看出来了,他是个不差钱的主儿,不好伺候。建议他自己买。 离婚后,嫁初恋 第83节 秋季商品贸易会,任维东抽一天过海去港城,看到很多不错的婚纱和西装。 港城的婚纱借到内地不现实,任维东决定定做。 任维东当时就付了定金,回到家趁着林云香睡着量好尺寸传真给对方。考虑到北方天气,人公司不建议冬天举办,因为一出来就得搁外面裹身棉袄,除了自己谁也看不见,干嘛还定做,随便买一件凑合得了。 任维东想想大冬天冻得哆哆嗦嗦,请来唢呐也热闹不起来,于是发电报告诉他姐,他打算改期。冬天坐车遭罪,任维东姐姐巴不得他改期。 婚礼宾客最需要考虑的人就是他姐。她没意见,任维东就问发小,五一和十一哪天合适。 张鹏觉着十一小长假,十一好。 老赵不想再听到任维东嘀咕婚礼那点事,寻思着早办早省心,支持搁在五一。小助理想十一回家,春节就不回去了,车票难买,一来一回比坐牢还遭罪,也支持五一。 商量半天,黑子提出关键问题:“任老板,你天天想着办婚礼,给自己个名分,小林师傅知道吗?” 小林师傅不知道。 近两年元旦结婚的多,任维东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特意拐去前门大街,名曰这条街上卖东西的多,家里的酱菜快吃完了,还得买点糕点,留小北和依依带去学校等等。 理由挺多,林云香也没多想。 依依和小北消化快,七八点吃了饭去学校,经常十点左右就饿了。任依依趁机还要买小包装点心。 果不其然,点心店还没到,车被堵在路上,前面有俩结婚的。 一个大概没多少钱,又想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所以弄了几十辆二八大杠,骑车的一水小青年,中山装,甭管这些人长得怎么样,车队是真抢眼。在他们后面是几辆小轿车,任维东下车看看还得多久,看到打头的车四个圈,后面四辆桑塔达。 任维东坐回车里,顺嘴跟林云香说:“赶明咱俩办婚礼,一水红旗。结个婚还用两种车。”说到此嫌弃地摇摇头。 林云香笑着说:“哪有那么多红旗给你用。” 任维东下意识想接话,想起什么转向她:“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 “办婚礼!” 林云香仔细想想:“我反对过吗?” 任维东心说,以前提起婚礼你没个笑脸,还用直接反对吗。 “我反对有用吗?”林云香又问。 任维东懒得拆穿她。过去的事现在再提也挺没劲。任维东勾着她的脖子,威胁:“没用!” 俩小的相视一眼,一人扒着一个椅背,齐声问:“你俩不是结婚了吗?” 任维东朝前面慢慢移动的车队睨了一眼:“因为没有举办婚礼,很多人都不知道你妈的丈夫、你爸的老婆长什么样。” 任依依不懂:“很重要吗?” 任维东毫不犹豫:“当然!咱家亲戚不知道你妈是黑是白,我哪天带别的女人逛街,亲戚也不知道我外面有人。反过来你妈也一样。” 林云香白了他一眼,她就知道任维东心心念念着婚礼,不可能只是想办婚礼热闹一番那么简单。 任依依点头:“是得叫所有人知道。林小北,你说呢?” 小北:“妈妈嫁给我爸爸的时候没有婚礼吗?” 任维东:“你说李有良?有啊。所以他在外找女人的时候偷偷摸摸,不敢叫亲戚朋友知道。” 小北跟任依依换换位子,坐到妈妈身后,拍拍前面的妈妈:“你一定要和他办婚礼。” 任维东瞥一眼:“我是谁,她是谁?” 小北有点不好意思:“爸爸妈妈。” 任维东收回视线,见车队动了:“终于不堵了。” 任依依又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办?爸爸,妈妈穿婚纱吗?电视里穿婚纱有花童,我可以当花童吗?” 小北看任维东,虽然没说话,但也很希望他回答“可以”。 任维东点头。 俩孩子乐得欢呼一声。 任依依坐不住了:“爸爸,我可以邀请朋友吗?” “小丫?不可以!小丫爷爷奶奶编竹编,她父母跟村里人弄个大棚,没人送她。”任依依朋友很多,能叫她放在心上的不多。任维东不希望她的好心导致小丫被兄弟姐妹或村里孩子孤立,“依依,你得替小丫想想。她来了,那么原本分给她的活是不是得她哥哥姐姐做?哥哥姐姐高兴吗?” 林云香问:“你俩喜欢干活吗?” 俩小孩放学回家就想着玩儿。没有爷爷奶奶陪着,他们都不能踏踏实实坐下写字。 小丫头脸上的笑容消失:“爸爸,是我没有想到。” 任维东:“爸爸是不是比小丫爸爸有钱?小丫爸爸不想赚钱吗?他出生农村没有本钱,这不是他的错。所以小丫穷也不是她的错。以后给她写信不要问小丫的爸爸有没有给她买。在学校也一样。你同学爸爸都没有爸爸有钱。你随口问出的话,人家会认为你明知故问。小北也一样。” 小北转向依依:“你不是说爸爸没钱?买新车又找人借钱了?” 任依依装傻笑笑,企图蒙混过去。 小北气得大吼:“任依依,你个大骗子!” 林云香忍不住回头:“你自己不会动脑子想想?那辆车是给全家买的,爸爸没钱不找妈妈要,不找爷爷奶奶,找人家借?” 还不是任依依说得跟真的一样。小北问:“那依依干嘛那样说?” 前面又堵了。 任维东怀疑这俩家新人跟他同路。任维东回头说:“妈妈说过你们一回,不许说爸爸破产,依依又想给爸爸添堵,只能说爸爸穷。” 任依依惊得微微张口,爸爸怎么知道啊。 任维东朝她脑门上一下:“我是你爹!” 任依依顿时感到丢脸:“原来爸爸都知道。” 任维东:“三年级小学生啊。你老子大学毕业,还在部里待几年。等你大学毕业,爸爸又多了十几年社会经验,你那些小心思照样瞒不过爸爸。所以以后老实点。” 小北禁不住看他。 任维东:“你也一样。我和妈妈给的零花钱不用,想吃什么都叫爷爷奶奶买。存那么多钱想干嘛?” 当然是想用的时候不用找理由跟爸妈要了啊。 小北觉着他不说精明的爸爸也知道:“为了养成爱存钱的好习惯。” 任维东轻笑一声:“难为你了。” 小北摇头:“不难,不难,爸爸高兴就好。” 作者有话说: 但愿下章能完结。我以为快了,两周没申榜,就怕字数不够(榜单推荐有字数要求)。这种感情纠葛的文,我真不擅长。但我不后悔,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年底开《六零日常》,我要写本爽的! 第59章 筹备婚礼 ◎现在结婚这么讲究?◎ 任维东很意外, 两年前小北能不吭声就不吭声,腼腆的跟个小哑巴一样。 现在能屈能伸也就罢了,关键他能说出口。 “那零花钱是不是可以暂时不用给了?”任维东问。 任依依不同意:“爸爸差我俩这点零花钱啊?” 任维东:“小北说的, 爸爸高兴就好。” 任依依瞪小北:“叫你乱讲!” “我说存钱, 又没说零花钱。”小北嘀咕一句,“回去就告诉爷爷奶奶。” 任依依轻呼一声:“对啊。” 车一进院, 任依依就推门下车, 任维东吓得紧急刹车:“车还没停稳, 你急什么?” 任依依被吼得脚步一顿, 回头看到爸爸满脸怒气, 打了个哆嗦, 拼命朝屋里跑。 周佩兰从屋里出来:“你爸嚷嚷什么?” “说我不等车停好就下, 不要命了!”任依依心虚, 怕挨揍, 装出一副可怜相。 周佩兰心疼, 搂着孙女朝院门方向看:“咱别理他!老板当久了就觉着谁都得听他的。” “不听他的不给零花钱啊。”任依依小声说出来, 愈发显得可怜。 听广播的任老同志很生气:“爷爷奶奶给!有俩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任依依一脸惊喜:“真的?” 虽然周佩兰有时候嫌孙女皮,不如小北安静,但她更不想看到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就一块钱吗。” “没有小北的啊?”任依依下意识问。 周佩兰诧异:“你爸还吼小北?” 任觉新:“算上小北也才两块钱。” 周佩兰想想也是,她一个月好几百, 哪就差缺一块钱:“有你的肯定有小北的。” 话音落下,任维东终于进院。周佩兰数落他:“有话不能好好说?吼什么吼?显得你嗓门大?你不告诉依依, 依依哪知道车没停稳不能下?” 人老耳背嗓门大, 任维东在前院就听到他妈的声音,结合前后语立马猜到小丫头模糊重点:“任依依, 能耐了啊。” “奶奶, 你看, 爸爸还吓唬我。”任依依躲到奶奶身后。 林云香禁不住想笑。 周佩兰见状就觉着事情不是依依说的这样:“依依,爸爸真说不听话不给你零花钱?” 任依依点头:“谁跟钱有仇啊。” 任维东嗤一声:“小北,告诉爷爷奶奶是这样吗。”言外之意,老实坦白你还有机会拿到零花钱。 小北听懂了,任依依也听出来了:“林小北,敢胡说八道,以后不要说我是你姐。” 任维东:“那正好,反正小北不想喊你姐。没有一点姐姐样儿。” 任依依气得说不出话。 离婚后,嫁初恋 第84节 周佩兰算是确定了这里头有事:“先进屋。外面风这么大,你们也不嫌冷。” 任家堂屋烧着炉子,铁皮烟囱接到外面不用担心气中毒,玻璃窗一关,厚厚的门帘放下,屋里亮堂也不缺温暖。任依依进屋就脱下厚厚的羽绒服,看到茶几上的红苹果:“啥时候买的?” 周佩兰解释去菜市场买的。 任维东把他们买的东西放沙发上:“没买菜?” 周佩兰:“买了。我和你爸都收拾好了,回头云香做?” 林云香点点头表示可以,倒杯热水递给任维东。 “你喝吧。”任维东拿个苹果去找削皮刀。 任依依打算出去洗苹果,一看爸爸坐到垃圾桶前,走过去,笑得一脸讨好:“爸爸……” “我又是你爸了?不是周扒皮啊。”任维东挑眉看她。 任维东削苹果快,手腕转几下苹果干净了。任依依在外半天渴了也饿了,看着苹果咽口口水:“您是周扒皮,我就是小周扒皮。” “你是小周扒皮,我不是周扒皮。”任维东把苹果递给她。 任依依愣是没敢接,爸爸这么容易就原谅她? “不吃?” “吃!”依依夺过去,没洗也没削皮的苹果往他手里一塞。 任维东冲小北挑眉:“吃吗?” 小北拿个香蕉冲晃晃,意思我吃这个。 任依依惊讶:“哪来的香蕉?” 小北朝条几上一扬下巴,任依依看过去,一堆奶粉、罐头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有一把香蕉,得有几十根。任依依看看苹果又看看香蕉,满脸纠结。 林云香伸手。任依依楞了一下,笑着跑过去:“妈妈太好了。”塞给她就去拿香蕉。 俩小孩听到外面哈哈哈的笑声,相视一眼,从沙发后面往外溜。 “站住!”任维东高声叫住他们。 俩小孩眼睛一闭,满脸绝望。 林云香:“穿上羽绒服,外面冷。” 俩小孩看向任维东。任维东反问:“不然你们以为我叫你们干嘛?在屋里气我?不许跑远!” 任依依赶紧表示:“哪都不去,就在门口玩儿。”抄起羽绒服就往外走,恐怕慢一点她爸反悔。 任老同志看着俩孩子走远就问儿子:“刚才咋回事?他俩又不乱花钱,扣什么零花钱?瞧把依依吓的。” “您知道什么。”任维东从路上堵车说起,包括他向林云香提出补办婚礼,一直说到依依下车。 老两口互看一下,决定先不管孙女,问儿子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任维东明明已经计划好,依然推到林云香身上——她想什么时候办什么时候办。 林云香做梦也想不到这么点事也值得任维东耍心眼子。她不抗拒办婚礼,在路上看到人家婚礼那么热闹,说实话真有点羡慕。 林云香和李有良结婚那天只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完全没心思体会结婚的喜悦。 “随便什么时候,是节假日就行。”林云香思索片刻回答。 老两口齐声问儿子:“你呢?” 任维东半真半假说道:“我之前觉着我俩领证三周年那天就挺好,正好放寒假,云香也有空。可仔细想想,万一赶上下大雪,人冻得伸不出手,想热闹也热闹不起来。十一,有点晚。”说出这话,任老板真有点不好意思。 老两口瞪他一眼,嫌有这样的儿子丢人。 任维东装瞎,问林云香:“五一?” 林云香:“五一前后我没空。” “你没空我有空。再说了,办婚礼又不是去林家娶你,还用准备烟酒糖什么的。何况我公司那么多人,黑子、鹏子都结过婚,有他们帮忙哪用得着你。” 周佩兰点头:“该买的星期天提前买好,到时候两辆车拉过去——”说到这忙问,“是搁酒店办吧?” “咱家院里也坐下那么多人。”又不是在农村,各家各户出一张桌子几条板凳,往门口院里一放,十几二十桌都很宽敞。所以任维东压根没考虑过搁家办。 任维东的婚礼也不能在家办。 现在他不止是生意人,还是一位要有社会责任感的生意人——最起码明面上得是这样。 任维东一入工商联,有关领导又暗示他,明年再做出点成绩,后年选副主席的时候有他一个。 以前任维东不关注这些部门,自己成为其中一员才知道副主席很多,跟搞批发似的。不过也是各省市行业翘楚。任维东要不是误打误撞帮小张村脱贫致富,带起整个竹编产业,他三十出头的年龄,后年成了全国首富也甭想当选副主席。 因为工商联这层关系,他结婚得请相关领导,还得邀请商品贸易会上几次借给他展台用的客户,还有亲戚朋友等等。所以不但得搁外面办,还得是最好的酒店。 早在任维东跟发小确定好结婚日期的时候就抽空看了一下各大酒店。 任维东真真假假地列举几个酒店,又把酒店规模,需要请的客人,酒店特色菜等等说一遍,叫父母和林云香选。 林云香以前没少出去用餐,但很少去大酒店,所以叫老两口选。 老两口子有空,可是不爱出去,也不知道该选哪家。 任维东出个主意,他们一家人勉强可以凑一桌,等放寒假那几家酒店挨家试一遍。 周佩兰活到这把岁数,头回听说还能这么干,不禁感慨:“真能作啊你。” 任维东:“您不好意思天天下馆子,叫上我姑或我姨。”又对他爸说,“我舅我大爷也行。” 任觉新老同志只有一姐,但堂兄弟不少。除了已经去世的,其他人都在城里。以前他们得上课带孙女,没空跟兄弟姐妹走动。现在任维东有一辆七座车,公司人多,不需要他事事出面,有空帮父母接人,任觉新觉着这个办法好,省得他们一家人吃了这家吃那家,怪不自在。不过他考虑儿子赚得钱有儿媳妇一份,就叫林云香拿主意。 林云香不明白,怎么大小事都叫她决定。 搞得她跟大当家的似的。 “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了。”林云香说着话转向任维东,“我只有节假日有空。” 任维东:“节假日你不得闲也不用过去陪他们。” 林云香闻言放心下来:“叫上依依和小北。小北嘴上不说心里头比依依还明白。” “哪敢啊。”任维东微微摇头,冲老两口抬起下巴,“就这么说定了?我和云香回屋算算总共有几家酒店,回头怎么安排。” 周佩兰见他话还没说完就拎着东西准备走:“你等等。你联系你姑他们,还是我们联系?” “你们的兄弟姐妹,当然是你们自己联系。”依依和小北现在做作业不用老两口盯着,出去玩也不用人看着别被人贩子弄走,老两口很闲,任维东给他们找点事做,省得生活无聊跟儿媳妇吵架。 任维东不理解婆媳矛盾,但他知道人太闲又不出去玩,一定会没事找事。 周佩兰抱怨:“也不知道是你们办婚礼,还是我和你爸办婚礼。” “你们想补办也行。五一是来不及了。婚纱店没有你们穿的衣服,得定做。明年十一?决定好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周佩兰又不是真不乐意打电话,她只是嘴上嫌弃:“我和你爸多大岁数?赶紧走,别在这儿气我。” 任维东拎着东西,给林云香使个眼色,俩人回卧室。 林云香到卧室把他们和孩子的衣服拿出来拆吊牌:“什么时候去婚纱店试衣服?” “不租。明年春季交易会我去南方买。” 林云香放下衣服:“穿一次还买?” “任老板借西装租婚纱传出去像话吗?”任维东反问。 林云香摇头。 任维东:“我记得节假日的时候路口有改衣服订拉链的?那大姐会量尺寸吧?叫她帮你量一下,再买一身敬酒服。” “敬酒服?”林云香头回听说。 任维东点头:“穿着婚纱敬酒?” 林云香跟李有良结婚的时候一套衣服从早穿到晚。听到这话,她忍不住问:“现在结婚这么讲究?” 第60章 婚礼倒计时 ◎结婚结一肚子气,还不如不办。◎ 又是婚纱又是敬酒服, 这么讲究的人不多。 任维东希望有个难忘的婚礼,必须这么讲究。 既然林云香没有意见,任维东怕事多忘了, 找出记事簿记下。 林云香一见他这么慎重, 把劝说的话咽回去。 日子不经过,眨眼间冬去春来, 一年一度的春季商品交易会即将开始。 商品交易会开始前, 各家都会严藏自家产品——很多小商品叫人看见, 同行连夜搞个宣传册, 再叫工厂连夜生产, 客户就有可能被抢走。 虽然这种情况屡禁不止, 但在展会开始前四处打听展品的行为也被行业所不齿。 任维东手里的牌多, 不用干这种遭同行唾弃的事, 不知道今年又多了什么, 这就导致交易会开始当天他进去又退出来, 以为误入农贸市场。 老赵一头雾水:“你怎么了?” 任维东看着上方巨大的横幅, 一字一句的确定他没走错,反而愈发糊涂,指着不远处东展台的刺绣,西展台的木雕, 又指着近在咫尺落地窗上贴的剪纸,“那就是今年交易会改走国风?” 老赵恍然大悟 任维东前天过关去港城买结婚用品, 昨儿下午才回来, 所以错过很多事。 老赵闲着没事,昨儿下午跟客户来过, 亲眼看到剪纸是谁贴上去的:“你说这些?参展商提供的。” “为什么布置成这样?”大前天还不是这样, 任维东现在脑子里像裹了一团浆糊。 这事还得从任老板自个说去。 去年很多人打听到任维东靠竹编狠赚一笔——任维东集装箱走货, 常干外贸的人大概可以算出一个东西多少钱,而这些人又知道大概成本多少,所以任维东想瞒也瞒不住。 任维东占得先机,学他走竹编只能赚个辛苦钱,还不如干老本行。这些人留意到家乡特色就找关系寻门路,理由是能带领家乡人民致富。有关单位找上层领导,再找上层,今年春季贸易会就多了许多特色产品。 这些展台都在一起,也难怪任维东误会。 老赵昨儿也跟任维东一样奇怪,木雕这家摆放木雕的时候,老赵搭把手,顺便跟人打听一下怎么想起来做木雕生意,除了不差钱的人,谁买不能用又死贵的东西。 赶巧对方是个木雕师傅,专注木雕,人比较实在,就说他开公司的老乡建议他试试,能成就成,不能成来回开销也算他的,就当他天南地北跑客户没跑成。 离婚后,嫁初恋 第85节 老赵把他知道的告诉任维东:“任老板有何感想?” “以我为荣。” 老赵猜到他不会谦虚地表示“哪里哪里”,但也没料到他这么不要脸。 “任老板不愧是八面玲珑的生意人。” 任老板就当没听见,大步朝他们的展位走去。 现在任维东的竹编很有名气,今年也给自己弄一个展台,申请很容易就过了。任维东一度以为他加入工商联,是有组织的人,组织特殊照顾。闹了半天是这次交易会对手工艺品格外照顾。 这次交易会很顺利,五天任维东就可以走了——老赵跟他的助理盯着。任维东先去小张村,把客户要求翻译给村长以及村民,所有事安排妥当他才回家。 到家休息几天迎来周六周末。 任维东和林云香陪孩子耍半天,半天用来洗衣服刷鞋打扫卫生,星期天夫妻二人上街准备结婚用品。 虽然只是举行婚礼,还是搁酒店办,左邻右舍也得热闹一下。所以烟、糖少不了。任维东和林云香先买两箱糖果,两箱香烟。招呼客人的东西买齐,后备箱塞满,夫妻二人才慢慢闲逛慢慢买。 逛到中午还有几样东西没买,两口子去饭店吃。 依依看着墙上的钟指向十二点,跑去厨房:“爷爷奶奶,我爸爸妈妈肯定约会去了。” 小北在院里打乒乓球,往墙上打,听到这话停下:“他们肯定看电影去了。买东西用不了这么久。” 周佩兰年轻的时候是个文艺小青年,学校组织看电影,茶话会,读书会,从来都少不了她。她有时候觉着现在人有钱了,反而不如她那会儿生活丰富多彩。 “你爸妈成天赚钱养家,好不容易有点自己的时间,不行啊?”周佩兰问。 任觉新:“要不是得给你俩做饭,我和你奶就出去吃了。” 任依依轻轻啧一声:“我俩上学的时候你们不能去?上午看电影下午去咖啡店也没人管你们。”顿了顿,“我爸妈说得一点没错。” 周佩兰开始炒菜:“说什么了?” 任依依:“说你们只是身体老了,不是人要入土了。小北,是不是这个意思?” 小北点头:“差不多吧。爷爷奶奶,你们自个意会。” 周佩兰挺意外:“你爸说也给我和你爷爷买新一套衣服,要我们在他们结婚那天打扮跟新人一样,我以为他拿我们开涮。原来真不觉着我们老。” 任依依摇头:“奶奶,爸爸有没有给我和小北买新衣服啊?就是爸爸妈妈结婚那天穿的。” 周佩兰知道孙女惦记这事,特意帮她问过:“买好了。在你爸妈衣柜里放着。你爸回来那天你们都在学校,不知道他特意买个新行李箱。好像里面都是衣服和鞋。你爸还不叫我看。说现在看到时候就不觉着新鲜喜庆了。跟八百年没结过婚一样。” 任依依:“我爸爸没结过婚吧?” 周佩兰往锅里倒水,把小鸡炖上:“没有。” “那他肯定想等结婚的时候再给我们啊。” 小北点头:“爸爸三十多了,比人家晚婚的还晚,奶奶就体谅一下他吧。” 周佩兰:“你俩又懂事了。刚才谁嫌他俩一出去就不知道回家?” 任依依找小北:“你说的?” “我没说。奶奶冤枉人。” 周佩兰:“依依,你是不是那意思?” “那是奶奶理解有问题。”任依依绝不承认她小心眼。 周佩兰端着电饭锅去堂屋把米饭蒸上:“你俩吃不吃馒头?冰箱里还有俩。” 任依依:“我想吃饼。贴在炖小鸡的锅边的饼。就像电视里放的东北大锅炖。” 老两口牙口不好,任家几乎不做死面饼。小鸡得慢慢炖,周佩兰和面快,想着俩孩子平时不挑食,周佩兰给他们和一碗面,扯成薄薄的面片,挨着锅边贴一圈。 任维东和林云香下午回来,俩小孩窝在沙发上,想睡睡不着,不睡又困得难受。 “咋了?”林云香坐到俩孩子中间。 任依依移过来:“妈妈,给我揉揉肚子。” 周佩兰解释吃死面饼吃多了。 任维东拉过小北:“吃乳酶生了吗?” 他爸任觉新解释吃过了。 任维东拍拍小北的肚子:“又不是龙肝凤髓。” 小北哼哼唧唧:“今天吃饭晚,吃的时候特别饿。” 平时任老同志去学校接他俩,周佩兰在家做饭。他俩十一点半放学,到家就能吃饭,十二点左右就能吃好。今天快一点了才吃饭。周佩兰算算时间:“今天是有点晚。晚上咱七八点钟再吃。” 大概父母的怀抱太舒服,他俩一会儿睡着了。 周佩兰看着儿子儿媳妇一人抱一个,跟老伴感慨:“幸好没外人。这要叫人看见,又得说,你们家孩子这么大了,还搁怀里抱着啊。” 任觉新:“以前孩子多,想搁怀里抱着也抱不过来。他们就觉着一个孩子跟一群孩子一样羊。” 任维东回来给自己倒杯水:“好不容易睡着,总不能就为了回屋睡,再把他们叫醒。”见林云香过来,水杯递给她。 周佩兰:“东西买齐了?” 任维东想想:“差不多。咱家有车,到时候缺什么叫鹏子开车去买也不耽误事。” 周佩兰问林云香到时候能不能请假。 头天在食堂做那么多人饭,第二天哪有心思招呼客人敬酒。 林云香点头:“我看过,五一是星期三,到时候请星期一星期二两天就行了。对了,我不打算请同事。像食堂大姐,我跟李有良结婚的时候,人家给份子钱了。”后面这句是对任维东说的。 任维东看他爸妈。 依照老两口的意思以前给出去的份子钱得收回来。 可他俩退休了,这几年娶儿媳妇闺女嫁人,或者新老师结婚都不好意思请他们,老两口也不好只请以前收他们份子钱的人,不请别的同事。 周佩兰:“你想请谁请谁。” “那就几个校领导吧。”任维东算算,“到时候给他们单开一桌,叫我小舅过去陪陪。有几个还是他中学同学。” 老两口相视一眼,任觉新问:“你请校领导干啥?人家那么忙。” “有些事你们不懂。云香,咱们回屋。”任维东拎着大包小包走人。 周佩兰对老伴说:“回头我得问问。” 任觉新:“先不说,这事以后也能问。你说他俩结婚那天请不请林家人?还有云香姑舅姨啥的。一个不请的话,回头人家问咋不见女方亲戚,咱怎么回?” 这倒是个事。 周佩兰不觉着丢人,就怕林云香那天被人问得心烦。 结婚结一肚子气,还不如不办。 晚上,林云香在门外看俩孩子玩——任依依非叫她看着。周佩兰问她几岁了,她理直气壮地说,“八十岁也是妈妈的女儿。” 林云香笑着一手牵着一个出去,任依依得意地冲她奶扬起下巴。 周佩兰就趁这时候问任维东咋安排的。 任维东打算好了,他结婚那天叫他发小带上妻小,再给他公司员工开几桌,当林云香娘家人。不过任维东想给林云香个惊喜,还没告诉她。 周佩兰禁不住说:“你会安排。比对你爹妈还上心。” 任维东:“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对她好,她才能孝顺你和我爸。人家有工作有存款不用我养,我不对她好点,人家凭什么帮我照顾小的伺候老的?” 第61章 大闹 ◎高知和无知决战紫禁之巅◎ 林云香敢跟父母断往, 却不好意思叫同事知道她二婚还大操大办。这一点也是原生家庭造成的。林云香十七八岁青春年少时,相熟的小姐妹没钱买发卡也会剪一点碎花布扎头发。人家父母夸闺女扎着好看,林保树只会怪女儿轻佻。 轻佻还是好听的。他动不动骂不要脸。冯桂芝会劝:“哪能这样说孩子。”末了劝林云香, 不能穿那么花。仿佛她打扮一下张扬一下就不守妇道。 林云香当时不懂就认为父母是对的。结婚后见得多了, 前婆婆大姑姐经常教她,林云香慢慢也知道打扮了。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难改。 任维东当年对林云香一见钟情就觉着这姑娘漂亮温柔贤惠。接触下来同她确定关系也是因为她没有恃靓行凶。她是位宜家宜室的好姑娘。 任维东写请柬的时候林云香问他都有谁。任维东看出她不希望被全校教职工指指点点, 半真半假胡扯, 几个校领导。因为父母月月得过去拿工资, 小北和依依以后也得去那边上学, 关系在这里, 不能不请。 四月二十五, 周四上午, 学生上课的时候, 任维东前往学校送请柬。 任老板不差钱, 也不指望婚礼大赚一笔, 到校长办公室就说大家聚到一起乐一下——两块钱茶水钱。随即话锋一转, 这件事麻烦校长暂时保密——有些同志云香头婚请过了,他们要是知道,云香请他们他们心里有想法,不请他们也有想法。 很少有人结一次婚请一次。校长可以理解。副校长、后勤主任有的上课有的不在学校, 校长把这些告诉任维东,任维东把所有请柬给校长, 请他代为转交。 校长一看八个人, 有领导班子,有任维东的老师, 都跟任维东打过交道, 突然觉着任维东比林云香更怕别人知道他五一结婚。 任老板确实怕人尽皆知。因为他这几年不止做外贸, 还涉及到实业,掺和过有关部门不好出面的生意,导致很多人想跟他攀交情。 平时找他他可以躲,结婚这天往哪儿躲。 人家坐公交车,辛辛苦苦到酒店门口,任老板还能闭门谢客不成。 校长越想越觉得他真相了。 以前教他数学的时候,怎么没看出他这么滑头。 任总不滑头哪能一单赚百万。 说出去都没人信。 不过这事除了他和几个发小以及税务局也没人知道。 学校老师的请柬可以请人转交,有些人的请柬得他一个个送。 关注任维东的人多,他又是找专业摄影师,又是订酒店,又是买糖买烟,见天的四九城里头转悠,其实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几乎都猜到他五一补办婚礼。 跟任维东处的不错的一些人早把五一这天腾出来。 收到任维东的请帖,个个满口答应那天到场。任维东倒是没跟他们说礼金两块。那天张鹏收礼金,张鹏会跟他们解释。 任维东跟校长说实话是考虑到老师工资低,而他又在大酒店办婚礼,不想校长等人误以为得出一两百,愁得睡不着。 说起来也是任维东希望在他的婚礼上宾主尽欢,没有一丝遗憾,没有一丝抱怨。 请柬送完,离五一也近了。 离婚后,嫁初恋 第86节 四月二十九日上午,林云香跟任维东的姑姑学剪纸,任家大门被砰地一下撞开。 任维东姑姑头也不抬地问:“是不是依依?” “妈妈,老巫婆来了。” 任依依大呼小叫跑过来。 任维东姑姑训她:“没礼貌!” “真的!”任依依指着门外,“妈妈,还有一会就到。” 任家姑姑瞪她:“哪来的老巫婆?不知跟谁学的。以后少看电视!” “姑奶奶对我有偏见。不想和你说话。”任依依拉着林云香就往外走。林云香拿出手帕:“擦擦汗,急什么?家里这么多人老巫婆还敢打我?” 任家姑姑诧异:“真有那个人?谁呀?” 周佩兰从厨房出来:“还能有谁。云香她妈吧。你说这四九城,说小,坐公交车一天逛不过来。说大吧,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跟上街买菜似的。” 任维东姑姑找人查过林云香母子俩。也不是怀疑林云香对任维东心思不纯,而是不放心林云香的父母兄嫂。听到这话她剪刀一扔,“云香,过两天就是你和维东结婚的日子,磕着碰着都不吉利。你别出去,我看看她想干什么。依依,到哪儿了?” “你问小北。”任依依指着搁大门口站着的少年。 小北听到他的名字,用口型说:“胡同口。” 林云香:“姑,还是我去吧。我妈,跟你平时接触的那些人不一样。” “我知道。泼妇!我家后面有个大杂院,里头几十口子,三天两头打架。要不是郊外别墅周围要什么没什么,住到那边也不安全,楼房跟鸽子窝一样,我早搬走了。” 周佩兰擦擦手过来拦住儿媳妇,等这位姑奶奶走远了才压低声音说:“维东的爷爷是做生意的。以前你这位姑姑没少去店里帮忙。有几次跟人闹革命差点被关起来。维东爷爷怕她出事,卖掉大半家产送她和你姑父出国留学。不过那时候俩人还没结婚。因为这事任老师的几个堂兄弟意见大了。直到现在都不想搭理她。” 难怪她跟任维东结婚这么多年任维东的叔伯兄弟很少上门。 “爷爷卖他们的东西了?” 周佩兰:“没有。可钱都被你姑拿走了,他兄弟家进货需要钱周转不就得找外人借?也幸好卖了。不然那十年任家非得被划为资本家。以前咱们国家多穷?有钱人到国外也不受待见。她不但在国外站住脚,还能回来投资,这中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你妈弄不过她。” 任依依松开林云香:“我就知道姑奶奶厉害。我得出去看看。” “离远点!”周佩兰担心误伤到她。 小丫头点点头,到外面就抓着小北移到墙根底下,等着高知和无知决战紫禁之巅。 任姑奶奶看着小北冲朝她走来的一男一女抬抬下巴,仿佛问是他们吗。小北连连点头。任姑奶奶明知故问:“找谁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冯桂芝不认识她也停下回答:“这是任维东家吧?” “他不在家。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我是他姑。” 冯桂芝脸上堆满笑容:“原来是他姑。他姑你好啊,我是云香她妈,这是云香她爸。” “你们就是有钱不叫闺女上高中考大学,叫她上中专早早出来挣钱的爹妈啊?久仰大名。今儿终于见着活的了。”任姑奶奶笑容满面地问:“找云香什么事?” 冯桂芝傻了,好像话不是从任姑奶奶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林保树一时也摸不准这女人想干啥:“你啥意思?” “啥意思都不懂?你们两口子真是个棒槌!”任姑奶奶笑容不变,林保树差点怀疑他是不是耳背,这女人有病吧,骂人还笑得出来。 冯桂芝意识到来者不善,又在人家地盘上:“甭搭理她!”拽着林保树试图越过她直接进去。 任姑奶奶敛起笑容:“站住!否则我打电话报警!” 林保树觉着她简直不可理喻:“这是我闺女家。” “你闺女家是学校宿舍。这里是我们家。我姓任。你姓什么?” 冯桂芝朝屋里喊:“云香,爸妈看你来了。” 任姑奶奶:“别吼。任维东她妈还得叫我一声姐。这个家我说了算。我不许她出来,你看她敢出来。除非她不想嫁给维东。” 冯桂芝:“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姑,有你啥事?” “有你啥事?” 林保树大声说:“我们是云香的爸妈。她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们不得来看看?”恐怕出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听不见。 任姑奶奶顿时觉着恶心,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云香头婚你们都不在意还关心她二婚?” “谁说我们不在意?”林保树说着话试图硬闯。 任依依和小北跑过去伸手堵住大门。姐弟俩觉着不安全,转身进院从里面关上门。又怕姑奶奶一人干不过俩,任依依扔出一把扫帚。 老太太无语又好笑,但她也没有辜负侄孙女的好意,捡起扫帚朝俩人脸上比划,俩人吓得后退。 “你们是很在意。陪嫁一分没有,还把云香赚的钱全拿走,卖闺女也没有你们这样卖的。”任姑奶奶问左邻右舍,“见过这样当爹妈的吗?” 左邻右舍纷纷摇头。 林保树一向要面子,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我不跟你废话!” 任姑奶奶朝他脸上招呼,冯桂芝慌忙拉着他后退。 “谁拿了云香的彩礼和工资,谁孙子不得好死!”任姑奶奶问:“敢发誓吗?” 冯桂芝嗤之以鼻:“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你是从哪个墓里出来的?” “我是满身腐朽气。那就说云香,云香结婚娘家总得有点表示吧。打算给云香多少钱置办嫁妆?彩礼给过了,云香收起来了。” 冯桂芝张了张口:“我们就是来看看云香。” “那就是跟云香头婚一样,一分钱彩礼没有呗?没有还想见人?你可真是个贱人!” 冯桂芝怒吼:“你骂谁贱人?!” “骂你贱人,贱人,贱人,找上门不就是叫我骂的?贱人!有种打我!老太太今儿不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不姓任!”任姑奶奶拿着扫帚指着林家两口子,比大杂院里的泼妇还厉害。 林云香长这么大没骂过“贱人”,她不敢相信:“这是姑奶奶?” “不是她是谁。”任维东的爸无奈地摇头,“十几岁敢闹革命,后来谈生意从洋人嘴里夺食,她什么不会?能跟人喝红酒,也敢撸起袖子划拳拼白酒。” 周佩兰点头:“这些年不用她亲自管事,跟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君一样,都以为她慈眉善目吃斋念佛好相与。” 任姑奶奶查到林云香被“卖”的时候就觉着窝囊。可是不是她儿媳妇她不能说什么。今天这口窝囊气可算出来了:“想打我?我有个好歹把你们孙子卖了都赔不起。”指着手上的玉镯,“见过吗?”指着脖子上的项链,“买得起吗?过来,老太太站着不动叫你们打。” 冯桂芝赔不起,朝院里喊:“云香,在家吗?我跟你说,你别犯傻,你不认我和你爸,以后被任家人欺负死都没人给你收尸。” 任姑奶奶好笑:“说得云香死了还知道身后事一样。无知!人死如灯灭!” 林保树大吼:“我们没跟你说话!” “在任家门口没跟我说话?” 林保树:“你的地方?” 任姑奶奶朝身后喊:“依依,把你的尿盆端过来。” 林保树脸色骤变:“我看你敢?!” “滚不滚?”任姑奶奶指着她,“丑话说在前头,敢大闹婚宴,不打断你们的腿,我白活这些年!” 第62章 全文完 ◎任维东不禁再次抱住她,宛如拥有了全世界。◎ 两口子哪来的回哪儿去。 任姑奶奶毫无成就感, 盯着他们走远,扫帚放墙根。 大门打开,穿堂风进来, 老太太嫌冷回头, 俩孩子一脸崇拜,异口同声:“姑奶奶好厉害!” 任觉新嘀咕:“恶人就得恶人磨。” 老太太耳不聋眼不花, 冲她弟说:“我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 在我家你还能叫我滚?”任觉新说完该干嘛干嘛。 任姑奶奶问俩孩子:“他羡慕我吧?” 俩孩子点头, 仿佛说我们也羡慕你。 老太太心欢喜, 抬手把镯子拿掉给依依, 依依下意识摇头。老太太塞她手里, 见小北看她, 把戒指拿掉。小北嫌弃躲开:“我才不要女人的首饰。” “我是你姑奶奶!”老太太朝他脑门上一巴掌, 小北吓得伸手接过湖绿色戒指, 近看很漂亮:“贵不贵啊?” 任老太太:“不值钱!” 依依摇摇头:“我才不信。我们去问妈妈!” 老太太今儿戴的这副首饰还没有任维东给林云香准备的钻戒贵, 包括她的项链。 有人资金短缺, 借一圈没借到钱,试着找上慈眉善目的任老太太。因为跟任家没交情,就带朋友抵给他的原石过去作为利息。任老太太见多识广,到她这个岁数也不屑坑蒙拐骗, 就叫借钱的人把石头开了。 见绿一切好说,万一没了可就连利息也没了。再说了, 想卖出高价还得做成首饰。他急等着钱用, 就请老太太自己开。老太太没打算要利息,见对方执意要给, 就算对方十年利息。 左邻右舍见状羡慕, 忍不住说:“那么好的手镯戒指哪能给孩子玩。” 任老太太朝院里瞅一眼:“精着呢。都给维东媳妇了。”摇摇头, “可惜,没投胎到好人家。” 邻居又忍不住同情林云香:“以后该不敢来了。” “来也不怕!当闺女的不好动手,咱平辈人怕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道:“就得你治他们。周老师和任老师脾气好。云香那闺女看着也不会跟人吵架。” 任依依又跑出来,拉着姑奶奶的手晃呀晃:“姑奶奶,教教我吧,以后再来我收拾他们。” 跟在依依身后的小北难得跟不甚熟悉的人开口:“也教教我。” “进屋。”任姑奶奶一手拉着一个。任依依要关门她没让,还说有她在给林保树和冯桂芝个胆子也不敢进来。到弟妹跟前就说,“云香是晚辈不好骂爹骂娘。你是长辈怕什么?说不过就打!反正你儿子有钱,咱赔得起。” 周佩兰点头受教:“记住了。依依,给你姑奶奶倒杯水。” 小北先端水果盘后端糖果盘,叫姑奶奶选。 周佩兰等她进去,无奈地摇头——说得简单。林保树和冯桂芝巴不得她儿子动手,正好可以讹上他们。任觉新冲她招手,叫她去厨房,别理他姐。 林云香看看几位老人感动又想笑。任维东一回来林云香就把姑奶奶的战绩告诉他,任维东不意外:“你父母年龄大了,我们不能动手。也不用动手。以后再来你告诉他们,他们来找你,我就去找你哥你嫂子,或者你哥岳母小舅子。” 林云香不禁说:“这个主意好啊。” “以前和你提过吧。” 离婚后,嫁初恋 第87节 林云香想想,有印象:“先不说我那对爹娘。有件事不解决我心里总感觉我们的婚礼有遗憾。” “还缺什么?”任维东仔细想想,都齐了。连小北的小西装和依依的小裙子都准备好了。林云香今早还说晚上叫他俩试试,不合身明天还有时间改。 林云香不想节外生枝,低声说:“房子。李有良。” 任维东明白了:“下午过去看看?” 林云香正是这个意思。 下午,任维东开车载着林云香去李有良公司。李有良公司还没放假,他现在的老婆也在公司,盯李有良跟盯贼似的,一听说有人找他,没等任维东和林云香进门她就从办公室冲出来挡住去路。 李有良嫌丢人,一把拉开她。她以为李有良还惦记林云香,尖叫一声叫李有良松手。任维东下意识把林云香拽到身后。员工忍不住勾头看热闹。李有良越发嫌他老婆丢人,一把把她拽进办公室,请林云香进去。 林云香没进,在门口提醒李有良,不要忘记那处房子是她的。李有良忙忘了。听到这话他无意识地点点头就看任维东——林云香这几年没往他那边去过,他以为这事是任维东撺掇的。任维东不屑:“我稀罕你那处破房子?” 李有良转向林云香:“手头紧?” 任维东挑眉,孙子几个意思?搁这儿挑拨呢。 林云香摇摇头:“不是。当初说好的那处房子给小北,小北大了,有些事可以让他知道了。省得哪天你父母把他哄过去玩,有人把他往外撵。”她说的“有人”就是指李有良现任妻子。 李有良现任老婆听糊涂了,又大声质问李有良,林云香什么意思。李有良背叛林云香,背叛家庭,给了钱和房子补偿。他老婆身为同谋啥事没有,还住她的房子,美得她了! 离婚头一年没提这事除了林云香不想理李有良,其次小北太小,林云香担心那女人气急了伤害小北。再后来真忘了。要不是今儿姑奶奶送戒指,林云香都想不起来。 林云香说完拉着任维东走人。任维东见她态度坚决,像是多待一分钟都嫌恶心,不由得露出笑意。 两人下楼的时候还能听到李有良老婆大吼大叫,说李有良骗她,钱钱没有,房子竟然也给林云香。李有良反驳,房子是给儿子的。他老婆又嫌李有良冲她吼,心里眼里只有前妻和儿子,这日子没意思。李有良回击,没意思找有意思的去。 任维东打开车门停一下,听到他老婆又埋怨李有良想离婚,尖叫着说他做梦。任维东无语:“李有良什么德行她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林云香点头:“他能背着我跟这个女人好上,就有可能背着这个女人跟别人好上。本身家境不差,李有良对孩子还算过得去,这几年赚的钱也能分她一半,拿到钱回到娘家不比跟他强。” 任维东扭头看她一下:“故意的吧?” “故意当着他老婆的面那么说?”林云香点头,“会不会觉着我小心眼?都要大宴宾客办婚礼了还故意给人添堵?” 任维东看着前方路况:“要是我我不会这么做。我会挑他俩结婚那天上门。” 林云香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听到后半句直接忘记呼吸,狠还是任老板狠! 任维东趁着有人过马路停下勾住林云香的脖子,在她唇边亲一下:“瞎想什么。” 林云香不禁往外看。从车前面过的中学生捂着脸跑远。林云香朝他腰上拧一下。任维东攥住她的手。林云香挣扎:“松手。好好开车。” “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任维东虽然这样说,但现在正好学生放学,“怎么这么早放学?” 林云香:“可能正好期中考试下午只考一门。” “快五一了还没放假,初三学生?” 林云香:“学生今天下午才放假。小北和依依没心思上课,老师教的他俩都会,昨儿爸妈就替他们请好假了。” “惦记着当花童?”任维东眼角余光注意到林云香点头,“不愧是我儿子我闺女。回去就把他们的衣服拿出来。” 阳历四月底不冷不热,小男生穿西装,小女生穿厚厚的小裙子刚刚好。任依依和林小北换上就不想脱下来。姑奶奶出面叫他俩脱下来。 任家房子多,有浴室有卫生间,跟她在家一样方便,她不想天天早上过来,老太太索性在任家住下。 婚礼前一晚两个小的精神头极好,也是姑奶奶出面劝他俩早点睡,美名其曰第二天五点就得起。 省了接亲这一步,林云香可以跟平时放假一样七点左右起。然而俩熊孩子回屋第一件事就是定闹钟。五点钟,俩孩子趿拉着鞋出来,任家没人起,他俩还以为起晚了。 他俩离任家老两口近,就敲爷爷奶奶窗户。老人觉少,周佩兰听到声音就拉灯,问是不是依依和小北。 任依依大声问:“奶奶快起!” “天还早。再去睡会儿。” “你不起我找爸爸妈妈去。” 任觉新忙说:“别闹你爸妈。他俩睡不好没精神,迎宾的时候一个劲打瞌睡多丢脸。” 任依依停下嘀咕:“姑奶奶那么大年龄了还骗人啊?”回头看小北,小北睡饱了,摇摇头,任依依和小北去堂屋,打开电视放碟盘。 林云香听到枪击声吓得一下子坐起来,任维东被她吵醒,习惯性先拉灯,枪击声再次传进来,林云香不禁抓住任维东的手臂。任维东把她揽入怀中:“别怕。小北和依依看电影呢。天还没亮,他俩怎么这么好的精神。”话音落下,隔壁传来说话声。 林云香听到熟悉的声音,放松地倒在任维东怀里。任维东想笑不敢笑:“起吗?” “起来吧。”林云香直起身,“我严重怀疑任依依故意的!” 任维东:“这房子墙厚,中间还隔一间,不把声音调到最大哪有这么响。”任维东掀开毛毯,从床头柜中拿出一张他从港城给林云香带的面膜,“用这个。” 林云香接过去。任依依听到开门声,冲小北挑挑眉。随后盯着林云香敷面膜。见林云香要丢掉,小丫头接过去,盖在自己脸上。 任维东:“洗脸了吗?” 小丫头手僵住,拿掉面膜往垃圾桶一扔,瞪一眼爸爸。 酒店提供几间休息室。早饭后任维东请姑奶奶先带俩小的过去,担心忙起来顾不上他俩。这时候任维东的发小,以及化妆师、摄影师都来了。任依依爱热闹也嫌人多,难得没叫林云香哄。 张鹏把老的小的送到酒店就留在酒店招呼,像是担心招呼不周客人跟任维东吐糟,任维东心里不痛快。 酒店服务员见张鹏大清早就站在门外还笑他谁这么早过来。张鹏也觉着自己像神经病。又觉着他跟老老小小无话可说,就在门外抽烟。 远远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张鹏庆幸他“小心眼”,因为那俩人不是别人,是林云香父母。 这两年娱乐场所比以前乱,任维东有了实业也看不上那些小钱,就把迪厅咖啡厅之类的兑出去,张鹏进公司做事。然而张鹏长得彪悍,又在娱乐场所几年,沾染一身匪气,墨镜一戴六亲不认:“干嘛的?” 冯桂芝和林保树再横也是普通小市民。张鹏跟电影里道上混的大佬一样,夫妻俩吓得腿软。 张鹏:“这个酒店我们任总包了。有请柬吗?” 两口子很是乖顺地摇头。 “那你们不能进。” 冯桂芝:“可是我们是,我们是你们任总的岳父岳母。” 林保树点头:“对。你们任总的老婆是,是我闺女,我闺女林云香,我叫林保树。” 冯桂芝跟着补充:“我叫冯桂芝。” 张鹏摇头:“没听说过。你们要是任总的岳父岳母,他怎么没派车接你们?他家亲戚都是坐车来的。” “我们知道他忙。”冯桂芝赔笑道,“我们能走能动,不用他接。” 张鹏:“那也不能进。有什么事等任总到了再说。对了,任总的姑姑在里头。要不我去叫她?”冲饭店服务员招招手,“请任女士出来。真是任总的岳父岳母的话,老太太不可能不认识。” 两口子顿时慌了。 张鹏带老老小小来的路上,任依依跟张鹏炫耀过姑奶奶送的手镯,也跟他嘚瑟过姑奶奶多厉害,跟古代花木兰似的。 张鹏没有想到小丫头这次没夸张,见状又冲服务员招招手。服务员小哥大步往里去。林保树两口子相视一眼,一边后退一边解释,既然云香和维东那么忙,他们改日再来。 张鹏张口结舌,这还是人吗。 随后不禁想谢谢李有良。要不是李有良横插一脚,那时候任维东在部里上班,吃着商品粮,无法跟林家来横的,他也不是今天的他,没人把他当根葱,今天结婚的可能就是李有良和林云香。 经他们一闹,张鹏不敢离开半步。 幸好没让张鹏等太久,林云香的娘家人——学校同事就到了,张鹏也不必傻站着当门柱。 张鹏有宾客名单,名单上的人齐了,张鹏回屋,任维东公司保安往门口一站,林云香的姨妈舅舅姑母堂叔被拒之门外。其实林云香的姑姑姨妈等人不知道她今儿结婚。他们是被林保树和冯桂芝撺掇来的。 酒店门外四个保安,他们不敢硬闯,又觉着被晚辈下面子,骂骂咧咧离开。无外乎林云香找个有钱人,不认识穷亲戚等等。 林云香想上高中考大学的时候,他们一个比一个会说,“女孩子上到中专就够了。”“云香,你懂点事吧。”“钱被你上高中花完了,拿什么给你哥结婚”等等。至今还一副他们为林云香好的德行。林云香找个有钱人,他们反而认为自己当初没错——运气好的话,上不上大学都能嫁个好的。运气不好上大学也没用。 可他们却忘了,林云香父母是普通工人,都不能给女儿安排个临时工作,林云香只有考上大学才能改变命运。林云香大学毕业不结婚也能过得很好。没有什么背景的中专生得在学校食堂呆一辈子。累了也不敢辞职。 话说回来,酒店里没有让林云香想起凄惨过往的亲戚,林云香无论看见谁都不禁露出笑意。 任家姑奶奶跟儿女都为林云香准备了礼物。任维东的姐姐虽然没能过来,也早把礼物准备好了,周佩兰替女儿交到林云香手里。林云香不由自主地想到李有良的亲戚。林保树两口子不做人,李家亲戚因此瞧不上她。她和李有良结婚那天李家亲戚只是看一她认认人就去找各自亲友。林云香身边只有两位送她出嫁的伴娘。 要不是李有良惦记新婚妻子,来问她饿不饿,她和两位伴娘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席。 林云香打心眼里高兴,面容柔和,她化了妆很是亮眼,以至于任维东舅舅家表哥的小女儿见着她就不松手。任依依长大了,又不是很大,见状拽小表妹的胳膊:“这是我妈妈,不是你妈妈。” “我——我妈妈给你,我们换换!”小女孩奶里奶气地大声喊。 休息室内众人忍俊不禁。 小女孩不知道长辈们笑什么,她也不在意长辈们笑什么,抱住林云香脖子问:“可以喊你妈妈吗?” 任依依急了:“林小北,妈妈不要你了。” 趴在沙发上玩游戏机的小北瞥她一眼——笨蛋! 任依依看懂了,一步跳过去,朝他身边拍一下:“说话!” 任维东不禁说:“你妈永远是你妈,没人跟你抢。” “你说了算吗?”任依依满脸怀疑。 任维东想打孩子:“我老婆我说了不算,你说了算?” “好像是哦。”任依依放心了,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冲小表妹说:“先让你高兴高兴。” 任维东表哥看看手表,给妻子使个眼色。任维东表嫂过去抱女儿:“该出去了。” “去哪儿?”小孩抱住林云香的脖子不松手。 任维东过来:“吃好吃的。我们也该出去了。” “我要陪香妈妈。” 任维东诧异:“这就叫上了?” 小女孩妈妈无语又想笑:“你香香妈妈得换衣服。” 林云香化好妆了,但穿的还是早上那身。任维东舅舅家表姐指着床上婚纱:“换婚纱。跟电视里的新娘子一样一样。” “我帮妈妈换。”小女孩自告奋勇道。 女孩姑姑差点被口水呛着:“……你拿不动,在这里碍事,我们先出去。再不听话你香香妈妈可就生气了。” 小女孩看向林云香,林云香笑着劝她出去等一会。小女孩要当个听话的小孩,这才允许妈妈抱她。 小女孩刚一出去,任依依就爬起来冲小孩离开方向挤眉弄眼。林云香好笑:“依依,过来妈妈给你换衣服。” 任依依转向她爸:“转身!” 任维东拽着儿子去卫生间,给小北换上小西装。 任依依穿上小白裙子总觉着少点什么,盯着林云香打量一番,要用口红。任维东皱眉,叫她出去。任依依充耳不闻。林云香没带口红,化妆师走了——任维东请的是电视台的化妆师,今天还有工作,林云香只能用手沾一下唇上的口红涂在她唇上,“这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