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离婚后(都市 1v1)》 01老公出轨上花边新闻 人总是习惯性地逃避,自诩半路折返,实则路途只走上一半。 “我也不例外。” /// “陶桃。” 陶桃总在这样的梦里醒来,结尾不巧地出现简亓。她极少做梦,睡眠质量更是不好,少有的梦里出现简亓,难免有些扫兴。 或许是太久没有交集,连梦里的影子都模糊了起来。简亓照例用温温润润的语气念着陶桃名字,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陶桃有些后悔自己找伍扬批的这个假了,大概是忙惯了缘故,难得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之后,她反倒有些茫然。 由于长期做着艺人经纪的工作,陶桃有每天早上刷娱乐新闻的习惯。无非就是站在吃瓜前线,闲着刷刷朋友圈看些近期发生的精彩大事。 相熟狗仔爆料有大瓜。 标题起的新意“公司老总*当红小花/甜/爆” 女主角是沉意,对家公司里勉强算得上有些水花的新人演员。前段时间陶桃在陶醉参导的电影首映上见过一次,风评在同期艺人里算的上不错。 陶醉,是小她几岁的弟弟,身上淌着一半和她一样的血。 后母从前总看不惯陶桃,大人对孩子的不满恶意,总能被察觉,就是心中存着芥蒂,陶桃照旧对陶醉很好。 何况陶醉性格实在讨喜,又富有才气。陶醉对导演有兴趣,陶家就随他去了,姐姐又正好从事相关方面的工作,一时姐弟间的联系多了起来,甚至陶桃和陶家的关系都所谓亲密了起来。 画面里沉意挽着男人的手笑的甜蜜,黑暗里男人带着口罩身形挺拔瘦削却依稀能感觉对方气质里的冷冽英气。 陶桃没有停顿地刷向下一条视频,甚至还能假意感叹一下拍得不错,场景拿捏得好过市面上的三流甜宠剧。 微博上的风向也异常把握得很好,不知陶醉是真心祝福还是有意挖苦拿大号发了祝福,一时圈子里有所谓无所谓的人都冒出来在这事上踩了踩。 究其所以,不过是沉意曝光恋情的对象是阔少圈的大佬简亓。 陶桃和简亓形婚是阔少圈里大家心照不宣的小众秘密。 父亲再婚后陶桃被赶去了舅舅家,本就长期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突然牵线,结婚,商业联姻都算不上,不过是老爷子的一厢情愿,救人于水火,稳住陶家危机。 陶慎那句爸爸需要你。 陶桃拿着电话的手颤抖,没声响地垂了下来。 她说好。 只不过因为对象是简亓。 可惜简母实在不满陶桃,本就不过废棋一个,偏生得当时简亓不做抗争地答应了下来。 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就这样阴差阳错被定了下来。 二十出头的陶桃,是最不会做人的年纪,偏去学周旋圆滑。试想一万种与结婚对象的初次见面的场景,精心绞尽脑汁展现最好的一面,想来这大概是陶桃做得最滑稽的事。 陶桃用微信给他发了句“我到了。” 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最开始的自我介绍。 没得到回复前,陶桃就坐在民政局对面的咖啡馆里不厌其烦地等。随手拿了书柜上的杂志,翻到的那页恰好是是当季婚纱的简介。 身边人来人往,几对领完证的新人经过她身侧,说些憧憬未来的甜蜜话语。她第一次接触婚纱设计,不由开始试想起自己穿上的模样。 直到简亓走近,才慌忙合上杂志。 简亓比自己预计拖延的时间早到了三十分钟,若是放在现在陶桃许是会蹬鼻子上脸在心里给对方无数白眼。 可当时,她却奇诡地生出些庆幸,把两个多小时的等待归为简单消遣。 简亓也许真的是有事迟来,可周身散发着懒散的酒气又出卖了他。 登记的过程两人避免着说些不必要的话,到拍证件的时候连摄影师都看出些气氛微妙,开着玩笑缓和气氛。 那话她还记得,这新郎官和老婆挨得近些嘛,你俩可是今天最后一对登记的新人了,小两口别和才认识一样这么害羞啊。” 倒是真的应景。 证件打印完后,简亓将自己的一并给了陶桃。“麻烦帮我也收着吧。” 陶桃最开始对简亓这个举动感到不解,默认承担起妻子的角色。直到过了很久才知道,简亓把证件留给她,不过是不给自己留后路。 接着很是客套,看着照片随意调侃了一句。 “我们都挺上照。” 陶桃坐在等候室发愣,头脑回想起刚刚公章落下的机械动作。二十三岁的陶桃突然觉得所谓婚姻大厦就这样落下来,自己草率平庸的第一次人生就此画上句点,仿佛要开始进入女性成长的一个什么全新阶段。 她莫名有些神伤,直到简亓递来两本没重量的册子,才讪讪地收起这种自认古怪的酸涩情绪。 那天好巧不巧是大雨滂沱,室内灯光亮的晃眼,屋外是风声雨声。陶桃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正如她第一次见他那时候的模样。 眼底依旧透着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永远亮着光彩。 对方看着她,轻声说了句,可以走了吧。 陶桃忽地忆起心里那份藏了许久未曾提过的艰涩。 在漫长单调的回忆里,她曾热烈的无人知晓地暗恋着眼前这个人。 这是份很不必要和对方说明的情感,她甚至视之为羞耻,搁到现在,陶桃大概会觉得当时自己的反应简直是个疯子。 陶桃不明所以地在这短暂对视中败下阵来,当时眼睛一时肿胀,竟不争气的落下几滴眼泪来。 这让简亓有些着急忙慌不知如何应对,他为自己迟到道了歉以此来哄哄她,哄哄这个半小时前初次见面,现在已经是自己法定妻子的女人。 陶桃摆摆手,解释扯谎归咎于其他原因,也许前后反差太大反倒逗笑了简亓。 对方临上车的时候还在玩笑打趣她,简亓待人处事成熟,社交技巧更甚,他为陶桃开了车门,贴心避免了她之前设想过的尴尬场景。 他是如此周到,以至在此后的几个月里,陶桃竟惊奇地发现自己难以自控的陷了进去,陶桃开始期待见面,期待任何一场需要两个人一起出现的场合。 像被灌进爱情的蜜里。 … 01老公出轨上花边新闻2 三十岁的陶桃在这短暂回忆里缓过神来,从手机息屏的间隙看清了自己。这张脸藏着过度负荷工作后的疲惫,眉眼不知从何时起早就锋利了起来。 某个陶桃极少发言的群里正闹得活跃。 陶醉是真心想讽刺这条狗屁新闻,做戏做全套,起哄说想看高清牵手照,一群人稀稀拉拉帮着说。陶桃有幸在宋弦那派狐朋狗友的下面跟着发了一句“很难不祝福” 群里有着几秒的寂静,随后便是清一色的问号回复,之后又是嘻嘻哈哈一阵。 直到简亓也发出来一句“?” 这次倒不是全场嘁声了,全员刷屏666,宋弦蹦出来让简亓给老婆磕头。 “桃姐好好管管简哥,厮混渣男速速手刃!”贺七跳出来说了一句,也是群里难得和这群闲人玩在一起的富二代小姐。 贺汌霖,简亓的小表妹,比陶醉都小点,知名酒保。 据说宋弦在外面喝出事,全是贺老七找人把人抬回去。简家宗系里出了名的黑道大小姐,生性是比陶醉更要散漫洒脱上几分。 估计最开始简家上下,也就贺老七和老爷子看得上陶桃了。还记得第一次简家家宴,陶桃硬着头皮闷声走在简亓后面。 虽说对方来前有意无意地提醒过她没必要在这帮亲戚前装乖巧,陶桃还是忍不住笑脸逢迎,紧张生分的要命,留给这各路长辈个比哭还丧气的印象。 那时贺汌霖刚上大学,才开始摸上些家里的行道。一见着陶桃那是拍着宋弦的大腿疯狂叫好啊。 女人间初次印象的好坏本就玄之又玄,第一次见时贺七就很喜欢陶桃,一口一个小桃姐,叽里呱啦在外公面前讲上一堆好话。 宋弦翘着腿打游戏,警告贺七别拍自己的腿。游戏刚开局就直听着贺七讲闲话,突然间话锋一转。 “哎,简哥你也太不体贴了·······”贺七开始了,这顿饭简亓快被自己这个妹妹呛个半死,“明明都是结了婚的人了,还老带着宋玄来我们家酒吧里厮混。” 宋弦在她旁边着急地咳了几声,推了推她的手肘以示威胁,贺老七懒得理他,只管自己说了下去。 “哎宋弦你别碰我,”贺七语气慢慢悠悠,转头就满脸委屈地和老爷子诉苦,“外公你是不知道简哥和宋弦,就在简哥领证前一天晚上,宋弦他们还来我店里搞了个单身派对······” 宋弦在桌子底下比划数字,十万火急地给简亓发消息。 “老七,三倍,三倍不能再多了。”宋弦压着声音说,贺汌霖掐了他大腿表示拒绝。 “哎,叫了多少狐朋狗友,小桃姐男人可要好好管哦。更过分地是,外公你是不知道他俩在我店里·······” “靠,老七我五倍简哥七倍!!!”宋弦咬牙切齿地做了最后让步。贺汌霖锤了宋弦后背达成共识。 结局虽是贺七及时刹车,这两人还是免不了被老爷子领去书房教训一顿。 长辈见老爷子不在早就散了,贺七挽着陶桃的手聊天,话题很多说个不停。心情一直不错,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可爱狡黠。 事情大概就是宋弦这混蛋老来贺七店里嚯嚯。平时那些小数目就算了,简亓的单身派对,这群死男人又来她店里割韭菜。 更可恶的是又不叫她!还开了二十几瓶好酒全记在她账上,美其名曰纪念简哥过去的浪子青春。 回头她那死脑筋还学过经管的垃圾哥哥知道了又得好生数落她一顿。 贺汌霖那时候过18岁生日不久,就开始满脑子盘算怎么和家里的哥哥争继承权。先不说这哥哥来路不明,长得就不像自家老头的亲儿子。可从小就有着区别对待,人又争气得很,处处压贺七一头。 活生生贺七成长路上的绊脚石头。 陶桃那时只觉得这成长经历还挺耳熟,成功人士的经历嘛,直到贺七愤愤说出她哥的名字。 ——敖逸。 陶桃扯扯嘴角,她近几年才理清陶醉从小就在简亓那派的圈子里,陶醉和宋弦姑且不说,这敖逸他妈的怎么也在这破圈里? 贺七还在叽叽喳喳地吐槽她哥的优质人生,陶桃扶额,认真思忖要不要和这小姑娘说明她和敖逸的关系。 其实还算简单,称得上个死党。敖逸损她的那些英雄事迹姑且不说,两个人关系是真的好。 书房门开了,宋弦蔫蔫地走了出来,愤恨地和贺汌霖说老爷子收了他今天开来的爱车。这可是他还没溜过几次的宝贝,心痛啊心痛,无语的给贺七打了钱,然后死皮赖脸的要搭贺七家的顺风车。 陶桃送他们到门口。 “我今天面子还挺大啊,麻烦哥哥亲自来接我啦。”贺汌霖语气很是阴阳怪气,宋弦倒是无所谓地和敖逸打了招呼就钻进了后座。 陶桃突然想到她还没和敖逸说自己这事来着。 转身想走已经晚了,刚转头就被敖逸抓住了衣领。 真的太丢人。 他们在简家的正门口,管家还在门前候着,陶桃被敖逸圈着脖子头抵着大衣口袋逼问,“陶桃,陶家搞联姻这套还真用的是你啊,你还瞒着我是吧。” 敖逸勾着陶桃的脖子力道有些大,陶桃踉跄了几步,觉得有些缺氧,贺七和宋弦在旁边傻眼。 陶桃拍开敖逸的手喘气,忘记自己是怎么把这群人解释清来龙去脉再哄走的,等到她脑子恢复过来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了简亓。 他站在远处,似乎在想什么。 看到陶桃,他对她笑,然后朝她走来。手里拿着陶桃落在客厅里的外套,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并排走着。 “你和敖三认识?” 陶桃用余光看他,确认对方没什么异样,才慢慢回答了一句,“高中同桌,算是死党。” “那我们高中该是校友。” 这个话题并没有持续太久。 C城的重点高中就那么几所,能排的上号还能容下这群贵族子弟的也只有是半月中学。 简亓从读书时便是远近闻名的好学生,难得的是脾气还不同于其他少爷的乖戾纨绔。 许是被老爷子训过的缘故,简亓今晚话格外少。 回到前厅老爷子道别,陶桃被老爷子叫进了书房。 老爷子坐在檀木桌的一角,请她坐下。 无非是了解一下他们的现在的关系,进展如何,最后老爷子终究不放心顺带解释贺七讲的事情。 陶桃临走的时候挽着简亓的手替他打了个圆场,说是先走了,晚上再去看场电影,附加几句寒暄问候让爷爷多多注意身体。 在车上,简亓问她,我们以前认识吗? 大概是当真思考了一路,眼神茫然,像是思考很久都没想清什么。 “可能见过吧。”陶桃说半月中学就那么几个班级,或许无意间见过几次。 简亓答了句好,车驶进小区停在楼下。 “还有什么事吗?”陶桃拿包下车象征性地问了句,也没指望得到什么回复,开车门下车。 手却被突然抓住。 迎来的是对方逐渐靠近的脸,狭小空间里,连呼吸声都明晰了起来。 “帽子歪了。”简亓的手落在她的帽子上,但好像本意并不是做这件事,不算复杂地扶一扶帽子的事,却变得如此艰难似的。 收回去的时候停在半空,捏了捏陶桃的脸。 指腹的余温留在脸上,陶桃脸无意识热了起来。 “爷爷问我,我们有没有住在一起。” 回答当然是没有的。 他们的关系停留在逢场作戏的客套,甚至对对方的生活一无所知的程度。陶桃是含蓄的性格,简亓也是内敛的脾气,她也想过和简亓分享些什么,消息停在对话框兜兜转转什么也发不出去。 害怕打扰,又或是,陶桃觉得自己不算是有趣的人。她不想对方发现自己的生活是多少单调无趣。 像是本没有可读性的书。 她语气生硬地和简亓说周末搬过去住,实则在暗处紧紧抓着包包拉链上最后一个扣结。 到家后回想起来又有些泄气。 手机提示,敖逸打来电话。 “你和张知念说了没?” “陶桃我如果今天没撞见,你这是打算瞒我们一辈子?” 上来就是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陶桃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原本想着过段时间约出来,正式的当面说一下,谁能想到今天就这么不巧碰到了。 陶桃应了下去,不想说什么。 “张知念和简亓是大学同学,我还没和她说,”陶桃顿了顿,“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她。” 陶桃朋友不算多,称得上好的都是高中同学。张知念是后来关系好起来的朋友,定居在S市,而敖逸则是最近才回国,也是一直没找到合适时间再聚。 陶桃扶额,以张知念的性子,知道这事,应该得连夜定高铁票从S市杀过来,取她人头怪陶桃瞒着她。 敖逸语气沉了沉,“陶桃你要是不愿意这事最开始就可以来找我······” “我乐意。”陶桃打断了他。 敖三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主角乐于奉献身在其中,看客们再说什么早就无济于事。 陶桃坐在地上发愣直到简亓发来短讯,确认了时间。 她回得快说了句好,看到对方又发了句,陶桃你脸好软。 陶桃抿着唇,想说的话停在对话框,什么也没发出去。 简亓陶桃从前都是不会表达的笨蛋。 求收藏留言~阅读愉快哦 02正面遇上出轨老公 02. 后来群里又闹了什么,陶桃没再关注,设了屏蔽便把手机扔在一边,想继续睡觉却毫无睡意。 无语自己的劳碌命陶桃爬起来翻工作日历,翻页的手顿了顿,标红的数字是简家老爷子的生日。老爷子这几年身体不如当年,陶桃虽和简亓怄气翻脸多年,但平心而论,老爷子对陶桃是一等一的好。 听贺老七说,老爷子现在在疗养院里过冬天。今天是工作日,陶桃想,自己总不会运气背到碰到简亓吧。于是便带了前些日子托人买的保健品,打算去看望老人家。 可人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陶桃一出独立电梯,就听到了里面砸东西的训斥声。 “混账东西,花边新闻都传到我这来了!”老爷子怒气正盛,随手拿起东西就往简亓身上砸。紧接着便是重物落下的重响。 陶桃手握着门把,人都来了,走也不是。 简亓见到她的时候,目光有些悠长,欠身说有个重要电话来了。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可老爷子见到陶桃语气便温和了下来。 陶桃瞥了眼简亓,这人正站在阳台上,背对着她,嘴里念念有词,应些好的嗯之类词语。 陶桃在心里腹诽简总可不愧是个工作狂人,把东西放在一边,在爷爷面前绽开个灿烂笑容。 “你可舍得来看我老人家。”老爷子嗔怪了一句。 陶桃应了句哪有,坐在一旁给老人削苹果。 谁知老爷子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 “小桃,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爷爷帮你教训过简亓这个混账东西了。所以······你能不能别和这家伙闹别扭。” 陶桃愕然,注意到老爷子旁边满脸为难的管家,猜到了个大概。 她本以为这几年和简亓装的很好,节日纪念日的作秀动态也都发给老爷子看。 在老爷子面前,怎么说也该评得上什么模范夫妻。 可老爷子还是起了疑心。简家个个都是人精,饶是再察觉到什么,哪敢在老爷子面前提,这管家怕是在老爷子的淫威下,只得全数说了,也怪不得他。 看艺人演戏演多了,陶桃演技也精进了不少。正打算赔个笑容顺着老爷子话说下去,“好。” 人却被抱住,一个好字飘在空中,没了下文。 简亓从背后环着陶桃,实际动作虚掩着,哪里束缚得住她。陶桃手里握着苹果,被抱住的瞬间浑身一僵。 随后简亓的脸便贴在她脸上,耳际厮磨着,对方方才在外面吹了风,连鼻息都沾了点冷气似的,混杂着烟草的气味包裹着她。 那人头埋在她的锁骨处,有些讨好的意味压低了声音。 “陶桃,我错了。” 老爷子在旁边笑骂道:“这混账东西。” 陶桃只得应下去,演好一出和好的甜蜜戏码。 稍不多时,两人便一起告辞。 关上房门,温情氛围一散,陶桃自觉离简亓一些距离,回到现实生活,撇开在老爷子面前不得不提起的夫妻情面,陶桃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和这人待下去。 她今天车子限行,叫了司机送她过来。等电梯的时候,司机说是车子出了些故障,到北郊有些困难。 陶桃不是什么作风亲民的角色,下属对她又敬又惧,脾气不好人尽皆知,人家这样说了她也没什么可发作的。 走进电梯,门要关上的那刻,简亓按了下楼键。 门重新打开,陶桃眼垂着,对着来者不善地斜了一眼,眉头皱着毫不掩饰不耐,那人终究是识趣了些,退了半步。 电梯门终于关上。 简亓看着向下的数字,被陶桃的这般警觉敌意逗笑了。 就是再久没见面,陶桃仍旧对他有着自带十级警报响起的预判预警。 无奈地笑出声等到电梯停在B1楼才按下键,拿起手机给敖三打了个电话。 另一边。 陶桃出了大厅才发觉屋外又下起了冬雪,想到敖逸私人别墅在这附近,找他打电话借车,拨了几次都是无人接听,大概是真在忙。 雪越下越大,附近地图显示最近的地铁站要半小时的脚程,北郊这片听门卫说来车很少,陶桃放弃打车,索性在公交亭等车回城。 起风了,陶桃将大衣裹得紧了些。 黑色迈巴赫停在面前,车窗摇得缓慢,简少爷好声好气让她上车。 陶桃挑眉,无动于衷。 “公交站下雪停运了。” “谢谢少爷提醒。”陶桃偏过头,往地铁站方向走。 也不知这人抽哪门子风,下车撑着伞陪她走。 简亓给陶桃撑伞,人又在伞外面,雪融在大衣上,一片一片并不雅观。 走了一段路,陶桃扔了句你发什么神经,只得和他坐回车里,报了个地址,便闭眼装死。 简亓车开的安稳,或许是早上到现在都没进食的缘故,车内暖气也开格外的暖,车载音乐不知什么时候调到最小 迷迷糊糊让人犯困。 睁开眼时已经回城,天黑了大半。 她睡着了。 简亓安全带解开了,靠着驾驶座的椅背上看手机。 陶桃扶额,她这是睡了多久。 看窗外,车停在商业区的一角。 “醒了?” 陶桃有些耷毛, 战略性地捋了捋头发,准备不尴不尬地开车门走人。 简亓息屏手机,“去吃饭。” 这种莫名的殷切,很不寻常,陶桃指着对方鼻子想刺回去,“你知道你现在很像······“ 简少爷转过头看她,饶有兴致地颇具打量意味,陶桃略感不妙,紧接这人接着又悠悠说了句,“你睡了两个小时,肚子叫了四次。” 简亓咬字清晰,有意无意地把说这话的重音落在了四次上。 四、次。 “·······”陶桃把讽刺的话咽进肚子里。 扯了扯嘴角,行,当她没说。 陶桃开门下车,简亓视线落在副驾位置上的东西,顿了顿,利落地关上门。 02正面遇上出轨老公2 陶桃对口腹之欲一向没什么追求,工作时吃饭为了活命,休息时根本不是会享受一人食的类型。 快节奏的生活过多了,想慢下来简直天方夜谭。 再说她又是绝对不会自己做饭的懒人,给自己煮个挂面都是自我高潮可真会生活的性子。 陶桃自知理亏甩不得脸色,识相走在后面。睡了一路,她心情还好,戾气消了大半。 这个点的商业街还算热闹,太久没来这片,左右看看,倒也不觉得无聊。 在路边要了个小吃,拿手机准备付款的时候,摸口袋发现手机和包一起落在车里。 她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还是没带脑子。 简少爷在不远处等她,低头看手机。 路灯照着侧脸轮廓清晰,人模人样。 开口提要求的话有些烫嘴似的,连同叫简亓名字都变得有些变扭。 一句话绕了几圈最后说出口的是,“简老板,我忘拿手机了。” 陶桃说这话,莫名带着些底气不足,视线向下移到对方锁骨处,说完才抬头看他。 那人算准了似的,手机解锁直接递给她。 界面留在桌面,卖炒酸奶的小哥问微信还是支付宝,这手机陶桃拿着觉得烫手连同买的炒酸奶,陶桃和小哥说再做一份。 然后就是扫码付钱。 扫了支付宝。用这价值几千万的账户付这30块,输密码的时候陶桃顿了顿了,转头让少爷自己输。 “你知道的。”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 陶桃没有停顿,按下6个数字。 输对了,陶桃突然觉着这种证明很没劲,语气又变回之前不冷不淡的样子,“我们去吃什么?” 陶桃休息日没有戴表的习惯,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手机和包只得跟在他后面,有些恹恹。 她扒拉着炒酸奶,低着头。 “你刚刚说我像什么?”像是后知后觉想到的似的,简亓问她。 陶桃没预兆地险些撞上简亓的后背,“你像是个出轨意外上了热门新闻现在被长辈教训了一顿满脸羞愧才来讨好老婆的狗男人。” 陶桃这句话说得倒是利索,简少爷倒也不恼。 “是我的错。” 陶桃哼了几声,没有回他,走快了些。简亓想揽过她的手停在半空,摸了摸后脑勺没再做什么。 之后,这饭吃得安静。 简亓订的餐厅高档,陶桃每样都象征性的吃点,她原本吃饭有看手机的习惯,没了手机,注意力就在这些高级装饰的菜品上。 这饭吃得安静,倒也不尴尬。 看简亓,食不语是简家的家训。 虽然这家训只停留在口头上,真的实践起来的简家子孙里,恐怕只有简亓了。 其实多半两人心里都在想该说些什么罢了。 贺七和宋玄都是吵闹的性子,老爷子原本也是从军转商的人,性格里的刚烈粗野对孩子也是宠爱有加,真正被高要求的只有长孙简亓。 上次和简亓吃饭,已经不知是什么猴年马月的旧事了。 老爷子身体开始变差后,简家的家宴也少了些。一些应酬,能推脱的陶桃推了个遍,除了记得按时给老爷子看的从前拍过的照片动态没停过,两个人真真实实坐下来吃顿饭,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少爷斯斯文文地吃饭,再度让陶桃发出这个男人可真是人模人样的错觉。 她盯着简亓发呆,回过神来简亓也停了动作看着她。 “你吃好了吗?”陶桃打了个哈欠,毫不收敛地催促他吃快点,“我想回去睡觉了。” 从前一起生活的时候陶桃总是端着,现在早就对简亓什么架子可言,每每见面也是针锋相对气不打一处出,毫不夸张地说算得上是挽着简亓的手臂赔笑心里翻白眼的程度。 上车之后陶桃看微博,花边新闻早就消了大半,女方公关团队没有声响,热搜被撤得干干净净。 陶桃刷到的时候嗤笑,下车的时候还不忘挖苦一句,“简总这照片确实不错。” 说完下车走人好不潇洒。 她现在住在市中心的房子,是前些年老爷子送她的一处房产。 简家出手大方,房产证明下来的时候陶桃都愣了愣。 所有权人只有陶桃。 她一个废柴媳妇能有老爷子这份待遇,真的实在是三生有幸。 指纹解锁开门,半天解锁不出来。 试了几次,才发现是指纹锁没电了,陶桃只好打电话让物业派人上门用钥匙开锁。 结果对方半天接起电话,说不好意思在处理一场小区纠纷过会儿再过来。 挂了电话,无名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她从包里拿了支烟点上,她从前最厌恶烟味,现在倒是可以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上几根。 她靠着走廊的窗看窗外,一片霓虹车水马龙。香烟的火星在城市上空化成一个小点,落了下去,反倒有些刺眼。 顺手把烟掐了,发现简亓的车仍旧停在原处。 许是打算等陶桃进门亮灯后再走。 陶桃对自己脑补的想法觉得荒唐,波折到家之后想起老爷子的那番话,照例更了条动态给爷爷看。 “今天和简亓吃了和之味,太好吃啦。”附加在车上随手拍下的简亓开车照片。 她不是经常更新朋友圈的人,设置仅老爷子和管家可见的权限往下翻竟然真的不少。 拉开窗帘,发现车子已经开走。 一些许久没有思量过的事情涌上来,陶桃忽然想到她和简亓的婚姻,竟然是第七个年头了。 这几年,也是真的在装。到头来什么都没留下,连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和简亓怄气,就这样无声地拉扯多年。 死不退让,到底也不是两败俱伤。 可被锁住的从来都只是陶桃。 03参加活动竟被求婚 一周后,陶桃假期光荣结束。 前一天肖路哭爹喊娘让陶桃快快回来说什么池耀这个祖宗他一个人是真的带不动了。 恰逢有个重要商会,她必须出席,也就应了。 说到这事有些麻烦,主办方指名要她带人出席,令人费解。 她这几年事业上升得快,虽有些仰仗家族关系的成分在,但大多数关系盘也是靠自己垒出来的。 池耀是她近期最关注的重点艺人,玩地下嘻哈音乐出身,年纪小前途无量,演技还耐打,十足一颗深度发觉捧在手心的摇钱树。 可是光有流量没有关系也很难立身,她带池耀去也并非让他扯些恶心的勾当,她提前了解过名单,有几个正经导演,不带去认识实在可惜。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来的路上陶桃和池耀说注意事项,这小孩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说是懒得应付,懒洋洋地玩手机对陶桃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这次商会是半开放的性质,受邀请的只有老资历的媒体人,新闻质量该是靠谱的,又带了点慈善性质。总体来说氛围不错,进去也不用假惺惺地走红毯,早有迎宾小姐客客气气地迎着。 “您就是陶桃小姐吧。”来的是个年轻女人,没等陶桃递出邀请函就眼巴巴地小跑着过来。 陶桃今天只是穿了一身再普通不过的黑色礼服。 这女人却是对着她可劲儿地谄媚逢迎,夸奖的话变着花样翻来覆去地一遍遍说,让她有些不自在,眉心隐隐跳着,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本想带着池耀去认认人,被女人拖住转眼池耀就跑没了影,转了一圈除了遇到陶醉也没找着人。 陶桃在这行混了几年,圈子愈广需要打上照面的人越多,寒暄了一路也不算亏,了解些有价值的信息。 随便找个角落短暂歇脚,看到池耀发来的信息 ——遇到熟人今晚先走了,爱桃姐[心花怒放.jpg] 嘴倒是挺甜,回复完真巧有个合伙人来找她聊本子。 楚齐是个中美混血,讲话喜欢中英混着来,刚接触时觉得这人挺有意思,之前几次合作下来都蛮愉快便发展了长期伙伴关系。 楚齐透露有个好本子目前定了女主——程妡,男主打算定池耀,本来想这几天就找陶桃谈这事,正好今天碰到面。 程妡,当红一姐,娱乐圈人称“流量密码”,说到这个还有个插曲,池耀最近一次公关就和这一姐有关。 粉圈吵架争些没意义的称号,陶桃本来懒得管,只当小事,结果越闹越大,极端的无所不用其极,快要碰到上头中央的红线。 陶桃这边公关团队正准备下水收场,结果人家一姐也是大度爽快,采访笑着回答说,池耀这小朋友是流量钥匙啦。 看正主都发话了,粉丝终于消停些。 两人因此还有了个cp名,什么解锁cp。 肖路刷到拉郎视频发出爆笑嘻嘻哈哈要拿给陶桃看。 陶桃随口说了句,是挺配。 当然是玩笑话,这事先潦草搁着,等问了池耀意见再定也不迟。 突然会场灯一黑,怎么还有节目这开头表演已经来过一次了。 楚齐这外国佬喊了一声,“oh,桃姐你照片啊!” 台上这谁啊,陶桃眯了眯眼,看清之后当即想原地昏死过去。 伍扬这王八蛋到底是收了陈东方多少钱才不敢告诉她少东家是这狗东西。 圈内那么多人认识,陶桃和简亓形婚到底没传到娱乐圈里。 陶桃做事张扬,本有传言说她被什么神秘大佬秘密包养着,来娱乐圈只为体验人生,全他妈都是狗屁。 后来一个综艺偶然认识了陈东方,自称是娱乐圈的大人物,陶桃的超级烂桃花。 很早便听说这人私下玩得很开,第一次见陶桃就要上演什么一见钟情,后来更是进行了多年的死缠烂打,被拒多次仍旧越挫越勇。 说她被陈东方秘密包养的狗屁传言也和被坐实一样越滚越大。 这人被拒一次就消停一次,陶桃最近才觉得耳根清静些陈东方就玩起了这出。 这种纯属想睡你的纨绔子弟整起什么穷追不舍,不过是因为家底有些分量,爱好只是挥霍,一身变态征服欲没处使。 他找了支乐队来演唱,灯光什么演唱会水准,震得现场人声鼎沸。 几个不温不火的二线女星朝着陶桃投来嫌恶羡慕目光。 羡慕嫉妒什么?认为她陶桃野鸡变凤凰这就飞黄腾达扶摇直上,完美实现阶级跨越? 什么痴呆想法。 她起身和楚齐说先走一步,一道光锁定在她身上,定格她的动作。 她本身就白,身量又好。此时被衬得犹如周身镀上金光,俨然一只艳丽的黑天鹅,惹人多看几眼。 这光束追随着他,那个年轻女人又出现在她面前,给她递话筒。 一曲终了,另一首歌前奏开始响起。 这曲子调子刺耳,要钻进她骨头里似的,陶桃叫停让他把这歌掐了。 陈东方偏不消停。 “陶桃,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1314天。我,陈东方,想问你愿意嫁给我吗?”紧接着是单膝下跪取出戒指,亮的晃眼。 大张旗鼓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出求婚戏码?周围人开始捧场起哄说答应他,这圈子里从前认可她的不认可的在这一刻突然正视起她来,假模假样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哄闹嘈杂汹涌,把陶桃的感官全都占满。 此时这境地,陶桃忽地忆起很早之前在这款手包里放了用来应付老爷子的戒指,以备不时之需,如今终于有备无患,竟在今天这般破烂境地。 “实在不好意思,陈东方先生,我已婚了。” 陶桃徐徐拿出戒指戴上,这戒指分量沉重,第一次她的那位给她戴上是何光景她没空去想。 一句已婚再次炸了场子,议论声四起。 陶桃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下台,笑得娇媚不知道勾走了谁的魂,半点不承他的面子。 这人但凡对她上心点,调查一番也能顺藤摸瓜知道身份,更遑论会有这闹剧一出。 全场哗然,陈东方毕竟是有头有脸的角色,他早站起了身,话里全是威胁的意味。 “陶桃,那我冒昧问一下,你的那位丈夫又是谁呢?” 他笃定陶桃话里的说谎意味,女人死鸭子嘴硬,捧了几次就把自己当成大人物是吧,定是要去戳她软肋揭她伤疤。 从台上到台下,只需要四级台阶,陶桃佯装从容在这句话里有了一丝裂痕,走得极慢,拜托出现个陶醉敖三伍扬快来救她一命。 都没有。 陶桃在注视里离开会场,逃离人群拐进角落,才放过自己去呼吸新鲜空气。 她从前也去道这世界不公,往上爬是有多艰难,怎么飘荡了这么多年,只不过是风一吹,全数的自尊自重便只得倒落在地。 更巧的是这时候前些日子约的顾问终于给她发了答复。 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陶桃半跪在地。微信界面跳出严展发来的文件,是之前委托他起草的离婚协议书。 前段时间深度发觉上市首次融资,陶桃投了大半积蓄来了场豪赌。 好在反响不错,她如今以匿名的身份跻身股东行列,自己做的一切终于落地成型,算是有了个不错的后盾。 外婆病后舅舅家不管不问,陶桃一人扛着,明知这种病症后期治疗恐怕只会是无底洞,一直以来胜负欲告诉她自己不能输的,她绝不愿去和简亓低头。 或许正是这种心里的水火不容,严展告诉她上市成功后,她产生了离婚的想法。 也不是第一次萌生离婚的念头,她和简亓本就是各过各的,从来不是同林鸟。 陶桃从前认为自己爱着简亓,过分期待回报不顾一切选择飞蛾扑火。 直到被浇灭热情后,清醒又拖拽着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当然明白有些事情本就是她该自己担着的。 再说简亓这几年绯闻不断,这些东西真真假假真真,陶桃懒得去求证嘴上不说早在心里已经默认。 没有谁一定离不开谁。 好像有点虐哦(? 03参加活动竟被求婚2 此时陶桃脊梁骨立得艰难,胃里翻滚着刚才的场景引起的强烈不适。 忍不住想干呕,把胃里的苦水都倒出来,可惜什么都没有。反倒呛出了几滴眼泪来,她原先让陈东方掐掉的曲子这时又被重新放了起来。 那首歌叫《念念》。 陶桃苦笑,她信过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在毕业晚会的台下偷偷望着他,变扭地生涩地,好像被人窥见一隅都会满盘皆输似的,当个秘密,偷偷藏起来,包裹起一层又一层。 她的暗恋没什么来由,不过是某个瞬间,简亓恰巧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毫无征兆,没有预期。 是篮球场某个恰如其分的进球,是举手之劳帮忙捡起的一本书,是楼梯转角突然看见的脸,俗套又热烈。 简亓本就是光芒万丈的人物,陶桃不过一个沉默寡言再普通不过的闷葫芦。 她在背后偷看他,然后装出不经意偷看他的借书记录,像个在潮湿黑暗中生长的植物,偶然遇上阳光,明知无期无果也乐意追随着他。 陶桃从前借着酒气去吻简亓,虔诚地献上自己。 她在他耳边说,我们拍过合影的,在第一次见面之前。 半月中学联考第一可以有照片放在光荣榜上,那是唯一的一次,又是那么凑巧地并列第一。 拍照的过程,简亓不知道为什么很赶时间,人往那儿一站就问可以走了吗,甩了句话就转头离开了。 陶桃手里攥着想送给简亓高考加油的纸条,在背后藏了又藏,最后终究是揉成一团放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再无下文。 照片出来后第一天晚上便被宋弦几个糊了脸,那时候流行什么周杰伦,简亓的脸上便被贴上了明星的大头照片,路过的谁都噗哈哈笑。 多事的人照旧没事找事,无聊的开始找她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入流的话转了几圈早就不成了样子,听到后陶桃抿着嘴回班级。 敖逸放学问她,整天丧这个脸干嘛,谁惹你了? 陶桃没说话,收拾书包走人,敖逸在后面跟着。 公告栏的光荣榜,她早上来上学的时候就看到了。回去路上,陶桃在那里停了下来,手抓着书包带,认真去看照片和成绩排名。 这照片放到现在,想必也算是个披星戴月奔向你的小说情节,一个励志爱情故事的见证。 可那时候陶桃好不自信,手背在身后,明明不是拍照爱笑的人当时竟然也咧开嘴巴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只是一次联考的第一罢了,但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高三(1)班简亓 高三(2)班陶桃 为了这张照片,她甚至早起在脸上涂了隔离画了眉毛,只为了和简亓并肩拍个照。 就算,简亓只是敷衍地扯个嘴角。 也是,次次拿第一的人,对拍光荣榜这种事会有什么感觉。 可陶桃就不一样。 那时候陶桃刚和张知念熟起来,张知念作为班长拿了个拍立得,让陶桃站一边嚷嚷着要先给她拍一张。 拿到照片的时候陶桃愣了愣,里面竟然有简亓。 陶桃为了这张拍立得开心了很久,自顾自在心里庆祝了几天。 直到公告栏被贴出来才发现只是一张照片也能引起舆论和无聊的八卦。 一天下来的五味杂陈压抑了下来,敖逸在远处看她,看了很久。 少女侧脸棱角分明,鼻梁又高,校服松松垮垮,面无表情地站在这个破榜面前,终于回过神来发现了敖逸。 “你跟着我干嘛?”陶桃眼角有泪光似的。 敖逸照例去揽陶桃脖子半开着玩笑问她,“你这是喜欢简亓?” “没有。”陶桃没有停顿地回答他。 “那不就好了,随她们怎么说。”之后便拖着陶桃出了校门,第二天非议的八卦奇迹般地消了不少。 陶桃问敖三发生了什么,敖逸午睡头也不抬,他说简亓说你们又不认识,让人别传什么子虚乌有。 陶桃哦了一声,没来由的呼吸一窒。敖逸侧着头,受伤的左手藏在袖子里,懒得去提自己把嘴碎的男生教训了一顿的破事。 这件事翻篇而过,陶桃却记了多年。 从此长成了一根刺,每每回想起就从皮肉里渗出血来。 陶桃就是这样的人,表面装的光鲜华丽实则满目疮痍,伤痕道道。 那是最后一次,高中的毕业晚会,宋弦简亓还有一个已经叫不出名字的男生在台上唱《念念》这首歌。 敖逸当时也有节目,便扯了张工作证让陶桃在台下给自己录像,陶桃心中腹诽就敖逸这桃花,怎么会缺女生拍照,看到节目单上出现简亓的名字,还是答应了。 六月里,陶桃穿着长袖外套带了个遮脸的口罩,偷偷站在台下。 敖逸的节目在简亓后面,陶桃心安理得在台下拍简亓照片。 礼堂的冷气再足陶桃全副武装照样闷出一身汗来,刘海黏在前额,像个落水小狗很是邋遢。 她在相机里和简亓对视了,之后脸红的过分,敖三嘴欠地自恋道是不是被自己帅晕了,陶桃翻了个白眼不让他看自己的相机。 陶桃后来把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歌词怎么唱的。 “当我再遇见你那时候,我一定是更好的我。” 她对神明许愿,希望如此,年年如此。 直到上天真听到她的愿望般,回赠她眷顾。 她真的,又遇到了简亓。 当真是个酸酸甜甜的暗恋故事~求收藏留言 04今晚住简亓家 简亓进包厢的时候,陈东方叫了几个小姐玩的正开。 旁人见到他殷勤地招呼,开了瓶酒要敬他,简亓笑着接过,去敬陈东方。 手一抖似的,泼了陈东方全身。酒杯砸到地上的剧烈声响吓醒了所有人。 紧接着简亓直踢他要害,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陪酒小姐吓得四处逃窜,旁边的人也是愣着不敢做什么。 很快陈东方便被打得头破血流,简亓下手不轻,在要闹出人命的时候停了手,理了理领带。 把陈东方的脸踩在脚下,简亓嫌恶地俯身,眼光狠戾。 “陈东方,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一石激起千层浪。 等到简亓一派人离开,众人才敢去扶陈东方,此时的陈东方鼻青脸肿嘴里还噙着血,声音颤抖着指挥手下快收手。 “快···快停手,别动那女人。” 陶桃让陈东方当众拉了脸,他本就是看上这女人身上的一点倔性,对着干的小猫挠痒痒谁不喜欢,来点强硬的方式竟然敢拿已婚这种拙劣理由来搪塞他。 谁想得到她背后会是简家势力,陈家地盘大,说到底不过是个地头蛇。简家黑白两道走,家族内部势力复杂又涉及商政。 陈东方本想给陶桃来个下马威,没想到撕了这层关系,想想就后怕。 陶桃最后被陶醉找到了。 简亓的桃色新闻说实话陶醉是窝了火气的,他姐和简亓这几年的关系他是摸不透了。 年纪大些,这些事也不是能拿上台面讲的,没名没分的圈里几个心照不宣,谁都不敢问出口。大家看着两个人气氛微妙,看破不说破,少当导火索就是了。 陶醉没有和陶桃从小一起长大,初次见面也是四岁有余的事情,他妈从小在他耳边念叨,小心你姐姐。 陶醉哪里听,就乐意地在姐姐后面当小跟班,从小就立志要当保护姐姐的男子汉。 小时候的记忆渐渐褪去,八岁生日的时候母亲给陶醉大办了一场生日宴。 陶桃也难得地在家里住了几天,陶醉很喜欢穿漂亮裙子的姐姐,后面发现,姐姐每次回家里都穿着那条裙子。 他跟在姐姐后面问她,姐姐为什么总穿这条裙子。 十二岁的陶桃已经小学毕业,发育得早身体早就抽条般长开了些,眉眼越来越像生母,陶慎看着女儿眼神忍不住沉重复杂,父女之间生疏的要命。 再加上后母看到陶桃的脸总忍不住联想,因此陶桃也很抵触回陶家,当然直到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多少好转。 陶醉眼睛又圆又亮,追着问姐姐为什么,陶桃折服认真地说,“姐姐只有这条漂亮裙子。” 舅舅结婚后,外婆就带着陶桃搬出来住进巷弄里的老房子,离陶桃的学校也近些。 自懂事起,陶桃就不喜欢麻烦外婆,很少开口去要求物质上的东西。发育之后性格又闷了不少,觉得回陶家是要得体一点,选来选去还是觉得这条裙子好看些。 “那陶醉以后就努力赚钱给姐姐买很多很多裙子。” “姐姐记住了。”陶桃咧开嘴笑起来,方才被佣人颐指气使的难受消了大半,拍了拍陶醉的头应了句好。 陶醉和陶桃相处的时间虽不多,陶桃的傲气他是懂的。 简哥做人一向体面,更是很少拉下身段去请求什么。 “陶醉,你姐应该还在酒店里,你去角落里找找,找得到的。” “简哥为什么不自己去找我姐?”陶醉语气不善,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简亓声音低了低,“你姐她…恐怕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我。” 然后道了谢,带着人去收拾陈东方。 陶桃见到陶醉的时候没多大惊讶,照旧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头低得不同寻常,第一反应是关了手机,不想让陶醉看到界面上的内容。 陶醉扶她起来,陶桃跪坐在地上久了,起身后踉跄了几步,有些头晕。 缓过气来便闭口不提今晚的事情,陶桃叫饿,陶醉就带她去吃宵夜,陶桃说想吃草莓,陶醉就停车走一条街去给她买。 回来时,陶桃不在车里,陶醉刚有些着急,看到陶桃站在江边侧着身抽烟。 陶桃穿着在室内的礼裙,发丝被风吹起,散落下来遮了大半张脸,远看颇有些韵味。 她在想合适的时机,把协议书给简亓过目。 陶桃就是这种人,一旦生活和工作开始连轴转起,她喜欢条条框框和井井有条,什么事该先处理就放在第一位想。 陶醉脱了外套披在陶桃身上,顺势夺了烟掐了,“姐,你冷不冷啊。” 陶桃摇头,彼时江边散步的行人很少,车辆也少,许久才能听见些不远处居民楼传来的叫骂声,冲破寂静给冬夜里的C城添点人烟气。 “陶醉,你说我什么时候提这件事呢?”陶桃这话更像自言自语,声音在空中散了大半。 陶醉听不懂推说没听清。 陶桃只是甩甩头,对陶醉笑,“走吧,送姐姐回家。” 按照陈东方的性子,她家哪里回得去。陶醉最近好像交了女朋友,不太方便,何况她也并不想回陶家,去哪都多少有些不合适。 直到陶醉把车拐进江城区,心下了然。 “简亓让你来找我的?” “姐我有这么没良心吗?”陶醉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哈过去,气氛沉了沉,只听陶醉接着说,“姐,或许,你要不要试着和简哥好好谈一谈?” 是要不要不是能不能,陶桃知道陶醉向着她,是在关心她,准备脱口而出的没什么好谈,刹了个车变成了好和知道了。 简亓私人别墅的保姆张妈是个老实人,见到陶桃又惊又喜,开始忙活问陶桃想吃什么。 陶桃摆手让她去休息就好,上了楼。 卸妆之后,陶桃泡了个澡,刚从浴室出来,便听到外面院子里的汽车熄火声。 陶醉自作主张把陶桃送了过来,还是不放心他们的关系和简亓发个讯息报备了一下。 陶桃擦着头发往楼下走,和玄关处的简亓打个招呼,注意点不知道放在了哪,发现简亓手上的几处擦伤正渗着血。 陶桃头发散着,素着脸,没什么精力针锋相对,平日里的锐气消了大半,“你怎么受伤了?” 简亓低头才注意到手上的伤口,陶桃今晚耷了毛,声音柔柔的,大晚上听到有些软耳根。 家里的格局布置没发生什么变化,陶桃去茶几下拿了医药箱,简亓坐着任她消毒包扎。 这伤口不算深,倒像是什么玻璃擦伤,“你把陈东方打了?” 简亓的手很好看,从前弹钢琴的手骨节分明,现在蹭的几道痕迹显得手指更加修长。 消毒时无可避免的有些接触三两下快速处理好,见简亓没回答,抬头看他。 今晚他们似乎都有些迟钝。 陶桃头发滴着水,侧着头的时候水滴在简亓的裤腿上,湿了一片。 对视的时候触电般收回手,却被简少爷圈在怀里。 “不说声谢谢吗?” 简亓声音清润低醇,淡淡的,在夜里莫名显得沙哑低沉了些。 “还是,我比陈东方更讨厌?” 言下之意,是问为什么不告诉他。 陈东方这个犊子烦了陶桃这么久,陶桃一句也没有提起过,甚至逆来顺受,自己躲着避着。 到底是什么事把她养成这副脾气。 没等陶桃想好答什么,就被按在沙发上,简少爷拿风筒给她吹头发。 今天实在疲惫,简亓帮她吹头,她就当礼尚往来。 陶桃常年在娱乐圈里混着,实在不关注财经。何况她在自己家族里就势微,简家局势如何,更是不太了解。 简亓地位如何是他自己的事,简母早私下让陶桃签过财产协议意在提醒陶桃,让她少痴心妄想。 简少爷再有钱再发达于她也无用。 陈东方这种狗皮膏药难缠得很,她今天没回答这人的刁难,也有顾虑。 比起给简亓添麻烦,她宁愿自己担着。但是简亓这么说了,还是象征性问了句 “所以陈东方势力怎么样?” “陈家算是贺家的一个旁支,在圈里混还得仰仗贺七。” 陶桃在心里盘算关系,那简亓打了他应该不算什么严重的事,头发也吹得差不多了。 “楼上房间借我睡一个晚上,你早点休息。” 陶桃手艺不佳,这伤口分散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创口贴,索性绕了一圈绷带。 其实对简亓来说只是小伤,从小就在军区大院里摸爬长大的人哪会在意这点小口子。 此时缠了绷带的手已经游离到陶桃的腰。 “你还有话要和我说吗?”陶桃和陶醉吃宵夜的时候点了几瓶烧酒,加上刚刚又泡了舒服的热水澡,现在困得不行打着哈欠问,显然没意识到简亓正想做的事情。 “那没什么我就去睡了?”陶桃敷衍地道了个谢就上楼睡觉去了。 简亓气笑了,识趣地松开了手。等到他再进房间的时候,陶桃睡熟了。 被子卷成一团,也没想过给他留位置。 指缝里像是留着陶桃的余温,灼的简亓有些热,至于白绷带早就留在了浴室里。 陶桃睡相不好,此时又翻了个身,头蒙在被子里,留给他一个背影。 “小没良心的。” 出去时,关门声很轻。 今晚是给老婆出头简亓vs反应迟钝陶桃 阅读愉快~求收藏和留言~ 05老公送的礼物 简少爷的床还挺好睡,陶桃这一觉睡得很是踏实。 八点,陶桃被闹钟吵醒。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怔了怔,缓了几秒才想起来昨晚睡在简亓这里。 两米的大床,她一人就占了一半。另一边没有一点皱褶,不像有人睡过。 陶桃松了口气,站起身看到床头放着一杯蜂蜜水,摸着温度刚好,看来是那人是刚放在这儿。 陶桃已经很久没有早上醒来先喝蜂蜜水的习惯了,以前住在一起维持些形象装些好习惯。 独居之后,工作忙的找不着北,成天带着艺人跑通告,酒店里的居住条件哪有这么好,闲下来淡然喝几口水都奢侈。 昨天换下来的礼裙现在熨帖地挂在衣柜里,陶桃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这里了,衣帽间的衣服倒是按照季节早换过新,全是她的尺码和习惯穿的品牌,应该是找人长期打理着。 化妆品也是摆的满满当当,陶桃换了衣服化了个淡妆下楼准备出门上班。 简少爷正背对着她慢条斯理喝咖啡看报纸,陶桃刚走下楼梯,张妈就叫住了她。 “夫人,你起来了啊。” 少爷已经等你很久了,这话张妈本来想说。简亓抬头看了她一眼,张妈止住了嘴。 “吃了早饭一起走吧。”简亓自然地把报纸翻了一面。 陶桃盛了碗粥坐在简亓对面,闲来端详起简亓。 简老板带着细边银框眼镜,陶桃之前知道他有轻微近视偶然会带眼镜,纯英文的财经报纸拿来当早茶消遣,没点闲情雅致也干不出来这种事。 对方像是发现了自己所想,放下报纸只看她。 陶桃扯了片面包低头吃着,配着粥三两口喝完。 昨晚陶醉给买的草莓,已经洗好装在了盒子里。临走的时候,张妈追了上来,说水果放在了包里。 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款当季爆款奢侈品包包。 陶桃扯扯嘴角,还是接了过来。坐上车斜着看了眼专心开车的人,心说,你要想送我包也不必这么百转千回。 “那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这款包全系列主打商务实用型,容量挺大,陶桃把昨天晚上的手包放进去,拿出手机估计这包的价格。 说句认真的话,简亓这些年送陶桃的礼物并不少,陈东方追求陶桃间歇性发作,断断续续得送点东西来,陶桃收到直接连盒带花退回去,估摸着礼物很快又会被送到另一位心动女嘉宾手上。 无非是空下的位置总有人坐,你不要的,总会有人要。 这道理陶桃自然明白,既然知道自己的位置并不重要,对付这种人直接甩手就好免得牵扯其他。 简老板送礼物,倒是含蓄。陶桃现在回想起来,这么些年什么纪念日情人节也是次次不落下。 陶桃不是记这种日子的人,给简亓买礼物从没出现在日程表上,起先每每是陶桃收到就扫了包装,预估官网的价格,在能力范围内挑最贵的回,礼物随之放进衣帽间里落灰。 最开始是有点吃力的,后来事业往上走了,简老板倒是开始送些她可以轻易还上人情的东西,也逐渐变得频繁起来。 这种做法就类似,每月姨妈按时报到。 简总的礼物,只会早到,从不会缺席。 “今天是什么节日?”陶桃挑好一款男士皮夹,付款之后专柜调货应该下午就能收到。 “十一月十二日。“ “所以呢?”陶桃连上平板点开楚齐发到她邮箱的《锦城上》剧本,顺口接了一句。 “提醒一下陶桃小姐,下个月,这个时候要还我礼物。” “好的。” 陶桃眼睛不离剧本,应得潦草没记到心里去,随即是跳转页面记录本子的几个问题之后方便与制片沟通。 粗浅看过一遍后,车子到了深度发觉。 昨晚陶桃拉了陈东方这么大的脸面,这么光荣的事迹,虽然没传到网上,消息早就在圈子里传了个边。 一下车,上楼的这段路就碰到了不知道几个熟人。 公司前台爆料,桃姐今天从陌生男人的车里下来。疑似老公,照片为证。 娱乐公司性质可真是发挥到极致,陶桃出了电梯,下属见到她眼睛里个个都透着崇拜,陈思思狗腿地给她送咖啡,想和她扯些八卦,被陶桃一记眼刀赶了回去。 放了东西直奔伍扬这个狗东西的办公室。 池耀也在,正翘着腿在伍扬的名贵沙发上当大爷,见陶桃来,调侃了句,“哎呀,我们已婚女人陶姐啊。” “我等会儿找你算账。”陶桃随即甩了份辞呈扔在伍扬桌上。 “哦哟,陶桃这是做什么嘛。”一看是辞呈把这老狐狸吓得不清,赶紧笑着接过说C城话赔笑,撕了这几张破纸扔垃圾桶里。 “小桃啊消消气嘛,年末的分红我给你再涨个30%!” “好啊。”这辞呈她那里还有百来份,内容当然是空的,这不过是虚晃一枪关了平板录音,留伍扬大出血之后暗自神伤,转身和池耀聊新剧的事。 “对方定了女主是程妡,我看了本子,说实话,你更适合男二。” 这剧男主太隐忍,池耀演起来,应该有些费力。 池耀扫了几眼本子,翻到最后点头,“女主结尾和男二在一起了?” “是吧,而且女主和男二的年下线更有看点。”陶桃见池耀没说什么当他同意,之后就是联系楚齐谈合同的事宜。 原本昨晚的人脉局,陶桃想着带池耀认识,也就推了平台十一月份的邀请。《锦城上》入组安排在最近,大概是想在年前拍完冬日景,演员定了直接进组开拍。 池耀无缘春晚,只能在跨年晚会上露个脸。前段时间筹备的新歌定在月底发售,如果《锦城上》开机后还可以吃波热搜红利顺带新歌宣传。 之前问过池耀的想法,对于定位,想当音乐人还是当演员。 “当多栖艺人,爱好拉普正经演员。” 原先想过让池耀以爱豆方式出道,奈何同期星探挖来的练习生实力参差不齐。组合出道必定影响池耀本身的突出发展。 何况这小子是陶桃从黑巷子里捡到的,当爱豆注定要从零开始,那时他暴躁脾气还没消,一个穷到打算卖设备活命的毛头小子,满脑子想着怎么赚钱搞音乐。 陶桃安排了公司表演课让他好好学,这小子悟性极强。 那个时候陶桃没有亲手培养起来的知名艺人,人微言轻,池耀也不嫌她在公司地位低,两个人一场场试镜下来,最后终于靠演青春网剧杀出重围。 池耀的人气也开始上来,一切开始慢慢变好。 后来来了肖路负责生活起居,陶桃的工作也并没有因此轻松下来,日程排的满满当当,她没有时间去带别的艺人,池耀人气的背后是危机四伏,能打理的陶桃必然亲力亲为。 至于双十二晚会,平台的邀请还没下来。 她的想法是池耀可以再曝光一下,给新歌留个预备舞台。 池耀表示都可以陶桃安排就好。 等陶桃忙完坐回办公室里已经过了饭点,简少爷今早送的包包显眼地耷拉在座椅上。 拿出包里放的水果盒子准备当个午饭应付一下,瞥见旁边的玻璃罐子。 是黄桃罐头。 黄桃罐头,和满柜子的黄桃干,是陶桃最不缺的东西。 之前陶醉来她这里说姐姐吃这么多黄桃,也不怕牙酸。 陶桃一笑了之,其实只是她的体质虚寒偶尔可以吃些黄桃补补气血。 大多数都是拿来看看,陶桃觉得黄桃是一种很有观赏性的食物,就是放在柜子里,每天上下班换衣服闻到黄桃香味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人活着,有时候就靠着一种信念寄托。 所以时常包里放一小包黄桃干,闲来无事的时候看着聊以慰藉。 陶桃喜欢黄桃,因为寓意是名字的由来。 母亲难产离开人世,陶桃的出生注定被蒙上亲戚口中晦气克星的标签。 家族里的长辈个个对她避而远之,只有外婆袖子上还扣着一块黑布,把陶桃接了过来。 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取了陶桃这个名字。 陶桃,逃逃,逃出劫难,一切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陶桃为什么从前这么执着喜欢简亓。大抵是因为,简亓是第二个和她说陶桃含义的人。 婚后第一年的春节陶桃和简亓一起回简家老宅过年。 小辈围坐在一起写新年祝福,是简家的传统。 陶桃练过书法,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为此也颇受老爷子赞赏。 按照礼数,陶桃作为长孙媳妇,当时应该在旁边充当为简亓磨墨的角色。简亓突然甩赖说手扭到了,言语不知道为什么暧昧起来,贺汌霖正靠在陶桃旁边和嫂子扯闲话,听到简哥这腻歪话鸡皮疙瘩掉一地。 啧啧几声赶紧去找宋弦不痛快,留着陶桃不自在的满脸通红。 那时候简亓是个腻歪的人,射手男与生俱来的热情和活力简亓应有尽有。讲起话来不羞不臊的,一脸正经地说笑。 他抽了张干净的宣纸,问陶桃想写什么。 陶桃说不出来。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想要什么新年祝福。 简家小辈之间从小一起长大,氛围很好。放在往年这个时候陶桃应该在巷弄里和外婆吃个简单的年夜饭,然后草草睡下第二天去陶家拜个年再受个尴尬眼色。 看人脸色的生活过惯了,突然感受到了和乐融融的家庭氛围,莫名有些鼻酸。 那种感觉就像,看别人从小一直幸福地被爱着原来也会难过。 简亓打趣道,“那写点什么呢,陶桃陶桃,逃出劫难,但是这可不能写下来。” 落笔的是,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院子里突然响起爆竹声和宋弦贺七的打闹声。 “哎我说宋弦点个鞭炮而已,你怎么这么怂啊。” “贺七你有种自己点啊。” “得了吧你······” 一唱一和的,紧接是倒计时敲响,C城迎来新的一年,一时烟花声四起。 “新年愿望是什么?” “希望和你一年又一年。” 那个夜晚,灯火清澈澄明,许愿的话淹没在漫天的烟火里,陶桃手撑着书案,垫脚吻了简亓。 她满心满眼地祝愿能和爱人长久,用尽全部信心与气力。 06陪艺人活动遇插曲 日子过去。 这天下午陶桃要陪池耀跑个综艺,彼时池耀新剧男二已经敲定,定妆照发了,如她所料,好评如潮,过几天就准备陪他进组,地点是S市。 她和池耀在休息室待着,小孩看台本,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眼睛一亮,“桃姐,沉意也是嘉宾?” 陶桃嗯了一声没接话,今天的化妆师是西瓜台的,不是自己人还是少说些免得被人听进去。 期间楚齐来了电话,陶桃出去接。楚齐说的有些语焉不详,扭扭捏捏不知道想表达什么,话里没个重点让人听得云里雾里。 “到底想讲什么?”陶桃话里听不出喜怒只是问了一句。她现在站在走廊上吹冷风,听对方一通弯弯绕绕逐渐失去了些耐性。 “片方临时换了女二,大概改成了沉意。陶桃实在不好意思……”楚齐为难地道歉。 陶桃本就是一拿钱办事的中间人物,人带资进组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挂了电话顺道去了个洗手间。 出来时,看到眼前的人,还挺冤家路窄。 沉意和这位女艺人的经纪人。 陶桃对沉意这人印象不深,之前陶醉旁敲侧击再来试探过几次陶桃对那破新闻的态度,多次碰壁最后也就没人再提,陶桃只觉得能攀上简亓能是什么角色。 这话也不对,毕竟简少爷也乐意给人攀不是。 沉意走清纯路线,声音都是娇滴滴的,钻到耳朵里让人头疼,又是对家公司的艺人,暗地里没少有过争抢艺人资源的小破事情,实在没什么打招呼的必要。 洗手的时候想到池耀早上刚拍的那广告,上个代言人好像是她吧,那也真是可惜简大少爷的牵线了。 谁让投资方从来只会找更有商业价值的艺人。 陶桃对沉意的经纪人回个不咸不淡的微笑,这种面子工夫点点头就过去了。 经纪人倒是不避讳她,显摆的话涉及人面挺多,成心是想在陶桃面前炫耀一番,从简总到简伯母中间说话还掺了几句陶醉宋弦。 吹得过了些惹人发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沉意可不是马上就要成为简家太太,正背靠大山星途一片光明。 陶桃懒得听人讲起这些,补了个口红,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陶桃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情感生活更甚,私人社交圈里寥寥几个知根知底的,这些东西极少拿出来当谈资,也没什么可说的,连陶桃和陶醉的关系圈内人也是所知甚少。 这位正牌简家太太——陶桃,此时缓缓接起电话,正巧是贺七来电。 “哇小桃姐我想死你啦,陶醉这家伙说你要陪小流量进组了啊,后天晚上我们几个聚聚吗,呜呜真的好久没见了······” “你哥来吗?” “你说敖逸那老狗还是简哥啊,宋弦肯定来的,简哥再说吧,我哥爱来不来。” 洗手间到底是有些逼仄了,饶是再好的手机也漏条缝给人听出些东西来。 只见沉意经纪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陶桃头也不回地出了洗手间。 贺汌霖大概在做指甲,无聊得紧,陶桃就听她唠嗑。 “哎,桃姐和你说个事哈,我前几天知道的。” “你说。” “嘿嘿,我哥那老狗有女朋友啦,我看朋友拍的照片感觉有点眼熟,不过嫂子长得倒是挺好的,配上我哥这狗也实在是可惜了啊······”接着是便是万年不变的数落。 “真的假的,那让他把人带出来见见。” “你说得对哈哈哈哈,我这就去跟我哥说哈哈哈哈。”有事情可忙活了,贺七挂了电话。 等陶桃回到化妆间,节目快开始录制了。这节目偏娱乐性质,运动量也比真人秀要小不少。 陶桃在后台看着,池耀上台前叮嘱了他几句让他别太闹腾,之后找了个椅子坐在角落,程妡的经纪人李亮坐她旁边。 陶桃和这亮哥很早就互相认识了,李亮是老牌经纪人,为人佛系磊落,是这个圈子里少有的清风正气的人物。 程妡也是心性好的,这圈子大浪淘沙,蹚一蹚早一身脏水。程妡童星出身,从小深谙圈内的立身之道,一姐称号当之无愧是真,她为人无可挑剔也是真。 陶桃认识亮哥是做艺人经纪的头几年,也和旁人一样好奇起他的身份来。 直到后面在简老爷子的生日宴见到,李亮也不点破认识,在老爷子面前只讲初次见面实在幸会,随即又带了几句夸奖陶桃的话,实在是很会做人,留足陶桃体面。。 陶桃唏嘘有这身份和能力混什么娱乐圈,真是屈才了。后来又偶然听人谈起亮哥年收,咂了咂嘴,人就是混娱乐圈也照样风生水起,打得一手好牌。 节目开场,池耀和程妡是同组嘉宾,出场池耀牵着程妡的手,对唱几句情歌镜头就切到下一组。 亮哥不知道从哪摸了包瓜子出来,抓了把给陶桃,自己先没架子地嗑上了,“小妡和你们家池耀还挺配。” “《锦城上》过几天开拍,他们俩CP还挺有热度的。”陶桃摸不准李亮的意思,揶揄了一下转到戏上,亮哥只是笑笑没作回答。 现场观众传来尖叫,这个环节,池耀和程妡配对完成经典老剧的台词配音,台上几个人三言两语瞎起哄,逗得程妡脸都红了。 镇场的主持人调和气氛开玩笑让池耀注意经纪人的眼神,导播切了个框给李亮陶桃,两个人一起磕着瓜子看得不亦乐乎,一起来了个给你们个眼神自己体会。 这个part就算过了,接着中场休息。 池耀有新歌演唱,程妡补完妆走到陶桃这边,李亮有事起身去接电话,这里只剩下陶桃和程妡。 池耀地下厂牌出身,有些痞子味帅气,在台下唱情歌惹得台下尖叫连连。 程妡从包里拿了瓶药膏给陶桃,指了指台上的人,声音很轻,“他腿受伤了,我不方面给他,麻烦桃姐了。” 接着对陶桃甜甜一笑,和气地说该上台了。 陶桃手里握着这罐药膏,眯了眯眼,祛疤的药膏,包装她认识。之前上京出差的时候,受人之托带几罐回去,这店铺可不好找,看来是花了些心思的。 陶桃把药膏放进包里,抬头便看见刚回来的亮哥。 李亮注意力不在陶桃身上,在台上。按照台本,后面当是设计了一个无聊的类似木头人的游戏,节目方没和他们商量临时换成了个平衡球推手游戏。 陶桃没什么所谓,池耀185的大高个,这种游戏倒不会有什么,沉意和程妡就不好说了。 沉意今天开始录制就一直不在状态,中场又被经纪人训了一顿,动静不大但气氛挺尴尬。 她和程妡玩推手游戏,你来我往的都不敢下重手。 摸不清对方套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推搡,程妡聪明顺着沉意的假推往后仰,打算跳下去认输。不料沉意用了真力气,提早程妡一步做出惊慌的表情,最后程妡重心不稳,整个人踉跄往后倒正要跌坐在地上。 池耀和她同队先一步在背后撑住她,这插曲有惊无险,好在程妡咖位大沉得住气当众摆手说没事。 主持人打圆场宣布沉意队赢得最后胜利,节目终于进入尾声。 和池耀坐回保姆车里,肖路在前面开车。 陶桃从包里拿出药膏,“说说吧,你和程妡?” “我在追她。”他倒是实诚,不遮不掩地直说。 肖路在前面直呼666。 和料想的答案差不多,虽然直觉是他们关系更深入些,陶桃把药膏扔到他怀里,也没什么办法。 总不能拿刀架在池耀脖子上叫他能不能为了自己的前途脑子清醒点。 当然,如果可以,陶桃是真的挺想。 “开机前放你几天假,注意点,别被拍了。” “肖路你跟着他,别让他乱跑。” 陶桃在前面路口下了车,李亮的意思应该是默许他们的关系,刚才也是试探陶桃的态度,艺人的情感生活,陶桃点到为止,别做违法乱纪的事,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池耀还是小孩子脾气,来强硬的话恐怕只会得不偿失,闹僵了对谁都不好。 他们现在CP热度正盛,至于万一曝光恋情怎么处理,自然等同于埋下定时炸弹一样麻烦。 07陶桃在我这就是宝贝些 陈柯拿着文件进办公室的时候,简亓正看着窗外发呆。自家老板少有工作不专注的时候,陈柯跟了他这么多年,这种瞬间屈指可数。 “亓总,文件放您桌上了,贺七小姐问您几天后晚上有聚会去不去。” “去。” “还有您母亲那儿,她今晚让你回老宅吃饭。” 简亓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低头看见自己桌上的文件无意识被自己写上字,很多很多的陶桃。 “让秘书处拿去再打印一份。” “得嘞,那您母亲那里是?”陈柯看见文件上的签名,“我明白了,您会去。” 简亓低头继续工作,陈柯有时候觉得他老板生活可真单调。女人没个影子,一个精英人物,三十而立最头疼的是竟然是追老婆。 “哎简伯母说笑啦,简亓哥怎么还没来啊。”沉意坐在沙发上和简母聊天,两个人聊得甚欢,简母被她逗得合不拢嘴,眼神里透着得全是对沉意的满意喜欢。 “太太,少爷回来了。”下人提醒道。 沉意挽着简母往餐桌走,见到简亓满眼欢喜喊了声,“简亓哥!” 简亓颔首,在对面坐下。 沉意是简母娘家的人,简母当年是政界翘楚的长女,一见钟情嫁给简父,从小众星捧月,对简亓的控制欲不加收敛,她不喜欢陶桃不轻易改变,老爷子病了之后便造次起来。 沉家是自家派系,简母看沉意这孩子又喜欢简亓,比那个陶家蹬鼻子上脸的破落媳妇好得不知道多少倍,就想多安排几次见面熟络关系。 “意意和我说你前阵子把陈家那小子打了?”简母责怪地问他。 简亓抬头淡淡地扫了眼沉意,对方今天打扮得过于乖巧淑女,察觉到简亓眉宇间全是淡漠,沉意不自然挽了挽鬓角。 这消息沉意是从公司议论里听了个大概,说什么陈东方求婚被拒,又被简亓一派收拾了,正偃旗息鼓,几个投资的剧都撤了资,声称不在圈里混了。 简亓停了筷子,目光揶揄,笑得意味深长,“哦?她怎么说的。” 简母没听出不对,接着说,“你做事做得太冲动了,人东方都不在娱乐圈这儿混了,宋弦也是整天没个正型,每天在名利场上谈笑风声像什么样子······” 前面不过全是铺垫,后面含沙射影才是本意。 “您说陶桃?” 沉意一愣,简伯母闭口不谈自己儿媳,她本家势力在S市,经纪人的背景有限查不到这一层,白天听到的对话她半信半疑,竟然真的是陶桃。 一个快30的老女人成天在男人堆里混着谈笑风生,还和陈东方不清不楚,成天趾高气扬地还认不清自己是什么货色。 “怎么提陶桃姐啊,陈东方之前还和陶姐求婚了呢。”沉意挤出个无害笑脸,装傻地问道。 简母眉头皱得紧,刚准备说什么被一声呵斥打断。 “怎么什么样的人都敢在家里乱说话。”老爷子一身唐装拄着拐杖,言语里满是威慑怒意,管家在背后跟着,脸色同样不好。 “郭琴,这就是你对陶桃的态度?” 沉意面色惨白,张口结结巴巴喊了句爷爷,被老人一句非亲非故刺了回去,逐客令的意思明显,管家做了请的手势,沉意红着眼睛地跑了出去。 简亓视若罔闻。 “郭琴,你太让我失望了。”老爷子甩手怒气冲冲回了书房。他从前在部队,陶老爷子救了他一命,才有今日的辉煌,也成了他至今最大的遗憾。 陶桃从小他就关注着,能打点就找人帮她打点,人活了七十余载,简老是重情义之人,看着简亓这孩子和陶桃性格相像,本想着兴许能合得来。 可作为婆婆的郭琴却屡次使绊做些令他痛心的事,想方设法疏离简亓和陶桃的关系。 门砰地关上,简母摔筷子不吃了,简亓母子之间哪有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候,简母是骄傲了一辈子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气。 “妈,如果您若想我给沉意在演艺圈铺路,我可以帮。至于其他,恕我无能为力。” 简亓话说的体面,字字珠玑。 简母冷笑,“你就这么宝贝陶桃?简亓你脑子不明白,也不看看人家傲地想搭理你吗?” 郭琴说多了,言重了话便并不太好听,刺耳得很。 “您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简亓脸色平静,郭琴瞳孔紧缩,气得嗫嚅,“陶桃难道值得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的吗?” “陶桃永远是陶桃,您是您。” “明明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赔钱玩意。” “可陶桃在我这就是宝贝些。” 简亓打断了她起身告辞,陈柯在后面赔了几句不是,身后传来掀桌子的响声。 路过前厅,碰见同样被简母叫回来吃饭的陶桃。 简母给陶桃打电话,当时话说的也不体面,意思简单概括起来就是你要还当自己是简家人就该过来。 照旧看她就是要低别人一等的语气,陶桃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这婆婆又准备做什么。 买了一堆保养品和补品给足简母的面子,直觉这多半是个鸿门宴,果不其然刚进大门迎面走来就是红着眼睛的沉意。 东西有些沉,照简母的脾气,她若让门童拿进屋恐怕又得收获几句讽刺。 陶桃眯了眯眼,看到沉意当陌生人擦身而过。今天车库里的车不多,简少爷常坐的那辆宾利倒是显眼。 她也就装个样子买个礼,没想到东西还真的挺沉的,真的不太好拿。 看到简亓的时候,手已经酸的不行。 “简亓,快点帮我拿点。”陶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这少爷脸色也不是很好。 啊,这莫不是刚刚发生了大型家庭连续剧,实在可惜,她来晚了错过一场好戏。 简亓接过陶桃手上的东西,转身给了陈柯。 陈柯一脸,我懂的我懂的,拎着东西走在前面回车库。 看来来的真的不是时候,陶桃本就不想见简亓的母亲,人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陶桃让陈柯把东西放自己的车的后备箱里就好,陈柯识相地放了东西麻溜地开着来时的车火速走了。 留简少爷和陶桃面面相觑。 “我来开车吧。”陶桃也没推辞,简亓接过钥匙坐了驾驶位。 陶桃这车工作几年后买的,当时只是为了通勤小二十万全款拿下。陶桃除过在C城会开车上下班,平常出差又多,一年到头实际开的次数实在挺少,觉得自己开着舒服就行,没必要买那么好的。 上车之后,简亓突然问了句换挡在哪里。 “简老板没开过十几万的车吧。” 陶桃讽刺了句,下车让简亓乖乖坐回副驾驶位。 “还是我来开吧,让小简总体验一下坐在美女的副驾是什么感觉。” 08和简少爷一起看外婆 陶桃启动车子,车载音乐自动连接手机,续播下车前没听完的粤语歌。 车窗开着,陶桃鬓角被风微微吹起,女歌手的嗓音柔情似水,惹人心悸。 简家老宅离市区不算远,不一会儿车开上城区的路。 “准备去哪?”陶桃白天跟着池耀跑了一天通告,没什么精力去打探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爷爷刚刚回了老宅,以后我母亲如果再叫你过来,你大可以拒绝。”简亓说罢揉揉眉心,大有处境两难的境地。 “她今天和我说,要是还把自己当简家人就该过来。”陶桃只看着前方路况,声音冷的像这腊月寒风,慵懒地拖长着尾调。 归根结底,陶桃今晚会来给的还是简亓的面子。 恰逢红灯,停下来等待的间隙,街边的LED大屏是池耀上午广告品牌的地推,上面放的照片还是刚刚红着眼睛出来的沉意。 今天综艺的失误,仅凭沉意的咖位,后期剪辑当然知道这是爆点,播出之后现场的程妡粉丝定会出来爆料一波,到时候公关怎么营销逆转风向也是个难题。 结果如何,还得看简少爷的打点了。 陶桃从前也不是个百毒不侵的人,简母几句冷嘲热讽就直不起身子来,一副软软糯糯的样子。 现在想来看不上你的人,永远不会对你改观。在简母心里,陶桃就是这样拿不上台面,那又何必去争简母那份不值钱的一分一厘的尊重。 “晚上原本有安排吗?”简亓问她。 陶桃嗯了一声,如若没有简母的邀请,她今晚本打算去私人医院看外婆,顺便去结算下一季度的医疗费用。 “我本来晚上准备去看外婆。” “那一起去吧。”说完不等陶桃反应简亓便打电话让陈柯去准备补品,轻车熟路到陶桃都有点木讷。 外婆生病这事,陶桃好像只和敖逸偶然提过有没有认识的心脑血管的医生,排除了一路前因后果进了病房之后才发现这事没那么简单。 简亓和外婆好像远比陶桃想得更熟络些。 外婆一口一个小亓听得陶桃有点莫名其妙,刚好张知念打电话来,陶桃起身出去接。 “陶桃,我转去C城的投行公司了。” “你这是打算回来促进家乡经济复兴?”张知念大学在S市读书,这些年积攒的人脉资源都在S市,说回来就回来陶桃还真有些意想不到。 不过听张知念这口吻,大概是一切已经落叶归根安顿好了才和她说。 “可不是嘛,最美C城创建没我不行。”张知念说完打算约陶桃过几天约出来见面。 “后天我带艺人去S市进组,”陶桃靠着墙看自己许久没修的指甲,“再找时间吧。” “可我最近要去见男朋友妹妹来着,哎不说了,对象打过来了。”陶桃没来得及问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张知念匆忙挂了电话。 留陶桃一头雾水地去缴下个季度的费用,护士提醒卡里的余额已经够了。 还是把卡递过去让护士充值,她之前就有多充的习惯,怕自己忙工作忙忘了时间。 “陶小姐,您应该近期都不用缴费了。”护士拗不过她把卡的余额打印到保单上给她看,“老人还可以在本院继续住很久。” 陶桃接过保单,看着余额,“这是还可以住多久?” 护士在脑子里快速换算着,回以陶桃微笑。 “至少十年。” “······” —— 简亓好像从来都是很讨长辈喜欢的类型,陶桃回到病房看到外婆和他聊得正好,她甚至有点怀疑简亓可能是这病房的一个时常隐身来访的访客。 生病后的外婆,没有陶桃想的脆弱。 陶桃一个人看着检查报告在夜里抹眼泪,外婆笑着来她房间给她送牛奶。 “哭什么?”外婆笑得慈祥,老伴走得早,她一个人操持着孩子长大,小女儿又难产先她一步走,只是可惜命运从没放过对这位老人施以打击。 老人主动提出让陶桃送她去治疗,她知道儿子靠不住,外孙女对她这病压力很大,不是出于金钱的压力而是心里愧疚压抑得这孩子快喘不过气来。 她要给陶桃一个发泄出口。 “喝了牛奶就快睡吧,你可要好好赚钱给我找个妙手回春的大夫。”之后笑着给陶桃擦眼泪,隔天就住进了医院。 “陶桃你说说多久没来看我这老太婆了。”外婆吃着简亓洗好的水果抱怨了一句,陶桃跟着应了几句是是是我的错。 “你啊,还没小亓来看我来得多呢。”外婆嘴里塞满了水果,说话口齿含糊不清地来了一句。 陶桃收拾桌面的手停下,抬头看了简亓一眼。 对方正认真地和老人介绍新买的保健品的注意事项,病房的白色灯光打在少爷的头顶愣是有种时过境迁的蹉跎感觉。 记忆里她好像只带简亓见过外婆一两次。 过了会儿,外婆有意把简亓支开留着她俩说些体己话。 “你和简亓那孩子最近关系怎么样了?” “我还没问您和简亓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保单显示的时间是外婆住院后不久,住院这半年时间,陶桃只要空闲下来的假期都会来看她,哪怕工作再忙也会尽量抽出时间来短暂地陪陪外婆。 至于简亓,这少爷一续费续十年,看这豪横的劲头他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老人看着陶桃,皱了皱眉,“你这臭丫头,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陶桃摆摆手,知道在外婆这儿佯装不下去准备说实话。 “前段时间公司上市我成了股东,最近刚找人起草了离婚协议书。” “你舍得吗?”外婆给她的回答不是责怪而是质疑,一时问住了陶桃,陶桃嘀咕您怎么知道。 “你这枕头下面藏了人简亓的试卷这么多年,想不知道都难哦。” 藏简亓的试卷,那是高一的事情了。 陶桃其实是个很嫌麻烦的人,但从喜欢上简亓起,就乐此不疲地去分每次考试结束后的快班答题卷。 从来只负责数,但不负责把数好的试卷送到一班去。只是在简亓的试卷上停留一两秒,在点人数的时候故意放在最上面,递交给别人之前又塞进了末尾。 简亓的字不算好看,好在卷面工整,在某次试卷分析完后,简少爷的答题卷被选中当模板。 当时学委送来了好几份,夹杂着之前的用不上的答题纸,陶桃则负责帮老师汇总。 私心选了一张卷子,复印完带走了原卷,留下两份复印稿。 之后做校报的时候机缘巧合没有选中陶桃拿走的那张,陶桃就像第一次偷拿糖果没被发现的小孩一样紧张,把试卷藏在枕头底下。 生怕被人发现。 外婆收拾房间的时候看破不说破,这也是老人知道陶慎拿女儿商业联姻后反应平静的原因。 老人见陶桃欲言又止地迟疑,摆摆手让她快点回去休息,“罢了罢了,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随后外婆拿出简亓给她买的保健品,炫耀了一下让陶桃下次来的时候再买几罐,水果软糖口感的味道真好吃。 陶桃应了好几声好。 离开病房,陶桃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抬眼看到不远处的简亓,拿出缴费保单问他什么意思。 对方倒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悠悠地说了句,“我父亲是心脑外科的专家。” 这层,陶桃之前没想过。 遇到事情,她之前都下意识跳过简亓,从没想过利用他能帮忙联系到的人脉。圈内的朋友介绍她来这家私人医院,安顿好外婆之后哪里想过会和简老板扯上关系。 “这家医院简家有投资,设备都是国内领先的,我父亲之后会来坐诊。” 简亓说这话无非是想让陶桃安心,可这种背后操作一切的方式陶桃很不喜欢,她实在不想和简亓扯上任何利益纠葛。 “你在我这儿当海螺姑娘?”陶桃这话说的刻薄,全是不可置信。 简亓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停顿地接了下句。 “如果可以的话。” 得到回复后陶桃一时语塞,出口的话也没了些气势。 “以后别再做这些了。”不值当。 说完又觉得气氛矫情地难受,三十岁的陶桃对简亓这种温柔攻势感到浑身不自在。 对方越对她好,她倒越想逃。她想说的不值当卡在喉咙里,竟对简亓产生些莫名的愧疚。 外婆方才的话,切切实实地问住了她。 她多次有过离婚的想法,但付出实践的后果,后续又该怎么处理,陶桃终究还是思虑不周。甚至于现在和简亓关系不咸不淡的,她连和简亓开口都需要合适的时机。 最后和简亓说了声就自己先回去了。 ··· 陈柯在老太太那里搬完东西,赶过来报备完正准备下班回家被简亓叫住。 “送我回去。” 陈柯一脸懵,才意识到老板这是又被老板娘甩了,想安慰老板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只好开车的时候兢兢业业,认真地汇报了今天的工作和明天的安排。 简亓沉吟,“严展那边最近怎么说?” “严展说协议书之前就发给陶小姐了。”这事陈柯还真忘了说。前段时间严展给回复的时候陶桃前一天刚回老板别墅休息了一晚上,想着谁敢在那个时候提这事啊。 陈柯说完之后无限后悔,现在也不是个好时候啊,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继续让人盯着严展,”简亓临下车的时候说了一句,“沉意那边不用再给她资源了。” “好嘞。”陈柯之前就看不惯沉意,这小明星的团队热搜也是真的敢买,花边新闻出的时候满头黑线给这自我感觉良好的大小姐找公关解决。 目送老板进门,终于松了口气美美下班回家。 ———— 简亓是不会做梦的。 他极少做梦。 “简亓,我不想办婚礼了好不好,”陶桃坐在沙发上,小姑娘缩成一团止不住掉眼泪。 “我不想穿婚纱了,都退掉吧,戒指我也还给你。” 陶桃的脸哭得皱巴巴的,手指颤抖地取戒指,说的话渐渐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 梦里简亓按住陶桃的手,“不准摘下来。” 简亓这辈子第一次半跪在地上哄小姑娘,抬头对上陶桃哭肿的眼睛。 陶桃声音凄婉,说话艰难地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可我不是她啊。” “我不是林纾晨。” 眼泪顷刻间落到简亓的手上。 我、不、是、林、纾、晨。 当初推动简亓陶桃闹掰的人物出来了~ 阅读愉快~求收藏和珠珠 09聚会再遇简亓1 相比简亓,陶桃这一觉睡得可就太好了。她珍惜任何一个假期,接下来想必还有场硬战要打,能休息的时候就懒得去想其他。 放假最后一天能干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觉,睡眠质量不好能有什么办法,人要到三十了,也该搞些养生了。 比如她今天早上醒来,泡了杯红枣枸杞薏仁茶。拍了个照发给伍扬,安抚一下他前几天终于舍得发转账后的伤痛心情。 毕竟他们聊天对话的除了转账记录上一条就是标题为《惊!长期熬夜猝死前的征兆知多少》的好文章。 伍扬发给她的,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地开始惜命了起来,天天不是在朋友圈转发这种营销号内容,就是私发给陶桃看,美其名曰让她注意身体。 陶桃回了个表情包慰问一下领导,对方回她,“多谢关心,小肖搁我这正泡着呢。”附带肖路早晨绝美炸毛鸡窝头照片。 得,深度发觉的柜门是堵不住了。 下午贺七约陶桃逛商场,买了圈当季新品找司机送到家里,一起去了“Hamp;7”。 “Hamp;7”——贺汌霖的酒吧。贺七高中的时候接手,敖逸那个时候刚出国,贺汌霖就求着她爹让她摸点道上的路子。 接手后不久就改了名,拍了个开业仪式的照片,跨洋空运给她亲爱的哥哥看,宣誓一下国内家业的主权。 这几年也是经营地风生水起,地盘越做越大。 贺诚义,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上梁。当年凭借自己混黑的诚意与义气,用满腔的浪子情怀收获了简亓二姑的浓浓爱意。 敖逸走经管接手公司,贺汌霖如假包换血浓于水的贺诚义亲女儿光荣继承了她老爹的衣钵。 当然,走得也是正经路子。 经过不懈努力(据贺七本人说其实还好),成功成长为C城众多混家子的一股清流,所谓挂名的一把手。 今天宋弦、陶醉来的倒是挺早,带上个陈柯和简老板,四个人组局打牌。 贺七一进门不客气地把宋弦挤一边去,拿起他打成七零八落的牌来打,抱怨了句,“啧,宋弦你手气怎么这么烂啊。” 又嚷嚷了声,“桃姐你快让简哥出些烂牌,输给我们点钱啊。” 陶桃不怎么玩牌,让她喝酒划拳搞点酒桌文化她还可以来上几盘。看陶醉也在,想到这小子之前让她和简亓谈谈的事,俯身看简亓牌的时候还是凑得近了些。 “出哪张?”简亓侧头问她,男人身子后仰,陶桃猝不及防手扶在他的肩膀上。 距离近到听得清他鼻息,陶桃耳朵有些充血。 算了,给简亓点面子。她心情好,靠在他身上,随手指了一张红桃A,“这张。” 赢了。 “什么嘛,你俩夫妻合伙诶。”贺七嘟囔了一句,眉眼弯弯地把宋弦的筹码推出去,要再来一轮。 简亓把牌给她。这位子有些局促,她若绕道拐进去,又得让陶醉起身给她让路,简亓再站起来交换位置。 进包厢的时候陶桃脱了大衣,现在一件贴身连衣裙袭身,最自然的做法就是索性坐在这死狗腿上,帮这少爷打牌。 或许是太久没在心中腹诽简亓死狗,陶桃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陶桃骨架小,简亓一只手便能揽过腰。笑起来,肩膀一抖一抖地,理好牌看着几个人的路数,敢情不是在玩斗地主啊。 包厢里有点吵,她凑到简亓耳边,提高些音量,“我打不来。” “那就随便出。”简亓语调懒懒的,手扶在她腰际,“你刚刚在笑什么?” “喂,简哥桃姐撒什么狗粮啊,你俩嘀咕什么呢。”贺七叫了一声,正对陈柯和宋弦交换眼色,眼神探讨陶桃和简亓和好没,贺汌霖皱眉,“不是,你俩也眉来眼去干嘛呀?” 侍者推开门,是敖逸来了,身后跟着个女人。 陶桃看清来人的脸,那一瞬间,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风水真是轮流转,如果陶桃没有老年痴呆,眼前这位知性且魅力四射的女人就是张知念。 陶桃没忍住在心里国骂一声,眯着眼看张知念反应。 好闺蜜的心灵感应可见一斑,两个人都一副吃瘪的竟然遇到你的无语表情。 “哥哥,你和嫂子迟到了哦,快罚酒。”贺七看到敖逸带女人来,声音都甜了不少,平日对敖逸的阴阳怪气烟消云散,笑脸盈盈地让敖逸快介绍人。 敖三倒是没什么架子,白了眼贺七,“约的是六点,现在五点半,哪门子的迟到。” 张知念大概是第一次和敖逸出来认识家里的朋友,有些拘谨,遇到了陶桃又愣了愣。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张知念。”介绍完敖逸接着挨个认人也不含糊,拿酒第一个敬的就是陶桃。 陶桃读书的时候无聊,还想过敖逸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快毕业的时候和张知念传纸条,又聊到这事,还记得那个时候张知念很不客气地写了句,“就敖逸这种肤浅的人肯定喜欢胸大屁股大的辣妹。” 现在看着张知念,不温婉但知性,胸大屁股圆,可真是敖逸的天菜。 “陶桃,很多年的朋友了。”敖逸一本正经地替张知念敬陶桃。 三个人到这,终于绷不住了。 “可以了可以了,我们三个别搞这套了。” 认识敖逸这么多年,他身边形形色色有过几个的,但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张知念还是第一个,可见他对张知念的中意程度。 转眼想来张知念和敖逸这对冤家在陶桃背后悄摸摸地成了一对,生活还真是个圆。 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一起。 陶桃坐在简亓腿上,没有杯子倒酒,准备坐起身来倒一杯回敬一下,简亓搂着她,和敖逸碰了杯。 咣当,杯子相碰。 说实话这氛围微妙得透着些许诡异,陶桃说不出哪里奇怪。简亓够意思地一饮而尽,敖三接着介绍,“简亓,大家都认识的。” 贺七在旁边看着一头雾水,问陶醉什么情况。 “知念姐,是我姐很好的朋友。” 贺七这才恍然大悟。 09聚会再遇简亓2 关于贺七这嫂子,陶醉说得还不全面,确切地来说,张知念和简亓也是认识的,大学同专业过的同学。 S大国际金融拔尖学生培养基地男女比例2:1,张知念又是个标准的大美女,长得是在出挑大学四年也算完美体验众星捧月。 敖逸和张知念,这对欢喜冤家,可以说是陶桃最早的恋爱护卫。 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陶桃和简亓最早开始同居,搬家的时候原本是说好简亓来接她。后来据说是临时有事,于是便麻烦了宋弦。 宋弦当时扯得理由是老爷子也在,陶桃便没说什么。最开始宋弦对他这嫂子的态度有些奇怪,毕竟谁都知道老爷子指婚的用意,不过没人知道为什么是简亓。 小辈理所应当地感恩简亓舍身奉献,毕竟是嫂子还是老婆只是一念之间,哈哈说笑了,但简家直系里只有宋弦和简亓两个兄弟,也该感谢简哥应了下来。 不然硬要联姻,只能他舍身推给陶桃,或者是陶醉合着贺七了。 宋弦平日看着不着调,消息却是比谁都灵通。骨子里淌着些花花肠子的风流,有点闲钱就去支持国内文化产业发展。 说的好听点是这样,不过当时陶桃刚进公司不久,若真的打算长期做艺人经纪,跟着宋弦这条线也不亏。毕竟宋弦也算是混得上能说几句话的人物。 但宋弦话题都落在了敖三身上,话里话外打探陶桃和敖逸的关系。 大概是当时敖逸和陶桃在简家门口的拉扯给一些长辈看到,婆婆妈妈免不了嚼一些舌根,落下了个话柄给别人。 和敖逸的关系,陶桃扪心自问清清白白,这么多年和敖三的交情,爱情是半点没有,死党的友情都快发展成亲情了。 一个在关键时候很靠谱的儿子。 陶桃对人的界限分得很清,当时和宋弦也并没有很熟,饶是宋弦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 “你帮贺七问的吗?” “也不是吧,老七坑了我一次,我总得知道她哥什么,好在她那儿炸回些什么吧。你说是吧,嫂子。” 宋弦帮陶桃搬完行李,就告辞了。陶桃带的东西不多,可若真收纳起来也有些费事。 她原先也没有在简亓这儿常住的打算,他们才确定关系不久,何况她初入职场,从宣发开始做,熬了大半年,因为表现突出终于有机会可以带艺人。 当时分给她的是个脾气极大的刚火女艺人,一有点流量就大换经纪人和生活助理,闹工作人员。也正因此,陶桃才有机会被换了上来。 搬来住这事,陶桃嘴上应得快。心里又没底,忐忑地要死,几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陶桃读书的时候就是埋头苦干型选手,长相偏生得清冷刻薄,不熟的人总觉得她看人带着傲气,和普度众生似的,所以陶桃同性缘极差。 又因为喜欢简亓对周围的异性更是提不起兴趣,对谁都好像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这么些年下来,交心的只有敖逸和后来偶然熟起来的张知念。 敖逸还是把陶桃和简亓商业联姻领证的事告诉了张知念,张知念夺命call打过来把她骂了一遍,说她不厚道。 之后又表示理解,“嫁给简大才子,也不亏。” 好在当时隔着个屏幕,和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张知念这话,没什么杀伤力,陶桃敷衍了几句终于在她这应付了过去。 现在自己搬了过来,陶桃纠结自己到底该住哪个房间,给张知念打了个电话问意见。 “干嘛不睡一张床?你怕自己对简亓图谋不轨多年被他发现吗?” 张知念这话也没给陶桃面子,揭老底揭地很彻底。 陶桃扯扯嘴角,自从张知念知道自己和简亓的事后,当天晚上给陶桃发了个复盘分析图,陶桃可真谢谢这个金融女的缜密脑子。 长篇大论看下来,最后得出的结论:多处事实证明,你喜欢简亓。 还喜欢了很久。 张知念分析起东西来一套一套的,陶桃听得耳朵起茧子。当时也是真的脑抽,又打了个电话给敖逸。 电话当然很快被接了起来,听筒传来敖逸欠欠的声音,“说吧,你这儿子找你爷爷有什么事?” “我搬去和简亓住了,我在想,我住客房还是主卧。” 敖逸大概在喝水,狠狠地被呛了一口,接着和张知念一样不厚道地发出爆笑,“陶桃,你大下午给我打电话就为了问这个?” “不然?” “你俩都扯证了,你跟我掰扯这个?哎,你男人正和我谈生意呢,我帮你问问他。” 陶桃把电话挂了,再温柔地把敖逸的微信拉黑,一气呵成。等到敖逸玩性过了,打算给她发个微信,接着调侃,便收到了浪漫的小红点。 哈,还真生气了啊。 敖逸也没骗陶桃多少,周日下午,圈里几个聚在一起组了局谈生意,老爷子走后大伙儿便开始懒散起来,该打牌的打牌,生意场的事掺杂着聊一聊。 简亓在敖逸邻桌,敖三开玩笑的时候没什么防备,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到简亓耳朵里。 简亓一哂,没来由的心情很好。连赢了几把,就把筹码放在一边让别人接着打,拿起外套起身。 经过敖三身边停了停,拍了拍敖三的肩,笑着和他说,“老三,天河街那块地,我们下次找时间签了吧。” “合同四六分,我六你四,你爱签不签。” 再送他一记暴栗。 简亓少有这么说话的时候,几个人互相看着也不敢说话,敖三不爽地摸头正对宋弦拿着手机摄像头对着他,宋弦这种爱玩的,送了陶桃当然就跑了过来。 半晌,宋弦那眼神既感动又崇拜,直对着敖逸深情凝望。把敖三盯得发毛,生怕这家伙下一秒要亲切跪下来喊他声爹。 敖三当然不知道,宋弦偷拍的那几张吃瘪的珍贵影像,光荣地被贺汌霖以十万高价收入囊中并设成和哥哥对话的聊天背景,头像备注,就差打印一张48寸大海报贴墙上。 “简哥这就回去了?”宋弦问。 “他说家里新养了只猫离不得的人。”一个朋友说道。 敖逸翻了个白眼,呵,小夫妻的把戏。 事实上,这俩人给的提议没等陶桃继续矜持接着纠结,就发现多虑了。 客房门锁着,陶桃只得把东西搬到主卧。 简亓的生活环境比陶桃想象得还要整洁,衣帽间空出的部分早就为她留好了。整幢别墅的装修风格,干净舒适俨然是个独居男性会有的做派,却难得给人很自在舒服的感觉。 整理好东西,陶桃出了身汗。洗完头出来去找风筒,没找到。想着自己原本也带了吹风筒来,图方便,光着脚裹着浴巾去衣帽间拿,想着简亓应该还没回来。 天不遂人愿,简亓回来推开房门就看到她这副光脚走路的小狗模样。 陶桃又羞又臊,呆呆地说了句,“你回来了?” 一句纯真无良的废话。 那个时候陶桃的可真是纯情。 求收藏和珠珠~阅读愉快 10从前的故事总缺个解释 陶桃被简亓拦腰抱起,放在一旁的绒制榻榻米上,简亓声音好声好气地温柔,礼貌又克制。 他把风筒插好电,放在陶桃面前,便安生地出去了。 等陶桃穿戴整齐了出来,看到走廊尽头书房的灯亮着。 想着简亓也是有公务在身,便不去打扰,自己坐在阳光房的摇篮椅子上,看日程安排。 陶桃第一次带艺人,自然是打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核实了几遍行程安排才给人发过去。 自以为安排的妥当,对方当即收到后就一通电话打过来喋喋不休,说陶桃发的不是时候不会挑时间不知道她在陪金主吃饭吗。 这个圈子的阴暗面,陶桃未涉足前心里早有准备,她知道艺人成功不易,这种背德背义的事情早就司空见惯。 在这个圈子里,人的底线本就不值一提。 陶桃沉默地听着,心里忍着。 女艺人发完了火,心里舒畅了点接着耍脾气,“过几天进组记得给我把东西都准备好。” 这活儿本是助理的事情,女艺人想一出是一出安排给陶桃就是了,自视自己现在有后台傍身,便开始呼风唤雨了起来。 陶桃给艺人的助理打电话,交代了几句事情,助理就哇哇委屈地哭了起来。 说自己受不住了,想离职了。这小助理比陶桃还小一两岁,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过了几年苦日子,好不容易当上了明星的助理以为生活好了起来,才发现比原来还要苦还要累。 陶桃尊重这个助理的意愿,一时也找不到新的人选让她再想想,没再说什么。两通电话下来,原本搬来简亓这儿的忐忑心情消了大半,只剩一地鸡毛要去工作的忙碌疲惫。 坐在摇椅上发了会儿呆,屋外的路灯自动亮起,天已经黑了大半,该是到饭点了。 陶桃起身看到靠在门栏上的简亓。 简亓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陶桃刚刚社畜的经历该是被听了大半。 他们高中都是出类拔尖的人,现在生活的境地,若没有这偶然的联姻,也该是一个永不交汇的关系。 陶桃还在底层慢慢摸爬滚打,人家早就当上了小简总,成为娱乐圈里艺人都想攀炎附势的资本本身。 难言的落差感打了下来,陶桃没打算解释刚才的事,客套地问了句是不是该吃饭了。 她原本只开了一盏小灯,简亓的侧脸映着光,身影在光影下模糊了起来。 抬眼对视的时候,陶桃眼底是藏不住的倦意,看向简亓只觉得疲累,忍不住叹息一声,随后便落入简少爷的怀抱。 简亓揽过她,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生活把人折皱,拥抱把褶皱妥帖熨平。 陶桃头靠在简亓颈窝处,抱怨工作的话只字不提,这拥抱体面又客套,距离恰到好处。 浅尝辄止地,陶桃退后了一步。 还是断了关系再进一步的念想。 ······ 话收回来。 “都认识啊,那好巧啊哈哈哈。”贺七过来打了个圆场,场子很快被炒热了起来,贺汌霖立誓要把敖逸的恋爱经过八卦出个所以然来。 陶桃很久没来过贺七这种朋友局了,之前总是拿工作推脱没空,说明白点就是逃避简亓。这几个少爷小姐从小知根知底地长大,玩起游戏来很是闹腾。 玩的是甩骰子的真心话大冒险,贺七把大冒险去了,要么真心话要么罚酒。 贺汌霖特意拿出珍藏已久的劲爆版真心话的牌,针对性极强,大伙儿也都识趣,雷留给敖三和张知念。 从怎么认识谁先喜欢上对方的到怎么在一起谁先表白全问了个底朝天。 敖逸担心张知念怕生把她安排在了陶桃旁边。 陶桃挨着张知念好整以暇地看热闹,前几个问题她都能替他俩答出来。至于怎么在一起,陶桃只是憋笑,听张知念现编的纯情版本。 说什么回国之后偶然遇到发现互相心动,于是敖逸风驰电掣地傲娇倒追,挤掉张知念的心动男嘉宾,成功上位。 十分下饭的都市恋爱经过。 陶桃现在认真回想了一下这俩人有点苗头的经过。 他们三个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铁三角,陶桃和简亓结婚之后,和敖逸张知念都是聚少离多。 几乎都是在各自的领域默默过生活,陶桃和敖逸因为都在C城所以需要帮忙的时候会联络一下。 成年人的相处方式,和高中缠缠绵绵地整日黏在一起有所不同。需要对方的时候联系一下,节假日有空再见一面都是稀罕的难事。 去年原本约着一起去海岛度假,陶桃腾出假期,结果敖逸爽约,张知念也莫名说自己有事。 陶桃表示理解,这事不了了之。 结果约定的日子到了,张知念又来她这儿,拉着她在C城一日游。 玩的也是尽性,回到家里陶桃插着刚买的花,张知念在一边支支吾吾。 “半天不说话,被姐太大方的包吃包住感动落泪了?”和敖逸这种碎嘴认识久了,陶桃嘴欠的本事渐涨。 这语气不知道戳到张知念哪根神经,这女人说起话来调侃意味十足,“陶桃,我有时候可真羡慕你。” 陶桃插花的手依然忙碌,懒得理她,直到张知念接着说下句,“昨天晚上我和敖逸睡了。” 陶桃这才抬起头来,“那,天河街三百八十号欢迎你?” “什么?”张知念不解。 “民政局欢迎你。” 陶桃不知道他俩这是什么态度,她也不是擅长撮合人在一起的月老。 她婚姻失败,没什么给朋友指点明津的能力。这件事到这告一段落,后来再遇看他俩照样打打杀杀,张知念偶然提起的风花故事,陶桃当作从未听过。 听完了大概,总结是贺汌霖长叹一声,痛心疾首,她哥也配找这么好的姑娘。 这局轮到陶桃坐庄,果然是她当主场,这个别闲人又开始找事做了,陶醉和宋弦接连放水。 数值卡的死,雷自然留给了简亓。 陶桃随便抽了个问题,卡片上的字烫嘴。在这个场合问不得,又或者,这问题本就不该是由她来问。 “请问,呃,”陶桃顿了顿,编了个问题问出去,“请说出另一半的一个缺点。” 语气自然是自然的。 贺七一脸失望,这啥破问题,一点东西都没有。 “太不粘人了。”说完,简亓一副受伤惋惜样儿。 “得了简哥你还是罚酒吧。桃姐有缺点吗,没有好吧!” 这轮就这么混了过去,陶桃手里这张卡片上分明写着。 ——请问在遇见另一半之前,你爱过别人吗。 这问题的答案,陶桃前几年就心知肚明。 简亓,他会爱过谁。 他这种人永远表面热忱,在名利场风生水起,内里的性格,哪是轻易有人能够走进的。 陶桃平静地在暗处将卡片揉成一团随意塞进包里,像从前一般轻车熟路,滴水不漏地撇去从中所有的尴尬难堪。 给他们之间留足体面,恰好抬头对上简亓的眼,陶桃语气轻松。 “不是说我不粘人吗,请问另一半愿意和我去吃个晚饭吗?” 也算是个正当理由告辞先走。张知念看陶桃早早起身,给她投了个幽怨的眼神,陶桃朝着她挥挥手。 意思是说,你自己受着吧。 说去吃饭,陶桃现在是真的挺饿的。早上喝了杯茶就被拉去逛街购物,一天唯一的进食好像就是等贺汌霖碰面随手点的一个贝果。 也是过神仙日子。 他们婚姻关系长期不正常,如今对话超过十句已经上天开眼。 简亓走在前面,陶桃脚步慢了些。走下台阶,简少爷回头看他。侧头的画面太过眼熟,像是不久前见过的。 是那条花边新闻的角度。 “你和沉意在'Hamp;7'被拍的?”难怪贺七这么义愤填膺,表哥竟然在自己的酒店门口整出的事。 陶桃问话的语气平淡,闲聊般地来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在夜晚的灯光晕染下,竟然多了几分酸楚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 尽管她的确对这问题的答案兴趣一般,是又不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一条已经销声匿迹的娱乐新闻,再说简亓身边从来也不缺莺莺燕燕。 陶桃的生活大半和艺人工作挂着钩,情啊爱啊,更像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现在谈起来要飘到上个世纪去的事似的。 爱情于她,不过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 有些苦,吃一遍就够了。 何况这种事情的性质无非是她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些年陶桃自诩对人处事周全些,她最擅长的不过是社交应付。可对待简亓,无论是态度还是行动,仍旧像原地打转,毫无长进,什么都用不出来。 永远当缩头乌龟一旦遇到就只想逃。 受挫的感觉朝她汹涌袭来,陶桃也觉得是自讨没趣,自己真是闲来无事,主动邀请简少爷吃饭干什么。 而手被紧紧牵住也是后知后觉的事情。 简少爷站得低她两级台阶,此时虔诚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掌心的温度传得缓慢,简亓的话亦是。 “沉意是我母亲本家的人,那天她叫我来接人。”余下的没有多说,陶桃也不是不明白。 有些东西缺的从来都只是一个清楚明白的解释。 11可我不想走了 简亓帮她解决陈东方加上外婆的人情,有些坚冰正在难以察觉地逐渐融化,陶桃虽不想承认,也理应给他个好脸色。 “想吃什么?”简亓问她。 “青菜面。”说到吃什么,陶桃其实没什么想法,顺口说了句想吃面。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自己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工作蜂拥而至,从来不容她瞻前顾后。 陶桃刚刚抵不过劝酒,喝了不少,简少爷更不用说,现在两个人都不能开车,“你介意在家里吃吗?我明天要去S市了,要去超市一趟。” 于是两人索性步行去附近的商超。 这一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设了网红打卡点,前来拍照的人有不少,人来人往地倒是热闹。 进超市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流浪的老者走得慢,在旋转门上不小心冲撞了一下。 老人连说对不起,简亓温声说了一句没事,耐心地让老者注意安全。 陶桃这几年脾气坏的颇有点臭名昭着的意思,在这个圈里你不对人凌厉些,便会有人对你这般对你。 她看似脾气阴晴不定,实则卸了妆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会状态不行沉陷在内耗之中。 这些年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转了一圈发现教养和品格是藏不住的。 简亓的温柔和浪漫是骨子里的。 这个感慨来源于方才结完账之后,简亓说叫的司机在外面了。一个人先去外面看车停在哪里,回来手捧一束郁金香。 是从来的路上看过几眼的卖花婆婆那里买的花。 陶桃在原地等着,她明明平日一副对浪漫过敏的模样,接过花的时候还是眼睛亮了亮,说了声谢谢。 “桃姐喜欢就好。”说完拿过购物袋放进了后备箱。 陶桃出了电梯,身后的简少爷帮她拿着大包小包,门口杂乱堆放着白天和贺七购物的战利品。 她找家政清洗家里,又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家里真的挺乱的,和简亓的住处比起来,多少有些不堪入目。 陶桃给他拿了双新的男士拖鞋,把门口的购物袋抱进屋子里往沙发上一扔,起身脱外套,习惯性地松开背后的内衣扣来解放身心。 猛然想起家里还有成年男性,她日常生活中极少出现的法定丈夫。 不过简亓注意力似乎还在鞋柜里那么多双男士拖鞋上。 “独居女性总得有点自我保护意识吧,”陶桃没什么逻辑地解释了几句,“我衣柜里还挺多男款衣服的,偶尔拿出来晒晒,变态也盯不上我。”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欲盖弥彰,她住在简老爷子送的高档小区里,和这位房地产开发商小简总聊小区安全性能。 这个房子大,收留过肖路和来接肖路回家的伍扬,偶尔敖逸也会来她这里串个门。 至于衣服,池耀从黑巷子来到深度发觉,最开始对穿搭疲于应付,陶桃当经纪人的,就帮他拾掇好,一套套走机场的时候应付一下。 后来池耀自己有想法了,陶桃就由着他,之前常合作的品牌现在还会按时送新品过来试穿,一来二去,成就了满柜子的男装。 好吧,也有私心,留的是简少爷的尺码。因为这个,肖路帮她搬行李还合理怀疑过陶桃是不是金窝藏娇,看着油盐不进,背地里悄悄在家里养了男人,闹了不少乌龙。 陶桃柜子里甚至还有男人的换洗衣物,这就全得是因为简亓的好妹妹贺七了。贺汌霖前几年也是闹腾,什么节日都来嫂子这里找些存在感。 送起礼物来,美其名曰增加他们夫妻生活情趣,各位味道的避孕套,情侣内衣裤从ck到范思哲爱马仕也不含糊。 之前收到的时候陶桃满脸黑线,扔在角落。现在堆起来,这样的礼品盒子还真有不少。 “这样啊。”简亓挑眉,笑着看她,走向了厨房。 陶桃对口腹之欲没什么追求,更别说开火做饭,从前心血来潮买的全套厨房用具,用的最多的恐怕还是作为赠品的恒温热水壶。 工作久了,人也变得极好糊弄来。回到家里有闲情喝杯热水都堪堪期许人间值得,哪顾得上别的。 看简老板动真格做饭的架势,陶桃本想委屈一下这少爷从楼下点些简餐送上来,现在看来没什么必要,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陶桃拾掇好行李,换了身家居服。 简亓已经在厨房盛面,他确实,远比陶桃想的会生活。 陶桃头发随意地绾了上去,青菜面她随口一提,简少爷认真煮的拉面,是挺好吃的。 这一套对陶桃来说,还挺受用。她平日里不是天天吃剧组餐就是在应酬酒局里见无数山珍海味和大鱼大肉,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远没有比喝下的酒多多少。 这碗氤氲着热气的汤面,家常的感觉竟让她产生些过上正常节奏生活的悻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 简亓大学在S市待了四年,对这座城市还算了解,说冬天会比C城暖和不少。 陶桃停了筷子,问他,大学为什么会填S大。 简亓明明是可以去帝都的水平,当初填高考志愿,陶桃以为简亓会去Z大,放榜的时候才看到他去了S市。 陶桃去了帝都,相隔千里,高中暗恋的执念断了不少。 “我舅舅的势力在南方,最开始,家里想让我从政。” 简亓这话说得不痛不痒地,简亓是理科生,去S大读的金融,这位或许该出现的政坛新秀,如何成为现今C城叱咤风云的小简总,不得而知。 陶桃高中选了个不文不理的组合,留在了原来的班级,和敖逸继续做同桌。后来大学学的传媒专业,回C城之后走上现在的行当也是情理之中。 她估摸着简亓在这方面大概也不想聊起,准备换个话题就被简亓问住。 “你和张知念是好朋友,我们以前应该见过几次的。”这也是为什么简亓第一次见她后觉得眼熟,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或许吧。”陶桃低头吃面。 当然是见过的,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因为陶桃也勇敢过几次。 张知念孤身到S市读书,人不生地不熟地时常找她发牢骚。 那个时候她们刚结束军训,新生院系里就开始准备举办各种活动,张知念倒霉地抽签被选中了,难得的国庆假期多半没了。 随手转发给陶桃系里草拟的名单,张知念是正方二辩,正方一辩那栏填的赫然是简亓的名字。 年少时的冲动,陶桃当时脑热买了最近一班去S市的机票。 “张知念,我来陪你过十一假期。” 落地后给张知念打电话,不知道触到这女人哪根神经。见到面当场哭了出来。 陶桃对人生际遇看的很淡,高中宴席散场后,觉得朋友奔赴海角天涯在所难免。她从前不懂该怎么维护关系,被张知念抱紧之后突然明白了点难以言说的道理。 后来张知念说,那个时候认定陶桃会是最好的朋友。 没人会不喜欢被放在首位的感觉,就算陶桃来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来看她。 中秋和国庆连着的假期,格外长些。两个人才在S大简单逛了一圈,张知念就被悲催地拉去写稿子。 陶桃陪着她,商院的大老爷们扎堆在一起,全都懒懒散散的。 一个当组织的学长过来坐镇,假模假样说了几句,之后一群人就三三两两地在旁边玩手机扯皮。 张知念打开电脑开始写稿,边写边吐槽带队的组长什么烂手气,给他们抽到个这么王八的命题当正方。 反方还是计算机系的,两群秃子玩文字游戏能有什么意思。一起唇枪舌战浪费时间,打着联谊增进关系的旗号这活动结束估计连爱情都没影子了。 陶桃在旁边帮她找资料,不发表意见。 实则在环顾四周找想见的人。 时不时有人来找陶桃要联系方式,张知念还算靠谱帮她推了个精光。 “去去去,姐的闺蜜帝都王炸专业在读你们别想了。” 闹了大半个下午,也没写出个完整的稿子出来。 商院是S大的热门专业,资金充足,下午的茶点来得倒是准时。 陶桃终于在分奶茶的招呼里,听到了简亓的名字。 简亓坐在靠窗的角落,旁边随意摆着几本专业书,显然是早就干好了自己的事情。 简亓的桃花从高中到大学就没断过,开学一个多月已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断层的成绩录入S大,办事效率又是出了名的高。 开学连报了几个活动,张知念嘀咕说这神人大概是想直接水完无聊的学分。 穿着绿色马甲和白色衬衫,领子熨的平整,还是那副一尘不染的样子。 吃过午茶,终于摆了桌子正经地开始讨论答辩。 简亓思路清晰,咬字格外清楚,直击反方观点的漏洞讲出了几个关键突破口。 有个自来熟的后勤男生坐在陶桃身边,嘴碎地和她说闲话。 陶桃不想搭理,对方缠着想要个微信。张知念坐在前面,记着思路无暇顾及陶桃这边。 陶桃看着台上放PPT的简亓,鬼神使差和男生说了拒绝理由是,“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了。” 这人觉得没趣,搬着椅子做另一边去了。 陶桃一个编外人员,顺着简亓的逻辑链莫名听得认真,总觉得思路有个方向有点问题,连起来有些奇怪。 “二辩后面的那个女生,你有什么问题吗?”简亓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注到她,问了句意见。 对视时陶桃没反应过来,张知念转头提醒她。 “姐妹有什么高见,展开说说?” 陶桃指了指简亓的板书,“那里好像观点冲突了。” 简亓低头细想确实有问题,说了谢谢。陶桃无心的一说也算圆了一环逻辑漏洞,之后分派完具体任务,定了初稿简亓就收拾东西走了。 张知念码着最后一行字,嘴里念叨,“简大才子确实靠谱啊,我们还是一个高中出来的,人家青梅竹马和女朋友一起上大学,老娘在这和你孤寡浪费假期搞辩论。” 听到这话,陶桃脑子一瞬断了弦,又即刻装成无所谓的样子,“才子还有青梅竹马啊?” 实际上手里的奶茶险些拿不住。 张知念把稿子发到组长的邮箱里审核,“好像是个艺考生吧,学设计的,但应该跳舞也不错,我记得她之前汇演跳了个支高难度的爵士。” 张知念只当陶桃是八卦,也就多说了些。 年少的暗恋,好像在一瞬间打了水漂。刚刚对视时的悸动来不及回味,冷水便泼了下来。陶桃原本就有预感,按照简亓的条件大学怎么会不谈恋爱。 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也根本不会有可能,却还是想在简亓的生活里当个过客再见上一面。 这假期最后结束的草率,回帝都那天是张知念小组预备模拟赛。 那也是陶桃第一次见林纾晨。 现在想想陶桃当时拿的真是什么不入流的女配剧本。 临时起意去外面透透气,一个人在陌生的走廊里闲逛,突然有些低血糖地靠在栏杆上缓神。 低头往楼下看,是和简亓并排走着的林纾晨。 不知道先注意到陶桃的是谁,意识清醒眼前是林纾晨关切地问她没事吧。 张知念也被简亓叫了出来。 陶桃吃了巧克力脸色好了许多,摆摆手说没什么事。 简亓颔首进了教室,林纾晨打招呼说去舞社排练了,留着张知念在旁边火急火燎怕陶桃有什么事。 “真没什么事,就是早上吃太少了。”听完张知念这才放心了去了模拟赛。 陶桃找了个角落坐下,在后半场拿出手机随手拍了几张。 本来划水的辩论赛,因为有简亓的人气在来看的人也不少。这群人闹归闹,真的开始比赛也都是正经的角色。陶桃把屏幕调到最暗,对焦到简亓按下快门。 “同学,现在有好点吗?” 陶桃手一抖,收回手机。 林纾晨坐到陶桃身旁,林纾晨长相好性格乖巧温婉,坐下的时候身上若有若无地淡香传了过来,却不会让人讨厌,相反地,接触起来很舒服。 陶桃一直认为自己还没行动,就败给了她。 机票订在下午五点,陶桃推脱要赶飞机先走了,林纾晨恍然大悟,笑道,“我还以为你也是我们这届的新生。” “不是的。” 陶桃对她礼貌地笑了笑,出来之后和张知念发了消息,只身回了帝都。 一如她二话不说一人在夜里过来。 候机的时候陶桃把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这张拍糊的影像,最后留在了隐藏相册里。 * 简亓去S市读书,陶桃添油加醋地想过很多可能,把原因落到一些少年人有意而为之的青春奔赴。 ——去见想见的人。 现在得到的答案大相庭径,是陶桃偏狭了。 “怎么想到问我为什么去S市读书?”简亓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你当时奥赛不应该拿了A+绿卡吗,我以为你一定会去帝都。” A+绿卡是国赛得奖后的优待奖章,提前批面试的免死金牌。 以前食堂排队的时候,偶然听到宋弦那句“没有信息类的工科我们简哥都懒得去”的张狂发言,以为帝都是简少爷的必然归宿。 陶桃没什么竞赛思维,中规中矩月考运气好考过第一之后,数学物理一直游走在不拉垮的水平,绝对称不上一句好。 “我没有A+绿卡,高考也只是正常发挥。” 简亓把剥好了的蒸虾递到陶桃面前,话说得坦率,起身去给陶桃调蘸酱。 从这个角度上看过去,厨房里的简亓前额的碎发遮着眼睛,调蘸酱的动作熟练,一分一毫都是扣得精准。 氛围营造地正好,好像,有个会做饭的人在家里也不错。 陶桃想着,为自己突如其来产生的想法愣了愣。 等简亓端着蘸料坐下来,陶桃忽然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在酒吧问你的问题是什么吗?” “陶桃你确实没有什么缺点。”简亓语气认真,陶桃筷子一顿,把实际抽到的问题咽进肚子里。 还是算了。 之后这顿饭吃的倒是和谐,等碗筷收拾好,陶桃寻思简少爷也该走了。 垃圾都装好了,麻烦简亓一起带下去。 简亓突然问她,要出差多久。 陶桃掰着手指算了算,《锦城上》入组即拍,剧集不长不短,再怎么说也要三四个月。 “几个月吧。” “那还挺久的。” “久吗?”她之前带了个艺人在山沟里待了大半年,现在混久了以半年为衡量单位,感觉120天以内的拍摄周期都当是短的了,何况这个剧时逢过年,中途应该还会休息几天。 “你以前说,超过30天都算久了。” “········…….” 那真是很遥远的事了。 而且那个时候陶桃也是个粘人的主,最开始同居的磨合期过了。该干的事顺理成章干了个遍,陶桃巴不得那个女艺人可以少些通告,她想和简亓每天待在一起。 那天早上,陶桃赖在床上不想起床。 简亓柔声和她说,会迟到的。陶桃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洗漱,一起吃了早饭。 行李已经让司机拖了出去,接下来她要陪女艺人去国外拍摄杂志,前后又有个时装周,前前后后要待上一个月有余。 真的好久,对那个时候的陶桃而言。 车子到门口了,她去玄关处换鞋,又折了回来。 不由分说抱住了简亓,赖了一会儿,只记得那应该是第一次赤裸又直白。 像刚开窍说些直白的话,喜欢啊爱啊,说上几遍都不会腻。 她和简亓撒娇说太久了,然后黏着要亲他。直到再不出发飞机就要晚点了,自己也会被那艺人臭骂一顿才舍得离开。 记忆飘回来。 看到简亓这样,陶桃竟象征性地走上前去抱了抱他。 这次简亓环着她的手用了力道,贴得严丝合缝,抱得瓷实。 吻落了下来。 “太久了。” “我不想走了。” 12想桃姐的第一天 夜晚本就暧昧,门廊吊顶的灯被简亓反手关掉,玄关处瞬间暗了下来,催生出异样。 简亓有力的双臂此时环着陶桃的腰身,落在陶桃腰上的力道逐渐收紧,将她圈在自己的领地。 对方进攻得张弛有度,轻柔的吻绵绵地砸了下来。 属于男人独有气息切切实实的包裹住她,两人的鼻息近在咫尺,照理在这种暧昧丛生的时刻一贯适合擦枪走火。 陶桃意外的平静,按住了简亓预备伸进自己上衣里的手。 “您差不多行了。”丝毫没有继续亲热的意思。 不由他接着得寸进尺,就把人往门外推。 关门前不忘加一句,“记得把垃圾带下去。” 门关上又觉着不对,打开门简亓果然还在门口,手里提着垃圾袋,画面多少有些喜感。 “还有,”陶桃又加了一句,“你想得美。” 门被再次关上。 陶桃拿着换洗衣服去洗漱,人浸在浴缸里,想到刚才的吻。 清晰的感知又冒了出来,说是亲吻,又带着斯文的克制,她在这方面一向了解简亓什么意思,哪里是想占有,全数不过是在试探。 睡前陶桃回复消息,嘱咐肖路明天记得早点把池耀接过来,再往下滑是简亓一小时前发的一句,到家了。 陶桃很久没和这少爷用微信交流了,备注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名字。本想着换个备注,点他的头像,没注意多点了一下,界面跳出来。 我拍了拍“简亓”的说 这是软件新开发的功能,简亓没有设置内容。陶桃刚想撤回,界面再次更新: “简亓”拍了拍我说我爱桃姐。 这谁给她设置的内容?好像是去年年终总结,她给手下发红包,陈思思说帮她设置个拍一拍,什么每天拍一拍桃姐表达一下对桃姐的爱意。 陶桃当时没多想,打开手机页面递过去。 现在,她还真的是有点想扣光陈思思本月奖金的冲动。 简亓那边发了一句,「嗯,我爱桃姐。」 陶桃扯扯嘴角,暗讽了一句油嘴滑舌,把简少爷备注改成“不要回他消息”,之后关了手机,懒得理他。 翌日清早,陶桃到达机场。偶遇了李亮,以及他身后的程妡。 有些凑巧,同班飞机的头等舱。 池耀到底是流量艺人,候机室还围了些粉丝站姐,粉丝都认得陶桃,有几个姑娘走过来和她说了几句经纪人姐姐早上好,照顾小文辛苦了之类的感谢话。 这也让陶桃不好和李亮聊什么,打过招呼后,就和肖路在一边坐着等。 池耀这祖宗昨晚不知道消停到几点才睡,早上脸有点肿,好在戴上口罩和帽子看不太出来。粉丝给他取的外号是丸子,喜欢熬夜又很爱犯困,出了名的小睡神。 上了飞机人往那一瘫就睡着了。 程妡坐的位置离他们不太远,陶桃起身去洗手间,和一姐对视了。 程妡对她颔首,视线有意无意飘到前面那颗熟睡的脑袋上。 亮哥在看飞机上随手发的杂志书,见到她,今天的话也格外多点,笑容里带着长辈对小辈的关怀,陶桃不知道怎的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到了片场,等到主创到齐了,正式开启开机仪式。陶桃拿烟分了一圈,打点了上下,站一边看主创挨个点香。 现场布置得稍微简陋了些,拍了个集体合影,一起恭祝开机大吉。 陶桃和公关联系发了通告,终于闲下来,打开微信,消息是炸了锅的轰炸。 页面里的调侃消息一条接一条发过来。 陶桃把和张知念的对话框设在置顶,一点开全是表情包和发表惊叹的废话消息。往上翻好久才看到了重点想说的东西。 “简大才子厉害啊,大清早就发虐狗的朋友圈哈哈哈哈” 发来的是已经有不少人点赞的朋友圈截图。 陶桃点开朋友圈,消息通知赫然显示着,早上简亓发的一条动态。 来自“不要回他消息”提到我。 [想桃姐的第一天。] 提到了陶桃(深度发觉) 配的照片是昨晚陶桃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图。 像国内大多数已婚男性手机里会拍的妻子照片一样,角度简单,构图一般。唯一能为人称道的,大概只有女主角长得实在不错,图片清晰可辨。 陶桃的侧脸很有辨识度,这张照片就差没写上一行字,我老婆是陶桃。没错,就是深度发觉的那个陶桃。 她可真是谢谢简老板了,这种万年不发朋友圈的人,一更新动态,更别说还和女人有关,宛如深海鱼雷,炸出了一群人。 陶桃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们社交圈的共同好友有这么多。 她之前一直认为自己和简亓圈子割裂,桥归桥路归路,生活一码归一码。 可曾想重重迭迭,早就绕在了一起。 陶桃引以为傲的资本盘里,能说上话的竟半数都和简亓认识。 懂事的工作伙伴已经开始和她约工作事宜了,更多的还是祝福调侃。 简亓不设权限的朋友圈,评论里鱼龙混杂,先是贺七宋弦发的简哥大早上发什么骚的嫌弃,再有敖三陶醉的啧啧感叹,再往下就是郎才女貌狗腿的狗屁话。 陶桃往下刷,最新的一条,是姜敏淑:陶桃又变好看了,有空一起回家里吃饭吧。 这条消息,也是简亓目前唯一回复的一条,好的,改日定登门拜访。 最前面的小辈,这才发现简亓没设限,纷纷赶忙删了评论。登时又多了几条“简哥桃姐百年好合!!”让人哭笑不得。 姜敏淑,是陶桃的后母,也就是陶醉的母亲。自从陶桃嫁入简家,明事理的姜敏淑对陶桃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从最开始的猜忌顾虑到现在的百般讨好。 说不上态度三百六十度的翻转,生疏还是生疏,就因为一个简家长媳身份就被捧在手心里,这份优待,陶桃不喜欢,也承受不得。 何况陶桃也只讨老爷子欢心,婆婆是从心里瞧不上她。 张知念给陶桃分享了一下高中班级群的聊天截图。 果然是炸锅了,一群人讨论起简亓的八卦来。以前的老同学现在已经结婚生子的人并不算多,单身至今的也大有人在。 有人看到简少爷的动态,一竿子人震惊他们竟然走到了一起,正想从陶桃的朋友圈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查了一圈一无所获。 同学群里的陶桃微信,早就闲置了。 工作需要,陶桃开了个新的微信号。和高中同学几乎都断了联系,更遑论在同学群里冒泡。 只有稍微熟悉点的同学还留在现在的工作微信里。 张知念高中是班长,群也是她建的,就着讨论简亓陶桃的八卦劲头,不知谁先提起,一群人稀稀拉拉提议过年办个同学聚会,积极的讨论起参与名单,都是用上班的时间摸鱼。 张知念问她意见,陶桃没什么想法,敷衍了句有时间就去吧。 不知道又看到了什么,张知念噗哈哈地给她接着转发大学群里有意思的发言。 “救命啊陶桃,我们系那个胖子竟然还想着你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这样。” “哪个胖子?” “就是那个你大二暑假过来拍宣传片帮你搬了十天水的那哥们。” 拍宣传片?想起来了,当时陶桃的作业有一项是拍一组城市宣传片。 更离谱的要求是,不能重复。 陶桃那天有点感冒,去校医那里拿了点药,稍微迟了点过来。几个核心城市都被抽完了,留了个S市给她。 就和命定了似的,她又来到S市。只不过,这次还跟着一个团队。 S市是国内超一线城市,城市化过快的结果是几个人一开始没什么头绪。 “要不我们空手套白狼,拍个S市崛起史?”组内有人提议。 “城市发展角度的话,成本太高了。”陶桃和组长交换了个眼神,摇了摇头。 “要不,还是拍风貌吧。”一群人最后妥协,达成一致。 陶桃所在的这组里都是北方人,高中比较熟的朋友都选择去帝都上学。问起来谁有S市高校人脉的,七八个人里竟然只有陶桃在S市有能帮忙的熟人,还是学金融的张知念。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张知念在她这儿兴奋了好几天,一边嘲笑她们新传人完成任务怎么这么认真,一边夸下海口说拍摄道具都包在她身上就好。 陶桃扶额,“我记得,你们学校好像是财经类学校吧?” “诶,我们外语社也是出了名的有人脉好吧。” 还是不太放心,组长提前租了摄影设备。临放假前,组里一起爆肝几个晚上写出了大概脚本。 当然愿意从帝都飞到S市还有个原因,拍摄期间全员都感兴趣的新创赛事将在S市举行中国区决赛。 而这次作业系里评出的优胜奖将有机会代表学校参加国组一流的新传赛事。 张知念来机场接机,顺带叫上了几个金融系的朋友过来帮忙搬行李。 上面提过的胖子,就是前来帮忙的热心哥们。 张知念因为报了CPA案例分析大赛,所以假期留校做团队准备。 在车上有人无意中提到简亓,开车的男生一脸崇拜,“简亓好像就要转去计算机系了。” 胖子怼了过去,“少造谣哈,我们简哥自学计算机,整天在做模型搞量化呢。” 张知念挽着陶桃的手感慨了一句,“简才子也是闲啊,这两年不仅参加国际赛事,奖项拿到手软,现在还可以一边玩机器人,暑假再去公司实操管理企业哎。” 陶桃没说话对张知念的话阅读理解以为简亓回了C城。 后来才发现不是的,简家在S市有分公司。 去新创赛事当观众的时候陶桃看到简亓坐在投资方的区域,正装出席看着同龄大学生展示比赛成果。 陶桃远远地望着他,再加上之前与林纾晨有过的无意接触,一切都像个无形屏障,把陶桃对简亓的执念切了道口子,不敢再去想他。 她那时候对简亓的情感很复杂,一边清楚的知道没有结果,一边还是会下意识想再看一眼简亓所在的方向。 临走的时候还是绕开了人群,去了简亓所投资的展位。 赞助商团队前脚刚走,周围的人无意谈论起简家的这位新贵。二十岁的陶桃仍然对爱情抱有幻想,却不敢再肖想简亓。 她实在已经很久没听过他的近况,小心翼翼的站在角落里偷听起别人对简亓的评价,听到年少有为的肯定字眼竟是如释重负,可笑的觉得知道对方仍旧是优秀的佼佼者就够了。 在牵线之前,陶桃似乎所有和这少爷的接触都带着点落魄色彩。 那天陶桃刚巧负责摄影的活儿,上了车发现三脚架落在了之前借用来工作的教室里。 和同伴说了抱歉,跑回去拿。 那年夏天格外热点,又因为是户外作业,陶桃防晒衫防晒帽穿戴的齐全。 抱着三脚架在楼梯上狂奔,在某个转角滑了一跤,十一级的台阶,她就坐着从第一级咯噔到了最下面。 真的是太丢人了,陶桃自顾自国骂了一声。 人摔得有些头昏脑涨,视线所至,是男生漂亮的脚踝。 头顶的声音来得更快些,“起得来吗,需要帮忙吗?” 说着便弯下腰半蹲在地上准备扶她。 陶桃匆忙别过脸,抓着楼梯里的扶杆费力站起来,避免和对方有肢体接触。 三脚架从陶桃手上滑了出去,倒落在地,陶桃忙去扶。 重心不稳又险些倒在简亓身上,陶桃那时候浑身是汗又带着厚重的口罩粘在脸上,哪里有什么浪漫干净的淑女气质。 当时心里只想逃走找个地缝钻进去。 满脑子都是如果要以这种破烂形象见面,还不如他们不用再遇到了。 接过简亓帮她捡起的三脚架,连着道了几声谢赶紧起身走了。 “那个。”简亓叫住了她。 陶桃不解地回头。 简亓拿出了一包湿巾纸递给她,“把手的灰擦干净吧。” 陶桃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蹭了一层灰,下意识地把手藏在身后,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先前看到的少男少女并肩走着的青春画面。 是那么明晃晃的干净亮眼。 “不用了。” 退后了半步,转头拖着腿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简亓面前。 回到车里,胖子关切地问陶桃没事吧。 陶桃摇头,没说话。 拍摄的这几天下来,胖子对她很殷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怎么回事。 张知念知道胖子是个老实人,就在陶桃这里打趣。 说他们寝室出了个大神简亓,其他几个也都是人才。 听张知念说胖子是简亓的室友,陶桃自觉和这老实人保持些距离。 之后拍摄结束,该回帝都了。 胖子在机场叫住陶桃,认真地和她表了白,又送了稍微贵重点的礼物。 陶桃把东西退回去,语气尽量礼貌些,“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还是惯用的招数,只是那时候更绝情些。 “我们毕业就结婚。”拒绝得果断。 不巧一语成谶,她真的毕业不久就结婚了。 后来开始剪辑工作的时候,意外发现在S大食堂试光的废片里,画面竟然一闪而过出现了简亓。 话外音里胖子帮忙扶着三脚架和身边的人唠嗑。 “哎,我昨天在寝室碰到简哥回来收拾东西,他这人什么眼光啊。我给他看陶桃女神这么好看的照片,你知道他回了我什么吗?” 身边的人附和问了句,“说了啥啊。” “他问了句,她是谁?” 接着,就是胖子有些生气地吐槽简亓不懂欣赏没眼光。 “可我觉得林纾晨也很好看啊。” “哎你难道不知道······”胖子话说到一半。 视频录制在这里结束了。 陶桃在电脑前愣住,浑身僵硬,一遍又一遍地想那句话。 “她是谁?”甚至可以想象到简亓那时那刻的语气神情。 陶桃从前很讨厌暗恋者的臆想,高中的时候其他女生夸夸其谈幻想男神和自己可能发生的种种,在那些场景里周围的朋友总有骚动起哄。 陶桃在心里腹诽当局者迷,不过也是自嘲笑自己。 因为她从前也想过万一。 万一呢,万一简亓和自己会有点可能呢。 可得到的是高中的又不认识贯穿到大学的一句她是谁。 大学这两年,以陶桃的长相已经收到了粉色的情书和不少约会的邀约。 大概是自己的暗恋无疾而终的缘故,她从来不给不在意的人留任何希望。 至于一些真心写来的信件,陶桃看到里面的内容,真挚恳切文笔又稚嫩。 她不住地会想,简亓写给林纾晨的东西会是这样的吗,是不是也会写这些含情的文字。思量过后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连带她写给简亓的暗恋日记。 像是在同样珍视起自己晦涩懵懂再不打算说出口的心意。 13你这是在暗恋我? 张知念的聊天截图接着发过来,他们这届金融应届生毕业之后都是一路顺风顺水,本就是211重点又赶巧碰到了牛市,就业形势大好。 外加科创政策的扶持,大学毕业前已经赚得盆满钵满的不在少数,班里的同学现在大多数人都在行业里混得不错。 前面还在聊经济形势,现在说起简亓来一个个也是钦佩多于调侃。 胖子讲的话引起了一阵打趣,随后这群人就聊到了简亓之前准备组建CFO团队的事情。 这也到了她的知识盲区,陶桃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 至于这条朋友圈,手长在简亓身上,发什么东西是个人自由。她总不好去发,你下次能不能先向我要张好看点的照片再发啊。 斟酌自己该给少爷发些什么,感觉发什么都显得有点兴师问罪的意味。 陶桃:「我到了工作地点了。」 其实早到了,也该开始切换出工作的模式,况且她现在还有新来的通告可以去谈。 但她好像莫名地,现在很想和他说说话。 说什么都行。 “不要回他消息”:「我在开会」 陶桃:「那你忙吧」 “不要回他消息”:「可我想和你多聊会儿」 陶桃甩了个捶猪头的表情包扔过去,附加一段省略号。 彼时简亓在开越洋视频会议,德国合伙人讲着母语汇报工作。他倒是兀自笑了,一连对面的人一时也停住了,不敢接着说话。 简亓回过神来,讲了句抱歉请继续。 他家这位,脾气还不小。 ··· 也是从这天开始,简亓开始给陶桃发消息,时间几乎都在饭点。 这少爷似乎对陶桃是否有在认真吃饭格外关心,聊些无关痛痒的话当开场,接着就是问她吃饭没,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了吗。 频率高了,陶桃觉得他每次来说好麻烦。也开始吃个东西就拍张照给简亓发过去,省得他来问。 对面还回复起收到来,和着像个机器人的自动回复,偶尔还点评几句,吃的挺好,吃的太少。 偶然被肖路撞见了几次聊天对话。 自从知道陶桃已婚后,肖路他们总来她这里打趣。 “哦呦,爹系老公啊。”肖路正欠欠地端着伍扬每天按时让人送过来的水果盒子,开玩笑地来了一句。 “机器人老公行了吧。”陶桃白了他一眼,让他去一边。 日子就这样过去,池耀今年无缘春晚,专心进组拍戏,没选上也没什么失落感觉。 大年三十说不定有机会还能回家过年,求之不得,现在心态好得很。 程妡则是档期冲突,她是京圈里选出来的人,春晚邀请当然要去上。彩排从S市赶回帝都,晚上又赶回来,行程排得紧张。 《锦城上》工期受限,只能把后面的戏提上来拍。 所以这几天,池耀都在和沉意拍对手戏。 双十二的平台晚会马上到了池耀有节目,这两天晚上收工后就在房间里准备练习,早上又起得早,肉眼可见的素颜疲惫,好在镜头下状态还算好,拍摄的时候没什么问题。 相比,沉意这小明星的问题就有点大了。 资方那边把她塞进来后就不管不问了,奇怪的是照理来说她本是S市人,来这边拍戏该是到了这大小姐主场才对,可一和陶桃打上照面不知怎的就畏畏缩缩起来,整日魂不守舍的不在状态。 导演是圈内有名的粗暴脾气,对带资进组搞特殊的事还算能忍,NG次数多了,也有些火气,拿着对讲机对沉意说,“你今天状态不好就别来拍,耽误进度干什么!” 这话一落下,一点也没给沉意面子。 沉意经纪人也着急,在旁边抱歉说她们家小意这几天感冒身体不适,拉着沉意就走了。 一来二去,导演更气了,给制片打过电话训了一顿。 片场氛围一时冷住,场务们个个都面面相觑,看来都是无计可施。 陶桃就一看戏的,池耀这条咔了之后回棚里休息。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来说解决措施,说下午先拍男主的个人戏份,等晚上程妡回来了再说。 这估摸着轮到池耀的男二戏份,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眼见场面一时半会也救不回来,陶桃索性就让肖路先带着池耀回去补觉,她在片场等片方安排。 “桃姐,你和沉意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怨?”这个棚是池耀的个人休息室,虽说只有自家工作人员在,到底还是在外面,隔墙有耳没什么可说的。 “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她好怕你啊。”肖路在旁边接了句吐槽。 “你俩这么八卦干什么,有觉不想睡?”被陶桃一个下马威,池耀卸了妆赶紧拉着肖路一起回酒店了。 没过多久,外面又热闹起来,男主请工作人员喝奶茶,拿进来的时候,是亲自送过来的。 这部剧男主定了宋文嘉,真真像是从小说原着里走出来的气质样貌,选角出来以后陶桃看了演职员表也认可,确实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这场戏拍的是男主学生时期,穿的是校服,宋文嘉手里拿着杯热奶咖。 走到陶桃面前,站定递给她。 他们是认识的,也有些渊源。准确点,还有点 得知宋文嘉最后还是走上演艺圈这条路子陶桃没太大惊讶,只当缘分不够。 之前也都是活动碰上,打上照面点点头就过去了。 现在他站在陶桃面前,陶桃接过之后咖啡道了句谢谢。 抬头看了他一会儿,经过这圈子的淬洗,宋文嘉倒是变化不大,硬要说不同的话,当是外形更扎眼了。 “唯一一杯奶咖给陶桃。” 按照辈分,圈里的人都习惯叫陶桃一句桃姐。宋文嘉从认识她以来,一直都只叫她全名,带着点弟弟不服姐姐的倔强。 从正式认识时就这样,警惕地接过陶桃的名片,执着认为她是传销组织在街头行骗。自始至终,也没能从这少年嘴里听到一句服软的姐姐。 “那我还挺荣幸。”陶桃捧着奶咖暖手,道了声谢解释了下池耀不在的原因。 宋文嘉倒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冷不防丁问了一句,“你结婚了?” 陶桃刚喝上咖啡,被宋文嘉突然的问话呛了一口,“你问这个干嘛?” “陶桃,我后悔当时没有和你一起走了。”他这话说的一字一顿,嘴巴抿着,语气带着深思熟虑后才说出口的苦涩。 陶桃不解宋文嘉他突然提这些东西的意思,随口应了几句诸如安慰的话。 男主戏要开拍了,宋文嘉回去继续拍摄。 陶桃看着手里这杯奶咖,想到了什么。 随手放在了一边。 由于天气原因,程妡赶回S市已逾零点。剧组重新开工,程妡一向大气,给全剧组准备了夜宵。 一姐演戏专业水平过硬,无NG条条过,落下的进度很快被补上。 导演心情也好了不少,招呼大家今天先收工,傍晚再继续开工。 陶桃在片场待了一天,中间小憩了一会儿,回到酒店天蒙蒙亮,快六点了。 等卸了妆躺到床上,才看到手机页面里面的微信提示。 “不要回他消息”:「晚安。」 23:45 陶桃:「晚安。」6:45 “不要回他消息”:「桃姐起挺早」 陶桃:「?」 陶桃:「我刚准备睡。」 陶桃熬了个大夜,此时困得睁不开眼,被子刚蒙过头,简少爷的电话就打过来。 “有事?”旷夜的后遗症让她此时耳鸣得嗡嗡绕绕的,耐心降到最低又没什么力气和对方斗嘴。有点无语,这少爷吵她睡觉犯什么病。 “就想听听桃姐声音,快睡吧。”对面许是刚晨跑完,说话带着点鼻息。 声音像是高山松雪,清朗温润,传到耳朵里莫名没由来地心安,陶桃嗯了一声,没发脾气,在迷迷糊糊里沉沉睡了过去。 等人醒来,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晚上九点,陶桃扶额,竟然睡了十多个小时。 室内暖气开的太足,陶桃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去摸手机。 看到的是通话竟然没有挂断。 对面听到她这边的动静,睡前陶桃的手机外放着,简亓这边倒也是真的安静,当然也可能是她睡得太死,一点没吵到她。 “醒了?” 陶桃模糊地应了一声,没洗漱连说话都费劲。 正想着把电话挂了,门外传来敲门声,手机里亦是有回声。 “桃姐给我开个门,我在外面站了好久了。” 陶桃有一瞬间的头脑空白,挂了电话之后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才给这少爷开门,满脑子想着怎么应对。 从C城到S市,做飞机都要两个多小时,简亓这是发哪门子疯。 怀着些许愧疚开了门,结果自然是她多虑了。简亓这几天都在S市,之前有和陶桃提过一次,是她自己当时没有认真看来着。 陶桃脱口而出的你这是发什么神经已经泼了出去,现在当然又是有些理亏。 简亓揉了揉她的发顶,便是要亲她抱她的动作被身后的声音叫停。陶桃意识到还在房门口,忙推开简亓看清来人。 是宋文嘉,应该是刚下戏,住在同一个楼层。更不济的是,他身后还跟着同剧组的一干人,此时的尴尬程度不亚于陈东方大场面求婚的冲击。 多事的肖路喊了一句,“姐夫好!” 池耀也来劲,原本困得快睡着的眼睛睁大了些,狗腿地和简亓打了招呼。 简少爷应得倒是顺口,站在陶桃身侧,手指无意识地玩起她睡得有些翘起的发尾,平生些磨人的痒意。 直到陶桃送给肖路一个警告的眼神,这些人才消停些。 唯有宋文嘉不为所动,从一开始叫了句陶桃之后就站一边,表情疏离许是心情不好。 “这位是?”像是慢半拍似的问了一句,从头到尾没施舍给简亓一个眼神,话里一字一顿。 莫名生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陶桃不明所以,转头看简亓,少爷同样对宋文嘉态度一般,笑得戏谑。 场面蓦得安静了些,所有人都对陶桃的回答饶有兴致。 “这位是简亓,”像是认命般顿了顿接着说,“我爱人。” 果不其然当即就爆发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惊呼起哄,陶桃理所应当地欠下一顿大餐,终于送走了这群人。 简亓的调侃落了下来,“刚刚那个人,挺有意思的。” 这语气慢慢悠悠惹得陶桃一头雾水,随即明白他意指宋文嘉后皱眉,“二十岁多点的小屁孩的醋有什么可吃的。” 简亓自觉鲁莽,摘下棒球帽扣在陶桃头顶,揽过她的肩没再提这事。 “走吧,带桃姐去吃东西。” 接下来下楼的过程还都挺顺利,他们的事剧组内部员工群早有热心人士传了个遍。 当代万年铁树的深度发觉陶大经纪人今日竟然在剧组酒店门口和爱人拉拉扯扯,羡煞旁人。 前方特供记者肖路这个大喇叭在深度发觉公司群里也是闹得自在,美其名曰任何人不知道桃姐老公长的真的很帅这件事,他都会很遗憾的好吗。 于是乎再碰到人大家反应都还算正常。 除过一个小插曲。 简亓突然问她,自己探班是不是该请同事吃点东西。 陶桃翻了几个白眼,心说这厮是不是对自己的职业还是有什么误解,她不过就是一个娱乐圈的打工人哪来探班这一说。 何况他们也不是什么喜结连理的新婚燕尔,都是该经历个七年之痒的婚姻时长了,实在没有多大必要。 这不,这七年之痒的“痒”出现了。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沉意嘴碎的经纪人和这小明星嚼人舌根的话尾还存留在空中。 没散干净就被听了个正着也不容易,无非大多是什么“笑话”“多争气”“自以为”的优美词语。 陶桃真心有些同情起沉意来,这么好的年纪家里还有背景,生得一副好皮囊,摊上这样一个不会做事的经纪人实在有点可惜。 简亓没什么反应,只是牵着陶桃的手,步子也没慢下来,正常速度的擦肩而过,遇到沉意连陌生人都不如。 这让陶桃接下来的心情都很好,有兴致和简亓讨论起吃什么,刷点评选了家还在营业的餐厅,在S大附近,路程不算太远。 简亓递过手机让陶桃开导航,开屏壁纸是陶桃的侧影。 夏天拍的照片,发型也不是近期的。 真要追溯,是好几年前的光景了。 手机密码是她生日,陶桃之前向少爷借手机付钱的时候没注意到,现在眼见桌面组件里放得又是另一张陶桃的照片,系统相册还十五秒自动切换成新的照片,全都不知道是哪里搞来的图片。 “简亓,你好土啊。” 谁能想到旁人眼里深居简出的小简总,手机怎么是这个鬼样子。这照片张张清晰直出高清,分明来路不明。 随后沉吟,陶桃玩笑地下了一个结论。 “你这是在暗恋我?” 14不试试怎么知道在不在 这种时候简少爷倒是不说话了,陶桃有些气结地侧过身子坐直了要和他对峙,脸鼓得圆圆的。 时过境迁,刚认识时陶桃还留着黑色的中短发,如今头发留得更长了些,卷成好看的弧度,刘海也留成了更衬气质的偏分。 他随手扣在陶桃头上的帽子,此时正松松垮垮地遮了大半张脸。 车内昏暗黄色光线照射下,竟与某个从前的场景不谋而合。 简亓在短暂对视中凝滞了几秒,而后听到陶桃的无语置气。 “不说算了,我自己也查得到是谁。” 设了导航,把手机扔给简亓。 没察觉到分毫。 照理来说,简亓该知道陶桃更早些。 陶家和简家是世交,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闲聊里,简亓很早便听过陶桃的名字。 姜敏淑嫁到陶家的时候陶家还光景算得上可以。 明目张胆的情妇袭位却迟迟没有孩子,暗地里着急多年后来终于出来个陶醉熬出了头。 后来的人自然沦为玩笑的谈资,陶桃则是这个俗烂故事常被提起的人物。 上一辈的事情,简亓没有太多兴趣了解。 他从小学习的东西便冗长繁杂,钢琴,吉他,架子鼓,什么都要力求做到最好。 简母把他刻进模具里,把他培养成想要的样子。 却从不花实际时间陪伴成长,把简亓课程排的满满自己甩手去贵妇午茶里闲聊。 父亲则因为常年的学术研究并不着家,爷爷当着集团的一把手那时候终日忙碌。 和他同龄的玩伴并不多,他的身份是长子,是哥哥,是必须担起简家的责任。 对人如沐春风内里乖戾孤僻的性子,无从知晓地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疯长起来。 再后来贺家接来了敖逸,简家这边对敖逸的态度一直模糊,简亓和敖逸的交情算不上深。 甚至最开始还有些不对付,后来玩起来也不过是点到为止的表面关系。 陶桃对简亓而言则是个意外。 高中对陶桃的记忆近似于无,只在寥寥数语里听过几次名字。 后来大学再见,潦草地打上照面终于有了印象。 简母算的一手好算盘,简亓的高考志愿被定在S市,只要他从S市起家,就定能帮衬外公舅舅的母家势力。 盘平南方临海东部的根基,最后顺理成章站稳回总部的脚跟。 陶桃是简母棋盘里出现的最多余的棋子。 简亓则是落子无悔,老爷子在家宴上说了,他就应了,看似早些定了省去之后日后再有其他人的麻烦事情。 明面上给人展示起的态度是既然老爷子喜欢,左右讨个老爷子的欢心,那陶桃就是联姻对象里最合适的人选。 可没人知道,他比其他人更早知道联姻的对象。 成年之后,老爷子在明里暗里地安排过几次单向的见面,让简亓早早地注意到陶桃的存在。 尽管对婚姻,最开始简亓一直抱着,轮到他了的态度。 该轮到他了。也不妄想会有什么浪漫。 简亓本就是长子,那种客客气气的联姻于他来说才该是常态。 这么多年来,他从不觉得有人会打破他一成不变的人生,会同自己的法律上认可的另一半发生什么。 日久生情相敬如宾还是各玩各的,他都想过。 何况陶家失势,嫁过来的女儿定然不会太强势。 年轻的时候气盛了些,领证前一天被兄弟几个灌着几个人一起喝的半醉。 醒来后已经很迟了,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开了车过来。 刻意的迟到,随意的见面,没想到陶桃竟然好脾气就这么甘心的等着他。 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 后来陶桃突然掉下眼泪来,简亓才发现原来和他结婚,陶桃好像很难过。 原本简亓还是C城公子哥里最呼风唤雨的一个,好的坏的,腐臭的糜烂的什么没见过。 明明看过太多谄媚的刻意,偏偏结婚之后在陶桃面前装起了满腔干净单纯。 因为陶桃最开始实在太乖了,她从不过问简亓的私生活,从不主动打扰,一直矜持而防备。 时间久了,简亓竟然生出了想亲手掀开陶桃的内里,去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出于顽性到越发认真地想知道,直到发现了那个秘密。 陶桃的往事暗淡不可追。 怎么会有人如此在意他的情绪,竟然会有这么一个人,那么小心翼翼,始终心甘情愿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甚至爱他超过爱自己。 以致后来连简亓也没发现,提起陶桃时自己同样开始带着笑意。 ·· 车拐进大学城,到了店面,陶桃听简亓说是读书时来过的店。现今翻修得新了些,此时正是夜宵的点,生意还算火热。 S市菜系比起C城都偏清淡些,很合陶桃的胃口,现在这个点吃也很合适。 陶桃拿过菜单点了几个菜,问简少爷还要吃什么。 简少爷加了几个暖胃的热食,期间来了电话,欠身出去接。 陶桃没太在意,坐着自顾自刷手机。周围都是些甜蜜的校园情侣,搂搂抱抱互喂的把戏实在不少,好在菜上得还算快。 人手不足,老板娘亲自端过来。 陶桃正替简少爷烫着碗筷,只听这人放下菜后来了一句,“这么多年,你俩还在一起啊。” 陶桃捏着茶壶手柄的顿了顿,抬头不解地看着来人。 她入行前对人的长相在意不多,甚至是看了几遍都会有些脸盲的程度。工作后因为职业需要,每天要和无数人周旋圆滑,如今终于贪得个过目不忘的本事。 现在,她确实,并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女人。 陶桃只对老板娘笑笑,当她认错人了。 恰逢老板娘看到简亓往里走,像是确认了自己没认错人,补了句,“侬之前经常来我们店里切饭的呀。“ 陶桃的笑敛了下去,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住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收起餐盘尬笑几声走了,却实实在在败了陶桃的兴致。 那种许多年未见踪影的想法咕噜冒泡了起来,陶桃自我安慰说没必要太在意这种事情。 等简少爷坐下来,无关痛痒地问了一句,“简老板最近工作挺忙?” “刚刚是林纾遇的电话。” 陶桃听到名字后沉默了几秒,“林纾遇?” “林纾晨的弟弟。”简亓倒了一盏茶,语气淡淡的。 想起来了。 林纾遇比陶醉还小,第一次见陶桃便故意泼了她满身,眼睛里藏满了恶意。 口口声声说着,“是你欠我姐姐的。” 15岁就是个狠性子,敢在姐姐的画展上拿起有色油墨后就往陶桃身上泼,把厌恶演绎到极致。 狂妄地摔了东西扬长而去,认定陶桃抢走属于林纾晨的东西,恶作剧般地刻意戏耍让陶桃出尽洋相。 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陶桃不再说什么,饭吃的心不在焉,之前敲定的综艺最近又要开始继续录制了,制片给她发通知。 这是陶桃第一次当嘉宾参加的纪实向综艺节目,《双面的生活》。 有一定前瞻性,加上偏生活观察类的形式在这几年还算比较热门。 特别之处该是以艺人和艺人经纪双线视角展开,打破公众对文娱行业惯常不用付出就可以躺着来钱的认知。 意在展现文娱工作者也是人,也要工作生活,亦有艰辛心酸。 节目战线拉的长,分为一年四季的主题,秋季的录制还算顺利,现在制片来聊冬天的栏目设置。 女制片是陶桃大学的校友学姐,之前就比较熟,看来《锦城上》剧组这些八卦人员消息已经传到《双面的世界》团队去了,女制片来问她这条线台本介不介意加录夫妻生活。 陶桃和女制片打哈哈,拒绝地果断让她想都不要想,没可能。 她们认识多年,现在这人开始和她唠起家常,说些婆婆妈妈的生活琐碎,不是老公孩子鸡飞狗跳就是周旋职场两头顾太累的心酸话。 陶桃婚姻生活占日常生活比重太少,和老公婆家周旋的体验不多,又没孩子感触一般,附和了几句生活不易就算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悻悻什么,但确实,简家的小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虽有一直挑剔她的简母,但也都是打个照面的事情,杂七碎八的纠纷遇到的很少,和一些人比起来环境算是很不错了。 简亓突然开口,“其实。” 陶桃抬头,“其实什么?” 正巧女制片又发来一条长语音,打起了感情牌。 服务员上了道点火的热汤,陶桃盛了小半碗收回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语音。 手机外放,里面的内容昭然若揭。 “陶桃啊,你要不体谅我一下,这肖路和你们小伍总住一起呢,年轻人干柴烈火的,我们节目组哪敢去录啊···这录了我们哪敢播啊。“ 声音一出,陶桃手里的汤洒了出来,烫到了手赶忙去抽餐巾纸。 下一条语音已经自动播放了出来。 “哎呀你不会担心感情受到公众的影响吧,这确实也是问题,但也是挑战嘛,你信任你家那位不就······” 陶桃终于擦干净了桌上的汤,手烫红了一片。 没等简少爷接着说,先息屏手机去洗手间洗手。 肖路和伍扬是深度发觉无人不晓的大柜门,真拍他们确实敏感。 文娱环境现在有制度政策齐齐抵制,同性题材不容乐观,何况肖路和伍扬俩人每天含情脉脉,想剪成兄弟情都难。 之前市场大热,陶桃动过让池耀下海的念头,小孩直接把合同拍在肖路身上,让肖路去替他演,伍扬当然不乐意了,当即问候了陶桃最近的工作态度,不能急于求成,少走弯路。 结局自然是作罢了。 手指碰到冷水,火辣辣的刺痛蔓延开来。 原本就有些不好的心情被惹得更加一地鸡毛,女制片拿信任当激将法刺激她。 现实是她对简亓,关乎信任的这个词早就已经成为伪命题。 再说这也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 把夫妻生活搬上台面来,细枝末节难免被无限放大,在牢靠的关系都禁不起审视敲打,当然若真有什么舆论当然不会偏向陶桃,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何况简亓身份也比较特殊,一旦进入公众视野的企业家,风吹草动都影响企业形象,节目反响前途未卜,没把握的东西陶桃不想拉简亓陪自己下水。 陶桃沉浸在自己的考量里,通知里说新加入的另一组嘉宾是程妡和她的团队,亮哥大方地答应了节目组的邀请承诺李夫人也会出镜。 她在这龃龉,当真有些纠结起来。 陶桃不清楚简亓的公众认知度,前段时间关于沉意恋情确实是个爆点。 至于用这种方式来反将一军,她也实在说不上认可。一个成功失败不是五五开的东西,她确实没有什么十足把握。 在洗手台冲了几分钟,手终于舒服了些。 陶桃抽了几张手纸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回到位子上,桌上已经被擦拭得干净,碗筷来人换了新的。 临走的时候,水果端了上来,老板娘一脸为难地道歉,为刚刚说错话影响他们心情着实抱歉,祝福他们早日修成正果。 陶桃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此时找什么内容去填她和肖路录制片段空缺的问题更棘手些,应了一声当做搭理过了。 还是简亓先开了口。 “谢谢您的祝福,我们结婚很多年了。” 陶桃在心里咋舌,又是彬彬有礼的那副架子,对简亓说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无所谓地先回复起女制片这边。 也没认真听他说话,只听到一句结尾。 “谢谢,我们很相爱。” 也亏他说的出来。 陶桃心里腹诽,看着简少爷眼底情绪不明。 “你也听到了,”陶桃撩了撩头发,先前打好的腹稿抛在了脑后,“我有个节目可能会拍到你,你介意出镜吗?” 语气实在是很陶桃的风格,官方客气又有些霸道。 “为什么会问介不介意?”简少爷笑着反问。 “当然要问问了,简老板可从来不在我的管理范围之内。” 陶桃话说的直白,倒显出了些难掩的讽刺意味。当然,她起先想表达并不是这层意思。 “不试试怎么知道在不在。”简亓语气照旧对她是温温润润的调调。 听起来话冷得能一字字地敲进陶桃的骨头里。 陶桃撑着脸面,嘲讽的哼笑还是说了出来。 这顿饭最后显得有些不欢而散。 上到车里气氛也是沉闷到极点。 手机终于是再怎么刷新也不没出来新的内容,该看的东西她都看完了。 别过眼去看窗外的夜景,才发现不是回酒店的路。 “这是去哪?”陶桃不解。 “后面有人在跟车。” 陶桃也警觉了起来,从后视镜里看到有辆黑色商务车一直和他们保持着不远的距离。 在S市想动陶桃的人可不多,至于简亓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只可能是有些的个别仇家。 “现在局势不好,”陶桃难得的从简亓嘴里听到一声冷笑,“是有些人等不下去了。” 车子开始加速,上了立交桥,后面紧跟不舍。 陶桃对这背后权势藏匿的关系网不甚了解,也没多大兴趣过问。 有些事情知道越少越好,只管自己坐稳些,和简老板在S市的市区里上演速度与激情,图个新鲜。 车子开进小区,终于甩开了后头的穷追不舍。 “今晚先住在我这边吧。” 此时已经凌晨,再开回酒店也是大费周章。 只好妥协跟在简亓后面,余光发现前面躲在角落里举着相机的鬼祟人影。 怎么这么阴魂不散?陶桃眉头皱得紧,这个距离不比平常远程的偷拍,应该可以切实拍清楚脸上的表情。 陶桃笑着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臭着的脸换成了温柔甜蜜的模样。 低声示意简亓前面角落里有人。 陶桃原想装装样子主动去挽少爷的手,只见少爷扯了扯领带,不掩侵略地攻击性,进了电梯便凑了过来。 “陶桃。” “要演的像一点。” 15挺舍不得 简亓咬字清楚,呢喃的轻语落下来。 别的不说,冷脸的简少爷还挺帅的。 简亓原本就是清冷疏离的眉骨,此时下颌收得极窄,透着他独有摄人心魄的迷魅蛊惑。 电梯门终于关上,给暗处偷拍的人留足了想象空间。 这对视里火花四射,好在理智尚存,暧昧的事情还没开始进行陶桃叫了停。 “要不,您先按个楼层键再继续?” 简少爷识趣地退了半步离她些距离,走去刷了楼层卡。 “刚刚车库里的人应该和追车的不是同一批人。” “什么意思?”问完之后陶桃恍然大悟,如果能惹简亓不耐烦的跟车是S市的帮派势力,刚刚蠢到暴露身份的只能是狗仔或是私家侦探了。 “狗仔盯着你做什么?”圈子里知名的娱记陶桃结识了大半,敢在这里蹲点为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有人找来监视的罢了。” 电梯到了44层,简亓的这处房产,陶桃之前没来过。 一进门看这装修的华丽大气倒有点不像简亓的风格。 简少爷走到吧台倒了杯咖啡,问陶桃想喝什么。 桌上开着大半瓶红酒,杯盏放在一边。 发现了陶桃目光所至,“喝吗,红宝石波特挺助眠的。” 说完给陶桃倒了适量的一小杯,她难得的见简老板打了个哈欠,叮嘱了一句让陶桃记得早点睡。 几百平的房子,巨大的落地窗把S市的夜景繁华尽收眼底。 这地段现在的报价一平米大抵是陶桃刚工作前两年的年收,陶桃不禁在心中感慨一句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这房子是爷爷在成年的时候送的,之前原本打算拿来当做婚房。” “那真可惜了简老板,和你结婚的是我。”陶桃伸了个懒腰,放下包往客房走。 这话她不过随口说说,在S市留房子当婚房,若不是老爷子指意的对象是陶桃,简亓也该是和林纾晨修成个正果。 陶桃在圈子里打转这么多年,在中上层走了一遭又一遭,看着一批又一批人来人往,仍然是站在门外的初学者。 有心之人捧着敲门砖让她去敲门,去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陶桃始终带着不谙世事的不解风情。 从无法招架到假意拒绝,心中腹诽现在压自己一头的以后都要还回来,一笔一笔慢慢算,心思也狠厉起来。 回看这些年的闹剧桩桩,想当初为什么和简少爷怄气闹翻。 原因看着可大可小,归根到底不过是他们始终不对等。 导火索就是一根压死骆驼的最后稻草。 所有人得知他们结婚领证的反应都是,陶桃运气真好。 没人问过她的感受,只当是理所应当,能嫁进简家还抱怨什么。 提起她来,都说她好命,过世的母亲也被人重新提起。世人都说是老天眷顾,好事情一次全开了眼,舍得落在陶桃身上。 把陶桃获得一切归功于母亲在天有灵,无形的偏见一遍遍敲打着她。 陶桃从来都是扭不开的瓶盖用牙拧也不愿意求别人的性格,自小就是旁人口中的爹不疼娘不爱。 说到底她其实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性格里天生的缺失让她极少与人交心。 就算喜欢简亓也是遥望不可及,从没想过真的去手摘星辰。 直到,简亓告诉她总会有人爱着你。 陶桃信了,像是刚尝到过甜头的孩子,真的开始试着去爱别人。 那时候忘了自己从出生就是注定一路逃出生天的命,骨子里的傲气抛在脑后软着性子赖着简亓。 来这人间一趟在漫天飞雪的黑夜里走向他,以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太阳。 却意外地发现对方与自己相比更加冰冷,简亓分明是比她还要凉薄几分的人。 抛开爱与不爱,陶桃总觉得简亓现在于她的定位开始模糊了起来。 自己似乎从未摘掉滤镜真的认识过他。 凭着感觉开了扇房门,房间布置让人恍惚,像是走错了地方。 慵懒舒适的氛围感扑面而来,这是一个在二三十平米里开出的新天地。 灯座上刻着银字,Taoamp;Jian。 墙上挂着几年前陶桃亲手做的软木板画册。 环顾四周,简亓把所有有关陶桃的东西放在了这里。 照旧为她准备了衣帽间,这间屋子随时恭候着女主人的出现。 家居布局根据的是陶桃从前某天兴起画的室内设计,她不算专业的只粗粗描了框架便夸夸其谈和简亓说想把以后的房子改装成这样。 不用很大,但是能和简亓窝在一方天地里生活在一起。 当时掉进爱情海里整日恋爱脑上头,兴冲冲地规划着一切和简亓有关的未来。 把日常写进备忘录里,等简亓回来了碎碎念念地说给他听。 繁琐无度的事情做起来怎么也不会腻,闲来无事的假期便拉着简亓去游乐园,出门前给两人幼稚的搭配起情侣色系的衣服,请路人帮忙拍照。 照片洗出来一张又一张,做成蹩脚的画框。 二十三岁的陶桃懂什么呢,她努力创造回忆记录时光,瞻前顾后害怕简亓会走。 觉得林纾晨总会回来,觉得自己至始至终没有留住爱人的能力。 事实证明,担忧总不会出错,陶桃穿的婚纱是林纾晨设计嫁给初恋的圣装,定制的戒指里藏着一串别有深意的数字。 她从不知道的另一种定义。 陶桃竟忍不住笑出声了,不知笑自己还是笑简亓。 还是关了灯,装作从未来过。 走回客厅拿包,只剩吧台一盏吊灯开着,灯带发出的亮光照着气氛迷蒙起来。 陶桃端起方才简亓倒的那杯酒,假模假样问简亓客房到底是哪一间。 “左转第一间,当然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住一间。” 那就是刚刚进去的房间,至于简亓后半句话陶桃习惯性地选择忽略。 还是拉不下脸面,扯开直白地问简亓为什么要把房间装成这个样子。 想到吃饭的时候打断简亓要说的话,换个话题问他当时想说什么。 “林纾遇要出国了,如果有时间希望我去送他。“ 陶桃挑眉,一脸就这事能打上十多分钟的电话的不可置信。 简亓接的确是林纾遇的电话,不过后面还处理了些公事。 少年和他交代近况,“简亓哥我拿到森格教授的offer了,应该月底出国,我的病现在也好多了。” 简亓真诚地道了恭喜,叮嘱他按时吃药,还是要记得去机构复诊。 对面问了句,“简亓哥会来送我吗?” 简亓答得坦率,只说如果有时间的话,回答里拒绝的意思明显。 “陈柯到时候会过来的,”转头隔着玻璃看到店里认真烫起碗筷的陶桃,话锋一转,“我家那位知道了会多想的。” “我不想她多想。” 林纾遇沉默了几秒,思忖过后还是郑重地说出了迟来的道歉,“麻烦哥帮我和陶桃姐说声对不起。” 之后没说几句便挂了电话。 “林纾遇也二十一二了吧。”这些年陶桃没见到过林纾晨,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了些少年时的狠辣尖酸里。 时过境迁,陶桃倒不是圣母泛滥的释怀,原本以为再说起这事该是她惯常咬牙切齿的刻薄,出口的时候语气还是柔和了不少。 全数是感慨时间飞快,没有对从前恶意的责问怪罪。 “林纾遇让我代他和你说声,对不起。” 陶桃点了点头当作把话听了,拿起酒杯和简亓碰杯。 “可换不来没关系。”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走回了那个特意布置过的房间。 洗漱完不过才凌晨一点,好在助眠的酒发挥了些作用。 还是浅浅睡了一觉,奈何昨天睡得太饱,四五点钟就醒了过来。 在床上左右翻身,没了睡意,下了床在房间里左右看看捣鼓了起来。 虽说回看这些幼稚过往多少有些羞耻,这个点看起来倒是又有些可以接受了。 书桌上的套盒里塞满了从前陶桃手写的各类贺卡,当初闹翻后决意搬走离开的仓促,留下来的东西如今都被规整的收纳起来。 那时陶桃的字比现在工整许多,行书写得秀丽,光看笔锋就能猜晓到几分当时的心情。 一笔一划都在珍重地奉送,真心实意向对方表达爱意。 远处自制的画框实在显眼,走近看发现背后留有墨水字迹。 陶桃真的已经不太记得自己还有在背后写了什么文字。 拆了木框,取了张照片出来,反面是简少爷的字迹。 某年某月和陶桃,在什么地点,附带一句想说的话。 每张照片的后面留下了痕迹,字迹和照片褪色的时间一致。 手指无意间碰上了油墨,已经过了太久了,上面的字一碰就掉了。 就像搭错位了的东西,风一吹就倒了。 陶桃笑得寡淡,难以言说此时的心情,许是月事将近,现在想到有关简亓的事情都矫情的要命。 把相框放回墙上,走去客厅倒杯热水喝。 书房门敞开着,里面传来简亓键盘的敲敲打打,台式电脑大屏视频会议外放着,画面里的人正抱怨不止。 简亓背对着陶桃,视频里的人先看到一闪而过的陶桃身影。 “有女人?”对面调侃起来,“您这还没离婚呢就把情人带回家来啊。” 这个点走廊里安静,除过走路的脚步声,男人说话的声音原封不动传到陶桃耳朵里。 只是越听越觉得耳熟。 简亓已经走了出来,叫住了陶桃。 “醒了?” 陶桃应了一声,进了书房看清了屏幕里的人。 视频会议里连着两个人,左边连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宋弦。 至于右边一直在说话的是严展,之前陶桃受委托起草离婚协议书的法律顾问。 看到陶桃坐下来,“喔唷,桃姐起这么早。” 变脸倒是快,明明刚刚还在问这是哪个情人。 “你经常带女人回来吗?”陶桃小口喝着水,随口问了一句。 这里的设备堪比搬了半个事务所,分析股市的显示屏即时前后跳动着,一半红一半绿的陶桃看不太懂。 严展那边有延迟,听到陶桃问的话笑了出来,满脸和我没关系撇开脸开始编辑文件。 桌子上文件堆得高,简少爷让她自己随意。 “S市这边之前交给宋弦对接,现在上市前夕被内鬼泄露了。刚才在紧急会议,把严展的团队叫过来处理法律程序。” 简少爷话说的避重就轻,桌上的咖啡不知道已经续上过了几次。 宋弦那边静了音,几乎要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熬了多久。 陶桃和严展交情还可以,平时有事需要帮忙的时候都会卖对方个面子。 单纯是工作需要互相联系的甲方乙方,陶桃又不喜欢在这些事情上讨价还价,一来二去这些年下来成了在严展的业务里的白金级客户。 而且严展什么行当都摸些,业务铺得广偶尔爱找她聊八卦,打探些娱乐圈消息卖些外快。 现在又来抖了个机灵。 “桃姐,我手下前些日子有人拍到池耀和程妡诶。” “要多少?”陶桃拿出手机转账。 严展在圈里当中介,什么消息都在他这流通一手,日常寻找中间买家赚些差价。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简亓看了眼严展,手上的键盘没有停下敲打。 “贺七和你弟的事纸包不住火,在敖逸知道之前我劝你还是最好。” 这话点到为止,严展翻了个白眼,嚷了一句真小气骂骂咧咧地把文件转到共享平台上,当即下了线。 宋弦的睡颜现在占据了整个屏幕,陶桃不知道该不该问贺汌霖的事,只盯着宋弦发呆,简亓反手关了会议。 视线只好转到简亓身上,她这才注意到少爷眼下的清灰,显然已是很久没睡个好觉。 “严展的弟弟和贺七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宋弦前几天说汌霖可能怀了孩子。” 简单解释言下之意明显,陶桃唏嘘,但也没立场发表看法意见。 只不过按照敖逸的脾气,找人把这小子打一顿都算轻了。 此时天光大亮了不少,寒潮来袭,外面已经结上了薄薄的冰霜,看来夜里下过雪。 陶桃开了客厅的窗,冷风吹进来。 S市的路灯关了大半,江上的轮船开始摆渡,百米高空往下看路上行人匆忙什么东西都像蚂蚁一样渺小。 没人有心思去关心过路人的喜怒哀乐。 简亓在磨豆浆,点的早餐送上来还挺快。 早饭吃完人周身都暖烘烘的,过了六点也是时候该回到日常生活,到点要去工作了。 “什么时候才可以过年啊?”陶桃扯了根油条闲来找了句话说。 许是早上撞见简亓通宵工作的缘故,她语气也软了些。 虽然自己只是混的大差不差,现在莫名有些同情简少爷起来,整宿整宿地熬夜到天明看来他的日子也没比她好过多少。 “还有四十四天。” “你算的倒是清楚。”陶桃喝完豆浆,叫的车已经到了楼下。 临走的时候斟酌了一下,还是让简亓注意休息。 陶桃对企业管理这些顶多算个门外汉,知道没有用得上她的地方还是客气的说了声有需要找她帮忙。 拿上包准备出门。 “再围条围巾吧。”简少爷叫住她,直接上手帮她围好。 随后自顾自念叨了一句,“今天十二月十一号了。” 陶桃想到工作日程,晚上就是正式演出,中午该带池耀去彩排了。 这围巾亲肤柔软质感不错,她脸埋在围巾里,抬头看了眼简亓。“我去上班了。” 看着简少爷沉默的样子,不知是她自己眼神恍惚还是什么原因,她竟然觉得简亓这只小狗现在有些不开心。 “你怎么一副舍不得我的样子。” 陶桃为自己的自说自话咂了咂舌,话已经说了出来,面子当然要撑着。 “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 话没说完便被简亓抱住,少爷身上温度高的吓人。 “是我挺舍不得你的。” 说着叹了口气,头靠进陶桃的颈窝里。 16她以为的灵魂缪斯 简亓呼出的气息在陶桃的颈间萦绕,有些磨人。 清早没有打理过的头发顺着毛,忽地从成熟的都市商务人一朝重返二十岁。 这种简亓过于居家的瞬间总会让陶桃有些恍惚,年龄的界限对于简亓好像都模糊了起来。 好像岁月对他的影响总是微乎其微,简亓仍旧是那副少年人的模样,永远都能停留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 现在有些撒娇的语气当真是让陶桃的心跟着软了软。 竟也张开手回抱了他。 试探地摸了摸简少爷的头顶,“你是不是发烧了?” 少爷反应地平淡,固执地摇了摇头。 门这时唰地被指纹解锁打开,陈柯拎着一袋子药进来。 “老板,我来给你带药来了…。” 刚拉开门,和简亓四目相对。 陶桃听到声音后背一僵,急忙推开简亓。 这人倒是赖着不动,假模假样咳嗽了几声才堪堪松开抱着陶桃的手。 “老板....陈柯弱弱叫了一声,正对自家老板黑了的脸,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满脸谁来救救我,放完东西就准备跑。 陶桃接过陈柯手里的袋子,什么类型的都有。 “家里的温度计在哪?” “这我知道。”陈柯应得倒是快,火速去储物柜上翻出了医药箱。 第一次测体温的时候许是离得不够近,35.4的温度。 “头凑过来点。” 陶桃举着机枪又滴了一声,这次是38.5℃,确实是发烧了。 “还好温度不算太高。”不然喝这么多咖啡也不怕烧坏脑子。 数落的话陶桃没说出口,把简亓交给陈柯叮嘱了一声记得休息。 “这就走了吗?”这时候简少爷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软塌塌地飘过来。 简亓眼睛澄澈明亮,湿漉漉地直盯着她,坐在沙发上勾着她的衣角。 视线从眼睛一路滑到嘴角,故意慢半拍似的抬头看她耐心等着陶桃的回答。 蛊惑的意思明显,像是拿捏到她最吃不得就是这一套。 陈科正在厨房炖汤注意不到这边的动静。 陶桃拗不过他,又伸手揉了揉少爷的头,“晚上结束了工作就过来。” “好的。”简亓这才舍得接过陶桃手里的温水和药片。 车在楼下等了很久,陶桃上了车,思绪不知道飘到哪,想到严展看似随口说说地池耀被拍。 还是给严展打了电话。 “桃姐来晚了啊,刚刚这消息被买断了。” “·” “你认真的?”陶桃顿了顿。 “程妡那边资本下场买断了。”看在和简亓的情面上,严展也不好不给她面子,到底还是发了张涂了水印的图过来。 这版的清晰度拉的很低,大致只能看清些池耀和程妡的轮廓。 “这是圈里自己人传出来的?” 严展不敢说话了,秉着职业操守还是好心提醒陶桃注意身边工作人员,匆匆挂了电话。 这种事情在圈里是常见的事,只不过她团队口风一向很紧,这种偷拍倒卖的蠢货排查起来的确不是容易事。 照片备了份和严展说了一声,两边都自觉删了先前的聊天记录, 到了酒店,八点多一刻钟。 女制片在楼下等着,原来双面的生活是今天早上就准备开始继续录制。 看到陶桃一个人从车上下来,人有些失望,“你家那位呢?” “我先生平时很忙。”陶桃没多做解释,接过流程台本对了一下和之前的拍摄大差不差,只是她和肖路那一栏还是留的待定。 实际录制陶桃不是在片场就是回到酒店接着办公,实在没什么看头。 虽说之前也是这么拍的,现在节目组有意无意打着算盘,总想着让简亓露脸。 明摆着知道身份。 有些特殊待遇漏了端倪,化妆室旁边的台面上摆着之前没见过的赞助商。 肖路惊奇地问陶桃什么时候搞定的品牌方,陶桃只是笑笑,揶揄哪一环承上了简亓的面子。 她早上原本只粗浅上了些底妆,为了上镜好看被拉去简单再修饰了一下。 从镜子里看觉着人气色都红润了许多,周身气场难得柔和了下来。 戴上收音装置后来了专门的摄像跟着录制。 在酒店偶遇了李亮和李夫人,礼貌地停下来聊了几句。 两边摄像不识相地跟在旁边拍着,李氏夫妇许是觉得提到简亓没什么忌讳,便聊了起来。 程妡出道早,一开始母亲跟着一起进组,后面被李亮签走也被所属公司一直好生地捧着。 严展说的资本买断让陶桃对着李亮脸上挂的笑容有些勉强,宁愿和他们多聊些简老板,也不想把话题扯到艺人身上。 李亮有意罩着陶桃,聊天也是客气。 “我听陈特助说简亓这孩子这几天也在S市。” 陶桃应了下去,简单回了句昨晚才见了一面。 “你们俩啊,也是结婚六七年了吧。”李夫人挽着亮哥的手臂来了一句。 李氏夫妇结婚早,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圈里羡煞旁人的甜蜜佳人。 成功圆满的婚姻润人,明明年近五十李夫人仍然看着风韵犹存。 爱情本就是很迷糊的东西,陶桃现在站在这个年纪的分叉口,看李亮给夫人披上披肩怕她着凉,那一瞬间还真想道一句岁月蹉跎。 看别人幸福美满也是多少羡煞的事。 陶桃和李夫人没见过几面,之后便就是几句客套些的闲聊。 都是能聊得起来的话题,相熟的印象呈现地刚好。 按照辈分李亮算是简亓的小叔,不过圈里大家尊称他一句亮哥,陶桃也就一直随着叫没有改过来。 李亮临走的时候突然提了一句,简亓这孩子马上就生日了啊。 李夫人在旁边感慨时间飞快,玩笑地让陶桃今天下班之后可要陪简亓好好过个生日。 这话如电流酥麻地穿过头脑,陶桃一怔瞬间醒神。 难怪,简亓总明里暗里提到一个个日期。 是她真的忘了。 她没陪简亓真正过过几次生日,前几年简亓在她这儿存在感太低,再加上生日都赶上陶桃年末最忙的时候,大多都是草草了之。 去年这个时候,简亓好像给她打了通电话。 陶桃忙占线了也没有回拨过去。 几乎卡点的凌晨,她只当误拨,后面贺七提起来一起给简少爷过农历生日聚聚的时候,陶桃拿工作推脱掉了。 定了礼物,让贺七或者敖逸谁方便谁帮忙带一下,顺便习惯性地订了份蛋糕。 高中的时候太幼稚,偷偷知道了简亓的生日日期之后, 把少女的喜欢改成一个个密码来证明。 简家家大业大,简亓虽不是高调的人,生日也大多有大操大办的架势。 宋弦他们自发的会定个包厢,拉上和简少爷的一些个把朋友。 敖逸也在其中。 最开始陶桃只觉得敖逸家世肯定不差,后来看敖逸遇到简亓偶尔会打招呼,隐约觉得他们应该是互相认识但关系一般。 那天敖逸早上来的时候拿了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外面刻着鎏金字体,简亓两个字亮得晃眼。 陶桃假装背书漫不经心地偷瞄上面的logo,听敖逸说只是意思意思。 说这不过是简亓礼物里的一般水准。 在信息课上查了价格,十六岁的陶桃对着电脑显示的价格发愣。 她和简亓的差距,也太多了。 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陶桃看似和这圈子沾上点边,不过是编外最薄弱的一环,每次回到陶家都是受刑般难熬,看各人脸色。 越想越觉得纠结这些天生就赋予的条框没意义,关了页面认真听老师上课。 那天陶桃留校自习留得晚了些,回去的路上奢侈地进了精品店买了块甜品蛋糕。 出来的时候看到饭局结束的一行人,简亓送他们下车。 回头看到不远处的陶桃,离得太远许是没看清脸,当成认识的人点了点头打了招呼。 随后上了车,留陶桃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起风了冷得哆嗦才回过神来。 回到家坐在书桌前,认真写了心愿卡。 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认识你。 小心翼翼插上蜡烛,对着空气说了声,祝你生日快乐。 这些破碎的记忆随着年龄逐渐淡去,那年冬天的夜晚好像真的特别特别冷。 可少女特意绕远路买的那块蛋糕还真的是格外甜些。 送走了李氏夫妇,陶桃该和池耀去平台定的会馆了。 在车上有摄像跟着,陶桃不方便接打电话。 微信慰问一下少爷人好些了没。 简少爷明天生日,陶桃和肖路对了一下明天的行程。 明天池耀的戏份都是中规中矩,问题应该不大。 提前和肖路打好了招呼说明天有事,简少爷弹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陶桃没打算接,拒绝之后简亓发了张照片过来。 躺在床上靠着枕头的视角,看着人好像还有些虚弱。 随即对面发了条语音,“陶桃,我在等你下班回家。” 陶桃带着耳机,低音听得她有些心颤。 我在等你回家。 陶桃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回了一句。 “我知道了。” 再和肖路确认了一遍明天的工作,准备把明天一整天都留给简少爷。 就连接下来的工作都莫名变得顺利了起来。 等池耀定妆的间隙,陶桃在认真地给简少爷挑蛋糕。 晚上池耀的舞台定在八点,算上采访离开也要九十点了。 至于礼物的话,问了伍扬的意见。 “你和你那位是不是之前不怎么见啊?” 陶桃挑眉,他这是在说什么废话。 “送你自己吧,最实在。” “······” 还得是贺七打了个电话过来,“小桃姐,简哥生日我和宋弦原本打算一起定制个金箔纸牌,只可惜他这人现在也自身难保啊······” “分公司这边形势很严峻吗?”陶桃认真听贺七说完,斟酌地问了一句。 “毕竟这是宋弦第一次转到S市接盘简哥之前的留下的项目,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外公都不过问的,这次好像格外的重视。” 说多了,贺七怕陶桃担心想要圆回来些,“哎其实这几年这样的事也很多啦,不算大事的。” “我这边也找了人脉抓那个内鬼的下落......”贺汌霖那边突然提高了些音量,“严翊文我说了我不喝了,真的很苦诶!!” 讲完想到陶桃还在对面连着电话,贺七赶忙解释道,“小桃姐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在凶你。” “那你这边先忙吧,现在身体特别点要记得注意休息。”陶桃准备接着说几句照顾身体的注意事项,贺七赶紧打断她。 “不是,宋弦他们是不是还真觉得我怀孕了啊,真的没有啊。” 陶桃早上听到的时候就半信半疑,现在被贺七这么大的反应逗得有些想笑。 贺七着急接着解释,“我要真怀孕,我哥不得打死我。” 池耀这边妆已经快定好了,和贺七说这边有事就先挂了电话。 手机收回兜里,摄像又跟了过来。 这次池耀新歌舞台准备了很久,前不久就录过了几次练习室,这次上台演出当是很十拿九稳的。 池耀现在一直走演员的路线曲线救国,拉普创作的心不死。 陶桃不想用太多条框束缚住他,上头给的压力不小,虽然多半都分在了陶桃这个经纪人头上,但别的不说池耀也确实一直是清醒有事业心的人。 第一次参加时装周就知道自己提前去了解资本方看展的信息,完全不用陶桃多加提醒,池耀就先去自学了法语英语用诚意赚了不少好感。 只是陶桃还不是很了解池耀现在和程妡的感情状态,现实是如果两人公开怎么可能获得一票祝福。 看李亮的意思现在还打算兜着这事,可这自己人拍到的图,再怎么防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这种事情是最想不得的,池耀直播舞台该上台了,陶桃莫名有些忧心忡忡。 或许是今天彩排过于顺利,甚至有些必要的流程都被有意无意地省略过去,目前没发现什么问题。 肖路过来问陶桃怎么了,看着脸色有些不好。 “耳返都确认过了吗?” “确认过几遍了呢。” 陶桃心安了些,把随身的耳麦关了,问肖路池耀和程妡最近的进展。 自己人传出去的东西,陶桃在自己这边自查希望肖路也可以坦诚些。 “桃姐是不是想问,池耀为什么这么冲动地在这个时候喜欢程妡啊。” 陶桃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接着说。 “他之前等太久了,现在就再给他点时间吧。”然后给陶桃打一百二十分的包票一定会再看紧他些。 “你知道池耀和程妡的后台比不了。” “桃姐,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耀文家里其实也挺有钱的。” 肖路只是随口一点,池耀的舞台到了高燃部分,台下人声鼎沸连带着陶桃都愣了愣。 她从破落的巷子里捡到了池耀,的确一直没去仔细调查过他的身世。 之前池耀对人只说自己和家里闹掰了,外露的东西左右都是叛逆少年一个。 身份证上登记的又是C城户口,上的还是普通高中,低调的不能再低调。 “我去年春晚结束陪耀哥顺便回了趟家,你知道吗,我们就在金府路走了五分钟。” 金府路,那里住着的都是京城非富即贵的势力大鳄。 肖路看到陶桃有些错愕的表情深表同情地表示桃姐别太受打击,痛心疾首地安慰至少他俩还是一起勤勤恳恳的打工人。 舞台最后完成的顺利,导播今天也很在线,宣发按时出来推送,结束后当即冲上热搜反响很是不错。 等池耀下了台准备去换衣服,下一个节目耳返漏电,女艺人周韵在下台的时候更是险些发生重大事故。 现场一时有些慌乱。 周韵惊魂未定地被人扶到了一边。 取下来的耳返是黑色的,陶桃眯了眯眼,“这是不是池耀上台前临时换下来的那个。” 肖路也变了脸色,意识到不对忍不住张嘴骂了句国粹。 “是有人存心想整我们啊。” 周韵这几年已经是很出名的资源咖了,长相出众综艺感很强,尽管演技不行但好资源一直没停过。 细数起来对家也不少,但也并不能就此判定始作俑者的针对对象。 这种算计颇有些一箭双雕的精妙。 大概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故,现场直播还在继续。 微博闹声一片,周韵本来就是没开麦的对嘴假唱,网上已经有些嘲讽的声音叫嚣。 救场的新品冬装走秀被搬了上来,现场逐渐恢复了秩序。 “肖路你先带池耀去后采。” 对这种突发事故周韵的经纪人气得不轻,“你们舞台监督是怎么做事的,要是今天周韵摔倒哪了你们就都等着吃官司吧。” 陶桃找到了个眼熟的场务,问这个耳麦是不是随机分配的。 场务回答地兢兢业业,“一般都是经过测试检查过的,给耀文老师使用的都是最新的一批。“ 说到这儿,这场务小姑娘也有些委屈,“原本周老师就该用话筒表演的,不知道怎么就要用耳返临时说有舞蹈需求。” 出了这种意外,还遇到了事咖,最倒霉的还是负责相关设备的场务。 这种大型表演舞台,来往出入的人鱼龙混杂,各家艺人也带着自己的一些工作人员,想找出动手脚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现场本就逼仄为了周韵的事情,又涌进了一批人,挤在这边连出入都有些困难。 陶桃和场务说了声辛苦的安慰话,退出来找池耀他们的后采房间。 现场信号不太好,手机消息一条都发不出去。 肖路那边可能设了免打扰,也在占线中。 等走出了人流,已经在会场的外围。 现场临时租的录制场地,前身留给平台做直播演唱。 后面连同着大型的会所,陶桃在S市是没什么熟人的,被人叫住看到眼前的人有些迟疑。 那人几乎是看到她转身,就立刻眼前一亮地对着她一通殷切。 “这么久没见,进来聚聚?”纪曾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许是在里面已经喝了不少酒,出来抽烟透气碰巧撞见陶桃。 “怪不得我们刚刚在里面说总感觉少了谁呢,原来是少了你这尊漂亮的美人大佛呢。” 说这话的时候,纪曾提高了些音量,把里面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些。 陶桃刚入行的时候在公司安排的培训里认识的纪曾,那个时候就隐约感觉到他这人的表里不一,不是个东西。 那时候纪曾是培训业务的主讲导师,陶桃和他的关系只是交换了联系方式,一直没什么交集。 培训半个多月纪曾明里暗里邀请了几次陶桃出来吃饭聚餐,都被陶桃推了过去,后面几次遇到都碍于面子,尽量不和这人扯上联系。 “我带艺人来平台方这边有行程,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我看你是不给我面子还是不给里面的林导的面子啊。”纪曾语气变得有些生硬,脸垮了下来。 场面便是陶桃这时若不答应,这难缠的疯狗必然要去里面叫人的进退两难。 陶桃只好进了包间。 里面玩得热闹,陶桃面子功夫摆着,暗地里给肖路发了位置。 让他等池耀那边结束了之后快点过来救场。 陶桃在心里盘算着时间,找到个角落坐下,趁纪曾现在还没想到她,暗自吃了不少果盘里的水果缓冲后面的酒劲。 “看来我们陶大经纪人晚上没吃饭啊,一进来招呼都不打一个光顾着吃东西了。” 坐在中心的男人搂着怀里的女人,突然叫了陶桃的名字。 那便是林证,圈里有名的大导演。 他算对陶桃有带入门的礼遇之恩,人品没什么值得提的。什么勾当都沾点,之前对陶桃大言不惭地发出邀请被搪塞拒绝后,陶桃总是避着也当真是很久没接触过了。 陶桃奉承地应了一句,直到看到他身边依偎的女人。 瞬间表情不受控制地有些难看,那个人是。 ——林纾晨。 她从前一直以为的,简亓的灵魂缪斯。 17你怎么对我没感觉? 最笑话的是就在此种时候陶桃不受控制地清楚回忆起,昨晚睡不着乱想的为什么从前会和简亓分开的难看这类虚假无意义命题。 那不过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寻常日子。 简母早上突然邀请陶桃无厘头讲些莫名其妙的话。 大意不过是,简亓娶了自己已经是陶桃的荣幸之至了,要不是林纾晨福薄,这个位置都不该是陶桃。 毫不遮掩地希望她别做娱乐经纪这个职业,左右都是给简亓丢脸,何况又赚不到几个钱还失了身份。 那些偏见话对现在的陶桃已经不具有什么伤害力了,毕竟她现在已经在自己的领域里可以能称道上一句混得还不错。 从前却因为这个心情阴郁了一天,被简母一席话碎裂了不少自尊心。 回到现在,林证让人给陶桃倒酒。 连句型都没变,和大家介绍。 “这位是陶桃,我半个徒弟了。” 和很久之前一样,表着一副好意,要带陶桃认人。 那天就是这样,陶桃心情再不好也没有底气拒绝林证的酒局。 她做经纪人才开始起步,最需要的就是人脉。 同样像现在在角落里突然被提起,林证心血来潮的要带陶桃一个个认人。 陶桃端着酒杯,就这样客气地一路喝了下去。 到最里面,便是这个局里最有资本的一层人。 “陶桃给你介绍下,这可是我们的简总。” 24岁就让人毕恭毕敬尊称一句简总的简亓。 陶桃酒杯已经有些拿不稳了,她一直不喜欢这种场合。 意外地见到简亓想到早上简母说的不好听的话,蓦然生出些委屈,陶桃原以为简母只是算准了简亓在出差,才把她叫过来出气。 因为简亓和陶桃说,自己在出差。 可现在却在这里见到他,简亓身边照样坐着美女如云,身着片缕想要往他身上贴。 除了长得好看些,看着和周围的其他脏劣男人没有什么区别。 简亓倒是像没听到林证的话,拿着酒杯又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 “陶桃。”她回答地缓慢,加了一句客套话强忍着想哭的声音,“很荣幸认识简总。” “初次见面?” 见陶桃刻意低着的头,第一次在陶桃面前露出冷漠寡淡到极点的表情。 “我也很荣幸。” 从前他们之间好像总乐衷于玩这种没人承认关系的扮演游戏。 简亓举起的酒杯故意比她的高上一头,碰杯之后将她的杯子往下压了一下。 “今天教你规矩,杯子不能举那么高。” 伸手想碰碰陶桃的肩,林证已经识眼力见地把陶桃推过来。 简亓对于在这个场合遇到陶桃有些恼意,后面一直把陶桃圈在自己这里。 让陶桃坐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咬着陶桃的耳朵,有些嘲弄地笑出声,“不认识我?” “你平时职业里就是在做这些?” 这句话每个字敲进陶桃的心里,自尊自重在这种场合里落得粉碎。 顺带着早上心里的憋闷,一点即发。 在心里积攒许久的怨怼全数倾洒了出来。 “那你把我当什么?” 陶桃现在还记得,那个时候。 简亓沉默了。 · 林证让人给陶桃满上,这酒现在看来是非喝不可了。 陶桃大方接过酒杯,满满一杯烈性洋酒。 冰冷的液体刺激着胃壁,有些辣喉咙。 纪曾玩笑地让陶桃再来一杯,林纾晨不算娇媚地帮陶桃说了句话,“怎么能给美女倒这么多酒呢。” 林证掐着她的腰,“那你陪她一起喝?” “好啊。”抄起酒杯不小心洒了陶桃一身。 随即惊慌地说,“太不好意思了,我陪您去换身衣服。” 带她去洗手间,给了陶桃一个正当理由先走。 外套湿了一大片,显然没什么可挽救的必要。 “很诧异在这里见到我?” 林纾晨看陶桃时不时往她身上投来的视线,先开了口。 陶桃很久没见过林纾晨了,现在再遇更是这种光景,心情有些复杂。 “以前纾遇的事,我很抱歉。” 陶桃一杯烈酒下肚,尽管和林纾晨一点都不熟的,还是不知为何有些难过。 张了张嘴,最后说不出来什么话来。 她从前总觉得自己比不上林纾晨,现在桥归桥路归路,林纾晨在她心里如同圣女跌下神坛。 林证更是不缺女人,陶桃难以言喻地感到一阵悲哀。 “我和林证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肖路的电话这个时候打过来,“桃姐我们这边结束了,你那边还好吗,我这就来江湖救急。” 林纾晨听笑了。 “你先走吧,省的纪曾又把你抓回来。” “还有简太太下次见面的时候,可别再拿这种这么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了。” 林纾晨回了包厢,门关得干脆。 里面的音乐欢闹声依旧,隔绝外面的世界。 陶桃让肖路带着池耀先走就好,自己走了一条街,酒劲一点点爬上来。 现在头还不是很晕,只觉得人有些累了,坐在路边叫了车等车来。 昏黄的路灯打在头顶,S市的夜晚可比C城热闹多了。 风都带着这座发达城市特有的孤傲冷意,在马路边发了会儿呆。 矫情地想到一句话,“这车水马龙,哪一盏灯为我而留?” 说完自己都恶心地哆嗦。 手机的提示音是店家开始配送了,陶桃脑子一时空档忘了自己买了什么。 想起来了,是下午给简亓订的蛋糕。 上车之后,陶桃接到商家的电话,说小区太高档这边送不进来。 陶桃听到的时候,骂了一句去他的资本主义。 司机在前面疑惑地看了一眼后座的陶桃。 这就是S市安静所在,不像C城打个车遇到健谈的司机可以盘出前世今生。 陶桃有些尴尬地撇撇嘴,突然觉得肚子也有些饿了。 点了好几份外卖,不客气地把电话全填了简少爷的。 发了个截图给简亓,让他记得去拿,之后便在车上定了闹钟补觉。 最后商家把蛋糕放在了门口的安保科,陶桃拎着蛋糕往小区里走。 下午选蛋糕尺寸的时候想着也就两个人吃也就订了个6寸的蛋糕,倒是顺带选的鲜花水果礼盒有点沉。 好不容易到了楼下,发现简少爷竟然在楼下等着。 拎着两盒东西,也装不了什么神秘。 风暂时消了些她的酒劲,可惜实在吹不散她身上的酒气。 “Surprise。”陶桃喊了一声。 大概是有些醉意在,画面好喜感。 简亓从她手里接过蛋糕和礼盒,陶桃终于腾出了手。 想起他人还生着病,伸手去摸简亓的额头。 到底是陶桃的手被风吹得太凉了,摸起来感觉好像温度一般。 “现在退烧了吧。” 看了眼手机,才11点。 怎么还没到十二点。 但好像已经等不住了,抱着简亓的腰。 闭眼垫脚亲了简亓一下,“先提前祝你一遍生日快乐。” 恶作剧得逞般退后半步,对简少爷脸上的口红印记顽劣地有些满意。 “还挺显色的。” 简亓用手蹭了下嘴角,拿她没办法。 上了楼,把脏掉的外套扔在一旁,里面打底的高领毛衣勒得脖子有些紧。 坐在沙发上脱一半手被简亓按住,简亓弯下身子几乎是半跪在她面前。 “你晚上喝酒了?” 陶桃打掉简亓的手,眼见脱不掉衣服,索性就瘫在沙发上。 “快结束的时候遇到了林证,他们给我倒了杯干邑白兰地。” 说完有些气恼。 “你知道他们给我倒了多少吗?” 手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下,还是对林纾晨当了林证情妇的事有些可惜。 “我见到林纾晨了,她怎么去林证那儿了。” 也不想听简亓的回答,陶桃眼神空洞地盯着简少爷的脸看,伸手捏了捏。 指尖停在口红印上,脑子短暂地清醒过来。 “去吃饭吧。” 给蛋糕点上了蜡烛,开始拆鲜花礼盒。 陶桃选的时候没细看款式,现在发现里面带了纸笔,贺卡还是一片空白。 “你想要什么祝福吗?” “写什么都可以。” 这话让陶桃更恍惚了,好像以前简亓也总是这么说。 都是陶桃主动给他写东西,把简亓的少许回应当做不善表达。 后来便是理所应当地觉得,只要是她写的,什么内容简亓都会喜欢。 但现在想想应该很麻烦吧,明明没什么兴趣却要一直被她拉着参与一场又一场心血来潮的纪念仪式里。 “你去关灯吧,我要点蜡烛。” 简亓起身去关吊灯,屋里瞬间暗了不少。 鲜花是密西根碎冰蓝,陶桃动笔写了花语。 送给你的希望是星辰大海。 有些醉意后写的字更是洋洋洒洒,一行字占了整张贺卡。 等简亓走回来,陶桃把贺卡递给他。 “祝你,越来越顺利。然后祝我早日发大财。” “那发财之后第一件想做的事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陶桃回答的话脱口而出。 “和你离婚。” 说完还不忘真诚地眨巴眼睛,痴痴傻笑一声,问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要先许个愿吹蜡烛。 简亓看她的眼神有些讳莫如深,没有回话。 凝滞的气氛被电话打破,是晚来的外卖到了。 等他下楼去拿,陶桃一个人待着无聊,吃了些桌上的外卖,觉得有些口渴走去酒柜翻酒喝。 简老板这里摆着的都是大气的精品,生日这种好日子开几瓶也不过分吧。 陶桃这样想着,先给简亓满上了。 不客气地给自己也倒了不少。 简少爷的酒就是不一样,甘甜甘甜的。 见简亓还没回来,又贪心地倒了一杯喝。 这下头是真的晕得厉害,人也更热了。 走路有些不稳了,毛衣的束缚太难受了。 摸索去卧室换身衣服穿,在柜子翻出来条裙子。 套上才发现裙子是需要后面拉链的。 真麻烦。 脑子嗡嗡地叫,裙子半搭在身上,就坐在地上靠着床闭上了眼睛。 再有意识是简亓把她抱了起来。 裙子松垮,内衣肩带也滑了下来。 陶桃头靠在简亓的肩上,感觉对方非常淡定地给自己拉上了裙子的拉链。 陶桃在迷迷糊糊里睁开眼,双腿下意识夹紧了简亓的腰。 “你对我怎么没反应?” 18不要离婚好不好(h) 这话说完,陶桃有些泄气。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前的沟壑,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的应该也挺大的吧。 简亓眼睛垂了下来,看着陶桃。 红唇皓齿醉的不行,腿心无意识摩挲在简亓的跨间,身体软的像一摊水。 陶桃被简亓抱去洗澡,简少爷把她放在洗漱台上,转身要去放浴缸里的水。 陶桃不肯,像离不开人的动物,人粘得他紧,又变得有些不安分起来。小手变本加厉地隔着衣服触碰简亓结实的腰身,似是有些不满意,瘪了瘪嘴。 你怎么可以一点赘肉也没有。 简亓身体一瞬间有些僵直,止住了陶桃的手,微微滚动喉结。 你是真的不把我当人。 掌心的温热传了过来,陶桃挣扎地想收回手声音像是染上了点鼻音,似乎带着些委屈意味。 “我想你抱着我洗。” “明天没有工作吗?简少爷好整以暇问她,好声好气地哄着陶桃。 “我为了你请了一天假。 说完蹭到了简亓的脸颊胡乱亲吻,终于触碰到了嘴唇,没等陶桃再接着尝试,便被简亓探开了唇齿。 简亓的吻轻柔又细致,又带着他这人在这方面上特有的反常野蛮。 占有她所有的呼吸,撬开唇瓣探了进来,勾住她的唇舌吮吸,扣住陶桃的腰,手伸进裙子下摆探索到胸前那份雪白。 软白的胸乳因为太久没经历情事变得有些生涩,只是揉捏触碰,便禁不住战栗敏感,瞬间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她本就身着一件松垮单薄的裙子,在氤氲着水汽的迷蒙里被简亓轻易褪去,现在几近一丝不挂。 简亓掐着陶桃的腰,如同虔诚的信徒弯身吮咬住她的肩颈和胸口。 陶桃被吻得浑身酥软不住后退,触碰到浴室冰冷的瓷砖。 凉的哆嗦,又想钻进简亓怀里。 意识在不清醒边缘游离,感受到直白地触碰后,突然一瞬有些酒醒。 眼前的简亓穿戴完整,仍如初见那般好看,五官精致,皮肤泛着冷意的白,就连方才陶桃胡乱在这张漂亮脸蛋上留存的口红印记都淡了不少。 陶桃开始有些抗拒,又像是欲擒故纵地迎合。 说话变得都有些磕绊。 你...你别乱来。 只有细看才会发现,男人嘴角带着晶亮的水渍,甚至。眼尾已经多了些许靡丽的红。 “陶桃。” 简亓声音低哑,手撑在陶桃的后颈,不让她被磕碰到。 有些晚了。 两人紧贴着,陶桃吞了口口水,对上简亓焦灼的目光,现在她几近赤裸的被简亓禁锢在怀里,平生些不对等的愤愤。 大概是明白了陶桃的意思,简少爷柔淡的眼眉微挑,你帮我脱。 陶桃脸颊滚烫,带着酒醉后致命般诱人的魅惑神色。余光忽地瞥见男人裤内的肿胀,忍不住想别过头去。 简亓轻笑,缓慢勾开陶桃身下仅存的布料,直接触上早已泛滥的液体。 陶桃轻哼,一阵酥麻攀上她的后脑,隐忍的模样全入了男人的眼,简亓声音裹上一层愉悦, 不是也湿了吗? 陶桃睁着水亮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羞愤服气地把头转了回来,有些忐忑地抬起手,去解少爷胸前的衬衫扣子。 头顶上目光炙热,简亓平日里和煦温顺的气质此刻抹除得干净,紧接便是裤链松开的声音。 简亓双臂拥着她,专心致志地亲吻,反复含咬着她的唇,攻势发狠,细微的水渍声在狭小暧昧的空间里震荡着耳膜。 一路向下便要啃咬她的锁骨,陶桃只觉得被他吻过的。地方都像是烙上了斑驳的印记,双腿不住地发颤, 抗议地想推开他,我不想穿高领。 简亓顿了顿,安抚地啄了啄她的嘴角。 明天不上班。 说完轻轻吮吸起早被他揉捏的挺立的莓果,像是拿捏。到她敏感的部位,果不其然陶桃立即绷直身子,下巴抵着简少爷的肩窝,身下一片娇软,忍着不发出声响。 他们之间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这样的性事,陶桃咬着唇,感受到男人鼓胀的下身,有些不敢动弹,身体诚实地溢出更多水液。 未知感让陶桃有些惊慌,还未反应,便感觉身前的男人掰开她的腿心,细长嶙峋的手指精准进入她的花核,捻过甬道,逐渐加快速度。 陶桃嘴里破碎的音节流泻而出,无异于在撩拨简亓身下的鬼火。 一阵陶桃许久未感受过的着愤汹涌而来,潮湿的甬道。迎合进出的动作紧缩,根本无法抑制一连串人体本能的生理反应。 甚至,不希望简亓停止。 热红焦躁的呯吸混杂着体内迷乱的酒气,索性打算装死地埋进简亓的脖颈里,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服气,开始啃咬起他的肩。 他倒是不躲,手指轻柔有频率的压过私密处的每一寸软肉。 等到足够湿润,长驱直入的硬物突然顶撞了进来。 陶桃狠狠抽了口气,眼眶有些发酸,眼前瞬间沾染起雾气。 撕裂感转为难忍酥麻的快感,陶桃呜咽喊叫,身下温热的巢穴配合地正包裹着他的肉物。 进出之间,全数是暖昧和缱绻。 陶桃身上独有的清香侵占着简亓感官,男人不由放缓了速度,翻腾的欲望在平复中荡漾中变得更加激烈。 身下交缠,简亓再次贴上陶桃的唇瓣,把她人抱着做实些。 陶桃腰肢纤细,简亓的手掌覆上去,左右两边留下暧昧清晰的指痕,硬物退了出来。 陶桃才想松口气,紧接着便被再次撞了进来,抽噎出声,指缝无意识插进简亓的短发间。 明显已经无法承受这份快感,慌得想抽身,却遭到男人更加激烈的顶撞。 强烈酥麻感占满陶桃的神经,连额间都不住地起了丝丝薄汗,长发垂下来蹭在简亓身侧,灼烫的腔肉不自觉的蠕动,水润的声响夹杂着喘息声,愈来愈意乱情迷。 气若游丝地咬上男人脖颈上的一处软肉,只可惜此时已经没了力道,软绵的唇面覆上男人的一寸肌肤,舌面轻舔了一口。 哪里是示威地抗拒,倒不如说是刺激情欲的秘药来得恰当。 这动作变得有些撒娇意味,微微挣扎缴械服软。 简亓喊她宝宝,手绕在后面扶摸她光滑的后背。 陶桃心头一颤,原本人就在洗浴台坐久了,大理石摩擦着大腿后侧生疼。 没有施力点,全身气力都压在了简亓身上,欲想退后,愈发无路可退。 像是摇摇欲坠,磕得难受,想试着抬高些臀,可穴肉搅动抽离立即被感知。 去沙发还是床?简亓此时的声音又低又哑,撩拨着陶桃浑身酥麻难痒。 陶桃试探地问了句,要不今天先算了?先洗澡? 简亓扣住了她的下巴,做完再洗。 没等她反应,人被腾空抱起,失重感迎来的惊慌里下意识地夹紧腔内的肉物。 简亓抱着她,低声道,放松一点,夹太紧了。 陶桃感觉自己尾椎都要化了,哀嚎声变成娇吟。垮着张脸,心里腹诽他这是忍了多久,平常一副禁欲君子模样看着冷淡,背地里展露的性欲让人根本招架不住。 她几乎浑身没了力气,脑子里只剩浆糊。 现在是什么,她灵魂腐烂思想游离,在疯狂的爱欲情潮里夹杂着剩余残存的理智。 身下饱胀的刺激感在四肢百骸中募延,两人紧密贴合相连的地方滚烫灼热,在被紧抵着的强烈存在感之下,哪里有什么放松一说。 内壁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微微跳动的青筋,仿佛下一秒身体便被肉棒烫得融化。 抬眸对视,两人近在咫尺。 曾经众星捧月可望不可即的人切实站在她面前,他们间的交集更是重重迭迭,闪过过往云烟, 身下交缠,如今往事随风,年少时怎会想过他们间可以有一天能亲近至此。 她在暗地里追逐他,把无声无息地暗恋与晦涩演绎到极致。 这么多年,就连在娱乐圈里摸爬周旋,都是有为了自己可以更能与他比肩些的原因在。 好像这么多年生活目标里向前进的一切,都有和想光明正大地配地上他些占上点边。 可今晚林纾晨的出现,又让她一直深信不疑的自我否定体系有些破碎。 这是很复杂的情感,根本难以言说。 明明她曾经已经想过无数遍前因后果。 正反一遍遍去推敲,他到底爱不爱她。 自己究竟是替身,还是代替品。 到底她是不是简亓即兴选择的幸运在那时出现的后继者。 可爱或不爱这件事本身又该怎么丈量,她已经把自己最好的时间全数寄放在简亓身上了,不该再贪得无厌了, 她应该要放过他,放过自己。 呼出的热气与醉意交缠,娇柔媚态,内里雍寒的花口不识趣地绞缩着,让男人寸步难行。 陶桃感受到简少爷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简亓把她放在沙发上,柔软的海绵垫子因为重力陷了下去。 客厅的光线敞亮,刺得陶桃眸中闪烁着不明情绪。 眼睛有些发酸,生理性地掉了几颗眼泪。 像个被折皱的娃娃,被简亓的几句低声哄语,磨尽所有脾气,任由他摆布。 尽管不愿承认,但她醉酒后的酒品实在一般,草名变得有些格外较真起来。 没头没尾地突然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谁?简亓讪笑,对这种玩笑不太感冒。 男人低喊陶桃的名字,声线沙哑带磁,诱哄着她的回应。 叫我名字。 陶桃听得全身发软,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简亓紧紧包裹住。 除去恒温的暖气,感知到的便就是男人体温, 简少爷亲吻她眼角的泪水,还没做什么,怎么这么娇? 陶桃小口微张发出小猫般的轻喘,湿漉而乖软的地盯着他。 她脑子晕乎,许是酒精麻醉神经迟钝地缘故,突然有些犯困。 小脸皱皱巴巴地打了个哈欠,泪眼汪汪的, 这画面无声,莫名乖软地迷糊可爱晕了。 说出的话也不觉得羞耻,下身的疼痛褪去,这样的交合大概让她很舒服,唇瓣微微开合。 哼唧出声,老、老公... 简亓带着热度的呼吸系数喷洒在她耳后的那块皮肤上,听到她闷哼出口的话后,忽地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气息都带着不太明显的颤意,仿佛在压抑什么。 “真乖。 哄小孩吃糖果般的柔声细语,把陶桃的两个字叫得这般好听。 发音不变的舌尖触碰上颚两下,是陶桃。 此刻独属于他的陶桃。 简亓从前也喜欢这般叫陶桃的名字,这是他们彼此之间唯独一份的默契。 陶桃总会耐心地应他。 一如那段初尝到爱情滋味的日子里, 他盯着陶桃,默不作声压低声线。 “我很爱你。 不要离婚好不好。 19线人(h 简亓这话说得多少真诚,就好像要把心剖开得彻底要给她看。 陶桃一瞬间愣神,眼前的人说他是爱你的。 这句几近恳求的不要离婚多少空泛,说服力一般。 明明已经溜走的委屈,又涌了上来。 “你的爱,和我的不一样。” 陶桃的声音泛着哭腔,还是闭上了眼睛。 这沉默大有让时间就此暂停的魔力。 “我十五岁就喜欢你,我现在快三十了。” 说着忍不住用手捂住脸,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我怎么还只爱过你一个人。” 陶桃从前觉得,爱是爱人给的礼物,而不是负担。 她敏感懦弱的心,一直藏着的秘密,从来没直白地和简亓提过。 如今她落落大方说起这个事实,不曾想还是忍不住落下几滴眼泪来。 是委屈,是不甘。 纵使不愿承认,她仍然还爱着他。 这种难以自抑的情绪被男人的动作打破,他轻轻地覆盖住陶桃的手。 陶桃惊讶地看着对方虔诚缓慢地亲吻着她的手指。 薄唇流连于她细白的指节,声音含哑,充满了怜惜。 “不哭了好不好。” 简亓是很有耐心的人,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急躁。 陶桃和简亓的相处里,其实很少看得到简少爷急躁的模样。 他给人的感觉,如他的名字一般,有条不紊,齐齐整整。 这样温柔的攻势,让她忘了一时该做什么,下意识地咬住了唇。 想收回手,又被他拉住,陷入下一场性爱缠绵里。 折腾到半夜,陶桃彻底没了气力。 倒在他身上任由他抱自己去清洗身子,沾到床累得沉沉睡去。 简亓为她撵好被子,冲洗一番后照例去书房和合伙人联系解决事宜。 分部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有背后有人在暗处推泼助澜的刻意。 从一张张基础的银行汇票开始出错,牵起全公司的账目错误。 骨干中层根本不作为,只想钻企业管理系统漏洞,内部财务控制制度一直没有得到落实。 新上任的出纳,交接工作时就拿到了4个网银U盾,多少荒唐。 简亓才主管C城总部多久,分公司的前跳板就变得一摊烂账。 宋弦一向是玩性大的,亲兄弟之间算成这样又是何必。 何况左右这已经不是宋弦的主要过失,董事会里坐着的几个老狐狸的算盘早就按捺不住机关算尽,在一旁虎视眈眈。 “李锡在出境关口被人抓到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宋弦终于有了点精神。 心惊胆战几天的事终于尘埃落定,终于松了口气。 简亓颔首,“新品发布会延迟到明年初,算在分公司明年的绩效里。” “不是吧,哥“ “这事老爷子早就知道了。” 明明定在前几天就该来查账了,迟迟不来不过是一早就打算让简亓来为宋弦兜底。 简亓脾气一直很好,接到消息不等宋弦来求他,主动飞来S市收拾这些烂摊子。 “哥,这次真的不好意思。” 宋弦和简亓从小一起长大,这样认真的时刻实在少。 简亓眼底是倦意,还是安慰了句,“别想太多。” 下了会议,窗外星星点点。 手机群消息如接龙般,全数是一排排的生日快乐。 宋弦,贺汌霖,连敖逸都在。 简亓是不太爱表达情绪的人,蓦地突然拿起手机拍了窗外夜景。 和陶桃手写的鲜花礼盒和卡片。 简亓:单向乘客坐到站了。 配上了图片。提到了陶桃。 关机了手机,他几乎没有关机手机的习惯。 躺下的感觉竟让他突然有些陌生,陶桃身上套着他刚刚随意给她穿上的衬衫。 掀开被子的瞬间有些冷气钻了进来,就是睡熟了还是下意识地往他身上贴。 像是梦呓的呢喃,“你身上好冷。” 接着便习惯性的翻身,攀上了他的肩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过来。 陶桃的呼吸,体温,以及心跳,一寸一缕,穿过过往从前,降落在他心头。 简亓某根紧缓多年的神经,在一瞬松了下来。 这感觉就像长期进行强制高强度运作的机器,有朝一日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在暗处独自无人在意的工作多年,终于给自己彻底放松下来的机会。 那是种被填满的安全感。 他伸手揽过她,抱着她就这么睡过去。 如此乐意就此沉沦。 —— 陶桃醒得早,倒不是头疼欲裂,只是全身都异常无力。 口渴的难受,简少爷放在她腰上的手贴得瓷实。 他竟然抱她抱得那么紧,就像生怕她丢了似的,就是在梦里都用了力道。 近在咫尺的睡颜让陶桃回想起昨晚交战欢爱的种种,老天爷大概也不想让她就这么断片了,关键环节全记得清清楚楚。 “天呐。”陶桃在心里咒骂了自己一声。 小心翼翼掰开简少爷的手,不想再回忆昨晚那些暧昧的温存,拖着身子爬去浴室洗漱。 浴室不通室内空调,夜里的窗户没关紧,站在镜子面前难免觉得有些冷。 她这人的坏毛病便是洗漱时总会沾湿衣服前身的一片, 身上套着的衬衫变得值得一提起来,宽大的衬衫前胸的扣子因为陶桃不好的睡姿开了一两颗。 裸露出的寸缕肌肤没一处完好的,全数是泛红的暧昧印记。 头还不是很晕,大概昨晚简亓喂她吃了醒酒的药片。 喝了杯温水去找手机,之前为她准备的房间此时混乱得实在壮观。 昨晚少爷大概也没精力收拾,衣服散落一地。 陶桃扶额,暗暗发誓她近期再也不乱喝酒了。 尤其还是在简亓面前。 在大衣外套里左右翻找也没找到手机。 她就这么蹲坐在地上翻衣服,真空的内里春光乍现。 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实实在在地吓了她一跳。 “手机。” 简少爷大概是刚起,看着是已经简单洗漱过。 他垂眼看她,这角度将她一览无遗。 陶桃注意到他的视线,现在神志清醒,莫名有些羞臊。 接过手机,语焉不详地问了句。 “早上准备吃什么?” 那句我可以帮你订早餐没说出口,被男人接下的话噎住。 “吃什么都可以吗?” “那吃你好了。” 陶桃现在状态不比昨晚酒意误人,正是很清醒的时刻。 她昨晚本就被折腾的腿软,现在微湿的衬衫让底下美好的腰身若隐若现。 佯装镇定的站直了些,惹来简亓的低头浅笑。 陶桃瞪了他一眼,人正打算钻进床上的被褥里,打开手机准备看消息。 猛然发现自己下身竟是一点也没穿东西,简亓便就这样欣赏她娇软的身段。 陶桃还没接着反应,不容她左右闪躲,简亓已经握住她的脚踝。 在这清早,动作实在是过于暧昧。 陶桃一时错愕,面对对方晨勃的需求,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便是场意识清醒的交欢。 “乖一点,我们可以结束得早些。” 简亓这话如蛊惑,让她还是乖乖主动张开了腿。 他们从前的性事都是隔三差五的,时间已经很久远了,加上她平常需求很少,借助外力的话还嫌麻烦。 就是这样想着,她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很亏。 她没应声,却主动凑近了他,引导了他的进入。 那一柱滚烫挤进她壅塞的花口,或许是润滑不够,实打实有些疼的。 原本早上起来就有些龟毛,陶桃顿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有些挑剔起来。 “要不我用手帮你排解?” 这种反问,挑起了简亓微弱的神经。 紧接着毫不遮掩的展露欲望,两人坦诚相见。 简少爷攫住她的脣,含住她的舌搅弄,攻势来得凶猛发狠,手伸进衬衫附上她的背,随意一碰都是昨晚留下的紫红。 陶桃身下诚实的已是泥泞一片。 “早上起来脾气这么大?” 陶桃登时有些窘迫,小手半推半就的抚摸上简少爷深色的家居服上衣,暗涌起伏的胸膛,有些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直到胸前一片湿意,才发现对方正隔着衣物吸啜着她的胸乳。 制止的声音脱口变成了呻吟,间接鼓舞了对方变本加厉。 “你能不能闭嘴。”这是上扬的语调,惹得人欲火中烧。 陶桃这些年自主惯了,不需要别人配合她。 和简亓做爱的感觉是极致被压制的感觉,她终归还是配合着他,让快意的电流彼此交互,一切亲密水到渠成,传遍全身。 简亓这些年安生的在陶桃身后做些高尚的海螺姑娘,做尽善后好事,终究还是痴缠着她的身子。 再隐忍,也还是想与她谈情说爱,不够虔诚。 他始终对陶桃有难掩的欲望,这爱欲弥漫,削薄了他惯常向陶桃展露的柔和。 昨晚才削淡些了的印记被印上了新的,贪婪的渴求对方的回应。 软腻的声响勾起他眼底的惊涛骇浪,便就是要排山倒海的侵入。 情不自禁地去顶弄陶桃柔软的身躯,眉宇间是一贯的清淡优雅,却难以自抑在此刻动情,构造出极致强烈的反差感。 声音都变得温沉许多,附在陶桃的耳边,亲密缠人。 “我想干这些事情很久了。” 毫不收敛的喘息弥漫在她敏感的后颈,压过她每一条神经。 她耳根灼烫,如今意识清醒仅仅是因为这句话,便觉得自己实在是要被泡化了。 搅动的穴肉和喷射开的水液自觉地回应简少爷的侵入。 心情是拨云见日,主动去吻简亓的唇。 应了句,“我知道的。” 她主动说出口的话,简亓自持的最后一缕碎的精光,结实精壮的伤身紧贴着她,那是哽在喉间的闷声,紧随得是白灼的液体残留在她的小腹。 这事结束已经日上三竿,简少爷是真的精力太好,陶桃浑身黏腻的难受懒得动赖在床上装死。 刚刚明明不困的,现在被肏得登时很想补觉。 简少爷还在一件件耐心地拾起地上散落的衣服。 “简亓。”陶桃喊他名字,尾音上扬娇软是当真在撒娇。 “抱我去洗澡。”又有些恃宠而骄的命令口吻。 她自然知道少爷会抱她去清洗,此时就是莫名有些想使唤使唤他。 见他果不其然走了过来,歪着脑袋抬头看他,光洁的身体紧裹着被子刻意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乖顺地抓着他的手,“你今天有想去的地方吗?” 这话说得有些大言不惭,多少带有夸下海口的意味。 陶桃想的是若是有,现在就定个票,等她睡醒了就陪他去。 “你想去哪?” 陶桃被他的反问怔了怔,就算是生日他仍旧迁就着她。 “我对S市又不熟,”陶桃撇了撇嘴,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带我去S大看看吧。” 简亓应了下来,至于后面的洗澡,陶桃坚持刚刚是在开玩笑不用实在不麻烦寿星再仔细帮她冲洗了。 “您去忙就好,不用管我。” 让简亓带好门,人泡在浴缸里玩手机。 既然她今天请了假,那便是天塌了娱乐圈的破事都别想纠缠到她身上。 准备过好今日限定一天的摆烂人生。 打开微信是好友验证消息,西林。 凌晨发来的申请。 陶桃登时有些诧异,点了同意。 西林是林纾晨的做设计师的笔名。 从前婚礼的婚纱,陶桃一人在店里试装看设计。 她没有要好的朋友,简亓工作忙,张知念在S市,她总不能把敖逸这个直男拽过来陪她干这种事。 陶桃挑了女艺人的没通告的休息日,猜测简亓该是有工作在身,和简亓定了晚点的时间。 自己先早早地来了店里。 这大概是陶桃第一次直观感受到,简家长媳这个头衔的优待。 导购领她去VIP的包间,几个销冠围着她介绍各式各类的款式。 她觉得具体还是需要同简亓商量,驱散了围着她的人,只是要了几本册子看了起来。 款式分门别类,几乎挑花了眼。 陶桃正要微信语音和张知念抱怨,视线停留在其中一本的封设上。 Designed By 西林。 作品名,《险棋》。 婚纱概念介绍,婚姻如同险棋,或许步步为营,我们奔赴心爱之人,爱意久久不眠。 样图是把复古法式浪漫演绎到极致,陶桃盯着这页,身边的导购凑上来主动介绍。 夸赞她有眼光的话一遍遍不停地讲。 说若是定做,设计师正好这几天回来店里。 左右都是赞叹这作品和陶桃的缘分妙不可分。 店员拿来店里的现货,便是要帮陶桃更衣换上。 陶桃实在不喜欢陌生人碰她,让人在门口等着就好,需要帮忙的时候再叫她们。 谁想婚纱试穿远比陶桃想的麻烦,她大体穿了内衬便有些无从下手,只好叫人进来。 陶桃背对着进来的人,更衣室巨大的镜子和灯光照的陶桃肤若凝脂,唯独未曾上过适配妆容的素净的脸蛋瞬间有些配不上这份沉重的华丽。 “很适合你。” 陶桃看到来人,浑身僵直,顺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难以言喻。 进来的女人,是林纾晨。 她说出的赞美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林纾晨走近了些,认真地帮她穿戴。 她声线温柔,介绍婚纱设计理念和背后的故事。 “ChessLike是我的毕业设计,我当时用了28姆米的真丝塔夫绸才让裙摆可以呈现出刚好的弧度。” “你是西林?” “你是陶桃吧,我们见过的。”林纾晨笑得大方,与两三年前初次见面相比变得更明艳了些。 无论是穿搭还是妆容,都让陶桃不由自视自己低了她一截。 她终归出现在了陶桃一直惴惴不安时常没安全感的生活里。 “林纾晨。” 简亓来得太是时候,那是陶桃至今都不能忘却的尴尬场面。 简亓揽过陶桃,和林纾晨打了招呼。 又或者是陶桃太过敏感,她总觉得微妙。 “婚礼什么时候,怎么没请我坐主桌。” 林纾晨太坦荡了,把玩笑话说得轻描淡写,让陶桃不自觉地把头低了下来,当时不免觉得自己是个阴暗潮湿的植物。 本就是过惯了阴暗无光的日子,难得偷得一方庇佑,怎么就这么大胆的造次起来,去希冀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呢。 婚纱为圆梦少女的遐想而生,那是多少美好的东西。设计者纯手工捏出并缝制5000多个结扣,每个结扣由定制星星和0.1毫米珍珠点缀而成,共用了上万颗。 在敞亮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即使已经完工了有些时日,依然能散发出陶瓷般雅致的光泽。 纯净且亮眼。 接下来他们的对话,陶桃无心去听,也不想去听。 只记得最后林纾晨邀请他们有空可以来她近期的画展,说了截止时间,便去忙其他的事。 剩下陶桃和简亓对望。 “好看吗?”陶桃尝试挤出了个的笑容。 “不喜欢我们就换一件。”简亓读出她语气的酸怪,安抚地想听她的真实想法。 那是莫名的倔强,人以前就是喜欢犯些不合时宜的贱,让自己不好受,让对方不好受。 “这件就预留吧,回去再问一下家里的意见。” 她还是选择留下这一件,找人量过尺寸之后,终于得以脱下这件满是负累的婚纱。 回去的路上陶桃变得本能地有些抗拒简亓,一些结刺又长了出来。 心情不好闹脾气的不做声响,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发脾气。 但还是把气氛弄得沉闷压抑,硬是要压着简亓陪自己共情,为自己的敏感买单。 接下来的日程,先到的是林纾晨的画展。 陶桃白天陪女艺人跑通告,已是有些疲惫,傍晚突然想到随口约好的画展赴约。 陶桃本就不是上流圈子的人,也不曾真切感受过高奢贵气的生活。 俗人一个,对绘画之类了解更是寥寥。 比起攀谈这些虚伪高雅的东西,陶桃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接下来几天女艺人的行程。 包括自己逼不得已要去参加的扩圈饭局。 简亓遇到商业场的人,客套迎合中陶桃站在身边实在没什么意思。 打过招呼自己去逛逛,来到后花园吹风。 林纾遇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陶桃面前,满眼猩红手捧一罐混合颜料。 “你就是抢走简亓哥的贱女人!” 这话的震慑力度太大,陶桃眼底被恐吓到的惊慌不假。 本能地退后半步想跑,油墨早已泼了过来。 她成了这个画展最编外的艺术品。 想要惊呼出声之前突然哑然,她今天可是代表简亓妻子的身份陪同出席。 触目惊心的颜料沾满了她全身,不甚溅进眼里,生理性的刺痛狠狠灼烧着她。 陶桃彻底跌坐在地上,连歇斯底里流泪的力气都不再有。 都不知该不该庆幸,林纾遇的施暴发泄只是颜料,而不是手持尖刀要她的命。 林纾晨几乎是几分钟便闻讯赶来,陶桃早已给简亓发送了现编的有事要先走的理由。 拿了块干净如雪的白布盖住了陶桃,试图擦拭掉她身上的痕迹。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纾遇会干这种事。”林纾晨也是有些慌了,忙不迭一句句地和她道歉。 眼底的愧疚不假,几乎是要为陶桃留下心疼的眼泪。 “这从来都不是你弟弟冲动伤人的理由。” 陶桃压抑许久的情绪,在一瞬爆发了些许。 她终归面对林纾晨没有底气,头蒙在白布里留下这句便如跳梁小丑般悄然地走后门离开了。 那几乎是她和林纾晨最后的交集。 上了车,陶桃觉得自己受到的这份羞辱让她变得脏极了。 到了洗浴中心,前台工作人员都感到诧异。 请了几个人为她洗干净脖子和脸上的污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到家中发现简亓早就在等着她。 “怎么这么晚回来?” 陶桃放下包坐在沙发上,用自己最后的自尊尽全力扯着谎,“我负责的艺人太麻烦了,突然有了通告。” “撒谎?”简亓扬眉,像是已然表现出对她这么多天怪异情绪的苦闷。 陶桃全身压抑的气力一瞬间涌泻而出,连带着她长久以来的负罪感。 “我不想和办婚礼了。” “是我后悔和你结婚了。” ··· 如今面对起林纾晨,对方竟然主动加了她的好友。 打招呼的话实在不太有必要,陶桃挑了个比较温柔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对面没有回复,陶桃退出页面,点开朋友圈刷到了简少爷凌晨的那条朋友圈。 和上次一样,提到了她。 陶桃把配文念出了声,单向乘客坐到了站。 到站。 便是要琢磨这话中意味,注意点突然放到配图第二张自己贺卡上写的字洋洋洒洒到实在是太难看了吧。 浴缸的水温变温了,陶桃也该起来了。 她现在浑身都是暧昧的痕迹,穿了浴袍去柜子里翻衣服穿。 高领内搭配上保暖的棉服,裹得严严实实。 睡意已经几近全无,肚子空落落的到客厅觅食。 简少爷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吃食。 路过茶几看到角落没开的水果礼盒,“我还想吃车厘子。” 意思明显,便是告诉简少爷,我想要你洗好了给我吃。 “今天是我生日。” “我知道啊,可是我想吃嘛。” 简少爷自然好脾气的去给她洗了一碗。 “谢谢简老板。” 连续经历过几场亲密接触的性事确实不自觉地让陶桃对简亓的芥蒂消了许多,至少在使唤他做事这方面属实是越做越顺。 原本就没有的架子和人设,此时几近荡然无存。 她毫不遮掩自己是当代懒人的本质。 陶桃从前总活在爱里的不快里,拉不下脸。 现在没皮没脸在简少爷面前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林纾晨回了她消息,「跑腿说到电梯里了,麻烦你点下上楼键。」 陶桃不是很理解,还是去按了电梯键。 门外的铃声响得及时,这份联系陶桃给简亓送的礼物到的实在特别。 盒子不算沉重,精致首饰盒里装着的是林纾晨的心意。 陶桃还是不好意思拆开,把盒子递给了简亓。 语气说不上别扭,“林纾晨送的。” “你来拆吧。” 简少爷语气直截了当,倒显得陶桃这最后一点芥蒂变得有些不自在。 她也没再推辞,一看便是手工亲手包装的。 陶桃突然想到自己昨天给少爷的礼物,还是临时定的外卖。 心里腹诽,人家这么用心,也难怪能被看得更重些。 拆开看到的东西,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是手工精制的玉器,血红晕染的色泽被仔细打磨得实在很好看。 明显的专送给陶桃的东西。 简亓好似在意料之中,“试试。” 说完一脸平静地抽出礼盒最底下的纸条。 这是林纾晨给他的礼物,与林证涉及到的商政界肮脏东西的关系复盘。 “林纾晨这几年从事设计行业过的并不好,你曾经看到她的成功只是个例。因为专业特殊性,现在几乎已经不需要艺术性的人才,对于审美可以操作力实际有限的毕业生,企业更需要能掌握市场风向的设计师 见陶桃皱着眉听得云里雾里,简亓淡淡轻笑出声。 “通俗点说,林纾晨是我这派的线人。” 陶桃喉间苦涩,这信息量爆炸的对她太有冲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连重复起话都变得困难,“线人?” 20藏了多年的心事 陶桃的哽咽来的太不是时候,便是低下头去把玩着手中这精致的玉器。 多好看的镯子,制作的人耐着性子打磨成型。 诚意十足。 陶桃压着声音没忍住又低声念了一句, “线人?” 林纾晨竟然是简亓的线人。 蓦然悲凉感爬上脊背,她到底是站的视角太过上帝。难以抑制地想去叹息一声,“不该这样的。” 林证的为人,陶桃和他合作过几次,再清楚不过。 女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最不值钱的玩物和工具,这路虽不是她选的,可还是有些为林纾晨感到可惜。 林纾晨是她曾确信风光万丈的人,一贯自信大方利落从容,她眼中的绝对能与简亓所相配。 “和你说明林纾晨的身份并没有其他意思。”简亓把热牛奶挪到陶桃面前,这次的谈话实在很开诚布公。 “我只是想说,你不必为自己的职业妄自菲薄。” 陶桃抬头,看着简亓,一瞬间听懂了。 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在和她道歉。 从前一直未提及过的事情翻了出来。 一件不算新奇的小事,却成为一直久久横亘在他们关系之间上的一根倒刺。 不经处理和解释的痛处,变成旧伤口,让她每每想起总会溢出血肉,长此往复被她不断重复地倒嚼舔舐。 天光大亮了,他们回到原先该有的身份地位上。 这些年他们一直是对外形婚的商业联姻夫妻,陶桃从前觉得,和自己结婚是简亓抬举了。 可现在平心而论,她也不差吧。 都是凭本事获得的身份地位,又怎么去分出什么高下立见。 况且陶桃现在赚到的钱也不少,人不能站在现在的高度去批判从前的自己。 再说她一直都是莫向外求的人,勉强可以说道一句正在享受人生现阶段的状态。 刚刚洗过澡,此时浑身清爽。 室内的中央空调烘得人很暖,玉器是冰凉的,在手上握得久了,也沾上陶桃的体温。 坚冰该是快融化了。 可陶桃突然觉得有些不值,不知道该去审视他们之间谁的内心。 简亓的心思太难猜了。 就好像他们之间总有从来都解决不完的疑问。 简家这些年背后牵扯的千丝万缕,其中的错中复杂,陶桃不了解。 她在自己的圈层里管中窥豹,之前也不想去明晰错中复杂。 事到如今,她好像也没有理由去怪他。 这本就是很残忍的事情,简亓一路走来,牺牲了个人属性换得了旁人不可及的社会属性,相比起来远没有她自由。 更遑论他们从前僵硬到底的关系,简亓过得究竟好不好,她无从而知。 末了,陶桃站起了身。 安静地走到简亓面前,张开手抱住了他。 无关风月和爱情,简少爷好像也有些受宠若惊。 陶桃自顾把环着他的手,抱得紧了些,不知到底在安抚宽慰他还是自己。 “我在感情方面很讨厌自省,以前和你在一起我也很不快乐。” 她察觉到对方想环上她的手顿时失了力道。 简亓没有选择回抱她。 那是很麻木的无力感,哪怕几个小时刚发生过亲密关系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这感觉就好像是在足球比赛的赛点临门一脚不止一次的刹住了车,陶桃笑出了声。 语气究竟气愤还是无语,都是无解的。 “我们俩的关系就是有问题的,”她说这话时顿了顿,“我之前觉得是时候可以谈离婚的事了,但又发现明明我们就是各过各的,我若真把自己当简太太才是最好笑的事情。” “我从前把你当星星,感觉我人生全部的光亮都是你向我投射出来的。” “但太可笑了,没有你我照样能让自己过的好。所以你说,我们婚姻的意义在哪里?” 陶桃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低下头,去看简少爷。 少爷为她的话有所动容,至少在陶桃眼里是这样的。 简亓的长相其实很冷,脸颊肉也少,颧骨的地方显得淡薄,不笑的时候看着甚至有些锋利无常。 充满了攻击性。 这目光不热烈,对视平静。 简亓是何等不可一世的人,别人口中羡煞一切的金字塔中的顶端,绝对地待在食物链终端。 但此时这犬系动物好似卸下了所有戒备,去伪存真向陶桃展示了他这人骨子里的戾气和凉薄性子的自卑。 他皱眉了。 连同声音哑了些,把温柔击得粉碎。 “那如果,我过得不太好呢。” 简亓向她缴械,一时时间静止,瞬间思绪飘飞。 她不由浑身血液倒流,简亓看她的眼神并不锐利,表露的真诚灼得她五脏六腑都烧得生疼。 此刻陶桃见他的眼眸聚光,稍显强势的对视催使她想去把说不清楚的东西说完。 “和我结婚,你有遗憾吗?” 这问题缠绕在她心里多年,曾几何时从不期待获得答案,现在终于问了出口。 “我从前从不觉得自己未来的计划里会出现任何人,” 那双长了些薄茧的手伸进了陶桃棉服里,极其轻缓地撑住她的腰。 简亓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如同和小朋友讲故事般逐渐放柔。 “就好像,我一直以为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撑住简家。” 明明是温柔的语调,却听得陶桃鼻酸。 他从未和陶桃说过这些。 “我实在不知道到底你是什么时候觉得我和林纾晨一定有些什么的,林纾晨是我在S市铺了很久的线,还需要等些时候才能收网。” “我舅舅这几年好事坏事做尽,母亲一直希望我可以守着他别倒台。现如今宋玄这件事与其说是有意而为之,不如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 陶桃觉出这随意陈述里的苦涩意味。 此时她和简亓的姿势便就是她去低头看他,在这个角度高出一等地去看眼前这个男人。 话听到这里她都忘了原先问起遗憾与否的问题,比起得到情情爱爱的答案,倒是简亓坦诚去告诉她这些更让人觉得猝不及防。 陶桃的本意不是想去揭他伤疤,她一直理所当然认定简少爷怎么会有伤口,哪会想到她能击中要害,她开心不起来。 “他们一直想引我回S市,但陶桃小姐,我一点也不想也把你牵扯进来。” 陶桃小姐,不是单单叫名字的陶桃,也不是黏黏腻腻的宝贝、老婆之类的称呼。 简亓说出口的陶桃小姐,就是特别些。 是劝告,是偏爱,是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告诉她,她出现了在他所有的计划里。 规划这件事是很私密的事情,类似于婚姻经营。 简亓这种人,最清楚不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或许这是简亓独到的婚恋观,这样孑然一身的人现在直白明确地告诉她,他把她归进了计划里。 就好像简亓是在真心希望她比他好过。 他的这套逻辑就像是企业经营,正经历无数次复购和转介绍。 陶桃莫名有些心软,甚至有些想自我唾弃。 人们常说婚姻是女人这辈子的赌注,可陶桃最开始的选择就是简亓。 无关有无联姻捆绑的束缚,她是真的想过嫁给他。 在一些少女在年少时午夜梦回会胡乱遐想的梦里。 是发现大梦初醒后看到化作泡影的现实还会暗自神伤一会儿的幼稚幻想。 简亓对她而言就是有那种,能够让她一次又一次,会想去选择他的魔力。 就算在存量博弈的情况下,还想再耐着性子等等,去盼主力压盘换来的压价定增。 别的不说,她对简亓的态度确实在微不可闻中,起死回生了。 陶桃推开了简亓,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把玉器收进了盒子里,动作一气呵成,一连下来颇有些云开雾散的明朗。 她知道有些东西她不该再问了。 于她来说,简亓这人越是最内里的东西,就是陶桃所最陌生的。 牛奶瓶碰了碰简少爷刚磨好不久的咖啡。 “那我祝你顺利。” 她会等他主动和她交待的时候。 简单吃了些东西,休整过后和简亓出门去S大。 上次去那附近的经历是有些不欢而散的,简少爷把车停在了商业街。 十二月份该是期末周了,现在是工作日,各式装潢的咖啡馆里都聚满了赶任务的大学生。 陶桃已经脱离这种做学生的日子很久了,她从前在帝都上学,大四实习的单位就选在了C城,对读大学的城市实在没什么感情。 简亓不一样,据说他从前就在S市生活过,大学又在S市读书,S市的简家分部是他一手投入的心血。 S市对他来说,该是比较特别的。 “你以前也会来这边自习吗?” 陶桃扯了扯简亓的衣角。 来S大本就是陶桃的临时起意,兴起想去了解一下简亓从前的生活。 但其实这些地方,张知念都带她来转过。 张知念曾绘声绘色给她描绘她金融财经人的日常生活,那个时候陶桃总会想,那简亓呢。 在简亓眼里,他的大学生活是怎么样的。 “我有秘密基地。” 简亓回答的时候,陶桃注意力不在他这,来往都是一片嘈杂,没听请他说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 少爷看着她,眼底难得露出了些少年人才有的神色,忽的说,“你凑过来些。” 他故作凑到她耳边说话,快速的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陶桃瞬间有些炸毛的恼羞成怒,“你搞什么?” “就是突然想亲你。“ 陶桃这才注意简少爷今天出门穿的随性,她和简亓在周遭的人海里,好像也没有那么格格不入。 简亓是很有书卷气的,说实在陶桃第一眼会觉得他不像商人。 她没见过他谈判的样子,但圈里的人都忌惮他几分。 就别人口中说的,小简总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作风满是运筹帷幄的沉寂,和熟稔狐狸会有的刁滑。 在酒桌上,永远都能笑得气定神闲,睥睨看着对方派来的下手。 在背后做了一个又一个局的主导。 明明已经是要三十岁的人了,陶桃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大学就能在一起就好了。 这人还真是贪心啊。 “我读书的时候其实来过这边几次,待的时间也不短。”陶桃故作漫不经心的讲起了大学飞来S市的旧事,“我们其实是见过的。” “我知道。”简少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十指相扣的,把她的手包进了上衣外套的口袋里。 口袋内搭的无纺布蹭着陶桃的手背,很陌生的,竟让陶桃产生了一种被认真对待的感觉。 简少爷的手心是很温暖的,掌心有些薄汗。 他,总该不会是紧张了吧。 陶桃被自己荒唐的想法逗笑,余光瞄到简少爷目视前方地正往前走。 反倒显得她眼神炽热,“简亓,我想和你找个地方接吻。” 简少爷当真停下了脚步。 带她来到了一幢教学楼下,不及陶桃仔细看看周遭。 暧昧的吻落了下来。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大学荷尔蒙最盛的情侣,因为兴起的多巴胺冲动,躲进无人教学楼的角落。 干些欲望丛生的事情。 陶桃脑子一时宕机,感受到简亓正轻柔的卷弄她的舌头,舌面反复接触摩擦。 纯粹的。投入的。 他们在拥吻。 和今早昨晚的体验都不一样,简亓眼垂半帘地看着她。 明明当是把欲火降到最低,却惹人沉醉。 吻后,伸手揽她入怀。 心脏狂跳,好像穿越时空,感受到了充满少年气的拥抱。 在陌生的环境里,感受到寂静的深邃与广阔。 会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生出了对爱人的依恋感。 “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注意到你。” 简亓这话轻描淡写的,勾出陶桃心中波澜。 “辩论赛吗?” 因为身形差,陶桃仰着头看他,那双细长漂亮的丹凤眼眯了眯,“还要再早一些。” “爷爷给我看过你的资料,我其实很早就知道你的存在。” “什么意思,”陶桃挑眉,“你很早就知道你的结婚对象是我?” 这话带着点顽性的,伸手去捏了捏少爷的脸。 还挺软的。 简亓顺着她,任陶桃捏着。 陶桃见他不说话了,刚松开手。 巡逻的安保人员来的多少有些不是时候,射灯胡乱闪着。 简少爷手快的带她藏匿在砖墙门廊的后面,直到脚步声走远。 “我很早就知道我的结婚对象是你,我这不也一直在为我们桃姐守身如玉着。” 简少爷今天穿的简单舒适,没上发蜡的发型清爽随意,见陶桃发丝上粘蹭到的落灰,伸手仔细地拂去。 一系列动作干巴巴的挠人心尖,连同着说出口的话。 温柔的声线顺带着周身透露着一股已婚男的居家气质,陶桃以为这话带点玩笑意味,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那是我的荣幸。” “简太太一直都只会是你。” 陶桃一顿,笑着看他,刚被捋顺毛些的猫又开始充满戒备,似是有些不悦。 “话不要说的太满。” “有些话我也只会和你说一遍。”简亓的眼神总是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态度自是爽快又坦然的,产生的压力让陶桃一瞬的骄纵见好就收,又有种宠溺哄着的快感。 少爷今天放低身段,给予她真心的诚意。 陶桃已经是很久不会把别人说的这些东西记到心里的人了,就算是简亓说的也是迟疑大于对内容本身真实性的判断。 她日常里对情感的需求已经越来越少,除去必要会去联络的人事,她的生活被高强度而乏味的工作塞满。 就伍扬的话说,有时候忙的像是在挣命。 陶桃和伍扬关系不错,从默默无名到成为伍扬必不可少的左膀右臂,伍扬主动去发掘了她,把从未尝试开发的项目大胆的交给陶桃去做。 对陶桃带着的艺人照顾有加,除去想照拂肖路的因素外,便就是觉得陶桃为深度发觉做得太拼了。 陶桃虽说学的传媒,专业对编导还有些要求,她不是艺考生,部分课程对她来说也很无趣。 就连她的经纪人证也是她像社会上绝大多数大学生为了凑学分去胡乱报考的罢了。 她从前对人生的规划模糊,她原先朴素的人生在和简亓结婚之前也没收到过多大的打击。 当然她现在回望已然早早深知,比起简母之流对她的轻视嘲弄,生活的苦可多了去了。 娱乐圈的鄙视链等级严明,陶桃见过太多跑龙套仍乐此不疲的人。 把人生拴在一个男人身上太岌岌可危了,把伴侣视为拯救自己的存在更是可笑至极的,她下定决心去和简亓大言不惭谈离婚的事情,不过就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自己之后也就不必兴师动众。 毕竟两全其美太难了,就像她在圈里广结善缘,背地里照样与一竿子的人暗戳戳的水火不容一般。 原本就一直抱着覆水难收,破罐破摔的心态,习惯一个人走太久了,忽然简亓又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这感觉,太奇怪了。 简亓怎么会说,他还在一直爱着自己。 爱不是过于理想化,陶桃一直坚信的不过是不爱的爱情,永远不会变坏。 而赤裸的爱意是最危险的,她最接不住的就是直白地爱意。 因为她会真的相信简亓口中的爱,就像曾经坚信她毫无保留的爱可以把这场婚姻照的亮堂堂一样。 如今她已关上大半情感需求的窗口,所有的关系折射出来的都是她自己本身的能力。 陶桃的表达欲在这一刻达到了峰值,简亓自是有以柔克刚的能力。 “每次你和我说爱,我都觉得像在施舍路边的小狗。” 这里四下都很安静,保安早就走远了。两人藏身的角落拥挤,白天就这样溜走,天又要暗下去。 陶桃其实长得很明艳漂亮,是放在娱乐圈里都称道的上特别的样貌。 岁月偷走她的精力和代谢变慢的身体之外,赠予了她许多女人没有的大气。 就算是这美丽藏着锋利的荆棘,外人常说她咄咄逼人,但气场之类不过都是一物降一物。 简亓给陶桃的包容性太强了。 明知他人的宽慰不是永远的救命稻草,她还是想要把那些顾虑说完。 “何况说实在的我们俩实际相处在一起的时间不到一年,一年换百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我其实是个很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我不知道一段健康的婚姻会是什么样子的,我对自己的失望远远大于对你之前没有真的在我身上投入情感来的痛苦。” “而且,你也知道,我就是胆小鬼。我觉得逃避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觉得只要我们... “只要我们不见面,就不用处理这些问题?” 简亓足够温柔,带着循循善诱等着她说完,此时亲昵的距离会给陶桃无形的施压,少爷自觉地退后半步,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陶桃的眼睛很漂亮,瞳仁介于微棕和黑茶之间,此时稍显茫然的煽动眼睫,有种藏着璞玉的感觉。 她被噎住了。 又或许是,被问住了。 简亓永远给她一种比她更了解自己的错觉,此时她颇有些郁气的垂着眼睛,不想再说什么。 她在外人眼里最为人称道的就是雷厉风行的处事和稍显泼辣的性格,现在倒不是无处施展,不过是在情爱面前太过无力。 后天养成的锋利,在简亓面前不攻自破。 就算是未来真的离婚了,好像还是依然会把背刺留给自己。 说到底陶桃本质还是那么充满钝感又温柔的一个人。 思路断了,她哑然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想说的说完了,半推半就平静的发泄完了自己的情绪。 不酣畅淋漓,却也解脱。 辩驳爱与不爱太耗费时间精力了,人在感情里的忧怨总有限度,该说的都说尽了。 试探性地窥见简少爷脸上的表情。 少爷语气柔和轻缓,“陶桃,不要否定自己。从前没有给你足够安全感是我的责任,知道吗?” 简亓说出口的知道,没有任何质询的意味,陶桃的心跳微妙地加快了两拍。 “一年换百年,对你来说确实太亏了。” 这像是早已思考许久得出的结论,认真到在此时有种笨拙纯情的格格不入。 “况且,我知道,我们陶桃小姐是很抢手的。” 简亓给了她肯定,眼睛在一点一点变湿润,紧绷的气氛有所缓和。 简亓揉了揉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转而虚握住她的腕骨,女人手臂纤细,捏在手上好似一团香软的泥。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叫她陶桃小姐,她没来由的憋回了莫名酸涩的眼泪,摆了摆手。 彼时天黑了大半。 “你生日要过完了。”带着急刹住情绪般的微弱鼻音,陶桃语调软了些,好意的提醒简亓。 “这幢教学楼原本是学生的自由租用的教室,年代太久远了前两年废弃了,现在学校打算翻修成新的数字实践中心。” 简亓带着她打开一处阁楼天台的铁门,太久没有人来到这里,生锈的锁链摇摇欲坠的吱呀吱呀响得不停。 “现在这个季节来的有点晚了,若是十一的金秋时节,在这里能看到S大特色的红枫。” “我第一次注意到你就是在天台上,往下看,看到了你。” “当时还挺恍惚的。” “为什么?”陶桃迎上对方的目光,难得从简亓口中听到这些。 “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简亓眼底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但话里是绝对的认真。 陶桃转过头,发觉校园的灯在五点多钟准时亮了起来。 视线在阴天傍晚的雾气里一点点开阔起来,夜晚的风开始吹得人头脑清醒。 如同旧友般,没人再去追问值得更好是什么意味。 * 几平米不到的阁楼天台是简亓避开嘈杂人群给自己留的一方净土,在那里写了许多策划案的初稿。 大一的十一假期于简亓来说没什么不一样,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是老爷子要看的招标书终于写了个大概雏形。 坐久了站起来闲来吹风换脑子,天台阁楼只有两三层不到的高度,视线不知道飘到哪,精准的落到来往楼底下来往的一个女生。 开学前老爷子给他看了陶桃的资料,直截了当地安排了他接下来几年的规划,他没什么闲情和老爷子发脾气。 他对爷爷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表面温顺听着,和资料里证件照的女生对视了很久。 那张照片拍的不好,女生像是没准备好似的,摄影师就按下了快门。 成片里,女生微眯着眼睛,笑起来。 显得眉眼弯弯的,老实古板。 回想起来,陶桃应该是敖子逸的朋友。 她该是在帝都读书吧,简亓垂眼,看清她的同伴。是张知念,C城人,半月中学和敖子逸一个班的。 对上了。 十一假期气温没有降下来,两个女生挽着手亲昵的一起走着。 陶桃的头发和证件照上相比留得长了些,墨发如瀑垂下万千青丝,衬得脸真小。 简亓在天台上念出她的名字。 “陶桃。”明明是第一次念出声,可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回味过无数次,天生对这个名字,倦懒,又暧昧。 目送女生消失在转角。 第二次,遇到陶桃。 简亓一眼注意到了她。 其实他并不打算来这个无聊的辩论赛赛前分工备稿会,扫了名单,二辩是张知念。 不知受什么驱使,简亓还是来了。 女孩子不知道在张望什么,敷衍地陪朋友写稿子,左顾右盼的。 那天陶桃的头发扎成了高挑的马尾,露出了漂亮的头骨和圆润的后脑。 简亓翻着专业书的手慢了一瞬,在对方回头时低下了头,尔后轻笑出声,合上书页,选择留下亲自讲之后辩论赛梳理思路的小会。 简亓顺着自己理的精炼思维导图理了一遍观点和每个人的注意点,抬眼,发现坐在后排的陶桃听得比大多数人都认真。 小姑娘还挺受欢迎,不止一个异性来找她要联系方式。 他们有了第一次对话,现在想想简亓叫的也是客气,叫名字的话到嘴边,变成了二辩后面那个女生。 陶桃就好像受惊的小鹿,第一秒反应是眼睛又睁得大了些。 在张知念的鼓动下,半推半就说了自己的思路。 讲的不错。 小组讨论,简亓走到张知念面前发稿子,又有异性来找陶桃要联系方式。 简亓听到她说,我有男朋友了。 他挑眉,不着痕迹地扫了陶桃一眼,推说有事便先走了。 第三次,已经不曾想遇见了。 林纾晨是他从前在青训里认识的人,大学碰到发现她很需要钱。 学设计的没钱还能考上S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见她那种为钱不顾一切的作风,简亓决定帮她。 开学明明没有多久不知道谁开始传谣言,他和林纾晨的关系被传的越发离谱了起来。 对于这些传言他们懒得搭理辩驳,后来身边相熟的人都知道他们没什么,清者自清舆论也就消了下去。 却不曾想,这早已销声匿迹的事情会成为他和陶桃横亘许久的误会。 他和林纾晨走到楼下,注意到楼上的人。女生昏垂着眼,满脸不适。 上楼时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林纾晨纳闷,“你急什么?” “你帮我去扶一下教室门口的那个女生。” 林纾晨这才看到不远处的陶桃,“有情况?” 简亓没多做解释。林纾晨也不是八卦的性格赶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陶桃。 一场辩论结束,赢了,简亓却再不见她身影。 当时只当她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 走下阁楼的台阶,年久失修的楼道借着路灯的微光,走的每一步都不算太稳。 陶桃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发现简亓下意识的在暗处扶着她走在外面。 “简亓。” 对方应了声。 “明年十一我们一起再来S大吧,来看这里红枫掩映的阶梯。” 少爷眸中似有跳跃的火光,“说话算话。” “嗯。”陶桃回得干脆,下了最后一节台阶。 回去的路上也是和谐,理不清的东西被说开了些。 陶桃坐在副驾驶上,不同以往端坐的紧绷,人彻底陷了下去。 一个很没有坐姿但却很舒服的姿势。 她该开始处理邮件了,点开几个商务函告看了起来,给池耀的邀约比她想的还要多。 看了几封忽的想到,简少爷的生日竟然被她过的如此草率。 实在有些罪过。 她没有什么东西留在简亓那边,晚上回去有直接让简亓把她直接送回酒店的打算。 她把遮阳板的镜子打开,半高领的内搭遮住了大半脖子上的暧昧痕迹。 还是有些红印冒了出来。 陶桃往上拉了拉高领,没控制住声音轻啧了一声,还好最近没有应酬的场合。 被开车的简少爷捕捉到,他这人倒是实诚的给她道了歉。 “我下次会注意点的。” 陶桃余光睨了少爷一眼,有些无语。 “最好没下次了。” 语罢,她听到简亓轻笑出声。 她忽地觉得今天的简亓,给她一种放松肆意的感觉。 真的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知道陶桃打算直接回酒店也没说什么,上车之后就开着车。 但空气间都是一股放松的感觉,与少爷平常儒雅清冽气质有所出入。 “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不好,你不回家住。” 委屈味十足似的,陶桃对这玩笑话忽略带过。 车子到了酒店,打开车门前,陶桃停了下来。 “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她问的实在很真诚,今天虽说是少爷生日,但她确实没用心思,一整天行程下来确实七零八落的。 她实在不知道少爷的喜好,与其万般猜测,倒不如直截了当问出来。 可少爷又会缺什么。 简亓给她的回答莫名显得很痴情,他直直地盯着她看。 又像是根本舍不得她走。 眼光流转,薄唇轻启。 “我想,陶桃小姐,再为我弹次钢琴。” ps:终于找到账号了 ???… 21像爸爸还是像妈妈 简亓说想让她弹琴。 陶桃回神,她的确是为少爷弹过的。 在简亓第一年生日的时候,她确实还大费周章为此策划筹备了很久。 把全部的心力都花在了上面,不求回报的,想去为爱人准备惊喜。 其实当时得到的反馈还算很可以。 只是她那时候还得寸进尺痴傻地问了他,那你感动吗? 简亓吻了她,而后他们有过第一次性事。回忆细节飘回来,可真是救命啊,那些矫情话当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陶桃关上车门,隔着车窗点了下头。 应了句好。这次是真的记下了。 今天酒店里很是冷清,原先打算直接去片场,才看到肖路刚刚给她的报备,今晚剧组组织了聚餐。 上了所住的楼层,走廊空荡,陶桃在房间门口被叫住。 “陶桃。” 她循声看去,是宋文嘉。 对方脸上带着点微红,走路还是稳的,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喝酒了?” 宋文嘉周身酒气飘过来,有点熏人。 陶桃解锁门卡的手停顿了下,站在门口和他寒暄几句,搭理这不知到底意识还清不清醒的醉鬼。 “你今天去哪了?”宋文嘉声音低哑,伴着些脑子迟钝的含糊不清。 说着没踩稳般人突然向前倒去,踉跄着要去抓陶桃的手腕。 陶桃不及躲避,人撑着门把手往后退。 宋文嘉声音戛然而止,领口被身后的人紧紧抓住。 一瞬被迫站直了些。 那人手劲儿倒是大,陶桃饶有兴致放眼看去。 ——是辜棵。 星尚那边负责带宋文嘉的经纪。 真是好久没对上面了。 说来也怪,星尚这么大的公司明明背靠互联网大山,签了宋文嘉到演艺部之后偏指派了个管外包偶像团体的辜圣棵来带他。 辜棵手底下艺人很杂,平时分在宋文嘉的精力也不算多,反正陶桃之前极少在片场遇到他。 上次打上照面还是剧组开机的时候,陶桃烟分完了一圈,剩了几包在兜里正巧遇到辜圣棵有过对话。 她问他,抽吗。 他倒是没接陶桃手里完整的烟盒,问了句有没有开过的。 陶桃听着不远处滔滔不绝富有干劲的致辞,从包里拿了根自己抽的女士烟给他。 辜棵也不挑,接过去直接点上了。 “您抽的还是水蜜桃味的烟啊。” 陶桃当时对对方的调侃没有回话,细想起来论起交情他们也就值那根烟。 现在碰到,也没什么值得招呼的,挥了挥手让他处理一下自家的艺人。 解锁门卡进了房间,利落地落上了锁。 连宋文嘉都醉了,那池耀可就不好说了。 打电话给肖路问他那边结束了没,刘耀文状况怎么样。 “放心吧桃姐,我可是亲自送耀哥回房间了,今晚也没让他喝多少酒。” 明天剧组就要转移去临市拍海边雨景,往返波折陶桃放心不下又叮嘱了几句早点休息。 她这两天在简少爷那里住的几晚没怎么休息,一个人在床上回了几封商务邮件就有些困得不行,倒头昏昏睡去。 半夜被鼻塞闷醒,之后在被褥里辗转难眠,人还有些咳嗽。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敢情不知道简亓病好点了没,她自己竟然被传染上了。 摸了摸额头感觉体温还好,往常她每次陪刘耀文进组都会准备好常备药放在肖路那边,看现在这个点人肯定早睡下了。 躺床上等着叫跑腿上门送药,发了几次订单都无人接单。 鼻子塞得难受,想着酒店附近好像就有24小时药店,陶桃换上衣服戴好口罩,准备自己出门买点药。 嗓子有些痒,大概是太久没生病的缘故,这次的症状还挺严重的。 一进电梯闻到残留烟味就忍不住想咳嗽,素着脸人缩在外套帽子下轻咳。 中途电梯停了,陶桃以为到了一楼,抬头迎面撞上在十五楼要上电梯的辜棵。 “你往上走往下走?” 这什么没意义的废话。 她喉咙不舒服,指了指按键让他自己看。 “生病了?” 陶桃没回答。 “你是准备这个点一个人出去买药?” 辜棵这时候倒是自来熟,追着她一个劲问问题。 陶桃没精力对付他,见对方按了往上走的楼层键瞬间有些无语。 “我往楼下走。” “我那儿有药。”辜棵回得正经,说着不由分说把陶桃去往一楼的键取消了。 电梯启动往上走,人本就中招感冒不太舒服,三两下陶桃登时冒了些火气。 “你这人有病?” 她的语气里已明显带上了点不悦。 “怎么?” 电梯回到所住楼层,辜棵出了电梯,一副为自己热心肠的自我感动模样。 “不麻烦了,”陶桃再次走上前去按下楼键,“我去买的是避孕药。” 说完眼疾手快地关了电梯,直达大堂。 留辜棵一人莫名其妙的原地缓冲她说了什么。 药店离酒店就是没几步的距离,酒店外常年聚着指望遇到演员的各路代拍又或是向黄牛买了地址的个别粉丝。 陶桃全副武装,倒显得好像是哪位艺人。 对面几个小姑娘好几个镜头怼上来,陶桃扯下帽子。 发现谁也不是,眼神都挺失望。 “早点回去休息吧。” 陶桃压着嗓子说了句忠告。 “好的桃姐。”不知谁应了句。 还真有人认得她,想来是或许是过来指望蹲到池耀的,现在都凌晨一两点了,也真是毅力可嘉。 她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重新把帽子戴上挡风出去找药店。 简单取了些感冒药,准备结账。 付款前想了想,还是要了一盒避孕药。 守店的是个年轻药师,贴心地询问她需要哪种的。 “直接拿金毓婷吧,结账。” 陶桃把药收进衣服口袋里,出了药店莫名有些戏谑。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果然还是来买药了。 晚上在简亓的车上就想过这事情,倒不是懒不懒的事情,也不是信不信任简亓在这档子事方面的能力。 有没有孩子本来就是需要缘分和运气的事情,至于是否选择要孩子这件事。 她现今思考起来,没来由的仔细审慎起这个问题。 她不是二十三岁了,二十三岁的小女孩可能会觉得为爱人孕育生命好浪漫。 可如今三十岁的陶桃对孕育生命这个议题只觉得沉重。 特别像今晚她一个人走在料峭寒风凛冽的夜里,想这些东西都沾上夜色的冷意。 结论得出的很快,她不想孩子这个意外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酒店已经近在眼前,那些小姑娘大概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散了不少。 四下空旷,别说,这个点远远看起这家酒店倒还真是蛮瘆人的。 陶桃无意识地在暗处攥紧兜里那盒药,说起来,她怕的也不是孩子的存在。 就是真怀孕了,男孩女孩也没有定数。 可能长得像爸爸简亓,也可能长得像她。 父母基因都挺好的,学习也有脑子,这些方面都没什么问题。 可是,她不想,再出现一个性格像她一样的小孩子。 从前在书上看到这句话, 如果孩子的出生, 是为了继承自己的劳碌、恐慌、贫困, 那么,不生也是一种善良。 她不擅长展现爱,爱是什么,就是去对一个人好吗。 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学着怎么正确去爱一个人真的不是容易的事情。她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又怎么承起生养好一个孩子的任务。 陶桃就是这样的拧巴的人,由她带着培养出来的小孩子,是不是也会因为父母的紧张关系而敏感谨慎。 就连名义上的外婆和奶奶都不喜欢妈妈的存在,如果掺上孩子,不过就是把大人处理不好的东西,再转战到下一辈的身上。 这样看,陶桃还挺失败的。她实在不想自己的小孩带着过于早熟,不快乐的过完童年。 或许青春期再误打误撞遇到个觉得优秀的人,然后就这么喜欢上,一条路走到黑。 也不是,万一喜欢的人还不如她爸呢,简亓也是很难遇到的。 原本还挺悲伤压抑的,这个想法让她忽然浑身激灵。 她怎么开始帮少爷说话了。 当然她如果真有女儿也不可能送孩子去做联姻这种事情,小孩喜欢的人万一也和简亓一样又有个莫名其妙的类似白月光初恋前女友的陪了他许多年的存在。 不得麻烦和讨厌死了。 尽管简亓给她的解释简单明了,就算林纾晨只是误会,但她和简亓之间也确实被耽误和间隔了很多年。 就当,假设,她说如果。 少爷现在是真的想着她的,那这算哪门子狗血跨时间的错误相爱穿梭七年。 不想了,陶桃低眉叹气,该怎么说可错过的时间就是错过了。 说白了,她还是好难承受得起简亓口中的爱,内心仍旧盛满忐忑和怀疑。 回到酒店,室内有恒温控暖,暖气哄人,陶桃悬着的心一松。 至少在大堂又遇上辜棵之前,心情还是这样不错的。 “又做什么,你今天是不是管得有点多?” 陶桃被他拦住,低头看了眼手机,两点半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和辜棵这个同行究竟有什么旧可叙的。 “和我聊聊宋文嘉的事情吧。” 他还特地找前台为陶桃热了杯牛奶。 “不用,长话短说你想问什么。”陶桃坐在沙发上和辜棵摊牌,自顾开了瓶刚刚买的金银花配药吃。 开药盒的动作行云流水,接地气的样子莫名逗乐了他。 “我说,你这简太太当得能不能别这么随意。” 治疗流感的药丸下肚,金银花水有些凉,激地陶桃脑子更清醒几分。 困意被赶得彻底,辜棵这番话落进耳朵里,还是一贯最讨厌的那套理论。 她最不喜搬上简太太的名号来说事,辜圣棵这个点还来找她谈话实在是真的不会挑时候。 “我对宋文嘉的了解也没有很多,之前他读书的时候我有意向把他签到我这儿,之后的事想必你也知道,当时被拒绝了,就这么多。” 陶桃靠在沙发上,寻思辜圣棵能想起来问她,可见和手下艺人的熟悉度。 “但他对你不一般啊。” 陶桃像是听到天大的笑料般抬头扯下帽子看他,嘴里噙着些不思议的嘲弄笑意。 “都是圈里人,辜棵你讲话能不能过点脑子。” 算上年纪,辜棵还大她几岁。他在星尚带了这么久的团体艺人,对处理突发个人情绪本就该是很擅长的,更别提怎么会来直白地和不清楚有无利益冲突的别家公司经纪讲这些混话。 陶桃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不对付的人了,怎么会有这种让她一打上照面就横竖看不顺眼的人。 眼里都蓄上了不耐,显然陶桃已经不想再同他接着浪费时间。 她和宋文嘉这些年的交集实在寥寥,就是问个底朝天也只有这些东西。 好在辜棵态度终于认真起来,“可宋进圈的态度太模糊了,他没背景没理想,空一张适合演戏的皮囊,我看他的资料,在奶奶过世后终于松口答应了我们公司的邀约。” “他看着稳定,实则很难掌控。你也知道 我们星尚的高层最不喜欢这种艺人。” 陶桃不算诧异,她不关注宋文嘉很久了,听到奶奶走了的消息还是有些唏嘘。星尚是很有名气的影视出版方,想捧红演员自家有的资源就足够丰富。 宋文嘉出道这两三年的实绩只能说一句勉强混个眼熟,说到底公司不想捧的心思很显而易见。 “我对他的印象也停留的很表面,他或许脾气倔些,但是个好苗子。” 稍加思忖,陶桃还是开口为宋文嘉说了好话,何况宋文嘉在进圈前几乎都没有用过什么社交软件,留在世上的亲人所剩无几,履历实在已经很干净了。 “没几个艺人在进圈前真的想过自己的路该怎么走的,这很正常不是吗?不是所有人都要靠什么虚无缥缈的寄托和信念活着,宋文嘉如果就这么无牵无挂的进来也是好事。” 不知想到什么讽刺出声,“何况你们家的宣发和同期艺人对比起来还真是有够虐的。” 就粉圈动向,《锦城上》的番位已经开始撕起来了。 陶桃给池耀选的男二剧本,又是IP剧,这角色就是只要后期不恶剪播出完全对池耀百利无害。 这次能参演上男一,就星尚的防爆态度,想来辜棵也是自己花过心思的。 可一谈论到粉丝黏性,宋文嘉和刘耀文比起来真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方面完全就是公司运营的问题了,现在艺人商务的部分在大环境不好的背景下几乎多数都早已经开始收缩,品牌方无非想在短时间内快速找个刚刚蹿红有点名气的人,明明这方面宋文嘉有绝对的优势,手里能得到的资源却一虐到底。 况且就陶桃的小道消息也没听到过宋文嘉什么乱搞私生活乱的传言,有这么个主儿在自己手里,还不当个安全牌好好经营。 “桃姐的伶牙俐齿我今天是见识到了。” 辜棵摊手,自认甘拜下风。 陶桃已经准备站起身子走了,该说的她也说了,建议她随口一说爱听就听,听不进去完全就当她太闲就好。 对方下个问题顿时让她在人前惯常有的嚣张气场有些崩裂。 “那桃姐为什么进圈子,我看简少爷这么多年可不是一星半点地护着你。”辜棵大概是发自真心说了这话,陶桃原本嗤之以鼻的语气被压了下去。 临走前还是回了他句无关痛痒的话。 “你就当他是自个儿乐意吧。” 之后便不再和他费口舌,收了没喝完的金银花,揣回兜里先走了。 辗转终于回到房间,陶桃想笑,鼻子莫名酸楚。她给自己倒了热水,徐徐开始拆起紧急避孕药。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简亓到底这些年在私底下为她善后了多少次。 升腾起来的情绪不是感动,反倒涂生些心酸。 她这些年忙前忙后想靠事业证明自己的能力,到头来这些所谓明眼人评价起来,得到的一切不过是靠着简少爷无形的势力顺水推舟罢了。 努力被禁锢在一亩三分地的范围里,从前天无绝人之路的苦尽甘来溯源起来仅仅就只是得到这样千篇一律的结论。 ——简亓出手了。 如今外人的眼里,她陶桃作为简家太太来娱乐圈打工一遭也就是体验生活罢了。 去他妈都是什么狗屁。 陶桃拆药的动作有些暴躁,她一直都不太喜欢紧急避孕药,太伤身体,特别是因为体质的问题,从前吃过的几次,事后反应都很大。 随手找不到剪刀剪开外面裹着的铝箔纸,热水又是烫嘴的温度,小腹突然下沉,肚子好似激流勇进。 陶桃去卫生间检查,发现落了红,人顿时轻松下来。 这个月的生理期赶上了好时候。 临睡前吞了片布洛芬,定好闹钟就上床接着休息了。 22他说他想见到我 简亓收到辜棵的消息已经是下半夜,他送完陶桃回酒店之后直接去了公司。 宋弦要发给老爷子的检讨已经写的大差不差,这次他自认自己太失败,明明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和简哥比起来实在差了不少。 人的装傻是有限度的,一问三不知的话术只能混混宋家老头的耳目,骗不了真正虎视眈眈的董事老爷们。 市面摆的明显,他们原本都在等简宋两兄弟分家。 没想到仗义的简亓又给弟弟善了次后,自己承下了老爷子明面上的处罚。 分公司这边无论是制度还是规矩都是简亓在时亲自草拟定下的,智能系统也是找了自己人设计的公司管理体系。 现在问责起来,是宋玄没赶上好时候。 简亓这个哥哥留下摊坏水给弟弟,明摆着使绊子,不安好心。 这些传言落到C城的敖逸耳朵里都要笑到大牙了,他个局外人自是乐呵的。 “还好我一直没认祖归宗,不然有我好受的。” 这是玩笑话,也是真心话。 简亓对他的感慨当是云烟飘过。 简家对敖逸态度模糊也有好处,至少敖逸只用完成贺家自己的本业就够了,从来不必理会简家利益链上的败絮种种。 如今内鬼李锡已经捉拿归案,危机告一段落,简亓闲下来亲自调了财务账目表出来过目。 整改,戏做全套。 分公司这几个高管说来可笑,从他大学实习就看着他一路上来的叔叔们,实则各各心怀鬼胎,才几位数的诱惑就败下了阵来。 眼见抓到李锡就觉着万事大吉,把现成替罪羊的罪状列满几张,恨不得印发字报自证清白。 没什么所谓,简亓在年末这时候有的是时间在S市陪他们耗。 辜棵给他发的消息模棱两可,他们是旧识,星尚前几年融资,简亓投了几个闲钱掺上些关系。 目前深度发觉的体量还是比不上星尚这样的老牌公司,好在两家公司不算同级别的直属竞争关系。 在资本链上,深度发觉还处在下环。 但陶桃这个名字在业内已经不容小觑。 辜棵:「陶桃真的有点东西。」 简亓:「?」 简亓:「我老婆一向是很会说话的。」 辜棵:「我有时候真的会对你们夫妻俩感到很无语!」 简亓:「承让。」 对话止步于此,辜棵该是被噎到了,不再回复简亓消息。 日子溜走,12月13日了,成人世界的庆生仪式终于过去,简亓敛去好脾气。 繁杂的报表摆在眼前,其中的一些数据不知注了多少水分。 方才找辜棵要的剧组活动表发了过来。 文件跳出来,表格里年前的拍摄安排压缩得紧密。 看了眼时间,太晚了,删掉了准备发给陶桃的消息,自顾改了接下来的行程。 * 凌晨五点。 全剧组整装去临市的海边。 两小时的车程,走小路上山,一路山路颠簸,阴天雾气重,主创几个排的对手戏紧凑在一起,任务都不少。 池耀这边不需要太多担心,小年轻的精气神一向是很好的。 这次倒是陶桃真的虚了。 临出发前陶桃拿着耳温枪测的体温是三十八度,鼻塞哑了声音,肖路听到陶桃的语音都吓了一跳。 “桃姐你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 她自己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口罩带好陪着一起去了。 说实在她真的不大喜欢让艺人拍淋雨落水的戏份,就是有替身绝大多数时候也需要艺人亲力亲为,片场基础设施太差,尤其天气太冷还容易受凉。 陶桃在这临时建起的片场跟着艺人守了两天,咳嗽已经好了些,就是鼻子还有些塞着。 平日放饭都是准点十二点,今天因为进度调动结束已经是下午晚饭时间的事,她这几天一直没什么胃口,保姆车上空气不流通,陶桃把车留给池耀肖路休息,自己下车随处转转。 别的不说,海边的景色实在深邃。 沾着冬日雾气的海风吹过来,阴沉的天气远望视线不好平添几分迷蒙意境。 陶桃绕开忙碌的人群,走到远处的礁石一角坐下来。 任由自己肆意放空沉浸海景里发呆出神。 人像被冻住了般,只看海,不自觉地连着直打哆嗦。 真是挺冷的,刚刚车上暖气开着没什么感觉,现在人实在又不太想动弹,宁愿就这么在一片海景里发冻。 后面来人把围巾落到脖子上的时候,她警惕地回头,却发现是宋文嘉。 这行为有些逾矩,不得不说,宋文嘉的胆子真的大得荒唐。 陶桃没心力和他强调什么分寸感之类的正经话,只是将围巾扔回他手上。 人也站了起来,同他保持距离。 “宋文嘉,你是个艺人。” 意思是他们本就完全没有可能。 “我知道,”他语气沉闷,颇有些固执地抓着围巾一角,“围巾是干净的。” 陶桃咂舌有些没和他在一个频道上的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该和他讲什么。 那天辜棵委婉地给她敲警钟,陶桃一向自认自己没多大的魅力,对辜棵说的东西权当笑话,现在宋文嘉这样倒真的有些恼到她了。 “你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和别人搬弄已婚这事不是她所擅长的,从前要和别人论起什么实在相爱这套的机会更是寥寥。 “况且我也很爱我的另一半。” 她本意不是伤人,看待宋文嘉始终带着些高中生的小孩滤镜,何况她实在不觉得宋文嘉真的会对她有些什么别的情感。 这话说得不带一点玩笑色彩,宋文嘉悬停的手愣在半空。 海风凛冽,气氛窒息沉默。 “你不用和我科普这些。”宋文嘉笑得十分勉强,毛呢围巾落到地上摩擦着礁石粗糙表面。 “我就是舍不得只在远处看着你。” 明明是带笑说出的话,落到地上平添几分苦涩和不死心,就连视线都不知道飘到了哪。 男人将心意大方说了出来,陶桃微愣,思量怎么把拒绝的话说的好听些,思绪被不远处的快门声打断。 是藏在附近蠢笨的代拍。 陶桃站在礁石上退了半步将身影掩在宋文嘉的背影里,低头摸踹兜里墨镜戴上的动作不算慌乱但也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她眉头皱得紧,极其不愿在现在这时候回应宋文嘉的情感。 路的后方有代拍,前面是混乱礁石滩,天色有些昏暗,陶桃打算扶着石头绕路回拍摄基地。 走出几步回头发现宋文嘉竟然动身准备跟着她。 陶桃这时候是真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凉风吹的她脸色有些难看,加上她没有辜圣棵的联系方式,只得隔空对着宋文嘉做口型,警告他不准再跟着她。 转身扶着石头往下走一心二用,在微信群里翻找辜圣棵的微信。 当真是外包公司的自由人,头像和昵称都是和职业扯不上半点关系的洒脱。 陶桃验证消息发过去,联系了肖路来这边接应她。 电话里肖路一头雾水,“姐夫不是说来那边找你了吗?” 双脚滑下礁石的失重感带着心脏瞬间骤停的无措,眼前忽然出现的人让她头脑顿时空白,简亓怎会当真来这边见她了。 便是硬生生跌进简亓怀里,带根靴子断裂的响脆声音比扭到脚的痛感来得要快些。 简亓用了力道护住陶桃的头,微冷指尖穿过女人发丝,看向宋文嘉的眼神狠厉。 那是警告的威慑。 宋文嘉冲上前的动作被示威的眼神劝退。 陈柯跟在简亓身后先出了声音,“老板娘你还好吗?” 刚生出来的浪漫气氛立刻被冲淡些许。 回神后陶桃下意识的反应是推开简亓,对方也不恼,只是平静地出声询问,“你还能走路吗?” 话中满是关切。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陶桃实打实是真的崴到了脚,简亓这时绅士松开环住她的手,只等她主动向他借力往前走。 陈柯已经紧张得直说不出话来。 老板查账把自己关在公司的这几天,整个分公司上下早就议论纷纷。 茶水间小妹这几天的话题不用猜都是帅气老板怎就忽然又回分部这么些时日,难道真是上头的人发生内乱,让她们这些打工的有难了。 新来的资料被下面的人战战兢兢一份份递上来,陈柯一从电梯出来就听到了总经办几个秘书聚在一起的碎话。 “你们说宋少还会回来吗?” “不好说啊,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身旁的秘书跟着附和起来,平日里众人紧绷的弦在谈论老板八卦时都松了下来,不知谁提到简亓结没结婚的事情。 “结没结婚不好说,但是老板身边肯定不缺女人啊。” “你们不会真以为老板和那个明星有什么吧?”已婚了的郑秘书老成地开始头头是道分析起老板的私事,陈柯假咳路过有意提醒了一下。 女人们一哄得散开,陈柯进了办公室。 底下人的议论确实不无道理,陈柯他这个看戏领工资办事的人都为老板着急。 亓总危机解除后就一直泡在公司里,像上头来的审计一样开始查起这破烂分公司的上下。 陈柯秉着老板的心情是一切的工作态度,观察了几天也猜不出老板的心思。 所以老板到底和老板娘和好了没啊。 现在他站在俩人身后瑟瑟发抖,脑子已经开始转了,桃姐快让老板扶着走路好吧! 他先溜回去找医生,心中不住默念。 拜托请让老板一时忘了刚刚他嘴快破坏亓总彰显男人浪漫绅士魅力的口快废话。 陶桃手撑着简亓搭过来的小臂,拖着腿往前走,每一步都伴着受伤关节钻心疼痛。 或许是早上吃的止痛药过了药效,连同小腹的割裂疼痛也冒了出来。 冷汗粘在后背,陶桃同简亓缴械。 声音细如蚊呐,“你能不能背我回去。” 她走不动了,这话像是撒娇的语气。 简少爷背对着她半蹲下来,其实陶桃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让人背过的经历。 外婆腰并不好,襁褓时期的陶桃有着超乎寻常小孩的乖顺。永远都是不吵不闹,压着孩子向外谋求关注的天性。 她学会察言观色的年纪太小,直到有记忆后感觉与人交往的大半时间都是观察大于言说。 她不喜欢主动和别人打交道,后来职业原因有目的性的交涉变得必要,她开始对带着明确指向性的交往游刃有余起来。 但她其实好像真的很少主动去向简亓提要求,无论是想要什么又或者让他做什么。 感觉看到简少爷这张脸有时候就会什么讨要的话都说不出口。 大概是学生时期留下的后遗症,就像宋文嘉说的那种形容,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在他身后看着简亓。 这个视角新奇,陶桃靠在简亓后背,像是对自己体重犹疑,始终紧绷着身子不敢压上重量。 虚掩着的手在空中保持平衡得困难。 少爷忽地顽性加快脚步,陶桃重心前移,头搭在他肩头同他耳际厮磨。 这里离人多的拍摄基地不远,也就三两首的歌时间。 潮起盖过的沙滩湿软,滩面出口是百米岔道去往各处礁石,简少爷若是走下这条路来寻她,岂非暴殄脚下名贵的鞋子。 算了,不要共情资本家。 简亓脚步踩得很实,走路很稳。 青云白日里,低温的天气让呼出的鼻息瞬间变成白雾。 也不知道简亓究竟听到了多少她和宋文嘉的对话,又或是看她发呆了多久。 要到人多的基地了,陶桃贴得近些轻扯了少爷的衣领。 “你放我下来吧。” 得到的回应是近于脸庞的热意,简亓没对这个提议作出回答,咫尺距离下陶桃心尖莫名发软。 她自然知道简亓不会放手。 陈柯寻了辆轮椅,已经在干沙上张望。 辜棵在这时通过了陶桃的好友验证,方才她顺手放进简亓兜里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去那边的。”陶桃埋在简亓肩颈,在最后几步脚程里舍得提出疑惑。 远处海上灯塔的强光巡航似亮起,向四周投射光亮,染上雾蓝空气的海边景色变得清晰了些。 “直觉。” 陶桃回了句得,简亓懒懒沉声轻笑出声。 简亓其实找了陶桃很久,他早料想到宋文嘉会去找她,可陶桃的强调已婚却不在简亓的预想范围内。 “那你怎么想起来我这边的。” 陶桃坐上陈柯搬来的轮椅,到了光亮的地方,终于抬眼看清简亓的表情。 这张工艺精美如同艺术品的脸此时神态自若,不遮掩愉悦毫无保留的告诉她。 “因为今天想要见到你。” 陶桃故作不解,侧过头去,在暗处勾起唇角不免心旌摇曳。 哦,他说,想见到我。 23想有合照 爱情是永恒的命题,陶桃从前对待爱情,也想去种不期结果的种子,高估自己对没有爱情的婚姻生活的容忍程度。 后来被现实打败得彻底,现在最坚信的理论不过是,人是会变的。 什么都是会变的。 可好像她眼里改变的方向往往都是不可逆的负面改变。 这点不得不承认,陶桃看待这类事情的确很消极。 剧组的医生很快从片场赶了过来,检查过后还是建议再去就近的医院拍个片更保险些。 陈柯识趣,不需要简少爷交代什么,自己先跑去把车开过来。 简亓则推着陶桃到停车场。 剧组一向是人多眼杂的,陶桃现在崴了脚坐在轮椅上也不见得低调,何况简少爷又长得扎眼。 来来往往,认识的都要上前客套地问几句。 对这些事情陶桃点头应付答几声就过去了,她这边的本职工作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奈何辜棵那边一直有新消息发过来。 她没站稳崴个脚沾点伤,人不在剧组也就芝麻大点的事情,但刚刚和宋文嘉发生的这插曲若真被拍到什么就不是小事了。 她问心无愧实在没什么,至于如果有人拿去爆料,媒体营销号那边会怎么说就不得而知了。 实在是惹上了一件烂事。 这种东西本就说不明白,当事人就算自认清清白白真的问心无愧,扔到网上给那群互联网判官们审判的结果也是百口莫辩。 麻烦的地方是花钱出个封口费也不一定可以解决,真出了事情还是得看资方想不想保宋文嘉了。 事情条理清晰,陶桃第一反应是冷处理五五开赌一把,先把预案做了。偏偏这种时候辜圣棵发来的消息还是没个重点的一直发个不停,惹得她人生出些烦躁。 上车以后陶桃就忙着自己的事情,指尖在屏幕上指指点点,该现在就打的电话也不避讳。 背过身子翻通讯录,联系后续可能会麻烦到的公关同事。 一番折腾过后消停下来,从机械性的工作谄媚里抽身,这才看清了窗外的景致。 小镇,还是海岛的小镇冬天。 这地方原是有个旅游景点,只是正值淡季,街边有些冷清,一眼看去都是市井的气息。 简少爷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覆上她颈后,掌心温热,薄茧与皮肤摩擦,下手的动作没用力道。 很是随意,像是在安抚。 “该下车了。”终于出声提醒。 陶桃收回视线,堪堪落到简亓的身上,四目相对时,发觉对方原来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看着她。 简亓的目光实在是太炽热了,直勾勾地不掩藏任何关切,连同他刚才在沙滩说得那些直白的话。 成年人做事总需要理由的,理所应当信奉效率至上不耽误任何时间。 简亓给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想见面,所以就来了。 明明很远,就这么一时兴起似的来到这个偏僻的镇上。 陶桃工作时习惯性皱起眉头,刚刚打电话时也是摆出她那副这几年养起来的经纪人的脾气架势。 把场面话说得体面,连同那套打几句太极拳般的虚假慰问熟练得张嘴就来。 归根总结起来不过是,想麻烦别人为自己做事。 陶桃从前都是在简亓面前避讳做这些事情的,又或许是因为那时候人微言轻,让简亓无意瞥见的几隅尽是她受气赔笑脸的委屈模样。 如今不同了,陶大经纪人的名字虽吹得并不是那么响亮,但也让她想在简亓面前抬起头来。 刚刚上车是简少爷扶着她上的,现在下车简亓也是提前站在她这头的车门前等着。 甚至害怕她会不会磕碰到,下车绕到她这一头乖乖地候着。 但其实越野的车型也就比普通车高了些落脚的距离罢了。 现在这架势,真的很像是在看护小孩。 “我还是可以走路的。”又不是什么受了重伤的小孩子。 简亓看破了她的嘴硬,不等陶桃自己折腾几步,颇有些强硬地将她按在了轮椅上。 脚上的肿胀感让陶桃选择了屈服。 好在CT的结果显示不算太严重,只是在关节处包了层止疼的纱布,临走时医生吩咐记得每日涂药。 喷的药水发挥了作用,再加上陶桃原本也没觉得自己这伤有多少严重,想着谨遵医嘱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少穿她那些废脚的鞋子就好了。 简少爷倒是认真,追着医生问了好些个注意事项。 他怎么会不懂这些常识,问话的用意就是想让陶桃听进去。 陶桃低着头看手机,不由得想到自己。 人活到三十,事业往上走,反观生活,她在很多细节上过得实在粗糙。 人嘛,得过且过就好了,每天熬最晚的夜,早上还能衣着得体地按时上班接待客户已经很给这份工作面子了。 吃饭也是借工作之名随便应付,吃什么都是填个肚子,对什么都是活着就行了的看法。 从前不注意的小磕小碰,时间久了,胃病和乳腺结节,随着年龄增长都追了上来,越发明显地跟在她身后跑。 这家医院比不上市级的大医院设备齐全,简少爷这架势倒是像想陶桃借这个机会做个全身检查。 陈柯到医院后便借口有事不见踪影,简亓一人忙前忙后,好在医院并不算大,来回缴费取药没那么麻烦。 陶桃坐在轮椅上倚靠着墙等少爷拿好药回来。 “你是不是真的很久没做过体检了?” 没想到简亓真问了这些,陶桃顺着话接了一句,“我前段时间刚约了年前的体检项目。” 接下来脱口而出就是问简亓打算什么时候回S市。 陶桃其实真没想到说这些,话问出来分明就是要赶人走的意思,想着简亓大老远从临市跑来见她,实际见面的时间才两三个小时不到,也有些不好意思。 简少爷没应声,敛了敛眉若有所思。 像是怕他真去给自己挂什么体检,陶桃先环住了对方的手臂,亮屏手机找之前的预约记录。 记得是买保险的时候送的,她当时随便选了几个项目,约在了年底哪个时候。 “你看,真预约了。” 较真地向简亓证明一下真的没有说谎。 简亓垂眸看着她,或许因为崴脚受伤了的缘故,陶桃今天的服软次数多到不可思议。 有些亲昵地勾住手,头发垂在了他大衣袖口上,表露的娇嗔和方才车上打电话向人施压的陶大经纪相差甚远。 陶桃的眼睛生得很漂亮,和简亓见过的任何一类女人都不同,如今气质也出落成独一份的艳丽。 外人面前雷厉风行,看似睚眦必报然而内里始终不失柔软,总还是会在不经意里流露出来。 “陶桃,”简亓念出对方名字,轻笑出声。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很早很早之前,后来回想起来有这些事情的时候努力搜寻记忆,也只记得有那么一小点的碎片。 她穿着不那么漂亮的裙子,或许因为洗旧了裙子的花纹变成了褶皱,不自然地站在角落。 那个时候陶家在给唯一的独苗陶醉庆祝生日。 挺讽刺的,陶桃的身份还是后来简家老爷给证明的。 姜敏淑喜铺张,撑面子叫了不少的人做场面。 宋玄和陶醉一直是玩得很好的,孩子被邀请了大人就算知道对方家长什么用意也不会当着面拆穿。 郭琴将自己的身份摆得很高,看不上去这种聚会。 找佣人随便包些家里摆着的什么上台面的东西就送去了,至于简亓去不去自己决定。 到许愿的时候,小孩围成了圈。 那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子从头到尾都站在了最外围。 是很安静的生面孔,那天来得小孩大多家长都是圈里叫得上名的人物。 小姑娘从头到尾没和身边的人说一句话,却在吹蜡烛的时候最真诚地看着陶醉。 回家的时候听到了母亲对唏嘘地提到了陶家的大女儿,高傲地嘲笑就算姜敏淑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摆不上台面。 简亓路过大厅无意听了几句,又想起来见到的女孩样子。 不扎眼的打扮,但记住了她眼睛。 闪着光似得亮亮的,生来就赋有爱人能力的样子。 陶桃从前真的好乖,可是现在出落成小猫炸毛的样子也很好。 简亓很少这样笑,像被戳中某处笑点停不下来。 ?啊。 陶桃闻声仰起头看他,简亓忽得顽性地抬手。 “这样挺可爱的。” 根本不及闪躲,被捏住了脸又只得听他慢悠悠重复了一遍刚刚她没听清的话。 简少爷发自肺腑似的夸了她一句可爱。 这种词语就像在称赞心爱的小猫小狗,不及她摆出个合适的表情回应,很适时地收回了手。 陶桃心里唏嘘了少爷一句差不多得了,懒得深究行为的用意,说好饿使唤简亓快点带自己去吃饭。 小镇的餐饮环境自然比不上市区里那些大饭店,从地图上看这边开了不少类似农家乐的店铺。 不过都是些苍蝇馆子,分散地零星,图方便就近选择了一家面馆。 今天是工作日,菜单上能上的都是些当地特色的海鲜面,陶桃对吃的一向不太挑嘴,照着自己喜好点了两碗,简亓没发表什么意见。 陶桃口味不是很重但嗜酸,大概是真的有点饿,面一端了上来就灌了不少醋下去,连同葱和香菜加的也不含糊。 加好调料后便低头吃了起来,大半碗热气腾腾的姜汁面下肚,吃得人顿时觉得暖烘烘的。 抬头发现少爷吃得很慢,也可能是他本身胃口不大的缘故,吃相太好慢条斯理,温吞地就这样安静地吃着。 陶桃忽地想起自己好像从来不知道简亓喜欢吃什么。 简亓这人惯常就是这样,从不挑剔吃食,给什么吃什么。 说起来从前住在一起的时候,陶桃还兴起给少爷做过几次饭。 不过,应该挺难吃的。 没坚持几次就不了了之,抛开什么在老爷子面前营造会过日子的假象,对于下厨做饭,陶桃是真的缺少些天分。 难以想象简亓客气地每样都尝了味道,还看似喜欢地说了赞美有多艰难。 “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 陶桃不喜欢纠结这些东西,意识到自己其实对简亓一无所知的时候,难得自嘲地又想戏谑起来。 她的确对于简亓的喜好,一无所知。 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多年还遑论什么喜欢,总是活在回忆里。 十几岁的时候种下的种子在这种时候倒像是刺向自己的剑,太挫伤人了。 这真的是喜欢和爱吗? 答案在将问题问出口的瞬间得以了然。 “怎么这么问?” 简亓放下筷子,两人无意又对视了起来。 简亓喜欢盯着陶桃的眼睛说话,直视目光又柔和地望着她。 好吧,她又泄气了。 陶桃扯扯嘴角,暗骂自己的情绪波动,到底又在抽什么风。 “就是想到我好像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还是从来都不知道。 陶桃别过视线低头开始刷手机的消息,把话说得轻飘飘的,想说的实话用最敷衍的语气说了出来。 “我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我胃不是很好,小时候喜欢喝牛奶但是乳糖不耐受,体质很差喝一次吐一次。” “那为什么还要喝。”陶桃的手指在切换对话框的时候顿了顿。 “因为这样可以不用写作业。” “就这样吗?”这种答案像个冷笑话,陶桃有些匪夷所思地从简亓话里听到这种回答。 “我妈妈一直把我管得很严,有时候我不想写的时候就会这么干。”发觉陶桃诧异地眼神,简亓语气平淡地继续说了下去,“我也不是什么传统意义的好学生,也带过宋弦他们翘课去网吧过夜。” “你以前有打什么游戏吗?”陶桃皱着眉开始回想初中高中对简亓的印象,刻板印象和滤镜太重,也或许是从来没有偶遇到过,很多事情她一直都想得过于理所应当了。 她高中的时候其实能见到简亓的机会不是很多,她的喜欢也不是占有,她倒是真心希望简亓可以多参加些活动的。 因为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在台下多看他几次。 可惜高二下册之后简亓就不怎么参与活动了,大概是竞赛的压力下来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每周一节的体育课还是和简亓的班级在同一个时段上课。 还得感谢宋弦会拉着简亓泡在体育馆打球。 陶桃总会坐在最上方的位置,假模假样拿着历史和政治的书背默写,假装放空默背抬头的瞬间视线永远聚焦在少年人的走位里。 进球了,靠栏杆的地方女孩子们就会欢呼喝彩。 陶桃也想笑,但她这张脸太冷了。 偶尔张知念打羽毛球落在她这边,来捡球的时候总会听到她的唏嘘声。 她说,“陶桃,你再这么努力下去,下次月考合照说不定轮到你和简亓配对了。” 常换的宣传栏照片,铁打的简亓。 这只是张知念随口打趣她的笑话,陶桃真的听了进去。 她想的。 陶桃,想和简亓有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