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节 ?本书名称: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本书作者: 刀尔 晋江vip2023-12-27完结 总书评数:2515 当前被收藏数:7304 营养液数:10228 文章积分:195,391,472 文案: 周方圆刚生下来,就被遗弃了。 老实窝囊的周金山在路边捡到她。 后来他被诬陷盗窃,在家里上吊自杀了。 临死前对孩子说了身世, 周方圆当时小学三年级。 从此,坍塌的墙院,破旧的老屋,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篇讲述一个一无所有的弃婴,一步步走到人生巅峰的故事。) --------------------------------------------- 作者置顶: 1.这本酸甜苦辣,情绪起伏较大,he。 2.不是爽文,有点苦,有点痛。 3.文前期小刀不断,五十章有大刀。 4.评论区说作者为虐而虐,请警戒重视。 5.作者自保的告诉你这篇确实虐,尽量别看了。 6.想看爽文,轻松的赶紧跑,这篇会让你哭、骂人。 7.愿世间美好,愿自强不息,永不放弃! 内容标签: 阴差阳错 女强 年代文 成长 美强惨 学霸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方圆 ┃ 配角:陆可为,徐万里,胡玉婷 ┃ 其它:友情,励志;成长;学习;三教九流;青梅竹马; 一句话简介:阿圆加油! 立意:从不放弃,从不妥协,自己的人生必须自己掌控,坠入深渊也要狠狠咬住敌人,善良是对善待自己的人才有的东西。。 ----------------------.------------------------ 所有预收文:在作者专栏,欢迎收藏。 《胎穿我在妖怪学院做后勤》 徐镇小徐村 第1章 徐镇辖区的徐家村,是非常有名的彪悍村,说难听点那就是流氓,混混,小痞子的驻扎地。 十里八乡见着都得调头绕路,谁家姑娘说亲媒人要是给介绍这村的,女家父母,大伯叔叔都得拿着棍子轰出去。 徐家村是行政村,是由大徐村,小徐村,前胡村,后胡村组成。它在徐镇在最西边,和最东边的北湖天然水资源沾不上,自己这边土地承包到家到户,人均才二亩地,后背又靠着几座矮山,山里贫瘠的除了春天挖点野菜,摘点野生槐花,剩下啥都没有。 说风景好,倒也不假,这里大小湖泊遍地,水库,塘坝繁多,有山有水,外头人第一次来都得停下脚步看两眼,赞叹一声。 可对当地人来说,一年到头都是一个景儿,一穷乡僻壤的破地方,穷的大把的光棍,找不着媳妇,谁要说这地方好,轻的换来一记白眼,重得直接呸一口。 正值三月,春天整个像是从山里溢出来,小路上,河坝边上冒出一层绿茸茸的小草,以及几株开着黄花的蒲公英。 小徐村的大喇叭刺啦刺啦响了两声后,村长的咳嗽声透过喇叭传到村里各处。 村里聚集在一起说闲话的人都仰着头,念叨着:“这又是什么事?” “准是村里又收什么钱呢,不信咱打赌?” “啥啥你都赌,赌的媳妇都跑娘家几个月了吧,还赌呢?” “二婶子,那是她妈生病,我让她回去的,别什么都不知道瞎胡咧咧。” “是吗,那可不能冤枉你,不过她娘家生的什么病,怎么还没好......” 村长咳嗽几声,大嗓门开启了,“小徐村的村民注意了,小徐村的村民注意了,现在要说几件事,大家都放下手里工作,认真听一下。第一个,开春挖沟渠的事,一家一户出一个人,自带铁锨,锄头,分摊到户。上午十点半到电灌站那边集合,谁不来的,今年灌水就把谁地头堵上...... 第三个,就是上年的水利费,其他村人都交完报上去了,就剩咱小徐村那个别几户人,耽误整个村,回头电灌站集合把钱带来,没带来再回去拿。剩下那几户我点个名:徐建邦,徐建军,周金山,胡有田,徐大力.......” 周方圆一手拎着藤条编的篮子,一手攥着铁铲子,见到蒲公英整根挖出来,拍掉根上的土,再放进篮子里,支着耳朵听完村里大喇叭,抬头往自己家的方向看了下。 她家在西边第二户,红墙青瓦的矮房,站在河坝边上隐隐能看到一角。 刚进三月,河坝边空旷,空气里还夹杂一股冷劲,小细风一吹,凉风嗖嗖往脖领子里钻。里面的红色毛衣太大了,外头青绿色的小学校服根本盖不住,就连袖子都小了一截。 小手上全是皲裂冻疮,太阳光暖和一点,痒的抓心挠肺。 不能挠,不能抓,周方圆抬手在衣服上使劲蹭了几下,然后继续挖蒲公英,见到大点猪耳朵草,也给一铲子装进去,家里养了一头带崽的母羊,再过两个月就能下崽了。 挖带出来的蚯蚓,捡着,用猪耳朵草兜着,回家喂鸡鸭。 家里拢共一头母羊,两只鸭子,五只鸡,都是周方圆一个人照顾,家里两亩荒地挨着山脚根,种什么死什么,不说颗粒无收,可指望那点产出养活两个人,真的不够。 * 日头高了,篮子里再也装不下,周方圆才站起身准备回去。啪的一下,脑袋被砸了。 “我砸中了,看见没,我砸中了。”隔着一条一米多宽的小河沟,站在地头的几个和周方圆年龄相同的一伙小孩,有男有女,个个手里攥着泥巴块,小石子。 见其中一个人打中,其他人跟着瞄准投过来。 泥巴,石头块啪啪砸下来,偶有砸中的对面一伙小孩激动的嗷嗷叫着,“我砸到她肩膀了。” “那是我砸的。” “什么啊,明明是我石块。” 有两个起了争执,其他人还在弯腰捡石头泥巴,带头的胖墩男孩,砸的最狠最快,嘴里还骂咧咧的,“小野种,狗杂种,你爸就是捡破烂的,把你个没人要的破烂捡回去。你外姓的,父不详母不要,不知道哪里贱人,赶紧滚出我们村。” 旁边小孩,有话学话,嘴里里全是各种村里吵架问候的祖宗难听话。 周方圆放下篮子就开始跑,大步一跨,一米多的小沟,跳了过去,对面小孩哗啦一声全都开始跑。 胖墩跑的慢,周方圆一伸手扯住他的衣服,顺势把人按在地上,根本不等胖墩反应过来,拳头攥紧对着胖脸就是一通打。 周方圆小脸紧绷,嘴巴紧紧抿着,狠狠的扯着胖墩的头发,手打疼了,地上随便摸索一把干土泥巴块,对着胖墩嗷嗷叫唤的嘴巴塞进去。 胖墩咬牙切齿,还是被糊了一脸土,眼睛都睁不开了,呜呜啊啊开始哭。 其他人跑的远远地停下,听到胖墩凄惨的哭声,有人扯嗓子开始喊,“小坏种你有本事别跑,徐猛的妈过来了,她能弄死你。” “对,弄死你。” 周方圆抬头,距离大老远就听到喊破音的咒骂声,那庞然大物的身板像个快300近的肥猪。 “呜呜呜呜呜,啊呜呜,狗杂种,有本事你等我妈过来,凑死你.....”胖墩还在地上挣扎着,眯着眼张着大嘴哭的嗷嗷的,眼泪把脸上的干土混湿,邋遢的亲妈都不一定认出来。 周方圆起身,不等胖墩反应,抬腿又是一脚踹,“下次,我就用羊粪塞满你的嘴。” 胖墩眼看亲妈来了,底气来了,“我下次还砸你,坏种,贱皮子。” 周方圆冷哼一声,“我等着。” 说完,不等胖墩的妈跑来,又跳过小河沟,从另一边走了。 边走边回头,叫喧的咒骂和胖墩的嘴里话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周方圆低头把篮子里猪耳朵草压了压,刚才掉出来不少,对身后骂她的话无动于衷。任谁懂事起,整天听到这些还会有反应?起码换个词,还新鲜些。 走远,拍拍身上的灰,拢拢头发,额头侧面碰了下,倒吸一口凉气。再摸摸,似乎有个鼓包。 “王八龟孙子”亏了。 挎着篮子从南边路口回村,村子中央,隔着村路有两处鱼塘,边上种满了柳树,杨树。鱼塘边镶了很多方方正正的石头块,还单独修了一条水泥台阶,夏天洗衣服,刷洗东西都方便。 这两处鱼塘一贯是小徐村人气最旺的地方,前面没有宅基地,光照很足,虽然才三月,谁家有个刷洗的东西,在这洗还是方便些。 而且人多,聊闲话的也多。 周方圆从南边路上走来,就看到不远处水塘边的石头上坐满了人。壮年男人都去电灌站挖渠道去了。 剩下的都是年龄大的阿爷,阿奶,婶子伯娘。 个个手里拿着活计,织着毛衣毛裤,剪鞋样子,纳鞋的,手里活没慢,嘴巴更是没闲着。 距离十来米,看着周方圆一个人过来,已经开始聊上了。 “二嫂子,圆丫头身上的红色毛衣和校服是你家给的?我看着那红色毛衣还怪好的,怎么舍得给人了。”说话的是用一块姜黄头巾裹头的女人叫刘桂琴,四十多岁,皮肤黢黑,一张嘴说话,嘴巴里一口黄黑烂牙。 被称为二嫂子的人叫李艳梅,是这群人里穿着最板正的,手里织着蓝色毛衣,头也没抬的说道:“就是看着样子好,前胸口还有几个破洞呢,过年火星字落上的。小香穿了好多年,毛线都僵硬了,还有校服,上初中都有新的,旧的太小家里也没有人穿。” “下次送我吧,我家小二也能穿。”刘桂琴眼睛盯着李艳梅身上呢子大褂,眼里透着羡慕。村里就数村长家条件好,那么好的红毛衣,拆了洗洗晒晒,照样能织出好看缓和的毛衣。 败家的不过日子,送人也不挑挑。 “不过老话说的一点没错,这亲生的和抱养的真真一眼能看出来。就周金山那歪瓜裂枣的长相,说个天仙媳妇也生不出这样的女儿来。”有年龄大的婆子稀罕两声。 旁边的小媳妇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再看着走近的周方圆,也忍不住夸声好。 生的模样是好,可这命啊太糟践了。 “哟,圆丫头挖了一篮子这么多啊,婶子家里有两头猪,分我一点吧?”刘桂琴爱占小便宜,看着说话像是开玩笑,别人要是当真给她,她一点不客气的收下。 村里都是知根知底的,一见刘桂琴这样,都忍不住笑。 周方圆一张脸长得好,额头饱满,眉骨发达,鼻梁挺,下颌骨线条清晰。用村里老人话讲,“天圆地方”长相大气,大方,能镇场,老人还开玩笑说,古时候挑皇帝的媳妇,都得这样的面相才能当皇后娘娘。 关键是还是那双眼睛,冷冷静静的,看着不像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也有说这张脸木木呐呐,没有什么表情,一双大眼珠子盯人看的时候,让人总忍不住来气。 周方圆理都没理刘桂琴,径自挎着篮子走到李艳梅跟前,“二婶,你要猪耳朵草喂猪吗?” 这话一说,刘桂萍气的鼻子都歪了,旁人还跟着起哄,“刘桂琴看见没,人家眼里没有你,想白得人家的草,门都没有。”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节 李艳梅看着周方圆满是冻疮的小手,皱着眉,“婶子不要,你赶紧回家去吧。”想多说两句,看着旁边人,也只得把话咽了下去。 周方圆嗯了声,挎着篮子刚走开三米远,就听到身后说她的声音。 “像个锯了嘴的闷葫芦,见着人连个话都没有,眼里就只有二嫂子一人,可见是个势力种。这点一看,倒是比老实巴交的周金山强不少。”刘桂琴开始挑刺,“当时周金山抱回来,弱的小猫叫一样,有气进没气出的,还想着活不过三天,结果好模好样的长大了,不然当初在路边早死了。" 怀孕的小媳妇一脸疑惑,看着周方圆背影走远,小声问了句,“她是捡来的?可我怎么听我家婆说是....买来的?”家婆原话是不知道哪里偷来,拐带来的,就这么从外面抱回来,当个孩子养也算有个后。 刘桂琴一听嗤笑一声,“买?病怏怏的都快死了,一个病婴谁买,让家里给扔在路上的。周金山路过,他一个光棍,养个猫狗也是养,还不是养个能说话喊声爸的。”说完又补上一句,“现在看还不如养个猫狗呢,养个不知好赖的,连人话都不会说。” 李艳梅听不下去,打断了话,“都歇两句,圆丫头就是话少,内向。可也能干,就那个家里,院子永远干干净净,鸡鸭羊啊都是她照料,她才十来岁,谁家孩子有她能干。也别总在背后说这些,村里孩子都学着呢。” “二嫂子你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让大伙说说,村里谁家孩子没让她打过?不说小的,就说个头比她高的,年龄比她大的,她怵过谁?上回拿着菜刀跑人家门口砍人,才过去多久?我看她那冷不丁的眼睛,就浑身发毛,就是个天生坏种,估计亲生父母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刘桂琴小心眼还记仇,刚才周方圆没搭理她,戳了她敏.感神经。 怎么眼眶里没眼珠子,她说话也听不见,反倒是在村长媳妇跟前献殷勤,几个意思啊? “跑到徐二虎家里那次我看到了,什么菜刀,都是瞎传的,周金山被徐二虎打了,她跑去找人,要我说这孩子小归小,倒是有血气,比周金山那个窝囊强多了,孩子心理憋屈,他倒好跑过去硬是把孩子拽回去,屁都不敢放一个。”有个年龄大的阿爷,抽着旱烟,嘟嘟囔囔说着。 “还血气?小徐村流.氓村的名号还不够响亮?我看哪,她户口也没有,学也不能上,就现在这样,将来妥妥的混混,女流.氓一个。”刘桂琴冷笑两声站起身,“我话放这,不信等着瞧。” 闹事起争执 第2章 周方圆换个胳膊跨篮子,她家在村子最西边第二户,和周围的房子都有些距离。 远远看着,她家像是孤零零的单独砌了一座屋子,就像它的主人,在这个村不受待见一样,西边像是被遗忘的一块地方,也更是书本里说的被发配的苦寒之地。 村里人家都是红砖砌墙,高大气派,有钱的还会在外面抹上一层水泥加固,要不也是一层白色石灰,院子里更别说了,垫的高高的水泥院子。 路过别人家院子,周方圆总忍不住透过枣红色大铁门往里面窥视,平平整整的水泥院子,羡慕的眼睛里又有一丝嫌弃,那么好的院子东西放的乱七八糟,要是她,一定摆放的整整齐齐。 走过一排杨树林,这原本是谁家的打麦子晒场,现在用不上,便种上一排排杨树苗,现在杨树长得又高又大。 她总觉得是这排杨树隔绝了她家和村子的联系,然而一到夏天,村里大人小孩都喜欢提着手电筒在这里捉知了猴。 满树林的灯光和人声,她很喜欢,往往她都会搬着凳子坐在家门口看着。她觉得灯光在漆黑的树林里晃动摇摆,十分好看。 耳朵听到他们被蚊子咬的哇之乱叫,心头便有一股大仇得报的快感。 她因此喜欢夏天,也喜欢蚊子。 蚊子是她的盟友,会帮她报仇,虽然有时候敌我不分,也会狠狠叮她,可那她也喜欢。那些人总是背后说她,骂她。 从她记事起,所有人都说她不是这个村的人,是她爸从外面捡回来的,也有说她是好人家的孩子,她爸是小偷。 她想着好人家丢了孩子,为什么没人来找呢?再大点,她便不信了。她爸太老实了,老实到村里所有人都能欺负他,怎么可能偷孩子呢。 别人地里种花生,偏偏只有她家的被人拔去一半。 大人窝囊,连带着小孩之间也会有样学样,村里同龄的,还是大点的,见着她也都想欺负她。因为家里穷,捡别人衣服,鞋子,袜子穿,以及是个黑户,没有户口,到现在上学村里特别恩待,允许在教室里旁听。 周方圆有很多不懂,可她找不到答案,但是别人骂她,她会生气,打她砸她,她身体会疼,所以她第一次对这件事找到了答案,就是攥紧自己的拳头。生气的时候,身体疼的时候,就要挥拳头。 她觉得自己比父亲强,即使村里叫她小坏种,杂种,狗崽子,但是听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不生气了。 过了小树林,一眼就看到那高矮不齐的泥巴墙,每年被雨水冲刷的,都会塌掉一块,现在就连小孩都能翻进来。 两扇斑驳的木门,咯吱咯吱的推开,一眼望过去,院子很大,也很干净,鸡鸭被圈在一块地上养着,羊圈是搭的一个低矮棚子。 见周方圆进来,鸡鸭,羊全都叫唤起来。 把猪耳朵草喂羊,蚯蚓给鸡鸭,把蒲公英拿出来。她爸听村里老人说,蒲公英是药,晒干泡茶喝对人体好,然后每年开春就要挖蒲公英晒干,得准备一年的量。 搬来有些年头的竹椅,坐在门口清理蒲公英的老叶子,青紫暗红的冻疮小手,太阳光照着,里面像是有成千上百只蚂蚁在爬,在咬。吸口气,直接把手面在泥地上反复摩擦,有些咧开的伤口结疤又挣开淌水。 每年到这个季节都很受罪,不过周方圆都习惯了,浑不在意的继续清理蒲公英。 正忙着,远远听着狗吠声,周方圆急忙站起身,跑到家门口向东张望,果然看到她爸一瘸一拐的,扛着铁锨往家走。 脚伤是上次徐二虎打的,落了根,打那以后走路都是这样。 周方圆看着他身后跟着那条讨人厌的大黄狗,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迎了上去。 大黄狗跟在周金山身后,汪汪汪狂叫着,周金山也不管它,他个子很高,但是很瘦,驼着腰走的很慢。 “爸。”周方圆瞪着大黄狗,手里石头狠狠砸过去,狗仗人势的东西。 大黄狗灰突突的掉头,夹着尾巴跑了。 “爸,它冲你叫唤,就直接那铁锨敲它,下次它就不敢了。”周方圆懂事的上前拿过铁锨,自己扛着。 小小的个头,连锨杆子长都没有,却那么自然拿过去。 周金山想拿回来,她却不要。 “没事,我有力气。”别人都说周方圆话少,实际在周金山眼里,这孩子懂事贴心,一直担心他的脚伤。 周方圆边走边拿眼睛细细打量,再看到她爸头发,脸上,衣服上的淤泥时,眉头微微皱起,抿着小.嘴一声没吭。故意走慢一步,目光看向他的后背,军绿色的褂子后面,多了几个泥脚印。 “沟渠挖好了吗?没有下午换我去吧,我也能干。”周方圆抬头看了眼太阳,往年开春挖沟渠,都要挖到过晌午错过饭点才回来。 周金山脸很苍老,比杨树皮都要老,像个过年吃的老核桃,即使微笑着,眼睛里也有股惆怅凄苦的神色。 周方圆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家里穷,吃不起肉,所以脸上细瘦,只要吃肉胖起来,就会变好。家里三只公鸡,等它们再大点,就杀了吃。 周金山的手更像干枯的树枝子,满手都是粗重的老茧子,搭在周方圆黑色短发上,使劲摸了摸,眼睛欣慰的眯起,露出一丝笑容,“不去了,往年帮人家干,今年只干自己的。今天中午吃顿好的。” 周方圆眼睛一亮,“真的,可为什么啊?” “哪有为什么啊,干够了,干烦了就不想干了。”周金山哭笑一声,又从周方圆肩头上取下铁锨。 周方圆忍不住高兴,“就是这样,他们就是欺负人,咱们不能怕他们,大不了和他们拼了。”说着挥着小拳头,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欣喜。她以为父亲终于想明白了,醒悟了。 周金山却只是笑了笑。 回到家里,两个人忙活着做午饭,粉条炖萝卜,再放几块过年留下的猪皮,在贴一圈面饼。这边灶台刚点燃,村长徐明伟气咻咻的找过来。 “周金山,你还撂脾气扛锨头走了,我说你几句,连渠都不挖了?你给谁下脸呢?我说你有错了?电灌费就你没交了,你还有闹脾气?” 徐明伟气得不行,指着周金山的鼻子就开始骂,“知道你日子不好过,没想到气性还不小,沟渠挖到一半,没一个人走,就你一个?” 周金山闷闷站着,低着头半天憋出一句,“我挖好了,是徐二虎他们,挖的泥不往上面放,全甩在我那里。” 周方圆站在旁边,听得小脸紧绷,又头看了眼后背的那几个脚印子,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那帮人又欺负她爸。 一说到村里那几个混账泼皮,徐明伟也是干噎着,可他刚从沟渠那边回来,村里其他人意见大了去了,说周金山没干完都走了,他们也要走。 “你现在扛着锨头再过去,我在旁边看着,徐二虎不敢再整你。”徐明伟觉得自己这样算是很照顾周金山了,也算给台阶。 换平时,周金山闷头就去了,可今天不对劲。 不知道怎么了,愣是在原地不动。 “走啊?”徐明伟一看,气性大了。 周方圆屏住呼吸,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解。 周金山没动。 徐明伟大口喘着气,“周金山不去行啊,现在我就在这,赶紧把电灌费拿给我。全村就差你一个。” 周金山眉头皱了,依然一言不吭。 周方圆听到钱,拧巴着小脸,“二叔,能不能过几天给你,我爸的脚到现在都没钱看。”之前仅有的钱,也拿去买了药贴。 徐明伟看着站在自己跟前一大一小,大的像个木头墩子,木木愣愣干站着。小的一双满是冻疮的手扯着自己衣服,眼睛里全是祈求。 长长抽口气,抖着手指指着周金山,“周金山,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说你,也是好手好脚,这日子你到底怎么过成这样?圆丫头跟你生活,也是她倒霉,到现在连个户口都没有。你也不看看全村这么大的孩子哪个不是上学去了。你自己活的没个人样,村里看不起就算了,圆丫头不可怜吗?村里都是怎么骂她的,坏种,杂种,她不是叫你爸爸?你有个当爸爸的样没?” 气腾腾的说完 ,徐明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拇指大小的冻疮膏,硬邦邦的塞到周金山手里,“耳朵聋,眼睛不至于瞎吧,那双手再这样下去就废了,你也看不见?”出门前,李艳梅给的,说圆丫头的手冻的厉害。 又看了眼周方圆一眼,深呼吸两口,“你养了她,就得对她负责,不说人家有的她得有,可她现在过得什么日子?你还不如当初没抱回来呢,搁哪里都没现在遭罪。” 徐明伟走了,电灌费的事最终也没提。 周金山手里摸索着冻疮膏,小心的递给周方圆,羞愧的怒囊着,“我去做饭。” 可今天注定一波三折,徐猛的妈带着徐猛像个强盗似的闯进来,一进到院子里就开始叫骂撒泼,嘴里脏话变着花样骂,嗓门大的能让整个小徐村听到。 “狗日的周金山,你家小坏种你还管不管,不知道那个脏地方捡的小坏种,又狠又毒。抓土塞我儿嘴里?噎气管会死人的,这狗东西从小就这么坏,不教训长大还得了?”徐猛妈手里拿着一根杨树条子,脸上横肉上下乱颤,瞪着恶狠狠的一双眼,扬手冲着周方圆打下来。 徐猛在旁边看的鼓掌叫好。 周方圆眼看树枝子落在自己身上,哪肯乖乖原地站着,她动作伶俐迅速,一手扯过胖墩徐猛挡在前面。 树条一落下,徐猛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徐猛妈一看打错人,跳起身扑过去,恨不能手撕了周方圆这个坏种。 周方圆只看到一堵肉墙朝自己压下来,想跑,徐猛拉着她,本能闭着眼。 却只听到扑腾一声,徐猛妈被周金山推到在一边,哎呦哎呦叫唤着。 “周金山你个狗日的,臭不要脸的,你个大男人你推我,你怎么不去死啊,啊啊,乡亲们快来救命啊,周金山父女要杀人了,老的小的,都是坏种啊,救命啊,周金山不要脸,撕我衣服啊。” 周金山却转身拿起靠墙的铁锨头,高高扬着,气的咳嗽不止,“赶紧滚,让你满口胡沁,赶紧滚,” “好啊,拿着铁锨头要敲死我,来啊,来啊,有种对着我的头敲啊,周金山有种你今天敲死我,敲不死你就不是男人?”徐猛妈瞪着一双眼,脸上毫无惧意,拧着脖子硬是往跟前凑。 见周金山高举锨头,迟迟不下手,又得意洋洋的站起身,往地上呸了一口吐沫,“都说你周金山打娘胎下来身体就弱,我看是你娘生你少了物件,没种吧你。看你这狗熊样,你爹你.妈,你祖宗死了都不安生,脸都让你丢尽了,我要是活成你这样,早找根绳子吊死算了,活着丢人现眼。你.妈要是知道你长成这样,怕是刚生下来就给溺死。 一个大男人,被人打断腿,要是我,死我都死他家门口,谁像你连个屁都没放。” “咳咳咳,咳咳咳。周金山气的浑身乱颤,一手捂着胸口踉跄后退。 他老实巴交惯了,举锨头打人他也只是想要吓唬吓唬。 周方圆挣开胖墩徐猛的胳膊,把人狠狠往地上一推,听到徐猛妈的那些话,她觉得她一定要做些什么?因为她胸口疼,堵得生疼生疼。 徐猛一个屁蹲儿,摔在地上,徐猛妈赶紧抱起儿子,一转身张嘴要骂,却看到周方圆抢了周金山的铁锨攥在手里。 气的胸口起伏着,瞪着眼举着铁锨,二话没有,就往下砸。 徐猛妈抱着儿子躲闪着,杀猪一般的叫声嗷嗷的,“杀人了,救命啊,小坏种要杀人了。” 周金山看着周方圆发疯一下在院子追着人砸,顿时吓得不轻,急忙从后面拦住她,“圆儿你干什么,快把锨头放下去,真砸到人怎么办啊。” “就让她去死。”周方圆怒吼着,像个愤怒的小兽,面怒狰狞的盯着徐猛妈,手上也不知道怎么那么有力气,举着铁锨一下一下,砸到地上砰砰响。 手掌上皲裂的冻疮咧开,鲜血直流,她不知道疼,咬牙切齿的喊着,“我要砸死她。” 周金山却死死抱住她,冲着徐猛母子两人喊,“赶紧走,赶紧走,非要砸死在这才甘心?” 徐猛妈看着周方圆被拦住,手里铁锨乱挥也碰不着她,这会底气又上来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3节 看了眼院子角落里圈养的鸡鸭,冷哼一声,“周金山你可真了不起,将来你怕是要养出个杀人犯来,那小徐村可更出名了。今天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可我儿子被你女儿吓到了,你得赔偿。” 周方圆一看她肥胖的身躯走近她的鸡鸭圈,里面胆小的鸡鸭吓得四处乱窜。 “不许逮我的鸡。” 鸡鸭圈用网子罩着,地方不大,里面的鸡和鸭子根本无处可逃。 徐猛妈逮了两个最大的公鸡,一手拎着一个,心满意足的出来。 “啊啊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还我的鸡,还我的鸡。”周方圆把手里铁锨扔了过去,小身子拧成一股麻花想要挣开束缚。 周金山牢牢抱着她,“给她吧,给她吧,让她走。” “那是我的鸡。”周方圆气的大喊,眼睁睁看着徐猛母子两个人拎着鸡走,胖墩徐猛还转过身冲着她做鬼脸。 直到两人走远,周金山才松开周方圆,声音无奈的,“就给她吧。” 周方圆眼圈通红,冲着周金山大喊,“那是我的鸡,我从小养的。”说完撒腿就往门外跑。 周金山深褐色浑浊的眼睛里看着两扇嘎吱响的木门,渐渐流下两行泪。 上吊自杀了 第3章 上吊自杀了 周方圆回来的狼狈,紧绷着一张小脸,咬着下唇,眼圈通红。怀里抱只不动弹的鸡,梗着脖子就站在灶房门口。 她委屈,她难受,心里比被徐猛妈按在地上打都疼。 周金山从大铁锅里掏出一瓢热水,倒在瓷盆里,垂着眼也不去看周方圆被扇打的通红脸。只弯腰把瓷盆放到她跟前。 一句话没有,又转身钻进又矮又黑的灶房里。 灶房就是泥巴里掺点水和麦秆盖得,上头盖了一层石棉瓦。冬天冻死,夏天热死,长年累月的,里面早已漆黑一片。 周金山站在灶台前,必须弓着腰,缩着头。 周方圆低头看着怀里硬生生被人掐死的鸡,心里翻江倒海的委屈,也只眨巴两下眼睛,落下两串眼泪。放下鸡,蹲在瓷盆跟前洗手,洗脸。 眼泪顺着脸颊混着热水一起低落在盆里,便什么都没了。 中午简单的吃了饭,周方圆心里有气,要是她爸没有拦着,徐猛妈就不会逮走她的鸡。如果她爸和她一起追上去,或许鸡就不会死。 怄气的不跟周金山说一句话,自己一个人掏出小本子,在院子里抄写课本。 课本是别人用过的,她借来看,她会拼音,会读会写。 数学她也会做加减法,她做的又快又好,如果她能参加考试的话,一定也能考一百分。那样她也有一张写上她名字的三好学生奖状。 金灿灿的一张贴在墙上,她在别人家看到,很好看。 * 周金山在院子里磨刀,刺啦刺啦的声音,吵得周方圆写不下去。 烧了热水,要给鸡退毛。 周方圆放下铅笔,走过去蹲在边上,看着周金山杀鸡。 “晚上咱爷俩吃顿好的,把家里最后那点米蒸上,你喜欢萝卜炖鸡肉,还是土豆炖鸡?”周金山快速的拔着鸡毛,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皱纹都活泛起来。 周方圆惊讶的抬起头,“蒸米饭?”米饭很香,很多时候都是煮稀饭,也只是用手捏一撮,放点面糊水,米粒少的都能数清楚。 周金山点点头。 周方圆惊讶过后,摇摇头,“一顿吃完就没了.....” “没事,就这一次。”周金山鲜少这样做主。 周方圆睁着明亮的眼睛静静看他,良久,“下午不挖渠吗?”村长二叔都找到家里来了。 周金山没说话,只是冲着周方圆笑了下,那笑容映在脸上,却像是哭一样。 * 一下午,周金山都没去挖渠,周方圆很怕有人踹开自己家的两扇木门。那两扇摇摇欲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的木门,她一直担心着。 一直到天黑,也没人上门,周方圆心情好了起来,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周金山身后,看着他剁鸡块,真的把所有米都蒸上。忍不住盯着他看,还是她爸,可又有点不一样。 周方圆还是十岁多的孩子,一顿丰盛的晚餐对她来说,就像是过年一样。 她一会堂屋,一会门口的乱窜,开心的像个小耗子。 她恨不得家里菜香味,米饭味能被风带的远远的,也希望家门口有谁路过。可她家在最西边,本就荒僻地方,右边是几亩地杨树林子,左边倒是还有一座房子,可距离二十多米,而且主人家有钱早就搬到镇上去住了。 左边邻居就只是一座空房。 除了夏天捉知了猴,或是有人上门闹事,很多时候都是静悄悄的。 堂屋里吊着一盏灯泡,橘黄色灯光照在周方圆的小脸上,衬的五官十分好看。桌子腿不灵活,垫上瓦片,搬来小凳子放好。 看着周金山先把一大碗土豆鸡肉放在桌子上,再看到那灰乎乎的蒸米饭时,周方圆瞪着眼睛问,“为什么是黑的?” 周金山低垂着头,声音平静低沉,“没事,就是放了点花生米,染色了。” 周方圆绷着脸,她还是喜欢白.花.花的大米饭,而且这灰糊糊的米饭闻着有股怪味道。 两个人围着木桌坐好,筷子在周金山手里攥着,看着面前灰黑色的米饭好一会,只把筷子攥的更紧,张了张嘴,叹息两声又咽了进去。 周方圆歪着头看他,“爸,筷子。” 周金山的情绪突然崩了,粗糙的大手罩在自己脸上,呜呜呜地哭了。 一时间的变故,吓得周方圆愣住了。 “圆啊,爸,要是去很远地方,你...你会陪着爸爸一起吗?” 蒲扇一样的大手挪开,就这昏黄的灯光,周方圆看到她爸流眼泪了,顿时惊慌失措的站起身,“爸你要去哪?可是你脚还没好?能不能明年再去啊??” 周金山轻轻拉起她的手,小手面上都是冻疮,皲裂出好多口子,根本不敢用力气,只看着她那双焦急的大眼睛,声音突然有些哽咽,“爸撑不住了,想...现在就去,可我担心你,我走了,剩下你一个人怎么办啊?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情绪一下子失控了,周金山哭的像个孩子,肩膀激烈的耸动着,眼泪顺着干涸的纹路把脸颊打湿。 抽泣声微弱的,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周方圆忍不住跟着掉眼泪,却抬手把眼泪擦干,“爸,那我陪你一起去......可是,家里羊快下崽了,都走了家里没人怎么办啊。”还有她的鸡和鸭子,放出去,村里人一定捉了吃掉的。 周金山听闻,更是泣不成声,拦过周方圆小小的肩头,口齿不清的说着对不起的话。 “爸,你别哭了,我陪你去,明天,呜呜呜呜,我就去找人把羊卖了。”周方圆舍不得她的羊,可更舍不得周金山哭,一说到卖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周金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活着太累了,是我没用,让你跟我一起受罪,你喊我一声爸,我却什么都给不了你,就连....你被人打我都不能替你出气,呜呼,爸,对不起你。” “没关系,我现在很厉害,等我再大一点,我就能保护你了,到时候谁都不敢欺负咱们。”周方圆心里一直期盼着自己快点长高长大。 周金山却是又哭又笑,眼里,脸上满是心酸和悲哀。 “爸,我们吃饭吧,去哪我都和你一起,咱们爷俩去哪都在一起。”周方圆把米饭端到自己面前,伸手去抓筷子。 周金山的手松开了,眼里含着眼泪,在眼眶里转着。 看着周方圆把筷子对齐,一双放在他的碗上,自己抓着筷子夹了一块鸡腿肉放在他米饭上,咧开嘴笑着冲他说,“爸,你吃鸡肉。” 周金山哽咽一下,见她用筷子扒米饭,紧紧闭上眼,扭过头去。 桌子下方的一双手抖的像筛子。 下一秒,“爸,这米饭是不是糊了,有股怪味。”周方圆皱着鼻子,脸颊鼓囊囊咀嚼着。 猛地睁看眼,看到周方圆要吞咽的动作,先是后怕一样,立马掐住她的脖子,“别咽,吐出来,赶紧吐出来。”周金山大喊着,瞪着一双眼睛,神情惊恐。 周方圆被掐住脖子,小.嘴巴张着,对着地吐了好几口。 “还有没有?咽下去没有?”周金山着急的想要掰开她的小.嘴看。 周方圆长大嘴巴啊啊两声。 确定什么都没有,周金山急忙把两碗米饭端走,“别吃了,烧糊了,吃了会坏肚子。吃中午剩下的面饼吧。” 周方圆觉得可惜,“那留着明天喂鸡鸭吧,丢了多可惜啊。”最后剩的米,早知道还不如不蒸呢。 一大碗鸡肉,周金山没怎么吃,无论周方圆怎么给他夹菜,可最后他还会夹回来,放在她碗里。 “爸,你还没说去哪呢。”周方圆咽下一口面饼,好奇看着周金山。 周金山抬手摸了摸周方圆的脸,“爸自己一个人去,留你一个人看家......你...能好好的吗?” 周方圆连连点头,“那咱家羊就不用卖了,爸,我能好好看家。我会挖野菜,闲了回去学校听课。还会继续挖蒲公英,等春天草茂盛了,我就去放羊,到时候鸡长大,就能下蛋了。夏天在孵化小鸡,明年我们就有一群鸡,还有吃不完的鸡蛋,吃不完就卖钱或者腌鸡蛋。还有咱家的羊和鸭子,我将来能赶一群羊,一群鸭子。” 周金山看着兴奋起来的小人,眼泪倏地一下落下来,突然就说到:“你....要不要去找你亲生的父母?” 幻想着未来自己赶着一群羊的周方圆,忽然愣住了。 “你...你是我偷来的,你是好人家的孩子,我穷,身体不好,找不到媳妇,就把你偷了回来养。”周金山双手抹了一把脸,“你也不姓周,村长说你该上学了,可你没有出生证明,我没法给你办户口,去找你亲生的父母吧。” 周方圆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周金山跟前,拉着他的大手,眼泪一串串往下掉,“爸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是累了吗?” “你怎么不明白,我不是你爸,你不姓周,也不是小徐村的人,你是我从外面偷回来的。我养不起你了,你亲生父母应该是大城市有钱有文化的体面人。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周金山推开周方圆的手,低垂着头。 周方圆被推开两三次,依然上前攥着他的手,死死抓在手掌里,声音哽咽着,“你骗人的,你连别人地里花生都不敢拔的人。我根本不是你偷的,是我没人要,是你把我捡回来的,我哪有什么亲生父母,你少骗我了。” “有。”周金山踉跄的站起身,硬拉着周方圆走到里屋她睡的竹床前,弯身下腰,抬起竹床的一头,从一条床腿里,抠出一个红色塑料袋。 红色塑料袋里面,又裹着两层方便面的袋子,最后,周金山从里面抽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来。 土黄色牛皮纸上,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信封的边缘都起了毛。 信封就是普通大小,也没写什么字,上面却有一个方形的红色印戳。 手指哆哆嗦嗦的打开信封,里面又是一个白色塑料袋,塑料袋里零散着几个钱 周方圆看着钱,傻傻地看着周金山,似乎在说,家里怎么还有钱呢? “村里讨厌我,欺负我都有原因的,十来年前,村里徐二柱拿着村里家家户户的钱,要去买化肥和种子。到了地方,他骗我说要去别的地方问问价,如果便宜就在其他地方买。剩下来的中间差价,说要和我平分,我脑一热就答应了。”说到这,周金山脸上出现一抹愤然。 “可我等了三天,徐二柱跑了,拿着村里钱。我没办法回村,还在那里等着,然后,有个穿着呢子大衣,五十多岁的女人过来,她问我养猫吗?” 周金山看着周方圆哭笑一声,“我自己都养不起,哪有钱养猫,我这样对她说,然后她转身从一辆车里拎出一个编织袋,说娘胎里带着病,活不长......” “当时,你就躺在编织袋里,有进气没出气,身上青紫,看着就只剩一口气的样子。”周金山缓缓坐在竹床上,“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想让我帮忙,让孩子咽了最后一口气,就找个地埋了。” “那女人一走,我立马拆开信封,里面全是最新的人民币,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我抱着你回村,就说路上捡的。那个时候计划生育女婴很多都扔在路边上。徐二柱拿钱跑了,村里有人信有人不信,可徐二柱打那之后没回来过,村里大部分都信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4节 可有一年下暴雨,老屋塌了,我用了信封里的一千多元,盖了现在这个瓦房,村里人就开始传闻,我和徐二柱把村民的钱贪了.....” 周方圆盯着信封,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小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当她爸在给她讲故事。 * 周方圆手里捏着那个信封看睡着的,大半夜的时候,肚子疼的厉害,起身去厕所。 外面月亮像个银盘,把院子照的像白昼,东屋矮棚的木板当门使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开了,刺啦,刺啦,在地上摩擦着。 周方圆走过去想把它关紧,还没走近,却先看到矮棚地面上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 徐二虎上门 第4章 周方圆走过去想把它关紧,可没走近,却先看到矮棚地面上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 “爸?”怯生生的喊了声,屋里背着月光,很阴暗。她看到周金山笔直笔直的站在屋里,像极了冬天晒衣绳上晾干的僵硬鱼干。 走进去,眼睛适应了黑暗,她看到地上的鞋子,以及光着脚悬着的周金山。 愣住有一秒,周方圆脸色开始惊恐,哇啦一声跑上前,边哭边想用她细瘦的手臂把人放下来。 “爸呜呜呜呜爸呜呜呜,啊呜呜呜,”周方圆哭的撕心裂肺,见自己放不下,慌乱的就跑到外面去喊人。 跑的急,扑腾一声趴在地上,顾不上疼,爬起来继续跑。 连鞋子掉了都不知道。 跑过杨树林,找到大黄狗那家,周方圆把铁门砸的咣咣直响,“呜呜呜呜呜,救命,帮帮我,呜呜呜呜呜。”砸了许久,里屋才缓缓亮个灯,又过了好一会,堂屋门打开,披着棉衣的男人站在堂屋门口,极不耐烦的吼了声,“大半夜砸什么,赶紧滚。”男人说完,转个身又进去了。 大黄狗上下乱跳叫唤的厉害,引得村里其他狗跟着一起狂叫。 里屋灯熄灭,周方圆哭着跑开敲下一家。 可敲了几下见没人出来,“呜呜呜呜,唔啊啊啊。”周方圆掉头直接跑去村长家。 村长徐明伟住在南边,村子里的路凹凸不平,一路跑过去,不知道磕了多少跟头。 整个村子被狗叫声吵醒来,渐渐亮起灯光,披着外套来到大门口左右探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训斥狗瞎叫唤,又回去继续睡觉。 徐明伟和李艳梅两口子都睡下了,猛不丁听到自己家的大门被砸的砰砰乱响,李艳梅吓醒了,赶紧推徐明伟起来看看去。 徐明伟的爹娘住在东屋里,距离大门最近,老头徐长河披着夹袄出来,开门,就看到摊在地上哭成泪人的周方圆。 一见人,立马抱住他的大.腿嚎啕大哭,“爷,呜呜呜呜呜,救命啊呜呜呜呜呜。” “圆丫头?”老头徐长河低头看清楚,赶紧冲着堂屋,东屋喊,“明伟啊,赶紧出来,出事了。” 徐明伟的妈先出来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袄,给周方圆披上,“怎么了孩子,出啥子事了,啊呀,怎么还没穿鞋啊,这么冷的天?" 说着就要让人到屋里去,周方圆摇头不肯,“呜呜呜,呜呜帮帮我,我爸吊屋上了,我弄不下来,帮帮我啊啊呜呜。” “什么吊屋上了?”村长徐明伟以为听岔了,拧着眉又问了一遍,却被徐长河猛地打住,急吼吼喊了句,“问什么问,赶紧去家里看看。” 父子两个急忙向西边跑,周方圆爬起来,不等李艳梅给她拿衣服鞋子,跟在后面追过去。 徐长河和徐明伟到了家里,一看到周金山,徐长河年龄大,猛地锤了下自己大.腿,大骂一声,“金山那,你怎么想不开啊。” 徐明伟却是愣住了。 两个人合力把周金山放下来,周方圆跪在跟前,嗓子沙哑的喊了声爸。 徐长河看的心酸不已,连声叹气,“怎么就走上这条路啊。” 周金山上吊自杀了,这消息一出,安静的村西边,变得无比热闹。 家里空旷的院子里占满了人,家里一直人进人出,咯吱咯吱的木门声就没停下过。说话声,议论声比夏天杨树林里知了声还要吵人。 周方圆像是一个摆件,一个可供参观的物件,进来看一眼的人,都会小声嘀咕一声,叹息两声,然后走出去,远远地往东屋矮棚里窥视一眼。 “这么多年都撑过来,怎么一时就想不开了呢,圆丫头十来岁快成人了,将来跟人出去打工,日子不就好过了?” “谁说不是呢,眼瞅着日子好了,这反倒死了,你说这撇下一个孩子可怎么活?” 院子里围了不少人,正凑在一起说话,“我听我男人说,昨天挖沟,徐二虎那帮人又欺负人,把周金山衣服都扒了踩地上,亏着都是一群大老爷们,没女的在哪。” “谁说没妇女,前面寡妇娘,徐大牙的媳妇,可都在呢。几个混流子没干几件人事,欺软怕硬的。周金山当着这多人的面扒光衣服,这屈辱怎么可能受得了。” “哎哎,说这丧事怎么办了吗,周金山本家亲戚没人,家里更是穷叮当响,这丧事怎么办?我估计连口棺材都难。” “我看徐明伟正和村里人商议呢,实在没钱,估摸着挨家挨户出几块。” “我看家里还有几袋粮食,再说那不是还有一头羊吗?”说这话的是刘桂琴,进了院子开始,就四处寻摸,看了鸡鸭,看了羊,就连屋里半口袋花生,四口袋小麦都知道。 有上了年纪见不惯刘桂琴着抠门举动,“是啊,把这些都卖了,圆丫头怎么活?你给养着?” 刘桂琴翻个白眼,“又不是我生的,我养什么。” “哎,就可怜圆丫头了,今后一个人怎么活哟。” 周金山躺在堂屋摆放的床上,身上盖了被子,脸被一块白布遮着,床下铺了很多麦草杆,周方圆背靠着墙蹲着,表情木讷呆滞,像是傻了一样。 ”哟大家伙,都在这呢。”徐二虎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进来,中等的身材,挺着肚子像是怀孕四个月,剃着光头,□□眼,一张血盆大嘴。撸了袖子,露出两个大花臂,看着就不像好人样。 徐二虎手里捏着一把瓜子,一边漫不经心的磕着,一边在院里绕一圈,他身后跟着三个人也都有样学样。 “徐二虎,我要是你现在就去周金山跟前磕头认错,省的半夜他来问罪。”村里有人开玩笑的说了句,谁不知道周金山生前,被他欺负的最惨。 徐二虎嗑着瓜子走到母羊跟前,指了指母羊圆滚滚的肚子,“这带崽了?听说烤乳羊就得没见过光,没生下来的那种烤起来才好吃呢。” “我说二虎,你不进去看周金山最后一眼去?”有人嬉笑着起哄。 昨天挖渠闹出的事,这会村里都传开了。昨天当众被扒了衣服,晚上人就吊死了,说破天去,也脱不掉关系。 徐明伟和村里正商议和怎么给周金山下葬的事,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扭头看到徐二虎几个人,皱着眉给村里其他人说,“让徐二虎赶紧走。” 这边人刚起身,院里突然传来众人惊呼声。 “圆丫头,赶紧赶紧把刀放下。”院子里有人急急喊了一声。 胆子小一看到周方圆手里菜刀,吓得往四周散。菜刀不长眼,砍谁身上谁疼。 周方圆砍了徐二虎一刀,见血了。 村里人正说着话呢,都没人瞅见她什么时候过来的,突然就从身后拿着菜刀窜出来,扬起来就砍。 钱到底哪来 第5章 钱到底哪来 砍在小手臂上,徐二虎胖归胖,肢体反应很敏捷,反手用力,差一点就把周方圆拍在地上。 院子里的妇女,老汉,俱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带孩子的过来的人,赶紧喊自己家孩子过来。 有的直接连拉硬拽拖走。 实在太吓人了,就连跟在徐二虎后面的人也都下意识往旁边靠,几个人面面相觑,看周方圆的眼神都变了。 成人拿刀子捅人还得掂量下,这妮子没有一丝迟疑,目标明确,挥着刀就冲过来。 院子里咋呼的都闹腾开了。 徐猛妈死死拉住胖墩,心跳砰砰急跳,手心里全是汗,一想到昨天的情景,忍不住后怕的咽了咽吐沫。说不得,要不是昨天周金山拦着....... 死拽着胖墩的后衣领,看着院子里的周方圆,胆战心惊的对着徐猛耳朵说,“看见没,她是个狠得,拿刀砍人眼睛都不眨,你以后别惹她,听见没。”徐猛妈这会真害怕了。 徐二虎手捂着手臂,可血还是从手掌里汩汩流下来,手上,裤子上,地上,鲜红一片。 周方圆狰狞着一张小脸,她黝黑如墨的眼睛里只有愤怒和恨意,丝毫没有看到血的惊慌和恐惧。 双手攥紧刀,紧紧抿着小.嘴,死死盯着徐二虎,这一刻,周方圆咬牙切齿,“我要杀了你。” 徐二虎皱眉看了眼手臂的伤,又看向周方圆,倒吸一口气,眯着细缝眼,“你有种啊,比你老子强多了。”说着转头给旁边使眼色,要把周方圆抓起来。 眼看着四个人,把周方圆包围起来,渐渐逼近。 村里人相互看着,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出面,都知道徐二虎是混不吝的,不干人事。得罪他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一下都有几迟疑。 倒是村里上年纪的老汉,老婆子,看不过眼,远远在人群里说声,“徐二虎,大家伙都看着呢,你要干什么?” “周金山才敢闭眼,你就敢这样?真不怕晚上他去找你?人在做天在看。” 徐二虎听见村里几个爱管闲事的老不死的开口,都给气笑了,举着还在流血的胳膊,骂咧咧的开口,“你们都瞎了吗,今个是她和我过不去。看看她手里刀,满嘴嚷嚷着要砍死我,老子我难道伸着头等她来砍,一群臭不要脸的,老子劝你们少管闲事。” 脸上横肉上下跳动,语气凶狠,村里刚刚还犹豫的,立马都息声了。 心想着,也和他们没关系,犯不着惹上徐二虎这个硬茬子。 周方圆被人围着,不见她一丝惊慌,她压着眉头,眼睛里直直盯着徐二虎一个人,双手攥着菜刀,只在最后的困兽一击。 偌大的院子,满满旁观的人,她满心只想再来一刀。 这个人逼死了她爸,这个人害死她爸爸,她爸上吊死了,都是因为他,咬着牙,举刀直冲过去。 徐明伟和本家的堂兄弟徐明全,两个人从后面包抄,一下子打掉周方圆手里的刀,一人双手抱住人,死死钳制住。 院子里人都提着一口气,一看菜刀落地,有人立马捡起来,远远拿走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砍死他。”周方圆在徐明伟怀里大吼大叫,尖锐的嗓音穿透耳膜,愤怒的猩红的眼睛,像一只拼死挣扎的小兽。挥着手,张牙舞爪,恨不得挣开,上前狠狠咬死他。 “圆丫头,闹够了没有?”徐明伟大喝一声,啪的一下,披头一巴掌打下来。 清脆的耳光声,让村里围观的人忍不住一缩脖子,听着都疼。 “呀啊,流鼻血了。”村里有人眼尖,圆丫头前门襟低落血迹,喊了一声。 李艳梅拿着手帕挤过人群,狠狠瞪了丈夫徐明伟一眼,似乎在控制,你打她做什么? “圆圆啊,是二婶,你听话抬抬头,二婶给你擦一擦。”李艳梅的声音满满都是心疼。她一儿一女,大女儿阿香十六岁了,小儿子才八岁。中间原本还有一个二女儿,论年龄应该比周方圆大一岁的,三岁时全家去赶大集,给丢了,从此在没见过。 找了好些年,一直没找到。 这是李艳梅心里的一道坎,村里谁都瞧不起周金山,她不,她天天烧香拜佛希望有人能捡到她家小二,即使吃不好,穿不暖,可只要好手好脚活着就行。 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看到圆丫头她总忍不住,见她没有过冬的棉衣,棉鞋,碍于村里闲话,就把家里旧的给她穿。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5节 周方圆心里恨意,愤怒,在听到李艳梅柔软声音后,整个人像是从狂怒小兽,慢慢变成受伤嗷嗷的幼崽。 抬起头,仰起脸,任由李艳梅轻轻擦鼻血,可顿时,小小的身体像是受尽万千委屈,再也承受不住,张开嘴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啊啊啊哇。” 周方圆仰着头嚎啕大哭,“啊呜爸啊,啊呜啊呜呜呜。” 凄凉悲伤哭声响彻整个院子,人群里有些人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拧着鼻子,有的跟着眼泪哗哗,泪流满面。 “啊呜呜,还我爸来,啊呜呜呜。” 李艳梅抱着周方圆单薄的身体,哭的不能自已。 徐明伟看着媳妇跟着哭,皱着眉看向徐二虎,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周金山刚死,你就来闹事?” 徐明伟在小徐村还是有些威望的,不光是村长,而是他本家在小徐村根大叶茂,光他这一辈亲堂兄弟算下来就是十来个,远一点就更多。 但凡周金山本家兄弟多几个,在村里都不会这么被欺负。 “我闹事?这死丫头口口声声要砍死我给她爹报仇?怎么没人给她说说,她爹周金山欠了我家一条命呢。这才过去多少年,徐二柱的事不会有人忘记了吗?” 徐二虎扭头看向村里人,脸色凶狠叫嚷着,“徐二柱我大哥,失踪快十来年了?人哪去了?我倒要问问周金山,我大哥徐二柱哪去了?或者说把我大哥埋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埋得怪隐秘,到现在都没人发现?” 听到徐二虎谈及十来年前的事,年轻些的不知道,年龄大的知道些,当年里面到底怎么回事谁都不知道。 徐明全为人正直,一向看不惯徐二虎的做派,“当初是徐二柱劝说村里人,说他有人脉有关系,能买到便宜很多的化肥和好种子,说种子能曾产,村里大多数信了他,拿钱给他去买化肥和种子。 他带了周金山一起去,结果一去十来天,村里等来等去,差点错过播种季节。最后只有周金山破破烂烂一个人回了村。” 徐明全看了眼哭的抽泣打嗝的周方圆,当时周金山还拿着一个编织袋,谁也没想到他出去还捡了小孩回来。 徐二虎的人不知道从那拿来一条毛巾,把手臂伤口裹住,他反应快,破了皮,没伤到骨。这会听到徐明全的话,不由的笑了,“是啊,我大哥打那开始就失踪,可哪有人失踪十来年不回家看一眼的?都说他坑了村里人的钱跑了?” “那我想问问,周金山这个房子怎么建的?他向谁借钱了?他哪来的盖房子钱?全村都知道他穷的吃不起饭,可他有钱盖房?钱到底哪来的?都说我大哥坑了村里钱不敢回来?我看明明是他在外面害了我哥,把坑钱推到我哥头上,拿着村里的钱盖的房子。” 村里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当初周金山盖房子确实是轰动一时,村里老房子很多,那年大暴雨一场接着一场,沟满河平,很多地方都淹了。 老房子倒了不少,唯独他家盖了新房。 当时很多人都在传。 徐明伟呵斥一声,“别乱造谣,有证据报警。” “报了啊,失踪半年就报警了。可大家伙想想,十来年前那是个什么水平,什么技术,想找个不知道埋在那里的人怎么可能?可现在不一样了,时代不同了,科技发达了。昨个我就和周金山说,让他多看看报纸,多看看电视,广播,很多以前的冤假错案都昭雪了。埋在深山里的十几年白骨都能破案了。结果怎么着?周金山晚上就上吊自杀了,他是被我欺负自杀的?我打他欺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他自杀是他问心有愧,他心虚有天我哥尸骨被挖出来,他颜面尽失得坐大牢,他这是畏罪自杀,懂不懂啊你们,一群蠢民。” 徐二虎手指着院子里的一众村民猖狂的叫嚣着,“说周金山鬼魂半夜来找我,来啊,老子怕个毛。” “你胡说,我爸胆小,他连别人地里菜都不偷一颗。”周方圆大喊,她不能听人诬陷,她爸都委屈死了。 说着周方圆就想从李艳梅手里挣开,她还想弄死这个人,没有刀,她有手,还有牙齿。要掐死他,咬死他。 李艳梅死死按住周方圆,“圆圆,你别冲动,你打不过他。” “他欺负我爸。”周方圆挣不开,够不着,小手攥着拳头,大声嘶吼着,满心的不甘和愤怒,无处宣泄。 徐二虎故意走上前激怒,“老子这条手臂的伤,老子记住了,改天就废你一条胳膊抵债。可周金山自杀?解释不清盖房子的钱,说一千道一万,他都是畏罪自杀,和老子毛个关系。” 周方圆呼呼喘着气,恶狠狠瞪着眼睛,“钱是别人给的,捡我的时候给的。” 徐二虎直接哈哈哈大笑起来,“捡个没人要女婴,还白送钱?天底下哪来这样的好事?说出去有人信吗?家里要是有钱,谁还扔孩子?都是穷的叮当响,才会扔。” “我爸说捡我的时候快死了,有人给钱让他帮着把我埋了。”周方圆不信的,可是她更不信别人说她爸杀了人,坑了村里人的钱。 人堆里的刘桂琴插了一句嘴,“是个病婴,周金山回来我第一个去看的,灰不溜丢的样子,像个老鼠崽子一样大,都没有喘息声。” “那就更不能了,白生生的婴儿捡了没钱,快死的有钱?家里有钱的不给孩子看病,你当老子傻子?这些话都是周金山说的吧?他倒是编个全乎点的啊,哄小孩他都不够格。”徐二虎满脸讥讽,可手臂上火.辣辣疼着,五官扭曲在一起,像个没蒸发的死面疙瘩。 周围人看了个大热闹,周金山盖房子的钱到底哪来的,周方圆身世?徐二柱到底死没死? 徐明伟一看,大声呵斥制止,“都赶紧消停点,没证据的事,讨论个什么劲?徐二虎你有证据就去报警,别在这蛊惑大众。周金山尸骨还躺在那呢,老话叫死者为大,人都死了,你还要闹腾?带着你的人赶紧走。” 说完徐二虎,又转身看着村里一群人,“看热闹没够是不是,周金山人死了,本家亲戚没人,都是一个村住了这么多年,有心的搭把手,想着怎么操办丧事,,没心的都赶紧回家去。” 徐明伟一发话,院子里立马散了一大半,有些男人还想留下,都被各自媳妇,娘拽走了。 人死帮忙讲究一个人情,这家就剩下一个丫头,帮不帮的也就那么回事。 刘桂琴拽着自己男人的胳膊,把人扯回家去了,边走边嘟囔着,“还不走,想留下帮忙?你有那个闲钱帮忙,不如割两斤猪肉全家包饺子吃。” 周金山这事眼瞅着就是没钱,留下的都是缺心眼的。 徐二虎走之前恶狠狠的伸手指着周方圆,“你等着。” 看的旁边李艳梅之皱眉。 院子里只留下四五家,再有就是年岁大的老汉,老婆子。 周方圆吸吸鼻子,挣开李艳梅,径自跑回堂屋里。没一会跑了出来,手里攥着一个塑料袋子。 当着人面,把塑料袋子打开,拿出零碎的小钱,一张张叠着放平,还有几个硬币。眼里含着泪递到村长徐明伟跟前,哽咽道:“二叔,电灌费不是不给,是家里就只有这些,之前我爸脚伤花了好多,呜呜,能不能缓一缓,呜呜呜呜,母羊带崽了,我...我想大点....卖,呜呜呜呜呜....以后呜呜,我挣钱....嗝...还。” 周金山下葬 第6章 周金山的尸体要在家里停一天,明天一早再送去殡仪馆火化。算是小徐村的规矩,是为远路的亲戚能赶回来再看一眼。 可周金山家本村近房都出了五服,哪还有什么人。 人死尽显凄凉,除了村里帮衬的几家厚道人,竟连个吊丧的人都没有。 村里老一辈的老汉拉着徐明伟,让他一定想办法管管。一个村的这么多年,死前什么样不说,死后起码要像模像样的走。 有钱没人还好说,可现在既没钱,也没人。 家里就圆丫头一个人是丧主,还是十来岁 的孩子,有些事根本不懂。 徐明伟点点头。 圆丫头拿出家里所有的钱,最大面额的也不过十块,零零碎碎塞到他手里,一双泪汪汪哗哗流的眼睛,让徐明伟心酸的厉害,知道她虽然小,可心里都清楚。 把那一家当的几十块捏进口袋里,嗓子像是被馒头噎的喘不上气来,“好好的,你陪着你爸,其他事交给大人来管。” # 天黑前。 李艳梅做好饭单盛出去一碗给圆圆送过去,见周金山院子里已经弄好棚子,做了灵堂。没见到丈夫人,说是和其他人去别村里订棺材去了。 堂屋里铺了一层厚厚麦秆,村里人忙着 布置灵堂,都没顾得上圆圆。李艳梅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小小的一个人,蜷曲着身子靠在灵床边上。 木愣愣的呆在那,李艳梅当时看的鼻子一酸,把饭菜放到她面前,也知道吃,低着头,没一会眼泪啪嗒啪嗒落在饭碗里。 “圆圆啊.....”劝解的话,张着嘴一句话 说不上来全堵在嗓子眼了,对着一个十来岁 孩子 ,说那些心宽的话有什么用?相依为命的父亲死了,还是那样的死法,孩子心里不知道受着什么样煎熬呢。 李艳梅坐那陪了一会才回家来,可心里难受,总惦记那边。 一直到天黑徐明伟才带着几个回村里,简单交代几句,各回各家吃饭去。 李艳梅一见人,忙着询问周金山的后事到底怎么办。 徐明伟喝了一口稀饭,“没事都安排好了,晚上 我爸在那边看着,下半夜明全顶上,明个天一亮我过去,总不能留圆丫头一个人守灵。” 李艳梅点点头,眼圈这会还通红。 徐明伟放下筷子,长长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最后才艰难的张嘴说,“棺材四百多,不算好,钱....咱家给出吧。” 不等李艳梅说话,徐明伟抬手抹了把鼻子,明显嗓音变了,好一会才说道:“因着挖渠,还有电灌费的事,我去他家里要钱 ,说了几句戳心窝子的话......” 李艳梅一听,瞪着 眼睛,抬手对着徐明伟的心窝子啪啪就是几巴掌,“你丧良心啊你,你说那些话 干什么啊,金山要是有钱,他会不交吗?你还跑到人家家里去要,你这不是要逼死他吗?” 徐明伟为了昨天中午那些话,心里愧疚的难受一天了。 “我就说的气话,话赶话,没想到他会走这一步。”徐明伟恨不得抬手 给自己几巴掌,昨天为什么要说那些混账话。 “还有圆丫头那边,你也多劝劝她,多大点孩子摸刀就砍人?徐二虎是个欠揍的,和那样流.氓混混搅和在一起落不得好。” 李艳梅一想到徐二虎走前说的废胳膊的话,浑身冷颤,拽着徐明伟,“你得想个办法啊,徐二虎走前要废圆圆胳膊呢。” 徐明伟皱眉 ,“这两天不会,金山家里这两天忙 丧事,家里进进出出都是人,他不敢。忙完这两天,我单独找他谈谈。”徐二虎不是好打发的,白白让人砍了一刀,他怎么可能轻易罢休。 * 周金山吊死在家里,大徐村,前胡村,后胡村都知道了。更别说小徐村村长亲自去前胡村定的棺材 。农村里这样的事传的最快,一天时间前前后后的村庄都知道,小徐村有人吊死了。 周金山院子里扯了一根电线,接了灯泡,院子里很亮。 正中央的位置搭了灵棚,只是棺材没到,里面是空的,铺着 厚厚麦秆,来帮忙的人,各自从家里拿着 一床被子过来,几个人挤在灵棚里说着闲话。 周金山的灵床还在堂屋里放着,旁边只有周方圆一个人在,她脚麻了,就换个姿势坐着。一天里她脑子都乱糟糟的,可只要 一抬头看到灵床,眼泪总是忍不住。 就在周方圆没注意的时候,有人进来,那人走到跟前直接把冰凉的手贴在她脸上,才反应过来。 一个短头发,眼睛细长上挑,颧骨上方有三厘米的疤痕的瘦高个女孩。她眯着眼睛,冻僵的双手 从周方圆脸上取下来,哈了口热气,嗓子却是粗声粗气的,不像她的外表,“借了别人自行车,这一路给我冻得,手都冻麻了。” 说着 话的时候,一双上挑的狐狸眼还往灵床周金山看了眼,立马改成跪坐着,“金山叔,我是胡玉婷,这么长时间没来,没忘记我吧,以前我奶奶过年包的包子,饺子,您可没少吃,听说您走了,我来跟您磕个头。” 啪.啪.啪三个响头磕下去,磕完抬起头,“是三个吧叔,咱也不知道,要是磕少了,回头你托梦,明个我补上。”说完爬起来,把带来的袋子拎到周方圆跟前。 献宝似的掏出一堆东西,有方便面,有铅笔,有橡皮,还有棒棒糖。 周方圆看到人木愣愣的喊了声,“婷姐?” 胡玉婷左右看了看,爬起身去了里屋,自来熟的拿来一张被子,给两人盖上,随手撕开一包方便面,又撕开作料包,撒进去。吃之前还不忘念叨两句,“金山叔,我大老远过来的,晚饭没吃的 ,您别计较我啊。要说您一走,我还挺生气的,您走的痛快,我圆妹怎么办?这还没到十一岁周岁呢。” 说完,抓起一小块方便面递到周方圆嘴边,“香吧,吃一块。” 周方圆摇摇头,“婷姐,你怎么来了?” 胡玉婷今年十四岁,该上初二了,两个人在村小学认识的,周方圆没有户口,村里小学可怜她 ,允许她旁听。 两个人在学校都是差不多处境,久而久之 就认识了。 “金叔死了,我来陪你,你家也没有什么人,村里也没人和你能说上话,我就大老远的过来了。”胡玉婷向来说话直接惯了,很多时候会得罪人。 但是周方圆知道她人很好,眼眶里含着泪。 空气里弥漫着 方便面的佐料包的辛辣味,以及胡玉婷呲呲咬面饼 的声音,一边吃着 东西一边问周方圆家里的事,怎么就突然上吊了? 周方圆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 胡玉婷沉默,也不知道怎么说,金山叔确实活的窝囊,结果死了,还是这么窝囊。“你呢?以后要怎么办?” 周方圆抬起头,嗓音有些沙哑,“挣钱,看家 。”她知道她爸的丧事欠了不少钱,她得还。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6节 “看家?金山叔 都不在了,这破房子看什么看?”胡玉婷诧异,说完还打量这间破旧的房子。 周方圆却摇摇头,又想到昨晚她爸说的话,“看家,我答应我爸了,一个人也能好好的,我啥都会,洗衣服,做饭,割草,放羊,养鸡鸭,我能好好的。” 周方圆心底把这个当成自己和父亲的承诺,她会好好看家,即使一个人她也能好好的,就像她爸说的,他只是去了一个很远 地方。 胡玉婷不在多说,周方圆只是年龄小,嘴里妹妹叫着 ,实际她们两人是朋友。 在她眼里,周方圆很厉害。 胡玉婷的到来,驱散了周方圆心头那股凉意,两个人头抵着头,就像是周金山睡着了,两个人再说悄悄话一样。 “我听人说你不念初中了?”周方圆从别人那里听到的。 胡玉婷撇撇嘴,嗯了一声,过了半响才开口,“我妈不是在县城给人洗头吗,已经快一年没回来了。我奶中风瘫在床,话都说的不利索,我不在家,她得饿死。”说完,人变得沉默,手里拿着一根麦秆在手里玩,“不过我现在能挣钱了,我和几个人拜了把子,我现在跟着 他们,有吃有喝的,偶尔还能挣一笔 大钱。” 说完又翻出来几包零食 ,“你要是想挣钱,可以来找我,我大哥他们看在我的面上 也会照顾你几分的。” 胡玉婷拍拍刚发育的胸口,痛呼一声,又凑近周方圆耳朵叽叽咕咕,“我来那个了?你知道吧,就那个一来,胸会变大。虽然你还小要过几年,但是也得知道,别到时候傻乎乎的吓一跳.......” 周方圆听得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真的,反正你先记住我的话就对了,别人都有妈妈教,我有妈和没妈一个样,你压根就没有,万一到时候我不在,你找不着人问,还以为自己得了大病呢。”一说到妈妈,胡玉婷顿了下,瞥了周方圆一眼,“实际上,我去县城找她,到了店里才知道她辞职半年多了。” 两个人久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周方圆听到旁边胡玉婷吸鼻子声,转过头看去,狐狸一样的眼睛里已经兜着泪,强忍着 没掉。 抬手擦干她脸上 的眼泪,又转过身去,什么话都没说一句 。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心里都各自破了一个洞,呼呼透着凉风,和外面冰冷的空气一样。 * 周金山是早上被村里的农用三轮车拉去火葬场的。村里人来了很多,站在院子里的,大门口的。两扇咯吱响的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 掉了一扇。 周方圆看着她爸被抬走,过了一.夜 她已经缓过来了,知道她爸要去很远地方,今后就只有她一个人看家了。 胡玉婷一直跟在周方圆旁边,好几次都忍不住好奇的偷偷打量,昨天半夜哭醒还几次,今天却一滴眼泪没有。 等到周方圆捧着骨灰盒回来,全程眼睫毛都没湿一下。 丧礼 举办的很简洁,没有丧汤,人来的很少,院子里扎了很多白布黑花,三月倒春寒的缘故,下葬那天气温格外的低。 刮着小风,寒冷刺骨。 没有吹吹打打的喇叭声,也没有凄凉的哭声,村里人抬着棺材一步步走向周金山的自留地。 村里人很多在路边站着,有同情的,有冷漠的,也有奚落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前方穿着 一身雪白孝衣的周方圆身上。 “周金山也是白忙活一场,把人拉扯这么大,临走人家板着 一张脸,连哭都不哭一声,这要是不是穿着 一身白孝,谁知道这干嘛的啊?” 刘桂琴站在人堆里,和旁边人议论着。因为村长徐明伟上门筹钱给周金山办丧事,她家还出了五块钱。 两斤猪肉就这么没了,刘桂琴这心里一直憋着火。 “明明周金山家里有粮食有羊的卖了不就有钱了,而且徐二虎说周金山有钱,当初坑了村里的钱。明眼就花了盖房子,其他说不准都藏着呢。要我说就里里外外找一遍。多的人对外装穷 ,实际有钱的很。”刘桂琴阴阳怪气的,她信徐二虎说的话,就盖房子的钱,到现在都没说清楚怎么回事? “你快闭嘴吧,谁家没出几块钱?就你一个人出了,大家伙都出了,也没见人嚷嚷。做点好事行善积德还不乐意?”有个上年的老奶,看不过眼,冷着脸狠狠怼了刘桂琴一句。 刘桂琴可不是谁都让的,“怎么我家出钱出力出人的,还不让我说话了,没看到我家男人都去抬棺材去了?我就是看不过眼,圆丫头一个父母不要的,周金山辛苦拉扯这么大,大家伙 谁看到她掉眼泪哭了?这不是现世白眼狼?又摸刀,又砍人的?今后啊,谁都别惹她,我长这么大拿刀杀鸡都浑身打哆嗦,她可真厉害,心黑手狠,这样的人书上怎么说来着,穷凶极恶,这长大了可真说不准将来会干什么大事 呢。” “你嘴上积德吧,她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能怎么穷凶极恶?父亲这样死了?她记恨怎么了?我要是被人逼死,我儿子要是屁都不敢吭一声,我才气死呢。刘桂琴,做人留一线,圆丫头现在小,可我看着 将来是个能成事的。” 徐猛妈站在刘桂琴这边,听到后狠狠呸了一声,“就是丫头片子,这要是个儿子,周金山怕是也不会上吊自杀了。” 徐猛妈还记得周方圆拿铁锨拍她的事,又见到她摸刀砍人,回去后对着儿子一顿教训,周方圆心狠,她自已一个人怎么样都没人问,真要发疯下狠手她什么都不怕。别人可不遭殃了? 像徐猛妈这样教训孩子的不止一两家,几乎村里那天院里的人私下 和孩子都说了,不要 和周方圆玩,见到她远远地躲开,惹她,会拿刀砍人。 “这样的人,身边没个大人看管,早晚容易出事。就刚刚她身边站的那个高个子丫头 ,不是前胡村胡大胆的闺女吗?听说辍学了,整天跟着一群混混屁.股后面进进出出。我听镇里说,都不是什么好人,偷蒙拐骗的,有人亲眼见他们偷了商店里东西,在树底下分东西。我看这样下去圆丫头早晚和这伙人混一起 。” “胡大胆不是早死了,他媳妇不是在县城做那什么,家里就一个老娘?” “瘫了,好几个月的事,以前经常看到她收破烂,捡瓶子卖,后来打听才知道,中风不能动了。” “这辈子过得也不容易,丈夫儿子都死了,儿媳妇更是下三滥不省心,唯一的孙女也是辍学 当了混混,啧啧。” 刘桂琴支着耳朵听完,插了一句,“圆丫头这样的能不能送走?这才十岁?送到儿童福利院什么的?她一个人也没办法生活吧?”她可不是什么好心,纯粹想得多。她娘家现成案列就有一个,男孩娘跑了,爹是个傻子 ,每个月初,村里领着,带个口袋挨家挨户要面要粮食。 眼瞅着事情就要变成这样,刘桂琴就觉得心烦,“十岁也不大,送到福利院应该有人要吧?” “谁知道呢,徐明伟应该会向上 报备。”村里看着 送葬的队伍走远,天气又冷,各自散了回家。 周方圆回到家里,见到村里人帮忙拆院里灵棚,便一头扎进灶房里,刷锅烧水。等到院里收拾干净,她有杯子捧着杯子,没有杯子,就用吃饭的碗。 “叔,喝水,” “大爷,喝水。” “婶儿喝水。” 李艳梅接过碗,又看到她的手,比之前见到的更严重了,红肿肿的手指像个红萝卜,放下碗,便拉起她的手,“你二叔给你冻疮膏要记得用,手要是留下根,每年都要坏。” 周方圆点点头。 “有事情,记得去找叔 和婶儿。”李艳梅远远地看了徐明伟的一眼,强忍着眼泪。 昨晚上临睡前,徐明伟给她透了话。 “圆丫头的事,没办法往上报,按理她这样没有父母,没有近亲收养的,应该由村里出面证明,然后社会福利院接收。”说话的时候,徐明伟长长叹了一口气,“可圆丫头没户口,是个黑户,村委会里没办法开具证明 。” 徐明伟上下跑了很多趟,答复都是这样的。 派出所户籍档案里,没有周方圆的信息。全国人口普查也没有这个人,说白了,小徐村登记的人口里,没有周方圆这个人,她不存在。 既然没有这个人,村里就没办法开具证明。 里面深深浅浅的道道,徐明伟都知道,有心无力的,只能对着李艳梅说了句,“以后咱们多照看 两眼 吧。” 才十岁,没有户口,不能上学,不能坐火车,不能办银行卡.....徐明伟光想一想都觉得头疼。 李艳梅想的多,“那就当她是孤儿,原本就没有父母,不就该送到福利院 ?” “由哪里送?她在徐家村长大,人口普查的时候村里根本提都没提,你现在提了?那就是失职。周方圆到底怎么来的,周金山说是捡的,哪里捡的?谁能证明?要是万一偷的,拐的呢?这话是村委人的原话。里面牵扯很多人和事,目前人送不出去。” 李艳梅并不傻,徐明伟的话她听得很明白,圆圆是个黑户,很多理所当然的事,换成她就变了。 周方圆并不知道这些,她有个小本本她全记着丧礼的花费,她得还。 晚上,院子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掉的门板也被重新装上了,只是一开一合咯吱的更响了。 关上门那一刻,周方圆忍不住去看东屋矮棚,村里人说应该把东屋矮棚拆了,毕竟人在这吊死的不吉利。周方圆没让,说要是下大雨,羊和鸡鸭什么的还有地方放。 她把挡住的木板的挪开,背着门仰头看着棚子上木头,足足看了一两分钟,才转过身重新用木板好。 站在院里,冷风吹着,空旷又寂静,通过坍塌泥巴墙,能看到黝黑黝黑的杨树林,风吹动树杈,整片林子都跟着摇曳发出哗啦啦啦的声音。 比以前更加安静了,可现在她更害怕热闹。 堂屋,里屋的灯全都拉亮,周方圆找出家里干净 的化肥口袋,把她爸的衣服全都装了起来,扎紧放进木箱子里。 周金山黑白照片放在堂屋案子上,一进门就能看到。 收拾完一切后,周方圆钻进被窝里,像个鹌鹑一样缩着头,没一会,隔着被子听到抽泣声。 * 周金山下葬一星期后,村里议论的少了,提到周方圆也大多说上一句,可怜,命苦啥的。 周方圆继续挖蒲公英,割草喂羊。 母羊吃得多,每天早中晚她都会挎着 篮子出去割草。 村里小孩见到她都远远 地躲开,都被家长耳提命面过了,说她会砍人。 徐二虎那里,李艳梅一直放心不下,央着徐明伟上门说和一下。徐明伟也怕闹出事情小徐村不好收场,就趁着 晚上,路上人少去了徐二虎家。 徐二虎胳膊伤了,这些天在家里养伤,他的几个兄弟也在,看着电视,吃着花生,瓜子橘子偶尔小酌一口惬意的很。见到徐明伟过来,有人还递过去两个橘子。 徐明伟接过橘子没吃,又完好的放回桌子上,看了眼徐二虎的手,“手臂怎么样 ?” 徐二虎挥了挥受伤的胳膊,浑不在意的,“碗大的一口子,结果就伤了皮?你说周金山窝囊,连他家菜刀都钝。” 徐明伟皱眉看不惯徐二虎这做派,“人都死了,就别编排了。”接着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放在桌子上,“圆丫头砍你不对 ,这钱你拿着 补补,事就算过了。她爸死了不能说和你没关系,可人死仇消,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身边也没个亲戚,你也别去找她事。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十来岁 丫头,村里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你。” 徐二虎瞥了眼桌上一百块钱,撇撇嘴道,“本来,我是准备找死丫头晦气 的,。但是这两天想想确实,人家才十来岁。可我这胳膊留了这么多血,我心里不得劲.....”说完,眯眼挑眉看着徐明伟。 徐明伟看着徐二虎的无赖劲,皱着眉开口道:“徐二虎,我不怕给你透个底 ,市里下发的文件要整治各村各县违法乱纪,小徐村是个什么名声你自己清楚,是上面挂着号的。我是村长,不想这个时候惹事,才来你家一趟,你要是觉得无所谓,随便你。事情闹大了,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说完话,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徐二虎皱眉沉思一下,琢磨徐明伟话里真假。 “我倒是听说了一嘴,好像是有这事。不过胳膊砍了,就落个一百块钱?二哥,你这气 能消?” 徐二虎看了眼说话的兄弟一眼,“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 “二哥那天说的烤羊把我馋的不行,这个天,整点羊肉汤,烩个羊肉大锅,不是挺好的?” 徐二虎一听,脸上肥肉都笑颤了,“整,老子窝心的火气,吃她个羊解解气。” 半夜起大火 第7章 胡玉婷在下葬后又来过一次,拎了一包东西过来,还是各式各样的,有吃的有喝的,还是洗发水呢。 可肉眼可见的,她脸上多了些青紫痕迹。 周方圆不要,让她拿回去自己吃。 “家里还有,给你带的。”胡玉婷也不说自己脸上 的事,只说挣钱了,她给她奶在县城里大药房里买了药。 “我觉得我奶能好,就是家里没钱,有钱我就带她去大医院看病。”胡玉婷手里抓了一把周方圆给的花生,吃的花生壳到处都是。 周方圆见她吃的欢实,又找了个袋子装了一大袋子递给她,“你闲了没事给奶剥些花生米,我爸常说吃花生好对身体好。” “切,金山叔这是偷看了哪本养生方子,说蒲公英茶好,就让挖蒲公英,我记得有一年,他听村里老糊涂说,锅底灰是个好东西,是不是把灶台掀开刮锅灰让你吃 ?我真是服了他了。”胡玉婷边说边摇头,把花生拎上,“我走了,我奶那边离不开人,你得空去我家看看,她现在说话利索点了,就喜欢和人聊天。我就不爱和她说话,叨叨叨的总是说那些事。” 胡玉婷来去一阵风,周方圆也走不开,母羊一个多月下崽。村里养羊爷爷说这个时候 最要精细,疏忽不得。 家里还有一点玉米,周方圆每天数着颗粒喂给 母羊吃 ,光吃青草那是不行的。 母羊 是家里唯一 的大牲口,周方圆宝贝的很。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7节 周金山不在了,家里到处空荡荡的,四周又安静,她很多时候都会出现错觉,总觉得她爸还在。 以往 晚上吃过饭,周方圆饭桌收拾干净,找出她的文具盒和书本,她会抄书,然后周金山会在一旁歪头看着,偶尔还会说字考一考她。 放书本的最下方有个蓝色封皮的小本本,劣质封皮都掉色了,里面书页都脱落,夹在里面。 很多时候,周方圆抄书,周金山也会安静看这本书。 说上写着几个字,“一书在手,健康无忧,传承中医文化遗产。” 人食五谷杂粮,有病之时莫心急。 ........................ 单方验方及秘方,流传千古好奇方。 这本书自诊自疗秘籍,是过年赶大集,在书摊上花了一块半买的。大字不认识几个的周金山,倒是把这书 反复看了好几遍。 尤其周方圆在村小学旁听,认得字后,更是让她帮忙看。 对于上面的内容,周方圆很了解。 她爸看的新奇,很多村里土物原来都是中药,都能治病的,什么冬瓜皮 ,玉米须,蝉蜕,益母草,南瓜藤。长这么大,这些东西她基本都吃过。 以前觉得可能是家里穷,怕生病,可是这些东西往年也只有她吃。 周方圆起身,抱着自己书本到桌子旁,单单抄了会课文,她忍不住好奇,把那个牛皮纸的信封从枕头底下拿出来 。 翻过来,翻过去的看,唯一特别的就是信封背那个红戳戳。不像村里通知文件的红色印章。方方正正的,里面框了字,可是这种字体她不认识,串联在一起就像一幅画一样好看。 红戳戳颜色淡了很多。 周方圆禁不住手指扣了扣,最后拿着笔在作业本上看着红戳戳的样子,画起来。 她当成一幅画在描,一开始 很慢,一点点的,好不容易全部画下来,一对比又觉得一点不像。 周方圆画的入神,一点点修改,直到画的很像之后,又换了一张纸重新起笔,她想把 这个东西印在脑子里,熟练到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 她爸不会坑村里人的钱,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相信。徐二虎的话她一字不差的听进心里。 她心里也渐渐存了疑惑和好奇。 她爸说她是个病婴,活不久的,有人把她放在编制袋子里,还塞了钱,目的就是等她咽气的时候 ,帮忙找个安静地埋了。 周方圆停下笔,她长这么大,感冒发烧都是她爸的土方治的。 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把 牛皮信封 塞进课本,手里抓着笔开始画起来。 同时她在脑子也在构思 着,她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她要 储备粮食 ,她要挣钱,她要好好长大。 四月开始摘槐花,挖野菜,也可以摸鱼钓虾,她也可以去给 人家帮忙干杂活,给人田地除草,也可以去木材场帮忙 捡树枝。七月份可以捉知了猴腌起来,可以去帮人家套花粉?家里鸡鸭要是长大应该可以下蛋。她可以赞起来留着 赶集卖钱。 周方圆脑子里顿时有个长远的规划。 不知不觉的手下的笔已经画完了,不看着原样,画的很不像。 * 李艳梅很照顾周方圆,村里人一直都知道,周金山死后,村里看着周方圆一个人出出进进的,看着 怪可怜的。 可这孩子是个冷性子,见人只喊 认识的人,帮过她的,其他人理都不理。 就这股劲村里说闲话 还不少。 周方圆现在出门割草换了更大箕子,每次都绕路到村长家的猪圈,都会掏出来好多,扔进去喂猪。 徐明伟的爹,远远地看过好几次,晚上一家人吃饭,就说了这事。 婆婆感叹一句,“这孩子看着冷性,实际心底热乎,知道记恩。这样孩子 ,长大错不了。” “性子冷也是村里人闹的。”李艳梅想到村里人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心酸。 周方圆晚饭吃了一碗面糊糊,家里没有米。上次给村长二叔的那些零碎钱,丧事 办完,又全部还给她,让她自己留着。 她拿着笔把家里现有的东西都登记在小本上。 外面月亮又大又圆,院子里像是染了一层白霜,泥地变成银白色的,也更是一副洁白的画布。门外杨树倒影透着月光印在院子里,风一吹,整幅画像是活了一样,微微乱颤。 周方圆起身去看了母羊一眼,习惯的蹲下身,摸摸它圆滚滚的肚子。她觉得神奇 ,隔着一层肚皮,里面竟然有活着的小羊,她隐隐期待母羊生产的那天赶紧到来。 起身到大门口,把两扇木门关上,回到院子里又看了眼塌掉的泥墙,无声叹口气 。想着等天暖和,她就自己和泥。 以前和她爸说过,可他总说,家里穷没什么可偷的。而且泥巴糊起来的墙,一个夏天,几场暴风雨又塌了,没必要弄。 可现在周方圆看着塌掉泥墙,只有一米多高,双手轻轻一撑就能进来。 虽然家里穷,没人什么可偷的,但是她还是想把墙头建高些。 周金山活着的时候,堂屋 门后面总会放着一把 锄头。 而现在现在堂屋门后面放着 一把 铁锨 。 堂屋门关上,熄灯,脱鞋上.床睡觉。 半夜的时候,周方圆起夜上厕所,外面很亮堂,屋里就没开灯,拉开半扇门揉着眼睛向左边走。 家里是旱厕,在院子左边巷子里,就是瓦房左边。东屋矮棚北面,旱厕起的墙夹了石子石灰,所以还算坚固。 月光照不进来,被墙挡住 ,里面黑乎乎的。 周方圆也不知道是几点,手里抓着 厕纸,刚要 打个哈欠,突然听到她家院子有些动静。似乎还有泥巴哗啦砸地的声音。 这声音她很熟悉,她家的墙时不时的会有这么一下。 这会有些不对劲。 周方圆刚要提起裤子出去,就看到边上墙头上有几个人影起起伏伏,有人轻手轻脚进来了。 “小点声,这破墙容易掉土。” “怕什么啊,这么一大片杨树林 ,声音传不出去,就一个丫头片子,还怕她?” 又跨进来一个人,周方圆躲在旱厕阴影里,整个人趴伏着,动也不敢动,手指甲扣着墙壁,只听到外面几个人还在小声说话,“羊在右边棚里,还是这个吊死人的棚里啊,要是吊死人的,我可不去。” “你小点声,你想把臭丫头吵醒?”说话的是第一个进来的人 。 “怕什么啊,吵醒敢闹腾,就一刀弄死她,死上十天半个月都没人注意你信不信?” 周方圆身体禁不住发颤,拼命的咬着 下唇,疼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有人来偷她的羊,对方还有三个人。 “你亮什么刀子,收起来。二哥就是让咱们偷个羊,没让你杀人放火。” “我怕那丫头醒了闹腾,以防万一。” 周方圆透过地上的影子看到三个人蹑手蹑脚的走过院子,去右边羊圈。 心脏噗噗乱跳。 “咩咩~~”母羊 在叫,鸡鸭也受到惊吓,扑棱起来。 周方圆心头恐惧的同时,又心疼她的羊,腿脚发麻了,稍稍一动,蹭掉了什么东西。 伸手摸索,原来是打火机。 烧厕纸用的。 周方圆听着 院子里羊叫声,手里攥着打火机,心里一发狠就想冲过去。 “这绳子怎么系的,怎么解不开,你不是有刀子吗?” 紧急时刻,周方圆目光一凛,她躲在墙根下的阴影里,一点点摸到坍塌的矮墙 那边。趁着他们偷羊,她呲溜一下翻墙。 啪嗒一声,一块泥巴脱落砸地。 寂静的院子里,这声响特别扎眼。 那边三个人顿时一愣,扭头看向矮墙那边。 紧紧贴着矮墙下方的周方圆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喘。 “这破墙,吓我一跳。”有人小声嘀咕一句,没在意的继续解羊绳子。 周方圆弓着身子从外面矮墙下跑的飞快,心脏剧烈的像是从嘴巴里跳出来,手里攥着打火机 ,她脑子里有个疯狂的念头,她要保住她的羊。 她家的西边,紧靠着矮墙三四米远,有个麦秆垛子。是去年她和她爸辛苦 很久用平车拉回家的 。又辛苦的一叉子一叉子垛起来的。大热天,两个人热的汗流浃背才弄好。 冬天引火烧锅全靠它。 可现在为了她的羊,周方圆顾不上了。 她快速的跑到麦秆垛子旁,抽出一些麦秆,动静很小弄出来一条引火线来,蹲下身一手挡着风,对着 麦秆点火。 麦秆干燥易燃,细细的引线火苗并不大,却直直的朝着麦秆垛子一点点烧过去。 周方圆确定火不会熄灭之后 ,撒腿就往 东边跑。 她不敢喊,用劲全身力气的往前跑,一口气 跑过杨树林后,跑到大黄狗那家门口,她喘着粗气想要砸门,可想到那天情景后,她放下手,改成使劲在大门口跺脚,拍巴掌。她记得那只大黄狗就在门口。 同时扭头向西边看,隐隐的看到能看到火光和烟雾。 周方圆的制造的动静,引得大黄狗狂叫不已。 急迫,凶狠的吼叫声,穿透力极强。 大黄狗发疯一样的叫声,在夜晚十分刺耳,陆续的,周围的狗跟着狂吠起来,导致整个村里的狗,都拼命的汪汪直叫。 “起火了,快来啊,起火了。” 周方圆听到有人喊后,掉头往西跑,一头钻进杨树林里躲着,她现在还不能回家。 凶猛的狗叫声不同以往,很多人被吵醒了,听到村里不断有人喊 起火了,都披着衣服出来。 一出门,就看到西边火光冲天,腾空的火苗,像个翻腾的巨龙在天空上游走,这阵仗吓人,醒来的人自动就往西边跑。 “起火了,救火啊。”有人边喊边跑。 周方圆整个人趴伏在地面上,喘着气,心脏噗噗乱跳,睁着大眼看着外面,看到外面不少人西边过来,才爬起来从杨树林里往 家里走。 徐二虎三个兄弟,原本羊刚弄好,两个人架着羊,翻了墙就成功了。 结果干冷的空气里突然有烧火的气味,三个人都愣了楞,然后一转身,一抬头,就看到背后橘红的火苗咻的一下腾空飞跃起来。 三个人的脸照的通红,在月光下 尤其醒目。 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把 三个人都给吓蒙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8节 接着下一秒,隔着整片杨树林都能听到全村的狗叫声,那起此彼伏的狗叫声震天响。 然后有人开始喊起火了,救火啊。 声音由远及近,三个人虽然干坏事不少,可眼瞅着就要被全村人逮着,三个人顾忌不了这么多,想赶紧翻墙 回去。 可其中一人拉了两人一下,“原路返回,不就刚好和村里人撞上?” “那怎么办?”有人急的低吼,都顾不上头偷羊了。 三人正说话的功夫,村里人陆陆续续赶到麦秆垛子旁。 周方圆摸着墙根小心翼翼爬进来,佯装从堂屋里跑出来的,跑过院子直接打开两扇木门,大喊一声,“啊是我家麦秆垛子,我加家有水桶,还有挑草的叉子。”然后扭头灶房里去拎水桶。 跑来的人走得急,手里没什么工具,周方圆一喊,下意识就跟进去了。 周方圆假装去拎桶,猛地转身指着三个人,“啊,你们干什么?” 不敢走进,她知道里面有个人手里有刀,“是你们放火烧我家麦秆垛子 ?” 村里人看清人,顿时团团把三个人围住了。 周方圆瞥了她好生生的羊,“你们放火,想烧死我?因为我砍伤徐二虎?” 村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一听到周方圆的话,一个个神情都变了,偷东西事小,可放火杀人可是天大的事。 没一会,徐明伟快步赶了过来,看清楚三个人的嘴脸,板着脸说了句报警吧。 三个人一听报警,面面相觑后神情怕了。 “二叔,你别报警,千万别报警,我们坦白,我们就是过来偷只羊,你看羊还好生生在这 呢,那火自己起来的,真不是我们放的。” “是的没错,我们就是嘴馋想吃羊肉,羊都没来得及偷,就看到草垛子着火了。”说着还指了指栓羊的绳子,绳子口两端很齐整,一看就是刀子割的。 周方圆这会已经蹲下身去看她的羊了,手抹在羊肚皮侧面,好一会里面小羊羔 动弹一下。似乎在说它好好的。 她的羊保住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左边新邻居 第8章 边新邻居 对于偷东西还放火?村里人都很气愤。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们倒好,偷自家村子?”气愤的点在这。 “我家的一只红尾巴大公鸡丢了好几天了,不会也是你们几个偷的吧?” 麦秆垛子已经扑灭了,烧了三分之二,偷羊的三个人被村民团团围着审讯,“说,都还偷了啥 ?” 三个人半蹲在地上叫苦,一个个拧巴着脸,“火真不是我们放的,偷羊也是一时兴起。我们几个之前在镇上,真没偷过村里东西。” 任凭几个人喊冤,村里还是议论纷纷说家里最近少了啥。 家家户户养鸡养鸭都得圈着养,放出一眼 看不见,不知道就被谁 用网兜罩住,回家烧水退毛大吃一顿。羽毛骨头什么的,铁锨挖一下埋了,根本没人知道。 村里天天有人丢东西,丢了就在村里叫骂。 周方圆重新找绳子给羊栓上,她自己打的扣,连周金山都说难解。 村里七嘴八舌的出主意要把 这三个人怎么样。 徐明伟抬头见天快亮了,“大家伙 帮把手,把这三人带我家去先看着,再有几个人把他们老子娘叫过来。” 有村民嘀咕一声,送到镇上派出所关起来不好? “那么远的路,你去送?送过去也是关了几天放出来 ,回头看明伟怎么说吧。” 村里发现有人偷东西,基本上打一顿出出气。 徐明伟让其他人都散了吧,各自回家睡觉去。 等人走完,徐明伟扭头看了眼矮墙 外面烧的黝黑的麦秆垛子,这会还徐徐冒着烟,空气里都是烟火味。 看着 周方圆脏乎乎的小脸,忍不住叹口气,“害怕吗?” 周方圆抿着嘴 ,先是点点头,稍后又摇了摇头,眼神认真的说道:“不害怕,再来我就拿锨拍死他们。” 徐明伟皱眉,他眯着眼打量,十来岁丫头,张嘴闭嘴就是弄死,让他觉得诧异 。 以往周金山活着的时候,只知道家里李艳梅特别照顾她。她呢,见着他也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冷性,知道喊人,也知道给他家猪喂草。 周方圆扬起头,直直看着 徐明伟,“叔,他们三个人要怎么办?” 看着周方圆那双平静的眼睛,徐明伟就忍不住想到他自己闺女,都是上高一了,平时在家见到耗子都会吓得尖叫四处乱跑。 “你想怎么处理?”徐明伟很诧异自己竟然会问个十来岁小孩。 年龄确实十来岁,可今晚之后,他大概不会再把她当成小孩看了。 周方圆想了想,“报警的话,他们能关一辈子吗?” 徐明伟摇摇头,“不会,可能会关几天,行政处罚给点钱就会放出来。” “那就不报警,让他们赔钱 。”周方圆指了指外面烧黑的麦秆垛子。 * 处理事情的经过,周方圆并不知道,她一整天都待在羊圈里,给母羊喂水,喂玉米。过一会九伸手摸摸母羊的肚子,感受里面的动静。 她觉得母羊肚子里有两个小羊,一个活泼,一个安静。 昨天那么惊险,她怕会母羊会吓着。 村里养羊的老汉说,带崽的母羊不能吓,一吓会死胎。 中午的时候,徐明伟和李艳丽两口子来到家里,“叔,婶儿,喝水。”周方圆端着玻璃罐头的瓶子,用蒲公英泡的茶。 透明的玻璃瓶 ,茶水泛着一丝绿意,光看着就漂亮,而且还有股清新香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口。 李艳梅找了几件旧衣服,按照周方圆的身高个头改了改,“天马上热了,家里有几件衣服,拿来给你。” 徐明伟从口袋里掏出崭新的二百块钱,“三个人爹妈来了,死活不要让报警。不报警 也好,毕竟一个村子住着,他们偷羊是他们不对,可如果你把事情做绝了,会遭人记恨。他们也保证以后不会再偷你羊,我就做主赔点钱,这事 就算了了。” 说着把钱推到周方圆跟前,又语重心长的继续说,“圆丫头,你爸没了,但是你还得活,你才十来岁,做事 不能太激进,有空就去学校听听课,多看点书能增长知识。你爸人都没了 ,和徐二虎之间的恩怨你不要记恨在心上,他那样的人,早晚有人收拾,但绝不是你。你还小,最重要的就要好好长大,每年给你爸祭拜,多烧点纸钱。” 周方圆沉默,站在那一声不吭。 李艳梅拉着周方圆的手,心疼 的说,“圆圆,婶子知道你聪明,能干,一个人也能好好的。可人一但和那样的人搅和在一起,就别想安生了,叔叔和婶都是为了你好。” 徐明伟来之前和李艳梅交了底,“麦秆垛子不是他们仨烧的,是圆丫头自己烧的。” 李艳梅当场啊了一声,一脸的惊讶 ,“怎么会 .....” 徐明伟沉重的点点头。 “周金山自己老实窝囊了半辈子,最后竟然养出一个狼崽子。”村里十来岁女孩还在跳皮筋玩沙包,要好看的衣服鞋子,她已经镇定的挖坑会陷害人了。 老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可徐明伟现在看周方圆,却隐隐有些不对劲。 所以今个才让李艳梅一起过来,这孩子骨子里有股阴狠劲,胆子太大了 ,早晚要出事。 周方圆紧闭着嘴,死死不开口,李艳梅看着心惊不已,竟然被徐明伟说中了。 “圆圆啊?你该不会想着......”报仇两个字,李艳梅生生咽了下去,再看眼前这个单薄身躯的孩子,顿时觉得陌生起来。 周方圆转过身,看向案子上周金山的黑白照,情绪变得沸腾,狠狠道:“欺负我爸,打断他的腿,侮辱他,逼死他,最后死了还污蔑他,我好想弄死他。” 周方圆挣开李艳梅,死死攥着拳头,“我知道叔和婶儿说的都对,我答应我爸要好好看家,我一定活活长大,好好守着这个家。”她好几次想冲过去找人,可她都忍住了。 她的命是她爸给的,她得好好活。 有了这话,徐明伟两口子才算松了一口气,“圆圆,还有一个事要给你说,你爸名下田地,你一个人也没办法种。我们商议着,地租给我们来种,你米面粮食我们出,另外每季度 再给你三百块钱。” 李艳梅的话音一说完,桌上 又多了三百块钱。 周方圆愣住,没一会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抽噎着说不了话。 她家那两亩地,实际不值得那么多。 每年她爸奋力种了,可收成都不好。 周方圆摇摇头,可她嗓子眼被堵得满满的,说不上话,只拼命摇头拒绝 。 李艳梅眼圈红了,把桌上钱卷起来塞到她的小手里,“有了钱就不怕饿着,怎么不要。自己找个稳妥地方把钱藏起来。对村里人什么都别说,婶子知道你聪明。人活着就会有一桩桩难事,可只要 咬紧牙关日子一天天过,就都会好起来的。” 周方圆哽咽着点头,手里攥着钱 ,却忍不住回头看周金山的遗像,眼泪却怎么都忍不住的哗往下掉。 * 四月槐花香,小徐村背靠着两个土山,山上 槐树开始挂上 一串串白色 ,紫色的槐花包,嫩.嫩地花骨朵,漫山遍野都是。 村里人好多带着口袋去山里扯槐花 。 竹竿上绑着镰刀,还有人身手敏捷爬树上去的,摘得多都是想拿到外面去卖的。镇里,县城,远的就是市里 。 槐花都是季节性的,过了时节想吃都没有。 多的城里人想吃口新鲜的,会花钱买。 村里人从小到大吃这玩意,听说外面还要花钱买?都觉得阳性,不过能挣两个零花钱还是不错的。 村里天天有人去镇上卖,周方圆也进山扯了半口袋。这东西当不了饭吃,就尝个鲜而已。她摘了送人,徐明伟两口子有事去镇上不在家,爷奶在家,周方圆狠狠倒了一盆 。 山上 不太好走,老两口就没去,周方圆给了这么多,老汉看着非要抓几个鸡蛋送她。 老奶送她到门口还不停告诉她,槐花怎么吃好吃,蒸的,煎的,“弄点面粉加加鸡蛋,做成饼子贴在锅边也好吃,自己一个人也好好吃饭。” 村南和村西,距离有些远,很多时候,李艳梅做了热饭送过去都凉了。而且,这一送,整个村都知道,背后少不了说闲话的 。 别人不送,就你送?装什么好人呢? 周方圆摆摆手,“奶,我回去了。” 刘桂琴住在村长家附近,从周方圆打她门前过,就看到了,拉了她男人一把,撇撇嘴,“这小东西厉害的很,可会巴结了,三天两头的过来。前个,她在村后的沟里摸鱼,这么一盆草虾和草鱼,都送李艳梅家里 。我看现在,这小东西快把李艳梅当亲妈处了。” 刘桂琴现在才想明白,“怪不得都说李艳梅会做人呢,她白捡了一个闺女,小丫头片子一个亲人没有,李艳梅施舍一点点好,她还不得感恩图报 ?” 李艳梅手段太高了,不佩服都不行。 刘桂琴男人听她满口胡说,也懒得理她,“在你这,是个人都有心眼,就你单纯好骗。” “我说错了?周金山那两亩地不就李艳梅家种了?平时给几件旧衣服拉拢人心,现在换人家两亩地?她算盘打得真好。” 周方圆原本想给 胡玉婷送些,可她走不开。去山里摘槐花都麻利的摘完 ,立马回家。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9节 家里母羊到时候了,周方圆一天天算着 时间过着呢。 正站在家门口拿钥匙,就听到院子里母羊咩咩,咩咩一直叫,叫声一深一浅,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周方圆开了门,槐花口袋扔地上,跑到羊圈里去看动静。 羊圈里早早铺上一层麦秆,一只小羊羔微微颤颤的,站的不利索,左右虚晃一下,又摔在地上。 母羊低着头一直再添小羊羔身上湿毛,村里养羊老汉说是母羊要把小羊羔身上带的那层膜添干净,一是为了熟悉自己孩子的气味,二是让小羊身上干燥舒爽。 周方圆激动的站在羊圈里,盯着母羊肚子,原来圆滚滚的肚子,现在扁了点,但还是很圆。 肚子里还有一只。 没一会,头生的小羊羔顺利站了起来,神气活现的,凑在母羊跟前。 母羊 这个时候却再一阵发出急促咩咩声,只看到肚子快速收,两条后腿半弯着。 周方圆咽了口吐沫,忍不住往下看,就看到母羊屁.股后面........ 母羊 叫声让她很不安,她以为会咕嘟一下生下来,可眼下明显僵持住了。 “加油啊!小二,”周方圆早就给母羊肚子里崽崽起了名字,头生的小一。 这会小一活蹦乱跳的围在母羊旁边,雪白的小身子,一看就是肚子里活泼那只 。 母羊咩咩叫又是一阵叫唤....... 呼啦一下,液体裹着胎膜滑了出来。 周方圆心松了一口气 ,村里老汉说如果小羊羔身上 湿糟糟的母羊没舔干净,就要自己那块布擦干净。 母羊低头添小二,小二在胎膜里四肢微弱的动弹一下。闹腾的小一差一点就踩在它兄弟身上。 吓得周方圆伸手护着。 可直到母羊 把小二身上 舔干净,小二还是半歪着身体,好几次尝试着站起来,却都歪歪晃晃倒地。 小一已经围在母羊身下吃奶了,小二却发出孱弱的声音,在麦秆上一次次想要站起来都没成功。 周方圆就发现小二的一只脚发软没力。 过了大半个小时,它只能跌跌撞撞靠着 墙才勉强站立,可走不了两步又会跌倒。 周方圆进了棚子,抱住小二放到母羊身下,让它吃奶,它吃的很用劲,慢慢点松开手,啪嗒一声,小二又倒了。 没办法,她只能一直抱着 ,看小一吃饱去探索新世界,才把 小二放在母羊 踩不到的地方。 然后重新锁上门 ,跑去找村里养羊的老汉,临走还不忘记把剩下的槐花带上 。 急火火的跑到村东,老汉正在挑草,夏天还好,冬天没有草,就得现在储备上。 “大爷爷,我家母羊 下崽了,两只,可有一只,一个多小时都还站不起来。”周方圆把剩下槐花给了从灶房里出来奶奶,“奶,我早上去摘得很新鲜,你留着做槐花饼子吃。” 老汉抽了一口旱烟,手里叉子没停,“这么久站不起来,就是胎里带的毛病。” 一旁的老奶让周方圆别着急,“你手里活计放下,跟着毛圆去看一眼怎么回事?你看她急的满头大汗的。” “我这到处都是活计,回头要是下雨,这些都白搭了。”老汉瞪了老奶一眼。 周方圆一听,摸了一把 脑门上的汗水,卷起袖子,抢了老汉的手里叉子,“大爷爷,我给你干,求你去我家看看 吧。”说着就卖力挑草。 她个头没有挑草叉子长,挑几下放平,最后一下从底部全部挑起,是干活的架子。 可挑草是个力气活,大人干久胳膊 ,手都疼。周方圆撑着杆子,奋力的举高。 老汉抽了两口旱烟,一旁老奶看不下去,“你让个孩子帮你干活,你可真厉害。毛圆叉子给奶,你去找前面胖五,他也能看。” 老汉这才缓缓站起身,嘟囔着,“歇会抽两口旱烟也不行,走吧,去看两眼。” 周方圆对着老奶感激 很,“谢谢奶,这活我等会来干。” “不用,这么点活计 ,老东西就是想使唤人,你别听他的。” 两人到了家里,老汉进了羊圈,逮到小羊,四肢全都摸了遍,最后下结论,“养不活,瞎浪费时间,另一只倒是好的,这只小的 ,胎里没长好,活不久的。”说着 指了指地上 母羊下崽以后地上留下的东西。 “去给我找个口袋,母羊 下完崽子之后,会把胎衣什么的全部排出来,这东西得立马处理。接下来几天,注意观察小羊的粪便形状,母羊 要喂干净的水,看看奶水的颜色......”老汉说的很快,徒手抓了一把麦秆,就把胎衣从地上捡了起来。 看了一眼撑口袋 的周方圆,忍不住又骂了两声周金山,“窝囊废的东西,自己死了,也不想想身后人。”骂完,一把扯过口袋,指了指那只站不起身咩咩叫的小羊,“一块扔了?” 周方圆一听,猛地堵在羊圈门口,急急说道:“我不扔。” “给你说了胎里带的,养不活。老汉我养了一辈子羊,就没见过这种能活的。”老汉黢黑的脸上,写满不耐烦。 老汉拿着口袋气冲冲走了。 周方圆后脚从家里拿上 叉子过去帮忙 挑草。 接下来几天 ,周方圆就按照老汉说的那些观察,给母羊喂干净 水 ,她舍不得扔 那只腿脚不好的小二。可很明显的对比,小一 整个比 小二大了一圈,四肢有力,叫声清脆,一天使不完的活力。 小二站不起来,它吃不上奶,连叫声都很小,回回都是她拖着抱起来才吃上两口。 就在周方圆整天扑在羊圈上,担心小二的时候,村里有件新鲜事 ,还和她有些关系。 她家左边距离十来米远的那座空房,要住人了,听说是外地人,还是个作家诗人什么的,听说小徐村这边依山傍水风景好,准备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 人搬来那天,一辆卡车,两辆小轿车从门口路过,引来村里很多人过来围观。 “听说是徐庆年媳妇娘家认识的人,从云海市来的,说在什么作协还出过书呢。” “大都市呆久了,就喜欢咱们这边自然风景,那些个诗人什么不都这样。” 刘桂琴不关心这些,“这房子是租的,还是白住?”给钱的话,她也愿意把 自个家腾出来。 “谁知道呢。” 正说着话 呢,头车停下了,村里路不怎么好,村西边最差。过了周方圆家的麦秆垛子,前方还有一河沟,只是时间久了,变成死沟,里面没水,看着像是地陷了一块。 轿车开不进去,只能停下。 驾驶座一打开,村里人立马认出来了,是发家在外面买房的徐庆年。人穿着板正,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看着 像个城市人。 村里七嘴八舌感叹着,徐庆年发达了。 轿车后座车门同时打开,下来一个六十多岁人,头发有些花白,带着一副斯文眼镜,白色衬衣外面是一件蓝色毛衣背,尽显儒雅沉稳。 徐庆年从车门另一侧抱出一个身形消瘦的孩子来,分不清男孩还是女孩,只远远 看到皮肤很白,脸很小。 那孩子左腿上缠着绷带,头发花白的人,从车后备箱搬出一副折叠轮椅。 看得出来小孩在死命挣扎,一点不配合。被放在轮椅上 ,下一秒就要翻身 ,却被人按住了。斯文男人隐隐对男孩说了两句话,男孩才老实许多。 周方圆怀里抱着小羊,站在院子里,穿过矮墙远远 的看了一眼,便继续蹲下身把小二凑在母羊跟前吃奶 。 小羊被弄死 第9章 小二被弄死 西边新搬来的人家很安静,村里人一开始还好奇,总是忍不住过来探头看一眼。过了几天,兴趣淡了,日子又恢复以往。 李艳梅从徐明伟那里知道的多点,徐庆年回来前打过一通电话,说他家老房暂时有人借住一段时间。 陌生人到村里借住,徐明伟作为村长肯定要了解清楚,要住在村里的都是什么人?会不会给村里造成麻烦? “三个人,都来自云海市,那是个大都市,距离咱们徐镇这里七百多公里,光是坐火车就得十几个小时,远着呢。年龄大的那位姓段,是个有文化的人,见着人打招呼喊一声段老师就行,小的那个说是他家外孙,今年八.九岁吧,比你小二岁,听徐庆年说小孩脾气不好,他那腿就是自己从楼上跳下去摔得,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剩下的一个好像请来照顾人的,这爷孙两个哪里会烧农家大土灶啊。” 李艳梅一一把知道信息说给周方圆听,“有人住旁边也好,西边只你一个人住这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周方圆想说有人住和没人住都差不多,两家不是紧挨着,间隔那么远,有事,也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倒是这家人刚搬来那天,请来照顾人的是个大婶,四十岁左右,给她送来一盘鸡蛋糕,说是认识新邻居。 周方圆端着被塞进来的蛋糕,手里那盘子不是盘子,有点软,像是纸做的。她有些犹豫,蛋糕香味很诱人,可从小周金山教她,他们穷但不能让人瞧不起,不能见到吃的就什么都不顾了。 王婶子四周打量这个破烂的院子,这么久也没见个大人出来,心里有些嫌弃的,这家一看就穷。 可段老师非让送,她就只能过来了。 周方圆对着人说了句,“你等下。” 王婶子以为这孩子喊自家大人去了,毕竟认识一下今后有事也好办,可没成想,这孩子进堂屋拎了一塑料袋的花生米过来。 一粒粒粉红的花生米,全都是她平时没事在家剥的,想吃的时候也方便。她不知道这块蛋糕多少钱,但是花生她自己也剩下的不多了。 把花生米放在王婶子手里。 王婶子看着手里一袋子花生米,忍不住偷偷撇嘴,“记得给你家大人说一声啊。”然后扭头走了。 天气一暖和,堤坝边上,田地拢上的草长得非常茂盛。 河边柳树抽条,杨树长叶子,小徐村水清山青,风景很好,尤其是早上,水面上荡漾着一层薄雾,小土山雾气缭绕,绿树葱葱,真的美成一幅画。 等太阳升起,露水没了,周方圆背着粪箕子,牵着羊出门吃草。 小一长大一点,难改活泼性子,整天横冲直撞,跳跃能力惊人,很多时候它都能从羊圈里跳出来,在院里四处溜达。 周方圆再想要不要拿绳子拴住它,可好几次见它跑出院子,一听母羊叫唤,又立马回到羊圈里,就没在管它。 同比之下,小二真的一点没见长大,先天发育不行,它完全站立不起来。 每次吃奶都得她抱着,就这样还是和刚出生差不多。 出门放养,小一一蹦一跳的跟在母羊四周,小二就放在粪箕子里。 找到一处水草茂盛的地,把母羊拴在柳树旁,放任吃草。 小二就放在母羊旁边。 周方圆呢,自己走不远,她背着粪箕子在河边上捡碎石子,等到粪箕子装满了,母羊也吃饱了,再牵羊回家。 粪箕子装了碎石子,背回去的时候就很费力,头一回肩膀压得通红破皮,次数多了,这一粪箕子碎石子背起来也没觉得那么沉。 只是走不远,就得停下来歇歇气,小二在怀里抱着,有时候搁到它,还会咩咩叫。 到家把碎石子倒在院子里,拿着铁锨,推着家里破破烂烂的平车,就去西边死沟里挖塘泥。 平车放在路边上,她赤着脚拿着锨下去,开始挖。 这里一掀头挖下去,蚯蚓也多,揪一片大猪耳朵草,等会带回去喂鸭子。 吭哧吭哧埋头一锨接着一锨,热的汗流浃背,小脸通红,抬起头擦擦汗,见挖的差不多,就用粪箕子装土背上去。 一点点运到平车上,再拉回家里。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0节 倒在院子里,碎石子放进去,再放点麦秆,掺水,用铁锨一点点搅拌均匀,然后一点点给矮墙加固增高。 个子矮够不着,就踩着凳子,后来换成踩桌子,最先完工的右边的紧挨着杨树林的,看着和矮棚连成一起,周方圆看着手掌心多的几个大水泡,也觉得这几天的辛苦值了。 周方圆的日子每天如一日,放羊捡石子,挖塘泥,盖墙头。 今个一早周方圆的眼皮一直再跳,起来后,天阴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下雨,赶紧找出一块塑料布,前几天盖好的墙头罩住。 天阴沉的厉害,刮着小风。 周方圆把羊拴好,背着粪箕子去捡小石子,好不容易捡了半框,一扭头发现走远,这时风声传来母羊急切咩咩声。 远远地,她看到胖墩徐猛为首的几个小孩,在她栓养地方站着。 周方圆顾不上粪箕子,喊了一声,拔腿就往母羊跟前跑。 胖墩一伙人见着,立马全都跑开了。 等到周方圆喘着粗气跑跟前,母羊好生生的拴着,心刚松一口气,发现小一在不远处,可小二不见了。 心凉半截,周方圆朝着胖墩逃跑的方向追上去。 好些时候,胖墩那伙人见到她,都呲牙咧嘴的,远远骂她一声,却不敢当她面叫喧。 周方圆跑的极快,可胖墩一伙人也不慢,早就没了影子。 她四处乱找,愤怒在胸口蔓延,完全控制不住,直到河坝边上看到有人影,她咬牙跑了过去。 还没到,就听到胖墩一伙人嘻哈声,以及小羊凄惨的咩咩声。 胖墩徐猛几个男孩,抢了周方圆那个坏种的小羊羔,抱了羊撒腿就跑。 他们几个躲在田间地头放水的空水泥管里,见周方圆急冲冲跑走,才高兴出来,然后几个抱着小羊羔到了河坝边上,他们想看小羊会不会游泳。 胖墩提着小羊腿,不顾小羊挣扎惨叫,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小羊被扔进水里,一上一下,一沉一浮,挣扎的厉害,惨叫声连连。 眼看着小羊奋力扑腾着,距离岸边越来越近,胖墩一伙里有个瘦子,弯身捡起石头,嘻嘻哈哈对着羊头砸。 看着小羊凄惨叫声,他们笑声更大。 胖墩找了一根杨树枝,见到小羊靠近,树枝把小羊用力推远,更恶劣的用树枝使劲把小羊往水里按,不让它冒头。 小羊动弹的幅度越来越小,叫声都快没了,四肢扑腾的水花也小了。 “徐猛,我艹你.妈,xxxxxx。”周方圆看到小羊在水里扑腾,看着胖墩拿着树枝戳它,心里怒火,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跑下来,就往河里跳,小羊距离岸边有些远了。 跳的时候,她推了一把胖墩徐猛,两个人一起摔在水里。 “妈个x的坏种,”胖墩徐猛在河里灌了一口水,站起身张嘴就骂。 周方圆会浮水,河坝边上很浅,可往里半米就深了。 费劲的抓到小羊,游回岸边,浑身湿哒哒往下滴水,可周方圆顾不上,她抱着小羊,手指颤颤的摸摸它的头。 雪白的羊毛打湿,就只有一副瘦巴巴的骨头,费力养活这么久,根本没长什么肉。 小羊一动不动的在怀里,眼睛只微弱的动了几下,嘴巴蠕动发不出声,只有河水溢出来。 周方圆急切的想把它身上的毛弄干,心底还存有一丝希望。 可胖墩徐猛从身后狠狠踹了一脚,嘴里不干不净,“狗娘养的坏种,你敢把我推水里,我妈饶不了你。” 咣当一声,周方圆趴在地上,膝盖磕的生疼,这样手里抱着小羊还没撒手。 小羊的眼睛不动了,一点活着迹象都没了。 周方圆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凶狠之盯着胖墩。 胖墩往后退了一步,还招呼其他小伙伴一起围殴,可嘴里话没说完,周方圆人猛地扑过来。 摔倒放下小羊的时候,她捡了一块石头藏在手里,攥住半截。 胖墩的脸被尖锐的石头划破皮,疼的嗷嗷一嗓子,叫骂更欢,手脚也没歇着,又踹又踢。 其他人上前从后面踹人。 可周方圆攥着石头,对着胖墩的脸,脑袋一下,又一下。血涌了出来,其他小孩吓得都停住了,哇一嗓子开始大哭。 周方圆眼里愤怒,促使她手里没停。 小胖墩挨打也不忘记挣扎,他脑袋被人手按住,叫不出来,喊不出来,他一张嘴死死咬住周方圆的手腕。 周方圆像不知道疼一样。 “住手,快住手!”段立东原本在不远处采风,他有绘画功底,小徐村风景确实不多错,他准备画几幅。 结果就看到一个女孩拉拽着个胖男孩拖推下水,他怕孩子溺水,立马就往这边跑。 到跟前的时候,就看到其他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胖男孩被女孩压在地上,脸上全是血,女孩手里举着石头,一下一下,那声音听的段立东直冒冷汗。 下去一把推开女孩。 女孩手里石头鸡蛋大小,沾了血,冷冷站在边上,还要扑上来。 段立东扶起小胖子,皱着眉看着小胖血糊糊的脑袋,瞪着眼睛大声训斥,“你想把他打死?小小年纪心肠怎么这么凶残,” 周方圆胸膛起伏,看了眼没了声息的小羊,眼里裹着泪,语气凶狠尖锐,“他先弄死我的羊,我就要他赔命。” 段立东看了眼没生命特征的小羊,又看看小胖子,十分气愤,“人和羊能一样吗?羊没了可以再养。你家大人呢,这么小逞凶斗狠?大了还得了?” 胖墩疼的哭天喊地,嘴里更是骂骂咧咧。 听的段立东直皱眉。 周方圆却只心疼她的羊,她走过去抱起小羊,无视身后胖墩咒骂的话。 陆可为自己滚动轮椅过来,一张白净的小脸冷冷看着下面,眼里对满脸血的胖墩一脸厌恶。 耳朵嗡嗡响 第10章 段立东读了几页书,便再读不下去,放下书本。实在没心情,他今天受到的冲击,让他心神久久不能平静。 忘不了之前那一幕,女孩攥着石头,眼神那股坚决的恨意让他心惊。面对鲜血她没有一丝惧怕和敬畏之心。 她对生命的藐视,让他愤怒。 “王阿姨,你知道村里有个叫周方圆的女孩吗?”段立东忍不住望向正在干活的王婶。 这些日子,王婶和村里人打了不少交道,平时忙活一顿三餐,闲暇时间就去村里人气多的地方坐着,听村里人说些家长里短。 “我知道,她住在隔壁烂房子里。”陆可为拄着拐杖一点点挪过来,在这个破地方待了这么多天,在门口坐着打发时间的时候,隐约能看到对面。 每天放羊,回来挖土? 王婶子停下手里活,听到周方圆这个名字,她可不陌生,没少在村里人嘴里听说。“老先生,这孩子不太像话,面黑心狠,咱们没来之前,她还拿过刀捅过人呢。可千万别打交道,有的人天生心黑坏着呢。村里都叫她坏种,狗东西,村里有孩子的都不让和她玩,下手重。” 陆可为长相十分精致,双眼皮大眼睛,皮肤又白,看着就和村里小孩不一样,他听着王婶学话开口问道:“她家大人呢?”看了好几天,进进出出不是人就是羊,没见着大人。 “死了,上吊死的。家里就剩下她一个。没了爹妈管着,又不知道轻重,长大了不知道成什么样呢。”王婶子又说了几句周金山窝囊,没出息,坑村里人的钱的事。“都是村里闲聊,我听了一耳朵。” “今个压根不怪她,是那胖子带着人淹死她的羊作乐,她只是回击而已。”陆可为面相看着好,可性子古怪,王婶子和这家爷孙相处几日,就摸出道道了。这家老的大面能过去,难缠的是这个小东西。 不知道怎么看她不顺眼,他的一双鞋,能让她洗刷一上午。 她刚转身上个厕所,鞋子就被泼了墨水。 他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你。 段立东皱眉,“人命重要还是一头牲畜重要?难道因为羊死了,就要把人也杀死?”他女儿,也就是陆可为的妈,哭着说她害怕自己儿子,说他脑子不正常,有时候对望会觉得他很陌生,还说他脑子里有只魔鬼。 他觉得女儿说话夸大其词了,可他自己在家说无聊,推开窗户就跳了下去..... 女儿正怀孕,受了刺激在养胎。这孩子在家里没人敢管,也管不了,只能送到他这里。 小徐村环境好,正想让他体验一下乡村生活,就带来了。 “那如果那只羊是她宠物,是家人一样存在,那个小胖子经常欺负她,是仇人一般的存在呢?佛都说众生平等,同样都是命,为什么要分贵贱?” 段立东知道亲家那边信佛,可外孙说的话,依然让他震惊,“你母亲说的没错,你的思想有问题,我在意的最终不是羊和人,还是她年纪这么小,下手如此重,如果没人拦着,她会砸死人。凶残,暴虐,冷漠都不该出现在十来岁孩子身上。” 陆可为耸耸肩膀,“这是你们大人的虚伪,你们只想要个天真,活泼,善良,聪明等美好标签的小孩。那一旦出现以外不好的标签,是要扔了吗?”笑了笑,然后慢慢拄着拐杖进房间。 王婶子听得目瞪口呆,同时也觉得怪异,明明八.九岁,可说的话怎么都听不懂。 说这孩子脑子聪明,她反倒觉得脑子不正常。 哪家小孩能和长辈这么说话的?劈头一嘴巴打过去。 “老先生你是文化人,教育小孩喜欢讲道理,这要在我们那,讲道理没鸡毛毯子好使。”王婶在旁边说了两句,然后继续干活。 突然,就听到外面远远传来咒骂和哭喊声。 王婶子站在门口向东张望,就看到一伙人朝西边过来。为首的是个肥胖的女人,她边走边喊,手里还牵着一个小胖子,那小胖子脑袋上缠着纱布,旁边还有一个年龄更大的妇女,声音也不弱,哭喊着没天理,没法活了。 河坝上徐猛一脸血的站起来,不用段立东送他,自个就往家里跑。 这一脸血的回来,徐猛爸妈,爷爷奶奶都给吓到了。 奶奶更是心肝肉的大哭大喊着,一家人四口赶紧带人去村卫生所。 徐猛添油加醋,说周方圆打的,要不是有人拦着,自己就死了。 这还得了? 全家都炸了! 徐猛妈冲进厨房摸了把菜刀就往村西口跑,“狗杂种的东西,今天有我没她,有她没我,敢打我儿子,我先剁了她。” 徐猛的爸爸又高又壮,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就算了,可下手太重。卫生所里包扎伤口,头发剪了,脑袋上血窟窿五六个,个个肿的老高。身上,肚子上都有淤青,关键是脸上有印,眼睛下方滑到鼻子旁,深深浅浅好几条,这不是毁容了吗? 徐猛爸妈一走,徐猛的亲奶奶,在村里一向是个不讲理的人,自家独苗被人嚯嚯成这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出了门就开始骂。 “不要脸的小杂种,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这辈子恶鬼投胎,谁沾着谁倒霉啊,可怜我的孙孙啊,祖宗保佑才捡回一条命啊。” 一路叫骂,村里被这家的阵仗惊住了,拦住人一问。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1节 徐猛妈就把儿子扯到跟前让人看,脸上,头上都是血印子。 “妈个x的臭玩意,你说下手重不重,还说要砸死我儿子,我这就领过去,不等她砸,我先弄死她。上辈子千人睡,万人枕的玩意,这辈子活该出生低贱。天生贱种,恶鬼,倒霉玩意,谁挨着谁倒霉,可怜周金山啊,养了这么一个不是人的玩意。自己死,怎么不想着把这祸害带走,留着霍霍小徐村的人。” 徐猛妈骂完,徐猛奶奶接上,“狠毒玩意啊,我们家一没打她,二没惹她,好端端把人打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啊。好生生的一张脸,就给毁了,留下疤痕,这将来可怎么办啊?上辈子恶鬼投生,今生专门克人的,整个就是一祸害,将来一准杀人犯,现在就该烧死她。” 村里人看着徐猛的伤,唏嘘不已。 “我就说那孩子邪性,当初拿刀捅徐二虎你们可是亲眼见着了。手不颤,眼不乱的,捅的又狠又快,换了其他人行吗?杀鸡还得抖三抖呢。这孩子天生坏种,当时你们都不听我的,你看看现在怎么样?”刘桂琴人堆里说风凉话。 村里人七嘴八舌议论着,看着徐猛一家子,朝着村西过去。 叫骂声吵吵的比徐明伟大喇叭都管用,爱好热闹的,跟在后面追着 瞧。 刘桂琴跟在后面,她惯常喜欢这种场合,比电视都好看。 周方圆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湿哒哒的衣服还穿身上没换,小羊就放在院子里有阳光的地方。 她还单纯的想着,小羊只要晒晒太阳,身子暖和也许就能睁开眼。 可外面狗叫声,女人叫骂声太吵了,咣当咣当,木门被人踹的咣咣直响,第三下的时候,两扇木门应声倒下。 徐猛妈手里攥着菜刀第一个闯进来,难听的叫骂声在院子里炸开,发疯一样的,见着东西就踢,就砍,就砸。 肥胖的身躯,配上满是横肉的脸十分狰狞可怕。 门口外面聚集了不少人,他们默认一般的没有进院子,全都堵在门口上。 “大家伙都快看看啊,这是我孙子今天差点就被这个小b养的给害了,我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辛辛苦苦养这么大,看看这脸,好好的孩子给嚯嚯的没人样了。”徐猛奶上前抓着周方圆,想教训她。 可周方圆泥鳅一样,她跑了。 “你还敢跑?我看你今天能跑去那里,有本事你就上天?”周方圆一看徐猛妈手里菜刀,她掉头就往堂屋跑,摸到堂屋后面的锨杆子,双手死死攥着又跑出来。 周方圆拿着铁锨出来,外面的村民一阵喧闹。 “周金山在还好,有人管着,如今人都不在了,惹急了她真给你拼命。” 村里看的直摇头。 周方圆一双怒眼死死盯着徐猛,那股狠劲吓得徐猛拼命往他.妈身后躲,“妈,妈,你看她,你看她,她要弄死我啊,她瞪我。” 徐猛吓得嗷嗷乱叫。 徐猛妈一看,气的浑身哆嗦,徐猛爸更是气的脸上青筋暴起,大吼一声,“妈的蛋的,你个杂种能的你,我看你今天看动一下试试。”说完冲着自己老子娘和媳妇说,“把她家给我砸了,有一样算一样。” 徐猛的爸五大三粗,又高又壮,他像堵墙似的挡在周方圆面前。 徐猛的妈和奶奶得了命令,一人在院子里,一个冲进堂屋里。 一时间只听到四处噼里啪啦,堂屋里徐猛妈有劲,一头撞进里屋里,一脚踹翻柜子,里面的衣服,被子什么的,全都给拖到院子里,不解气的踩上几脚,在吐几口吐沫。 还不解气,就用菜刀在上面划几刀,好好的棉被都给破坏了。 周方圆怒瞪着眼,咬着牙,燃烧着无穷的怒火,她刚要转身,就被徐猛的爸挡住,怒吼一声,“你再动一下试试。” 灶房咣咣直响,有村民好奇,走进去瞄了一眼,转过身对其他人说,“拿砖头砸大铁锅呢。” 堂屋里桌子,椅子,都被踢翻,东西一件件的从里面扔出来,她的书本,文具哗啦啦人扔在院子里。 “周金山,你看你养的坏种,你就死,你都别想安生。”粗声粗气的话没落地,周金山黑白的遗像啪嗒一声扔了出来。 相框的玻璃碎了一地。 周方圆看着落地的遗像,看着遍地狼藉院子,她浑身开始颤抖,胸腔里的怒火,像一颗即将拉断的引线马上要炸响的地雷。 脑子里清晰的响声,地雷引爆了。 “啊啊啊啊啊~~”周方圆小小的个头,爆发出前所有的愤怒,她奋力挥舞着铁锨,咬牙切齿的冲着徐猛拍过去。 徐猛爸以为有自己在,能震住着小杂种呢。 徐猛一看到高举的铁锨,吓得掉头就冲他.妈那里跑。 “妈,救我,救我。”一把搂住他.妈的腿,吓得钻到两腿之间不敢动弹。 周方圆怒气再也抑制不住,像个发疯的野兽。徐猛妈又气又怒,她正在砸东西,都没来得及转身,后背咣当一下。 像个铁球一样砸下来,心脏都快拍出来了。 “啊啊啊啊,王八蛋,你们欺负人,是他抢了我的羊,扔到水里淹死。你们臭不要脸,我不活,你们也别想活,都死在这。”徐猛妈被锨头砸了一下后背,疼的直不起腰。可看着接连落下来的锨头,也吓得哇哇大叫。 徐猛就蹲在她妈腿边,跟这又哭又喊,好不凄惨。 徐猛的奶奶,爸爸,爷爷赶紧过来。 奶奶从后头抱住周方圆,爷爷想掰开她的手抢铁锨。 周方圆撕裂的尖叫声,让大门外的人惊心,有人忍不住,“这不会出事吧?” “打两下出出气就算了,闹出人命可不是开玩笑。” 有人怂恿进去看看。 几个人刚一脚踏进院子里,就看到徐猛爸,掐着周方圆的脖子,把人单拎出来。 涨红着脸,额角上的青筋随着呼吸的粗气一鼓一胀气,“再叫啊,再打啊,贱种就是贱种,怪不得没人养,根上就是坏的。” “放开我,王八蛋,狗杂种,你们一家子猪,母猪生了小猪,坏的缺德冒烟,我不会放过他,我早晚把他弄死。” 周方圆挣扎着,满身的戾气,凶狠,看的人心惊。 徐猛爸把人推到徐妈手里。 徐猛妈一接手,先在后背狠狠掐了一把,“死丫头,砸死老娘了。” 徐猛爸脱了鞋子一手拿着,一手掐着周方圆的下巴,“说,以后改不改?以后还打徐猛吗?” “我弄死他.......” 啪的一声,周方圆的脸都被打歪了。 “说,以后还打徐猛吗?” “弄死他。” 啪啪接连两下抽过去。 “我问你,还打徐猛吗?” “打死....” 啪.啪.啪三下,刺耳的声音,一下下像是打在所有人的脸上,听着,看着都心慌了。 人群里嘀咕着,“这要打死了怎么办,有人去叫村长了吗?" “徐明伟两口子去镇上了,一早就走了,不在家这会。” “这得去拦着吧,再打下去要出事的。” “你去?”都打红眼了,谁去谁遭殃。 刘桂琴听这啪啪声,忍不住缩脖子,小声嘀咕一声,“徐猛爸应该心里有数吧?” 村东边养羊的老两口小跑着过来,老奶停下歇口气,挥着手让老头赶紧先去,“你头走先去看看,一群没人性的玩意。” 老汉埋头往前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拨开门口的人群,就看到周方圆被人按着打耳光子,又气又急,大喝了一声,“干什么这事,停手。” 老汉跑上前想把人扯开,被徐猛的奶奶的一把拉住,自己倒先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大哥啊,你是不知道,不是我们欺负人,是这坏种要杀人啊。”说着就扯过徐猛给老汉看。 “说,还打不打?” 周方圆的脸肿的不成样子,鼻血不知道是流到嘴巴里,还是牙龈出的血,嘴里吐得都是血水,她张着嘴说不了话,狠狠吐口带血吐沫。 徐猛爸脸色沉的难看,又接连打了几下。 “你要打死她吗?那干脆给她一刀,她死你进监狱,没这么折磨人的。周金山刚入土几天?你们全家找上门打人,这是活生生准备把人打死?这是新中国,不是封建社会,法治社会打死人要赔命的。”老汉推开徐猛的奶奶,把徐猛爸扯开。 徐猛妈还想解释。 就听老汉说了句,“自己儿子惯得没样,还来教别人?” 徐猛爸被人当面诋毁,面子下不来,红着脸梗着脖子怒吼一声,“用你多管闲事,再说连你都打。” “好哇,欺负人啊。”老奶刚进来就听到这嚣张的话,顿时一屁股坐地上开始哭喊起来。“欺负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你们一家还是人吗?老天怎么不打雷劈死你们啊。” 段立东隔着十来米远,都能听到隔壁闹腾的声音,家里王阿姨一阵小跑进来,“我的天,我的天哪,杀人杀人了,这个村可真吓人啊,小孩大人都一个样。” 王阿姨就把隔壁看到的说了,“隔壁小女孩子被男的用鞋底抽了十几个大耳光子,话都说不清楚了。那女孩脾气倔种,说两句软和话,求个饶怎么了。哎呦,可怜啊,被打的满脸是血,照我看在这样下去,要死人的。” 段立东急忙站起身,“就没人管一下拦一下?” “哪有人管啊,都站在旁边看着,都打红眼了,又是菜刀又是锨头的,没人敢上前。”王阿姨不敢去看了。 陆可为从里屋冒出头,“觉得自己没错的人,宁死都不会认错的。”他觉得那女孩是那样的人。 段立东顾不上陆可为,急忙就往外面走。 围在外面的人群一看到段立东,都自觉让出一条道。 这是段立东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见过这样的院子,来不及细看,就已经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猛吸一口气大喝一声,“都住手,都住手。” 周方圆瘫在地上,不远处就是她的小羊,她使劲眨巴着眼睛,可眼睛很奇怪,眼里一切都旋转着重影。 她似乎看到小羊动了一下。 脸上原本火.辣辣的,可现在疼到发麻,反而没有知觉。脑袋里,像是过年有人在放烟花一样,耳朵里就像住着一千只蜜蜂,一千只苍蝇。它们全都藏在耳朵里,嗡嗡嗡的响个不停。 吵得她什么都听不到。 忍不住伸手却掏耳朵,可掏了半天似乎有东西再从里面流出来。 手指放在眼前,黑的,不是,是红的,是血啊。 原来她耳朵出血了。 段立东从没想过一个贫穷的乡村里,会发生这样恶劣的殴打事件。他走过去想要扶助女孩身子,却发现她神情很不对劲。 “你有没有事?”段立东急切的问。 周方圆能看到人,耳朵里刺啦刺啦的生疼。是上午骂她的人,见他张嘴说话,还以为他追到家里继续骂她。 被搀扶起来,小小身体像个破碎的布娃娃,那边养羊老两口还和徐家人争论不休,门口聚集了探头往里面看的人。 满院子的狼藉,让周方圆内心破了一块。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2节 她借着力气,拼命的站起身,左右虚晃差点又摔倒,她歪歪扭扭走过去,看着地上周金山的遗像,嘴巴微微一撇,眼泪哗哗往下落。 是她没守好家,是她没用。 捡起相框和照片,头晕的再也支撑不住,又摊坐在地上,口腔里满是铁锈味,心里却是满满苦涩。 活着真累,好像她怎么做都是错的。 到底为什么啊。 爸爸老实懦弱,她以为自己敢反抗,敢拼命就会变得不一样。 可到头来,似乎没有变化。 懦弱是错,拼命反抗也是错,到底该怎么活着,有没有人来教教她。 周方圆所有的愤怒消散了,只剩下疲倦和迷茫。 她抱着照片低着头呜呜的哭,听不到周围声音,也看不到周围的人,她想着要是能回到最后一起吃饭的晚上,她大概会重新做选择。 去看看我爸 第11章 村里看着徐猛一家子还要欺负养羊的老两口子,就有些看不过眼了。 老两口有两个儿子,都在镇上买房定居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趟老家看看。人家可不是绝户,任你打任你骂的主。平时和村里人也有关系走动。 徐猛家拉扯老两口,村里就有人上前帮忙去了。 “打几下出口气,还没完没了?仗着圆丫头家里没剩个人?还想把人打死?”村里拉开两家人。 徐猛奶奶一听,顿时哭天抢地躺在地上,“老天啊我不做人啊,可冤死我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来欺负没爹没妈的孤儿。天知道,我们家孙孙才是被打的没命的那个啊,都看看,我家孙子这脸,这头,死丫头可着劲下狠手呢。都只看到我们打她,我们欺负她?我们怎么不欺负别人去啊?” 徐猛奶哀嚎着,哭的是满心委屈,喊的全村都能听到。 养羊的奶奶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这样式的她见多了,“你少在这胡沁了,你要这么说,我还想问问,圆丫头怎么不去欺负别人,怎么专门揍你家孙?出门去打听打听,招猫逗狗惹人嫌的是不是你家孙子?再问别人为什么打你家,先问问你家孙干了什么事?” 段立东站在周方圆三米远,见她像是听不到周围的一切,她呆呆愣愣的抓着照片,孤零零一个人,眼泪打湿脸颊,一串串滴落下来。 浑身上下的狠劲,戾气溃散,像一只没了刚刺的小刺猬,脆弱的不堪一击。 段立东看着院子被砸的满目狼藉,看着大门口聚集的众人,突然感觉嗓子发堵,有些喘不上气。 看着她被打肿的脸颊,看她默默掉眼泪的眼睛,鼻子跟着发酸。 耳朵里听着村民的说话声,每多听一句,就愈发心酸。 “你们家丧良心啊,周金山才刚死,你们就想逼死圆丫头?她一个人,就没想过她自己怎么活?她今年才十岁,是十岁,就自己养活着自己。你们都装瞎,怕得罪人,都怕惹上事。这院墙,她自己一点点挖泥巴,拉回家,一锨一锨和泥。村里女娃子还要零钱买糖吃呢,她呢,你们谁去看过她的手,都说圆丫头狠?不狠能活啊?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周金山就是懦弱,不狠,最后才会上吊死了。她有名字,听听村里大人小孩都叫她什么?坏种,贱种,狗杂种,狗东西?从小被叫到大,是人能有好脾气?” ...... 段立东听得眼睛起了雾,心头十分沉重。 徐猛一家人看见势头不太对,村民都说他们做的太过了,徐猛奶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段立东跟前,“我们全家都要感谢你啊,我听说当时要不是你拦住死丫头,我家孙子可能就没命了。” 说着作势就要给段立东跪下,“段老师你在场的,你说给大家伙听听,这死丫头当初是不是要打死人,还要我孙子的命啊。” 村里人见着徐奶攀上段老师,都把目光聚集过来。 段立东皱着眉,硬是拉住徐猛奶,“您这么大岁数,不要跪我。” “段老师,你给大家伙说说,村里都说我们欺负人,可谁家孩子被人差点害了能不急?” 徐猛奶还想拉段立东下水。 段立东松开徐猛奶的手,身子往后撤了几步,目光看了眼躲在自己妈妈身后的小胖子。 胖墩徐猛一对上段立东深沉的目光,立刻缩了出去。 周方圆呢,她仰着头,泪水打湿的长睫毛还没干,她眼睛哭的猩红,只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对他要说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脸上平静哀默,肩膀耷拉着,整个人好像只凭最后一股微弱劲提着,好像自己开口,就能削断她全部的支撑。 段立东闭了闭眼睛,深呼吸,把胸口憋闷的浊气排出,看着聚集在一起好奇的村民,嗓音低沉道:“你家胖孙子带着几个男孩,抢了她的羊,给扔在水里让羊游泳。却恶劣的拿树枝,石头不让小羊上岸...小羊最后被淹死,她才动的手。 即使这样,当时也是几个人合伙打她一个。” 徐猛奶一听傻眼了,不对啊,是死丫头攥着石头要砸死她家孙子啊。 “段老师啊,可不是这样的,当时你不是看着这死丫头手里拿着大石头.........” 段立东瞪目呵斥一声,“住嘴。” 严肃的神情,把周围人都吓住了。 “你家小孩子顽劣程度,简直令人发指。羊是牲畜,可那也是一条生命,他伙同人就那么害了,我真想不到你们做家长的是怎么教育的。小时候能害羊,长大了就能害人。有你们这样是非不分的家长,只能助长他走上歪路。 他的行为恶劣,手段残忍,这种虐杀行为你们不管,反而在这里叫骂?” “段老师,没那么严重,就是一只小羊,小孩起了玩闹的心思.......”徐猛妈见自己宝贝儿子被说的这么严重,可不同意。 “没这么严重?羊死了,你们到这里有没有说过这件事,追根究底是你儿子犯的错。这要报警,也是你们过错方,还是要报警,让派出所来人断个是非?”段立东义正辞严,本就严肃的面相,顿时让人哑口无言。 段立东却没说完,把目光投到大门口聚集的人群身上,最让他失望和寒心的就是这些冷漠的人。 “我原以为小徐村风景秀丽,那邻里关系应该也融洽和睦,相互友爱。可我发现并不是,你们太冷漠了,他们一家人过来殴打一个十岁的孩子,你们这群邻里乡亲,确能直直站在门口看热闹? 你们的血是冷的吗?哪怕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拉一把呢? 如果........有一天你们自己家儿子女儿被人这么打,别人都站在看热闹,你们是什么感想?做人不能太自私,太冷漠,即使和自己无关的事,看到不平,不公,都应该站出来发声。” 养羊的老奶到了周方圆的跟前,看着她,手颤颤的搂住她,心疼的说了句,“可怜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老汉先去摸了摸小羊,见四肢都硬了,低头呼口气,忍不住指着东屋矮棚破口大骂,“周金山你个窝囊废物,你自己死的痛快,舍掉孩子她怎么活?村里都是一群蛇血狗肺的东西。你还指望他们能照拂?屁,你自己看看孩子样子?妈个蛋子,你他.妈活着还能替孩子当一把,死了就剩下一抷土,管个屁用。” 老汉脾气并不好,说话直,嘴巴臭,心烦什么张嘴就能骂。他以前就看不上周金山,活的太窝囊了。 死了,老汉更是想骂。 “老头子,别骂了,快来看看,圆丫头耳朵出血了,是不是要送医院看看?不会被打聋了吧。”老奶才发现圆丫头不对劲,这一看才发现挨打的耳朵里都是血。 徐猛一家听着脸色都变了,尤其徐猛爸,他当时气头上,一下下的自己都控制不住,这要真打聋了...... “哎呦,我的头啊,没天理气死人,不行了,我得回去吃两片药压压。”徐猛奶捂着额头装的似模似样的,就往门口走。 徐猛妈拉着儿子就跟了上去。 村里人刚刚被段立东无辜骂了几句,都悻悻走开了。 没一会,聚集在大门口的人全走了。 周方圆站不起身,她头晕目眩站不住。 养羊的老汉蹲下身,背着周方圆急急出门往村卫生所跑。段立东跟在后面,被家里王婶子喊了一声,“段老师,中午饭做好了.......” 陆可为就在一旁接了句,“我现在不饿,等一会再吃。”说着自己滚动轮椅来到段立东跟前,“姥爷,我们也去看看吧。” 陆可为仰着小脸,示意姥爷推他过去。 段立东稍稍犹豫一下,对王婶说,“我去看一眼,回头再吃。” 村里卫生所的大夫,是个五十多的老头,姓胡,平时村里感冒发热,打个针挂个水,量个血压的最多。 没人的时候,就放着录音机听广播。 “老胡,老胡快出来,帮忙看看这耳朵。” 老汉背着周方圆到了村卫生所,把人放到木椅子上,跑的急,涨红一张脸,上气不接下气的。放下人,一下子蹲地上气喘如牛。 老奶搂着周方圆,眼泪总是忍不住,嘴里一直骂着徐猛一家子没人性。 老胡穿着一身不太干净的白大褂出来,一看到周方圆模样,立马皱紧眉头,“打的?” “一群没人性的玩意,拿着鞋底抽的,耳朵现在出血了,你赶紧看看。” 段立东推着陆可为后脚跟上,两个人一看到村卫生所简易三间房子,顿时对视一眼。 陆可为小声道:“姥爷,这是医院?” 段立东点点头,大概是吧。 老胡拿着一个棉签把耳朵里血迹清理干净,又用小手电筒揪着耳朵往里面左照又照一翻,“丫头,能听到说话吗?” 周方圆点点头,“能听到,可耳朵里有杂音,嗡嗡嗡的。” 老胡起身到隔壁药架子上拿了一瓶药水,沾了棉签在耳朵里,“卫生所条件简陋,让我看的话可能是骨膜破裂,严重点就是鼓膜穿孔,两者都会引出血。骨膜破裂一个星期能好,鼓膜穿孔大概三四周。这瓶药水拿回去,自己涂涂。” “不会聋吧?”老汉闷声问了句,本来就命苦,在聋了真是没法活了。 老胡又捏住周方圆的下巴,看她肿起的脸和其他处伤口。“还能听到声,那目前就不会,明后天要是情况没好转就得去大医院看看。” 老胡一低头见到周方圆眼里泛起雾气,心底叹口气,又补上一句,“没事的,我看耳朵里都止血了,不会聋的。” 这话一说老两口都松一口气。 段立东微微皱眉,“这样还不送医院检查一下?”他不明白,这么大的事就凭手电筒照了照就能下判断? 陆可为发现,他姥爷话一说完,屋里气氛都变了。 过了好一会,老汉看了段立东一眼,“没办法去医院,丫头是个黑户。” 陆可为小心扯了段立东的袖子,“姥爷,黑户是什么?”他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词。 “黑户就是没有户口,没有户口本,没有能证实她的资料信息,将来也办不了身份证。” “医院都不太愿意接,什么信息都没有,看完病逃跑的太多了。”这类事在农村乡镇里还是比较多的,一听没户口,人家都不给你登记,病都没法看。 长长短短几声叹息,在屋里响起。 段立东心里很不是滋味,在云海市很多这样事他是从报纸上,新闻上看到的。如今亲眼见着,才发觉冲击有多厉害。他一向自称有文化的人,可面对残酷现实问题,却一句话说不了。 最后,“要不要报警?”他很不明白,事情发生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要报警,找警察的。 “没用的,这里不是你们大城市。各个村因为田地拢上多铲一锨土的事,多的是头破血流。宅基地因为瓦片滴水多一厘米,亲兄弟都能反目为仇。 你说的你的理,他说他的委屈,警察又不是神仙,这种家长里短的纠纷都是和稀泥。除了闹出人命才有人管,其他那就是谁家本家大,谁家儿子多。农村就是这样,打架吵架比的还是人。他们打圆丫头,可圆丫头也打了人,说不清的。” 老奶说着说着,感伤的掉起眼泪来。 老汉解下裤腰带上的旱烟,抽了两口,让老胡给开点药。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3节 “那就给开点消炎药什么的吧。”老胡起身去开药。 这就是现实,沉重的喘不上气来。 陆可为自己费劲转动轮椅,凑到周方圆跟前,他歪头从底下往上看,正好看到周方圆眼里来回滚动泪水,他咧开嘴一笑,笑的唇似绽桃,稚嫩烂漫。“我觉得你没错,错的是那个胖子,要是我就换个大石头弄死他。” “陆可为,你胡说什么。”段立东一眼没看到就看到,人凑到跟前了,还嫌事情不够乱。 陆可为自来熟的拉住周方圆的手,比了比大小,“你手果然小。” 两张不大的手放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像白净的玉石,圆润光洁,一个像是严冬忘收的萝卜。 周方圆听到有人说她没做错,眼睛微微颤动,却拼命忍着。 老胡拿个药,老汉问多少钱。“什么钱,拿走吧,还有耳朵那个药水。” 陆可为跟在后面,热情邀请道,“你去我家吃饭吧?”她家大铁锅都被砸了,肯定没办法做饭。 周方圆摇摇头。 陆可为撇嘴,段立东瞪他,让他适可而止。 出了村卫生所,周方圆原地站着,声音有些沙哑说道:“爷,奶,我...我...想去看看我爸。” 卫生所南边就是村里自留地,远远望去能看到很多坟包,周金山坟上花圈的颜色还在,坟包上的土都是新的。 醒目的一眼就能看到。 老两口转身看一眼,老汉嘴里咒骂一句,低着头抽了口旱烟径自往前走了,“不是个东西......” 老奶捂着嘴哽咽两声,“去看看吧。” 老汉在前面烦躁的喊了一嗓子,“走了,羊还在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两个人外面放养,听到动静就跑回来,羊都没顾上。 提到周金山老汉打心眼里生气。 周方圆对着段立东鞠躬,才慢慢转过身。 转过身的一刹那,眼泪夺眶而下。 陆可为抬头,看着周方圆缓缓挪动背影,“她哭了......” 老奶眼泪跟着往下掉,“可怜哪,但凡有个亲人也不能这么惨,周金山造孽,活着还能安慰孩子,死了,孩子就只能到坟堆上哭两声。” 半夜离开家 第12章 午后的阳光很暖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就地睡个觉。 周方圆坐在坟包边上,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面对一堆土她张着嘴一句话说不上来。她格外想念父亲在世的时候,即使别人都说他窝囊,没用,还不如死了。 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想念和后悔,她想父亲活着。 活着,就能陪自己说说话,哪怕经常说那些惹她烦的话,她也会乖乖听着,绝不会起身走开,或气愤的和他争吵。 忍让,忍耐,全都是忍?忍到最后落了个笑话的结局。 窝囊死了,活了半辈子最后选择最窝囊的死法。 村里背后还在嘲笑着。 周方圆低着头,她浑身都疼,可最疼的是胸口,像是有东西在捶,在碾,在掐,她快喘不上气了,就连嘴巴里的吐沫都是苦的。 抬起头的时候,眼泪噗噗往下落,却死命的咬住下唇。 她从小见多了村里欺负她爸的场面,更小时候的她只会嚎啕大哭,用哭来宣泄她心里心疼和委屈。 她不想和父亲一样,她厌倦那样的活法。 有时候,她也禁不住会想自己为什么要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为什么不能衣食无忧的活着,为什么她每天想着不是上顿下顿,就是害怕父亲被欺负? 为什么她不能和村里其他小女孩一样,每天背着书包去上学。 为什么在教室里就她一个人坐在最后面,而她只有一张凳子。 为什么她会没有户口? 为什么别人都会嘲笑,骂她? 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呜,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她活着这么难,为什么要生下她,她有些恨那个不知姓名生下自己的人。当对周围的一切不公,解释不清的时候,会忍不住寻求源头。 要是自己没生下来就好了。 一直坐在日头落下去,黑幕降临,自留地四周比较空旷,小风一吹凉飕飕的。 周方圆坐的腿脚有些发麻,手撑在地面爬了半天才站起来。 眼神透着恨意和狠厉,浑身上下一副豁出去样子,不见之前半点自怜自艾。 又盯着坟包看了两分钟,像是临走最后的叮嘱:“爸,你在那边好好生活,别再被人欺负了。我在这边你也别担心,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挺好的。今天被人欺负惨了,哭的很难看,那是因为他们人多,我力气太小了。我不怕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今个一下午我才想明白一件事,我怎么那么傻呢,我干嘛傻傻在家里等着他们上门。” “爸,你要活着肯定又会叨叨,但是我没你那么能忍,我也忍不住。所以,我想按照我能理解的,我会的方式去生活。”周方圆对着周金山的坟包静静说了两句,转过身离开。 走了三步,又回过头,声音难掩哽塞:“爸,你要是不忍心,就好好保佑我吧。” 回了村子,村子中央两个鱼塘边上,一天到晚都有人,这个点都回家吃饭去了。 等吃完饭又会聚集一伙人,聊天到八.九点才各自散去。 周方圆走过大黄狗家,大黄狗站在自家门口转悠,见人走远了,才汪汪叫了两声。 走过杨树林,她家大门大敞着,两扇木门掉了,上面全是白天人踩的脚印。 懒得把它们扶起来,踩着它们进了院子。 院子烂七八糟的,周方圆长叹一声,低头认真的收拾。正收拾的功夫,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在家呢?” 是隔壁的王婶子手里端着碗筷进来。 “老先生叮嘱我给你留饭,我站门口大老远看着一个黑影过来,猜想就是你,正热乎着你赶紧吃吧。这大城市来的人,见不得人可怜,同情心都重。”说着自个钻进灶房里放下。 “哎呦,好好的大铁锅也毁了,这东西补了也没法用,还得买新的。我这一天天从早忙到晚,别看照顾人轻松,大城市来的都精细呢,衣服要洗两三遍。这做饭就更精致了,农村多个人多张嘴,可不是加个筷子碗的事。那爷俩嘴巴都刁钻,多加一点水都不行。好心归好心,他们又不是长住这里,你呢还得自己立起来是不是?以后可得老实些。” 王婶子就怕家里那爷俩同情心泛滥,以后开火多做一个人的饭? 原本做三个人,现在四个人?工作量可不一样。 王婶子意有所指的说了几句闲话,就走了。 周方圆埋继续埋头收拾,她不傻,听得懂。 地上被子,衣服全都口袋装起来,等到院子收拾利索,母羊早就饿的咩咩直叫。 平时晒干的草,抱了些给它吃。 拿了铁锨,在杨树林里挖了一个深坑,把小羊的尸体用口袋装着埋在树下。 做完这一切周方圆的神情冷静的出奇,“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但我会给你报仇的。” 她洗了手,走进东屋矮棚里,墙上挂着一些农用工具,铲子,镰刀等等。 镰刀有长的还有短的,长的她爸用,短的她用的。 她长大点,就不用短的了。 取下短镰刀,刀刃长久不用都钝了,生了一层铁锈。 灶房淘了一盆水,找到磨刀石,刺啦,刺啦,正面磨光,再磨背面,用水一冲,刀刃变得银亮起来。 拿着镰刀进了堂屋,找到一个军绿色的老旧挎包,从床腿里掏出全部家当,装了两件衣服,把之前剥好的花生米用塑料袋装上,整理好一切,她穿着衣服躺下。 没有任何睡意,睁着眼睛看着屋顶椽子,芦苇草,房梁架子。 以前半夜的时候,房梁上,芦苇顶子上经常有老鼠出没,咬着芦苇草沙沙作响。偶尔还能看到一家老小出没。 可能她家太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老鼠都不见了。 周方圆脑子里回忆着过往的一切一切,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出来。 等到外面夜深人静,偶尔传来村里几声狗吠,才从床上爬起来,军绿色的挎包背上,短把的镰刀带上。 关上堂屋门,到羊圈里牵羊。 小一从麦草杆上起来,咩咩叫了两声,有母羊在,它很快安静下来。 母羊很乖,它是周方圆养大的,任由她牵着走出大门。 两扇木门还是那样静静躺在地上,今晚月光暗淡,整个院子漆黑幽深,没有一点亮光,像极了破旧荒废的宅子。 周方圆转身看了眼,牵着羊继续走。 一直向东走,大黄狗叫了两声,被周方圆冷声训斥一句,就歇了气。 牵着羊一直走到村东养羊老汉家门口。 大门紧闭着,周方圆把母羊拴在门口的杨树上,她搂着母羊的头,抚摸好几把,“对不起,没照顾好你的小二.......” 母羊似乎能听懂周方圆的话,用头回蹭了蹭。 周方圆从老汉草垛子上抽了几把干草放在母羊跟前,转过身便跑走了。 第13章 深夜里的小徐村寂静无比, 远处黑漆漆的小土山像两个庞然大物站在远处遥望着村里一切。 周方?圆趁着夜色,独自一个人去了村子东南角,徐猛一家就住在那里。 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也忍不住, 她爸一生都在走自己路, 忍了一辈子。 可物极必反, 她?学会的,她?懂得经验道?理,都是从他身上明白的。 她?不忍,也不让, 拿了她?的,必须讨回来。 很快就来到徐猛家门口。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4节 和村里其他人家布局差不多,大门口空地上盖了猪圈,里头养了两只肥猪, 正酣睡的哼哼两声。 大铁门在里面插上了,高大的东屋是?徐猛爷奶住着,隔着铁门她?能听到震天?的呼噜声。 周方?圆轻手轻脚的爬上猪圈,踩着上面的瓦片到连接的院墙上。她?手脚并用的伏在墙头上,墙头下方?是?灶房, 比较矮。 周方?圆个头,体重很轻,她?一点点踩着灶房顶子到了边上, 手抓着边上木头,呲溜一下下来。 胖墩徐猛自?己经常在外面炫耀说, 忘记拿钥匙都是?翻墙头进去。 顺利进入院子里, 东屋呼噜声听得更清楚了,她?蹑手蹑脚的到了门楼下面, 农家常用的工具,基本上都放在各自?大门后面,用时拿着方?便?。 顺手拿起挑粪的叉子,伏着身子来到东屋门口,用叉子杆穿在门把手的环上。里面人想出来,卸掉门还得一会功夫。 叉子放好,周方?圆小心回到大门口,大铁门的插销一使劲,就会发出咣当声,她?小心翼翼的把插销往后拉,嗝噔一声。周方?圆心脏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静了三秒什么?都没发生,心又回到原位。 她?到漆黑的灶房里,小木门随手一推就开了。 黑乎乎的几乎看不清,过?了会,才隐约看清里面摆放的东西,坐在烧火凳子上,从灶房门缝里窥视整个院子。 手边放着她?觉得砖头,绳子……只要有人出来,不管谁……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啪嗒一声,堂屋里亮起灯,灯光传到院子里没那么?亮,不然?东屋门环上插的杆子就太醒目了。 周方?圆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后,透过?灶房的门缝看到里面裹着一头纱布的徐猛从屋里一摇三晃的出来。 看的出来人还迷迷糊糊的,仰着头打着哈欠就往厕所走。 是?小胖子徐猛,周方?圆拿起绳子,从灶房溜出来,心脏噗噗乱跳,手却不慌不乱的把死结打好。 一转身就和徐猛打了照面。 徐猛睡眼惺忪,却在一瞬间瞪大眼,刚要大喊起来,就看到周方?圆从裤兜里掏出一把什么?粉粉,扬手撒了过?去。 是?辣椒面,她?刚在灶房里抓的。 辣椒面一进眼睛,徐猛顿时捂着眼睛蹲在地上嗷嗷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妈啊.....”徐猛的眼睛像是?着了火,在地上滚着像个毛毛虫似的拧成一团。 凄厉的喊声,把屋里人都吵醒了。 “怎么?了,大半夜嚎什么??”徐猛妈不耐烦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推了门,却怎么?都推不开,连续晃了三两下,猛地看清楚堂屋门被人在外面栓死了。 刚要嘟囔,让徐猛过?来把门开开,冷不丁的从缝隙里看到外面,徐猛嚎叫着在地上打滚,可地面上还有一个人影。 顿时大呼一声,“谁,谁在外面,快来啊,有小偷。”晃过?神的徐猛妈推不开门,就进屋把丈夫推醒,然?后隔着堂屋门大喊大叫,想让东屋公婆出来看看。 徐猛妈的嗓门很大,好在她?家东南角也是?独一户,和其他家也有些距离。 全家都醒了,却都发现怎么?都出不来。 徐猛妈急喊着儿子,可徐猛滚在地上不停喊着疼,眼睛疼,根本顾不上开门。 周方?圆往徐猛跟前走了两步。 徐猛爸妈两口一看到人,顿时吓得倒吸一口气。 只看到周方?圆手里握着镰刀,站在儿子跟前,浑身的血液都吓得停住了,“死丫头,你要做什么??” 徐猛妈的声音都发颤了,门晃悠的只响,恨不得把门整个举起来。 东屋公婆看不清,只能隔着门在院里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好端端的门怎么?反锁了。” “妈啊,周方?圆死丫头,贱种,把咱家门反锁了,她?手里拿着镰刀啊.......” 东屋的徐猛的奶奶一听差点晕过?去,立马哭天?喊地,“造孽啊,圆....圆丫头啊,你行行好啊,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啊。” 徐猛爸已经举起椅子开始砸门,门被砸的咣咣直响。 周方?圆狠狠踢了徐猛一脚,整个人压在她?身上,镰刀刀刃就放在他耳朵上。 徐猛妈一看到,脸上横肉乱跳,“你敢,你敢,死贱种,你敢碰一下,我出去弄死你。” 周方?圆手下微微一用力,徐猛哭喊着啊啊直叫,眼睛疼的睁不开,越挣扎耳朵生疼,感受到冰凉的刀刃就在头上,吓得不再动?,直哭着喊妈妈救他。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一个人无牵无挂,你们今天?一家人又砸家,又打人,不就因为?我一个人好欺负?我告诉你们,我不是?我爸,我不怕你们,有种你出来弄死我,我死了你们其中一个也得抵命,我不亏本。”周方?圆说话冰冷又凶狠,那豁出去的气势,倒先把东屋的徐猛奶奶吓住了。 哭着喊着道?歉赔不是?,“圆丫头,错了错了,我们错了,求你绕过?我孙子啊,他还小,我们一定好好教他。”说这样的话,嗓门还不忘加大,喊着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 周方?圆冷笑着,她?手下镰刀换了位置。 徐猛吓的惨叫起来,“妈啊啊啊,割到我脖子,我脖子要掉了。” 徐猛爸爸砸了半天?,只把门砸了一个窟窿出来,他喘着粗气,却也吓到了,这压根不是?正常人,他们怕惹了一个神经病,“你到底想干嘛?” 声音明显都怕了,镰刀刃就放在脖子下面,真要用力..... 想到村里一直说这死丫头的心狠手辣的话,今天?刚砸了她?家,又当着人面打了她?十几巴掌,真要豁出去了,可怎么?办? 徐猛妈吓得蹲在地上,啪啪两声抽在自?己脸上,“圆丫头啊,你大人有大量,求你别伤我儿子,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去你家,我们错了。” “十八个,今天?我挨了十八个耳光子。”周方?圆记恨,这个数字她?一直记在心里。 徐猛妈扇自?己巴掌声音隔着门听得很清楚。 “不够,打我的人不是?你。”周方?圆话音一落地。 又一股巴掌声响起,徐猛爸担心儿子,没有一丝犹豫,“我错了,我不该打你,我错了......” 周方?圆却不解气,她?把手里镰刀一扔,扬手对着徐猛的脸狠狠扇下去,啪,啪啪,啪啪,用力太大,打的自?己的手掌都开始发麻,发疼。 挨了巴掌的徐猛凄惨的嗷嗷乱叫。 把人打了,最后又狠狠掐了一把,这也是?要还的。 周方?圆缓缓站起身,走到门板窟窿跟前,对着里面人扬唇笑了笑,“我不怕你们报复,因为?我会报复回来,比狠?你敢拿命耍狠吗?我就一个人,没什么?不敢的,大不了下去陪我爸了。” 捡起地上镰刀,眼神冰冷看着两人,狠狠的插进木门上,“今个的仇报了。” 说完大摇大摆的走过?院子,推开大铁门,一步一步走远。 身后,徐猛家的叫喊声已经不重要,周方?圆知道?,明个一早她?的名声将会彻底臭了。 可那已经不重要了。 她?挎着背包快速往出村的路口跑去。 * 前胡村面积比小徐村大,人口也多,两个自?然?村都在徐家村名下,可位置上,前胡村更占优势。 主要前胡村距离集镇更近,生活就便?许多。 周方?圆半夜从小徐村出来,她?要去找前胡村的胡玉婷。 鸡叫的时候,天?才掀开一抹白色。 胡玉婷家门口大门紧闭着,门口尘土都有一指厚,很明显这家门口很久没人扫过?了。 周方?圆本想依靠在门口等天?良,结果这一靠竟然?睡着了。 睡得背脊发麻,整个身体酸痛不已,伸展四?肢站起身,发现耳鸣的声音小了很多,从挎包里掏出卫生村给的药水涂了涂,然?后继续在家门口坐着等。 左邻右舍有人进出,周方?圆站起身拍拍土,上前询问,“婶子,你知道?胡玉婷去哪了吗?” 心底起疑,胡玉婷之?前还说她?奶生病,她?每天?都要回家做饭的,不然?她?奶得饿死。 可现在大门上锁,人哪去了? 邻居看了一眼周方?圆,这孩子面相长得好,五官实在漂亮,凑在一张脸上,怎么?看都是?好看的。要是?等再大点张开了,会更好看。 “你是?她?家啥子人?”邻居好奇。 “是?亲戚。”周方?圆编了个借口。 “那你得去镇上医院找,她?奶奶病了,送到镇上医院都去好些天?了,也不知道?啥个情?况。” 周方?圆一听道?了声谢,转身就往镇上跑。 她?也没有交通工具,跑累了,就歇歇慢走一会。连跑带走,一个半多小时到了镇上。 赶早集去镇上卖菜,买东西的人,路两边卖早点的也多。 周方?圆花了五毛钱,买了两个馒头,边吃边走。 镇上医院就一个,以前跟着周金山来过?。 医院大门口人来人往的,也没人注意她?,随着人流进入门诊大厅里。 大厅里满满当当都是?人,周方?圆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她?见着穿白大褂的人路过?,抓住人就问。 有好心的就给她?指了地方?,让她?去那里询问护士。 贴着白瓷砖的服务台上,围着很多人,等别人问完,周方?圆才赶紧上前,“你好,我想找人!” “小妹妹,你找谁?” “我...我找我奶奶,她?生病住院了,她?姓马,住在前胡村的,你能帮我查一下吗?我姐胡玉婷陪着一起。” 周方?圆抓着挎包带子,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她?脸颊红肿的厉害,小护士一个帮忙查找,另一个好奇的问她?:“小妹妹,你脸怎么?肿的这么?厉害啊,疼不疼啊,得用才药好得快?” 周方?圆抬手摸摸,“没事,我不疼,过?两天?就能好。” 说完另一个护士,报了楼层和房间号。 胡玉婷奶奶的病房在三楼7号病房。 是?一个大通间,里面有六张病床,人在最里面一个,周方?圆一进来,就看到马奶奶了。 她?人比以前瘦了很多,头发全都白了。在她?印象里,马奶奶是?个手脚利索,说话柔和的老太太,很会做好吃的。 找到人了,周方?圆心里松口气,搬来一个凳子坐下。 才刚坐下,马奶奶眼皮动?了动?,她?立马欣喜的凑上前。 “奶奶?”小心喊了声。 马奶奶目光转了转,好一会微微转头看到周方?圆,嘴唇动?了动?,周方?圆探身凑近些,才听清了。 “是?我圆圆,奶奶我来看你。”周方?圆嘴角咧开笑容,却触碰动?肿起来的地方?,疼的抽了口气,跟着又傻呼呼的笑了。 马奶奶认出人后,眼睛里多了些光,声音又弱又小,“圆.....圆.....”胡玉婷说她?奶说话不利索,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5节 “哎。”周方?圆响亮的答应一声,扭头四?周看了看没见到胡玉婷,就老实在坐在椅子上守着马奶奶 一会问一句,“奶奶你渴吗?” “奶奶你饿了吗?我这还有半个馒头?”把自?己剩下一个馒头掏出来。 没过?一会,胡玉婷端着盆,拎着热水壶进来,一看到病前周方?圆,还愣了下,“周方?圆?” 周方?圆起身帮她?拿其他东西,“要给奶奶洗脸?” 胡玉婷第二眼就看到她?肿的不能在肿的脸,想询问的话又咽了进去,“你给洗吧,我奶总嫌弃我动?作不仔细,没给她?洗干净。洗完,你自?己也洗一洗,都快没人样了。” 周方?圆把挎包摘下,挽起袖子,打湿毛巾就给奶奶洗脸。 胡玉婷坐在床位,问她?怎么?找来的。 周方?圆说自?己先去家里了,是?邻居告诉她?的。 胡玉婷没说话。 给奶奶洗了脸,周方?圆就着盆里热水洗了洗脸。 她?脸肿的很厉害,热水一碰咬牙吸气,好半天?没敢碰第二下。 胡玉婷一看她?那怂样,按住她?的肩膀,拿着毛巾沾水,往她?脸上擦拭。 “你轻点。”周方?圆推了一把,是?真的很疼 胡玉婷嘴里没好气,动?作倒是?轻了,也没问脸上的伤怎么?来的,“知道?疼就对了。” 她?亲眼见过?周方?圆以前在学校和人打架,在学校垃圾堆后面,几个人打她?一个。明明拳头都落在她?身上,她?像是?不知道?疼似的,也不叫也不喊,倒下了,摸着东西爬起来再打。 就那股死之?前也要弄死一个的狠劲,入了她?的眼。 等所有人离开,她?疼的呲牙咧嘴,想哭又拼命忍着,唯独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奶奶怎么?了?”周方?圆看着胡玉婷。 谁料这一句,胡玉婷沉默了下,只把毛巾往周方?圆脸上一扔,装着云淡风轻说:“没事,就是?病重了,她?这个病就要经常到医院挂挂水,疏通血管。” 周方?圆并不懂,扯掉毛巾拧干水,对着胡玉婷的脸胡撸一把。然?后起身端着脸盆的水去倒掉。 她?知道?事情?绝不是?这样,胡玉婷未哭先红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据。 九点半的时候,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进来,挨着病房查看情?况。 轮到马奶奶的时候,情?况似乎有些不乐观。 周方?圆注意到胡玉婷双手紧紧攥着病床围栏。 “你家什么?情?况,住院这么?久,就你一个小孩在这,家里大人呢,在忙也要抽空过?来一趟。这病情?都这样了,在忙也没人重要啊。” 医生四?十多岁,拿着病历本看了又看,眉头皱着就没松开过?,“病情?在恶化,要是?想救治就得想办法把人转到市里大医院去,在这就只能拖着,越拖越有事。而且.....这医院护士站那边反应,你们之?前交的住院费用完了,现在拖欠二千多,拖了两天?了,赶紧让家里人来交钱,不然?,医院今天?要停药的。” “不能停药,我家里马上就送钱来的。”胡玉婷声音充满哀求,却又那么?底气不足。 医生面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也是?无奈的叹口气,“赶紧想办法缴费吧,医院停药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医生走了,胡玉婷坐在床尾肩膀抽动?着。 马奶奶的打着水的手,微颤颤想要抬起来,却怎么?都抬不起来,她?苍老干瘪的眼皮下有液体滑下来,“哭.....啊,..不...哭。” 胡玉婷抓住奶奶的手嘤嘤哭出声来。 周方?圆见状,把手伸到军绿色的挎包里,摸到内侧口袋里的塑料袋,手指摩挲着里面的钱,犹豫了下之?后,看着胡玉婷无助的哭泣的样子,还是?一把掏了出来。 她?走上前拽了胡玉婷的胳膊,把钱递了过?去。 胡玉婷一看到那卷着好几层塑料袋的钱,死命的摇头拒绝,声音哽咽着,“我不要,你快收起来。”虽然?不知道?多少钱,可胡玉婷知道?这钱她?不能拿。 “那看病怎么?办,医生都说停药了,你家哪还有人?叔早死了,婶子也失踪了,你哪有钱啊。”见胡玉婷死活不收,周方?圆转过?身就要自?己去缴费。 胡玉婷在外面走廊上拦住她?,整个人哭的不能自?已,拉着周方?圆的胳膊哭喊着,“我不要你的钱,呜呜呜呜,用了呜呜,你怎么?办。” 周方?圆眼睛红了,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轻笑着打趣自?己,“那就在镇上当个小乞丐呗。” 胡玉婷拼命摇着头。 可周方?圆性子倔,拽着胡玉婷就往缴费那边走。 胡玉婷比她?个头高许多,可周方?圆力气大,硬是?在医院三楼走廊上拖着胡玉婷在地上走。 “不要,我不要你的钱,我不要你的钱。”胡玉婷抽泣着,边哭边说。 周方?圆停下突然?就搂住胡玉婷的肩膀跟着哭起来,“奶奶要是?死了你怎么?办啊,我爸死之?后,我后悔了,家里家外就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即使他还窝囊,没用,总是?被人欺负,可我还是?想他活着,活着听他唠叨都行……可现在再也听不到了。 家里没有一个人,安静的好像所有东西都静止了,那种感觉特别难受,难受的像是?喘不上气。”就因为?知道?,她?才不想胡玉婷和她?一样。 强硬的推开胡玉婷,周方?圆撒腿跑去交了费,虽然?才交了五百,缴费的人让她?赶紧通知家里把剩下补上。 还差一千五。 走道?椅子上,两个人并肩坐着,“他们说今天?不给停药,但是?要在两天?内把剩下的钱补上,不然?床位会被回收。” 对视一眼后,都只在对方?眼里看到无助和满心的疲倦,一千五,对她?们来说就是?一笔巨款。 周方?圆陪着胡玉婷在医院呆了一天?一晚,第二天?中午医院来催缴费,她?们撒谎说明天?家里会有人送钱过?来。 医院这才答应让她?们再住一天?。 实际上她?们连最后吃饭的钱都快没了。 周方?圆身上还有零散的几十元,她?和胡玉婷一天?就吃二个馒头,早上一个,晚上一个。 奶奶要吃的营养,医院食堂里打鸡蛋汤和小包子。 两个人晚上挤在隔壁的病床上睡觉,谁都睡不着,因为?钱,胡玉婷愁的满嘴口泡,半夜里蒙住头捂着嘴窝在周方?圆怀里哭。 第三天?奶奶的情?况有些好转,眼睛有了光,早饭也吃比以往都多。 两个半大孩子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可缴费处十点开始通知她?们补交费用,一直催到下午三点多,下了最后通知。就有护士过?来帮忙收拾东西。 周方?圆张开双手挡住人,不让人靠近。 胡玉婷把拦着不让,她?近乎哀求的,“求你们,再让住一天?,明天?家里就有人拿钱来,我奶奶好了很多,今天?饭都吃完了。求你们了,真的,家里明天?一定有人拿钱来。”还把空掉的饭盒拿给他们看。 “你们昨天?也是?这么?说的,看你们可怜才答应的。医院没有这样的先例,不交钱就不能继续住院这是?规定。而且,住院这么?久,老人儿子闺女没来一个,就你们两个小孩陪着,大人呢?有这么?样的吗?”护士昨天?也是?把该说的都说了,可现在又是?这样,又无奈又生气。 两个小孩哭的眼睛通红,一个劲的哀求,看着实在太可怜,也于心不忍,可她?们也是?执行医院规定而已。 另一个护士想要推开周方?圆,“你们也别为?难我们,我们不工作,回头医院会训斥我们不工作,谁都不容易。”说着就要伸手去够床头用的东西装起来。 胡玉婷突然?咣当一声,跪了下去,手撑着磕头,嗓音哭的沙哑,“求你们了,明天?,明天?我保证把钱交上,求你们了,我奶今天?真的好了很多,呜呜,求你们了。” 护士们一看,都跟着停手,面色为?难的看着年?长那位。 周方?圆咬着嘴唇,看着跪在地上胡玉婷,也扑通一声,她?跪在年?长的那个护士跟前,死死拉住她?的裤脚,“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咣,咣几下,眼泪哗哗落在地板上。 两个小女孩跪在地上哀求,让护士们十分为?难,年?长的护士皱着眉,把脸瞥到一旁,深呼吸一口气,“你们这不是?难为?我们吗,你们赶紧联系家里人想想办法。” “求求你们了,” “求求你们了!” “那就明天?,明天?一定要把费用交齐,不然?就只能把老人带回去,真的是?最后期限了。” 护士们走了,两个人跪在地上缓了好久才抬起头,两个脑门磕的通红,嘴角扬着最苦涩的笑。 床上的马奶奶眼皮动?动?,眼泪不停滚下来,她?嘴巴不利索,脑袋时清醒,时昏迷,可她?都懂。 到了吃晚饭的点,马奶奶却是?一口饭都不吃了,两个人怎么?劝,怎么?哄都不张口,闭着眼睛,汤勺放到嘴边她?也不吃。 胡玉婷忍不住凶她?,可刚说了几句急话,一看到马奶奶眼泪,整个人顿时蹲在地上呜呜呜大哭起来。 床上奶奶哭的令人心酸,胡玉婷哭的让人心疼。 周方?圆在医院这几天?,才明白一个道?理,想拼命留住一个人,真的好难。 人的生命原来是?那么?贵。 马奶奶吃了半碗饭便?睡着了,剩下的饭两个人不舍得扔,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干净。 两个人想着明天?的事都是?一脸哀愁,走到医院楼下的花园,坐在花坛边沿上,仰着头看着天?上火烧云,橘红的云彩占据半边天?。 好多病人,陪护家属都站着仰头看着,称赞十分好看。 “明天?要怎么?办?”再给人跪下应该也没用了,周方?圆环住手臂,静静看着天?空。 胡玉婷却扭头打量她?,看到她?的脸,问了一直没敢问的事,“你脸,是?怎么?回事?” 周方?圆垂下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消肿了很多,“没怎么?回事,就是?人打的。” “为?什么?不回小徐村?”胡玉婷早就察觉到了。 周方?圆摩挲小手,答非所问道?,“你不是?说想挣钱就找你吗?” 胡玉婷抬手在她?短发上随便?揉了一把,叹了口气,“那不是?我吹牛的吗,给你说实话,我那挣钱的方?式不适合你,你干不了。” “你能干,我就能干,我不比你差。”周方?圆突然?抬头,指了指自?己耳朵,“这里,被人按着用鞋底抽了十几个巴掌,打到耳朵出血,到现在耳鸣都没消,差点就聋了。” 胡玉婷听得咬牙,眼睛瞪大,里面满是?怒火。 周方?圆却笑了笑,“但我半夜翻墙进他们家,用镰刀威胁他们儿子的命,全讨了回来。” 胡玉婷听得却是?心酸和难受,看着比她?小三岁的人,身高比她?矮半头,却过?得那么?艰难,嗓音哽咽一下,狠狠道?:“我有时候真的恨我妈!”这个时候她?妈竟然?失踪了! “我也恨。” 胡玉婷苦笑一声,“你恨什么?啊,你连人都没见过?。” “我恨她?把我生下来。”周方?圆看着胡玉婷,两人眼睛都肿的和桃一样。 胡玉婷看着她?,曾经想过?生下周方?圆的人,应该也长得非常好看吧,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黑漆亮总是?闪烁着一股令人羡慕的光辉。在那双眼里,总能看到光,就像有一把火苗在里面。 “我晚上,要去个地方?,你要跟着吗?”胡玉婷看着周方?圆犹豫了下。 周方?圆回望她?,脸上很平静,“你要去弄钱吗?” 胡玉婷点点头,“我先找我拜把子哥哥借钱。” “他们要是?不借呢?” “就去我妈原先工作发廊去要,不给,就把他们犯+黄,piaochang事捅到派出所。”胡玉婷恶狠狠道?。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6节 * 小徐村里出了大事,前几天?徐猛一家子就差敲锣打鼓通知全村人,说周方?圆把他们家儿子毁容,还差点给害了。 村里人一路跟着看着这家人在周金山家里又砸又打的。 一家子按住周方?圆,耳光硬生生抽了十几多个,耳朵都给打的冒血,也是?够毒的。 本来事情?到这就算结束了。 可谁没想到,圆丫头报复心这么?重,夜里翻墙进了他们家。 东屋,堂屋用木杆子和绳子反锁着,就徐猛一个人出来上厕所被撂倒了。 徐猛一家子一大早就去了徐明伟家,才知道?徐明伟两口昨个就没回来。 一直等到中午,两口子回家听到这事,李艳梅当场就骂了人,还是?徐明伟给拦住了。 徐猛一家子添油加醋把昨晚上的事说了, “周方?圆手里拿着镰刀,刀刃就在我儿子脖子底下,命差点就没了。她?还说,她?一个人死了也要找个垫背的。这样煞神恶鬼竟然?住在小徐村啊。以后谁还敢惹她??她?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以后别说谁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就烧香拜佛了。” 徐猛一家现在心慌,说白了周方?圆光脚的,他们穿鞋的。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狠的,狠得怕不要命的。周方?圆现在就是?一个狠的不要命的。 半夜拿镰刀翻墙进人家里?得多大胆子?这要是?睡得死,镰刀一划睡梦里人就过?去了。 徐猛一家吓破胆了,担心儿子命。 徐明伟带着人去了周金山家。 两扇大门还如昨天?那样搁在地上,只是?院子里东西,明眼就是?被人收拾过?了。 可家里里里外外没有人。 隔壁王婶子有话说,“人没回来呢,我昨个好心给她?送饭,饭菜一筷子没动?,估计是?害怕跑了?” 跑了有可能,害怕?倒不至于。 徐明伟皱着眉进屋看了一圈,院子里羊圈的羊没了。鸡鸭门打开了,食盆里放满了玉米。 又进了灶房,看着砸坏的大铁锅,皱着眉看着徐猛一家。一时间,他也没办法说什么?。徐猛先淹死圆丫头的羊,圆丫头打人,结果这一家子找上门打人,半夜又被圆丫头打回去。 没好气的说了句,“圆丫头也不在家,有事还是?等人回来再说吧。” 结果这一等,三天?后出了大事,镇上派出所的民警过?来询问周方?圆信息。 第14章 天上的火烧云被暮色侵蚀, 一点点消失在西边天际。镇上流动摊贩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没了?人流和摊贩的街道变得宽阔起来,道路两旁的店铺开始亮灯。 胡玉婷带着周方圆去找她一个拜把?子哥哥, 她低头看了?周方圆一眼, 突然?开口?问道, “阿圆, 你现在多高了??” 周方圆仰头看比她高出半个头的胡玉婷,笑嘻嘻反问,“你多高?” “我记得初一体验我一米六?现在能有一米六二吧。” 周方圆用小手比划了?一下,“我有一米五了?吧。” 胡玉婷切了?一声, 看着她个头撇撇嘴,“撑死一米四六,距离一米五远着呢。你要?是金山叔亲生?的,说不定将来能长很高, 金山叔个子就高,我奶说女儿随父亲,她总说我像我爸,可...除了?那张黑白照片,我都快记不清他长相了?。” 周方圆挽住她的手, 才发现她的手很凉,很冰,“我还小, 等?过三?年我有你这么大,我一定很高, 我爸说我腿长。”咧开嘴往前踢了?踢腿展示一下。 胡玉婷跟着踢腿, 不服气的说,“我奶说我爸有一米八呢, 我还得长。”说完,突然?停下,“等?我奶病好出院,你搬来和我们一起过,我出去打工,你在家帮我照看奶。你现在出去打工也没人敢用你,身高不够,一看就小屁孩。”小徐村在徐家村是出了?名的坏,鸡鸭前一秒跑出院子,后脚跟就能不见了?。 周方圆低着头没说话,拉着胡玉婷的胳膊继续往前走,好一会才嘟囔一声,“住几天还行。”小徐村房子再破,也是她家,而且答应了?要?看家的。 “想住几天就住几天,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村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别傻傻一个人上去。他们打你,你就跑,回头我帮你打回去。”见多了?她自已一个人被人打,傻乎乎的。别人一看多打一,早就跑了?。 周方圆感觉胡玉婷的手掌心热乎起来,没有刚才那么凉了?。 两个人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个街道巷子里,逼仄狭小,地上到处扔得都是塑料袋,酒瓶玻璃渣子,以及墙角臭烘烘的不知名液体。 周方圆抬头打量,门头店招就一块木板子,掉漆斑驳的看不清字。 胡玉婷攥紧周方圆的手,一直走到最里面那间,门口?红色砖头铺的地面显得和其他处不一样。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子,正抽着烟说话。 见到她们,目光好奇的投过来。 周方圆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隐约能看到里面灯泡吊的很矮,摆了?很多长方形的桌子,有人坐在桌子边缘,手里拿着一根长杆,对着桌子上的球比划。 “这是桌球室。” 胡玉婷深呼吸一口?,拉着周方圆进去。 里面一进去,就能闻到呛人的烟味,几乎人手一根烟。 胡玉婷找到她拜把?子的哥哥跟前,他正在和他一帮朋友说话。旁边兄弟戳戳他胳膊,转身看到人,诧异的喊了?声,“婷婷?” 周方圆第一眼打量这个人,感官并不好。莫名感觉这个人和村里徐二虎很像,不止是撸起的手臂上有青色纹身,还剃着光头。 而是他上下打量周玉婷的眼神?,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旁边的人嘿嘿笑着打趣都让她不喜欢。 “哟,旁边还有个小的。”有人伸手想要?捏捏周方圆小脸。 周方圆倏地躲闪过去,皱着眉瞪了?一眼过去。 胡玉婷的大哥,嘴里叼着烟头,翘着下巴比比,“谁啊,怎么带个小孩过来?” “她是我妹妹。”胡玉婷下意识挡在周方圆身前,表情?窘迫的张开口?,“大哥,我奶奶生?病了?,家里钱用光了?,你能不能借我点钱,以后我在还你。” 周方圆注意到她的紧张,跟着不免看向大哥。 大哥听?到后,两指夹着烟,狠狠嘬了?一口?,没一会又抬头对着空气上方吐出一个白色烟雾来,缓缓道:“借钱啊?” 大哥说话的功夫对着旁边一个留着长头发的年轻男人递了?眼神?。 然?后男人嗤笑一声,“哎呦真不巧,昨个通宵打麻将,你大哥输的裤子都脱光了?,现在浑身上下怕是找不出来十块钱。” 胡玉婷的手掌攥紧,面露祈求的看向光头男子。 “婷婷,你要?是早两天来,哥手里还有几个钱,全借给?你都行。可昨个手背,全输了?,要?不你过几天再来?哥有钱给?你预留着?”光头男子说的恳切认真,倒是旁边有人接二连三?笑出声来,有的甚至直接转过身去。 也有人拆台,“你还预留?钱要?是能在你手里过个夜,我跟你姓。” “大哥,你帮帮我吧,我将来一定报答你,我奶明天不交钱就要?撵出来了?。”胡玉婷声音哆嗦厉害,平时称兄道弟的大哥,她是寄予厚望的。 大哥把?烟掐了?,抬手摸了?摸光头,长吁短叹两声,转身看下身旁边,“我妹子都这么说了?,你们身上谁有钱,就算我借的?”说着先摸摸自己裤兜,从里面真的掏出十几块钱。。 胡玉婷的眼里冒出一丝希望。 “妹子,你奶住院费需要?多少啊?” “一千五。” “那完了?,咱们全部家当加起来都没有五百,这真是爱莫能助啊。” 旁边人啪啪裤兜表示没钱都散了?。 大哥手里拿着十几块钱,也是一脸为难,“妹子,你看这真不行,都手里没钱。这样吧,你告诉我咱奶奶病房在哪,改天我有钱去医院看看。” 周方圆看着胡玉婷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知道她在拼命忍着。 她自己挣开,上前从光头男子手里抽走那十几块钱。 “有多少先借多少,我们都没钱吃饭了?。”周方圆利索的把?钱装进口?袋里,然?后强拉着胡玉婷往外走。 光头大哥和其他人都愣了?。 一秒之后,有人抱着肚子笑蹲在地上。 一个两个,接着一连串的笑声在身后响起。 胡玉婷出了?那扇门,眼泪立马噗噗往下落,咬牙切齿的骂着,“他平时装的很有钱,也很大方,经?常带着我们下馆子,我们一个个心甘情?愿的喊着大哥,还真以为有了?好大哥。” 周方圆听?着她叫骂宣泄,从口?袋里掏出那十几块钱,径自说着,“也没白来,别处也捡不到这十几块。”捡到的,不用还。 胡玉婷一听?她的狡辩之词,就知道她脑瓜子怎么想的,顿时又破涕为笑,“对,白捡来的。不对,妈的这些都是我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大哥换来的。他有哥们开摩托车修理,就让我们去大街上拿钉子戳人车胎......,妈的,真是气死我了?。” 周方圆张着小.嘴,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胡玉婷戳了?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一下,“和你翻墙头到人家家里算什么?” 周方圆没吱声,但是她心底知道还是不一样的。 “只有十几块,现在要?怎么办。”说到正事上,两个人顿时一脸愁绪。 胡玉婷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在一家关?门的店铺门口?台阶上坐下。 周方圆跟着坐下。 天已经?全黑了?,只有零星几家店铺敞着光。 手里捏着十几元,算术她们都会,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那么大一笔钱,根本借不来的。 周方圆扭头看着旁边捂着脸,耸拉着肩膀的胡玉婷,只听?到手掌下嗓音变得破碎,“我是我奶带大的,记事起我妈就是偶尔回来一趟,我奶捡过破烂,用绳子捆着背到废品站去卖。我妈有次回来,偷偷问我家里有钱吗?我想着讨好她,就把?家里藏钱地方告诉她......”胡玉揉搓着眼睛,断断续续说着,“那天晚上,我就看到我奶拿着我爸的照片哭.......村里人都知道她在镇上干什么,村里有男人去找她,后脚男人媳妇就跑来家里骂。大门让人踹的咣咣响,我奶抱着我不让我出去,我听?过各式各样骂人的话。我奶..…….命太?苦了?,压根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我想着,将来长大要?孝顺她,给?她买穿不完的衣服,买以前没吃过的好东西.....” 胡玉婷捂着嘴,说不出话来了?,“我奶,命太?苦了?。” 周方圆眼睛跟着通红,忍不住伸手拍拍胡玉婷的后背,她爸也是,命太?苦了?。 她们的前方漆黑一片,她们没有爸爸妈妈在前方帮她们遮风挡雨,清扫障碍。每往前走一步,都是那么艰难。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即使知道,心里受到良知的谴责,可比起要?失去的东西,她们没有别的选择。 从来没有过多的选择,人的路像是一开始就单方面布下的轨道。 * 红裙子发廊的荧光灯招牌,做的很大,在周围黑漆漆关?闭的店铺对比下,它显得更加明亮。 显眼的招牌,可发廊的店铺位置倒是不怎么好,有些偏僻了?。 透明玻璃门,里面通火通明,四张并排的剪发座椅,,以及一面墙的镜子。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7节 另一侧靠着墙的位置,放了?几张长条椅子。 一个穿着红色皮裙,烫着现在时兴的爆炸头的女人坐在柜台里,对着上门进来的两个丫头片子翻了?个白眼,不耐烦挥挥手,“赶紧走,这里不剪头。” “我知道你们这里不剪头,你们这里是maiyinwo,专门勾男人的。”胡玉婷气势装的很强,周方圆就站在她身后。 红裙子女人一听?,立马站起身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这才气势汹汹的回来,尖着嗓子骂道,“哪来的死孩子,跑这胡说八道什么?赶紧给?老娘滚。” “我妈叫黄艳霞,她就在这里工作,我要?见你们老板,他欠我妈工资,赶紧出来把?钱结清了?。”胡玉婷嗓门越说越大,目光却盯着那道窄门。 红皮裙女人一听?到黄艳霞三?个人,眉头顿时皱上了?。眼见着年龄大的死孩子嗓门越来越响,在吵到人,赶紧把?人往外推。 “哪有什么黄艳霞,洪艳霞,没有没有,通通都没有,想讹钱来错地方了?,趁我没叫人过来,都赶紧滚。”女人张开双臂,就把?两个人往门外推。 周方圆对着胡玉婷眨眨眼,她弓着身子,呲溜一下就从女人腋下钻了?进去。胡玉婷一把?抱住女人, 周方圆跑到柜台里那边上下翻找。 女人被拦着,又见到小的那个像是再找什么东西,顿时吓得浑身汗毛竖起,顾不上其他,尖着嗓子喊,“快出来,有人来闹事了?。” 周方圆蹲在柜台里,下面有个上锁的抽屉,找不到钥匙,见到上面透明的玻璃烟缸,摸起来对着锁门狠狠砸了?几下。 女人尖叫声很大,胡玉婷想要?捂住她的嘴,却被女人狠狠咬了?一口?。 “人哪去了?,赶紧出来,有人抢劫。”女人尖锐的嗓音一落地,窄门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哒的小跑过来。 窄门一推开,先后进来两个人。一个方脸,留着小胡须,下半身穿着一件时髦的喇叭牛仔裤,上身一件花衬衣,头发在灯光下油量发腻。 另一个一看身上健硕体格,抱着肩膀站在小胡须男人身后。 小胡子出来扫了?眼,伸手指了?指柜台底下蹲着的周方圆,以及抱着女人的胡玉婷问道:“什么情?况?” 红皮裙子女人气咻咻的指着两个死丫头,“黄艳霞的孽种,说老板你拖欠工钱,来找你要?,我撵她们走,结果她们自己上手又砸又抢的。” 胡玉婷松开女人,对着胡须男人粗声粗气的说,“对,我妈说你拖欠她工资,让我来要?。” 男人一听?胡玉婷的话,立马仰着头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完突然?冷脸起来,“黄艳霞那个贱女人,几个月前从我这偷了?钱跑了?,我没找她算账,她倒是有脸让孩子讹钱?” 她妈几个月跑了?她是从另一个女人嘴里听?到的,但是偷钱她并不知道,“你说偷了?就偷了??赶紧把?我妈的工钱结清?不然?的话........”胡玉婷故意说话卖个关?子。 “不然?要?怎么?” 周方圆从柜台里站起来,“给?钱,不然?你们这里maiyinpiaochang的事捅到派出所?,让警察来逮你们。”烟灰缸让她砸碎了?,她放在背后的手掌里正攥着一块尖锐的,她试着用袖子遮盖住。 小胡须男人抬手摸摸嘴角的修剪漂亮胡须,嘴角泛着一丝笑意,刚抬腿上前走动一步,周方圆本能往后退一步,可后面是墙,退不了?,她临时生?智,“我们大哥就在镇上那个黑巷子桌球室里玩呢,你们敢扣下我们,或者怎么着我们,他立马去派出所?报警。”目光撇了?眼窄门,又继续说道,”你窄门后面应该不想让人看到吧?我们就是想把?工钱结清。” 胡玉婷看着被围住的周方圆,心脏在胸口?噗噗乱跳。 胡须男身后健壮的男子喊了?一声老板,似乎在询问要?怎么做。 男人看眼胡玉婷又扫一眼周方圆,最后扬起嘴角哈哈笑了?两声,脚步往后退了?几步,柜台出口?让出来。 胡玉婷眼神?急切看着周方圆,示意她赶紧出来。 可周方圆眼神?警惕盯着胡须男人,她靠近墙壁,并没动一下。 “阿圆。”胡玉婷喊了?一声。 周方圆扭头对着胡玉婷,“你走,找大哥一起去派出所?,我等?你们来接我。” 胡玉婷并不笨,她懂的周方圆话里意思。 可事情?演变成这样,她只能佯装着后退向外走,并放狠话,“你们要?是敢把?我妹妹怎么样,警察一定饶不了?你们。” 红裙子女人一脸焦急,“老板!”警察要?是来了?,他们可一个都跑不了?,窄门后面可都是客户。 健壮的男子转身要?去抓胡玉婷,却被老板抓住了?,咂咂嘴,笑吟吟的开口?,“怎么说我也是开门做生?意的,讲究一个和气生?财,说吧,我...欠黄艳霞,多少钱。” 胡玉婷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急忙报上,“一千五,不,是二千。” 谁想到红裙子女人一听?到二千,狠狠瞪着眼睛,“死丫头片子,讹钱呢,二千是多少你知道吗?” 胡须男人摩挲着手上一枚金戒指,抬手让红裙子女人安静点,别吵到后面的人,看着胡玉婷,“黄艳霞告诉你我欠她二千?” 胡玉婷沉思一下,点点头。 “二千,二千是不少,对我来说也不算多。”扭头看向红裙子女人,问她:“抽屉里今天营业额够不够二千?” 女人皱着眉想了?下,“差不多。” “拿钥匙开抽屉给?她。” “老板?”红裙子女人不敢相信听?到的。 “拿钥匙,给?她。”胡须男子脸色一板,说话声都冷了?。 红裙子不情?不愿拿出钥匙开抽屉,胡须男转头和身后男子凑着耳朵说了?两句话,随后健壮的男人打开窄门走了?。 周方圆机灵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那道窄门,心里有些不对劲,可来不及细想,视线就被抽屉里的现金晃了?眼 。 一百的,五十的,二十的,整整齐齐按照面额摆放着。 女人来回清算两遍,刚刚好二千,没好气的递给?周方圆。 周方圆是看着她数钱的,所?以知道手里正正好好是二千元。她看了?眼胡玉婷,把?钱塞进她军绿色挎包里,手护着从柜台里出来。 胡须男人大方的让出路来,“这次可是把?钱结清了?,没有下次了?吧?” 胡玉婷拉住周方圆,目光难掩激动的看着挎包,“结清了?。”说完,拽着阿圆的胳膊,快步跑向门外。 两个人心脏哐哐直跳,却有忍不住拿到钱的喜悦,一口?气跑出几百多米,躲在一堵墙后面大喘气。 胡玉婷喘息着,隔着挎包摸到里面厚厚一叠钱,激动的连连说道,“我奶能继续看病了?,能继续看病了?。” 周方圆手里还攥着那块尖锐的烟灰缸残片,手掌心好几处都扎到了?。 胡玉婷摸着她的手,刚要?说什么的时候。 周方圆突然?一脸骇然?,眼里闪着惊慌,急急拉着胡婷,“走,快走。” “怎么了??”胡玉婷左右看了?眼,不明白周方圆此刻为什么这么慌乱。 可周方圆已经?跑起来了?,边跑边焦急的解释,“他痛快的给?钱,是怕你跑到派出所?找警察过来。他窄门后面肯定piaochangmaiyin。 那女人数钱的时候,我站在后面,都能看清楚她一张张的数,呼呼呼,她故意数慢的的拖延时间,就是让另一个男的去窄门那边收拾。这个时候警察过去,一定什么都找不到。” 胡玉婷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可是我们不是拿到钱了?吗?” 周方圆拼命往又暗又窄的地方跑,喘的说话都费劲。 可三?秒之后,胡玉婷想明白过来,脸上一脸惊愕,“等?他们店里收拾好......” “对,他们肯定来找我们,我们得赶紧藏起来。” 天太?黑了?,越窄的巷子,路越是不好走。 好几次周方圆和胡玉婷两个人都要?跌倒了?。 两个人实?在跑不动了?,背靠着墙大喘气,像两个惊弓之鸟一样,观察四周。 刚休息一分钟,刺眼的亮光从身后街道一闪而过,摩托喧嚣的声音刺啦一下过去,“分头去找,两个死丫头片子,肯定是躲在哪里了??” 远处能听?到好几辆摩托车发动的声音,以及他们清晰的说话声。 两个人并肩靠着,不知道谁再发抖,甚至感觉身后的那堵墙都跟着颤抖起来。 周方圆咬住自己的拇指,她快速让自己震惊下来,眼下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了?,她看着胡玉婷,见她浑身剩下抖个不停。 “我们得分开,你个子高腿长跑得快,你拿着钱回医院,只要?把?钱交上,他们就抢不回去。”说着,周方圆就把?军绿色背包套在胡玉婷脖子上。 然?后自己起身,准备从另一边出去。 胡玉婷粗喘着气,一把?拽住她,“不行,不行,我去引开他们,你找路回医院。” 周方圆清楚的感受那只手一直在颤,她推开胡玉婷的手,“没事的,我一定会去医院找你的。” 说完冲了?出去。 胡玉婷死死咬着嘴唇,她一直都知道的,明明她个子高,明明她岁数大,但是她和周方圆之间,她绝不是当姐姐那个。 迈开腿往着相反的方向死命跑,为了?避开主干道上的摩托车,她故意选择不好的路走,只有听?不到摩托车的动静,才会回到街道上拔足狂奔。 一旦听?到声音,就赶紧趴在阴暗的墙壁角落里。 “看到了?,在那边!”远处有手电筒的光线在挥动,胡玉婷听?到动静,看过去,就在自己不远处,她听?着四周摩托车声都奔着那边过去。 咬牙爬起来继续往医院的方向跑,眼泪哗哗往下落,听?着那边喧闹的叫喊声,她心疼的如刀割。 明明是她自己出的主意,最后却是阿圆帮她善后,她身上的淤青青紫才刚刚淡了?痕迹。 一想到两个人在医院厕所?里清洗,她看到阿圆身上那被人又打又踹淤青,顿时脚步慢了?下来。 不知怎的,脑子里又浮现学校垃圾场后面情?景,很多次看着阿圆和比她大的,比她高的对峙,那些人把?她团团围住殴打。 她站在远处偷偷看着,很多次她的拳头都硬了?,却没一次站出去。 那个时候她和阿圆还不熟悉。 可现在呢? 胡玉婷护着挎包,正犹豫的时候,身后两辆自行车从背后骑过来,“我的天,刚才是一伙人打个孩子?” “别多管闲事,赶紧回家。” “你这人怎么这样?没点同情?心,你没看到他们拎着小孩的身子,往墙上撞?会死人的!” “那些人骑着摩托车,手里拿着棍子,你敢去管?不要?命了??” “不行,你先回家去吧,我拐个弯去派出所?说一声。真打死人了?,这辈子良心都不安。”后面骑着自行车的人,车头一拐,去了?另外一条道。 胡玉婷站在阴影里,已泪流满面。 那人最后一句话重重压在她心上,阿圆要?是死了?,她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抬手猛地擦干眼泪,转身就往刚才光线的地方跑。 * 周方圆被人死死掐着脖子,“说,另一个死丫头去哪了??钱呢?”胡须男人见周方圆闭着嘴巴不说话,掐的更用力。 周方圆只感觉脖子上那只手像个钳子一样,别说张嘴说话,她连喘息都费劲,快要?窒息了?。 “大哥,刚才那边过去两个人,应该看到这边了?。”旁边人提醒胡须男人。 周方圆被人猛地摔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张着嘴大口?喘息,却被空气呛着,连着咳嗽起来。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8节 “看到就看到,店里都收拾妥当了?,警察过来正好,这两个死丫头抢钱,正好帮我要?钱。” 说完,一手扯过周方圆的一只胳膊,直直贴在地面上。 旁边人举着一个棍子上下比划着砸下去,这要?轮下去,成人胳膊都得断掉。 胡须男人蹲在地上,低声问道,“丫头,我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不然?,这胳膊,恐怕就要?变成两截了??” 周方圆的头被人按住,死死贴在地面摩擦。 只听?胡须男人发狠问,“黄艳霞在哪?” “我不知道。”周方圆咽着吐沫,眼睛盯着上方举起的木棍,拼劲全身力气想要?从地上起来。 脑袋咣的一下,被人抓起头发狠狠往地上一撞。 周方圆只感觉脑子里像发生?地震一样,一阵阵余波扩散出来,顿时整个人像死了?一样趴在地上,再没力气动一下。 “这死丫头力气挺大的,差点没按住。” 胡须男人瞪了?按头的男人一眼,“你在用点力气,她脑浆能迸出来。”说完站起身,刚要?示意其他人把?人拉起来。 “狗杂种” 远处,胡玉婷声嘶力竭的怒吼,她手里攥着一根手腕粗的竹竿,一看到地上动也不动的周方圆,怒气翻腾,咬牙切齿的挥着竹竿一阵乱舞的冲过来。 手里短棍没了?用处,一伙人只能往后退让,生?怕被竹竿打到。 胡玉婷挥着粗竹竿,嘴里喊着周方圆的名字,直到走近才看清她脑袋着地,脸上,地上都是血溢出来。 “阿圆!”胡玉婷拿住竹竿挡在她身前,腾出一只手,想把?她拉起来。 可却怎么都拉不起来。 下一秒,胡须男一伙人就靠了?过来,她只能像发疯打狗一样再挥舞一气。 周方圆很久才嗯嘤两声,手臂颤颤的撑着地面,试着一点点起来,脑袋里嗡嗡在响,眼睛里被湿哒哒的液体模糊了?视线。 她吭哧费力的才爬起来,借着微弱的光线,脸颊上糊了?血一样。 胡玉婷一看到她的样子,嘴唇哆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胡须男们又靠了?进来,“不错,挺讲义气,正想着去哪找你呢,你自己倒是回来了?,钱呢?” “刚有人去报警了?,警察马上就过来了?。”胡玉婷靠近周方圆,声音不自觉的带着颤声。 胡须男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我开的是发廊,剪头发的,是你们入室抢劫,抢了?我店里的现金,警察来了?刚刚好啊。” “你们店里maiyinpiaochang,警察不会放过你的。”胡玉婷拼尽力气吼了?一声,她才十四岁,为了?给?奶奶筹集住院费,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可临到跟前,看着阿圆脸上的血,她慌乱极了?,她后悔了?。 周方圆伸手摸着额头上伤口?,用袖子擦掉眼里血迹,她用微弱的嗓音说道:“黄艳霞我知道她在那,警察来了?一审讯她,你跑不掉的,识相的现在就赶紧放我们走。” 周方圆想搏一把?。 她用力的拽着胡玉婷身后的衣服,“你回来做什么啊?” “我怕你死了?,金山叔的鬼魂会找我索命。”胡玉婷见阿圆还能说话,嘴巴一撇就想哭出来。 周方圆靠着胡玉婷站直身子,对着胡须男继续说,“为了?二千,你敢赌吗?” 胡须男明显犹豫一秒,可很快的冷笑一声,“你不简单,小小年纪脑子倒是聪明,这个时候还想炸我?你根本就不知道黄艳霞在哪?二千?黄艳霞走的时候偷了?我整整一万块,是她接多少男人都挣不到的钱?为了?两千块钱就敢回来?你们太?小看她胃口?了??” 胡玉婷听?到一万块时,惊的张大嘴吧。 周方圆身子虚晃一下,在背后掐了?胡玉婷一把?,小声道:“别听?他的鬼话,不一定是真的,他可能也是炸我们的。” “信不信随你,反正你赌一把?损失肯定比我们重。我们大不了?就是这二千块拿不到,你可不是一样。” 还是对赌。 周方圆头一回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是件好事,因为没什么顾忌。 双方深思时候,街道另一头,几束手电筒的强光打了?进来,照的人眼睛挣不来。 “你们在哪干什么?” 几个派出所?的民警快速往这边跑过来。 胡须男快速示意同伙把?手里木棍扔了?,见到民警过来立马变了?样,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迎上去,“民警同志,你们来的正好,我们店里进贼了?,她们抢了?店里现金跑了?,我们好不容易拦住她们。” 周方圆拉扯胡玉婷一下,喊了?声跑。 胡玉婷看到民警愣了?一下,见到周方圆跑,下意识跟在后面。 胡须男焦急喊着,“民警同志,高个身上挎包里就装着偷来的现金,赶紧把?人逮住。” 胡玉婷跟在周方圆一侧,清楚看到她脑袋上的血源源不断出来,从头上流到脸上,耳朵上,再到肩膀,衣服上...... 她整个人跑的虚虚晃晃,可还是拼命往前跑。 “前面两个小孩站住,别跑,跟我们回派出所?。”一个民警拿着手电筒跟在后面追,其他民警去把?胡须男他们叫住蹲下排成一排。 胡玉婷跑的犹豫,不时回头往后看,“阿圆.....” 周方圆却咬着牙死命往前跑,“想想奶奶,她还在医院等?我们。” “站住,别跑了?。”民警在后面喊。 胡玉婷突然?把?胸口?挎包套在周方圆脖子上,“这次换你去医院缴费。” 不等?周方圆阻止,胡玉婷突然?转过身,抱住民警的腿不放,大喊着,“你别管我。” 周方圆拐进黑巷子里,左拐右拐一会就没了?影子。 胡玉婷死死拖着民警不放,直到另一个民警过来,用手铐把?她锁起来才消停。还不忘训斥一声,“跑什么,就是回派出所?问清楚事情?,又不会打你们?” “民警同志就是那个包,里面有我们店的现金,二千块钱,得赶紧把?那个小的抓回来。”胡须男贴心的提醒民警。 * 周方圆跑的精疲力尽,她实?在是太?累了?,跑不动了?。 她不知道是夜太?黑了?,还是怎么样,她渐渐看不清路了?,身体里好冷,冷的忍不住打颤。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使劲睁大眼睛,一会能看清,一会看不清,视线忽明忽暗,只感觉周围所?有东西在旋转。 周方圆费劲撑着墙没摔倒,她想着歇一歇,等?会再接着跑,可下一秒,头一歪整个人倒下不省人事。 借着微弱的光,能看到她后背一侧肩膀都被血水打湿了?。 * 早上,第一束阳光穿进巷子里,一个挑着担子路过的老爷子,看到躺在地上小孩。 赶紧放下担子把?人扶起来,看到孩子身上血迹,顿时下了?一跳,“来人啊,这里躺着一个孩子。” 轻轻碰触孩子小脸,“孩子,孩子,醒醒,醒醒?” 周方圆睫毛颤动两下,老爷子又连忙呼叫两声,起身到担子里找出水,在她脸上洒洒。 嗯嗯两声,周方圆艰难的睁开眼,只感觉浑身四肢像加了?石头一样重。睁开眼睛有片刻没清醒,脑袋太?疼了?,她一伸手碰到伤口?,人疼的顿时清醒起来。 她慌忙的低头看着自己军绿色挎包,隔着粗重的布料摸到里面东西还在,心才松口?气。 “孩子没事吗?”老汉拿着水壶,拧着眉头一脸的担忧。 周方圆借着对方的手,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四周,看着东边亮起太?阳光。她只记得昨天她跑累了?,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大爷,谢谢你,我...我还急事,我得去医院,去医院。”说着迈开腿慌慌往前跑,周方圆焦急着,懊恼着,她怎么睡着了?。 周方圆体质消耗太?多了?,她又失血太?多,夜里受凉,整个人的情?况都非常糟糕,她拼劲的跑,实?际跑的很慢。 她护着胸口?的钱,昨天和医院保证了?,今天要?把?钱补上,撑着墙,跑不动就走。 好在时间很早,很多赶集的人还都在来的路上,周方圆这幅模样倒没几个人看到。 她晃晃悠悠的到了?镇医院里,医院值班的人一看她的样子,俱是吓了?一跳,想把?她送到急诊室,她拼命摆着手,“三?楼,三?楼,七号房......缴费...” 她踉跄的扶着楼梯把?手,一台阶,一台阶的上了?三?楼,怕自己身上血迹吓到奶奶,她躲进厕所?里,掬起一把?水洗脸。 勉强洗了?脸,人才稍微清醒一下。 她到了?三?楼缴费的地方,手颤着,把?挎包里的二千块取出来,“七号房,第六位床....缴费。” 登记护士也没抬头,翻看手下记录,“七号病房,第六位病床的,啊,人昨天夜里去世了?。你们怎么现在才过来,夜里床边陪护一个人都没有。哪有这样做陪护的,老人走的时候一个亲人不在,多可怜啊。”登记护士冷声训斥的抬起头,却猛地看到对面女孩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先是吓了?一跳。 然?后看到她头发上,耳朵上都是干涸的血迹,“小妹妹,你没事吧,来人啊......”登记的护士扭头喊人,实?在眼前这个小孩的样子太?吓人了?。 听?到呼唤声,出来一位年长的护士。 年长的护士,就是要?回收床位那位,一见到周方圆错愕呆愣的样子,叹口?气补充道:“你奶奶昨个夜里人没了?,脑血管大量出血,人没救过来。” 周方圆浑身支撑的力气,一下子泄了?,她摊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往病房里去。 * 派出所?民警审讯一.夜,进了?理发店现场查看,胡须男一口?咬定这俩个小孩趁着人不注意,抢钱。 可两个小孩跑了?一个,另一个大的满嘴胡说,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民警找了?一.夜,在镇医院里找到了?周方圆,并成功找到那二千块钱。 周方圆在镇医院做了?简单的伤势处理,在三?楼医院护士瞩目下,她被民警带走了?。三?楼医护人员,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胡玉婷看到周方圆的时候,看到她红肿的眼睛,迟疑了?喊声,“阿圆?” 周方圆低着头,突然?蹲下身呜呜呜呜呜哭起来。 跟着一起来的民警解释,“这两个抢钱原来是想给?她们奶奶交住院费,但老人好像昨天半夜发作,在医院去世了?。” 胡玉婷张着嘴,啊了?好几声,“阿...阿圆,阿..阿圆,奶奶....怎么了??”话问出来,眼泪早已从眼角簌簌往下流。 可心底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希望。 周方圆仰着脸闭着眼睛啊啊哭着,“没了?,啊呜呜呜,奶奶没了?,啊呜呜呜,奶奶没了?啊呜呜啊呜呜......” 第15章 胡玉婷下一秒, 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拼命往外面?冲。民警眼疾手快的拦住她。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9节 “放开我啊,我要见我奶, 呜呜呜, 啊啊, 我要见我奶, 放开我啊。” 在地上挺身打滚,蜷缩着,尖着嗓子哭喊着怎么都挣脱不了。无处宣泄内心的遗憾和后悔,戴着手铐的手, 疯狂的扇打自己,“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奶,是?我错了...” 悲伤情绪渲染着整个派出所,两个年幼小女孩嚎啕大哭,怎么都制止不住。 周方圆膝盖跪地,满脸眼泪鼻涕的抱着按住胡玉婷的民警, “呜呜,是?我,是?我, 都是?我做的,你?放了她吧, 钱是?我拿的, 呜呜呜呜。” 她满心的自责和懊恼,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是?她睡着了,是?她迟到了,啊呜呜呜,都是?她的错。 派出所民警一看,这样也没办法?审讯,只得找来?两个女民警,把两个孩子单独带下去安抚情绪。 过了大半个小时,两个人坐在一起接受询问。 “你?们叫什么名字,几岁,家住在哪儿?”女民警故意放低声音。 胡玉婷不停的抽噎打嗝,整个人沉浸在奶奶已经去世的悲伤情绪里不能?自拔。 “周方圆,家住在小徐村,今年十一岁。”周方圆一直用余光注意胡玉婷,见她眼泪哗哗,自己眼泪也跟着滚下来?。 “家里还有?什么人?爸爸妈妈叫什么,我们得通知你?们的父母过来?。” 周方圆摇摇头,嗓音哽咽着,“没有?人,爸爸上个月死了,没有?妈妈。” “抢钱是?想?给生?病住院的奶奶看病?”民警的声音放的更轻了。 扭头看了一眼胡玉婷,对着民警点点头,“嗯,是?我拿了钱跑掉的,真的和她没关系,你?们能?不能?放她回?去,我留下来?行不行呜呜呜呜,奶...奶,还在医院里。”周方圆哀求着,把她抓起来?吧。 胡玉婷大串大串的泪水沿着鼻尖滴了下来?,她看着周方圆脑袋上包扎的纱布,红色的血水穿透洁白的纱布,想?到昨晚,啜泣声里满是?绝望的悲哀。 哭声,满屋子的哭声,周方圆张着嘴,合着眼,泪与鼻涕流淌在胸.前?。看到的人才惊觉恍然,她实际上还是?个十岁的孩子。 胡玉婷双手紧抱着周方圆的肩头痛哭,“不是?你?,不是?你?的错。” “啊呜呜,是?我,全都是?我的错。”周方圆只闭眼,仰着脸大哭。 女民警忍不住掩着鼻子抽泣。 又过了半个小时,啜泣声变成小声痛哭,女民警才开始继续问话。 “我……叫胡玉婷,今年十四岁,家住在....住在前?胡村,爸爸...小时候就死了。” 周方圆随身携带的军绿色斜挎包,被当成重?要证据没收了,民警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 一叠二千元的现?金,是?抢劫款。 一小撮花生?米用白色塑料袋装着,原来?有?很?多,可是?在医院的时候她们为了省下吃饭的钱,只有?饿的时候才会吃一颗花生?米。 这是?周方圆从家里带出来?,只剩下这些。 半截铅笔,小块橡皮,一个写满铅笔字的作业本。 一张照片,一个包裹严密的牛皮信封。 胡玉婷一点没有?隐瞒,红裙子表面?理发?店,实则maiyin的据点暴露出来?。 “我妈叫黄艳霞,已经是?里面?maiyinde,后来?跑了。因为奶奶生?病没钱,所以才想?着去...诈他们一笔。他们当时痛快的给钱,等我们一走,就来?追打我们。” 民警把这些记录下来?。 胡玉婷焦急看过来?,“这些都是?我想?出来?的,和她没有?关系,她才十岁,什么都听我的,根本不知道要做的事,能?不能?放她回?去。” 民警微微皱眉,“你?.妈妈现?在在哪?” “不知道。”胡玉婷顿了下,眉眼急切道:“是?不是?你?不信我说的,我真的一句假话没有?说,都是?真的。” 女民警一看她情绪激动,便轻声安抚道:“不是?不信,是?需要证据。” 周方圆仰起头,指着桌子上二千现?金,嗓子沙哑虚弱,“有?...他说过这是?店里一天的营业额,剪头发?一块钱,洗头,剪头发?,要花好长时间?......” 一个普通的理发?店,就是?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工作也不可能?有?二千的营业额。 周方圆的状态很?不好,她浑身发?烫发?热,声音越来?越小,说着话的时候,声突然没了。 “阿圆...,阿圆!”胡玉婷一看到周方圆昏的不省人事,顿时慌了。 民警赶紧把人抱起来?,送医院。 胡玉婷焦急站起身,想?跟过去,却哪都去不了。 * 周方圆因为伤势失血过多,本就虚弱,加上奶奶去世,内心自责,精神备受打击再也撑不住。之前?硬撑着见到胡玉婷,这会身体起热,人彻底晕过去了。 她被送到医院治疗,有?民警在那守着。 胡玉婷在派出所被临时拘留,至于她说的话,派出所已经派专人调查取证。 也专门派遣人手,去小徐村和前?胡村去调查。 派遣的人一早去了两个村,中午的时候回?来?,进了派出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灌了一杯。把资料放到上级面?前?,“小徐村和前?胡村我都去了,先去的小徐村的。”说完,叹了一口气,“小的那个,一直和爸爸相依为命。因为穷,人有?些窝囊,在村里不受耐见,上个月月初,和村里人有?些争执后,上吊自杀了。走访了几户,都说这小孩平时沉默,性子却狠,离村前?还和本村人发?生?斗殴。当时吃了亏,夜里就翻墙找人家算账,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不过小徐村的村长一家倒是?说这小孩不坏,很?懂事。被欺负狠了才会这样。” 上级翻看记录的资料。 派遣的人又说到前?胡村,“这两个身世都挺可怜,大的这个父亲早死,奶奶靠着捡垃圾,卖破烂养活长大。几个月前?老人突然晕倒,人瘫痪中风,一个星期前?病重?,来?镇医院看病。” 事情很?清晰了,上级吩咐严审红裙子发?廊的相关人员。 让人头疼的是?这两个涉事的孩子,要怎么处理。 年岁大的也才刚满十四岁,小的这个还不到十一岁,且都没监护人。尤其小的那个更麻烦,没有?户籍,是?个黑户。 第16章 镇上派出所拘留最多不过二十四?小时, 原本以为抢劫案,现在最新案情变了。 红裙子发廊被贴了封条,里面人被一一抓起来分开审问。 胡须男嘴巴硬, 心里素质强, 但手底下的一票人就差多了, 经不?起三问?四?问?, 心里防线低的立马招供。 胡玉婷因?为敲诈,胁迫,勒索钱财为既定事实,又年满十四?周岁, 未满十八周岁,将由当地司法机关直属管辖的犯罪少年监管部门接收,进行文化教育和劳动改造。 周方圆周岁不?满十一岁,又被胡玉婷大拦了所有主动性?责任, 改有她?的家长亲属,或者监护人加以管教约束。 但周金山死了,又无其他亲属,原本应该由政府收容所教养。 周方圆没有户口,没有任何户籍资料, 收容所接手需要办理手续,派出所这边出具不?了,只能把人交给徐家村村委。 户籍申办这一块, 根据生育管制,超生现象诸多, 卡的很严格, 层层级级的,哎, .....总归一句话,周方圆的这个户口问?题,需要开具很多证明,但是每一个证明又需要提交很多东西,暂时办不?下来。 徐明伟李艳梅两口子来镇上派出所接人。 周方圆却死活不?愿意?,她?病情好?转之后知?道,她?能回家了,胡玉婷却不?能。 不?管民警怎么给她?解释,她?只拽着?女民警的胳膊不?放,苦苦哀求着?,“求求你们了,让我换她?行不?行。她?说的都是假的,是我提议的,也?是我拿钱跑掉的。她?中途回来了,是我拿钱跑了。是我,真的是我......” 周方圆哭求着?,顺势就要给民警跪下,却被女民警一把抱了起来。 她?挣扎着?,呜呜大哭,“关我吧,我一个人没关系,呜呜,奶奶还在医院里,求你们别关她?。” 胡玉婷红着?眼眶,“能不?能,让我和她?说两句,她?性?子倔,听不?进别人的话。” 女民警放下周方圆,走到审讯室门口坐下。 胡玉婷看着?摊在地上张着?嘴大哭的周方圆,突然仰头笑了声,“阿圆,别哭了,谁叫我比你大三岁呢,就两年。他们给我说了,在少年管教所里好?好?表现说不?定提前出来。”眼皮一眨,眼泪流了下来, “呜呜呜呜,奶奶嗝...要怎么办,”周方圆声音哽咽打嗝,她?经历过周金山丧礼,她?懂得事的。奶奶死了,胡玉婷是她?唯一亲人。 一说到奶奶,胡玉婷眼泪再也?止不?住,那是她?心里最懊恼和后悔的地方,她?张着?嘴,像是喘息不?过来,拼命的呼吸,最后只呜咽的说道:“你帮我呜呜,阿圆你得帮我。金山叔走的时候我磕了三个头,你得还我,你...你去,别让我奶.....走的那么惨,呜呜呜嗯啊呜。” 周方圆使劲摇头,她?知?道不?一样的。 胡玉婷见周方圆这样说不?通,猛地发起火来,“周方圆,你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没人会在意?。我走不?了了,我见不?着?我奶最后一面?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就不?能帮帮我吗?替我...看看她?……我奶命太苦了,呜呜呜呜。” 胡玉婷手抓着?胸口,痛苦难耐,“我想见她?,啊呜呜呜,我想我奶,啊呜呜啊呜呜。” 最后又变成了两个人一起哭。 奶奶的死,是两个人心头去不?掉的遗憾。 “家里钥匙,在墙角砖头下面?。”这是胡玉婷被带走前,最后给周方圆说的话。 李艳梅拉着?周方圆的手不?放,仔细的查看她?头上的伤口,细节情况民警都说了。 那些本该说给监护人和家长的话。 “这孩子得使劲管管了,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讲义气不?是坏事,但是用错地方了。岁数这么小,该是读书?识字明白道理,知?道是非对错了。如果村里实在没办法,最好?还是想法送到收容所里去。十岁还是小孩子,一个人怎么能生活?” 这几天接触下来,民警们问?话审讯中发现,这小孩脑子清醒,很聪明。 如果今后没有约束,放纵她?一个人在社会上,真的很容易出错。 两个孩子身世都极可?怜,负责的民警也?一度惋惜。 徐明伟也?为了周方圆一趟趟去村委会反应,上边也?说了正在处理,只是事情有些复杂,需要时间来处理。 出了派出所大门,徐明伟绷着?脸在前面?走着?,李艳梅牵着?周方圆在后面?。 走了二十多米,周方圆不?走了。 “圆圆?”李艳梅停下,诧异看着?她?,“怎么了,有东西忘记拿了?” 周方圆手摸着?胸.前军绿色挎包,里面?东西一件不?少。她?眼睛哭的通红,看着?李艳梅轻轻摇了摇头,拘谨的目光瞥了前方停下来的徐明伟,微微垂头,小声道:“婶儿,我现在还不?能回家。” 李艳梅以为她?害怕村里徐猛一家子打她?,赶紧搂搂她?,“没事了,都过去了,那一家子,你二叔说过他们了。不?会再找你麻烦的。” 周方圆僵直站着?不?动。 徐明伟板着?脸,大步跨过来,见李艳梅拉着?不?走,火气突然上来,抬脚踹了一下。 这一下周方圆整个人踉跄往前一步,被李艳梅护住,瞪着?眼睛吼徐明伟,“你干什么,打她?做什么?”吼完又赶紧啪啪周方圆的后背解释,“圆圆你别害怕,你叔是担心你出事,在家你小弟不?听话,也?是举手就打,抬脚就踹的。他就是生气,你一声不?吭跑了。” 徐明伟却硬扯开李艳梅,把周方圆从她?怀里拽出来,“才十岁就进派出所,你可?真厉害。有人一辈子都没进过派出所的大门。之前放火,现在夜里翻墙?再大点?是不?是要杀人了?”说完狠狠瞪了李艳梅一眼,“她?都这样了,你还护着??还心疼?周金山死了,再没个人管束她?,她?才真毁了。” 他才听派出所的人说,镇上红裙子发廊组织maiyinde头目,手底下有十几个不?.良混混。要不?是当时有路人好?心到派出所报警,后果不?堪设想。 孩子岁数小,社会上的险恶哪里见识过。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0节 徐明伟听到后气到发抖,这到底是什么孩子。 李艳梅看着?丈夫发怒,皱着?眉吼回去,“回去好?好?说给她?听,你打她?又能怎么样?你嫌她?挨打不?够多?徐猛爸妈爷奶一家子在村里什么人谁不?知?道?只能他们欺负人别人,一家子欺软怕硬东西。有点?人性?都干不?出来一家人上门打个小孩? 她?为什么离开家?你心里会不?知?道?那个村,那个家她?能待吗?转眼可?能就被人害了?她?不?跑还有命在?” 李艳梅说的自己眼泪哗哗,狠劲推开徐明伟,双手抱起周方圆就往前走。 周方圆头一回被人这样抱着?走,既陌生又温暖,却也?让她?手足无措起来,“婶儿,你们别吵架......” 李艳梅想到了她?丢了的小二,一想到那个孩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被人欺负,被人打,这心里就给刀子捅过一样。 周方圆怕自己太重,挣扎着?下来,“婶儿,我现在真的不?能回家,要去医院.......” * 去了镇上医院才知?道,派出所民警通知?了奶奶家的堂侄,人被带回去了。 周方圆和徐明伟李艳梅保证,她?去前胡村后,会老实的回小徐村。 李艳梅不?放心,要跟着?过去看一眼。 胡玉婷家大门敞着?,三十多岁堂侄在家翻东西。天气热了,尸体从医院带出去就直接去了火葬场火化。 骨灰就装在一个简陋黑色匣子里,从棺材铺子买了现成的小型棺材,拉到去世的老伴坟前埋了。 丧礼什么都没有,火急火燎的处理完所有事,三十岁堂侄才来家里看看。 “孙女蹲大牢,人也?不?能等她?出来在埋?早埋晚埋都是埋。”堂侄家里还有事,走前还念叨自己垫了三百多棺材钱,以为这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结果一堆没人要的破烂。 李艳梅叹息一声,看着?老人遗像随意?扔在桌子上,走过去摆正立起来。 周方圆心堵得慌,她?不?由自主的挽起胳膊,沉默的打扫起来。 家里没人长久没人居住,到处落了厚厚一层灰。 提着?大扫帚在门口,刷拉刷拉一下,扬起厚厚尘土。李艳梅拿了水盆帮她?泼水,两个人一起,大门口,院子里收拾的利索起来。 堂屋里也?收拾了一番。 最后,周方圆噗通一声,跪在奶奶浅笑和蔼的遗像面?前,砰,砰,砰,重重三个响头磕在地上,弓着?腰垂着?头,嗓子像是有东西堵住,“奶,胡玉婷不?在,我替她?给您磕头,您别怨她?,她?没办法来........” 叩叩叩又是重重三下,头抵在地上,声音哑了,“呜呜,我给您磕头,谢谢您以前照顾我,过年的饺子很好?吃,您冲我笑的时候,可?好?看了,我经常幻想,您要是我亲奶奶就好?了......" 说完又是三下,“胡玉婷要是在这,她?铁定磕的多,她?不?懂这些,但是她?现在非常难过,呜呜都是因?为我,她?要不?回来救我,一定...一定能见到最后一面?。” 周方圆内心的自责淹没了她?,头抵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让奶奶一个人孤零零的走,让胡玉婷悔恨遗憾,都让周方圆小小内心承受不?住。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第17章 傍晚, 西边天空像是被?火烧掉一半,红彤彤的霞光像是画布上的色彩。 李艳梅一路攥着周方圆的小手,见?到村里熟人便笑着打声招呼, 每每眼神落到周方圆身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 毕竟村里来民警调查的事, 传开了。 半夜翻墙进人家里, 门堵上, 也不知道猫了多?久,这得多?大胆儿啊。心再狠点,她弄点老鼠药,百草枯, 敌敌畏啥的放水桶里,人想抢救都没时间。 徐猛一家子大嘴巴,在村里一通乱说,村里真就怕了。 这是什么样?的孩子? 谁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脾气再大,大不了和人干架,可像周方圆这种,简直就是阴沟里臭老鼠。你打了她,就要处处提防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报复回来。 眼看要农忙起来,谁能天天和她一样?? 尤其镇上抢劫发廊的事,老天爷啊, 这哪是十岁孩子干的事? 听说那个发廊是挂羊头卖狗肉,就是找姐的窑子窝。里面流.氓地痞养了十几号的人。两个丫头片子就敢去?威胁抢钱? 乍一听就给电视剧里演的似的, 可徐明伟两口子一大早就去?镇上接人。 说是年龄小, 不够判刑,让领回家教育, 另一个年龄到了,直接抓起来了。 “不是,是少年管教所?。”有人纠正。 “还不是一个意思,都是抓起来。之?前周金山死那会?,两个丫头走的就近,镇上老胡家那丫头名声就臭,辍学?拜把子,混社会?的能有什么好。可不是让我说着了?养小孩就和种树差不多?,树不削不直,孩子不打不学?好。”刘桂琴坐在人堆里,做着一双布鞋,说起村里这几天的事,就像她一早料准了,“圆丫头手狠心野,管不好了。等到姓胡丫头一出来,两个人作伴,你看着吧,早晚出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刘桂琴你怎么不想点人家的好呢?”人群里有人奚落一声。 刘桂琴放下?手里活,和人较上劲了,“这都是定死的局,性子都落成了,十岁抢劫,十五就能伤人放火,你觉得她不敢做?”说完又低头继续做活,“反正,那丫头要是回来,我铁定离的远远地,我家墙也不高,半夜翻进来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旁边有个妇女?接话,“我昨个就和家里孩说了,谁要和她搭话,一起玩,鸡毛掸子打断。反正这样?的,我是不敢放心孩子和她在一起的。” 有人接连附和。 远远地,有人看到村口有两个模糊人影,一高一矮。 李艳梅带着周方圆回来了, 站在向西的岔路口上,弯腰摸了摸周方圆的脑袋,还在提议晚上要不要去?家里吃饭。 周方圆摇摇头,因为她,叔和婶子都吵架了,她不能去?。 李艳梅叹口气,这孩子性子很扭,只得叮嘱她要是有事记得去?家里找她,有人找她麻烦,别硬上,要先找人。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才放人走。 走到村中央两处水塘那,水泥台子上坐了好些人,一看到她过来,立马有人开问,“艳梅啊,圆丫头接回来了?” “嗯,接回来了。” “要我说这孩子就该狠狠管教一下?,干什么不好去?抢劫?要我说村里家家户户都得注意了。会?翻墙,手又狠,保不准就会?偷到谁家里去?。” 李艳梅看着村里议论,只觉得心里堵着气,可脸上还要挂着笑,“没那么严重,圆圆没那么坏,都嘴巴上积德,别整天坏种,狗东西的挂嘴边骂,泥人听了都得有三分怒气,更何况是人。” “她婶子,话可不是这样?说的,那野兽饿了不得吃人?那人要是有了小偷小摸的习惯,八成改不掉,以防万一,大家还是上点心好。” 其他人七嘴八舌说这话。 “不招惹她呗,少接触最?好。” “是这个理?。” 李艳梅在议论声中走远,眼眶里兜着泪,却流不下?来,让她心底万分心疼圆圆,可她却没有一丁点办法。 * 周方圆背着大大挎包,一步一步往家里去?,家家户户在门口闲坐的人,看到她,闲聊的话一下?子静了。 每个人看着她直皱眉头,然后窸窸窣窣的小声议论。 熟悉的大黄狗,见?着她过来,在门口摆开阵势狂叫,她停下?脚步,它却边叫边往院子里后撤。 她抬脚要走,它又冲到门口。 走出三米远,它依然跟在后面狂吠不止。 叫的人心烦,弯腰捡石头。 大黄狗见?状,掉头跑走,远远地站在它的地盘门口,伸着脖子叫唤两声才返回院子里。 周方圆耳朵边清净了,心里却空了。 熟悉的村子,熟悉的杨树林,看到她这个人,也只有那只大黄狗从没变过。 她有点喜欢那只惹人嫌,又怂,又凶的大黄狗了。 * 家里两扇木门被?人搬起来,靠在门檐子上。 短短几天不在家,院子里竟然有股凄凉荒芜的错觉,像是一年多?无人居住的破败老屋。 “嘎嘎嘎,嘎嘎嘎。”西边鸡鸭圈里还有鸭子叫声,周方圆有些诧异的走上前。 两只鸭子大了不少,乖巧的窝在圈里,见?到有人受惊的站起,凑在角落里。 圈里食盆还有没吃完的玉米粒,旁边铁皮桶里还有半桶清水。 寂静空旷的院子,有了几声鸭子叫声,倒是没那么凄凉了。 周方圆咧开嘴角,看着她的鸭子笑出来,一边笑一边忍不住吸吸鼻子。走的那晚,她明明都把门打开了。 “咚咚,咚咚,”门口传来声音。 回头看到隔壁瘸腿的男孩,拄着一只白色拐杖,见?着他扬着嘴角,抬手敲门板,“你终于回来了。” 周方圆愣住,看着他借着拐杖一步走过来,径自到了鸭圈那里。 两只鸭子一看到他,嘎嘎嘎叫唤着围过来。 只见?他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玉米,放进食盆里。又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把放进去?。 “我原本还想第二天来找你玩呢,没料到你出门了,等了好些天。见?你鸭子饿的呱呱直叫,我也不知道鸭子要吃什么,看到地上有玉米粒,我就用东西换了玉米来喂它们。一天三顿,是不是比你走之?前长大不少。” 陆可为叽里呱啦一通说,旁人见?了会?说这小孩真活泼开朗。 可家里王婶子知道,这小孩有病,他在家可以一天不说话,阴森森盯着你看一整天。 看的人心里发毛,完事似笑非笑的转身就走。 王婶子都以为自己身后是不是有脏东西,让他看见?了,不都说小孩眼睛干净。 “你耳朵好了吗?”陆可为比周方圆小一岁多?,两人身高差不多?,歪着头又看到她额头上的纱布,忍不住伸手指了指,“你又被?人打了啊?” 周方圆摸摸了额头上的纱布,她都忘记了额头上的伤了。目光瞥到鸭圈,“耳朵好了。”说完,又补上一句,“谢谢你,照顾我的鸭子。” 周方圆心里怪怪的,村里鲜少有同龄人和她一起玩。 “你不会?出门了吧,我明天可以找你玩吗?”陆可谓亦步亦趋跟在周方圆身后进了堂屋,无视屋里环境摆设,找了凳子坐下?。 凳子上落了一层灰,周方圆拦一下?,“上面有灰......”目光扫到他身上裤子,不是村里男孩常穿的样?式,就是镇上恐怕都没有,应该是大城市才有的卖。 陆可为一屁.股坐上去?,“没关系,反正穿一天都要清洗,脏了的话,更该好好洗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1节 周方圆放下?挎包,找出抹布水盆,开始大扫除。 “你要坐在这吗?会?很呛人。”忙了一会?,周方圆一转头,看到陆可为坐着像个小大人一样?盯着她看。 陆可为笑眯眯的抬起手捂住自己嘴鼻,表示不会?呛到。反正他就是不走。 周方圆不管他,自顾忙活起来。 * 一连过去?几天,陆可为天天过来,像根小尾巴似的跟在周方圆身后。 村东养羊的老汉,知道她回来,隔天一大早吹胡子瞪眼的把母羊和小羊送过来,逮着周方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骂到最?后,不知不觉又变成大骂周金山窝囊,没用,“.....好死不如赖活着,蚂蚁还知道苟活着,一个大男人自己去?死,祖宗十八代的脸都给丢光了。” 骂完,吼完,从肩膀上取下?一只鼓囊囊的布袋子下?来,扬手扔到周方圆怀里,“家里头蒸的荠菜馅包子,你那口铁锅让我拿去?卖了,回头给你换个新的回来。老老实?实?的在家里放羊,别净折腾事。出了镇上的事,呵,村里现在谁见?你都要绕路走,你不主动惹事,也没那眼瞎的会?来惹你。”老汉训斥一通,背着手回去?了。 周方圆打开布袋子,眼圈逐渐红了,陆可为在旁边探头看两眼,“不止包子呢,这里面还有......”一抬头看到人正抬胳膊蹭眼睛,话就咽了进去?。 枯燥无趣的乡村生活,终于让陆可为发现了乐趣,那就是一天到晚跟在周方圆身后。看她放羊,割草,挖荠菜,挖泥巴,和泥墙。 几天下?来,陆可为惊叹了。 晚上回家给段立东说这一天都干了啥,欣喜的不得了。倒是家里王婶子遭了殃,陆可为早上出去?,中午回来,那一身干净的衣服就惨了。 他是爱干净的,非得换一身,下?午再回来那又是一身。 一天三身衣服,也不是他割草,挖泥巴,衣服上那个脏啊,之?前衣服水泡一泡,洗衣粉去?个味,水漂清就行。 现在费老劲揉搓,可那衣服面料就是洗不干净,你洗不干净,陆可为不穿,给你扔水盆里让你继续洗,脾气坏的要死。 王婶子受够了,忍不住在背后打小报告,“老先生,您现在不管管?隔壁那丫头村里都不耐见?,没人和她说话一起玩,就怕小孩跟着她学?坏了。” 翻墙打人,镇上抢劫这事在村里都传遍了。 家里这小屁孩,整天到晚跟在后面。 要王婶子说,那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灶台,都不是好种,一个心狠,一个有病。 段立东没说什么,王婶子还想说,就看到大门口传来动静。 这回两个人像是泥窝里打了个滚,陆可为连白色拐杖都变色了,别说衣服,他头上,脸上都是泥浆水。 周方圆手里抓着一个大荷叶,边缘抓在手里,里面有东西一直扑通扑通乱跳。 “姥爷,你快出来,我抓鱼了。”陆可为兴冲冲对着屋里喊。 段立东出来看到两人这一身,周方圆拘谨的站在一旁。王婶子后脚出来,一看到那这一身泥浆,老天爷爷的喊着,“哎呦喂,这不是下?午才换的衣服?怎么就糟蹋成这样?了,好好的料子,这得怎么洗啊。” 五月的天,不怎么冷了,陆可为头一缩就把上半身衣服拽下?来,塞到王婶手里,露出细皮嫩肉的小胸.脯来,催促着,“阿圆,你快打开给姥爷看看。” 荷叶一打开,一条条巴掌长的草鱼在地上乱蹦。 “我脚滑,一下?子掉沟里去?了,阿圆想拽我,却被?我拉了下?去?,然后就发现沟里发现有鱼,阿圆说可以炖着吃。”陆可为一张占满泥巴点子的小脸,笑起来特别好看。 段立东扫了一眼周方圆,从村里卫生所?出来,两人第一次见?,她又做了什么事,村里都在传,王婶子也乐于把村里听到的往家里说。 一对视,女?孩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着拘谨和小心翼翼。她似乎也在观察他,可能他脸上但凡出现一层阴沉的,或者厌恶嫌弃的表情,都会?让这个女?孩转身离开。 本该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却掺杂了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东西。 段立东心很沉,视线落在陆可为身上,难得他这几天兴致高扬,不在说些奇怪的话,便问道:“这鱼做了好吃?” 王婶子嫌弃的看着地上小鱼,“这么点点,收拾最?麻烦,鱼肉又少,鱼刺特别多?,小孩子吃了会?刺着。想吃鱼,明个赶集我去?买一条大的吃,这鱼,村里人都不稀罕吃。”说完瞪了周方圆一眼,一天天的竟会?折腾事。 陆可为转过头盯着王婶子看,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把脚上鞋子甩出去?,这一脚力气大了点,鞋子甩出三米远,“王婶,我鞋子脏了,你帮刷刷吧。” 王婶子看着三米远鞋子,一张脸憋的,像是刚才那一脚踹在脸上。 周方圆蹲下?身,把蹦出来的草鱼,重新用荷叶兜着,“那我拿回家吧。”村里鱼塘很多?,沟渠河坝里大鱼更多?,村里觉得草鱼吃起来费劲,主要家里人多?,鱼不大,一条条收拾起来太费事。 “等一下?,你准备怎么吃?”段立东看着陆可为阴沉下?来的小脸,一看就是上脾气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问。 周方圆抬起头,“就是把他们收拾干净,面粉裹着,现在油锅里滚一边,加点醋,酱油,清水煮。” “没了?主食呢? “和点面贴在锅沿上......”周方圆表情困惑,有些不太懂。 段立东扫了陆可为一眼,笑了笑,“那今晚咱们就这么吃吧。” “老先生!”王婶子惊呼一声,晚饭吃什么她都准备好了。 陆可为小脸转阴化晴,冲着段立东嘿嘿笑两声,扭头指挥王婶赶紧去?洗他衣服,别在这碍事。 第18章 逐渐变浓的?夜色, 小院子不得不亮起一盏灯泡照明。 平整的?水泥地,靠近墙边的压水井和水池子,这会?很热闹。 段立东也不?看书练字, 站在边上看着两个小孩整活。 陆可为笨拙的?手法?, 一看就是?添乱, 找不?到窍门。那草鱼在他手里简直受尽十大酷刑, 他自己较劲,忍着鱼腥味越发想要表现。 另一边,没借助任何工具,变戏法?一样的?, 一掐,一挤,干净齐活。 周方圆清楚看到水池里的?影子,第一次在别人家?做饭, 第一次有人围观,背对着,看不?清站在边上人的?脸,让她心生不?安... 光是?冲洗就有三遍。 王婶子衣服不?洗,总是?跑过来看一眼。 尤其用灶台的?时候, 好像动用了她的?私人物品,恨不?得时时刻刻在边上看着,菜籽油放多了, 都会?哎呦一声。 晚饭不?是?面饼,蒸的?大米饭。 陆可为从没钻进灶房, 这次竟然?乖乖给周方圆烧火。 可他烧火也不?怎么?会?, 周方圆时不?时低下头帮他看一眼。 吃饭的?时候,陆可为很给面的?吃了一碗半。段立东也是?, 第二碗还?是?鱼汤拌饭。近十来条草鱼吃的?只剩下盘底。 周方圆话不?多,吃完饭本想回去,却看到陆可为拽着书包,掏出?书本文具后?,眼睛倏地一下亮了。 段立东注意到她前后?变化,并?未出?声。 只看到她轻轻凑了过去,靠在桌子前,双手搅着衣角,侧歪着头看着陆可为精致的?书本和文具。 陆可为把?文具盒放到两人中间,把?作业本往周方圆跟前推,伸着长长的?脖子在她耳边说话,“你帮我一起做吧!” 周方圆错愕抬起头,愣住一秒后?,下意识往后?看一眼。 段立东自然?听到陆可为的?话了。 他心底有些好奇,她会?怎么?做,所以故意佯装没听到。 陆可为咧开嘴,直接从文具盒里掏出?笔硬塞到周方圆手里,“不?会?做也没事,回头让姥爷教咱们。” 洁白的?练习本上都是?一道道数学题,都是?加减口算题目。 “我做这页,你做这页。” 周方圆看着陆可为精致的?小脸,握着笔的?手,有些微微发颤,心底泛起一股陌生情绪来。 她来不?及细想,甚至没有搞明白这股情绪,就已经?拿起笔,在一道道加减题目的?后?面写上答案。 段立东悄然?无声的?站在两人身后?。 两个小孩坐在一起做一本数学口算练习册。 陆可为在云海市上二年级,周六周日还?会?去补课。他.妈还?给他报了一门心算的?课程。 他知道这孩子智商不?错,学习上面并?不?费劲,只是?每次期末考试成绩单上老师评语都算不?上好。 班主任,以及任课老师就差直接写明,陆可为这孩子心思不?在学习上,融入不?了集体,不?够团结。 尽管如此,成绩在班级里还?是?偏上水准。 不?到两分钟, 两人半页的?口算题做了大半,明眼可见,周方圆做的?很快。 段立东看的?细致,她提笔稍作停顿,只有几秒种思考,便在题目等号后?面写上答案。 他见过很多写作业的?孩子,尤其是?在数学题目,旁边空白的?地方,总会?有演算痕迹在。 忍不?住看向这个埋头认真做题的?女孩,王婶在村里听到说,这孩子就好像是?从外面捡来的?,没有出?生证明,上不?了户口,一直没正?式上过学。 小学还?是?村里出?面想办法?,可以进教室旁听,但是?因为没有交学费书本费,就只有一张椅子放在教室最后?面。 农忙的?时候,还?要帮助家?里干活。 在学校也是?三不?五时的?和其他学生闹出?事,上学也就认识几个字而已。 可现在,段立东十分确定,村里那?些话并?不?准确。 虽然?是?二年级的?口算题,可这种打乱毫无规矩的?加减,就是?成人看着也要愣一愣。她一个没有正?经?上过学的?做起来,却十分得心应手? 周方圆做完最后?一道题,她能确保每道题目都对,写答案的?同时,她在心里一一验算过了。 手里的?笔带着余热,在掌心紧紧攥着。 直到陆可为写完,她嘴巴微抿,眼神犹豫的?看着手里的?笔。 段立东在后?面出?声,“按照年纪,你应该上四年级了?再过两年,就要上初中了。”他心情有些沉重,在他看来不?上学,学习不?到知识,会?是?很大一种遗憾,人生也将会?被拘束在一方小小天地。 周方圆站起身,把?笔还?了回去,她静静的?转过身看着段立东。那?是?一双幽深寂寞的?眼睛,眼中的?悲伤凄凉,让人心头震撼。 嗓音微弱,像是?自言自语嗫嚅着,“我没有钱。” 段立东心中徒地泛起一股凄酸的?感觉,那?一霎那?,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像极了一个刽子手,拿着一柄锋利无情的?刀,对着一个可怜无依的?孩子下手了。 成人的?苦难,提前落在她稚嫩肩膀上,想到她之前经?历那?些事,段立东唾弃这一刻的?自己。 他想找补自己说错的?话,尝试着,“要不?要学习?我们在这还?要待三个月,晚上有时间,你可以到这边来看书。”说完指了指自己带来的?一摞摞书本。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2节 周方圆看着那?些厚厚的?书本,眼中绽放一丝光芒。 陆可为扯了扯周方圆的?手,不?满道:“我姥爷的?那?些书一点不?好看,你还?是?看我的?课本吧。” * 五月下旬开始,东山省整个进入阴雨天气。天阴沉沉,暗灰色的?云朵缓缓移动。 又闷又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下一场大雨。雨势又急又快,没半个小时,又会?变成窸窸窣窣小雨,来来回回反复。 这破天气,村里骂的?厉害,麦田里麦子还?指望今年有个好收成,结果接连下雨,太阳光见不?着,麦子出?现了烂根,烂棵的?现象。 急的?村里人穿着雨衣,打着伞都往地里看情况,深怕自己家?里麦田大面积烂根,可就减产了。 周方圆忙活好久,院子塌掉的?墙,终于?被她补全了。因着下雨,泥墙上盖着白色塑料布,用几块砖头压着,小雨还?没事,就怕刮大风下暴雨,能把?泥墙渗透。 院子里也因为下雨的?缘故,就没干过。 周方圆现在,每次趁着短暂的?放晴,就赶紧牵着羊出?去放风吃草,然?后?捡拾一些石头块回来,从大门口铺到堂屋门口。 窄窄的?一条石头路,踩着上面不?至于?每次都弄脏鞋子。 陆可为之前来家?里,好几次没踩稳,鞋子都弄脏了,周方圆又不?得不?把?石头路拓宽一点。 阴雨连天的?天气,让人很不?舒服,可周方圆却很喜欢。 她可以去找陆可为,去他家?里看书。 就像他说的?,姥爷的?书又厚又重,她看的?并?不?是?很懂。 但是?周方圆很珍惜,她能像这样摸到书的?机会?不?多。其次,她很喜欢陆可为绘画的?水彩笔。 小学美术课上,能有十二色水彩笔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 她在学校垃圾堆里捡过别人用过的?,在家?里沾沾水,只能有点淡淡颜色。陆可为的?水彩笔竟然?有36种颜色。 绿色和黄色还?能细分那?多种,水分浓郁的?画笔,光是?在整洁干净画纸上落下一个点,都能周方圆欣喜雀跃。 段立东也不?是?整天待在家?里,雨停的?时候,会?跟着周方圆和陆可为身后?。他手里会?有个画册。 偶尔会?远远站着,拿着一支钢笔草草画上几笔。 周方圆好几次抬头发现,姥爷是?在画她。 事后?看过几眼,潦草的?只有几个轮廓,一点都不?像。私下里便偷偷给陆可为说他姥爷画画并?不?好。 “那?是?速写。”陆可为捂着嘴嘿嘿直笑,他现在能单手拄着拐杖走的?很快了。 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周方圆挎着篮子搂草,陆可为跟在身后?帮她把?草放进篮子里。 母羊在附近拴着,小羊欢腾的?在两人边上蹦跳,活泼的?性子一刻不?闲着,就爱捣蛋,总是?把?头伸到篮子里偷吃。把?还?不?容易装进的?草,拱出?来。 草里湿漉漉的?,搂草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连根带起来,土壤下雨松软,很多又长又胖的?蚯蚓,泛着青紫色在地上蠕动。 陆可为一见到它,浑身发毛,鸡皮疙瘩起来,尤其不?经?意间碰到,尖着嗓子嗷嗷一通叫唤,他恨不?得跳周方圆背上去。 段立东看着远处两个小孩子,不?由得会?心一笑,看两人相?处越发有意思。周方圆很懂事,看得出?来她很照顾陆可为,像是?照顾自己亲弟弟似的?。 陆可为倒是?让人惊讶,云海市的?时候,这孩子可不?老实,也没几个朋友。 周方圆低头,把?陆可为脚边蚯蚓捡起来,扔远远的?,陆可为小脸刚要松一口气,谁料下一秒,她笑嘻嘻的?掐着一根细长的?,正?在蠕动蚯蚓伸过来。 陆可为吓得嗷嗷大叫,手脚并?用的?往后?爬。 周方圆揪着蚯蚓,咧开嘴哈哈哈大笑,见陆可为吓得不?轻,才真的?扔了,“你真没用,竟然?怕这玩意,我连蛇都不?怕。”然?后?兴冲冲一边搂草,一边给陆可为说她去年碰到一条大蛇的?事。 此时此景,在段立东眼里是?一幅生动的?画像,青烟似得薄雾笼罩着两座大山,腾腾雾气在山腰弥漫,池塘边被雨水冲刷的?树枝和野草显得格外翠绿,还?有空气里,掺杂着泥土和草木香气,都让人心胸变得开阔起来。 绿意草丛间,两张稚嫩的?脸庞,清脆的?笑声,以及欢腾跳跃的?小白羊,都让段立东沉重压抑的?心情得到了释放。 他注意到周方圆恶作剧,那?笑起来像月牙一样的?眼睛,是?那?样灵动灿烂。 完全不?是?当?初河坝边上,攥着石头吵着要砸死人的?凶狠样子。 一直到晚上,看着她埋头在默画一个奇怪的?东西时,突然?忍不?住问了句,“方圆,你喜欢和陆可为一起玩吗?” 陆可为停下笔,皱着小眉毛瞪着段立东,嫌弃他多事。 周方圆头也没抬继续画着,“喜欢。”陆可为胆子很大,但又很小,还?有些二皮脸,不?太怎么?听话,其他都很好,也不?会?嫌弃她家?里穷。 “如果三个月后?他走了,你会?想他吗?” 周方圆抬起头,手里不?画了,她先是?看了睁着大眼好奇的?陆可为,又看向段立东,重重点下头,“会?,会?想他。” 原本轻松平静的?气氛,突然?沉重起来。 周方圆看着陆可为,垂下眼看着画本,心头沉甸甸的?,她最近很开心,开心到忘记了,他们只是?暂时借助在这里,迟早有一天要回家?的?。 那?样,自己又会?变成一个人。 窘迫着,眼神慌乱的?甚至不?敢直视姥爷的?目光,“没...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没事的?,我....”手里紧紧抓着画笔,像是?自己的?命门被人发现了,她想把?自己掩藏起来。 “你...孤独吗?”段立东很惊讶,自己会?询问一个十岁孩子这样的?问题。 但是?联想到今天下午的?看到画面,他觉得自己有一点点触碰到这孩子内心深处了。 他很喜欢村西这里安静的?氛围。 可在此之前呢,被人看不?起,被人误解,辱骂,殴打的?周方圆呢?因为贫穷,上不?了学,与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格格不?入,没有同龄玩伴,父亲死后?,总是?孤单影只一个人进进出?出?。 即使会?抓鱼做饭,会?洗衣服,会?放羊,会?做所有农活,可她心里呢? 三个月后?他们离开,村西这边间隔一大块杨树林,真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方圆,你一个人寂寞吗?”段立东喉咙发紧,村里有人会?在衣食上照顾她,可其他呢? 陆可为拽了姥爷袖子几下,示意他适可而止。 周方圆嘴巴颤动着,村里有人会?问她吃饱了吗?吃的?什么??她觉得那?些问题背后?是?一张张想要看她笑话的?神情。 就像她父亲周金山活着的?时候一样。 孤独?寂寞?她抄写过的?词语,也知道它们的?意思,平平淡淡两个词,在这一刻,周方圆却觉得胸口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寂寞吗,孤独吗? 深奥的?,又似懂非懂,但已经?经?历过的?,心灵上本能懂了。 像是?有人在问,冬天的?寒风冷吗?并?不?需要回答,因身体在打冷颤。 周方圆眼眶里兜着泪水,泪珠在眼角闪光,想到隔壁偌大的?院子堂屋,不?管白天黑夜,就只有她一个人时,眼泪早已扑簌簌成串滚下。 心里像是?空了一块,有时候耳朵会?听到脚步声,会?下意识的?站起身往门外跑,到了院子里,身子会?僵住,爸都没喊出?口,整个人失落的?蹲在地上抱头大哭。 总觉得她爸还?没死,只是?出?门了。 陆可为一看到周方圆哭了,皱眉瞪着段立东,“你把?阿圆气哭了,她蛇都不?怕的?。” 段立东看着抽泣周方圆,无视陆可为,只沉重的?叹口气。 这孩子实际什么?都懂,只一直在压抑自己而已。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 进入六月开始,天像是?被捅了一个大窟窿,大雨下了一场又一场,瓢泼的?大雨把?所有麦子毁了,家?家?户户只能待在家?里叹息咒骂。 村里四周沟,河,湖泊,鱼塘水满溢出?,周方圆院子积水,铺的?石头路都被淹了,进出?她都是?卷着裤腿赤着脚淌水。 羊圈漏雨,把?羊牵进东屋矮棚里。 周方圆每天要冒着大雨出?去搂草,回来放到矮棚里。滂沱的?大雨下起来没有停下的?意思。院子里积水越来越多,放不?出?去,慢慢地要倒灌屋里。 她只能再墙下挖个洞,让水流出?去。 灶房里滴啦滴啦漏雨,她抱了一捆干柴火在堂屋里放着。 但是?堂屋情况也有些不?太好,老房子时间久了,屋顶上瓦片断裂没有修整。虽然?,每年下大雨也都会?啪啦啪啦往下漏雨,只是?今年雨水特别多,又都是?大暴雨,堂屋已经?多处开始漏雨了。 每到饭点,隔壁王婶子虽然?看她没有好脸色,倒是?会?听姥爷的?话来喊她过去吃饭。 除了每天必须干的?活,大部分时间,周方圆都是?待在隔壁家?里看书抄书。 段立东会?让她读书,然?后?让她说说对书里内容的?解读,然?后?他在根据她了解的?,再一次分析给她听。 这种新奇的?学习方式,周方圆很喜欢,其他时间她会?把?之前读过的?内容,抄写下来。 周方圆不?笨,她很快明白过来,姥爷想让她学会?一些道理。 姥爷会?写文章,会?画画,还?会?写毛笔字,在周方圆看来,姥爷是?个很有文化的?人。 然?后?,她想了好几天,借用陆可为的?画笔,默画出?信封上那?个红戳。 “姥爷,你认识这个吗?”周方圆把?画本递过去,心脏跟着紧张起来。 段立东先是?咦了一声,后?皱着眉头对着画本细细研究起来,看了好一会?才说,“这应该是?一枚私印,仿古凿刻的?,这类印文字不?知道是?个哪个时代的?,我对私印这块了解不?多,你怎么?会?画这个?” 段立东有个好友喜欢研究这些,魏晋私印,秦汉私印,还?会?自己凿刻。 周方圆眨巴几下眼睛,“在...好像是?赶集旧书摊上看到的?。” “等有空我帮你问问我一位朋友,他是?研究这些东西的?专家?,应该知道。”段立东把?画纸留下。 周方圆没有得到答案,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第19章 晚上?倾盆大雨从漆黑天空里倾泻而下。 扯天扯地的狂风在窗户外面呼啸着, 屋里接水的瓢盆叮咣响,吵得人根本睡不着。 周方圆睁着眼,清楚地感受到脸上迸溅落下的水滴, 又有一处漏雨了。 为了不打?湿床, 急忙翻身下床, 赤着脚用力拉着床, 在屋里找来一个玻璃罐子放在滴水位置。 即使这样,屋里地面上?还是湿漉漉的。 雨水狂劲打?着窗户,透过缝隙渗透进来,窗户下的墙面全都湿掉了, 水痕一点点积累淌进来。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3节 周方圆听着外面呼天啸地的动静,内心极度不安,她重新爬上?.床,蜷缩在床上?, 咬着发抖的嘴唇,心里默念着:赶快过去吧,赶快过去吧。 她有些害怕,自己?就像被成群的野兽围困住了,外面全是野兽的嘶吼声, 就在窗户外,门外,房顶上?......, 它们张牙舞爪的攀附在上?面,一点点在摧毁, 啃噬她的房子, 下一步就要咬到她了..... 害怕的捂住耳朵,可外面的嘶吼声像是放大了, 一个劲的往她耳朵里钻。 她吓得浑身打?颤,以前暴雨肆虐的时候,有父亲在,他?会?楼着她的肩膀,在黑乎乎的屋子里听接水的滴答声,两?人还会?猜测哪个盘子,哪个盆快满了。 那个时候她一点都不害怕。 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所有滴答响的声音,都放大了无?数倍,像野兽牙齿的撕咬声,利爪的摩擦声。 她再?次跑下床,冲到堂屋案桌前,取下周金山的遗像紧紧抱在怀里。 浑身止不住发抖。 灯不亮了,每逢大风大雨的天气,总会?有哪一处的电线杆子被砸倒,停电。 重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绷紧的身体显示着她无?比忐忑和紧张。 佯装睡觉,心里默念着1.2.3.....。 忽地,外面轰隆一声巨响,她感觉整个屋子,以及地面,床全都狠狠震了一下。 心脏瞬间?停了几秒,僵硬的身体动也不敢动,直到外面隐隐传来母羊急促咩咩声。 周方圆才反应过来。 把抵住堂屋的大门的桌子移开,不等她开门,呼啦一下,狂风卷着雨水铺面迎了上?来。 冰凉的雨水瞬间?打?湿全身,人整个打?了冷颤,母羊急切咩咩声让周方圆顾不上?其他?,顶着雨水冲到院子里。 惊骇的场景,人被吓愣住了。 东屋矮棚,以及她重新补上?的墙,全都塌了。 黑幕里,隐约看?到东边杨树林里的杨树,不见平时的挺拔轩昂,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像一群喝醉酒的壮汉。 而靠近她矮棚和院墙的两?棵杨树,竟直直砸倒她院里,连带着矮棚和院墙都被冲击的塌掉了。 杨树的枝丫整个都在她院子里。 母羊,小羊叫声从塌掉矮棚里传出来。 周方圆隐约看?到母羊半跪着,叫声凄惨。 小羊奋力挣扎几下,从废墟里钻出来,却围在在母羊身旁咩咩一直叫唤。 母羊的一条腿以及后半身被矮棚上?方木架子压住了,上?面还压着大杨树的主干。周方圆咬着牙使劲,“啊啊......” 可任凭怎么用力,杨树纹丝不动。 蚕豆大的雨水,落在身上?,刺的她睁不开眼。 周方圆急切,眼睛里分不清泪水和是雨水,母羊凄厉的叫声,让她心慌不已。扭头?看?着四周,却发现没?有谁能帮她。 全身趴在地上?,脸上?嘴巴边都是泥巴,双手?把下面的泥掏空,压着牙用肩膀抵住,手?脚撑住,抗住疼,啊的一声用劲。 啊啊啊,脚使劲的在地上?瞪,杨树干微颤颤的动了下。 扑腾一下,脸狠狠抢在地面,鼻子砸的生疼。 重新试了一下,力道还是不够。 改成半蹲着,双手?搂住杨树往上?抱,仰着脖子,张着大嘴啊啊使劲,急的眼泪哗哗直掉,却仍然撼动不了。 母羊的叫声弱了。担心小羊在雨水会?生病,抱着它冲进堂屋里,一眼看?到堂屋盖住柴火防潮的塑料布,一把扯下来。 小羊咩咩叫着跟在后面,想要重新回到母羊身旁。 “别过来,在里面待着。”周方圆浑身往下哗哗滴水,回头?吼了一声。小羊像是听懂了一样,停住脚步,在堂屋门口直叫唤。 一头?扎进大雨里,把塑料布裹在母羊上?半身和头?上?。 像是安抚听它一样,“没?事的,没?事的。” 她力气太小,仅凭力气她搬不动。 周方圆的目光急切在院子里扫,天很黑,看?不真切,再?看?到灶房时,神?情一变。想到什么,起身快步跑到灶房里,摸起案桌上?的菜刀。心里升起一模希望。 双手?举着菜刀,对着树lj干,咣咣咣,一下一下砍下来,双手?震得发麻。 可顾不上?这下,斜侧面一刀刀,也不知道多少下,咔嚓一下,主干断开了。 奋力的把这部分移开。 把矮棚木头?周边乱七八糟的瓦片清理干后,两?根木头?搬走。 母羊试着站起身,却浑身一颤,又趴下了。 试了好几下,后面两?条腿微颤颤的半弯着,一绷紧,就倒了下去。 再?一次,母羊噗一下倒在原地,咩咩的叫声,让周方圆心头?有了不好的念头?。 母羊似乎没?了力气,摊在地上?好一会?没?有站起身。 周方圆蹲下身,刚摸到母羊的后腿,它像是受到刺激咩咩急叫。 母羊浑身被雨水打?湿了,歇了一会?,继续奋力站起身,这次颤颤巍巍站起身,还没?走一步,晃晃悠悠又要摔下去。 周方圆一手?撑着它,见它真的走不动,直接拽着它的前肢,在院子里拖着走。 雨水淹没?脚脖子,平时踩实的院子,被雨水泡的全是软泥。 周方圆拉拽着母羊进了堂屋。 小羊凑到跟前咩咩叫。 歇口气,看?到母羊小羊身上?全是水,赶紧爬起来找了一块棉布,把它身上?的雨水擦干净。养羊老汉说了,羊淋雨会?生病。放羊见下雨就赶紧回家,淋了雨就赶紧把羊毛擦干净。 弄点干净麦秆铺在圈里,暖和起来就好。 开始下雨前,周方圆就扯了一粪箕子麦秆,主要是平时生活做饭的引火用的。 把母羊小羊擦干净,就把所有麦秆取下来,在堂屋没?漏雨的地方铺了一层,又把母羊推到那里。 周方圆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又看?看?堂屋趴在地上?母羊,再?没?了睡意。 之前心里的害怕,也烟消云散。 她搬来凳子,坐在母羊边上?,母羊一直趴着,虚弱的叫唤两?声。 小羊状态还好,凑在母羊身旁,似乎刚才的惊恐已经过去了。 对堂屋有些好奇,一步三停,在屋里探险。 偶尔来到周方圆跟前,在她腿间?来回走动,最终又回到母羊身边,像是累了,紧挨着趴下睡觉。 * 大雨中途小了,可没?一会?又哗啦啦变成倾盆大雨,等到天外面灰蒙蒙亮,又变成窸窸窣窣小雨。 下了一夜的大雨,院子里积水很深,四处都是刮断的树枝树叶。 周方圆卷起裤腿,找到铁锨,开始在东边塌掉的墙边挖沟排水,拖着粪箕子,在院子里把飘落的树叶子以及乱七八糟的杂物?全都捞起来。 正弯腰捞着,门口咣咣两?声,抬起头?看?过去,陆可为一身狼狈的扒着门板,咧开嘴笑。他?脸白,牙齿白,头?发比之前刚来的时候长了很多,乍一看?就像电视里那种可爱的娃娃。 眼睛又圆又大,睫毛还长,简直像个漂亮的小女孩。 咧开嘴角冲着周方圆正笑的时候,看?到院子倒塌的矮棚,小.嘴直接张正一个圆形。瞪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它怎么倒了?” 周方圆淌水过去,门檐地面还高些,没?被雨水淹着,可它也阻碍院子里排水。 看?了他?浑身上?下,裤腿卷了但是没?卷起来,已经湿到膝盖了,裤脚上?沾了很多泥巴,袖子和前胸也湿掉一块。这模样几乎能猜测到,他?一路是怎么过来。 周方圆自然而然的蹲下身,伸手?帮他?圈裤腿,一直卷到膝盖位置,“你在家里等我啊,你看?你这一身,王婶子肯定又要在背后骂你了。” 陆可为嘿嘿一笑,“那个沟里水满了,把小路淹了,根本看?不到路,我一点点淌着过来的。”然后不小心滑了一跤,好在他?用手?肘撑了一下,没?彻底倒下去 周方圆一听,走到大门口往西边张望一眼,果然,之前她挖土的沟全是水,连着小路一片,都是水汪汪的。 平时惯常走的路根本不知道在哪。 突然有些后怕的看?着陆可为,问他?:“你会?浮水吗?” 陆可为已经淌水到院里帮忙捞树枝,看?到塌掉的矮棚,和横在院子里的杨树,以及东边很多连根翻起的杨树林,像是看?到了世界奇观一样。 “浮水?游泳吗,我妈有说过暑假帮我报一个学游泳的兴趣班,我还没?去。”陆可为隐约记得好像有这事。 周方圆见他?不会?,皱着眉,“那你怎么还过来,路都淹了,掉坑里怎么办?等会?你回去我送你。” 陆可为咧开嘴笑笑,“反正没?掉坑里。”倒指着矮棚和倒下的杨树说,“这里要怎么办?” “只能先放着。”周方圆看?着杨树林,心里庆幸,杨树没?有砸到堂屋,而是矮棚,可一想到至今没?有站起来的母羊,小眉头?又皱了起来。 陆可为走到东墙边,看?着排水沟哗哗排水,又看?看?杨树林那翻起的庞大树根,忍不住问道,“阿圆,每年都会?这样吗?我第一次见到昨天那样大的雨。”昨天哗啦啦的雨声,吵得他?睡不着。 “每年都会?有,但是今年更大。”周方圆已经有些担心,雨一直下下去,家里干柴火都快没?了。 院子树叶捡拾干净,水从脚脖带了脚面,已经排不出去了。 东边的天有些泛白,西边阴沉,头?顶大块的乌云被风吹的一直变换形状移开,难得放晴了一会?。 因为母羊被砸到,站不起身,周方圆担心的不信,她要去村东口问问。 陆可为自然跟着,他?现在可以不拄着拐杖,就是走的有些慢。有些后悔在家跳下去了,现在害他?走不快。 他?自己?走不快,就伸手?扯着周方圆的手?。 有他?拖累,周方圆想走快都不行。 村里路上?积水很多,到处哗啦啦的滴水,村里能看?到不少人穿着雨衣,拿着铁锨,来去匆匆的。 没?有人和周方圆打?招呼说话,从镇上?回来后,她被村里人直接漠视了。 到了村东养羊老汉家里,老汉正在家里羊圈骂咧咧的处理积水。 羊圈上?头?破了一个洞,下了一.夜的雨,水都淹到羊小腿关节处了。 老奶一见到周方圆过来,从冒着炊烟的灶房里捡起两?个蒸的轩软的馒头?给她和陆可为。 “家里还好吗?房子漏雨吗?”老奶家里也是老房子,只不过前些年换了新的瓦片。 周方圆只说家里几处漏雨,没?说矮棚被砸的事。 “这该死天,竟会?嚯嚯人,地里麦子全都毁了,仅有的麦穗子也都倒在地里,等天一放晴,一准发芽,来年怕是没?好面吃了。”老奶咒骂老天几句。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4节 周方圆仰头?看?着天,东边开始放晴,似乎要出太阳了,西边还乌泱泱的,她有些看?不懂,不知道还有没?有雨。家里没?有电视,她也看?不到天气预报,而且现在停电,“奶,你看?天还有雨吗?” 老奶看?了看?天,也拿不准,便喊了一声老头?子。 羊圈里老汉拿着铁锨出来看?一眼,“看?着要放晴,保不准还得下,这贼老天不把人霍霍死,是不死心呢,村里鱼塘全都冒了,鱼苗跑到路上?都是。” “昨天那场雨,十来年都没?下那么大的。” 老汉给周方圆说母羊的情况,过几天再?看?看?,要是母羊还站不起来,再?过来喊他?,让她先用布条裹紧腿。 临走,老奶还塑料袋装了几个馒头?给周方圆。 周方圆吃了一个,这些死活不要,她家里还有面粉,她自己?会?和面贴面饼,再?不然,就是面饼放水里直接煮开,就是面汤水。 方正她自己?一个人,有口吃的,算是饿不死的。 周方圆不愿意接,旁边陆可为一张白净小脸,笑嘻嘻伸手?,“奶奶你给我,我给阿圆拿着。”他?嘴巴很甜,喊人的时候,显得可乖了。 陆可为痛快接着,冲着周方圆笑。 老奶见着陆可为就一顿夸,“这大城市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养的多好,白净的,比刚蒸出来面团都白。” 养羊老汉瞥了一眼陆可为,非得和老奶抬杠似的,“哪里不一样?我看?都一样,吃的都是五谷杂粮,男孩子整个丫头?一样,是男是女还得扒了裤子才知道,不像话。” 周方圆和陆可为都走两?米远了,她以为陆可为听不懂老汉说的话。 谁料到他?突然把塑料袋塞进周方圆手?里,转身呼呼走到羊圈跟前,当?着老汉老奶的面,一手?拉下裤子,对着羊圈小解起来。 老汉瞪直眼,见他?提起裤子,直接骂上?了,“你个龟孙鳖孙子,你往哪尿呢......” 陆可为边走边回头?做鬼脸,“不用扒,我尿给你看?。” 周方圆疾步往前走,背后老汉狂暴叫骂声,以及老奶笑着安抚的声音,都让她拧着眉头?恨不得赶紧走掉。 她真没?想到陆可为会?这样做。 整个人受到前所未有冲击,周方圆不知道将来很多年以后,会?有个词叫反差萌。 在她眼里,陆可为是个很乖,很可爱很漂亮的弟弟。不管做什么,喜欢跟在他?身后,她做什么,也喜欢模仿,有点调皮,会?故意给家里王婶子找茬,也会?帮她做事的好弟弟。 也是有些胆大,爱笑,脸皮很厚实的小伙伴。 陆可为快步跟上?,周方圆受到的冲击还没?消化,只看?到他?眯着眼睛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糯米牙,“这老头?,比我姥爷还烦人。” 老汉实际就是嘴巴不饶人,实际人不坏,从小经历很多的周方圆心里,老汉这样的人,是非常好的人了。 她想到陆可为刚才脱裤子画面,突然就笑了出来,扬起嘴角哈哈直笑,“以后他?一定见你一次骂你一次,你完蛋了。”到现在,她爸死了这么久,老汉想起来还是张嘴就是一顿骂。陆可为在他?羊圈尿尿,老汉一定会?骂一辈子。 “那我也骂他?。”陆可为嘿嘿直笑。 周方圆笑着反问,“你会?骂人?” “你个龟孙鳖孙子?”陆可为学着老汉腔调骂出来,“日个球?”都是老汉刚骂的词,他?算是现学现会?了。 周方圆捂着嘴噗噗直笑,“你别在段老师跟前学话啊,他?一定会?后悔让你让你来村里。” 陆可为可不傻,“我姥爷自己?也会?骂人。” 两?个人有说有笑回家,路上?有小水坑,还会?互相踩水玩,陆可为玩的不亦可乎,周方圆却让着他?。 到了家,周方圆按照老汉说的撕了布条绑羊腿。 可能太疼了,母羊挣扎着咩咩叫唤。 周方圆让陆可为离远点,怕母羊发急踢到他?。 母羊身上?有股味道,羴气味,臊臭味,经过一.夜屎尿都在麦秆上?,导致整个堂屋都是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陆可为捂着鼻子蹲在不远处,周方圆让他?去院子里,他?不愿意,用袖子捂着口鼻死活待在堂屋里。憋不住了,才跑到堂屋门口仰着头?大喘几口气,然后再?捂着口鼻回来,继续看?周方圆忙活。 一通折腾,周方圆忙的一身是汗,好不容易弄好,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她旁边的陆可为,直接把脸藏到她肩膀上?,歪着头?露出一双大眼睛。 她一回头?,额头?碰额头?,两?双眼睛近到能看?到对方的眼睫毛。 陆可为摸着额头?嘿嘿一笑,凑近看?了母羊一眼,“它是死掉那只小羊的妈妈吗?” 周方圆没?料到他?会?提及小二,点点头?。起身给母羊放草放水喂它,它站不起来,就把草递到它嘴边。 “那,小羊死掉,它伤心了吗?” 周方圆抓起一把草,想到死掉的那只小二,她神?情明显落寞,“不知道。” 陆可为一手?捂着口鼻,一手?学者周方圆那样抓起草放到母羊嘴边。 “那只小羊名字叫小二,我给起的。它生下来发育不太好,站不起来,连自己?吃奶都不行,每次饿的嗷嗷叫,母羊就站在原地不动。回回都是我抱到奶水跟前,才能吃上?一口,母羊...并?不迁就它。老汉也说,它养不活,但我就是想试一试,都活着生下来了,万一能活呢?”周方圆目光深切的看?向一旁吃草的小羊。 它有些挑食,只喜欢吃叶子大的草,不像母羊连根茎都吃。 “能活,你看?母羊现在就站不起来,不是你在喂它。那只小的,只要有你喂,应该也能活的。”陆可为看?着母羊再?吃他?手?里的草,捣蛋一样的往后拽,就不让母羊吃的痛快。 母羊吃不到,后脚就想用力,整个身躯都往前够。 然后母羊后脚一用力,微颤的站起身吃到陆可为手?里的草,又重新趴回去。 周方圆眼里闪现一抹欣喜。 陆可为突然瞪着眼睛,猛地站起身,甩着自己?胳膊冲着周方圆喊,“它...它...舔着我的手?了。” 整个人就往院子里跑,跑的太急呱唧一下,脚底一滑,整个人趴在泥泞里。 周方圆慌忙跑出来,一看?,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哈大笑起来。 * 东边露出一抹阳光,西边乌云一点点退去,似乎终于要放晴了。 周方圆牵着陆可为的手?,西边小道水满淹没?了路,往那边一点就是水沟。 她自己?会?浮水没?事,拿着一根竹竿试探性的往前够着。 淌过那段水路,陆可为这一身回到家,王婶子又是一副天啊地啊的叫唤。说什么现在阴天,下雨洗衣服不好,会?潮,晒不干什么的。 陆可为可不管,进院子就开始脱衣服。 周方圆就发现一个问题,他?似乎在哪都敢解衣服,没?一会?就把上?衣,裤子脱光了。留着一条小裤裤,赤条条的边走边弯腰脱小裤裤。 段立东从屋里出来,见到他?光着模样,脸色一板,便是一声训斥,“你这是什么样子?不怕受凉冻着?” 偏偏陆可为自己?没?觉得不好意思,转过身看?周方圆,“阿圆,你等我一会?。” 周方圆早背过身去了,“你在家吧,外面都是水,我先去忙,回头?闲了在找你玩。” 说完又怕陆可为自己?一个人过来找她,急忙给段老师说,“段老师,东边水沟淹了路不能过了,你别让陆可为过来。”说完赶紧跑了。 陆可为在屋里急急喊了好几声,“阿圆,阿圆,你等等我。”抓着衣服就想追出去,却被段立东一把拦腰抱起来,沉着脸,“陆可为,在家老实待着,哪都别去。” “我想找阿圆。”陆可为挣扎下不来,见院子早没?了阿圆影子,小脸拧巴着,张嘴就是一句,“你个龟孙鳖孙子....” 段立东愣一下,才反应过来,扬手?一个大巴掌落在陆可为屁.股上?。 * 村里停了电,说是昨晚那场大雨不光是小徐村,整个徐家村,还有周边好多地方电线杆子都被风啊,树木压倒了。 到处都在抢修。 村里河坝,池塘连续几天下雨,水早满了,鱼塘四周连夜围了一道道渔网,不然鱼塘里鱼都要跑光了。 家家户户门前门后喜欢种植杨树,一来经济作物?,杨树生长快,两?三年就能卖钱,越大越贵。 昨个狂风大雨,好几家杨树都翻起来,整个根系拔地而起,露出硕大一个泥坑。 天放晴,很多人憋在家里没?事,都出来说闲话。 家里壮汉跑去地里看?眼庄稼,回来都说今年毁了。 徐明伟去村里开会?,回来就挨家挨户通知让家里出个人,带上?铁锨和家里没?用的化肥口袋去堵水渠缺口,电没?通上?,广播没?法用。 徐镇水域发达,北湖那边水位突然高涨,周边田地都给淹了,临时村庄都转移了。 徐明伟村里开会?说的就是这个事。 不过徐镇北湖距离小徐村还有些距离,加上?今天放晴,太阳出来,揣着的心一下放松了。 徐家村为了防止河水倒灌,组织周边四个自然村的人灌泥袋子防水。 村里陆陆续续有人过去。 太阳一出来,阳光炙热无?比,路上?积水都下去了。 周方圆院子里只剩下一片泥泞,好在之前铺的石子还在。 太阳将落山,电还是没?通上?,村里出去帮忙灌泥袋子的人扛着铁锨,三五成群的回来了。 西边天空上?映出一片火红的晚霞,像是西边最远的一块地里着了火,又红又亮。连着天上?云彩,都变成红的,黄色,橘红的,金的,蓝的,景色看?着十分壮观。 村头?村尾老老少少都站出来看?。 晚上?没?来电,抬头?就看?到天空上?闪闪发光的星星。一颗一颗的,有疏有密。有些生活经验的人一看?笑了。 “放心吧,明天没?雨,这满天星星,一准好天气。” 同一时间?,许多人站在自家院子仰头?看?着星星,都这么认为。 第二天,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 周方圆家里倒下的杨树,还没?人来问,倒是方便了她,母羊直接吃杨树叶子 母羊已经能站起来了,虽然撑不住多久。 小羊在杨树枝子里钻来钻去,东边墙塌了,倒是成全它了,跳过去,直接跑到杨树林里撒欢。 杨树林一行行一排排,因着下雨变得横七竖八,里面草长得茂盛,小羊就有些看?不上?院子里的杨树叶子了。 饿了就去杨树林里跑一趟。 周方圆想去割把草,但是里面太湿了,一脚下去,能淹没?小腿肚子。还是去河坝,田地头?搂一箕子回来。 连着两?天放晴好天气。西边隔壁水沟,水位下降,小道露了出来。周方圆回回去那边都是光着脚过去,再?到陆可为家水池子边压水冲冲脚。 这个天气光着脚也不难受。 周方圆喜欢看?书,喜欢段立东给她讲书上?她不理解的东西。 段立东是有文化的,他?借住在小徐村,村委是知道的。正巧镇上?有个文化活动,创建一个文明特色乡村,村委就想让徐明伟邀请段立东来参加一下,他?毛笔字写?的也好,很多处需要题字什么的。 徐明伟接到任务,专门找上?门,把村委会?的邀请说了一下,还把特色文化乡村的一些资料拿给段立东看?。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5节 国家现在大力发展特色乡村,徐镇积极响应。 段立东来这采风,也是因为徐镇古时的文化背景,以及当?地特色环境面貌,便一口答应下来。 大雨过后大晴,天气热的不行。 段立东一早跟着村委的人坐车去了镇政府,陆可为后脚跑到周方圆家里。 周方圆拿着叉子,想去把西边麦秆垛子晒一晒。 做饭引火还得用它,前几天大雨有些受潮。 陆可为抽了一些麦秆,起先是坐着,后来索性仰面躺着,见周方圆前前后后忙着,也不看?他?,有些无?趣的爬起来,抢过她手?里叉子,学着她的样子叉麦秆,抖开,铺平。 他?见周方圆做的顺手?,结果到了他?这边却要使出更大力气才行。 周方圆坐着歇口气,看?到陆可为笨拙的干活样子,也不纠正,看?他?干了几下,就满脸通红。 陆可为一转身,就看?到周方圆躺在麦秆上?,结果叉子一扔,跟着躺下去,头?靠着头?,一样仰面看?着太阳。 太阳光太强,刺的睁不开眼,暖暖洋洋的,让人很想睡觉。 周方圆休息了几分钟,一转头?,就看?到陆可为歪着头?笑着看?她,亮晶晶的眼眸里像是藏了星星一样闪亮。 “你要回云海市了吗?”她听到了村长二叔和段老师在里屋说的话。 陆可为眉头?颜色很淡,但是眉形很好,耀眼的阳光下面,他?的眼珠子里透着浅褐色,整张脸白的发光,尤其眯起眼睛笑的时候,嘴唇通红,牙齿雪白,像个精致的大娃娃。 周方圆有些喜欢这个大娃娃,喜欢他?跟在自己?身后,明明她比较大,却张口闭口喊她阿圆。 村里那多小孩子,喜欢他?只跟着自己?玩,无?视村里其他?小孩的示好。 周方圆面对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对他?好,让他?只喜欢跟着她好。这样一个好看?白净大娃娃,也只喜欢跟着她,让她小小内心升起一股欢喜。 可是,这个小伙伴要离开了,她内心有些失落。 陆可为眨巴眼睛笑着点头?,“姥爷说过几天要回去了。” 周方圆小声哦了一声,便沉默下来。 陆可为坐起身,“但我还会?回来的,我知道这里,也记得阿圆的家。我有很有零用钱,我会?找你玩的。” 周方圆神?情里透着羡慕,她并?不知道云海市在哪,也不知道远海市和小徐村距离有多远。她一直生活在小徐村,最远的地方就是到过镇上?,她甚至县城都没?去过。 “嗯。”周方圆咧开嘴角笑了下,仰面看?着天空,忽地发现阳光变成了七彩,声音变得低沉,“我也要挣钱,好好守着家。” 周方圆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小徐村。她家在这里,她答应了父亲会?好好看?家,就会?一直信守承诺。 可,很多事情都是始料不及的。 当?天空飘起小雨,即将离别的感伤气氛一下子消散,两?个人忙活着把刚摊开的麦秆又赶紧摞起来,用塑料布罩住,压上?石头?块。 刚弄完,狂风大作,雨滴肉眼可见的由?毛毛细雨,变成蚕豆大小。 王婶子在家门口喊陆可为回去。 周方圆拿着叉子赶回家把羊牵回去。 刚刚还晴朗的天,突然刮起如野马一般狂暴不驯的飓风,刮得尘土,杂物?直接飘在空中,一眨眼不见了。 空中犹如吹响战斗的号角声,千万野兽准备肆虐逞凶。 翻滚的乌云,像极了电视剧里妖精施展的法术,没?一会?就把天遮掩的密密实实,像是一块浓稠厚重黑布,天一下子暗了。 几声霹雷过后,漆黑天空仿佛撕裂开一道口子,雨水像是瀑布一样从黑布里狂泄下来。 几个小时后,周方圆亲眼看?着院子里积水从脚背,一直涨到膝盖,然后涌进堂屋里。 她惊慌着把地上?的东西能搬的东西放到案桌上?,床上?,才没?过去多久,水已经淹没?了她的膝盖。 水位上?升很快,几乎眨巴一下眼睛,水位就上?升一点。 从没?见过这样情景的她,慌乱,惊恐, 她迅速爬到桌子上?站着,一心期待着,大雨赶紧停下。 殊不知,徐镇百年未遇的洪灾,一下子爆了。北湖极其周边三条大河同时决口,汹涌的洪水一涌而下,来势汹涌湍急。 周边村庄发现决口的时候,已经迟了。 第20章 小徐村整体地势低洼, 雨水下的又急又快,全部积攒在路面上下不去,之?前的暴雨天气, 导致沟满河平, 根本没有排水的空间。 而村西这边最低哇, 村东, 村南,村北淹没脚脖子的时候,周方圆院子里积水已经过了膝盖。 水位在不?断上涨,杨树林里原本茂盛的野草, 这会也堪堪只露出顶端一部分。 雨势太大,老房子漏雨地方已经连成一片,哗啦啦的往下渗水。 周方圆已经顾不?上接水,她甚至把羊硬生的抱到她睡觉的床上去, 粗喘着?气,心慌乱到不?行。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向,躲在堂屋里,也能?看到大门外哗哗啦啦的水流声。 两?扇木门早就掉了,飘在水面上方。 就在周方圆惶恐不?安的时候, 外面狂风暴雨中,她阴郁听到了村里大喇嘛的声音。 她以为幻听了,立即跳下来淌水冲到院子里站着?, 风雨劈头盖脸落下来,只竖着?耳朵听着?, 刺啦乱响的喇嘛声, 在混杂着?风声,雨声中, 却变得清晰起来。 就在十几分钟前,徐明伟站在家里看着?外面雨势,以及院子里积水,眉头皱着?心头闪过各种不?安。 昨天才?组织村民去大坝加固,看水位还有一米多,连着?两?天晴天以为没事?了。可一晃眼就是瓢泼大雨下过来。 徐明伟家里有电话,一直想办法联系村委,联系镇上,想询问情况。却一直联系不?上,正焦急上火的时候,家里大门被人敲得咣咣直响。 “明伟啊,”是村委会的人,穿着?一身黑色雨衣,浑身上下都?在往下滴水,进了屋子抬手摸了一把脸上雨水。 徐明伟全家老小都?在堂屋里,两?个孩子,父母还有李艳梅。 那人一脸焦急,“赶紧想办法通知小徐村撤离,往高处走,徐镇北湖和三大河的水漫堤了,周边村庄全淹了。道路中断,桥梁都?冲垮了,徐家村前面的大坝眼看着?水位就只有二十多公分,马上就要决堤,赶紧让村民离开,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艳梅惊骇的一张脸,“那赶紧挨家挨户去通知,必须要快。”徐明伟的父亲一听就转往外走,“我?去通知大伙。” 李艳梅转头叮嘱大女儿徐香,“你领着?弟弟去房里赶紧收拾点?东西,一定照顾好奶奶和弟弟。” 村委会的人跟着?一起跑出去通知村民。 徐明伟跑到话匣子跟前,村里的电,今个早上才?通上。但是外面风声呼啸,雨声哗哗的,也也不?只能?村里能?不?能?听清楚。 可眼下情况紧急,顾不?上那些因素了。 平时打开广播都?要先咳嗽两?声,可这会徐明伟急切,不?晓得下一刻会不?会停电。 话匣子打开那一刻,用劲力气大吼着?, “全体村民注意了,全体村民注意了,全体小徐村村民注意了,徐镇北湖淹了,水势紧急大坝要决堤了,村民赶紧往土山高处撤离。情况紧急,不?要携带多余东西,保命要紧,赶紧撤离。” “全体村民注意,大坝要决堤了,赶紧撤离,往高处走,赶紧撤离保命要紧,镇上已经淹了,全体村民赶紧往土山上跑。” 徐明伟声嘶力竭的喊了一遍,又一遍,噗的一声,屋里瞬间漆黑,停电了。 李艳梅穿着?雨衣挨家挨户敲门,刘桂琴听到广播,早已经六神无主,看到李艳梅人,赶紧拉住她胳膊,“她二婶子什?么情况现在,这大雨停了水不?就下去了,怎么还要抛家撤离啊,我?这一家子东西呢。” 李艳梅着?急通知其他?家,猛地推开刘桂琴,直接对着?她男人说,“百年未遇的洪水,镇上淹了,河坝要漫堤了,不?想死,赶紧带着?孩子往山上走,晚了都?得死。” 乡里乡亲这么多年,刘桂琴还没见过李艳梅这么骇人的表情,吓得赶紧推着?两?个孩子进屋收拾东西。 “还收拾什?么,赶紧走,保命要紧”李艳梅怒喊一声,赶紧跑到另一家去通知。 徐明伟的喇叭被环境所困,有些人还在疑惑,观望。 但有人看着?这漫天的大雨心里早就惴惴不?安,这一听喇嘛,全家老小急忙收拾东西,就往土山上跑。 有雨衣的穿雨衣,没雨衣的用塑料布扯一下。 村里水位哗哗上涨,已经淹没小腿,即使穿着?雨衣,出去没一会全身湿透。 停电了,漆黑中也能?看到村里四处乱窜的人影。 说是保命要紧,可真到跟头,舍弃全家的家当谁不?心疼,那些喂大的家畜,鸡鸭羊,还有那一百多斤眼看着?就能?宰杀的肥猪,就这么扔了,宛如心头割肉一样。 还有家里电视机,缝纫机,柜子,被子啥的,都?扔了? 都?在心疼犹豫的时候。 湍急的浑浊河水,咆哮着?,低吼着?,像成千上万只野兽组成的大军,一下子涌进村里来。 遇树树倒,遇房房塌。 有路没路,都?阻止不?了肆虐的洪水进来。 “快跑,快跑啊,发?大水了。” 只看到汹涌的河水前方急急跑着?一个人,边跑边回?头看,可只在眨眼之?间,就被大水裹挟着?不?见了踪影。 村里水位过了大.腿,还想着?推平车,带上米面走的人,这会什?么都?不?要了,拼着?命的往高出跑。 徐明伟找到李艳梅,“你带着?孩子和我?妈赶紧去山上躲着?,这里用不?到你。” 李艳梅知道这个时候,徐明伟不?能?走,看着?家门口婆婆死死拽着?两?个孩子。 小儿子吓得嗷嗷大哭,“妈啊,妈,我?怕.....” “艳梅啊,咱们赶紧走,水进来了。” 李艳梅望着?徐明伟跑远的身影,到嘴边想要叮嘱的话,却突然?说不?出口了。小儿子跑过来,哭着?喊着?走,走。 村里到到处都?是水,所有人都?在着?急逃命。 徐明伟半路上拦住村里几个大老爷们,“你们几个村头村尾,都?辛苦跑一趟,村里腿脚不?好老人,想办法背上,带上,确保全村老少一个不?能?少,全都?通知到位。” 徐明伟堂兄徐明全,急急找过来,“明伟,得想办法堵上决口,不?然?全村都?得淹死。” 撤离的太晚了,河坝已经决口。 湍急河水已经全部?涌到村里,来不?及撤离的村民,有的爬到屋顶上,大树上。 徐明伟沉着?脸,“我?去叫人,你想办法弄来口袋铁锨,麻绳,一会在村东高岗集合,得去大坝那边看看等不?等堵上。” * 周方圆听到广播后,掉头就往屋里,找到她军绿色挎包,把周金山的遗像用塑料布裹上好几层,再穿上周金山生前的雨衣,早在之?前下雨,就被她用剪刀把下摆剪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6节 现在长度刚好到她脚面。 西边地势低洼,短短几分钟,水流变急了。 周方圆刚走到堂屋门口,看了眼杨树林,被大风吹的东倒西歪的杨树,呼啦,呼啦,时刻能?听到风中,粗壮的主干的折断声,以及砸进水里的砰砰声。 树行里的野草已经看不?到头,全都?被淹了。 周方圆咽口吐沫,看着?院子里已经到了她大.腿的水,准备一口气跑到门檐那里。 谁料刚抬脚,堂屋门口一大一小,两?个雪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母羊带着?小羊从床上跳了下来,对着?周方圆咩咩直叫。 周方圆转过身,脚却怎么都?迈不?动?了。 母羊是她花钱从老汉那里买的,一点?点?养大,怀崽。不?管刮风下雨,她每天要干的事?就是割草喂它?。 这一刻她犹豫了。 高涨的水位,两?难的选择,浑身被冰冷的雨水刺激到发?抖。 小羊咩咩直叫,好几次试着?抬前蹄,又被门外滂沱的大雨惊吓到。 周方圆看着?母羊,心如刀割。 她在母羊身上寄托无限希望,舍弃母羊,似乎硬生生让她把自己的希望毁掉。 犹豫的时候,母羊已经从堂屋出来了,它?冒着?雨咩咩叫着?。 母羊本身有求生渴望,冒着?雨走进院子,小羊跟在母羊身后。 周方圆急急跟在身后,大门板门飘在水面上。 外面一切除了水,还是水,低矮的全都?淹没了,眼前陌生的一切,让周方圆惊慌不?已。 往东边看,只看到一大波湍急的水涌过来。 本能?的抓住了门板上的铁环,想叫唤母羊,可已经来不?及了。浑浊浪花中裹挟着?村里杂物,冲击着?门檐,只听到砰的一声,竖起门檐在咆哮而过河水里坍塌了。 周方圆死死抓着?门环,水里几个翻滚,等冒出头来,呛着?咳嗽数声,再抬头往四周看,只看到她家红砖灰瓦的房子,大水已经淹到堂屋门框。 母羊和小羊在湍急的大水里早没了影子。 周方圆都?来不?及感伤,水十分湍急,上面漂浮着?村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谁家的木架子,还有房梁椽子,草席子,不?光这些。村里养的鸡鸭,猪,都?在泡在水里卖力扑腾。 紧紧扒着?门板她看到了震撼一幕,一长条的黑老鼠,一只一只相互咬着?尾巴,攀附在一根手腕大小的树枝上,起起伏伏,叽叽叫着?,也在挣扎求生。 周方圆心生恐惧,被水流带着?往西,她看到陆可为家院子墙已经被水淹了。 想到陆可为不?会水,她顿时焦急的开始奋力划水。 “陆可为?” 门板太大,周方圆人小,在汹涌的水里她根本控制不?了门板的方向。水流带着?门板裹挟在一堆杂物里,不?断向前。 她咬牙松开门环,费劲的往陆可为家的院子里去。 “陆可为?”嗓子被呛了好几下,水里有尖锐的东西不?停刺她,雨水打在脸上无比生疼,可这些都?顾不?上了。 好在陆可为家的门楼是水泥铸造的,大铁门也坚固。 手紧紧扒住大铁门最上方的空隙,拼着?命往堂屋里大喊,“陆可为?你在吗?” “陆可为你在吗?”光是扯着?嗓子喊,就消耗她大半力气。 耳边是有哗啦啦的雨声,周方圆心往下沉了沉,仰着?脖子,冲着?堂屋又是一声嘶喊,“陆可为,你还在吗?” 就在周方圆快要死心的时候,雨中中传来微弱的声音,“阿圆....我?在。” 瞬间脸上露出一抹希望,身上涌上一股力气,大喊着?,“你别动?,我?过去找你。” 周方圆喘口气,噗通一声跳进水里。 在水里游最费力气,好在院里的水没有外面那么湍急,可以让她仰着?头身体浮在水面,可以省下不?少力气。 好不?容进到堂屋,家具,椅子,脸盆,书本,都?飘在水面上,周方圆扑腾着?往里间去,“陆可为?” 陆可为整个人蹲在柜子上方,柜子下面都?是水,随着?水流涌进,也跟着?摇摆,随时都?有翻倒的可能?。 见他?还好,周方圆才?松口气。 段立东的书架子飘在水里,她游过去扒住,这会已经累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王婶子呢?” 陆可为摇头,“没见着?,你上来。”说着?伸手想要拉周方圆。 周方圆摇头,眼瞅着?柜子快撑不?住。而且,指着?房梁上不?断掉落的渣滓,担忧的说,“这房子要快塌了,我?们得离开这。” 话音刚落下,房屋一角开始脱落坍塌,呼啦啦往下掉,溅起的水花吓得两?人浑身一抖。 下一秒,陆可为抱住的柜子都?跟着?倾斜,要倒。 周方圆吓得抱住头,“陆可为你赶紧跳下来,房子塌了会砸到你的。” 刚说完,陆可为十分听话松开手,噗通一声掉水里。 周方圆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听话,手疾眼快的拉住他?的胳膊,让他?扒住书架子。 可书架子承受一人重量还行,两?个人加起来,就慢慢开始往下沉。 周方圆让陆可为别松手,自己凭借体力,拉着?书架在水里游动?,得赶紧出去。不?然?房子塌了,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陆可为也不?笨,扑腾着?双.腿打起浪花往前。 屋里霹雳吧啦往下掉瓦块,整个房子摇摇欲坠。 从里屋到堂屋门口仅有七八米远,周方圆却觉得无比漫长,好不?容易出了门口,她一眼看到院子里涌进来的一根水桶粗的木头。 奋力游过去,圆木比她想的要大,她一只胳膊搂着?,一手在水里划着?。木头大概二米多长。 木头另一端靠近陆可为,他?慢慢移动?,小脸煞白着?,一手扒着?书架,另一手试着?去抓圆木。 圆木太滑了,重力一压,突然?在水里翻了滚,陆可为另一手也没抓稳,噗通一下就掉了下去。 水淹没头顶,挣扎出水面咳嗽两?声,又沉了下去。 周方圆急急往他?跟前游。 想拽他?上来,却被他?硬生生往下拖累,连带着?灌了好几口脏水。好在周方圆自小重活没少干,陆可为也才?八岁,虽然?身高发?育不?错,但是体重偏瘦的。 生拉硬拽,周方圆力气耗尽的时候,险险拖着?陆可为扒到圆木上。 两?张惨白中透着?青色的小脸,靠在圆木上呼呼喘着?粗气。 周方圆心脏已经提在嗓子眼,差一点?就要跳出来。就刚刚如果陆可为在狠拽一下她,两?个人都?得沉下去。 她现在浑身瘫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神疲倦看着?陆可为,仍小声叮嘱他?,“呼呼,别...死都?别松手。” 陆可为想咧开嘴角笑,却没点?力气,只能?轻轻眨巴一下眼睛,表示他?知道。 远处,却轰隆一声。 周方圆闻声,慢了半拍,才?扭头看过去,就只看到她家青色灰瓦屋顶,瞬间塌掉在翻滚的洪水里。 她的家,在一片浑浊的水里在没半点?痕迹。唯一熟悉的,就是那一片在水里拼命摇晃的杨树。 家没了…… * 徐明伟以及村里五六个村民,原本想去补上河坝缺口,发?现仅凭他?们这几个人根本不?行。见到村里鱼塘养殖户划着?平时喂鱼的铁船,他?临时借用。 水一下涌进村里,很多人都?没来得及走掉,被困在家里,以及家里腿脚不?好的老人。徐明伟一行人在村里巡视,可是水流太急,水里杂物漂浮太多,船已经没办法使用,只能?在附近周边,把困住的人带出来。 现有条件太简陋,两?只铁船就那么大点?空间,根本承载不?了太多人。 铁船上坐着?老人和孩子,他?们这些则徒手扒着?木头在水里小心跟着?。 小徐村的情况比预想的要严重的多。 村里老旧的房屋很多,湍急河水一冲,全都?倒塌了,来不?及撤离的人,坐在自家屋梁上哭着?喊救命。 村里除了较高的房子,就只剩下一些大杨树竖立着?。 徐明伟和村里人轮流,用两?只铁船,一捆麻绳,几根浮木,想尽办法。可是水面漂浮杂物太多太多了,水底下也是横七竖八的阻碍。 铁船前进困难,很多时候需要人下去清扫水面和下面,太耽搁时间。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风小了,雨却没有减小的意思?,湍急洪水又一波翻涌着?闯进来,二十来分钟,整个小徐村都?被淹没了。 临时驻扎的小土山,哭喊声一片。 见到他?们一行人过来,立马围上来许多人,拉扯着?胳膊急急询问着?,“明伟啊,看到你二大爷了吗?” “找到你大嫂子了么?” “呜呜呜呜呜,还有我?家二小子.....” 哭喊声四起,所有人心头都?很沉重,从小土山往下看,哪还能?看到熟悉小徐村样子。 徐明伟心情无比沉重,可现有条件简陋,水势湍急凶猛,稍稍不?慎人可能?就没了。 李艳梅看着?忙略大半夜没合眼丈夫,知道形势比较严峻,但是她前后找了一圈没见到人时,眼圈已经红了。 她上前拉了徐明伟的胳膊一下,两?个人往边上站了站。徐明伟的雨衣给别人了,被雨水打湿脸上,胳膊上有好多刮伤。 李艳梅忍住心疼,颤着?音小声问道:“见到阿圆没?” 徐明伟猛地抬起头,神色显得很诧异。 李艳梅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在看到下方汪洋一片的小徐村,眼泪刷的一下下来了。 徐明伟转身开始喊人,“徐大壮,徐大壮,人呢。” 人堆里出来一个壮汉。 “村西那边你挨家挨户通知了吗?”徐明伟的嗓门很大。 壮汉下意识转身就去人群里找人证明,人是紧靠杨树林东边的养大黄狗那家人。“我?怎么没通知?我?一个人村东村西,嗓子都?喊哑了,腿都?快跑断了。” “那周金山家呢你通知没有?”徐明伟直接点?名。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7节 壮汉瞪着?眼突然?不?吱声了,半响才?支支吾吾指着?养大黄狗那家,“我?...我?急着?往村东那边,我?让他?去喊一声。”说着?便询问道:“你去了没?” 养狗家的男人缩在人堆里,给自己辩解,“哪有那个时间,村西本来低洼,水村东到小腿肚,村西就能?膝盖以上,一眨眼水就快到大腿,我?家里老老小小,我?.......”声音消失在哗啦啦的雨声里。 壮汉皱着?眉看着?徐明伟,好半响才?巴巴解释一句,“你在广播也喊了两?边,人应该能?听到,可能?没来得及跑,她....她人小,看着?也机灵......” “不?止她,还有段老师的孙子呢。”徐明伟阴沉着?眉头,段老师人是他?求着?去镇上的,结果现在弄成这样,他?没办法交代。 李艳梅捂着?嘴,强忍着?泪水。 可雨声压不?住村里漫天哭泣声,村里鱼塘养殖户心疼投下的本钱,这下血本无归了,哭的呜呜呜的。 旁边不?远的,是村东养了大半辈子羊的老汉。听到哭声,脾气不?好的他?直接站起,“哭,哭有个屁用,谁家不?是舍了家当逃命的,老子房子水里泡着?,羊圈里二十多头羊不?都?在水里飘着?呢。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你看看下面,全村近二百户人,上山的才?多少?”老汉那一羊圈的羊,临走也只能?抓了一个背在身上带走,其他?全都?舍弃了。 这会大雨下着?,身上雨衣都?不?给自己穿,给羊披着?,一说完蹲下身靠着?一颗槐树大喘气。 心里疼的抽抽。 尤其扫了一圈,没见到周方圆那个死丫头片子,只觉得胸闷有些喘不?上气,嘴唇直哆嗦着?。 老奶知道他?想什?么,强忍着?哽咽道,“都?是命啊。” “屁话,下水摸鱼她溜得很,她一准舍不?得她的羊,把羊看的比她命都?重,没出息的东西。”因为一个出娘胎发?育不?好的羊羔子,就能?和人拼命的人,你让她自己逃命?老汉黝黑粗糙大手摸了一把脸的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只看到眼睛通红,嘴里咒骂着?,“贼老天啊,你不?长眼......” 老汉本来劝解的话,结果一下子招来村里人更大哭声。 尤其那些家里缺人的,哭的撕心裂肺,有半道人被水冲走的..... 也有不?舍得家当,来不?及撤离的,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 气氛一下沉重下来。 徐明伟吸口气,弯身捡起地上麻绳,雨水打在他?脸上,神色坚毅的说道:“镇上也被淹了,等上面来救援怕是来不?及,村里老少爷们,有那水性?好,体力好,有把子力气的这会我?得求你们帮忙。村里怕是还困了不?少人,老人小孩都?有,一条条都?是命。有仇有怨的都?暂时放下,现在救人要紧。” 徐明伟也知道,下面水湍急,水位还在涨,谁也不?能?保障出去了,还能?好好回?来。 不?能?强求,但是他?是村长,他?必须去,转身就往山下走。 李艳梅捂着?嘴背过身,搂紧小儿子。 徐明全看了村里老少爷们一眼,紧跟着?过去。 刘桂琴死死掐着?自己男人手臂,见他?想站起来,整个人哭喊着?,“你不?能?去啊,你要是有个万一,这一家老小还怎么活啊。” 这一喊,旁边人都?看了过来,谁也不?想让自家人再出去,都?知道了去了,可能?会没命。 可刘桂琴的男人是个拎得清的,力气也大,一把推开刘桂琴,平时不?显,这会板着?脸,“平时怎么着?都?行,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我?手好腿好有力气,这会拉上一个,都?是福报。” 男人起身快跑跟着?过去。 村里老少爷们,原本犹豫着?,这会血性?刺激起来,好几个都?跟着?过去。 * 徐镇被困在镇政府出不?去的段立东,在得知回?去的桥梁,道路被洪水冲垮之?后,人着?急到不?行。 又得到消息,小徐村附近河坝决口了。 整个村庄被淹没,想到留在那里陆可为,段立东急火攻心,极力要求镇政府人员赶紧向上级反应汇报,并在最短时间组织救援。 同一时间,小徐村的水位已经深达二米多,洪流滚滚,鱼塘的铁船根本没办法行驶,一个急流就能?翻。 没办法,十几个壮汉,光着?膀子,腰间系着?麻绳,扒着?浮木,一点?点?艰难的前进。 村里面貌根本辨析不?出来,仅凭着?几间露出屋脊和没倒下杨树分析大概位置。 稍有不?慎,人就掉进急流,拖拽着?其他?人一起落入水里,险象环生,又一步步死里逃生,所有人心都?提着?,却没一个人后退。 看到水面上漂浮的死鸡,死鸭子,还有整头猪,每一个人的脸上神情都?很骇然?,在十几个小时之?前,这些还都?是活着?。 “救命呜呜呜,救命呜呜,救救我?,我?不?会游泳。”没倒塌的屋脊上方,有人再喊。 “那边有人.......”只有人听到,喊了一声。 同时不?远处有个歪斜的大杨树上看到人,跟着?呼喊救命。 “那边杨树还有一个人,得赶紧过去,杨树要倒了.....” 徐明伟截住一块浮木,解下自己腰间麻绳,“我?过去那边,你们去救另一个。”徐明全在身后两?边看了下,“你们去那边,我?去帮明伟一把,他?一个人不?行。” 一伙人极快的分成两?组。徐明伟看着?摇摇欲坠的屋脊,对着?上面妇女喊,让她别动?。 徐明全被水流冲击着?慢了一步,跟在身后急喊,“明伟你等一下。” 徐明伟看着?洪水涌上,屋脊被冲击的左右摇晃,似乎眨眼之?间就要冲垮。 抱着?浮木奋力游到屋脊边缘,刚要说话,突然?一个急流打过来,话都?没说完,屋脊轰的一声塌了。 “明伟.....” 徐明全只看到明伟在一夕之?间就被高涨的水流压了下去,屋脊也塌了。奋力扒住浮木,看着?掉落在水里上下浮动?的人,赶紧扑腾过去救人。 让妇女哭喊着?死死扒住浮木,徐明全试着?钻到水里寻找徐明伟,他?以为人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可水里浑浊的什?么都?看不?见,漂浮上来四处张望,急切的喊着?,“明伟,徐明伟?” 可入眼全都?是乌泱泱的洪水,哪还有半个影子。 徐明全顿时心凉半截。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一点, 大?雨哗啦啦下着,由之前蚕豆大?小的雨点,变成黄豆大?小。 小徐村的洪水水位深度已经?超过三米多?, 村里竖起的电线杆子, 就只露出上半截来。徐明全一伙人?在水里泡了好几个小时, 终于体力耗尽, 重新回到土山上。 救回来的人?,哭喊着投入亲人的怀抱嚎啕大哭,面对天灾,差一点就没命了。 距离死亡这么近, 平时再泼辣,再强硬的人这会也崩溃了。 几个大?老爷们,累的瘫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 突然遮住脸呜呜地小声?哭起来。 刘桂琴拉住自家男人?的胳膊,浑身上下打量着,看?到身体被尖锐的东西划出的伤口?,又在水里泡的发白,发皲, 心疼的给什么似的。 找来毛巾擦,有让孩子把雨衣拿过来,整个身体像是在冰水里泡过一样?冰冷, 更是心疼要?命,这个时候顾不上说他。 可男人?光着膀子背靠在一颗树上, 头垂着, 一手捂着眼睛,肩膀隐忍着抽动着。 “咋的了?”刘桂琴看?了周围一眼, 她还没注意到。 “呜呜呜呜,明?伟哥呜呜呜,被水冲走了.....” 刘桂琴一听,猛地瞪大?眼睛,目光下意识寻找李艳梅的身影。 那边徐明?全蹲在地上,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大?爷们,这会哭的鼻涕横流。旁边村民见到这个情况,都疑惑的围上来询问情况。 李艳梅人?失魂一样?站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徐明?伟的娘,捂着胸口?大?哭起来,“我的儿啊,明?伟啊。”说着不顾所有人?劝阻,就往下山去村里找人?。 “啊呜呜,我的儿啊。”撕心裂肺,挖人?心肝,几个熟悉的拽着她,不让下去。呼喊着,整个人?瘫软的坐在地上,一拳头,一拳头往自己胸口?锤砸,凄厉悲伤的哭声?,让所有人?闻声?流泪。 李艳梅粗喘着气,神情依然不信,红着眼眶抖着嘴唇问徐明?全,“大?哥,明?伟...,怎么了?你们都回来了,他人?呢?” 徐明?全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嗓子哽咽道:“呜呜...明?伟去救人?,我就慢他一步...,眼看?着他被浪头打过来,人?就不见了.....” 徐明?伟被洪水冲走了。 有人?忍不住看?了眼远处漫天洪水,跟着忍不住捂着嘴呜呜哭起来。 李艳梅听清楚了,身子一软,人?直晃晃倒了下去。 “艳梅啊。” “她二婶子。” “他二嫂子啊,你挺住啊。” 旁边所有人?都赶紧跑过来。 徐明?伟大?女儿徐香今年十?五,听到她爸被洪水冲走了,拉着小弟围在李艳梅身旁,张着嘴啊啊大?哭。 “明?伟啊,我的儿啊,”一家子老小抱头痛哭,悲伤压抑的哭声?,把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 周方圆和陆可为两个抱着圆木死死不撒手,也不能撒手。水流湍急,浮浮沉沉,不知道灌了多?少口?泥浆水。 两个人?在洪水里磕磕绊绊,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 好几次,圆木堆积在一出狭隘拥挤处,乱七八糟的杂物聚集在一起,周方圆旁边就有好几只死掉的家畜,它们四?肢僵硬的夹在杂物中,眼球被泡的发白,看?的让人?头皮发麻。 狭隘处被洪水冲击着,哗啦一下决口?,圆木在水里浸泡,表皮湿滑,搂抱的胳膊早已经?麻木。 在洪水里翻滚着,一冒出头吐水,周方圆次次都边吐水边大?喊着,“陆可为别放手,死都别放手......” 陆可为此刻连嗯一声?都没力气,他好冷,如果不是周方圆一声?声?喊话,他真是撑不住了。 好累,疲倦,眼皮撑着都耗费力气,好想睡觉。 死,他没想过,似乎只要?一放手,那就是了。 徐镇地势东高西地,即使同一个村,高低落差都很?明?显。若是徐镇整体平缓,怕是洪水也不会这么湍急。 他们被洪水裹挟着,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四?周所有能辨识的东西全被洪水摧毁了。 直到雨水拍打的劲头小了,才渐渐发现水流终于变缓了。 圆木随着一堆杂物,被四?五棵紧密挨着的杨树拦住了。 周方圆才稍稍缓口?气,手脚发麻早没了直觉,停歇好一会,才努力活动僵硬的手指。 仰头看?着这几棵杨树,边上两棵有些倾斜,好多?主干都依靠在中间的树上。 中间那棵小孩双臂那么粗圆的杨树,像个有担当的大?哥竖立着,枝干粗壮,似乎一点也不惧怕洪水袭击。 旁边杨树倾斜下来枝干,就在他们前面半米处。 那枝干有成人?手臂那么粗,只要?拉拽着游过去,抱住中间那棵大?杨树,顺着枝杈爬上去——她和陆可为能活。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8节 周方圆看?着推挤的杂物,在一点点从旁边缝隙里被洪水冲走。再过不久,漂浮在圆木前面杂物清空,圆木一定又会被水流带着离开这里。 快速的分析眼下境况,看?着陆可为灰白的脸色,紧闭的眼睛,知道他已经?精疲力尽,再这样?水里泡下去,他的手早晚会没知觉的情况下松开...... 没时间在犹豫,不知道下一波洪流什么时候过来,短暂的休息几分钟,看?着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一样?陆可为,咬牙奋力向前一扑。 前方半米杂物堆积,并不好游过去。 入水扑腾声?,把陆可为惊吓住,他猛地张开疲倦双眼,入目就是周方圆松开圆木,像是溺水一样?挣扎着。 嗓子早就干涸沙哑,“啊咳咳,阿圆...”他急着伸出胳膊,想要?拉她。 周方圆高估自己体力,她沉下去灌了好几口?水,又奋力蹬腿冒出来,泥浆水呛着嗓子,仍不让担心陆可为,“你抓好......” 倾斜的树枝就在自己二十?公分,伸着手拼命的去够,却扑空的落在水里,又是一阵噗通沉下去。 再冒出来,只浅浅冒出一层黑色头皮,半截手臂在上空胡乱挥舞着。 “阿圆...往前一点点,就差一点点。”陆可为急的在水里蹬踩,水花乱溅。 周方圆体力耗尽前,小手终于抓到筷子粗细的一根枝子。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着。 有了几秒喘息的时间。顺着枝子往上,抓住更粗的。 用力拉扯,整颗脑袋浮出水面粗喘着大?气,“呼呼呼,阿呼阿呼。”喘息如牛,疲倦的眼里却闪着一团火苗,她拽住了。 嘴角翘着,冲陆可为笑?,却没有力气。 喘息声?渐笑?,体力恢复几分,才张口?提醒陆可为,“你待着别动。” 继续奋力往上攀爬,直到觉得树干能承受到她体重,才停下歇息。 周方圆足足用了好几分钟,才靠近大?杨树主干。 杨树皮粗糙,旁边还有两边倾斜树枝借助,她成功的脱离洪水,踩到杨树树干上。 身体脱离洪水,厚重的拖累感减轻不少,歇息两分钟,她开始想办法怎么把陆可为弄上来。 她没有工具,力气也不大?,想要?扯断一根小孩手臂粗的杨树枝干并不容易。 她扒住树干,往上爬,然后?用脚去踩,去跺,想借助体力把树干踩断。 噶擦,有断裂声?。 “阿圆小心。”陆可为仰头看?着上面的周方圆,担心她要?掉下来。 不能再踩下去。 她人?顺溜的往下滑一点,肢体很?柔软,她用自己的一只脚背勾住一根树干,另一手也扒着,然后?整个身子往下压。 防止自己踩空掉下去,腾出一只手往下压断裂地方。 还是不断,用手指甲狠狠扣树皮,如果可以的话,周方圆都想用牙齿去咬。 折腾好一会,才咔嚓一声?。 枝干断裂,可重量比想要?要?重,差一点就把周方圆人?带了下去。 手臂拉扯的生?疼,压着牙一点点撑直身子。 直到把自己牢固住,她把掰断的树干伸到陆可为跟前去,树枝的叶子能碰到陆可为脸颊。 但是前头枝丫太细了。 “陆可为,我现在教你打蓬蓬,你记住双手不要?离开圆木,两条腿高高抬起砸水面,同时整个身体往前倾......” 陆可为不会游泳,万一没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周方圆怕自己说的太快,想在重复一遍给他听。 陆可为去仰着脸眯着眼睛冲着她,“阿圆,你拿稳了,我怕把你带下来。” “什么?”周方圆的脑袋在一个树杈后?面探出来,她牢牢把自己固定在树干后?面,如果受到冲击,她不会猛地掉下去。刚想问清楚陆可为什么意思,就看?到他双手用力撑着圆木往下按。 圆木被他的重量压着下沉,她在上面看?的提心吊胆,想喊又怕吓到他。 知道他想学着她,跳过去抓树枝。 可前提,她会游泳啊? 已经?来不及出声?阻止。 陆可为用力往前一扑,整个人?重重砸进水里,二秒后?,张着嘴从水里冒出头,喘息着。 周方圆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只感觉手里杨树干忽的一沉,她人?被迫紧紧贴在杨树干上,咬着后?槽牙,双手用力攥着。 “你先稳住,别着急,只要?保证自己别下沉,一点点来。”先拨开杂物,慢慢靠近杨树干,旁边有倾斜树枝可以借力,一定能上来。 周方圆一边不让自己坠下去,一边还得用力慢慢把陆可为往杨树靠近。 两个人?配合还算默契,等到陆可为一手抓住倾斜的树干,周方圆在上方下来点,去拉他的手。 陆可为是城里孩子不假,但他可不是天天乖乖只会念书的好学生?,虽然没周方圆厉害,可他不笨,都看?过一遍了,有样?学样?,照着周方圆之前的攀爬路线,一点点脱离洪水,成功上了树。 两个人?找到安全大?树干子,两手扒着,呼呼喘着气,低头看?着脚下又变得湍急的洪水,两个人?只觉得庆幸。 坐在树杈子上紧紧挨着,歇足力气之后?,周方圆空出手,在四?周寻找合适的小树枝。 “你要?做什么?” “小喇叭。”以前柳树发芽的时候,周金山会给她折断一截,扭动几下,抽出里面的枝子,只留下柳树皮,用镰刀削好两头,小喇嘛就做好了。 杨树也能,只不过这个时节有些晚,不知道还能不能做。 两个人?的嗓子都有哑了,要?是有人?经?过,还能吹出点声?音来让人?来救他们。 雨小了没多?久,又哗啦啦下大?了。 短短时间内,下方水位又往上涨了半米,周围除了水和漂浮物,就是没倒下的一些大?树,其他什么都没有。 陆可为头抵在树干上,脱离洪水,精神一放松,才发觉到自己身体有些难受,人?焉巴巴的闭着眼。 周方圆挎包一直在胸.前,即使累赘,她也扔。这会解下来放在陆可为后?背上,想着多?少能挡些雨。 第22章 东山市遭遇百年未遇洪灾, 多个县镇降雨量已经超过以往最高全年降水量,徐镇是情况最严重的洪灾区,靠近北湖和三大河交汇区, 整个?镇的地势起伏明显, 加重了洪水快速蔓延的趋势。 据统计, 徐镇洪灾高峰期水位平均近四米, 最深接近六米。 省委,省政府得知情况后,立即开展抗洪救灾工作。成立救灾支援小组,防汛抗洪小组, 即刻奔赴东山市救灾。 东山市徐镇灾情在电视上全国报道之后,全国上下各省市陆续前来?支援救灾活动,无数奔赴而?来?的前线记者,通过镜头向?全国人民报道洪水泛滥的灾情。 防汛抗灾指挥部?, 以及相关部?门,下达第一阶段主要任务;务必以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为第一要务,紧急转移灾民,搭建临时住所,安抚受灾群众。 社会?群体?, 大型企业纷纷捐助物资,紧急调配大批食品和饮用?水,以及消毒医用?物品。必须让失去家园身心疲惫的灾民度过最困难的紧急时刻。 可?身处灾情最严重徐镇, 停水停电,四面汪洋, 没有遮风挡雨的屋檐, 加上缺衣少粮,所有人的心焦灼不安。 面对不停高涨的水位, 再?没人提议下山救人。这么大的雨,这么湍急的洪水,尤其村长徐明伟被洪水冲走?,都知道凶多吉少。 哭声从没停止过。 有人因为痛失家园,半辈子的积蓄都没了。 有人因为家人不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有人因为眼前糟糕环境,担忧而?哭。 一天一.夜过去,缺水少粮,挨饿受冻,这些大人还?能承受住,可?孩子担惊受怕,体?质不好的孩子,已经发起热来?。 李艳梅在得知徐明伟被洪水冲走?之前,不能接受现实,恸哭过后,看着拽着她手仰着头嚎啕大哭小儿子和大女儿,只得暂时压住悲伤。 公公和丈夫不在,一家子老小她得撑起来?。 徐明伟的娘哭的没了精气神?,人恍恍惚惚嘴里喊着明伟的名字。 李艳梅一发狠,把哭的满脸污泥的小儿子塞到婆婆跟前,“娘,你帮我照看小宝,我现在顾不上他?。” 小儿子离开亲妈,哭声更大,挣扎着要回来?。 李艳梅却?狠心的一把推开,“好好跟着奶奶。”然后强忍着泪水,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脸,想要安抚她崩溃的情绪,“没事,有妈在呢。” 婆婆死命搂着孙子,呜呜哭着,她的心像是被人硬生生挖走?了,恨不能代替儿子去死。 李艳梅站起身,看了眼四周凄厉村里人,看着因为挨饿受冻的孩子嗷嗷大哭,仰头看着天上阴沉的乌云,让雨水冲刷走?脸上的泪水。 她找到人焉巴巴的徐明全,看着他?抵着树,怀里护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顿时心酸不已。 张口道;“大哥,明伟不在,你得帮他?安抚好村里人,等待上面来?救援。” 徐明全这会?还?没忘记徐明伟在他?眼前消失的一幕,他?内心自责后悔,为什么自己不能快一点拉住他?。 徐明全一抬头,哭的鼻涕横流,呜呜咽咽,“弟妹,我对不起你,呜呜呜呜。” “大哥这不怪你,你千万别自责,明伟不在,村里这会?需要你,老天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得给孩子们搭个?棚子,在这样受冻下去,会?出?事的。” 这会?窝在徐明全胸膛的小孩,哆哆嗦嗦着喊了句,“爸爸,我冷。” 徐明全把身上褂子拧干水披在孩子身上,拧了一把鼻子,出?去找村里人想办法去。 谁家都有孩子,徐明全很快就组织起来?。 有人逃难的时候,带了镰刀,铁锨,绳子,菜刀什么的都派上了用?场。 砍树枝的,挖坑的,搭架子的,都忙活。 “我有一块塑料布,可?以当遮雨棚,就是块不大。”村里老人把身上裹着塑料布揭下来?,让人搭在棚子上。 就那么一快塑料布,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 徐明伟他?们原本就想弄点树枝盖在上面。 结果零散着的坐在树下村民,把自家雨衣都脱掉送了过来?。一块塑料布不够,十几个?雨衣够了。 临时搭建防雨棚子,上面削了树枝密密实实压了一层。 有人在山里夹缝的找了些没湿透的树叶子,铺在地上。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9节 李艳梅组织村里人,把孩子都送到棚子下面,大人都围在棚子四周坐,这样大人孩子都能取暖。 原本四散的村民,渐渐聚拢起来?,相视苦笑,一起咒骂老天爷。 还?有人一笔笔算计家里拢共损失的。 说家里才买的彩色电视机还?没看几天呢。 大伙说着说着,开始乐观起来?,说不怕的,这么大面积受灾,上面肯定?会?有人来?救他?们的。 原本愁眉苦脸的村民,才稍稍恢复点精气神?。 养羊的老汉冒着雨,现在山里犄角旮旯的地方,找点没淋湿的柴火,找了一圈,弄回来?一堆半干不湿树枝子。 有人上去帮忙,有遮雨棚子,要是能生火那就更好了。 先用?干树叶引火,树枝子有些潮湿,怎么都点不着。 还?是村里老一辈看不过去,直接把年轻人撵走?,自己上。 几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子凑在一起,说他?们小时候那段艰苦岁月,一人点树叶子,一人架着树枝,要先把树枝烤干。 不能一股脑的压在树叶子,哪能点起来?才有鬼呢? 干树叶快点完了,几个?树枝烤的吱吱冒浓烟。 几个?老头蹲着对着烟雾吹。 浓浓烟雾呛得人眼泪横流,折腾好久,一小团橘红色火苗终于冒了出?来?。 “着了!着了!”有那半大不小年轻小伙子见状,就要拿大树枝放上去,被几个?老头子狠狠瞪一眼,训斥着,“碍手碍脚,一边去。” 刚起火,就要放大树枝?不灭才怪。 有几个?经验丰富老头掌火,火苗很快变大。 有人拿着湿掉的衣服在边上开始烤。 有火有棚子,村里气氛活跃起来?,轮番的上去烤火。 养羊老汉并没有靠近火堆和棚子,只在边缘坐着。他?依着树,身边一头山羊就拴在边上,身上还?披着老汉的雨衣。 满圈的羊,临走?就只带走?一只。 老汉想想心头都在滴血。 扭头看着身旁的山羊,背着一路逃难的时候,它还?挣扎,惨叫的厉害,这会?倒是安静下来?。 老汉伸出?粗糙黝黑的手,摸了摸羊角,怂拉低垂的眼皮下,眼睛都红了。 雨小了,有了火,就暖和,困倦疲乏开始涌上来?,好多人闭着眼睛开始打?盹。 猛不丁,被一连串的惨叫惊醒。 “怎么了?怎么了?洪水上来?了?” ”有人来?救我们了 ?”被吓醒的,倏地一下站起身四处张望。 惨叫声停了,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羊膻味扑面而?来?。 老汉夫妻俩把羊杀了。 剥+++皮,开++++膛,独留下一块羊皮后,把清理好的羊肉搬到火堆边,让几个?老东西烧火的时候,顺便烤了分?给村里任吃。 都太久没吃东西了,早都饿的咕咕直叫。 羊不算大,能出?三十斤的肉。 村里谁不知道村东养羊老汉嘴巴臭,脾气坏。听说年轻的时候更甚,一言不合就能动手和人干起来?。 这臭脾气不光是对外人,家里两个?儿子都受不了他?这脾气,纷纷都走?了。一年到头也就过年回来?一趟看看。 不招人耐见,就喜欢羊。 说是从小放羊,大了给公社养羊,到老还?是养羊,养了一辈子羊,就看羊顺眼,就和羊亲。 打?理羊圈比什么都勤快,谁敢瞪他?的羊一眼,他?给谁急。 听说每次卖羊,他?都躲得远远地,只让家里老婆子出?面卖。 村里和这家打?过交道的,背后都说他?是羊迷。 可?现在看着剥的干净的羊肉,看着老汉走?远的背景,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这会?心里都是满满的感动。 患难见真情,灾难的时候才能看清一个?人,平时总是闹嘴的人,这会?也会?相互帮一把。 老汉远远躲开了,不能看别人吃他?的羊,虽然做了,可?心里还?是难受,不想给这帮人吃,讨厌平时总是碎嘴子,说闲话的。 可?孩子饿的嗷嗷哭,他?心里不忍。 最了解老头的人,慢了几步跟在身后看着他?,见他?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淋着雨,看着远处小徐村的方向?。 都是洪水,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老婆子坐在边上,也不吱声,可?眼窝,鼻头哭的通红。 好半响,老汉长出?一口气,“应该......,在哪里猫着吧,还?有明伟,挺好的人.....”一辈子养羊,两个?亲儿子躲得远远地,孙女孙子每年见一回,处的像个?陌生人似的。 半路上见着,怕是都不认识自己爷爷奶奶。 周方圆倒像是亲孙女似的,因为想养羊,总是到家里转悠,问他?养羊的事,墨迹一年,才说想买头羊。 人小,还?算会?看眼色,捉知了猴,摘槐花,拔鸡枞菌,摸个?鱼啥的还?知道送点过来?。 挺好的一个?孩子,可?惜在村里不受耐见。 明明那么懂事,命却?那么苦。 “金山在天之灵会?保佑她的,她面相好,小时候吃苦,长大才能大富大贵。明伟也是,好人会?有好报。” 老汉才不信这一套,目光直直看着小徐村的方向?,声音沙哑低沉,“...洪水之后,让她和咱们一起过吧,当孙女养。” 老婆子禁不住掉眼泪,早之前夜里睡不着,提过一茬,可?顾忌家里孩子有想法,没亲没故的,自家也不是没孙女,犹豫后,只说再?看看。 老婆子哭着点头,“能养多大养多大,等以后重新买羊崽子,也有人陪你放羊了。” 说到羊,老汉粗糙的手忍不住捂住脸,指缝里留下心酸的眼泪,嘴巴里还?不忘记骂一声,“王八羔子的,以后养它个?百八十只......”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大树上, 周方圆强支着眼皮,从没这样讨厌雨天,每一滴雨水都像一块大石头砸下来。像是把血肉和骨头分离出来, 是最阴狠冰冷的利器。 身体很疲倦, 但是不能睡。 陆可为身体发烫, 他发烧了?。 唯恐他睡死过去, 周方圆还要腾出一只手放在他后背上。 可每间隔一段时间,就要使劲把他摇晃醒。 “张嘴,”周方圆手里抓了?满满一把杨树叶,对着陆可为半张的嘴巴里就塞去两片子。 饿到头晕眼花, 肚子里所有器官,肠道都在抗议着。 陆可为半支着眼睛,小脸贴在粗糙冰冷的杨树上。他难受,可到现在他还?没吭叽一声说不舒服的话。 周方圆实际都知道。 “嚼烂了?, 咽下去。”周方圆尽量挑选翠绿的杨树叶,牙齿一扯,皱着眉头咀嚼,粗糙苦涩,噎嗓子, 十分难咽下去。 陆可为听?话咀嚼起?来,因为实在太难受,他睁开眼, 视线里所有东西都是旋转着,尽量的挨着树皮撑住脖子, 嚼了?两下又闭上眼睛。 口腔里咀着杨树叶, 让他饥肠辘辘的肠胃抵触起?来,好几次作呕的想要吐出来。可耳边响起?虚弱的声音, “书上写杨树叶不含对身体?有害的物质,人能吃的,它含有粗蛋白,粗纤维,人吃了?能帮助排大便,润肠道的效果.......” 周方圆记得家里周金山秘方册子上记录的内容,只要没有害处,吃了?,总会能顶住饥饿。 嘴巴里全是苦涩,能顺着喉咙一直延续到肠胃里。 低下头看到下方水位,周方圆祈祷着救援的人,赶紧来。 * 从全国?各地开拔赶来的志愿者?团队,以及社?会爱心?团队都在第?一时间内赶到东山市。 从洪灾爆发到洪水持续高涨,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率先赶到的重灾区防汛抗洪的是接到上级名命令,连夜赶来某只解放军队伍。 一身身深绿色迷彩服外面?,套着鲜亮的救生衣直抵河坝决口处,小土山的的小徐村人的村民看到鲜艳的红旗标志,顿时热泪盈眶,挥着手,大喊着。 绿色,红色,是生的希望。 陆续的,当组织救援的队伍来到小土山上时,不管是平时在村里嚣张的,泼辣的,还?是蛮不讲理的,这一刻,都像极了?危难关头见到亲人。 获救了?,眼泪却怎么都控不住的往下流。 有组织,有秩序,被?困了?一天一.夜的小徐村人,被?分批送到临时安置点。有防风防雨的帐篷,还?有温暖厚实的棉被?,还?有善良的医疗人员以及爱心?人士关心?。 饥肠辘辘的他们吃上滚烫的白米粥,热馒头。 养羊老汉没待在帐篷里,他追在背着他一路来到这的解放军小同志,坚定眼神,稚嫩的脸庞,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龄。 老汉抓着他的手紧紧不放,“小同志,我有个孙女今年才十岁大,爸爸几个月前上吊死了?,洪水发生的时候,家里就她一个人。她家在村的最西边,一片杨树林左边,能不能麻烦你们去看看,她一准在哪棵树上猫着呢......” 另一旁的李艳梅婆媳俩同样的,李艳梅自告奋勇的想要跟着去救援,“你让我去吧,我会浮水,村里路我很熟悉,我能给你们指路的。” “小同志,我儿子叫徐明伟,是小徐村的村干部,救人的时候被?洪水冲走了?,呜呜,麻烦你们看到穿蓝色的....呜呜呜。”婆婆已经泣不成声了?。 ........ 各个村庄的救援活动展开,陆续的有人救出被?送回来,他们有的趴在屋脊上,杨树上,还?有扒在电线杆。 另一边涛涛洪水,决堤的口子像野兽张开的獠牙,汹涌无比。雨水刺的人睁不开眼,防汛战士们抱着硕大的木头,喊着震天的口号在水里缓慢前进。 装土,顶麻袋,势必要把缺口堵死。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30节 深绿色的迷彩服早就变成泥浆黄,他们与洪水对抗,比赛奔跑。摔倒了?,拎起?麻袋咬牙爬起?来继续向前。 前方有两排胸膛组建的城墙,来抵御洪水肆虐泛滥,给后方减少阻力。 现场口号声大过洪水的咆哮,没有人退缩,没有叫苦叫累,雨水汗水混成一团在脸上刷刷流过。 在小徐村安排救援活动小组,陆续把村里被?困的村民解救出来,老汉在安置点守着,一批批救援送回来的村里人中,依然没见到头发短短的,有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的孩子。 等到最后一批在村里救援的人回来,在救援的人群里,老汉一眼看到那?个小同志,手抖着,嘴巴颤颤的,张合半天没说出来。 “老爷爷,别着急,再等等,人可能冲到其他地方,在别处救了?,等会回头人肯定送回来。”临时安置点也都是根据各村各庄安排的。 被?救的人都会先问一声那?个村庄的,然后统一安排送回。 “好的,好的,小同志你辛苦了?,谢谢你和你的战友们。”老婆子对着小同志一干人道谢,急忙拉回老汉,不停安抚他,“你别急,顺顺气,圆丫头铁定没事,她机灵着呢。” 老汉叹口气,狠狠骂了?句,“她机灵个屁,徐猛一家子上门打仗,她要机灵早跑了?,还?等在家等着挨打?”镇上儿子家地势高,发洪水开车上路就能避开,他并?不怎么担心?。 机灵洪水来了?,不赶紧跑? 死丫头性子特耿,特倔,特肘巴。 “就怕她舍不得两只羊,耽误事了?。”老汉心?底最担忧的就是这个,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面?对满圈的羊,他自己当时都不想走。 舍不得。 * 东山市徐镇的特大洪灾,经过电视新闻播报,全国?人民都在担忧。 尤其是云海市,怀着孕的段女士都快急疯了?,儿子和父亲可都在徐镇最严重的洪灾区。当电视传来灾情?那?一刻,人直接昏过去了?。 可徐镇停水停电,和外界联系不上。 段女士是二婚,和前夫性格不合,三年前离婚。儿子陆可为抚养权归她。都说儿子和妈亲,在段女士这,她从来没感觉到。 以前工作忙,公司在发展的黄金阶段,她没时间,儿子吃好穿好,有人照顾,学习不算用心?但成绩还?可以,她觉得这就样就行?。 儿子和她隔了?一层,她知道。 她没时间去搞懂他脑子在想什么?八.九岁的孩子,人家说猫狗嫌。询问身边同学,朋友,似乎都说男孩子在这个年龄段都比较烦人。 但是段女士觉得不对,他儿子说的话,让她诧异和心?惊。 不是不爱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可有时候她会忍不住害怕那?双笑眯眯,说着漫不经心?却扎人的话。 她总有一种错觉,那?副小小的可爱精致的皮囊之下,不是她儿子。 她再婚找了?现在丈夫,两人都是事业型的人,选择结婚一是性格爱好相同,二是捆绑合作利益更大。 再婚丈夫姓夏,大龄未婚,对她带着一个孩子并?没有什么意?见。 对于陆可为性子古怪,夏先生大多都是选择避开。 摆明了?谁儿子谁负责。 两人结婚两年多,一直各自忙事业,对于要孩子,属于随缘,没想到突然就有了?。 夏先生比预想的要高兴,每天忙工作的人,因此?还?提前回家。 陆可为就是在这段时间,跳楼了?。 对外说是无聊,没人知道原因。 夏先生说要给陆可为找个心?理医生看看,段女士坚决不同意?,两人因此?产生了?矛盾。 但是夏先生表示不愿意?再和陆可为住在一个屋檐下。 段女士最终给父亲段立东打电话求助。 段立东接了?陆可为一起?去徐镇采风,没想到这一去会遇到洪水爆发。 段女士想尽一切办法,自己过不去,就聘请了?一个团队,赶去徐镇。并?且让徐庆年一家,想办法联系徐镇上的人,帮忙找人。 她要知道人是否安全。 * 救灾人员发现找到周方圆和陆可为时,小男孩陷入昏迷不醒。 当时救灾皮划艇划过去的时候,只听?到远处有梆梆的敲打声。 皮划艇立马停下了?,耳朵比较尖的一位,指着远处一个歪斜的大杨树,急急喊了?一声,“那?里有人。” 粗壮树干把孩子挡住大半,加上树枝树叶,要是成年人还?好,小孩真的一眼看不见就过去了?。 “是两个小孩。”走进才看到,是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头歪着不省人事,旁边一个一手抓着同伴,一手臂勾着主干,手掌里还?抓着一截木棍。 梆梆声,就是她用力的敲打树干的声音。 周方圆远远地就看到橘红色往这边过来,可她嗓子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看着就要过去,求生本能让她爆发身体?最后力量。 “没事了?,小妹妹,我们送你们回家。” 得救了?,被?人抱着下来时,周方圆再也忍不住的哭了?。 陆可为昏睡不醒的时候,她真的害怕了?。 “救...救救他......”嘴唇干涸,头歪在一名解放军战士的肩膀,孱弱的发生声音。 两人情?况都不太好,尤其闭着眼的小男孩可能情?况更糟糕,当即就被?安排送到最近的医疗救治点。 * 周方圆累的狠了?,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就发现躺在简易床上,还?有温暖的被?子盖着。 “小妹妹你醒了??”有护工过来查看。 周方圆左右看了?一圈,很大很大帐篷,里面?很多简易床位,都躺着人。 她环顾四周,怎么都没看到陆可为,急忙下来,“和我一起?来的弟弟呢?” “和你一起?送来的小男孩?他感冒发烧引起?的肺部发炎,人在别的地方救治。” “他现在在哪?”周方圆想去看一眼。 护工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躺下,“放心?,那?边会有人照顾,你自己脱水脱力,营养不.良,加上还?有些贫血,乖乖躺着,回头有人问话,会安排人送你回村的。” 周方圆已经睡醒了?,她就睡不着了?。 像护工说的那?样,没过一会,就有人过来,询问她叫什么,住在那?个村子。 “我叫周方圆,住在小徐村。” 他们告诉她,先在这里安置,等到洪水退去,会送他们和父母家人团聚。 在临时安置点,每天都有准备好的食物和饮用水。 好消息是,风停了?,雨小了?,决口的地方在众人不分白天黑夜的抢攻围堵下,终于补上了?。 但是徐镇以及周边乡镇地区,公路被?洪水淹没,很多开车来救援,以及送援助物资的只能开到水,路相逢处,再有船只配送到临时安置点。 水位降了?,炙热太阳从东方升起?,烧烤着大地。 整个徐镇仿佛一下子进入盛夏三伏天。随着洪水裹挟泥沙堵在道路上,杂物要清理,淹死的家畜要集中掩埋并?消毒。 周方圆在临时安置点待了?三天,她只偷摸着在四周转悠一圈,她想找陆可为,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可护工太忙了?,每天都远源源不断送来的病人。 直到有人通知她,要送她回小徐村。 她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拉着那?人询问,“和我一起?来的弟弟呢。” “他不是小徐村的,他家里来人把他带走了?,路一通,开车就过来了?,还?送来不少救灾物资呢。” 周方圆听?后傻愣住,“什么...什么时候走的。”小脸挎着,眉头皱在一起?,心?里说不上来的失落。 “今个一早,他肺炎还?没好,没睡醒人就被?抬上车接走了?。”那?人帮忙收拾东西,见小孩脸呆呆的,赶紧摸摸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的,你等会也能见到家里人了?。” 周方圆咬着下唇,垂着头没吭声,眼底渐渐泛红。 回去的时候看着四周,断垣残壁,哀鸿遍野,原本是书本上的词语,这会周方圆才有了?切身体?会。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大水所过之处,房屋,庄稼,所有东西都被?摧毁殆尽,有的房屋仅剩下一面?墙体?还?在立在洪水里。 原本地里都是快收成的麦子,堆积满满淤泥,记忆里所有熟悉的东西全部不存在了?。 眼前的悲壮的一幕幕,周方圆说不出话来,连最后没能和陆可为见上一面?的失落感,都被?完全冲散了?。 忍不住哽咽,回想洪水里的艰难,她突然感悟到,活着,真的不容易。 眼泪扑簌簌落在脸颊上。 同行?的人,沿路看着这些都忍不住红了?眼眶,面?对送别的人,哽咽着道谢再道谢。心?里感激充满胸腔无意?诉说。 当送到小徐村安置点的时候,周方圆迈着沉重步子,突然就停住了?。 “小妹妹?”旁边解放军同志看她停下,蹲下身想问怎么了?。 这一刻,却没人能理解她的心?情?,彷徨无助,悲切,心?酸。 小徐村是家在地方,可沿路当有人指着还?处在水里浸泡的残壁说,那?是小徐村。 家没了?,为数不多的还?站立 几棵杨树边上,连一片灰瓦都看不到。 积攒的情?绪,似乎就在那?一刻爆发了?,家没有了?,也没有人等她回来。 这一秒在意?识到,她是一个人。 心?头压抑和失落,原以为是陆可为的离开,才发现不是,而是她又变成一个人了?。 “呜呜呜呜呜。”突然蹲下身,双手抱着腿恸哭,她心?底有些生恨起?来,怨周金山,恨生下她的人。 第24章 洪水无情, 人有情,东山市徐镇洪水爆发之后,源源不断的接到来自?全国救灾物资和捐款。更是有来自?全国各省市的支援团队。 漫堤的决口被堵上第二天, 晴天, 艳阳高照。 洪水水位下降, 可冲刷来的泥浆, 以及急流裹挟的杂物,塌陷的房屋树木掩埋的东西渐渐显露出来,被洪水冲走?,至今下落不明的人也在各处有个消息。 最先处理掩埋的就是在洪水里大量被淹死的家畜, 随着尸体在洪水里浸泡,发胀,随着气温升高腐败,会滋生大量细菌。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31节 还有蚊虫, 老鼠,粪便等等。 东山市全市征集大量医护工作者以及志愿者,下发紧急文件,要一一对洪水逐渐退去的地方,进行全面消毒清理, 在此期间还要安置好受灾群众。 省市领导干部亲自?来到灾区慰问和调查,以及快速启动灾后各种?修建工作,修建河坝, 发放灾后救助金等等。 对失去家园的灾民,务必保证他们在此期间的住宿, 饮食卫生医疗等等。 各省市新闻报纸, 电视广播都对此重?点播报。 期间,上到政府机构, 小到全国中?小学生都进行爱心捐款,社会爱心企业,爱心人士捐款捐物,被报纸电视高度赞扬是良心企业,慈善大使。 坊间对此有很多传闻,徐镇遭遇百年洪水的袭击,房屋田地全毁,政府以及社会各项捐款都会下放到受灾严重?地区,投资发展,所?谓救灾金,补偿金等等。 * 某地, 一处,坐落在城中?村的某间狭小的民建平房里,大概有有十个平方,屋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乱东西,酒瓶,报纸,脏衣服...... 脏污地板上铺了一张草席,一个穿着破旧背心短裤的中?年男人,胡子邋遢的盘坐在电视机旁,手里攥着一瓶白酒,神情微醺的盯着电视新闻上报道的徐镇灾情。 咔擦一声,简易的推拉门从外面推开,一个寸头,皮肤黝黑的男孩,肩上背着一个大大编织袋进来。 随着男孩进来,打开编织袋,屋里渐渐弥漫起一股恶臭。 男人醉醺醺的转过身看?了男孩一眼,又把?视线转回到电视上。 背后的男孩闪过诧异,瞄了眼电视上报道的灾情,神色并无变化,对电视上悲惨的一切似乎都无动于衷,冷漠盘腿坐下,整理编织袋里捡来的东西。 酒瓶子,塑料,泡沫啊,还有废弃的自?行车轮胎,坏掉的凉拖鞋,沾了不知道什么?的书本子。 都是从垃圾桶,垃圾堆里捡来的,臭烘烘的味道,男孩像是早就习惯一样,分门别?类的放到靠墙的口?袋里。 只要其中?一个口?袋满了,就会背着去废品回收站卖钱。 随着电视新闻上的播放,男子抓着酒瓶的手逐渐颤抖起来,眼底滑过一丝诡异的精光。 直到新闻结束,整个人兴奋的从凉席上爬起来,看?到男孩捡来的破烂,抄起一脚踢得到处都是,“妈的,谁要闻这些破烂,天无绝人之路,老子要发财了。” 说完话,晃晃悠悠的推开门走?了出去,难得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老歌,咚咚咣咣从房子边上铁楼梯下去。 没一会,扯着嗓子,熟悉的呼喊楼下小卖铺老板要再赊一瓶酒。 男孩皱着眉站起身,把?踢飞的那些东西重?新捡回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楼下小卖铺里传来。 徐二柱的嗓门忽大忽小,听得不是很清楚,“告诉你,老子有钱,要不是臭女人骗老子,老子现在还是大老板,吃香的喝辣的,住着大房子呢。” “少瞧不起人,老子要发财,老天都拦不住,老子....回趟老家就有大把?的钱花....” 男孩抿着嘴,目光小心的往外看?了一眼,赶紧蹲下身,把?鞋垫底下藏的十块钱抠出来。背对着门,把?钱卷成细条条,忽地发现楼下声音没了。 咚咚咣咣铁楼梯声音响起。 男孩紧张扯开裤腰带,把?钱塞进裤子腰头的位置。 等到徐二柱拎着一瓶白酒,哼着老调子回来,男孩已经?佯装在收拾东西。可能心情格外好,徐二柱见到男孩只是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并无以往拳打脚踢。 “要不是确定你是我?的种?,不然早把?你卖了,生的一张晦气的脸,见了就生气。”徐二柱呲呲牙,一屁.股又坐在草席子上,就着剩下半包花生米,看?着电视,喝着白酒。 没到半小时,头歪在一旁鼾声四起。 徐万里,本名取自?鹏程万里的意思,见徐二柱熟睡,垫着脚尖走?到跟前,抬手把?喝剩下酒瓶拿走?。 倒一半在捡来废弃酒瓶里,回头看?了眼没醒的徐二柱,扯掉裤腰带,对着瓶口?嘘嘘放水。 晃悠一圈,倒掉一部分,跑到自?来水水管跟前,把?颜色冲淡,然后使劲晃悠均匀。 又轻手轻脚的放在原来位置。 徐万里背着编织袋,拎着废弃酒瓶飞快下楼。小卖铺的老板见他下来,还冲背影喊了一声,“捡垃圾卖钱,别?忘记还我?钱,你爸可是欠了不少。” 徐万里一口?气跑天天桥下面,那里有几床破棉被,晚上的时候经?常有拾荒流浪汉,还有乞丐在这里过夜。 白天他们去市中?心,火车站等地乞讨,晚上回到这里过夜。 但凡有口?吃的,他们都会在这里睡一天。 徐万里拎着小半瓶白酒过来,在那里卖了一块钱,几个流浪汉一毛,二毛拼的,喝酒的时候,一口?两口?的分。 “小孩,有烟没?”一个脏的已经?看?不出人样的流浪汉,头发打成结的披在肩膀上,胡子遮了半张脸,手里有个纸盒子,全是地上捡回来的烟头。 露出一口?大黄牙,把?捡来的烟头在嘴巴里咂咂,过过烟味。 可把?徐万里恶心的,胃里不断上涌,拎着喝完酒瓶撒腿就跑。 * 陆可为人醒来,发现自?己?在行驶的车里,而不是救灾安置点帐篷里,当时就发了疯。徐庆年好话说尽,“是你母亲要求我?们带你回去的。” “我?没同意,我?没答应,谁让你们做主的,赶紧把?我?送回去。”陆可为真不是好相处的人,他也就是在周方圆眼里乖一点,听话一点,乍一看?像个好弟弟似的。 三四个人哄他,他根本不听,看?到外面有人,猛地拉扯车窗,头伸到外面大喊救命,“救命,绑架小孩,他们拐卖小孩子,我?不认识他们,报警,帮我?报警。” 外面等着车的人,一看?车里三四个壮年男人,生拉硬扯一个小男孩,甚至死?死?捂着男孩的嘴巴,都惊住了。 这可怎么?行? 路上的人赶紧挡在车前,让人下来把?话说清楚。 这年头人贩子可多了,拐卖人家孩子的就该活活打死?。 挡在车前头不让车走?,窗户玻璃被敲得啪啪响。徐庆年没办法只能下车解释,自?己?认识小孩的母亲,不是什么?拐卖。 陆可为狠狠咬了一人的手掌,推开车门下来,精致苍白的小脸上全是惊慌,望着徐庆年,“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母亲,我?家在小徐村,发洪水就想趁人不注意,把?我?偷偷带走?卖掉。” 徐庆年这一下更说不清楚了,被人团团围住,偏偏他手里没什么?证据。 陆可为后退两步,转身就往后跑。 他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还没见到阿圆呢。 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阿圆一定可伤心了。 陆可为大病还没痊愈,体力?尚没回复几分,没跑几米就被人从面拦腰抱起来。 “放开我?,你要死?啊,救命,卖小孩了。”一边挣扎,一边呼声大喊。 解释不清楚,事情僵持不下,拐卖小孩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一群人僵在路边,徐庆年说破嘴皮都没人信他的,直到路过的交警过来了解情况,把?他们带走?。 陆可为一路上都在说自?己?家在小徐村,是小徐村的人。 徐庆年对面交警有一说一,解释的很清楚,说自?己?能联系小孩的姥爷,可以让小孩姥爷过来证实,自?己?真不是拐卖小孩的。 陆可为就是想跑,小.嘴巴巴的,八岁,他词汇量有点多,还说的头头是道。为了证实自?己?没说谎,交警问他叫什么?的时候,他张嘴就把?自?己?姓给改了,“我?叫徐可为,家是徐家村小徐村的,村子发洪水,我?被冲跑了,本来人好好在安置点的,结果?醒来被他们拐卖了。” 徐庆年又对着交警一通解释,“他根本不姓徐,姓陆,家住在云海市,母亲是.....。” 陆可为伸手拉着交警的手,漂亮白皙的脸还是很有欺骗性的,“真的叔叔,我?没说谎,和我?一通被救的还有一个小姐姐,你能把?我?送回去吗。我?爸妈一定很担心我?,不快送回去,一定以为我?死?了,他们会伤心的。” 徐庆年难以置信的扶额,大口?喘气,差点没气死?过去。 一直不放人,交警也不送他回去,陆可为着急了,上厕所?的功夫又偷跑了。 他跑出好几百米,还是被人找了回去。 一直磨蹭到段立东过来,事情才算完结。 段立东见到平安无事的陆可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搂着陆可为小身体抱了好一会。 还是陆可为受不了硬推开他,“姥爷,我?现在不想回家,我?得去找阿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要是也走?了,她会哭的。” 陆可为把?洪水突发时,家里王婶是怎么?扔下他,自?己?一个人跑了。洪水哗哗涌进屋里,他怎么?爬到柜子上,到后面阿圆过来救他,两个人抱着浮木在洪水里冲击的到处漂流,淹了好多次,喝了好多水,都是阿圆拉着拽着他。 有一两次,她自?己?都没力?气了,都被他拖累的落在水里,还是没松开他的手,到最后爬上树,失去意识...... 陆可为说的自?己?眼泪哗哗往下落,“姥爷,我?现在真的不能走?。” 段立东听得则是眼眶,鼻尖发红,嗓子发沉。听得是一回事,只有身临其境才知道当时肯定万分凶险。 他刚从镇政府那边赶过来,整个徐镇灾情比预想的要更加严重?,受灾房屋,田地,村庄,道路,目前确定遇难人数,以及消失的人数还在上升。 陆可为不会浮水,在洪灾最泛滥的小徐村,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没有存活的机会。 段立东内心无限感激周方圆,对曾经?自?己?对她说的恶语而后悔。 没有什么?言语能诉说段立东的心情,原本以为穷凶极恶的人,却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不顾自?身生死?的救人。想到这段时间听到的过往,又万分心疼她以往的遭遇。 苦难像是担子一直压在她的肩头上,凶狠的表情,眼里却留着善良的泪水。 但因为陆可为肺炎还没痊愈,远在云海市的段女士可能真的被吓到了,也担心灾情后环境卫生等情况,一直催促带人回家。 而且徐镇灾情后续工作才开始展开,他们本不是徐镇人,不能在这类给政府和救援工作添麻烦。 段立东也向陆可为保证,他们先回云海市,等养好病带上礼物还会回小徐村看?周方圆。 周方圆是陆可为救命恩人,这份恩情不能忘记。 陆可为不松口?,可他拗不过大人,还是被抱上车,回了云海市。 * 灾后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周方圆活着,唯一可高兴就只有养羊老汉老两口?,李艳梅也高兴,抱抱她,摸摸她的头。 可泛红的眼眶和忧郁的神情,让周方圆忍不住偷偷找老汉,“阿爷,我?二婶子怎么?了?” 一张嘴,老两口?都沉默了。 “阿爷?”周方圆一看?,跟着急了。 老婆子叹了好几口?气,看?着她,“你村长二叔,洪水的时候为了救人,被水冲走?了.....,你回来那天,人刚巧找到了,可去了大半条命啊。”当时那情况惨的没办法说,被送回来还是救治过得。 人在洪水里被重?物砸了,尤其是腿都更被穿透,废了。 医生都说腿保不住,那这辈子不是毁了吗? 哎。 周方圆瞪着眼,张着嘴巴,一脸不相信,“怎么?会...这样?”说着人就往外跑,“我?去看?看?。”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32节 老汉习惯性的往裤腰带里摸两下,想抽旱烟了。 摸了空,只能干巴巴砸吧两下嘴,最后沉沉呼出一口?闷气,“总归....还有条命在。” 这几天,天天有人哭,一哭准没好事,这个时候找到的,多半都是没气的尸体,在洪水里泡的,都没原来的样了。 第25章 周方圆眼圈通红跑过来, 不大帐篷这就是临时安置住处,每家每户都?一样,里面有防潮防水的垫子。距离老远就看到老奶一个人坐在帐篷外面抹眼泪。 周方圆走到她跟前慢慢蹲下, 哽咽着, “奶.....” 老人泪眼婆娑, 颤颤的抬手摸了摸周方圆的脸, 上下摸了好久,才咽下一口抽泣声,“...好,回来就好...活着就好...”几个好字之后, 肩膀耸动的厉害,仰着脸手拍打着膝盖,“圆丫头啊呜呜呜,回来就好啊呜呜呜....可你二叔要怎么办啊, 老头子人不在了,这?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呜。” 周方圆才知?道,二叔爸爸,洪水发生时挨家挨户去通知撤离,自己没及时逃生, 找到时人已?经没了。 老人这?些日子担心老伴,又担心儿子,吃不好睡不好, 人就这?么耗着,好不容易找到儿子, 人还?活着, 结果受伤太重。 在儿子儿媳面前,在孙子孙女跟前她强撑着。 “啊呜呜, 老天怎么这?么不开眼呢呜呜,我好好的一个儿子啊,好好的儿子啊。”老人哭的全身?颤抖,声音却压着,只有趴伏在她肩膀上周方圆能听到。 周方圆被感染着小?声呜呜的哭,这?是?对她极好的一家人,她希望这?一家能永远幸福平安,可现?实?却是?这?样残忍。 老人哭的伤心至极,却在看到儿媳李艳梅回来之后,硬是?哭声眼泪收住,强忍着坚强。 周方圆收不住,眼眶里,脸颊上都?是?眼泪,看到李艳梅,只支吾喊了一声“婶儿”,哽咽的嗓子像是?黄沙堵满了。 李艳梅手里拿着一些消毒杀菌的一些东西,看到周方圆后,腾出一只手来帮她擦掉眼泪,嘴角含着笑,“阿圆来看你二叔吗?巧了,你二叔早上醒来也问你呢。” 说完转过身?看着掩着嘴哭泣的婆婆,出声安慰道:“娘,说好不哭的,明伟活着就好,那么大的洪水,咱得知?足。”声音到最后都?抖开了,去强笑着拉起周方圆进帐篷里。 “你阿香姐和小?宝弟出去了。”李艳梅放下手里消毒物品,开始收拾帐篷里东西。 周方圆却站在入口处动弹不得,她嘴唇哆嗦着出不了声,只看着里面躺着全身?裹满满白色纱布的人,眼泪再也止不住。 徐明伟全身?上下都?疼,看到媳妇进来,强忍着挤出一个笑容来。 “阿圆进来啊?”李艳梅弯腰帮徐明伟调整躺着坐姿,让他舒服起来。 周方圆见她费劲,想要上去帮忙。 “不用,你别被这?一身?白纱布吓着,实?际都?是?皮外伤,就是?现?在总是?断断续续发烧头晕,别的都?还?好。”李艳梅拿起一个盆和消毒物品,“他们说现?在关键时刻,都?要消毒,家里家外,人啊都?要消毒,阿圆你陪你二叔说说话。”说着又端起盆出去。 周方圆眼泪哗哗地站在徐明伟旁边,想伸手把眼泪擦干,却发现?眼泪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索性直接抬手挡住眼睛,呜呜喊了一声,“二叔。” 徐明伟上下打量她,见她只脸上几?道口子,心里宽慰不少,心里松了一口气?,“听你二婶说,段老师的孙子是?你带着他躲在树上逃过一劫?” 周方圆放下手,咬着嘴唇轻嗯一声。 徐明伟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就好,村里发洪水没顾得上你们......一直担心你们俩.......”微颤嗓音,眼眶里裹着泪,他看着好生生的周方圆,心头一直悬着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想过那么大洪水,成?年人都?不知?所措,更?何况两个小?孩,一想到八成?两个小?孩没了,心总是?抽疼抽疼的。别人家还?有大人,这?俩家里都?只有孩子。 “洪水来的时候,听到二叔的广播了吗?” 周方圆点点头,“听到了,二叔声音很响,把风声,雨声都?压下去了。” 徐明伟一听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带动身?上的伤,疼的五官拧在一起,“你做很好,二叔还?得感激你呢,那么小?,就能救人了。” 周方圆使劲摇头,她听着往日声音洪亮的二叔,这?会躺着嗓音微弱,她看的难受,听得也难受。 “好孩子,往后...好好的,你能活着,二叔特别高?兴。”徐明伟眼眶里兜兜转转好几?圈眼泪,最终滚了下来。 他似乎很不好意思?,吸吸鼻子,把脸转到一边,“二叔有些累了,要睡一会。” “二叔,你要快点好起来。”周方圆喊了一声,跑出帐篷。 李艳梅见周方圆跑走,才重新走进帐篷里。 徐明伟把脸窝进枕头里,他腰部以下感受不到腿的疼痛,他现?在起身?,翻身?全都?做不到。 前来支援的医护人员说他的腿被洪水里钢筋穿透了。 李艳梅拿着毛巾给他擦脸,“今个小?医生又喊住我,问我考虑的怎样?” 徐明伟摇头,“不截,我的腿我自己清楚,它有感觉的。” “医生说会想办法送我们去附近医院做手术,再拖延下去会影响生命,我就答应了。下午会有车过来。” “李艳梅!”徐明伟瞪人,只是?浑身?的疼痛,让他脑门上出了很多汗水,苍白消瘦脸颊显得十分憔悴。 李艳梅从始至终拿着毛巾给他擦手擦胳膊,“不去也得去,命保住才是?要紧。你还?有命在,我知?足了。” 这?些天村里总是?能听到哭声,那些失踪的人,陆续找到了。 她真的知?足了,还?有条命在,不能奢望太多。 “公爹不在了,你要是?也死了,你娘一准活不下去,这?家才是?真的完了。可你只要口气?在,这?家就不会散。” * 周方圆回去的时候听到很多人在哭,也有人多人聚在一起闲聊。 她能从每一个人脸上看出喜怒哀乐。 哀怨哭泣的,一定是?有家人死了。 脸上露着笑容的,一定是?全家逃生了。 “我前前院子那家小?儿子死了,才二十三岁呢,年前才定的亲,彩礼都?下过了,九十月份两家说好办酒席,你说现?在,倒霉不倒霉。”刘桂琴拉着两三个人闲聊。 现?在吃喝拉撒都?有别人管着,这?几?家洪水来的时候跑得快,虽然家里东西没带上,可家里人都?好好的,没缺胳膊没去腿的。 而且听说了,这?次洪灾房屋倒塌,田地毁坏,政府会有补偿款拨下来,还?有救灾金什么的。 原本还?担心以后这?日子怎么过,现?在啥都?不担心了,就等着政府人员过来作灾后登记。 “谁说不是?呢,惨是?真惨,听说别的村有一家四?口,就剩下一个人,老婆孩子都?死了,说是?媳妇舍不得家里东西不肯走。” “这?都?财迷害的,当初我也舍不得家里东西,都?是?一点点积攒的,确实?舍不得,可那些能和命比吗?我家男人拉着我和孩子就走,所以说这?家子还?得看男人。”刘桂琴一想到当时就后怕的厉害,同时也有点小?感激李艳梅,说完感慨一句,“也不知?道二嫂子家怎么个打算?” “刚我听到医院和艳梅说话,医生劝她呢,那腿保不住了,在拖延下去人恐怕没命。” “哎,好好的人没了腿不是?废了吗?换谁都?不乐意截肢,真截肢今后可怎么办呢?”刘桂琴眼睛一撇,就看到旁边有个人瞪她。 这?一看还?把她吓一跳,刚想张嘴骂两句,那一看那凶狠的眼睛还?是?忍住了,“你瞪我做什么?也不是?我害的?你倒是?命大,那么大洪水你倒是?好好的。” 刘桂琴心里道了声稀奇。 没爹没妈的,就靠自个,在洪水里她倒是?活了?由不得想起以前村里有个会看面相的,说这?丫头五官长相是?个富贵面。 住在村西,那么大一洪水冲来,可不就是?命大。 刘桂琴端详周方圆五官,这?越看越觉得,确实?,五官长相生的极好。 不是?那种小?头小?脸,小?鼻子小?眼睛的长相,眉眼大气?,山根高?,鼻头尖, “截肢是?什么意思??”周方圆拧着眉头走上前两步,仰头看着刘桂琴等人。 刘桂琴几?个人相视一眼,经过这?次洪灾人心里头多少都?有些变化,平时看不顺眼的丫头,这?会看着眉眼倒也没之前那么面目可憎。 “还?能是?什么,骨头肉,神经血管都?感染坏了,就要把腿锯掉保命,就人活着,没有腿了,以后不能站了。”刘桂琴看周方圆一眼,叹口气?。 “徐明伟村长当的不错,人也行,怎么就落个这?个下场。” 周方圆听后惊骇瞪大眼,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腿,幻想着没有腿的自己..... “我在电视剧里看见过,大城市里有卖那种假肢的,没腿没胳膊的人装上就和正常人差不多。没胳膊的装上能用筷子夹菜,没腿的用上能正常站着走路,穿着裤子根本看不出来。” “对,有那种,电视剧里就有演过,不过那东西不便?宜吧?明伟家阿香要升学,小?宝要念书?就是?艳梅愿意,恐怕明伟都?不答应,他这?以后...也没办法挣钱了,全家指望都?得指望艳梅。” 刘桂琴看了一眼听得愣住周方圆,想到平时她抓个鱼,扯的猪草见天给李艳梅家送,忍不住插嘴,“哎,你二叔二婶子平时对你多好,长大,可别做那种白眼狼,将来有了钱可别忘恩负义。” 周方圆像是?没听到,低着头看着自己腿慢慢走开了。 她心里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村长二叔,要把腿截掉?那...还?能活吗?怪不得刚刚总觉得躺着二叔和以往不太一样。 * 在安置点住了一个星期,洪水退去,路面杂物清理干净,村镇之间终于恢复通车。 临时建造的住所终于告别帐篷了,村民住进临时搭建的简易的房屋。 市政府,镇政府,终于有人来小?徐村这?边做受灾数据统计,每家每户都?要接受调查,人口,房屋,毁坏的田地,大型家畜等等,不能谎报虚报,提供数据会考核查证,如果作假会严厉惩处。 洪水退了之后,小?徐村面部全非,村民背着消毒水在村里消毒村里房子大多只剩下一个地基,要不就是?几?面墙, 能完好剩下得房子基本都?是?最近两年翻新的,老房子更?是?什么都?没剩下。 原本待收的庄稼地里,连野草都?没有一棵,全都?连根拔起,就连小?徐村祖祖辈辈埋得的祖坟地,坟包都?不见了。 破烂不堪的小?徐村,又一次让人泪目了。 平日头总是?嫌弃这?个村子又穷又破,可真当它不存在了,心头又是?万分不舍。 周方圆走过连根拔起还?躺在泥泞水沟里杨树,走到原先她的家,看着囤积下来淤泥和杂物,堂屋塌了,堆在墙角淤泥有厚厚一层。 里外走过一圈,所有她生活痕迹都?没了,明明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却那么陌生。 她攥着手心,呼吸急促,眼睛微微一眨,眼泪自己控制不住。 看着眼前的一切,周方圆心疼又很迷茫。心灵深处蔓延上来的凉意,让她骨子里发寒,骨肉冷冷打颤。 家没了,她要怎么办? 恐慌无助,让她深深无措起来。 凄凉破败的院子,就像她现?在的真实?心境,担心以后,她一个人.... 呼吸很困难,胸口窒息的感觉,仿佛告诉她,活着就是?这?么艰难。 “就知?道你在这?,这?破院子有什么好看的,走了。”养羊老汉站在外面喊了一嗓子,他旱烟袋子,洪水里冲没了,心烦的时候抽不上一口,脾气?就很大。 周方圆擦擦眼泪,垂头耸肩的走了过去。 老汉背着手弓着腰在前面走,“哭什么?谁家不是?这?破败样子,老子一整圈的羊都?被洪水冲没了,哭有屁个用。你老奶和我说,让你今后跟我们过日子,十岁大点能过什么?周金山个窝囊废物,但凡他能想到今后这?点,他都?不能自己死,没出息的货。谁像他这?样,养孩子养一半撒手不管了,不怪人骂他,做的事就欠骂。养孩子是?玩意吗?要不不养,养了就得尽责任。” 周方圆停住脚步站住。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33节 老汉发觉身?后没动静,皱着眉回头看了眼,“走啊,傻愣着干什么?” 周方圆小?跑着跟上来。 老汉继续说,“以后你给我们当孙女,你老奶说能养多大养多大.....”絮絮叨叨的,嘴里小?声念着,“也不知?道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多久。” 周方圆上前抓起老汉胳膊,“爷和奶,一定长命百岁。” 老汉猛不丁被人抓着胳膊,极不自在,竖起眉头狠狠瞪了一眼,“少给我套近乎,丫头片子精的很,养你可不能白吃饭,安生下来买羊崽子就给你放 。” 周方圆心头满是?感激之情,听到老汉的话,忍不住咧开嘴角,“我最喜欢放羊了。” 老汉噗嗤一声笑出来,“傻不傻啊,哪有喜欢干活的。” “我就喜欢干活。” “刚说精,这?就开始犯傻。” * 灾后登记统计连续好几?天,队伍排的很长,过后几?天,村里压抑氛围减轻不少,家家户户嘴里讨论?着国家拨下来补偿款和救灾金能有多少。 大家各自心里有都?有个小?算盘。 徐明伟还?是?挂名组长,他洪水里救人有功,镇政府评选为?个人先进工作者。只不过他现?在身?体有伤,就让堂兄徐明全代替他处理。 村里谁家几?口地都?是?有数在册的,这?个做不了假。宅基地上有房屋面积也做不了假。家里大型牲口你养了几?只,周围所有邻居也都?知?道,想作假不容易。 村里好奇那个灾后补偿款是?按照什么标准发放的,想着办法凑在工作人员跟前套话。 工作人员嘴巴也严格。 这?是?洪灾后的好消息,家家户户心里都?期望着,然后背后议论?着什么样的标准,家家能补偿多少钱等等。 有钱就有了希望。 周方圆也期待这?笔钱。 她问过老汉他们,截肢是?什么,他们丧着脸,叹气?道:人没了腿就是?个废人了,躺在床上都?要别人伺候,活的人想死,却又死不了。 她如果有钱,想把这?笔钱给婶子,让她给二叔买假肢。 周方圆和老汉他们一起排在队伍里,周方圆在前面,她看着穿着整洁工作制服的工作人员,期待着被问话。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一眼。 “名字年龄,父母名字年龄......” “周方圆,虚岁十一,爸爸周金山......” 周方圆回答不上来的,老汉老两口在后面给补充,负责登记工作的人皱着眉停下,看了周方圆一眼,对着老汉两口子询问道:“她没户口?” “这?孩子是?周金山外出的时候捡来的,什么都?没有,上不了户口。”旁边站着的人解释。 一同而来的工作人员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一会。 周方圆不安的站在那,大眼睛里望着几?个工作员人。时不时地几?个工作人员还?会看她一眼。 工作人员找人喊来徐明全了解情况。 徐明全把事情解释清楚后,工作人员发了愁。 对着周方圆和老汉他们说,“经过我们一番了解,像现?在这?种情况,小?孩现?在没有户口是?个麻烦事。而且就现?在制度来讲,她是?周金山养大的不假,喊周金山爸爸也不假,但是?在我们现?有法制程序里,这?小?孩和周金山不具备父女关系。周金山活着也不具备现?有的收养条件,所以理论?上讲她是?个弃婴,被周金山养大,但是?没有合法的手续流程,认养关系是?不被认可和承认的,所以,这?个统计她...没办法做。” 工作人员简单易通的给说明了下。 却不想这?显然惹怒了老汉,“怎么就不能登记?她是?周金山养大的,喊了周金山十年爸爸,这?就不作数了?村里都?能证明她是?周金山养大的?不给登记,那周金山的宅基地,还?有两亩田地给谁?你们想要贪污是?不是??” 老汉见怎么说对方都?不听,脾气?渐渐急了起来。 工作人员原本也好声好气?解释,发现?解释不清楚,老头还?胡搅蛮缠,嘴里里不干不净的也上了脾气?。 双方闹了矛盾,徐明全在里面拉着。 周方圆愣怔一会,就和老奶一样死死拉住老汉。 “按照国家民政局收养规定,周金山确实?不符合收养条件,而且这?小?孩没有户口,法律意义上她和周金山就没有任何关系。周金山死后宅基地田地等所有财产她也没办继承和使用。说一千道一万,这?话我放这?里,你就是?去市里,省里去告我,我还?是?这?话。” “屁的话,这?么大点孩子,周金山不带回来,让她饿死?什么符合不合符的,人就是?周金山养大的,养到这?么大才说不合符,没有这?破洪水,人房子住的好好的,国家能补偿,就不差她这?一口人。”老汉脸红脖子粗的和人辩论?,陆续有人过来看热闹。 徐明全硬是?把老汉两口拽走,低头看了眼周方圆,也是?无奈,“大爷,法制社会咱得讲道理。咱不能为?难工作人员,这?事我会和明伟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他为?了圆丫头的户口去镇上问过好几?回,等回头我再问问他。” 周方圆却听懂了,虽然她是?周金山养大的,但是?因为?没有健全的手续,所以收养关系不认可。现?在被告知?,周金山死后没了亲人,宅基地,田地都?应该由村委收回。 老汉气?的也不登记了,骂了两句呼呼掉头走了,只有老奶自己过去登记。 * 周方圆的事在村里人口里议论?了两天,倒是?听说老两口准备收养周方圆,让人惊讶了一把。 换做以往肯定背后说两句,可洪水的时候都?吃过老汉的羊肉。关键时候的救命粮食,都?知?道老汉嘴巴坏,心眼不坏。 虽然老汉一提起周金山嘴上都?坏骂几?句。 村里人唏嘘两声,夸赞老汉仗义的不少。 可这?话语声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镇上老汉两个儿子,徐建功,徐建业,突然携家带口的回来了。 村里还?都?是?临时住所,两家人突然过来,房间里连个插脚的空档都?没有。 一家一儿一女,都?齐齐整整的。 周方圆被挤得没地方站,就站在门外的地方。 跟着过来的几?个孩子路上来的时候都?听说了,眼里打着好奇的看着她。 几?个孩子凑着耳朵小?声嘀咕着,说一下看一眼她。 倒是?屋里几?个大人说话没避讳一点。 “爹,娘,村子被水淹了,国家有补偿金救助金什么的,镇上一直传着一种补偿方法。我们商议着,你们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会大不如从前。我们也不在跟前,所以想着,老家房子就这?样吧,我们在镇上也都?有房子住,我和二弟商议过了,两家轮流,一家一年。镇上环境好,医疗设施也有,有个头疼脑热也方便?看。”徐家大哥向弟弟使了个眼色。 徐二弟可没大哥这?么婉转,“补偿金下来,老家房子不盖了,你们跟着我们去镇上生活。”说着瞥了眼外面的周方圆,“又不是?自家没有孙女,养别人家的算什么,这?么大没个血缘,要养也是?养自家的。” 来的路上,还?在想是?不是?家里=老人想占便?宜,周金山毕竟还?有两亩地,宅基地啥的。结果养女都?算不上,根本什么都?没有。 老汉听完哥俩说的话,脸色都?沉了,“老家房子不盖?跟你们去镇上生活?是?不是?还?要把发下来补偿金都?交给你们?” 兄弟两个都?沉默,没敢硬声,实?在是?父亲脾气?爆,气?急了摸到什么就上手。 两个儿媳妇和稀泥,赶紧出声缓和紧张的气?氛,“爸妈,你们别急,主要是?我和孩子他爸都?工作,有时候照看两个孩子忙不过来。孩子吃饭紧一口,凑一口的。你们岁数也不小?了,我们也想尽尽孝,妈要是?跟着我们过去,还?能帮忙给孩子做个早饭什么的。俩孩子过年回来总念叨奶奶做饭好吃什么的。当然了,叫妈爸过来住也不是?让妈劳累的,就是?年龄大,怕出事有个万一来不及,不就耽搁事了吗。” “就是?就是?,大嫂说的就是?我的意思?,我这?做饭手艺不怎么样,还?想和妈学两下呢,尤其是?包包子。”小?儿媳跟着帮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亲孙女不管不问,非要养个别人家的,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啊。 老汉缓和两口气?,皱着眉看着两个儿子,“不盖子房子可以,圆丫头得跟着我们一起。这?还?孩子我和你娘商议过了,能养多大养多大。” “爹,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养她图什么啊?你有两个亲孙女,你犯的着养人家的?她和咱家什么关系,咱家姓徐,她姓周,再说了,她到底姓什么谁知?道?她和周金山都?没法律关系?”小?儿子站起身?,一脸烦躁。 老奶伸头看了眼外面,就圆丫头孤零零的,眼圈泛着红,听到屋里说她,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像是?犯了错,小?心翼翼等待被骂的样子。 老奶看的心酸,挥手朝着小?儿子后背拍了几?巴掌,“胡说什么呢,小?时候嘴巴就欠,长大还?这?样。”然后急忙出去,几?个孙子孙女围拉上来。 “奶奶?你和爷爷要养她啊?” “家里没房间给她住,让她住外面,睡大马路。”有个调皮男孩哈哈大笑。 老奶让几?个孙子孙女旁边玩去,慢慢走到周方圆跟前,帮她理理衣领子,摸摸她头顶和耳朵。 周方圆感受那温热手掌,顿时很想哭。 仰着头,眨巴几?下眼睛,使劲想把眼泪憋回去,“奶,我...我不想你们吵架。”不想是?因为?她吵架。 说完低下头,眼泪没忍住,啪嗒啪嗒往下落。 老奶鼻子发酸,听着屋里头老头子和两个儿子大吵,轻声说,“不是?因为?你,老头子不喜欢去镇上生活,他过不惯,就喜欢割草养个羊啥的。他们说他们的,咱们不管,你大爷爷那臭脾气?,他决定的事,谁劝都?不管用。” “是?我,我是?个麻烦.......”周方圆小?手搅在一起,内心不安又自责不已?。 老奶拍拍她肩膀,“没事的,他们一会就走,以后还?是?咱们一起。” 徐建功,徐建业这?么一大家子,确实?没地方给他们住,见两个老的怎么说都?不管用,气?呼呼走了。 可这?事显然没这?么轻易过去。 隔天一早,儿子儿媳又过来劝说,这?次两边差点动手。 连着三天过来大吵大闹,村里都?在议论?这?事的时候, 外面开始有人喊了一嗓子,“我的天,没眼花吧,那是?徐二柱?” 穿着人模人样的,笑着给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递烟,还?有一个小?男孩,拉着一个姜黄色皮箱子远远地站着。 村里也不围观老汉家那点事了,都?出来看失踪十来年的徐二柱。 第26章 徐二柱很像那么回事, 颇有点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意?思。 村里同?龄的,辈分大的, 十来年没见过, 张嘴还能准确喊出对方名字, 满脸笑容的上前递烟。 “叔, 来抽根烟,我专门?从云海市捎带回来好烟,咱东山市这边都没有。”打火机凑过去,亲自点火。 “大爷, 身体看着还行啊?” 见到嫂子大娘的,赶紧伸手招呼徐万里过来,皮箱里红塑料袋里装着糖果?零食,大人小孩人手一把。 “都?尝尝, 都?尝尝云海市那边零嘴,大人小孩都?爱吃,来的匆忙,就随手在汽车站买了点自己路上吃的。”徐二柱嘴皮子很利索,不然当年也不能成功忽悠村里人出钱让他去外面买种子化肥。 村里男人抽着徐二柱的烟, 妇人小孩吃着他带回来的零嘴,气氛变得融洽不少。 “你别说这大城市的东西,就是比咱们东山市的强, 二柱,你这又是烟, 又是零食的, 外面待了十来年,兜里发了吧。” “肯定?发了, 你看这模样,原本那脸色黑里吧唧的,现在瞅着白了不少,当大老板了吧。” 徐二柱面对这些询问,没有一丝慌乱痕迹,稳的很。更别说早年他确实发迹过一两年,过了几天富贵日子,有一些见识,说起来也算有理有据。 糊弄这些小徐村整天地里刨食的土货,还不是张嘴就来。 “就...就还行,主要是忙。”徐二柱嘿嘿笑着,面对久的违恭维奉承,他听得浑身舒畅。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34节 徐万里板着一张脸站在边上,不声不语的很扎眼,村里有人出声询问,这谁啊? 徐二柱一伸手扯着徐万里衣领子把人拽过来。 徐万里踉跄几下走到跟前,被徐二柱领着叫人,“这是我儿子,有点内向怕生,不太会说话?。” 偏偏徐万里嘴巴像是螺丝拧上的,他皱着眉扫了一圈人,挣开徐二柱的手,重新回到皮箱子跟前站着,站累了就一屁.股坐地上,谁也不搭理。一看就知道这孩子就不好惹。 徐二柱瞪了徐万里,“不长脸的货,回头就收拾你。”转脸面对村民?里又是笑呵呵一副嘴脸。 村里抽完烟,吃过零嘴,终于有人憋不住了,“二柱子,当初你和周金山是咋子一回事?啊?看着你好手好脚的,十来年怎么也不回家来看看,你爹娘死前也没见上一面。” “对啊,当初到底怎么一回事?,村里集资的钱呢?” “周金山说你拿着钱跑了?是你拿的吗?” 徐二柱听着村里七嘴八舌的说着,决定?回来就知道要被问到这个事?,对策早就想好了。不急不忙的站起身,抿着嘴,开始装模作样,“周金山是这么对村里说的?” “可不是,说你拿着钱走了?要是这样那现在可得把钱还给大家,现在大家遭了灾,都?困难的很。” “天地良心?,当初拿钱我可是一分没拿啊,周金山在哪?让他出来和我叙叙,我还想问他钱哪去了。”徐二柱佯装愤怒冲着村里人喊,让周金山出来。 装的十足,倒是把村里人糊弄一愣一愣的。 “你现在找周金山,得上土里挖去,人几个月前早埋土里去了。”有人看不惯徐二柱那样子,人群里讥讽的说了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桂琴家男人,也是唯一一个拒绝徐二柱递烟的人。 就是单纯看不惯着假模假样的做派。 刘桂琴手里捧着,嘴里吃着徐二柱的零嘴,一没注意?就听到自家男人欠揍话?,抬腿踢了他小腿肚一下,并狠狠刺了一眼,示意?他少来事?。 倒是别人插嘴帮腔,“周金山人都?死了,怎么给你出来和你对质?” 徐二柱刚到小徐村安置点,都?没来及询问。本来想好的词,没想到周金山人死了。 压抑着脸上欣喜的神色,人都?死了,怎么编排还不是他一张嘴的事?。人还能从土里爬出来辩解? 如此?一来,徐二柱更是有恃无恐,变本加厉的洗脱自己。说的天花乱坠,硬生生把自己说成被害者。 说的绘声绘色,村里有人信了。 “这么说真?是周金山拿的,这也就说得清他家盖房子的钱怎么来的了。” 也有人半信半疑。 “我指天发誓,村里集资的钱我一分没拿,哪个孙子说假话?,出门?车撞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徐二柱手指天发毒誓,村里人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徐万里瞥了一眼,微微撇嘴,面无表情的从地上捡起几个小石子,扔着玩。 徐二柱说的义愤填膺,把自己都?给感动坏了。 村里议论纷纷的,反正都?过去十来年的事?,而且周金山人都?死了。都?知道,怎么说还不是徐二柱一张嘴的事?。 刘桂琴男人听不下去,要起身回去,刚一站起来往边上扫了一眼,又停下了。 周方?圆跑的很快,气喘吁吁的从人堆里挤过去。 老汉两个儿子又过来了,双方?闹得很凶,拍桌子砸椅子,差点连断绝关系的话?都?说了。老汉脾气臭性格倔,双方?闹得僵直不下的时候。 外面有声音传来。 “徐二柱子回来了,不去看看去?” “哪个二柱啊?” “徐二柱啊,失踪十来年没点信息那个,刚听人说他领着孩子回来了。”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老些人过去看了。” 周方?圆听到那个名?字,本能从屋里角落里站起来,目露凶光,不等老汉老奶开口?喊人,人像飞剑一样的冲了出去。 徐二柱这个名?字,对她来讲就是所有灾难的起源。 小时候,周金山和村里争执,万事?都?会被提及的名?字,被徐二虎欺负,被人打断腿,被人偷光地里庄稼....一件件,一桩桩,好多次,周金山口?拙解释不清,只能半夜里自己暗自叹气。 死之前的那一晚,才把事?情原委说给她听,村里没人信他的话?,只有她会信,他想清清白白的走。 可死后,依然有人说事?,当初徐二虎闹事?说的话?,周方?圆一个字都?没有忘记。 * 徐二柱越说越起劲,四周围着他的人,简直像一个小型舞台一样,他则卖力演出。 等说的口?渴,一转身,就看到一个半大孩子站在后面把他吓一跳。 徐二柱打量人,望着四周笑着问了句,“这谁家孩子啊。” 围观的村里闹哄哄的,却出奇一致的没人点破周方?圆的身份,刘桂琴男人大声喊了一句,“你猜猜看啊?” 这一声,不亚于敲锣打鼓宣告有好戏看了。 村里人都?来了精神,更没人解开周方?圆身份。 徐二柱敏.感的察觉气氛有些变了,似乎有些不对劲,可他离开村子太久实在看不出来这丫头长相随谁。 抿着嘴,脸颊气鼓鼓的,一双眼睛里像是有怒火在燃绕,望着他的眼神凶的恨不得上来咬他一口?。 可这孩子五官长相和他记忆里村里人一个也没对上。 只悻悻地笑了声,抓起一把零嘴递到小孩面前,还不忘记找村里求助,“这到底谁家孩子,五官模样长得挺好。” 徐二柱手刚伸过去,下一秒,啪的一声,胳膊上火.辣辣挨了一记。 手里零嘴都?撒到地上。 周方?圆仰着脸瞪视徐二柱,根本没听到村里嗤笑声,怒气冲冲喊道:“你就是徐二柱?” 一旁自个玩着石子的徐万里,抓着石子望向这边,眼睛半盍着,似乎对眼前的情景来了兴趣。 徐二柱猛不丁被个丫头片子当众喊了名?字,愣怔间嗯了一声,半秒响应过来,发觉有些好笑,自己被个丫头打了。又要伸手,可手臂上火.辣辣的提醒他,这孩子一身戾气凶得很。 “你说周金山拿了村里集资的钱?那你呢?拿了钱的大摇大摆回村里,没拿钱的倒是一失踪十来年?听说当初集资去外面买化肥种子是你提议的,你有门?路,钱是你从村里拿的?周金山要怎么从你手里拿到钱?趁你睡着?偷得,抢的?” 周方?圆声音又脆又尖锐,还是小孩子固有的那种尖嗓音,可她太激动了,太愤怒了,声音到了最后抖的破了音。 之前徐二柱胡吹海说的时候,村里不是没人质疑,只是没人敢站出来说。 “就是,周金山村里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跟你出去一趟还能变了性子?就是变了性子,你徐二柱是个能吃亏的主?” 和徐二柱同?龄的人人嬉笑着说出来,周金山是憨厚傻,徐二柱正好相反,奸猾精明。 徐二柱讪讪地笑了两声,“你怎么都?不信呢,十年前那笔钱不算少啊,平时不显的人头回见到这么多钱,生了歹意?也是正常啊。” “你呢?为什么不回村里?钱周金山拿了,你为什么不回来找人?你自己都?说这么一大笔钱,你丢了钱,你不着急?” 周方?圆至始至终相信周金山,手掌攥紧,她今天要当着大家的面,给她爸澄清。 刘桂琴看这热闹,简直比电视剧好看,偷偷凑到自家男人跟前,“我发现我错了,以前觉得圆丫头在村里,见到人屁都?没一个,我当她随周金山,锯嘴的葫芦没个响。现在看可不是啊,这丫头聪明的很,逮着理能怼死人啊。” 男人不稀罕说她看人眼光,就没看对的时候。 刘桂琴扭头又看了两眼,“你说,圆丫头身上会不会藏了把菜刀什么的,徐二柱要是不承认啥的,会不会一着急给他一刀?”打量周方?圆身上单薄的衣服,感觉菜刀没可能,小刀倒是有可能。 “这死丫头心?黑手狠,保不准真?干的出来。”发了洪水后,差点都?忘记之前她干的那些事?了。 徐二柱被质问,神情不慌,“都?没人给我说说这谁家孩子啊,当初周金山抢了我的钱,我可没想到他没跑反而回了村?这一招高明啊。反倒是我,丢了钱没脸回村。就像刚刚说的,周金山在村里憨厚,我要回来说钱他抢了,谁信啊?肯定?没人信吧。” 徐二柱回答的很聪明,他觉得万无一失,反正死无对证嘛。而且眼前这个死丫头片子不知道什么身份,跑出来搅和。 可说白了就是个小孩,徐二柱真?没当回事?。 “那好,我还想问一个,当时你什么时候发现钱丢的?钱你放在哪儿,用什么装的?所以,丢了那么一大笔钱,你就没想过追回来?而是发现丢了钱,自己吓得先跑了?还十来年没回来?”周方?圆目光直直锁在徐二柱脸上。 可她的话?,四周的人都?听到了,纷纷点头议论着,是啊。 越想越觉得奇怪,对啊,徐二柱脾气性格村里都?知道啊。 徐二柱没想到会被问及这么细致的问题,原本回村里面对周金山,他也有自信解释清楚。周金山嘴笨,脑子也笨,说话?慢,连着几个问题抛过去,就够他想一天的。 结果?周金山死了,冒出来一个屁大丫头在这碍事?。 被追问的火大,“十来年的事?,谁还记得这么清楚.......就一个编织袋子吧,就隐约记得,我发现装钱的不见了,满大街找人的时候,隔着一条马路,就看到周金山拎着一个编织袋子急匆匆跑了。我那个时候也慌的不行,可隔着一条路,我也追不上眼睁睁看他跑了。” 徐二柱当初记得他拿了钱没急得跑路,傻了吧唧被他骗的周金山不仅没走,还在原地等他。他急的不行,当初算计好的,让村里集资筹钱,他去买化肥。实际当初他真?有关系,也有人脉。 朋友那边囤了一批假化肥种子,准备卖到偏远省市农村去。 徐二柱想入伙,可手里没钱,但是机会难得,他就打了村里人注意?,游说村里集资。 这就帮他赚下的第一桶金。 好在第三天的时候,周金山走了。隔着一条路,看到有辆车停下来,有个穿着讲究的女人下车站在周金山旁边说话?,没一会,从车里拎下一个编织袋子。 车开走了,周金山看着编织袋子愣了好久,然后也走了。 徐二柱社?会上混了许久,最深刻的体会,就是撒谎要真?真?假假参着一起说,全说假的容易露馅。 说到编织袋子,人堆里刘桂琴可是太有话?想说了,刚想打断徐二柱,就被男人捂住嘴。 周方?圆眼里燃起一团火,她上前逼近一步,“编织袋里装的钱?” 徐二柱迟疑了下点点头,“是的。” “那就没错了,村里都?知道周金山是三天后回的村,手里确实拎着一个编织袋。你该不会是第三天发现钱丢了?才去找人?可,后来村里明全叔和明伟叔陪着又过去一躺,当初周金山身上一毛钱没有,他在你们说好的地方?等你,等了三天,周边卖馒头,油条的摊主看他可怜,还给过他吃的呢,你怎么会在第三天看到他?” 徐二柱脸色变得阴沉,目光扫了四周一眼,议论声变大了。 村里人这会看他眼神都?变了,谁都?不是傻子,这么明晃晃的把脏水泼周金山身上。 如果?徐二柱一直不出现,村里还疑惑几分,可现在人活着,十来年却不回来?说不过去啊。 “徐二柱是你拿的就是你拿的,都?过去十来年的事?,你现在又发达了,把钱还给村里这事?就过去了。” “就是,刚还发毒誓呢,可真?心?大。” “也就周金山死了,不死非给你急。” 偏偏徐二柱不死心?,抬手拍了拍脑子,“是我记错了,是我找了周金山三天,最后才看大他拎着编织袋跑了,应该是这样没错。” “但是编织袋里装的不是钱啊?”周方?圆一点点机智的徐二柱谎言拆穿,她人小小的,却一点不怵沉着脸阴狠的徐二柱。 “而且,周金山也不是三天后回来的,当天就回来了。”周方?圆继续挖坑,周围的人都?听明白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35节 徐二柱哈哈虚笑两声,“哈哈哈,我就说嘛不是三天,当时钱丢了我就急的到处找,怎么可能过三天吗?就是当天发生的事?。” 周方?圆后退一步,眉头皱着,在徐二柱哈哈掩饰的笑声里,又不疾不徐的反口?,“可能是我年纪小记错我爸说的话?了,我隐约记得还是三天呢?”她转头看到人堆里刘桂琴。 两个人目光一对视,刘桂琴本能知道她要干啥,视线躲避着想走。 “婶子,我爸说当初他拎着编织袋子回村,你是第一个上前去看的,你记得日子吧,是三过了三天吧?” 人堆里视线都?集中在刘桂琴身上,刘桂琴不想说话?,看热闹还看自己身上了,但是刘桂琴男人替着应了声,“没错。” 徐二柱发现情况失控了,虚张声势的,“你谁家小孩?怎么管的这么多事?.....” “周金山家的,我爸是周金山,你当初坑了村里钱,现在把脏水破我爸身上?除非你死外头。十年不回来就是心?虚。我爸死了,我还活着。你弟徐二虎一直以为你死了是我爸害的,整天带头在村里欺负我们。打断我爸的腿?因为我家暴雨塌了房子,盖房子的钱解释不清楚,村里人也一直误会他。 村里天天骂我贱种,坏种,狗杂种,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我是弃婴,装编织袋里周金山捡来的,父母不详,家里又穷,没有户口?上不了学?没有钱没衣服没鞋子,上课没书桌没课本?一村人的人欺负我们爷俩。 我们没偷没抢,也没招惹谁,反倒是总有人跟我们过不去。 结果?,把我爸逼得自杀死了,最后,现在村里集资钱还不是他拿的,我替他冤啊,明明一个村的,都?知道他是什么人,他会抢钱杀人?都?只是想欺负人找借口?罢了。”周方?圆眼神憎恨的看着村里人,即使这会他们站在她这边了,知道事?情真?相,她依然憎恨着。 徐二柱没想到当初编织袋里会是一个弃婴,而且还被周金山养大了。 眼看事?情兜不住,眼睛转了一圈后,噗通一声,他当众跪下了。 这可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这还不止,扬手啪啪好几下,听响的打在脸上,手放下,脸颊自己扇的通红。 “是我...当时鬼迷心?窍,被钱迷了眼,拿了钱之后我心?里也慌慌不安。也不敢回村里,也愧对村里人信任,可我毕竟从小在小徐村长大,过年过节我也想家啊....呜呜呜呜一直不敢回来,直到看到电视上家里洪灾,担心?的睡不着吃不下,东西都?没收拾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我知道错了,当初坑大家的钱,我还。就是来的匆忙,身上恐怕没这么多现金......”徐二柱哭的声泪俱下,边哭还边打自己脸。 村里人哪见过这出,都?给整蒙了。 可听到徐二柱说要还钱,大家还是心?动了。 人堆里有人发问,“你真?想还钱?” 徐二柱点点头,指着一旁冷眼旁观好似和自己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徐万里哭声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总要来祖宗坟前磕个头。我既然这次敢回来,就绝不会再跑,我还想着晚年回小徐村养老呢。 就是刚刚抱了侥幸心?理,听到周金山死了,还以为自己能.....哎,什么都?不说了。这么多年都?是我的错,我会补偿大家和村里。”说着徐二柱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我这些年在外面辛辛苦苦也有些积蓄,原本就看到电视上洪灾,想给村里捐个款什么的。” 徐二柱说的真?情实意?,而且人家带着自己儿子回来,还是在洪水节骨眼里。 真?有人信了。 村里人很快就询问起徐二柱这些年在哪里忙活,干的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周方?圆心?凉无比。 骨子的寒意?,一直延续到心?口?上。 一直被误解的诱因,终于澄清了。可是除了她自己,并没有人真?心?的替他们父女惋惜什么? 一个人跪下来,打自己几巴掌,说要还钱,给村里捐钱,就能轻易得到人的谅解? 一直被曲解,被误会,被伤害的他们算什么呢? 周方?圆看着被人围着的徐二柱,她突然觉得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她心?底委屈,替周金山,也替她自己。 同?时还有漫天愤怒无处宣泄,在胸口?一直积攒着。 徐二柱不见之前意?气风发,这会小心?翼翼和村里人说着话?,说着他的过往,他包过工程,开过店铺,挣过一些钱,可实际早就霍霍光了。 徐万里目光直直望着那个低着头静静沉思的女孩身上,眼睛透里震惊。 男人们围着徐二柱说着外面世?界。女人们则是看着周方?圆在悄悄说话?。 “看见没,心?里有怨气呢,还不小。” “真?的应了一句老话?,孩子随根,周金山养了十年,怕是白养了,我瞅着这丫头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像周金山的。” “不像,这丫头脑子活泛,人狠心?黑,原本还说性子木讷呢,现在看心?眼小还记仇,村里怎么对他们父女的,她记恨着。妈啊,这才十岁大,刚刚徐二柱说的话?,心?眼得有一百个吧?” “一百都?不止,都?快成精了,周金山要是不死,说不定?等这丫头长大,真?有好日子过。” 徐二柱如意?算盘没了,原本还想着能体体面面风光一把,结果?现在变成陪着笑脸,还说了一大堆好话?。 目光阴狠狠的扫了一眼周方?圆,眼里闪过一抹愤恨之色。 他似乎还记的那个车牌号,当时还纳闷一个穿着富贵的女人和周金山说什么话?? 再打量周方?圆的目光里,就多了几分别的深意?。 * 周方?圆心?口?憋得难受,她忘不了葬礼上被人骂杀人犯,畏罪自杀那些话?,她低着头慢慢离开人群。 身后却有双黝黑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她走远了,看不见为止。 周方?圆还能听到老汉家争吵的声音,老汉的暴怒的声音太响了,“想分家?等我和你娘死了再说,我活着,这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我就想不明白了,非亲非故的你养她干什么?有那个闲钱还不如给我,让我开个店铺。你情愿把钱给个外人花,也不给亲儿子?我真?想知道你脑子是不是洪水泡过,老糊涂了?” “总之,养老照顾你和我娘,我们哥俩没意?见,补偿款下来我们可以不要,但是那个丫头不能养。她没爹没娘可怜也不是咱们造成的,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去。自己家还没温饱呢,倒是想着做善事??不要怪我说狠话?,你二老干什么都?行,养羊,养狗,养猫的我不管,但是养个大活人就是不行。要是实在觉得寂寞,两个孙女都?能送来乡下养。” 老汉气的咆哮声不断,砰砰声音传来,小儿子从屋里跑出来,一眼就看到周方?圆。 和老汉说不清楚,徐建业黑着脸快步跑到周方?圆跟前拦住她,语气极其不善。 老奶和老汉看着他抓着周方?圆胳膊不放,大喊着跑过来。 “造孽啊,你为难孩子做什么?你还要不要脸了。” 徐建业可不管,“你今年多大?” 周方?圆张张嘴,神情愣愣地,“十一岁。” “十一岁也算半个大人了,这几天你也看到了,这个家容不下你,我爹娘说养你这不现实,一来他们年龄大了,二来他们有自己亲孙女,三是你和我家非亲非故的,我家姓徐,你姓周,他们心?善看你可怜,想收留你?但是他们年龄不小了,村里水平就这样,我们想接他们去镇上享福,可他们偏要带着你?这像话?吗?” 老汉横眉怒目提着木棍子,抬手就是要打。 老奶着急,一边拉着老汉,一边又推着小儿子赶紧走,两个倔种谁说不听。 徐建业还挺着脖子硬犟,“村里那么多人家,偏你要出头,反正我和大哥商议过了,你要养个外人,就是和我们断绝关系,你自己选吧?年龄大了一点道理不听。”说完又狠狠看着一声不吭的周方?圆,“你要是还有良心?,不想看我们家因为你父子成仇,你就痛快离开,镇上房子小,带不了你。” 周方?圆愣住好久,才算是反应过来。 她缓慢的抬起头,看了怒气冲冲;脸色涨红的大爷爷,又看了一眼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老奶。争执了这几天,她早就疲倦了。 她害怕别人因为自己吵架。 当时只是看了满院子残檐段瓦,恐惧未来的日子。但听到老汉说要和他们一起生活时,满心?都?是感激。 可是现在发现不行。 抬手抓住胸口?位置,憋闷的生疼,被人指着鼻子撵滚蛋,努力的保持镇静,不让自己流出眼泪来,一双颤颤的眼眸,闪着泪光看着老汉和老奶,嘴唇哆嗦着,“我...我不用人照顾,我大了,能...能好好的。” 说完就看着老奶捂着脸呜呜哭。 老汉扔了手里木棍,呼呼喘着粗气,“十岁大个屁,我没死呢,谁都?做不了我的主,你今后就跟我们过,我看谁敢拦着。” 周方?圆却突然仰起头,眼泪哗哗的大喊着,“是我不愿意?,我为什么要惹人嫌弃,看人眼色活着?我不需要同?情,我也不可怜,我不是十岁,我十一了,我什么都?会,我用不着别人照顾,我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愤怒的像个小牛犊子一样喊完,推开人撒腿跑了。 * 徐二柱领着徐万里和村里几个聊熟了,就故意?把话?题往周方?圆身上扔。 “村里当时都?不信周金山说的话??” 村里人摇摇头,“也不是不信,一开始大部分人都?信的。可有一年连着下大暴雨,那风刮得呼呼响,雨下的像蚕豆,还下着鸡蛋大冰雹,老房子塌的不少。村里那会都?穷,就靠种几亩地,家家好几张嘴等着吃饭,谁家还有闲钱?结果?,周金山不声不响的就盖了新房子,村里谁不眼红?” 徐二柱听明白了,“问题就是他哪来的钱?” “对,都?说他的钱是当初村里集资的。他自己不承认,支支吾吾说这钱别人给他的。你说谁信?编理由也不像样啊?” “那他盖房子的钱哪来的?”徐二柱来了兴趣,他脑子里闪过十年前的画面,那个一身富贵讲究的女人和破破烂烂的周金山站一起的画面。 “后来说圆丫头是个弃婴,生下来养不活。这丫头亲生父母扔孩子时,给周金山一笔钱,交代他孩子死了找好地方?埋了。当初带回来确实浑身紫不溜丢的,没多少进气。很多人都?说养不活,结果?愣是让周金山养活这么大。就这说法也是没人信的,不过二柱子你现在回来了.....说不定?这是真?的。”那人瞥了徐二柱一眼。 “要是这么说,圆丫头亲生父母家还挺富贵的?孩子原本活不了,结果?愣是养到这般大,那家人要是知道,你说会不会后悔?” 有人嗤笑一声,“要我说还是周金山命不好,再熬几年,说不定?将来圆丫头亲生父母找来,他不就过好日子了?哎,命薄福浅注定?的事?。” 徐二柱听着村里闲聊,听得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眼睛里闪着光,手指掐着自己大.腿,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他脑子里快速的闪过很多东西,快的他没办法一一捕捉到。却清楚的察觉到,眼前,有个大好的机会就摆在他眼前。 第27章 周方圆一个人跑回村子, 村里到处堆满残砖断瓦,处处满目疮痍的废墟,凄凉寂静, 往日狗吠鸡鸣的小徐村已经不存在了。 努力寻找熟悉的景物, 一直往村南那边跑。 最难受的时候, 她就只想到那里, 是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 自?留地里,周金山的新坟也在洪水里淹了,坟包被冲了。白.花.花的地面上,连根野草都没有。 只依稀记得大概位置, 往地上一坐,双手抱着大腿呜呜抽泣起来。 说不出的难受,道不尽的心酸,在这一刻, 这个地方,才终于放下所有心房,嚎啕大哭起来。 哭到抽噎打嗝,喘不上气?,想要把身体里的愤怒, 委屈全部化作眼泪流出去。 哭到眼睛肿起,鼻涕横流,才抽抽噎噎停下了。 她垂着头, 伸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在手掌心揉捏, 松开, 变换各种造型。明天应该如何,要怎么生活? 没有人告诉她。 老汉那里她不能回去了, 她不能不识好歹。老汉老奶都是好人,不能因为?她,让他们吵架分家。 不知?道村长?二叔怎么样了?真的要截肢吗? 如果自?己没有地方可?去,婶儿一定不会看着不管她的。可?是婶儿一家已经够难了,自?己也不能去。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36节 家里房子塌了,她没有户口,也领不到补偿款和?救助金,还想着有钱,就给村长?二叔看腿。 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手里的土,渐渐从指缝流掉,伸展手指,周方圆迷茫的看着自?己一双手,每一根手指根部,都有一个厚实饱满的茧子。以前,每天早上起来,会先把水桶压满,扫院子,吃早饭。然后?背着箕子,镰刀或者铁铲子去搂草。 庄稼地里翻土,给玉米喂肥.....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掌里就有了浅黄色的茧子。 指头摩挲着茧子,眼睛又渐渐湿润了,洪水过后?这些?天,周方圆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房子,鸡鸭,羊,铲子镰刀,什么都没有了。 “爸,呜呜呜呜,对不起呜呜,说好会好好看家的,啊呜呜呜呜,结果我什么都没做到.......” * 云海市,一高?级别墅区。 段女士一身珍珠白的连衣裙,带着一副色泽光亮的大颗珍珠耳坠,从玄关一进来,家里保姆阿姨已经帮忙拿好要穿的拖鞋。 段女士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小腹微凸。她天生丽质,身材依旧苗条,从背后?看仿佛未婚少女一样。 段女士从怀孕开始就非常注意?饮食,还特?意?找营养师专门?搭配。现在家里阿姨都会根据营养师给的册子做饭。 “先生回来了吗?”段华章把手里包递给阿姨,她刚从段立东那边看过儿子回来。 陆可?为?身体全都养好了,现在闹腾着要再回小徐村一趟。 段立东说小徐村有个小女孩,两个人平时就一处玩,洪水发生时,就是那个女孩救了陆可?为?一命。 这次过去就是陆可?为?自?己背着书包偷跑了。 人都跑到公交站台,准备上车去汽运站坐车。 段立东刚回云海市,这几天特?别忙,给他说了过段时间再去,结果他等不及,就要自?个过去。 才九岁大,就要自?己做长?途汽车? 人拦住,书包一打开,满当当的零食和?礼物。文具盒,铅笔橡皮,水彩笔本子,巧克力,水果糖,夹心饼干等等。 大人拎着都嫌沉。 被人逮到,他还生气?呢。 “姥爷你先说话不算话,你说回来我病好就回去的。你算算我病好几天了?”陆可?为?很生气?,他觉得自?己被骗了。 段立东哭笑不得,“你再等等,等我忙完工作,请了假就一起去,你还不知?道吧,你.妈公司还特?意?指名捐款给小徐村建设新家园,就是为?了你。” 母子俩肉眼可?见的生分,段立东想从中调和?。 段华章并不是会主动提及这些?事?的,她不是这样的性子。 陆可?为?抬头扫了一眼,皱着眉非常不满,嘴里说着,“一村子没个好人,还不如直接给阿圆呢,她家房子都没了,也不知?道有地方住吗?” 段华章知?道那个阿圆,就是父亲嘴里说的那个小女孩。听说家里很穷,在村里总是受欺负,父亲不久前也死?了,现在就一个人。 “她辛苦救你?你就带这些?东西过去看她?”零食文具? 陆可?为?冷眼瞥了段华章一眼,自?己走到轿车后?面,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都被找到了,肯定去不成。 段立东拎着书包,“可?不止这些?,我备用放家中抽屉里的现金,可?全都不见了。” 倒是聪明,知?道拿钱。 段华章扬唇笑了笑,没说什么。 好不容易安抚好陆可?为?,回到家里。 阿姨说先生下午就回来了,人现在在书房里。 段华章让阿姨去忙,自?己扶着楼梯去二楼书房。 敲了敲门?,再婚丈夫比较注意?个人隐私,他专属区域不允许别人擅自?进来。这一点?,段华章能理解,她本人也是这样。 “推门?进来吧。”声音干净利索,冷冽低沉。 夏志航人如其音,穿着一身家居服,从办公桌前起身,拿起沙发上靠垫,调整舒适高?度,让段华章坐下去。 “身体还好?” 手覆在肚子上摸了摸,清冷的脸上难得带出一丝柔和?。 “还可?以。”两个人都不是矫情的人,段华章是二婚,第一次婚姻耗尽了她恋爱热情。这次婚姻,她选择合适的。 夏志航坐在一边揽住段华章的肩膀,她皮肤细致,眉眼好看,工作能力强,进取心强。两个人由工作接触开始,发现很合拍。 但是,两个人也不是没有摩擦点?。 一把钥匙推过去。 段华章瞥了一眼,不着急发问,等他先张嘴。 “陆可?为?回来了,你准备怎么安置他?一直住在岳丈家距离太远,你来回过去不方便,这栋房子面积还可?以,交通也便利,岳丈一起住还是找个保姆?”夏志航自?认为?能想到的,他都考虑到了。 陆可?为?生父没死?,父爱并不需要他来给,至于物质方便,他并不吝啬。 段华章起身,冷眼看着夏志航,“我搬过去是不是更好?” “华章,咱们都要现实一点?,陆可?为?并不需要你,他和?普通小孩不一样。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你和?保姆,我觉得他更倾向选择保姆,而且你怀孕中,工作也会占据你一部分精力。你也照顾不了他。”怀孕了,段华章也没选择在家养胎,他表示理解和?尊重。 夏志航实际说的对,但是段华章内心,以及骄傲不允许现在点?头,“你先工作吧。”说完转身出去。 远在东山市小徐村的周方圆,并不知?道为?了见她,陆可?为?都做了什么。 天色渐黑,周方圆还在自?留地周金山坟地坐着。 她不知?道除了这,还能去哪里。 老汉臭骂了两个儿子,更是骂道,就是自?己死?,都不让他们管的狠话。 老奶看着老汉和?儿子吵得凶,劝这个,劝那个,谁都不听,断绝关系话更是挂在嘴边,听得她难受,眼泪一直都在眼眶里。 好不容易两个儿子回去了,老汉和?老奶才发现周方圆一直没回来,这才去附近找。 * 徐二柱带着徐万里住进徐二虎家去了, 兄弟两个多年没见,整了点?下酒菜,两瓶白酒。都是熟食,鸡腿鸡爪子,猪蹄子,花生米之类小包装。 徐万里啃得欢实,满嘴喷油,一只猪蹄子他全吃了。 徐二柱臊得慌,狠狠戳了下他的头,“饿死?鬼托生,就是个吃货。” 徐二虎闻声笑笑,摸着手臂上的核桃串子,面对突然回来的徐二柱,眼神打量居多。 两人聊着这些?年怎么过的, 徐二柱明显心思?不在这上面,自?家兄弟,都知?根知?底的,也没打算藏着掩着,“周金山上吊死?的?” 徐二虎嘿嘿笑两声,“算是吧,活的窝囊,还不如死?了重新投胎。” “二虎子,周金山当初盖房子花了多少钱?”徐二柱在村里不好意?思?问这个。 “不少钱,得有二三?千?”就因为?当年这一大笔钱,周金山有嘴也说不清楚集资的事?。 徐二柱一听,瞪直了眼,“这么多?”十年前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听村里说,这笔钱是他捡来那孩子家里人给的?说是病婴?可?现在看着不是好生生的,不像生病的。”徐二柱所有心思?跟着活跃起来了。 徐二虎抓着一根鸡爪子在嘴里咬着,口齿不清的道:“谁知?道怎么回事??捡回来看着不好,可?也没见过生大病,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养大了。” “孩子活的好好,家里人没来村里找过?” 徐二虎瞥了一眼徐二柱,那脸上明晃晃的算计显露无疑,讥笑一声,“这丫头片子身世的确有问题,随手就能给周金山二三?千,可?见亲生父母家底丰厚,怎么?哥,你想到发财的道了?” 徐二柱摸摸下巴干笑两声,“我记得周金山爹娘死?的早,也没个本家近房啥的,这丫头村子谁在管?” “周金山死?后?,村长?徐明伟两口子会照看两眼,现在?徐明伟自?己废人一个,还有孤寡老娘,半大儿子要养活,自?己家都快活不起了。”徐二虎小酌一口,想起什么来,对着徐二柱说,“我得提醒你一句,周金山窝囊没用,这丫头可?是头狼崽子,凶得很。”说完举起胳膊,一条清楚可?见的刀疤。 啃猪蹄的徐万里瞥了一眼,又继续低头吃起来。 “再凶,还不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没爹没妈,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徐二柱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惬意?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话到最后?,徐二虎才提及家里爹娘留下的房子的事?。 徐二柱本来就是奔着国家给的补偿款救灾金什么的。 可?徐二虎并不傻,给徐二柱说了这十来年账目,爹娘生病花费,死?后?送葬一切事?宜都是他包办的。就是家里老房子,也是他早年花钱重新翻盖的。 一笔笔算下来,徐二柱讪讪地笑了声,赶紧给兄弟倒酒,“这些?年,辛苦兄弟了,做哥哥怎么能跟弟弟挣东西?我就回来看看,哥原本还想带去你我那呢,可?现在看你发展的挺好,哥就放心了。” 那刺青的大花臂,太显眼了,还有那肥硕健壮体格子。从村里嘴里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徐二柱得失衡量之后?,果断放弃了老房子补偿金。 能这么痛快的放弃,最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现在有了新的发财机会。 * 周方圆找不着了,她一直没回来。 老汉老奶两个人气?急不行,逢人就问,四周也找了一圈。直到有人说见她往村里去了。 急吼吼往村里找,老汉骂了一路子,在村里又骂又喊的,就是没人响应。 洪水过后?,村里路不好走,天也快黑了。 村西那破烂房子去找一圈没找到。 两人合计会不会去了周金山墓地那边,又相互搀扶着往村南过去。 结果半路上遇到了。 老汉一看到人,横眉怒目急的想上手打两下,实在是这一路,好的,坏的什么都想过了。怕孩子有个意?外。 “你死?哪去了?天黑不知?道回去。家里大人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疾声厉色训了几句。 老奶拉着老头子,只让教训人,不让动手。“你这孩子,去哪倒是说一声啊。” 周方圆仰着头咧开嘴冲着两人嘿嘿笑了两声。她眼睛肿着,一看就知?道哭过了。 老汉本想再骂几句解气?的,看着她傻样子,骂人的话一下子堵住了。 “你两个叔的话,你当他们放屁,听个响头就过去了。我死?了不知?道,活着还能被两个兔崽子威胁了?你也是,他们说两句就掉泪珠子,有点?出息没?”老汉上前一把扯住周方圆的胳膊,猛地往前拽着走。 周方圆后?边跟着走,低着头看路,嗓子沙哑着,“我十一岁了,我能养活我自?己,我可?以帮人干活,就挣口饭吃。”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37节 “还闹脾气?了?”老汉板着脸回过头来。 周方圆摇摇头,“不是。” 老汉梗起脖子就要扯嗓门?,被老奶狠狠推了一把,“你别说话,你自?己先走,我和?圆圆说会话。” 老汉跺脚,背着手呼呼往前走。 老奶看着周方圆,心疼的叹口气?,“你还小,人说什么别上心。” “奶,不是那样的,叔他们说大爷爷他身体不好,去镇上住比较好,我跟着不合适。”双方吵架的时候,什么话都往外说,她都听到了。 老奶张张嘴,看着还咧开嘴傻笑的孩子,突然不知?道说些?啥。 “奶,你和?大爷爷先去镇上住,养好身体再回来,等买了羊崽子,我给你们干活。”周方圆嘿嘿笑着。 老奶心酸的搂住周方圆的肩头,“这么懂事?的孩子,老天爷怎么这么亏待你啊。”真的是心疼。 * 徐明伟住院了,做了截肢手术,可?身体情况很不好。李艳梅一脸憔悴的回来,回来到村里筹钱。 家家户户现在都难,徐明全和?李艳梅挨家挨户上门?去借。 没多有少,家家都给了。 周方圆斜挎包里是她所有家当,二十五块钱。 她追在李艳梅身后?,喊了一声婶儿,把钱硬塞进她手里。 周方圆想问二叔怎么样了,可?看着面容憔悴,眼睛充血的二婶,她不敢问。 李艳梅要把钱还给她,“婶儿不能要你的钱,你拿走。婶子现在忙,顾不上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周方圆后?退两步,转过身就跑。 “圆圆,婶子不要你的钱,你回来?” 徐二柱堵住周方圆,该打听清楚的事?,他都打听清楚了。这会拦住周方圆,直截了当的问了句,“你想不想找你亲生父母?” 在村里过得不好,知?道自?己是周金山外面捡来的,这般大的孩子哪个不好奇自?己亲生父母。 徐二柱自?认为?活了这把年纪,十来岁孩子的心理他还算摸得清。 周方圆倏地瞪大眼睛,可?转眼,她神情防备起来。 徐二柱不以为?然,“我能帮你找到你亲生父母,貌似当初以为?你活不成才把你扔了,要是知?道你还活着恐怕会高?兴疯了。” 徐万里拎着一个到他腰高?的黄皮箱,眼睛不眨的盯着周方圆看。 周方圆对着徐二柱的脸,狠狠吐了一口,“我爸是周金山。” 徐二柱抹了把脸,也不生气?,“村里同年级的小女孩都有学上,都有好衣服穿?你就不想进学校学习?吃好吃的,穿好衣服?你亲生父母家说不定很有钱?你想想,他们生下你,就该对你负责,结果把你扔到这个穷哒哒的村子?而且做父母都疼爱自?己孩子,你就不想有父母疼爱?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周方圆听着徐二柱说了一堆,皱着眉,“我不信你。”说完转身就走。 徐二柱怎么可?能让发财的机会溜掉,一把拉扯住周方圆,嘴脸急切着说道:“不找你亲生父母,你怎么生活?村东养羊的老头,他两个儿子又过来了,现在正在收拾行李接他们俩去镇上。你呢?非亲非故谁要养你?搅和?人家一家子吵架?你现在要回去,肯定吵起来。” 话音一落地,隐约能听到空气?里传来老汉暴怒声。 周方圆停下脚,没有拧在一起。 “说句实话,这村你待不下去了,可?你也没地方去吧?十一岁根本没办法?养活自?己,出去只能讨饭,捡垃圾。” 谁料周方圆猛地抬头,“那我就去讨饭,去捡垃圾。” 以为?能吓唬住她,结果搞砸了。 徐二柱在心里暗骂一声死?丫头难缠,只得换个方向继续说,“讨饭,捡垃圾都行,可?钱呢?我刚看你给徐明伟家钱?他们家没少照顾你?现在他家这样,你应该很难受吧,你没钱,可?你亲生父母家有钱啊?找他们要点?,既能帮助对你好的人,也能改善自?己生活?” 周方圆的眼睛颤动,让徐二柱看到了几分希望。 “先说我,我带着你找上门?,给点?辛苦钱打发了就行,你呢,你是他们亲生的,要点?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听说徐明伟一家对你不薄,他现在情况不太好,有了钱,就能去大医院看病,说不定就能治好呢?” 周方圆心动了,低着头,眼前是婶子憔悴哀愁面容,同时空气?里陆续传来老汉暴怒的吼声和?老奶的哭喊声。 所有的一切都在用力拉扯她的心绪。 眼前眯着眼睛,笑的不怀好意?的人,是欺骗了周金山,让他受尽误解,最后?凄凉自?杀。 她恨这个人,以为?澄清误解,村里会同样憎恨这个坑骗他们钱的人。结果,却不是那样。 她不懂,也不明白。这是个骗子啊,为?什么村里人还会和?他坐在一起说笑聊天? 而她和?父亲,很多次从村人群里路过的时候,受到的都是白眼和?奚落,嘲讽? 她讨厌这个村子,也讨厌村里这些?人。 可?是,村里也有对她好的人....... * 周方圆离开小徐村了。 背着她洪水里从家里唯一带出来的军绿色斜挎包,一张被水浸泡晕染的看不出人脸的遗照,一支铅笔,一块橡皮,一个皱巴不成样子的牛皮信封。 她讨厌村里的人,但是临走她要和?对她好的人说一声。 她对老汉和?老奶说,“爷,奶,要去前胡村看看,胡玉婷的家在那,洪水退了不知?道变成什么样,我去瞅一眼,你们别等我了。”不等爷奶在后?面喊,她抓着包快速跑了。 跑到李艳梅跟前,气?喘吁吁的,“婶儿,你和?二叔都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我二叔一定会好的。我不喜欢小徐村,讨厌这里的人,但是我喜欢你们。” 李艳梅心头有股不安,可?看着冲她笑成月牙眼的孩子,一时半会没想太多,只想把刚才阿圆给的钱还给她。 周方圆眼圈通红,“婶儿,谢谢你.......等我有钱了,一定报答你们,一定带二叔去大医院看病。” 李艳梅感?动的热泪盈眶。 周方圆却低着头转身快速跑开了。 出去的路边上,倾斜的杨树下,徐二柱一手抽着烟,一手掐着徐万里的脖子。 徐万里被掐的喘息苦难,都没吭一声,只两只手费力的打着徐二柱的胳膊。 徐二柱厉眼低声警告他,“想过好日子,就给我把她盯住了,老子发财的路全靠她,她要是跑了,老子一定扒了你的皮,听见没?” 徐万里瞪着漆黑的眼珠子,大口喘息。 徐二柱气?的一巴掌打脸上,“养你不如养只狗,狗还知?道叫唤一声。” 徐万里斜着眼看人,还是那副油盐不进模样。 徐二柱还想上手教训,远处看到周方圆跑过来,才低沉警告一句,“记得,盯紧她。” 就这样,徐二柱带着周方圆,徐万里坐了乡村公交车去市里汽车站。 一上车,徐万里皱着眉找了靠近窗户的位置,随即从裤兜里找出一个塑料袋抓在手里。 周方圆坐在他旁边位子上,车上有一股浓郁的汽油味,车子启动,窗外景物一闪而过,她意?识到,自?己要离开小徐村了。 徐二柱坐在两人前面位置,扭过头看了眼闭眼装死?的徐万里,又看看神色如常,见他转头还狠狠瞪他一眼的周方圆。 呲牙咧嘴切了声,“你倒是不晕车,他比你小二岁,叫徐万里。”心里忍不住唏嘘一声,有钱人的种,骨子里带的不晕车。 周方圆扭头看着微微支开眼皮,肤色黝黑的男孩,他头靠着前面座椅,手里抓着塑料袋,目光直刺刺看着她。 周方圆也看他。 两个人目光对视, 突然,汽车一晃一停,周方圆见他猛地捂住嘴,一副干呕要吐的样子,吓得立马站起身来,大喊着,“他要吐了!” 徐二柱头歪在一侧,看都懒得看一眼,“没用的玩意?,一副贱命,坐车都没福享,还活个什么劲。” 第28章 周方圆还没去过东山市, 随着破丢丢的公交车一停一晃的行驶在?颠簸路上,小徐村的两处土山,渐渐远去, 直到看不到。 她的目光才从车窗外面收回来。 车上一路上了很多人, 停停走走, 徐万里?一路捂着嘴, 原本黝黑的肤色,这会竟变得发灰。 他闭着眼?睛,也抑制不住身体上的难受,手不停发抖。 周方圆忍不住看了前面睡得鼾声四起的徐二柱, 又看看身旁难受的满脑门都是汗的徐万里?,禁不住在?心里?疑惑,这两人真的是亲生?父子吗? 容不得多想,徐万里?吐了。 呕吐声, 让原本拥挤的车厢,瞬时间以他们为?中心,四散出来。 嫌弃声,厌恶的眼?神,捏着鼻子吵吵着赶紧打?开车窗。 售票员过来查看情况, 原本以为?会吐一地?呢,结果人家小孩自己准备塑料袋,就是塑料袋的颜色不透明, 看着怪恶心的。 车上有备用的黑色塑料袋扯下?两个给他。 “你要不要?”售票员看着周方圆问了声。 周方圆摇头。 即使这样,前面徐二柱都没睁开眼?看一眼?, 有那么?一秒, 她竟然?有些可怜这个比她小的男孩子。 但转念一想,自己处境也好不到那里?去。 都无家可归了。 到了东山市最终站, 徐二柱伸着懒腰,喊着两人下?车。 徐万里?难受的后背挺不直,都没忘记拿他的箱子。周方圆见?他难受,伸手想帮他一把。却被他防备的瞪了一眼?。 两人慢吞吞的下?车,徐二柱站在?车门口,等的不耐烦,扬手一巴掌拍在?徐万里?后脑勺上,“墨迹什么?东西,不赶紧下?来。” 第二巴掌眼?看要落到周方圆脑瓜子上,她皱着眉,抬手啪嗒一声给挡住了。 徐二柱没想到他会被挡住,愣怔一秒之后,嘴里?骂了句脏话,发泄的伸腿踢了徐万里?一脚。 周方圆第一次到东山市里?,好奇打?量四周,不免比别?人慢了几?步。 “看?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就这,还能看花眼?了?几?栋破楼而已,有什么?新奇。”说着动作粗鲁扯着周方圆的胳膊往前走。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38节 徐万里?拎着呱唧呱唧作响皮箱子在?后面跟着。 走了得有大半个小时,到了一个偌大的汽运车站。 徐二柱去找人,临走给了一记眼?神给徐万里?,似乎只有他们俩能懂里?面含义。周方圆想大概和自己有关。 四周全?都是大巴车,又高又大,车和车之间间隙很小,能清楚的闻到空气里?那种汽油味,徐万里?刚恢复的气色,又变差了。 在?周方圆打?量四周的时候,徐万里?正在?余光偷偷打?量她。 徐二柱和村民?,以及他自个兄弟说的话,他全?程都听到了。徐二柱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没人比他更清徐二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同时他也知道,眼?前这个比他大一岁的女?孩,实际上并不需要他看着。 她在?村里?的处境并不好,房子塌了,村里?照顾她的人遭了难,留在?那,她会成为?累赘,包袱。她一定是知道这些,才会跟着他们一起走的。 只是她恐怕不知道,和村里?处境相比,跟着徐二柱一样是糟糕处境。 远处,徐二柱吸着烟,手里?拿着一张票据什么?的放进口袋里?,伸手招呼他们过去。 跟着又走了很远,站在?一条马路边上。 周方圆忍不住出声,“我们现在?要去哪?” 徐二柱狠狠吸着手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随意一扔,抬头睨了一眼?,“当然?是去云海市,说起来你怕不是东山市的,给周金山编织袋子的女?人坐的轿车车牌,是云海市的。也是够狠的,一个弃婴哪里?不能扔,大老远几?百公里?。这样也好,剩的老子四处乱跑了。” 就是可惜当初车牌号是十年前的,现在?都换新车牌了。想要搞清楚十年前的旧车牌,还得费不少精力和时间。 不过越是这样,徐二柱越觉得有戏,专门跑到几?百公里?扔个孩子,才说明有问题,才是要掩藏大秘密。 只不过,徐二柱眯着眼?打?量周方圆,那头短发剪得像狗啃得一样,除了皮肤比徐万里?这个狗东西白?净点,说是野小子都没人认错。 眼?神嫌弃的,伸手指着那一头鸟巢似的头发,“头发从今往后别?减了,你得有个女?孩子样,回?头你亲生?父母以为?我找个小子糊弄他们。” 周方圆摸摸头,头发长了,是她自己那刀割的,长了碍事。说到云海市,她心咯噔一下?。 陆可为?和段老师家就在?云海市,不知道能不能遇到。 她希望拿到钱,能见?他们一面。 周方圆知道自己是个弃婴,是被父母不要的,所以,她只想着从他们那里?要一笔钱,重新再回?到小徐村生?活。 徐二柱不是好人,想敲诈一笔的事,她知道,只是目前她和他想法一样。 * 有一辆大巴车开过来,徐二柱招手,车子慢慢靠近路边停下?来。 车门打?开,车台阶很高。 徐二柱率先?上去,徐万里?第二个,周方圆在?后面看着箱子费力,抬了一把。 “找位置坐好,回?头验票。”车上座椅很高,挡住了视线,以至于说话人在?哪,周方圆都没看到。 她看到徐二柱往后走,跟着往后面去。 空位置坐下?,坐垫很软和。 徐万里?还是那样,坐下?就闭眼?睡觉,手里?抓着塑料袋。 周方圆也很困,跟着闭眼?。 * 行驶不知道多久,有人开始说话,“都把票据拿出来,准备验票,没有的准备好钱买票。” 周方圆被吵醒了,有个男人拿个小木匣子开始逐渐验票。 这个时候才发现车里?已经坐满了,还有不少人站在?中间过道上。 票查到他们的时候,周方圆愣住了,坐车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查票这事。 她偷偷看了一眼?徐万里?,发现他还是闭着眼?睛。 “这谁家的孩子,个头超过一米四了都,得买票,不买票赶紧下?去。”说着又去拽了拽徐万里?。 “这个过了有一米三了,也得买票,家长谁啊。” 那男人吵吵好一会,硬是把周方圆和徐万里?从位置拉下?来,徐二柱才从装死状态里?睁开眼?,“哎呀,就两个小孩,能占多大点,而且哪那么?高,通融通融吧。” 算是找到正主了。 周方圆一看就是快到一米五的个头,徐万里?一米四了,男人怎么?说都不行,让徐二柱赶紧补票。 徐二柱自己有票,全?身就那点钱,没钱了。 那男人不依不饶,就想让徐二柱带孩子下?去。 徐二柱天生?不讲道理人,他掏出自己手里?票据,“我有票,你凭什么?让我下?去?” “可你两个小孩没买票,两个身高都过了,还占着座位,起码买一张吧?” 徐二柱笑嘻嘻看着人卖票男人,“有票才能坐车?没票就下?车?” “对,没票还想白?坐车?哪来这么?多好事?”卖票男人以为?他想通了,要买票。 结果徐二柱站起身冲着前面司机喊了一声,“师傅前面等下?停车。”说着,强硬的把夹在?过道上的徐万里?和周方圆,像扫垃圾一样的,把两人往前赶。 驱赶到车门口,伸着手指头狠狠点着徐万里?额头,“你老子没钱给你没票,等会车停,你自个下?去,别?等着人撵你。”有意瞥了一眼?周方圆。 周方圆皱着眉,就见?到徐二柱自己挤过人群回?到座位上坐好,身子一躺闭眼?睡觉。 车里?一干人被他这操作都愣住了,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哪有这样做爸爸的,这就把孩子扔了? 卖票男人也没见?过这样,上前拉扯徐二柱,“你什么?人啊,你把孩子就这么?丢了?你还是人吗?” 人群里?还有吵着报警的。 徐二柱懒洋洋 支开眼?皮,小声的对卖票男人说,“你这私家大巴车超载这么?多,警察来了一准重罚,信不信?” 徐二柱就是有恃无恐,说完他闭上眼?睛完全?不理睬人的议论。 司机气的真就打?开车门。 周方圆犹豫要不要下?, 徐万里?已经下?去了,只是箱子还留在?车上。 好像懂了。 看着徐万里?下?车,就奔着车头前面去,直愣愣挡在?前面,动都不动。 司机按着喇嘛狠狠骂了一声。 卖票男人下?去拉扯,徐万里?抱着他腿像个狗皮膏药撕不下?来,撕下?来,他又重新跑到车头前。 车里?人纷纷催促假睡的徐二柱,让他去管一管。 “喊我没用,我又没钱给他买票。”完全?一副无赖的口吻。 折腾几?分钟,也怕引来交警,卖票男人抱着抱住他大.腿的徐万里?又上了车。 车子开始正常行驶。 只不过周方圆和徐万里?没了座位。 周方圆嫌弃站的累,直接坐在?地?上。 徐万里?更是厉害,他晕车厉害,直接躺平了。 原本过道就窄小,他躺平了。底下?都是脚臭味,他也丝毫不在?意。 到了服务休息区,车里?人喝水,吃东西,上厕所,都下?去了。就连徐二柱也是。 他们两个在?车门口坐下?,等着。 周方圆饿了。 旁边肚子也传来咕噜咕噜叫声,和她一样。 “哪个王八蛋滚孙子,你不得好死,怎么?有脸抢小孩东西吃?臭不要脸的玩意,诅咒出门被车撞死。” 服务区里?面人潮如织,闹哄哄的,就数这道震天骂人的声音最响亮。 周方圆抱着肚子靠在?车门上,突然?旁边有声响,扭头看过去。 徐万里?拉开箱子一角,小手在?里?面摸索好几?下?,从里?面冒出一个塑料袋。 她瞪大眼?,看着他打?开塑料袋,里?面似乎是一些啃剩下?的鸡爪子,猪蹄子之类的东西。虽然?是吃过的,但是味道很大。 塑料一打?开,香味源源不断飘过来。 徐万里?把鸡爪子塞进嘴里?咀嚼,嘎巴嘎巴响,吃进嘴里?的骨头一点没吐出来,全?咬碎咽下?去了。 他吃的喷香,手指,嘴巴都是油。 周方圆在?一旁看着,徐万里?只瞥了她一眼?,依然?冷冷吃自己的。 嘴巴里?禁不住溢出口水,吞下?两下?,香味顺着鼻子进去肚子里?,感觉更饿了。 塑料袋吃完又放进箱子里?,然?后又低着头闭眼?,等徐二柱手里?拿着半个脆皮烧饼,他似乎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除了空气里?有微微鸡爪子和猪蹄味道外。 “妈个蛋的,烧饼里?还放糖,不愧是孩蛋子吃的,腻死人。”嘴巴嫌弃着,还是一大口一大口吃完,摸了一下?嘴巴,开始喊人,“司机,买票的人呢,还能不能走了?赶紧打?开车门让老子进去。” * 云海市,段华章和夏志航开启冷战。 陆可为?是她生?的,当初和前夫离婚,她深思过后才决定争取抚养权的,孩子归她,养到现在?,她也没后悔过。 自家孩子和别?的小孩不太一样,她有一部分原因。孩子现在?和她不亲,她不怎么?怨。事业和家庭很难两全?。 当初和夏志航结婚,提前商议过得,她会带着孩子一起生?活。如今他却要把陆可为?赶出去另住。 段华章觉得,是他先?违背了两人约定。 “住在?一起可以,陆可为?必须去看我介绍的心理医生?。你说他早熟,我并不认为?。”夏志航没见?过一声无聊,就自己跳楼的孩子,即使腿部受伤,他也没喊疼,这些足够有问题,更别?说生?活里?一些小细节。 尤其段华章怀孕在?家里?公开,陆可为?看向肚子里?那双冷冰冰的目光,只有一秒,又恢复如常。 可他就是看到了,并留心起来。 问了身边很多人,都对他说前面的孩子,一般都会嫉妒。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39节 “夏志航,陆可为?是我孩子,我不会让他单独出去住,这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并不好。这不亚于告诉他,他不被喜欢,他被驱逐了。我当初争取抚养他,并不是让他过这样的日子,我希望你记得结婚前我们的协定。” “我没忘记协定,可如果陆可为?只是普通的小孩,我不会像现在?在?这样抵触他......” “他就是个普通小孩,我和他爸爸离婚,后来忙于工作疏忽他,他只是心理早熟,比别?的孩子聪明,有主见?而已。即使面对我这样的缺席母亲,他没有抱怨过一句。他知道我在?挣钱养他。所以,我不希望在?听到说他不正常的话,还有什么?看心理医生?的话,他很正常,是个非常聪明孩子。” 两个人争论的不欢而散。 心头郁闷的段华章开车去了好友兼同学庄于蓝的家里?。 两人是初中,高中同学,庄于蓝自小身体不太好,很文静,喜欢看书写作,和性子强势的她完全?不一样。 毕业之后写的作品获了奖,就一直从事写作,现在?是一名出色的畅销作家,还同时在?多家杂志担任驻社编辑。 庄于蓝和段立东认识的,两人经常会在?读书研讨会,以及作协组织的活动上遇到,两家人很熟悉。 段华章经常到庄于蓝家里?,轻车熟路的,一坐下?就开始倾诉。 庄于蓝一头披肩长发,面目温柔优雅,两人认识时,她就是这样,似乎做什么?事都是不疾不徐,很少见?到她发火愤怒样子。从来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没吃过什么?苦,所以脸上,眼?中依旧有股单纯恬静的光芒。 段华章每每看着她都会忍不住好奇,真的是身为?女?人都会被迷住,五官长太好了。她自认为?自己就不差,不然?也生?不出陆可为?那样精致的雌雄莫辨的脸来。 可就是这样看着被岁月善待,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不知哀愁的人,竟然?能写出《一眼?人间》这样细腻,悲壮的书来,也就这本书获得文学大奖。 有时候父亲都忍不住夸赞,《一眼?人间》很优秀,创作它的人也能看出很有天赋,但是书中那种描述方式,生?命的漫长和短暂,会让阅读的人浑身发抖的感受到,生?命离去时的寒冷。 庄于蓝让家里?保姆给段华章倒了一杯牛奶。 段华章道了谢,转眼?就看到庄于蓝手掌心一把药片,喝着水送了下?去。 “你现在?还吃那么?多药?身体健康的人吃了都会出事的。你信我的,我最近找的营养师很不错,你让他给你开药膳方子。照你这样一把一把吃药,早晚出事。” 庄于蓝只笑着点点头,声音轻柔,耐心十足的解释,“没有那么?夸张,只是一些维生?素片之类的,我现在?身体很好。倒是你,肚子都显怀了,不能整天气呼呼的,可为?的事,你要不想分开,就索性搬个家。” “搬家?” “对,买两个相邻房子打?通,你们又不缺钱,可为?才八.九岁,还是要和母亲住在?一起的好。” “这个我也想过,如果最后夏志航不妥协的话,我就准备那么?做,先?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你家一对宝贝蛋呢。”段华章也想过,同时很稀罕庄于蓝家那姐弟俩。 和自家陆可为?冷清性子不同,庄于蓝家的两个才是人间天使。 说到自己的一对儿女?,庄于蓝眉眼?暖意融融,“我妈想念他们俩,给带家里?去了。” * 坐了得有八.九个小时大巴车,才到云海市。 周方圆第一次体会到坐车也能这么?累。 中途好几?次休息服务区,周方圆又渴又饿,上厕所的时候接着水管喝了好几?口,而徐万里?竟然?去扒垃圾桶吃剩的。 徐二柱那次都一样,在?卖食物?的区域活动,见?到小孩手里?拿吃的,抢了就跑,要不就是吓唬小孩子。他自己吃饱,根本不管别?人。 周方圆饿的不行,她就跟着徐二柱,见?徐二柱抢到吃的,她就上前抢他的。 “真是王八咬死乌龟,你不会找别?人?”徐二柱好几?次抡起胳膊要打?人。 可不等他扬手,周方圆早就跑了。 徐二柱憋得火气直冒,和挨了打?闷不吭声徐万里?不一样,周方圆很滑头,简直像个刺猬一样,拿捏都扎手。 恶狠狠在?心里?直骂,完全?想不通,周金山那老实巴交窝囊的性子,能养出这样闺女?来? 三个人辛苦到了城中村的那间狭小的民?建平房,已经是大半夜,徐二柱直接瘫倒在?凉席上睡死。 徐万里?同样如此,一张不大凉席,两人占完了。 周方圆都顾不上里?面臭气熏天的味道,以及拥挤空间,在?最里?头角落,靠着墙直接歪头睡过去。 这是她来云海市的第一晚,在?疲劳和困乏中过去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在小徐村的时候, 就习惯早起。 起的早,出村的时候可?以避开人,可?以少听到村里闲言碎语。 周方圆睁开眼, 眨巴两下, 看清楚房间里摆设后, 才又一次清楚认知到, 她离开小徐村了。她现在?在?云海市,跟着?一个混蛋骗子,准备敲诈亲生父母一笔钱。 封闭狭隘的房间?里,又热又臭, 昨天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那股臭味,可?是太?累了。 如?今这臭味越发发酵起来?,像是粪坑里有生物腐烂的味道。 地上凉席上只有徐二柱还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徐万里不见了。 周方圆捂着?口?鼻推开门出去?, 外面阳光刺眼,适应了一下才看清周围的一切。 远处高楼林立,即使远远地看着?都知道那会有多?繁华,那是电视上才能看到高楼和宽敞大路。 然而近处,却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界线, 把这里分割圈禁起来?。 密密麻麻交织电线,窄小的道路,低矮房子像是蚂蚁群巢穴, 一个个紧挨着?,错落着?。能看到脸盆大的窗户里, 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小桌上吃饭。 旁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周方圆才注意到另一边的徐万里,那里从下方扯了水管, 他正站在?那里刷牙洗脸。 地方太?窄了,只能容纳一个人。 周方圆转身进了屋子,臭味依然浓烈。 房间?不大,想找清楚臭味来?源很容易,靠着?墙的一溜排开的口?袋,是各种各样的而垃圾。 一个木桌有台很旧的电视机,旁边还有台风扇,推门进来?的左手边,还有个矮棚,里面菜刀,菜板,水池,水龙头。 水池里发霉了,长了高高一层,臭味就是从里面发出来?。 拧开水龙头,哗哗哗冲洗。 没料到徐万里呼呼跑进来?,一把关?掉水龙头,看了一眼周方圆,皱着?眉头,最后板着?脸说了句,“用水接外面的,这个不能用。” “为什么?” “没钱。”徐我万里把水池里脏东西,找了塑料装起来?,那味道猛地四散开来?。 差点就吐了。 徐二柱醒了,挠挠头皮出去?洗脸,看了徐万里和周方圆,最后交代徐万里,“我要出去?办事,你带着?她,走丢了,老子弄死你。” 外面哗啦啦水流声。 屋里有些发暗,徐二柱洗完脸,穿着?拖鞋踩着?咯吱响楼楼梯下去?了。 “老板,来?包烟。” “拿烟,拿烟,你有钱付吗?还有之前的欠的,赶紧还。还有房租钱下个月底到期,不交钱都给我滚出去?。” “怕什么啊,老子马上有钱,这么点房租酒钱的都是毛毛雨。”徐二柱嚣张得意的话语,从下面传来?。 周方圆站在?门口?,看着?他撕开包装,抽出烟点上,一步三晃,哼着?调子还不忘记和路过的人打招呼。 徐万里不怎么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 周方圆初来?这里,她对周围都不熟悉,洗了把脸,把挎包背上,站在?徐万里跟前,“我们要干什么?” 她在?小徐村闲不住的,到那都是这样,总想找点活干。 徐万里个头比周方圆矮一点,他生的浓眉大眼,皮肤很黑,穿着?一个背心短裤,走到墙边挨个拎着?垃圾口?袋,冷漠对着?周方圆说,“你在?家待着?,别?跟着?我。” 周方圆见他瘦弱肩膀,咬牙背着?口?袋,一点点背到楼下。 “哎呦,又去?买废品了,小万里,你爸在?我店铺赊账欠了不少钱,你卖了废品记得先给我啊。”是一间?一眼就能看到全部的小杂货铺子,主要卖香烟,酒水和一些小包装零食之类的东西。 那人见到徐万里身后还跟着?一个,立马惊奇的瞪着?眼,带着?奇怪口?音从店铺里出来?,“哎呦呦,这女娃不会是徐二柱拐来?的吧?你看看这小脸五官长得多?好啊,这不干事人的徐二柱,女娃娃,你家哪儿的啊。” 明明是个大老爷们,可?是那下巴刮得太?干净,皮肤上透着?一股胡渣的青色,手里晃悠着?一把大蒲扇,耳朵上竟然还带着?耳坠子。 周方圆看的瞪大双眼,头回见到这么怪异的人,不免瞪直眼盯着?看。 “呀呀,这女娃娃不怕人啊。”说着?转身从店铺柜台上抽出一根棒棒糖来?,“李叔给的见面礼,徐二柱不管什么人,那就是个混蛋玩意,不过,小万里是个好的。” 棒棒糖被塞进手里,人被推了一把,才发现徐万里背着?口?袋走很远了。 “去?吧,好好跟着?小万里,可?别?丢了。” 周方圆把棒棒糖放进挎包里,转身追上徐万里。 太?阳光强烈,比在?小徐村还要热。 走了好久,到了废品回收站,徐万里一看就是轻车熟路的,把口?袋交给认识的人过称收钱。 把空掉口?袋收好,也不理睬周方圆。 周方圆看着?四周,大院子里面铺的满满当当都是各种垃圾,好像分类按照重量收费。 门口?有个小木板,白色粉笔写着?报价。 周方圆多?看了几眼。 徐万里卖了钱,到了熟悉的包子铺买了两个馒头,一个包子,然后蹲在?角落里大口?朵颐起来?。 吃完,拎着?口?袋走街串巷,翻垃圾桶。 周方圆清晰的发现一个事实,在?这里徐二柱并不会管她吃不吃饱,他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管。 了解自身处境之后,周方圆跟着?翻垃圾桶,找到能卖钱的东西。 垃圾桶里并不好闻,什么味都有,什么脏东西也都会出现,天气越热味道越重。 徐万里一直注意身后的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手里也多?了一个烂掉口?袋,破掉一角,被她用绳子栓上,里面鼓囊囊的,似乎捡到不少东西。 两人一时间?成了竞争对手。 徐万里这边刚开始翻,周方圆头挤了过来?。 酒瓶子,塑料泡沫,铁片子,还是废纸,纸积攒多?了就能卖。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40节 两个人浑身脏兮兮的,不知道跨越几条街,翻了多?少个垃圾桶。两个人口?袋里都塞得满满的,再也装不下。 早上就没吃东西,周方圆早就饿了。 这会两个人坐在?阴凉的屋檐下歇息,皮肤在?太?阳下晒得微红,看到徐万里黝黑的皮肤,周方圆算是了解了,他可?能一开始也不是这么黑的。 旁边是一家小饭店,门头不大,里面菜香味十分诱人。 周方圆吞咽两口?口?水,才想到包里的棒棒糖。 徐万里看到了,把目光瞥到一旁,闻着?空气里菜香味,就好像自己坐在?里面吃饭一样。 砰的一声。 徐万里诧异的转过头,看到她手里举着?一块红色转头,对着?棒棒糖砸了下去?。 红色包装纸解开,棒棒糖四分五裂,变成很多?小块块。 周方圆手指头捡起一块,递到徐万里跟前。 徐万里看着?眼前手,能闻到甜腻的味道,只是他不懂。 见他愣在?那里,周方圆把糖块挤到他嘴巴跟前。 被嘴唇裹住的糖块,甜味很快在?口?腔里四溢出来?。 周方圆自己吃了一块,把剩下糖渣用塑料纸重新卷好,放进口?袋里,看着?徐万里,拍了拍自己捡到,“我这些卖掉能买两个馒头吗?” 徐万里小小人,看了眼口?袋,重重点点头。 却忽然见她咧开嘴笑了,“那就好。” 休息够了,两个人各自背着?自己口?袋回去?,在?路过那家早点铺子时,徐万里停下脚,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走进去?买了两个馒头。 自己一个,另一个递到周方圆跟前,拧着?眉头也不说话。 热乎乎的馒头,个头不大很轩软,她看着?走在?前面一声不吭的人,嗓子可?能干了,竟然有些发堵,“谢谢。” 徐二柱一天没见到人,周方圆跟着?徐万里忙活一天,下午又出去?捡了一口?袋。 下午走的有些远了,好像走出了那个蚂蚁巢穴,来?到那边高楼的城池之中。 夜幕降临的时候,路边彩灯亮了起来?。 五颜六色的,闪闪发着?光,像一片齐妙的世界。 周方圆瞪着?眼睛边走边看,和高楼相比,和行驶的车辆相比,和路边整洁干净大人相比,他们浑身脏臭,背着?脏污口?袋穿梭在?人流之中,像极了渺小的蚂蚁。 十字路口?,到处都是红灯绿灯,她看着?四周看着?所谓的斑马线,她进退两难,总有车在?她眼前过去?。 徐万里看着?路对边没跟上来?的人,看她慌乱站在?那,见他走远也不知道出声,绿灯亮起,隔着?路大喊着?,“过来?,走啊,你过来??” 眼看红灯亮起,她还手足无阻站在?那里,见他大喊,又迈开脚步想过来?。 赶紧扯开嗓子大喊着?,“别?动,站在?那,别?过来?,红灯了。” 再一次绿灯,徐万里放下肩头的口?袋,呲溜跑过来?,怒瞪着?眼,面对比他高一点的女孩,只觉得她很麻烦,“走啊,不是告诉你绿灯就能走,车不会撞你的。” 周方圆被牵着?,徐万里细瘦的胳膊拉着?她过了马路。 他们最终来?到一条人流如?潮的街道上,路两边有很多?精美的店铺,行人道上男男女女很多?,一个个眉飞色舞边走边聊天,穿着?打扮都很精致,从旁边路过,还有淡淡香味划过。 徐万里把口?袋靠在?花坛边上,双手伸进花坛里抠出两把泥土,往自己头发,脸上,胳膊腿上糊了一把,然后依着?口?袋跪了下来?。 把身上那件脏的不成样的背心脱下来?,放地上。 瘦骨嶙峋的身板,脏黑的外貌...... 周方圆张着?大嘴愣住了。 * 陆可?为跟着?段华章出来?购物,段立东答应他,过两天就带他回小徐村了。 今天出来?,是段华章提出来?,要给阿圆买衣服。 女孩子的衣服,原本可?以交给家里阿姨随便买几件。但是想到自己儿子命是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救的,所以表示尊重,段华章想亲自帮着?买。 可?她平时太?忙,对这些女孩衣服的店铺都不太?了解,便约了庄于蓝出来?一起帮着?看。 陆可?为完全是因为要给阿圆买衣服,才跟着?一起过来?的。 小徐村里,阿圆的衣服没几件合体的,都是捡别?人穿过的,不是大了就是小了。要不就是领口?,袖子都出线,补丁破洞。 还有鞋子也要买几双。 陆可?为期待着?阿圆收到礼物惊喜的神情。 第30章 在小徐村的时候, 周方圆见过溜村乞讨的。他们大多背着一个编制口袋,手里拿着一副碗筷。敲门找人要点馍馍和水。 徐万里跪在路边,他就是半跪着, 屁.股挨着小腿, 歪着头?注视着走过的行人。 周方圆走了?一天?的路, 很累, 靠着装满破烂的口袋坐下。 有两个穿着连衣裙女生,俯身放下一毛钱,嘻嘻哈哈走掉了?。 徐万里还是那样平静无波的脸,嘴里说着, “谢谢,好人有福报。”钱拿起来藏好,继续之?前模样。 * 庄于蓝近期在准备一本新书《三分春.色》,新书才开始动笔, 书已?经好几家出版社来问了?,她目前还没确定下来,正好需要几本素材书要去云大书店。 云大书店和时尚大街距离很近,段华章正带着陆可为在店里买衣服。 “庄阿姨。”陆可为见到庄于蓝礼貌喊了?一声,然?后到此为止, 不?是热略的性子。叫完人就自个在店里溜达看衣服。 庄于蓝看着陆可为笑笑,“买好衣服了?吗?” 段华章哼哼两声,一脸苦笑, “我挑的,他没一件喜欢的, 我还专门问了?店员, 要时下最流行的,最好的。”说着拎起一件嫩黄色蓬蓬公主裙, 后腰还带着一个大大蝴蝶结那种。 “好看不?假,但是不?适合。”庄于蓝帮忙把衣服挂起来,转身走到看衣服的陆可为身边,半蹲下问他,“那个小姑娘多高啊。” “阿圆比我高这么点。”陆可为比划一下,又补上一句,“不?要那种裙子,阿圆每天?要去河边割草,干活。” 段华章不?知道何时来到后面,“陆可为,每一个小女孩心里都有个公主梦,都会喜欢这种公主裙的。” 庄于蓝忍不?住笑,段华章太强势,她就容不?下别人否定她的意?见。 陆可为仰着头?故意?抬杠似的,“阿圆没有那种梦,她忙着呢。” 眼?看段华章要发脾气,庄于蓝赶紧拉扯她的胳膊,“消消气,凌音也不?喜欢这种蓬蓬裙的。 狠狠忍住,“我去那边看看鞋子。” “要结实的。”陆可为像个小大人一样叮嘱着。 庄于蓝面对小孩很有耐心,“可为,那个阿圆每天?都要干活吗?”拿起短袖t恤和裤子搭配起来。 “嗯,阿圆很能?干,她什么都会。”陆可为笑眯眯看着庄于蓝,然?后盯着庄于蓝的脸看了?好一会。 “怎么了??”庄于蓝抬手摸摸,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不?料,陆可为白嫩圆润的手指头?,指向她的眼?睛,“阿圆也有一双这样形状的眼?睛,笑起来像弯月亮,但是她不?怎么笑。” 闻言,庄于蓝笑了?,“为什么?” 小大人一样的陆可为长出一口气,“她总是被?人欺负,那里人非常坏,小孩把她的羊扔进?河里淹死,她打了?人,我姥爷还骂她,结果回头?就有一家人上门打她。把她家砸了?,打了?她十几个耳光,耳朵都打聋了?。” 庄于蓝惊讶的捂住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身世?。“那她的家人呢?” “死了?,阿圆自己住在又破又旧的房子里。不?过阿圆很厉害,她报复回来了?。”陆可为脸上露出笑容,裂开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阿圆很善良的,都没杀死那些对她不?好的人,但是我知道,她实际很怕一个人,所以在村里时,我都只跟她一起。” 庄于蓝眼?中闪过诧异,听过段华章说过,有时候觉得自己儿子说的话很可怕,但是过后,又觉得他只是一个九岁小男孩,不?知道哪里听到,学到的话。 “可为,杀人不?行,那是犯法的,如果受到欺负可以找人帮忙,但是绝不?定杀人知道吗?”庄于蓝摸摸陆可为毛茸茸脑袋。 陆可为眯着眼?睛笑,转身去看衣服。 有了?了?解,庄于蓝挑选几件,陆可为看过很满意?,才去打包付账。 “我和你庄阿姨要去附近逛一逛,你跟着去吗?”把买来的东西交给司机拿去放车上,段华章询问陆可为,俨然?是把他当成?独立的个体来询问。 陆可为左右看了?两眼?,“我回车里。”他实际有单独想?送阿圆的东西,却不?想?让段华章知道。 把陆可为交给司机,段华章没有心理负担的陪着庄于蓝逛起街来。 “你身体吃得消?我可以自己去的。”看了?眼?她的肚子,把可为撇下,庄于蓝有些不?忍心。 “没事,也就现在怀孕,工作都交接下去了?,不?然?哪有时间逛街。”段华章说的是大实话女人怀孕就是耽误工作。以前一年到头?忙的很,根本没时间逛街。 两个人走了?一会,段华章突然?说,“夏志航觉得陆可为心里有问题,还专门找了?一个心理医生。”这事她没对别人说,她父亲都不?知道。 庄于蓝微微蹙眉,并没说话。 “你觉得陆可为像是有问题小孩吗?”段华章知道庄于蓝心思细腻,“夏志航认为陆可为会嫉妒这个孩子,最好分开住。” “在我看来可为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就像今天?挑选衣服,他有自己主见。如果你要做什么决定,不?妨和他交流一下。而且,不?管他有没有问题,他都是个善良的孩子。”庄于蓝想?到陆可为嘴里那个叫阿圆的女孩,“可能?你担心的问题,他已?经察觉到了?,他比你想?的更加敏.感和聪明。” 说到聪明段华章忍不?住说起陆可为成?绩来,“说他聪明,你知道他每学期考多少分吗?各科老师也说他聪明,最离谱的事,试卷上的题目,考试做错,练习就能?做对。我爸私下问他为什么?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他讨厌那科老师,考好了?班级平均分就上去了?。” 段华章知道后简直无语至极,“看着小,心眼?可多了?,还知道平均分对老师重要。” 庄于蓝想?着陆可为那张小脸,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个人穿着打扮都很讲究,一看就是富家太太,总有穿着一身黑衣服,裹着头?巾拿着破烂的搪瓷缸子过来要钱的。 时尚大街人流多,乞讨者也多。 段华章这种都是冷脸直接走,庄于蓝心善,可不?等她掏钱,就被?强拽着拉走。 “不?要给,有钱不?如捐给慈善机构,就捐给那个阿圆村子,好歹救了?我儿子一命,路上这样的,大多都是骗人的。” 庄于蓝还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你怎么知道?万一是真的困难?” “说你不?食人间烟火真不?是恭维你,你知道现在有一种说法,叫职业乞丐,职业乞讨,说的就是这种。他们好手好脚一看就是假的。有那些“三角□□”“开天?窗”“告地状”“残活儿”看着很惨很惨,也不?是真的,这类乞丐就是用身体博取同情?。你就是陷在书本世?界里,看到都是风花雪月,所以觉得周围都是美好的。” 正说着段华章看到前面两个跪在路边小孩,看年龄就可陆可为差不?多大,浑身脏兮兮的,靠着两个脏口袋。 走过,路过的都会注目看一眼?。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41节 庄于蓝也看到了?。 等到两人走近,才看到短头?发孩子并不?是跪着,是坐在地上,可能?太累了?,靠着身后口袋闭着眼?睛睡着了?。 男孩子仰头?看着路人过去,并没有出声乞讨。 她们两个人走大跟前停下。 周方圆被?蚊子咬的厉害,腿上,胳膊上都是蚊子叮的包。她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两个穿着富贵,面容精致的女人走过来。 就着四周闪烁的霓虹灯光,在她眼?里眼?里,这两个人浑身都在发着光,和路人行人格格不?入。 像是电视上看到的电视明星,等她们靠近停住,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气,好似自己身上汗臭味都被?遮盖住了?。一身红裙怀着孕的女人,冷冷站在边上,目光冷漠打量着。 倒是穿着淡蓝色裙子女人,从?秀气的皮包里掏出一张纸币,弯身放在徐万里手里。她眉目如画,声音清脆,轻轻笑起的时候,眼?睛就像天?上一弯月亮。在漆黑的夜里,闪着光。 女人站起身的时候,目光看向旁边的女孩。 女孩一双黑白的眼?睛也在看着她。 庄于蓝看清楚女孩的脸,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但是五官比例很好,尤其有一双灵活生动大眼?睛,是一位漂亮的小姑娘。 “谢谢,好人会有福报,祝您身体健康,百事顺遂。”徐万里微微低头?,手拿着那张大额纸币,平静脸庞终于有了?裂痕,似乎不?敢置信转脸看向周方圆。 “赶紧收起来。”周方圆看着走远的两个人,心存感激,学着徐万里,在心里默念一遍,“好人有好报,身体健康,百事顺遂。” * “你给的太多了?,那两个小孩不?一定是乞丐。”段华章看到庄于蓝给的钱,“那两个小孩子脸上,胳膊上虽脏兮兮的,但是细看,地上衣领却都是干净的。而且他们眼?神很明亮,尤其是跪着的男孩。” “就这么一会看的就这么细致?可为我看着就是随你了?。你只看到那个男孩的,旁边那个女孩呢?她是什么眼?神?”本来,她没想?给这么多,只是想?到大晚上的,两个小孩不?回家,挺可怜的。 “女孩?旁边坐地上的,你怎么看出来是女孩的?明明也是短头?发。”段华章刚刚只把注意?力放到前面光着上半身的男孩上了?,旁边小孩只是粗粗扫了?一眼?。 庄于蓝一听,抿着嘴唇轻笑一声,“那张脸,那五官一看就是女孩子,洗干净,应该很漂亮。不?知道遇到了?什么,要是他们父母看到,应该会很心疼吧?” “说不?定就是他们父母让他们跪在那的呢,你给的钱,说不?定晚上就被?他们父母拿去,喝酒,赌博,还债,做什么都有可能?,但是绝不?会花在他们身上。”段华章并不?像庄于蓝那么感性,她很理智的,也更清楚这个社会最真实的一面。 * 庄于蓝买了?书,两个人分开。段华章送陆可为回段立东那里。家里阿姨说段老师和朋友有个聚会。 段华章看着陆可为指挥家里阿姨,把买来的东西拎到他自己屋里。 进?去瞥了?一眼?,从?生活用品,到学习用品基本都涉及到了?。 想?到庄于蓝的建议,段华章坐在床边,看着陆可为摆放东西,“可为,你夏叔叔想?给你单独一套房子住。姥爷阿姨,都可以陪你一起住进?去。你如果不?同意?,我会拒绝他。”段华章神情?认真的看着陆可为。 陆可为皱着眉沉思一下,“我能?换地方住?” 段华章点头?。 “那我能?换个学校吗?” 嗯?段华章诧异了?下,这问题不?在她的设想?回答里,“你讨厌学校老师?还是讨厌学校同学” “都有。”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无聊,每天?都是一个样,太没意?思了?。”陆可为仰着脸,一副无聊透顶的样子。 “陆可为,即使你换个学校也是这样。”段华章想?告诉他这个既定事实。 “阿圆就不?无聊。” “......” “我想?住在小徐村。” “陆可为,我是给你换个房子住,并不?是换个地方住。”段华章皱着眉头?,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可陆可为并不?惧怕,而且他头?脑很清晰,“我不?和你住一起,住哪里和在哪里?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说如果你想?和我一起住,我会......” “我不?想?。” 干脆利索的三个字,把段华章剩下的话全?都打断了?,被?自己亲儿子拒绝,心里总归有些不?惬意?的。 他甚至可能?不?知道他说出口三个字,是有些伤人的。 “为什么?”盯着他的眼?睛,段华章想?要清楚原因,“还有之?前,为什么无聊就跳楼?”她全?部都想?知道,她想?知道这个脑袋是不?是生病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些举动会让人觉得你不?正常,别人会恐惧你,远离你。” 陆可为缓缓抬起手,指向凸起肚子,眯着眸子,一字一顿,“我不?想?做哥哥。” 段华章完全?愣住,她完全?听不?懂这里面的意?思。 “你不?喜欢它?” 陆可为撇着小.嘴,脸上闪过被?误解无奈,“它爸爸不?喜欢我。” 段华章愣住,突然?想?到他因为不?喜欢那科老师,就不?想?考高分,“你不?喜欢夏叔叔,所以也不?喜欢它?”脑子里有个想?法倏地过去,猛地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脑子里那个结论。“跳楼,是因为......” “我能?搬到小徐村和阿圆一起住吗?” * 段立东今天?和朋友聚会,去了?朋友家里。他最近淘到一些古纸,都是失传的技法。几个好友在一起研究起来。 喝茶品茗,说说时下事。 快结尾的时候,段立东招呼几个老朋友过来看了?东西。 “我对刻印不?太了?解?你们能?看出吗?” 答应陆可为去小徐村见周方圆,就想?到之?前答应她的事。好在当初她画的稿纸夹在书里一并带去镇政府那边留下来了?。 几个拿着稿纸传递着,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有个懂行的,“这是画的一个仿古印章吧?”有专门喜欢这一行的,喜欢研究古代刻章,也会有人专门给自己定制收藏,“这应该是某私印?” 段立东说:“好像是,能?看出里面是个什么字吗?” “我看不?出来,不?过有个在博物馆工作的朋友,专门喜欢研究这类古印章,这稿纸放我这,我改天?拿去给他看看,你哪里淘来的?没问问人家?” 段立东笑着解释,“一个小朋友画来考我的,答应给她解答,不?能?言而无信啊。”有些遗憾没问出来,想?着以后知道答案可以写?信回去告诉周方圆。 * 周方圆和徐万里背着捡来的垃圾回到城中村的自建房,远远的就看到那间窄小二楼平房透着光。 来的路上,徐万里难得主动和周方圆说话,“不?要让他见着钱,会被?抢。” 周方圆点头?,徐二柱那样的人,她懂。 两个人踩着嘎吱嘎吱楼梯上到二楼,不?等两人开门。 徐二柱突然?出现在门口,阴沉着脸盯着两人看,上前一把掐住徐万里脖子,“去哪了??让你好好带着她?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说着啪.啪.啪对头?打下来。 那声音,像是铁锤落下来,徐万里瘦弱身体在徐二柱手下就像个没几斤重的娃娃。 徐万里垃圾口袋倒在地上,里面乱七八糟的滚落一地。 周方圆看着徐万里被?打,把口袋一扔,上去抓着徐二柱的胳膊,“你放开他,我不?用他看着,我不?会跑的。” 徐二柱似乎在外?面受了?气,对着徐万里又打又捶,好几下都打在周方圆身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狗东西,老子养你不?知道感恩。” 周方圆看着被?打的鼻血流了?满脸依然?不?吭声的徐万里,张着嘴对着徐二柱的胳膊就是一口。 “啊,妈的,狗杂种......” 周方圆后背狠狠挨了?一下,她闷哼一声松开嘴。 胳膊上一排牙印出了?血,徐二柱疼的咬牙,怒火冲冲举起手,就要打。 周方圆左右一瞥,看到凉席上喝剩下的酒瓶子,对着墙面咣一声,尖锐转头?对准徐二柱。 看着尖锐的酒瓶子,徐二柱倒抽一口气,火气却滋滋往上冒,但是没敢动。 徐万里挨打从?来不?还手,也不?哼声,从?来都是他打够了?为止,他都习惯了?。 周方圆的眼?睛很凶,死死盯着徐二柱。从?那双眼?睛里,你能?看到她的决绝:你敢打她,她会和你拼命。 你伤她一下,她必咬你一口。 徐二柱忍着胳膊上疼,想?到了?徐二虎带刀疤的那条胳膊,说就是她捅的。当时冲着肚子,亏着他手疾眼?快胳膊拦下了?。 心里冒着冷气。 可算明白徐二虎之?前说的话了?。 徐万里捂着鼻子,手缝里呼呼淌着血,他瞳孔骤然?一缩,直直盯着握着碎酒瓶的周方圆。 “我不?用谁看着,我不?会走,我需要钱。”周方圆眼?憎恨的看着徐二柱,心里咒骂他是个人渣,连自己儿子都打。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徐二柱眼?里?, 周方圆是个商品,是个可以让他快速东山再起,变得有钱的捷径。商品总是要完整的, 想到如此, 甩甩胳膊, 对?着牙印出血的地方喷了口吐沫。 不敢拿周方圆怎么样, 转脸看到满脸鼻血的徐万里,却觉得十?分碍眼?。 不等他撒气动手,周方圆先腾出一只手把傻愣的徐万里扯到自己身后?,并出声提醒他道:“他是你儿子。” 哪有父亲往死里打儿子的, 看着恨不得要把人打死。 徐二柱眼?神要恶狠狠的,听到周方圆提醒的话,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来,“要不是老子儿子, 早给卖了,晦气的东西,老子没死,整天拉着一张脸。” 酒也撒了,家里?还有碍眼?的混账玩意, 徐二柱穿上拖鞋,光光咚咚下楼。 “老板人呢,没人我自己拿了, 酒,烟。”又在楼下小卖铺买东西。 周方圆扔了手里?破瓶子, 出门站外面铁栏旁往下看。只看到徐二柱晃晃悠悠的, 腋窝下夹着一瓶白酒,手里?正在撕烟盒包装。 “他去哪?”看着出来徐万里?, 她指着徐二柱背影问道。 徐万里?仰头看着她,“去找这附近一个叫三哥的喝酒打牌,有时候通宵。”每次去找那个三哥,徐二柱手里?总会宽裕一些,有点钱。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42节 周方圆起身去收拾凉席上破碎渣滓,外面水声哗哗响起。 徐万里?脱了身上背心,用塑料盆接水洗脸,洗胳膊,肚子,腿,走了一天的路,身上汗水泥垢很?多?。 凉水冲洗干净,还用臭肥皂把衣服洗了。 清理完,把电视桌旁的风扇打开,然?后?躺在凉席上睡觉。 周方圆过去推推他,“你能?借我身衣服吗?”说着伸手拉扯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徐万里?愣了下,立马爬起来,抽出一个纸箱子,翻出两件递给她。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视线却避开周方圆的目光。 趿拉着鞋子到外面,塑料盆接水端进?来,然?后?把门带上。 周方圆懂他的意思。 把塑料盆刚端到左边棚里?,咚咚两声,门微微推来一条缝。一只细瘦黝黑的手臂伸进?来,放下一块土黄色臭肥皂,又快速收了回?去。 屋里?哗哗啦啦的水声,徐万里?背靠着门坐在地?上,目光看着外面昏黄的灯光,闷热天气里?,夹杂着四周住户的说话声。 有小孩的哭泣声,有夫妻吵架声,还有谁家电视机放的大?声....., 胳膊上隐隐发疼,低头一看,有蚊子在吸他血。 徐万里?抬着胳膊静静看着蚊子,认真的看着它长长嘴巴插进?他的肉里?.....还没数清楚蚊子有几条腿。 身后?门上,传来两声扣门声,“我还需要一盆水。” 起身的动作,蚊子受惊飞走了,徐万里?门缝里?接过塑料盆,到水管那里?又接了一盆。 低着头放进?去,又刷拉一声关上门,继续坐在门口喂蚊子。 徐万里?的衣服,很?多?都是他在捡破烂的时候翻出来的,只要好好的他就留下来。 周方圆穿着这身很?大?不合身,腰头太大?,老往下掉,得找根绳子勒住。 徐万里?低头进?来的时候,她看到他胳膊上有好几个鼓包。 把衣服洗了晾晒在外面。 徐万里?躺在凉席一角,把里?面位置,风扇能?吹到地?方留给周方圆。 桌上还有小杯徐二柱没来及喝的白酒,周方圆盘腿坐在凉席上,手指蘸着酒点在自己手臂,腿上蚊子包上。 徐万里?瞥到,爬起来看她动作。 “你要吗?”周方圆问他。 徐万里?点头,他刚想自己伸手,可周方圆的手指已经一点一点戳在他蚊子包上。酒精刺激的皮肤有些发热,发烫。 “你喜欢挨打吗?徐二柱打你你不跑,也不吭声,蚊子咬你也不动。”因为刚刚他帮着看门,接水,周方圆觉得徐万里?好像并不冷漠。 徐万里?眉头拧着,嘴巴动了几下,依然?没吭声。 熄灯。 两个人躺在凉席上,地?板很?硬,但是累一天,舒展四肢躺着很?舒服。风扇太老了,转一圈总会发出刺啦声。 关着门,屋里?很?闷。 周方圆翻个身,迷迷糊糊要睡下的时候。 旁边传来一声低语,“他...如果找不到你亲生父母,会把你卖了的。” 周方圆瞬间惊醒,噗通坐起身来。 徐万里?却是转过身背过去,蚊子声一样细喃,“我怕他卖了我。” 不肯让他睡过去,周方圆拽过他,透过门缝的光,彼此能?看到对?方目光,一个平静无波澜,一个惊骇不已。 “他会卖了我?” “他只有事情不顺,才会打我出气,找你父母并不容易。”徐万里?手撑着爬起来,“你...不能?留在这。” 压住心底震惊,周方圆问,“你是他亲儿子,他也会卖?” “不惹他生气就不会。”所以,挨打的时候徐万里?都是忍着,不吭声不反抗,让他出了气才会快点结束。 “那他会什么时候卖我?”心底里?快速盘算着对?策。 “不知道,不过他一般生气的时候会喝酒,会大?骂不止,还会把真话说出来,那个时候应该就是了。”徐二柱喝醉会喋喋不休说话,偶尔会把心底盘算的事一丝不差的说出来,说完睡觉,第二天一早他什么都不记得。 “你知不知道,他知道我父母那些信息?”周方圆想放弃通过徐二柱,她想自己去找。 找了,要到钱,她就回?小徐村。 徐万里?摇摇头。 “那让他喝醉呢?会不会说?”周方圆看了眼?桌上小酒杯,她不能?等着自己被卖掉。想到什么,起身拿到自己挎包。 翻出来里?面被皱巴成的牛皮信封。 被洪水泡过了,上面红色印戳勉强还能?看个形,这是她唯一知道关于自己身世东西了。 徐二柱一直到凌晨四五点才回?来,一身烟臭味。把两个小的踢起来,拽起来,自己倒头睡死过去。 徐万里?和周方圆揉了揉惺忪眼?睛,两个人挨个去外面洗脸。 四五点,天已经亮了。 两个人背着昨天各自捡来垃圾咚咚咣咣下楼去废品回?收站。 楼下小卖铺没开。 经历昨天,周方圆和徐万里?似乎都熟悉很?多?。可惜垃圾桶里?捡来破烂都很?便宜,几分,一毛钱一斤。 装的鼓鼓囊囊,但又不是铁制品并不压秤。 周方圆一块一,徐万里?一块七。 手里?捏着钱,浑身就有了干劲,一天一块,十?天就有十?块。 徐万里?去了惯常买的早点铺子,买了馒头和包子。 一人一个馒头一个包子,周方圆没想到他给自己买了。 “吃吧,不知道哪天钱就被他抢了去。”徐万里?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积攒的钱递到周方圆跟前。 看着那一卷钱,还有昨天夜里?那个漂亮女人给的崭新纸币。 “你让我拿着?”周方圆看着钱,又看看吃着馒头的徐万里?。 徐万里?的眼?睛很?亮,你看不到他情绪波动,只平静说:“他没钱的时候,会抢钱,你拿着比我强。” 周方圆迟疑一秒,想到昨天他只会傻愣的挨打,便果断的把钱装起来,“我绝不会让他抢去的,敢抢我就拿刀子捅他。”捡到一把生锈的铅笔刀,小小的一把,她可稀罕了。 徐万里?看着那把可能?连皮都划不破的铅笔刀,嘿嘿笑了两声。从没见他笑过周方圆,有些愣怔,“你笑起来傻乎乎的,和我一个朋友很?像。” 她说的是陆可为,村里?的时候,干什么他都傻乎乎跟着,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反正她做,他都要尝试一下。 做了好哈哈得意的笑,做不好嘿嘿不好意思的笑。 * 陆可为把给阿圆带的东西装上车,早早的坐在后?座,心情美滋滋的。可看着车窗不远处,段立东和段华章两人还在说话,忍不住把车窗降下一条缝,大?喊着,“快点走。” 段华章让司机开车送他们过去。 和兴致高昂的陆可为不同,段华章眉头轻蹙着,和段立东说起三天前她和陆可为谈话的事,“爸,这次去你看着点他,他想留在小徐村,我怕他生事。” “刚交了朋友,都有一股新鲜劲。农村他什么都没见过,可不好奇?我会看着的,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他就是早熟,和夏志航关系一般,他能?感受到,所以才不爱待在那个家里?。你呢,顾好自己身体,可为以后?跟我住,我看着他。你和夏志航过你们的日子,你们自在,他也舒服,没必要非绑在一起生活。”段立东看的还算透彻,这不是亲生的,就是没感情,装不出来的。 “爸,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段华章侧个身站着,背对?着黑色轿车,让陆可为看不到她的表情神态。 “你知道他为什么跳楼吗?之前说无聊,我当他不想说,结果,我这几天想来想去发现不是这样的。爸,他觉得上学?无聊,同学?无聊,老师无聊,摔了腿不用上学?。其次,他讨厌夏志航,原因是夏志航不喜欢他,连着......”段华章看了眼?自己肚子,声音变得更小,“连着肚子这个也不喜欢。跳楼他没明说,但是他绝对?是想干点什么。因为跳楼这事,夏志航要给找他心理医生,还要他搬出去住。我和夏志航闹不愉快,冷战,他.......” 段华章单手撑着额头,这事她都不敢细想,甚至不敢多?想,想起来后?背就起一股冷汗。看段立东皱眉,并不相信的样子,“爸,我也不想这样想他,我比谁都想他像个九岁小孩找我要零食,要玩具,或者天天看动画片,但他从来没要过。” 段华章这两天已经着手看房子了,默认了夏志航意见,不住一起可以,但是两家最好距离近些。 “别多?想,我这回?会看着他,有什么事等回?来再说吧。” 那边陆可为已经推开车门下来了,耸拉着小脸哀怨的瞪人。 段华章无奈,只得走到陆可为跟前摸摸他的头,“记得替我谢谢阿圆,去的路上听姥爷的话,别闹事。” 陆可为推掉头上的手,都把自己发型弄乱了,仰着头问,“我那天问的事,你同意了吗?” “不行,你死心吧。”段华章顿时头大?,没想到他根本没忘记这事。 陆可为抿着嘴有些不高兴,继续问了句,“那我能?把阿圆带回?来吗?” “陆可为,你十?八岁才能?自己做主,记住你现在才九岁。而且,你想的阿圆不一定愿意。老实把礼物送过去,就赶紧回?来,你学?校班主任打过电话了,希望你早点去上课。”段华章忍着火气,“之后?,我会帮你报几个兴趣班。”脑子那么聪明,那就别浪费了,省的有时间瞎琢磨乱七八糟的。 陆可为冲着段华章咧嘴笑笑,你从他白净脸上看不到一丁点被拒绝的恼意。就好像他随口一问,你不答应他就算了。 坐进?车里?,还知道摆摆手,说再见。 等车子开远,立马拉着段立东的手,“姥爷,以后?咱俩住一起?” “听到你.妈说话了?”段立东笑着问他。 陆可为眨巴眼?睛笑的灿烂无比,“我能?邀请阿圆来家里?住吗?她一个人没房子。” * 徐二柱最近白天总在车管所附近溜达,十?年前的车牌号可不是这么好查的,可为了钱,他这两天没少折腾。 只事情还是没点进?展,忍不住心烦意乱。 和看门的攀关系闲聊,烟递了二盒,听到不少闲事,屁用没有。 “周金山就没给你说点别的,关于你的亲生父母?”嘴里?嚼着花生米,抿一口白酒,徐二柱越想越觉得这事,没想的那么容易。 用脚咣当一下,把电视机关上,转过身不耐烦的盯着周方圆。 “问你呢,周金山就没你透漏点什么?” 周方圆瞥了眼?桌上酒瓶,这些天也明白,徐二柱每天都要喝点,这种量不可能?让他醉。瞪着看回?去,“没有,我爸死的时候,只说你坑了他。” 谁料徐二柱笑了,“我坑他?他穷的一清二白我坑他什么?集资的钱有他的吗?小丫头,你恨我没有理由。我是拿钱走了,但是我骗的是村里?钱。你说你爸被欺负,没你之前,你爸是这样,欺负你爸不是我,是村里?那帮人,你该恨他们才对?。” 周方圆抿着嘴,沉默一会才张开嘴问,“你这几天找到什么没有?”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43节 “那有这么容易,一条道走不通,就要换条道。白的不行换黑的,陆地?的不行,换水路。方法是想出来的,反正你这个丫头片子不可能?是石头缝里?崩出来的。”徐二柱继续喝酒,嘴里?哼着老调子,摇着头手轻轻拍着桌面,心情似乎又变好了。 * 庄于蓝家里?,她母亲苗银玲过来了。还带来一些名贵中药材给她。 “你钟阿姨介绍的中医大?夫,好多?人都慕名过去找他,我去的时候,队伍排的可长了。”苗银玲一坐下就拉起庄于蓝的手,摸摸她的手心凉不凉,问她最近睡觉,吃饭都好不好。 关心体贴的,好像庄于蓝还是小孩子一样。 庄于蓝早就习惯自己妈妈把她当成小孩看待,不管现在她多?大?,对?她的爱护从来没有减少过,即使现在她有了女儿凌音,儿子凌晨,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也一样。 庄于蓝反手握住苗银玲的手,“妈,你别总担心我,我好着呢。华章前天还推荐营养师给我,弄了一堆药膳食补东西过来,我现在身体可好了。” “好什么好,你看这脸色白的,像白纸一样,没点血色,是不是又贫血了?”苗银玲抬手摸摸女儿脸,“忙着写书,也别忘记吃饭,一顿三餐得按时吃。” 苗银玲很?想在女儿家住下来,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身体不太好,当成眼?珠子一样照顾着。 但是想到女婿,忍不住小声问了句,“女婿这工作没办法调换一下,你们又不缺钱,他总在国外也不行啊。” 说到丈夫,庄于蓝抿着嘴看了苗银玲,欲言又止的神情,哪逃得过亲妈的眼?神。 “蓝蓝啊,有话怎么还和妈掖着藏着的。”苗银玲伸手给庄于蓝整理头发,在她眼?里?,女儿的一根头发丝都是好看的。 庄于蓝两道弯弯眉毛轻轻蹙着,嘴边划过一抹惆怅,“妈,凌浩想让我和孩子们去国外陪他,孩子在当地?学?校他都看好了,今天又打电话过来说这事,说那边风景好.......” 苗银玲一听出国的话题,眼?圈就发红。 看着女儿为难的神色,苗银玲努力?装作不在意,“那什么,出国你们自己看着办,别在意我。对?了我今天来,是快到你爸忌日了,有些东西家里?放了几十?年了,我也不太懂。我当他喜欢画画,存了一堆纸,结果放这么多?年还好好的你说神奇不?还有那些章,印的,买来好好的玉石,非要弄那么多?章章印印。一个现代人,非刻个先秦时期的印,字都不认识。我看着好的都给你拿过来了,你收着吧。好多?人上门要买,我都没答应。”以前只当老头画值钱,现在连劳什子印章也有人想要。 庄于蓝伸手拦住母亲的肩膀,提及父亲,她心情总是压抑着的,“妈,我会和凌浩在谈谈,留你一个人在国内我也不安心。” 第32章 陆可为满怀期待去了小徐村, 洪水退却的样貌,已经不是他之?前借住的模样。 村里人都居住在临时搭建的房里。 段立东走访村里,得?知村长徐明伟因为?洪水救人, 自己受伤, 人正在住院治疗。暂代村长的徐明全接待了他。 两人正在寒暄, 从外面跑了一圈的陆可为哒哒从外面回来。只见?他一双眼睛蕴含着怒气, 板着小脸急冲冲到跟前,打断两人谈话,冲着人喊,“阿圆去哪了?” 他手里还拎着沉甸甸的书包, 里面有零食,有文具书本,一路上他都没松开手,下车更是直接拎在手里跑下去找人。 段立东见?他一脸怒色, 跟着看向徐明全,“周方圆不在村里?是送到附近福利机构了吗?”十岁的孩子,总不能放任一个人这么生活下去,不在村里,就只有是去了别处。 徐明全闻声一脸难色, 叹口气,面对一老一小关心的眼神,徐明全说?不出违心的话, “村里遭遇洪水,小徐村淹的严重, 村里也死了不少人, 村支部忙的也没顾得?上她这一块。以前她的户口问?题明伟就上报了,正在等待解决。村里对这样没有父母的孤儿有照拂政策的, 只是眼下都乱糟糟的,都没顾得?上她。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村子了。” 徐明全低着头,原村东的养羊老汉来?找,才发现她一个人走了。 李艳梅隔天拿着孩子给?的二十多块钱,来?找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央求他想办法找找,不能这么丢了,这么小,可怎么办啊。 可人都走了好些天了,去哪了连个线索都没有,往哪找去? 段立东一听?说?孩子自己走了,现在找不着了,立马倒抽一口气。 徐明全还想解释两句,可一张嘴只剩一声叹息,“哎...” 陆可为?一旁听?的攥紧拳头,瞪着眼睛扭头就看向段立东,“钱给?了吗?” 段华章来?之?前单独准备了一笔钱给?村里的,段立东这会还没来?得?及掏呢。 就听?到陆可为?扯着嗓子尖叫,“不许给?,阿圆讨厌这个村的人,不准给?他们钱。”他满腔喜悦准备见?阿圆,现在全部变成?愤怒。 “你们不是眼下乱糟糟的顾不上她,你们压根就没正眼对待过她,阿圆一定是很伤心才走的。”陆可为?拉着段立东的手就要走。 阿圆都不在这了,他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个又脏又臭的地方。 段立东一脸尴尬站起来?,找出包里的纸和笔,写下一串电话号码递过去,“因为?周方圆洪水里救了他,他一直心心念念的要过来?。没想到会这样...如果之?后,周方圆回来?了,麻烦你联系一下我们,我们真的很想当面感谢她。” 徐明全站起身接过,表示他一定好好保存号码,有周方圆的消息,他会联系的。 轿车很快离开小徐村。 后车座的陆可为?怀里抱着书包,耸拉着小脸,精气神没了。 段立东叹口气,摸摸他的头,“没事?的,她很厉害,出了村说?不定也能活的很好。”心里忍不住祈祷,一个十岁孩子,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良久,陆可为?才微微抬起头,“那?我还能见?到她吗?”小孩拧巴的脸上,眼圈微红,可见?是真伤心了。 段立东抿嘴,沉默。 * 徐二柱这几天早出晚归,每每他回来?,动静都会特别大,嘎吱作响的楼梯,整个楼板都跟着打晃。嘴里哼着不成?曲调的歌,总是用脚踹门,人没进屋,倒是烟味,酒味扑鼻而来?。 早在他踩上楼梯那?会,屋里睡凉席上的两个小的,飞快醒了。 为?避免脚踹,他们尽量缩到角落里睡。 徐二柱心情好,躺下就睡,心情不好就会踢桌子,砸墙,又骂又吼像个神经病一样抱怨。 周方圆和徐万里两人为?了避开徐二柱,都是早早睡下,早早起来?。天不亮,就下楼去捡垃圾。 两人友情快速升温,徐万里在外面还是扑克脸,但?是私下里他会害羞的露出笑容,大部分还是会主动避开周方圆注视他的眼神。 不过,走街串巷需要过马路的时候,不会自己呼呼跑过去。他会转过头拉着周方圆的胳膊。 周方圆对他说?谢谢,会害羞的扭过头,耳朵却通红一片。 两人现在合伙了,徐万里负责从垃圾桶里翻有用的东西,周方圆分类装口袋。天气又热又闷,垃圾桶里气味并不好闻,可有了伙伴,两个人干的很起劲。 浑身脏臭臭的,路过的行人,看到他们,都快速的跑开。 被人嫌弃着,两人却相视一眼咧开嘴嘿嘿笑,周方圆低头闻闻自己身上味道,都快馊了。不怪别人跑走,她自己都嫌弃。 徐万里闻闻自己胳膊,又伸头嗅了下周方圆的胳膊,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都很臭。 有了周方圆的陪伴,徐万里整个人比之?前开朗许多。 * 今天垃圾桶里,翻出厚厚一摞宣传小册子,都崭新的,装了两个口袋才装下。一人一个,结果发现背不动。 小书本一样的册子太?沉了,扛不动几步。 勉强徐万里在后面抬起来?,落在肩膀上,可走了十来?步,周方圆不得?不停下来?,揉着肩膀吸气,“肩膀都要压碎了。” 两个人像蚂蚁搬家一样,走十步停一停,歇一歇。 手勒的生疼,就拖在地上走。 累的满头大汗的,各自坐在口袋上大口喘息。汗如雨下,身上的衣服汗湿透,又被太?阳晒干,然后又湿透。 一天反复好几次,直到用衣服擦脸,眼睛会疼。 那?味道更别说?了。 好不容易拖到废品回收到站,两个累的好半天没起身。 把口袋收好,两个人并肩走在行人道上,西边天际像是着了火一样,火红红的一片片,红的,黄的,蓝的,白的,好看的让人着迷。 两个人寻着路往家走,远处就看到一个公园,里面叽叽喳喳的传来?很多小孩的嬉笑声。 徐万里到跟前的时候突然就停下了。 周方圆循着他目光看过去,看到小公园里几个小男孩子在踢足球,你争我抢,很热闹。旁边还有几个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手里拿着冰棍在一边看一边吃。 她有些拿不准他想干什么,索性等他看完。 直到徐万里咽了几口口水,舔了舔嘴巴,才发现自己神情都被周方圆看到了。 “你想吃冰棍?”周方圆发现了,眉眼带笑拍拍军绿色挎包。 徐万里确实口渴了,嗯了声。 “你想吃什么你告诉我,这都是你的钱。”周方圆低头从里面抽出一张一毛二毛的递给?他。 徐万里接过钱,突突地跑了过去,明明之?前累的都快走不动路了,这会跑的又急又快。 小公园里有两个秋千架子,大铁链子上了锈,木板油漆都掉了,有些发黑,晃动一下就哗啦哗啦乱响。 周方圆试着坐下去,两个扶手铁链被太?阳烧烤一天,非常烫手。但?人坐在木板上,双.腿腾空,晃晃悠悠摆动的感觉,让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散发出欣喜的光芒。 咯吱咯吱,一前一后,周方圆眉眼带着笑,眼睛像是月牙,来?回摆动的风吹着她的头发,让她很舒服。 好像浑身的疲倦都没了。 徐万里手里攥着两个白色包装的冰棍,就看到周方圆一悠一荡,自个玩的欢快。他眼里闪着兴奋光,极快跑过去。 把冰棍放在一旁,急急跑到后面用力推。 忽的变高,周方圆瞪着眼,张着大嘴啊啊大叫起来?,叫完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继续推,我要最?高的。” 徐万里看着周方圆笑,跟着咧嘴笑,更卖力起来?。 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直到冰棍快化了才停下。 坐在秋千上,嘴里含着冰棍,冰冰冷冷的口感,都不舍得?用牙齿去咬,冰棍化了流到手上,都忍不住想要舔+一舔。 两个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嘿嘿直笑。 “徐万里,你有妈妈吗?”周方圆歪头看他,她一直很好奇。 徐万里点点头,闷声说?了句,“有。”随后抬起头看着周方圆,脸上傻笑着,眼睛里却一片黯然,“但?她不要我了。” 周方圆看着远方,又低头看着地面,“那?...你想她吗?” 好半响,都没有声音。 她忍不住抬头去看,却看到徐万里手撩起衣摆擦眼睛,结果越擦越糟糕。 她以为?等不到答案的时候,却听?到闷哼的一声,“嗯。” 那?委屈的,苦闷的,极小声的嗯,让周方圆难受起来?,但?她不懂,转过身来?看他,“为?什么,她都不要你了啊,把你留在这里,徐二柱总是打你,你忘了?”都这样,为?什么还会想。 周方圆想不明白,她不能理解,“你应该恨她,是她把你扔在这,你挨打的时候,难道不会想吗?她要是带走你,你就不用挨打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44节 急促激烈的质问?声,让徐万里愣怔,他慢了一拍,目光避开周方圆强烈愤怒的眼神,还是坚持自己,小声地,“我想她。” 周方圆再次听?到这个答案,眉头紧紧皱着,张嘴张合好几次,她想告诉徐万里,你应该恨她。 心底强烈的情绪起伏,被徐万里那?句我想她,瞬间?碾压下去。 好像一把燃燃大火,一盆凉水浇的熄灭。 “我不知道...”徐万里抬起头看她,似乎是想证明什么,“她挨打的时候,会让我躲柜子里...”徐万里哭了,声音里哭音藏不住,都发颤了。 周方圆也很想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眼里就有了泪,吸吸鼻子,“我记事?的时候就会打人了。也知道我是捡来?的,他们会骂我狗东西...我穿别人旧衣服,他们笑我捡破烂的,看我的人都是撇着嘴嫌弃的眼神。我们村里,其他小孩冬天都不洗澡,我会洗,我一点都不脏,也不臭,他们却说?我身上又臭又脏,还有虱子。 长大点,别人有新鞋新衣服,能上学,我知道我家穷,穷的种地都有人偷,走哪都会有笑话我们。 养鸡,养鸭子,养羊,我觉得?将来?日子会好。我爸却死了,他吊死在棚里的。其实...呜呜呜,他死的那?晚上,我们炖了鸡吃.....,呜呜什么亲生父母,呜呜我都没见?过,我挨打的时候他们在哪?我耳朵差点被打聋了,脑袋被摔破血淌满地他们在哪儿?洪水发生的时候,别人都有父母带着抱着走的时候,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呜呜呜,我恨他们,我好好的为?什么扔了我...呜呜呜我爸也扔下我.......” 哭的抽噎打嗝,想到塌掉的房子,想到死掉的羊,想到直白撵她走不要黏上来?的老汉儿子们,他们不耐烦的神情和厌恶的眼神,都让周方圆呜呜大哭。 “我恨他们....我要他们的钱,有了钱我才能回村盖房子,我才能活下去。”周方圆恸哭,让徐万里手足无措起来?,他神情慌慌地站在她边上。 看她哭的停不下来?,口袋里还有刚刚买冰棍剩下的一毛钱,徐万里攥着钱急急冲向卖冰棍的地方。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把刚买来?的冰棍剥下包装纸,塞到周方圆手里。 他自己傻站在一旁,眼睛跟着通红,像是犯了错,看着抬头的周方圆,小声哽咽的说?,“你别哭了,我不想她了。” 周方圆看着手里冰棍,噗嗤一声又笑又哭,眼泪也哗哗落下来?,“你想的你的,我恨我的,我要用他们的钱,盖个特别大的房子,还有养羊的棚子,他们不给?钱,我就去堵他们家门口,天天砸他们窗户,天天在他们大门口哭。” 徐万里跟着点点头,“我帮你一起砸。” 周方圆看着手里要化掉冰棍,咬了一口含在嘴里,剩下的递给?他,吸着鼻子,口齿含糊的说?着,“嘘儿柱走你,你抖部纸道跑?(徐二柱揍你,你都不知道跑。” 徐万里抬手擦了把脸,看着冰棍犹豫下,摇头。 “泥尧一扣,”(你咬一口。) 看着冰棍一直化,这才伸头咬下一口。嘴里含着冰凉甜滋的冰棍,似乎把所有不开心的都驱散了。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越咬越小,直到冰棍只剩下一条小木棍,两双通红的眼睛对视,对于刚才哭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又都咧嘴嘿嘿笑了起来?。 周方圆主动牵起徐万里的手,伴着夕阳往城中村的方向走,声音沙哑,“等我盖了房子,你可以来?我家住,院子里都铺上厚厚水泥,我会养好几头羊.....” “我给?你放羊。”徐万里听?到盖了房子他也能住,眼睛顿时亮了。 “不用,我自己能放,你帮搂草吧。” “那?行。” * 发泄过后,两个人感情更加熟稔。 徐二柱喝了酒脾气很差,不过,徐万里现在不会站着不动挨打了,他会躲开。 尽管他躲开,徐二柱打不到人,火气更大。 但?是有周方圆在。 徐万里每每都是佩服的眼神看着她,就明明就比他高一点,面对身高比他们高大的徐二柱,她从来?没胆怯过。 挨了打手脚挣不开,张着嘴也要咬一口。 好像她身体里每一块骨头都能打人,用头撞,用指甲抓,用脚踹,就连吐沫都能准确喷在徐二柱脸上。 发完疯劲徐二柱会骂咧咧躺下睡觉,明眼就能看出他事?情整的不顺。 晚上,他们俩回来?,看着二楼平房里昏黄灯光,两个人心底一沉。 推开门,果然烟酒味俱全。 应该是没钱了,小桌上连平时下酒菜的花生米都没有一粒。 电视里信号不太?好,画面刺啦刺啦跳动着。小酒杯仰头一干二净,又接着倒一杯。 徐二柱听?到动静,歪着头,斜着眼睛打量刚进来?的两人,他眉头皱着,眼里疲态尽显,阴沉沉的一张脸有些骇人。 周方圆瞥到他的眼神,又忍不住看了眼桌上早已空掉的一瓶白酒,心头忽然紧张起来?。 徐万里自然也看到了。 彻底喝醉的徐二柱就是个疯子,下手打人都没轻重的,打死人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 两个人小心翼翼进去,不敢弄出一点声响来?。 可今天徐二柱心情很不顺畅,眯着眼睛望着周方圆胸.前军绿色挎包,冷哼道:“见?你整天背着,睡觉枕着,里面都是什么?掏出来?给?我看看?”慢晃晃的,咬字不轻的嗓音,都说?明他今天喝多了。 周方圆下意识的捂挎包。 徐二柱神色一变,“啊,是周金山给?你留了其他东西?”声音不自觉变大了,拉着调子最?后像是低吼。 “没有,什么都没有。”周方圆拍了两下,表示里面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徐二柱却不信,站起身晃悠一下,伸出手,“把包给?我,我自己看,周金山那?个窝囊废,一定把你亲生父母的证据留给?你了。” 周方圆把挎包移到背后,她不担心那?个水泡的牛皮信封,可包里徐万里和她这些天捡破烂卖的钱。 眼看徐二柱要抢,周方圆伸手摸到里面牛皮信封抽出来?,“就...就只有这个,当初装钱的信封袋子。” 周方圆递过去的时候,边给?徐万里使?眼色,她悄悄的把里面一卷钱拿了出来?,想递给?他。 结果徐二柱看都不看递来?信封,直接一把扯过她胸.前挎包袋子,“哄老子玩呢?” 周方圆的手背在身后藏着钱,被徐二柱用力扯到跟前,脚尖垫着虚着地面,“真的,就只有那?个信封,其他什么都没有。” 徐万里凑到周方圆跟前拿走背后手里的钱。 徐二柱瞪着眼,一脸凶相看过去,“你手里拿的什么?” “万里,你往外跑.”周方圆双手抱住徐二柱,拖着他不让走。 徐二柱认准了证据就在徐万里手上,喝醉酒发红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扯着嗓子乱吼,“你敢动一步,老子就废了你,腿给?你打断扔大街上要饭。” 周方圆见?徐二柱往前拽徐万里,“他吓唬你呢,你跑到外面,他抓不到你的。” 徐二柱被狠狠拖住,气急败坏的扬手对着周方圆后背咣咣几下硬砸,砸的好像脚下地板都晃动了。 “老子吓唬人?你个狗溅东西,老子为?了帮你找父母跑断腿。你却想撇下老子?你他.妈做梦。老子讹不了钱,就把你卖了,老子买家都帮你看好了。再没找不到你亲生父母,就把你卖掉换钱。狗东西,还想算计老子头上,把手里东西给?我,给?我....” 徐万里看着挨打的周方圆,急得?眼睛乱转,看到桌上酒瓶,他抄起来?对着徐二柱肩头乱砸,咬牙喊着,“你放开她。” 徐二柱忍着疼松开周方圆,却一把掐住了徐万里的脖子,把人掐的脸色涨红,喘气声减小。 “白眼狼的玩意,当初就该把你卖了,胳膊肘往外拐,今个不教训你我是你生的。”一手掐着脖子,一手攥拳头,对着徐万里的脸,砰砰砰就是三下。 徐万里咳嗽着,一手扯他胳膊,一手往前伸着够,可他个头太?小了,手臂细瘦又短,根本够不到徐二柱。 脸上鼻血被打的四溅,勒的窒息,脚在地上又踢又踹,可都不管用。 周方圆弯着腰好不容易缓过气,就看到被掐的进气少的徐万里,脸色大惊。 顾不上其他,整个人跳起来?蹦到徐二柱后背上,全身的力气用上,大喊着,“救命,杀人了。”同时手肘用力对着二柱后背,脖子,脑袋砸。 发现起不了什么作用,双手想去扣他眼珠子。 结果只抓到眼皮子上,划了一下皮。 徐二柱疼的倒抽一口气,嘶的一声,掐徐万里脖子的手松开了。 “徐万里,你先走。”骑在徐二柱背上周方圆,一边想要捂住他的眼睛,一边急吼着。 可徐万里缺氧,人摊在地上拼命大喘气,脑子嗡嗡直响,他什么都没听?到。 “我今天就弄死你们,一个个小王八蛋,敢在老子头上撒野。”徐二柱怒火满面,试着把背上周方圆薅下来?,发现她灵活的像个猴子。 只能瞪着眼珠子,凶神恶煞的抬腿狠踢地上的徐万里。 都没缓过来?的徐万里,被他一脚踢到墙上,闷声咳咳,好几秒在地上没动弹。 “徐二柱,你个禽.兽,王八蛋,他是你儿子,你死后下地狱。”害怕徐万里被打,周方圆吼完一低头,张开嘴就咬他耳朵。 “啊~~”凄厉的一声惨叫,杀猪一样的从平房里透出去。 周方圆摔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嘴里通红的鲜血,看徐二柱疼的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她手撑着地面爬起来?就去拽徐万里。 两人搀扶着踉跄到出门, 屋里怒骂声震天,桌子,电视风扇落地啪啦声,“一开始我就该把你卖了,狗东西贱玩意,你还想跑,没妈的狗东西,你死了都没人知道。” 徐二柱追了出来?,怒火冲天的,抬腿揣在两人身上,连踹好几下。 撞击的外面铁栏杆咣咣作响。 旁边四周有声音传来?,“消停点,教训孩子回自己屋里去。吵着别人了,怎么睡觉啊。” “说?两句就行,打没用。” “干什么啊这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周方圆把徐万里护在里面,挨打的她,好像身体里所有器官都移了位,疼的直不起身。 人被徐二柱从后面拽着,劈头就是一耳光,“跑啊,不是敢跑吗,再跑啊,老子敲断你的腿,我看你怎么跑。”啪啪又是两下耳光打下去。 徐万里爬过来?抱着二柱的腿,埋头咬他脚脖子。 “王八犊子,我辛苦养你,竟然连条狗都不如,你也去死吧。”抬腿踹在胸口上。 周方圆咬牙,双手用力往外掰,见?使?不上劲,她整个人往楼梯那?边挪..... 徐二柱还在用力踢打,背叛的愤怒让他失去理智,根本没注意他人被一点点带动着。 周方圆低头死死咬住他手背,他疼的嗷嗷大叫。松开手的一瞬,她手肘狠狠用力捅到他肚子上。徐二柱疼的躬身弯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倾斜出去,瞪着大眼都来?不及说?什么,人咣咣咚咚,整个楼梯被震得?砰砰大响,然后噗通一声重击,砸在地上。 周方圆看着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徐二柱,粗喘着气,眼睛发狠。 落地声音太?大了,四周都是推拉窗户的声音,“怎么了,怎么了,这么大动静。” “是什么掉下去了?” 徐万里捂着肚子爬起来?,站在楼梯口往下看,表情惊恐着,似乎不敢置信。 可见?周方圆不动,四周有人惊呼,“好像有人从楼上摔下去了?” 他慌乱的拉着周方圆手就走,“走,走,得?离开这。” 跑下楼梯时,才看到徐二柱脑袋边上流了好多血。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45节 徐万里拉着周方圆往灯光暗的地方跑,狭隘的小巷子,道路坑坑洼洼,跑的鞋子都掉了。一前一后两道细矮身影靠的很近,仿佛能听?到彼此心脏激烈的跳动声。 在夜里,分不清是谁的。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夜色灯光下, 路边树阴影里有两个影子在跑动。 徐万里拉着周方圆在跑,直到远远离开城中村方向,实在跑不动了, 两个人半蹲在路边树下。完全被?黑色的阴影覆盖, 路过车辆一闪而过, 根本看不到树下还有两个孩子。 两人均都气喘吁吁的, 徐万里捂着胸口?,他浑身都在发抖,心脏紧张的像是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一样。 徐二柱死了吗?从那么高楼梯摔下来,脑袋下面流了那么多的血? 周方圆喘息如?牛, 她缓过气后,扭头看着徐万里,眼睛里像是藏了一把火,愤怒还没消散, 嘴巴动了几下,最后垂下头来。 徐万里并肩靠着她,胸口?,肚子?被?徐二柱踹的地方很痛,当时拼着一股劲拉着呆愣的周方圆跑, 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两个人在树下待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有?人追上来。 倒是招来很多蚊子?,虫子?, 叽叽嗡嗡的在耳朵边乱窜。 周方圆抓挠胳膊,腿, 忍不了了站起身, 俯视着徐万里,声音很平静, “是我把他推下去的,你...可以找人来抓我。”毕竟血缘上是父亲。 说完撇下徐万里,径自一个人往前走。 徐万里仰头愣了下,迅速爬起来跟过上去,颤声声道,“不...不是你,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确实是我用胳膊推了他。” “不是,是他自己掉下去的。”徐万里跟在周方圆身后,急急说道。 周方圆直接转过身看他,眼神愤愤道:“是我故意移到楼梯口?的,也是故意推他的。” 徐万里被?她气势吓到,张着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口?水呛了,跟在后面连声咳嗽。 周方圆不在管他,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到十字路口?,脚步停下,她也不知道现在要去那里了。眼神茫然?的看着四周,外面这么大,她却不知道该去哪儿,也没有?她停留的地方。 咬牙抿嘴强忍着心底的苦涩。 徐万里悄悄靠近,站在边上,试着牵住她的手,“我知道有?个地方能睡觉,你跟我来。” * 徐万里说的地方,是天桥。 天桥下面能遮风挡雨,聚集了好些流浪汉在那里,他经常偷了徐二柱的酒和?烟,拿到那边零散的售卖。 “这回怎么空着手过来?没酒没烟?” “一看就?是挨了打?,从家里出来的。” “咋得还带个小姑娘过来?” 天桥边上几床脏乎乎被?子?扑在地上,外面闷热,天桥下面却是有?丝丝凉爽,是个风口?。唯一不好,就?是车辆过往噪音很大。 周方圆的脸肿了,这会火.辣辣的疼。她眼神警惕的看着几个人,均是胡子?邋遢,头发已经结成块糊在头皮上,她甚至看不清几个人的脸。 两个小孩大半夜过来,看着实在是惨。光着脚板,胳膊腿上全是蚊子?咬的包。更别?提那挨打?后的凄惨模样。 头发长?到后背的一个流浪汉,光听声音大概有?五六十岁样子?,起身的时候,才发现他一条腿是断的。一蹦一跳的起来抽出一张被?子?给徐万里。 “喝多了,被?你爸打?了吧?”远处有?个流浪汉起身仰着头,一看就?是个爱好八卦的性子?。 徐万里蹲在地上铺被?子?,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都是狗屁。”那人嘴里哼哼一句,翘着二郎腿又躺下了。 开阔的视野,呼呼灌入天桥的风,车辆疾驰而过,和?无论走到哪都嗡嗡叫蚊子?。 周方圆开始想?念曾经被?她在心底默默嫌弃过得老房子?,和?能看到满天群星的泥巴院子?。 今晚发生的事,两个人都睡不着,心底都有?一个疑惑,徐二柱死了吗? * 早上醒来的时候,两个人露在外面的皮肤简直惨不忍睹,被?蚊子?叮的到处都是红疙瘩,昨天也没洗脸,灰头土脸不说,脖子?上汗渍像是一条条黑线。 周方圆看着很不好,她挨了徐二柱好几个耳光,昨天夜里脸就?很肿,早上一看,半边脸肿的很高很高。 老流浪汉起床把身下被?子?规矩叠起来,靠在边上,拿起破碗出门乞讨去。 其他几个流浪汉,懒得出奇,就?那么一动不动躺着睡觉。 周方圆和?徐万里在四周溜达,看到公共厕所?,进去拧开水龙头洗脸,洗胳膊,洗腿。甚至低头狠狠灌了一口?。 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两个人停下脚步,忍不住伸头往里面看一眼。 头碰到一起,对视一眼后忍不住嘿嘿笑了。 像是打?成某种默契,两个人开始干活,翻垃圾箱,捡垃圾。 忙了一天,浑身脏臭,背着捡来的大小垃圾重新回到天桥下面,几个流浪汉像是一天都没动过似躺着。 倒是老流浪汉看到两人捡垃圾回来,打?量一眼,“你们捡这些挣不着钱,前方几公里外,有?个建筑工地,钻进去随便捡点什么都比这个强,扎钢筋剪掉的废料,工地都没人管的。” 周方圆却盯着他,反问道;“你怎么不去捡?” 谁料老流浪汉哈哈大笑起来,“我啊,没那个心劲了。别?人给个五分?,一毛就?能活两天。再不然?就?去饭馆门口?蹲着,打?发叫花子?懂吗?饿不死,活一天是一天,哪天一早没起来,就?是到头了。” 周方圆不懂,“为什么没心劲?挣多些钱,盖大房子?不好吗?” “大房子?啊。”似乎她的话引起老流浪的一些回忆,唏嘘很久之后,才看着周方圆明朗有?神眼睛,问她,“小孩,你家哪的啊,父母呢?” “家里发洪水,什么都没剩下,爸也死了。” “东山市那边的吧,我在外面听到广播,你爸是洪水淹死的?” 周方圆摇头,“他上吊死的。” 老流浪汉听到叹息一口?气,“...八成是活着太累了,我这样的还不如?他呢。”苦笑两声之后,嘟囔着一句,“活的没个人样,死了好啊。” “可我想?他活着。”周方圆弱弱地在心底说了句。 * 日?子?又这样过去一天,明明身体很累,周方圆却怎么都睡不着,身上的蚊子?包,再痒都不能用手抓,抓了挠了一晚上都别?想?消停下来。 夜半,耳边传来徐万里熟睡呼呼声。 周方圆起身爬了起来,老流浪汉还没睡,但?也没出声制止。 她想?返回城中村,因为不熟悉路况,她走了很多冤枉路,兜兜转转,天际发亮的时候才算找到。 她故意避开人群,绕过小路过来。 楼下小卖铺,以往她和?徐万里早起捡垃圾的时候,从没见过开门。 “小丫头,你过来,别?跑啊,我都看到你了。”小卖铺的老板李叔,看到小丫头片掉头就?跑,跟着在后面喊了声,“跑什么啊,徐二柱又没死。” 周方圆听到徐二柱没死,才停下脚步。 “回来回来,徐二柱没死。”李叔手里拿着大蒲扇,一个劲招手。 周方圆慢慢走过去,距离两三米站住,怯怯地问,“他没死?” 李叔从铺子?里出来,指着楼上平房,切了声,“这才多高?又不是直接掉下来,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死不了。” 周方圆静静地看着他没吭声。 李叔却从铺子?里抽根棒棒糖递过去,“肋骨骨折,颅骨外伤还有?一些反正杂七杂八的,人动不了了,半死不活在医院躺着,又没钱早晚扔出来。”说着走过来嘘声说了句,“我对外说是喝醉酒自己跌倒的。” 周方圆低头看着手里棒棒糖,又看看店铺李叔。 “我听四周邻居说,那晚他打?你们是吧?”见周方圆不吭声,李叔指了指楼上平房,“东西都还在呢,房租下个月到期。” 周方圆踩过地上一滩干掉的血迹,咯吱咯吱的上楼。 门是掩着的,里面乱七八糟的。 她细心的在屋里寻找零碎的纸片,书本之类的。凡是徐二柱的东西,都一一翻出来。然?后她在地上捡起徐二柱穿过的脏裤子?,从口?袋里翻出来一张烟盒纸。 烟盒纸干净的一面,用圆珠笔写着一串数字。 周方圆紧紧抓着烟盒纸,心脏急促跳动着,她知道这一定?就?是徐二柱掌握的信息。 心里雀跃着,找了干净口?袋,装了衣服鞋子?。 原本转身想?走,看到小杂货铺里人,她沉思?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里面人还是笑吟吟看着她,“要点什么?” “李叔,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周方圆把手里烟盒纸片递过去。 里面人伸头看了眼,“这个啊,车牌号啊,这才几位数,起码得是云海市十几年前的老车牌号。” “车牌号?”周方圆眼睛刷地亮起来,紧接着问,“那我想?知道这个车牌号主人,要去那里问?” 李叔晃着大蒲扇连连摇头,“这我哪知道啊。”说着又从货架上抽出一根棒棒糖出来,“给小万里的,帮忙捎给他,将来出息了记得回来看看。” 原本想?拒绝的,听到是给徐万里的便接了过来。 周方圆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回头看了眼,小声道了句,“谢谢。” 便撒腿跑了。 * 段华章怀孕,人空闲时间就?多了起来。她不喜欢宅在家里,公司那边工作交接给别?人了,她偶尔过去一趟。 时间一多,就?喜欢找朋友聚聚。 庄于蓝不仅是好朋友,还是初高中同学,知道她正在准备新书素材,空闲大把的有?。 两个人经常约在一起见面。 段华章就?说陆可为从小徐村回来,人都快气爆了。埋怨她把他带回来。买好的礼物怎么带过去,又完好的带回来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46节 “好不容易送进学校里上课,一天都没素净,对老师说他脚疼。伤早都好了,他在学校给我装瘸子?,老师急的给我打?电话,我十万火急赶过去,装的像模像样,一瘸一拐的过来。结果,离开老师的眼睛,他好了。”段华章被?气的一点办法?没有?。 庄于蓝忍住笑,实在是想?不出来陆可为装瘸的样子?来,“那,那个叫阿圆的小女孩,不在村里了?” “村里说找不到,也不知道人去了哪。听着怪心酸的,才十来岁大,父母都没了,家也被?淹了。”段华章想?想?也挺可怜的,“我爸还带了钱过去,结果都没用上。以为村里人照拂,没想?到会这样。毕竟救了可为,要是能找到,我想?资助她,长?大也好,完成学业也行。听说是路边捡来的,没上户口?,都没正式入过学。我爸说,那小孩脑子?很聪明,做口?算速度比可为都快。” 庄于蓝双手攥着茶杯,感叹一声,“是挺可怜的,希望能早日?找到吧。”说完,想?起什么,“我妈前几天整理了我爸一些东西,有?些画纸挺好,我也用不上,放着怪可惜的,你问问段老师需要吗?” “你爸留下来的一准好东西,我回头和?我爸说说,他画画就?是个兴趣爱好。”段华章完全没有?继承这样方面的基因,目前看来陆可为也是。 “陆可为闹腾的让我找人,闹的我头疼。一点线索没有?,让人怎么找?不找吧良心过不去。”段华章摸着头发愁,“当初要是一起带回来就?好了,你不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多磨人,我完全不知道他脑袋瓜里想?什么。好在你家凌音才五岁,哄哄抱抱就?好了。你要有?个九,十岁大孩子?,可够你操心的,哪还有?时间写书去。” 庄于蓝手猛地握紧杯子?,指尖微微发颤,闻言慢了一拍,轻声道:“我倒是想?有?......” “有?什么啊,陆可为送你了,白净可爱,长?相挑不出毛病。”段华章随口?一说,昨天她正式和?夏志航说了,不准再提心理医生的事。 不愿住,那就?不住一起,现在看来,不住一起还是好的。 死小子?花样百出,太折腾人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周方圆从城中村的平房里带了鞋子衣服过来, 太阳升的老高了,天桥下面车辆咻咻穿梭过去。几个流浪汉应该起身去找东西吃去了,人都?不在。 周方圆走到跟前的时候, 就只有徐万里一个人。 他把自己蜷缩着抵在墙上, 抱着腿垂着头, 整个人显得那么小?。 似乎听到动静, 慢慢抬起头。 周方圆看到两只像兔子一样红的眼?睛,眼?睛里裹着泪珠子,睫毛都?打湿了,脸颊上更是明晃晃两道泪痕。 早上天不亮的时候, 徐万里醒了。 看着身旁空空一片,他伸手摸了一把,是凉的。 “大半夜的时候走的。”旁边长头发的流浪汉叠好被子,把结成快的头发拢住, 找根绳子打结绑在身后,起身拿着一根木棍,一只破碗,便走了。 其他流浪汉陆续起来,准备去周边找点吃的东西?, 见徐万里一个人,还不忘记调侃一句,“和?你一起那个小?丫头呢?” 徐万里并不吭声, 等人走完,他才慌慌的到四周去找。先去了之前公共厕所, 再去他们?捡垃圾地方。 周围找了一遍没有, 他又重新回到天桥下面。 等意识到,周方圆可能走了, 再不会回来时,徐万里哭了。 抱着胳膊咬着嘴唇哭到抽噎打嗝。 直到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才抬起头。 迎着太阳光刺眼?无比,却清晰看到周方圆背着口袋站在跟前,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似乎有些诧异和?震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徐万里喜悦的瞬间,心底又十分委屈,鼻子发酸的厉害。挺着脖子冲着她大喊着,“你去哪了?你去哪儿了........”明明是愤怒的质问声,但是嗓子沙哑,发颤的哭声,以及泪流不止的模样,都?只让周方圆看到了他在害怕。 害怕自己?丢下他走了。 倏地,周方圆真正意识到,自己?再被人需要,再被人依靠着。有人因为她离开一会会,会流眼?泪,会伤心的哭。 那一刻,她打从心里不在害怕和?恐惧。 一直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再害怕着,害怕自己?从今往后就要生活在天桥下面,每日翻找垃圾箱和?熬着日子等死的流浪汉一起。 可徐万里需要她,让她觉得高兴同时,也意识都?是自己?改变了他原有的生活。她不能抛下他,当?他们?从城中村逃跑的那一刻,他们?两个就只有彼此了。 周方圆这?几天乱糟糟的心情,这?会才舒坦了,也明白了。 裂开嘴角忍不住笑出声来,反正现在也没有比过去更糟糕了。 心里阴霾转瞬没了,眉眼?舒展开来,把背上半口袋的东西?扔过去,“回去拿点衣服和?用的东西?,不敢喊你去,万一那里有人等咱们?,不都?完蛋了嘛。” 徐万里看着口袋里衣服,就连用的臭肥皂都?带了过来。 “徐二柱没死,楼下店铺的李叔说他受了重伤,人在医院里。”周方圆想到挎包里李叔给的棒棒糖,掏出来剥开塑料纸递给他,有几分道歉意思?,毕竟昨天自己?走了留下他,还把人惹哭了。 徐万里看了眼?棒棒糖,并没有接。嘴里却是小?声嘀咕一句,“他不是好人,他和?三?哥那帮人一伙的。” 声音太小?了,周方圆并没听清楚,只是把棒棒糖又往前递了递,真诚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会撇下你了,去哪都?会告诉你。” “还要带上我.....”徐万里哽咽着小?声补上一句,这?才从她手里接过棒棒糖,含在嘴里,才想起她没有,又急慌慌拿出来想要分一半。 周方圆拍拍挎包,“我还有,你吃吧。” 两人快速和?好。 周方圆把带来的东西?,挑挑拣拣放在她挎包里装着。这?类基本上走哪带到哪的。 现在没了家,两人算是流落街头了。 天桥算是不错的歇脚点,除了噪音大点。可它能遮风挡雨,在这?几天里,一起住在这?的流浪汉虽然奇懒无比,却都?不算是坏人。 他们?两个小?孩子和?一伙流浪人一起,也不扎眼?,总归还是安全?的。 而且,徐二柱没死,周方圆担心他伤好会报复。 * 最先改变的是心态。 周方圆不满足天天在垃圾桶里捡拾垃圾,她问了老流浪汉几公里远的工地在哪。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徐万里过去了。 她袋子里有个玻璃瓶子,小?徐村的人喜欢用这?种瓶子灌香油,橡胶皮塞一盖,严丝合缝香味一点不跑。 周方圆用这?个瓶子灌水发现它一点不漏,就成了两人的喝水瓶。 水是共厕所水管接的。 天气太热,出汗容易口渴,有了水瓶子方便很多。 两个人走了一个小?时,找到那片工地。 真的很大。 找了缝隙钻进去,到处都?是砖块,石粉,水泥板之类的。 水泥板两头有铁条,就是想要折断太费劲了,周方圆弄了一个,胳膊就发酸。 徐万里还想要弄,被周方圆拉走了。 前面机器哄哄响,很多人在干活,堆积成山钢条,铁条被人用工具扎成固定长度。 铁条被钳子捆扎好,然后会有零头剩下来,短的小?手指,长的半个手臂。但都?用不了。 那边干完一片,换一片场地,地上都?是长短不一的铁条。 徐万里眼?睛冒着光,双手在地上一统呼噜,都?不怕手被铁条戳伤了。 他们?在这?大肆肆捡东西?,工地不可能没人看到,没一会就走过来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子男人。 “你们?在这?干什么?赶紧离开这?,工地里危险。” 男人皱着眉看着两个孩子手里攥紧的铁条,手上都?是泥巴和?铁锈,看见他过来,个头高的那个,看眉眼?像个女孩,她边后退边说,“我们?来这?捡这?个,没拿其他的,也拿不动。听别人说能捡,才过来的。” 男人上下打量两个孩子,衣服均是不合体的,一看就是捡来,或拾别人的。看着不是很埋汰,起码脸是干净的。 “你们?父母呢?这?里是工地,很危险的。”那些扔在地上铁条不是不要,只是没时间管它,都?是到了后期才会捡一捡。 周方圆和?流浪汉一起呆的久了,经常被他们?哄着说一起去街上乞讨,就当?他们?闺女孙女啥的,别人会同情,可怜他们?,就会给钱。 所以看着男人,周方圆的脸上露出苦涩,小?声说,“爸妈都?死了,没人管我们?,肚子饿得慌,那边天桥流浪汉说这?里能捡东西?,我们?才来的。” 男人眉头皱紧,声音都?跟着变小?了,“你们?现在住哪?就没有别的亲戚问你们??” 徐万里趁着他们?说话?,赶紧趴在地上开始捡,捡一把扔在口袋里。 周方圆指了天桥那边,“亲戚不管,住在天桥底下。” 这?一下男人神情都?变了。 没在撵两人走,只对那边喊了一嗓子,呼呼跑了一个大小?伙子,“工头,什么事?” “去拿两个安全?帽过来。“ 小?伙子看了两眼?周方圆他们?,便转身去拿安全?帽。 被唤作工头的男人,指着工地给周方圆说,“你们?只能在这?一片,那一片活动,前面在往前就很危险了,懂吗?” 周方圆记住了。 一会小?伙子拿着两顶黄色安全?帽子过来。 工头让他们?带着安全?帽在这?里捡,这?玩意并不是一直有,工地过了这?个阶段就没了。“小?心点。”这?点碎铁条基本算不得什么事,捡就捡吧。 遇到好人了。 “谢谢”,赶紧道谢。 周方圆和?徐万里开始放心捡,虽然只能捡这?一片的,但是对他们?来说都?是天掉馅饼的好事。原本想着被人发现,他们?就走。 能捡一天就好,铁毕竟比废纸,塑料都?贵的多。 一连在那捡了两天,工头第?二天过来,说有堆破败烂砖头要清理,如果他们?帮忙,他会偷偷给他们?算工钱。 工地人手紧张,大工,小?工都?不愿意干这?些琐碎的事,加上天气太热,而且都?是杂活挣不到钱。 他们?不稀罕挣的钱,干的活,周方圆和?徐万里却是激动万分,要给他们?算工钱呢。 工头带他们?过去,那是一堆像小?山一样高的转头山,没什么好的工具,找了工地小?推车,还有一把铁锨给他们?。指了二百米之外的一个大坑,只要把这?堆东西?推到坑里就好。 工地两个小?孩,带着黄色安全?帽,脑袋很小?,安全?帽很大,时不时就会卡脑壳。 工友们?好奇问了句。 “怪可怜的,爸妈死了没人管,住天桥下面,前两天偷摸进来捡铁条,被工头逮到了。” 工友们?一听就了解了,工头大老爷们?一个,心肠很软。看着两个小?孩子一趟趟忙活,也都?默许了。 砖头堆里还有石灰,石子,水泥,木头,怪不得别人不愿意干。铁锨铲子压根没办法用,只能用手捡,一块块往推车里放。 扬起灰尘会进入眼?睛,鼻子,嘴巴里,迷得眼?睛睁不开。 两个人一个拉,一个推,在坑前,两个人得合伙才能把推车掀起来。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47节 大型机械车进不了这?里,所有只能人工弄。 整个工地,就看着他们?一趟趟来回搬运。 回来的时候,要不男孩坐在车里,要不女孩坐车里,两个嘻嘻哈哈声笑着,灿烂欢快的笑声把工地一群大老爷们?都?感染了。 有人还给他们?厚实?的手套方便干活。 路过的工友看到他们?还会上前搭话?,问些有的没的,算是枯燥工地上的一点乐趣。 中午吃午饭,工友们?拿着搪瓷饭缸排队打饭,不时有人回头往远处看。那么大太阳,两顶黄色安全?帽还在那里干着。他们?这?些大人热的受不了,还有干累歇会偷懒。 这?两个小?东西?却没闲一会,很实?诚。 “两个可能干了,我看了一上午,没闲一会,安全?帽下面,俩孩子头发都?湿透了,小?脸涨红涨红的。”说话?的人年龄五十多了,“看着怪可怜的,年龄也就和?我家里孙子差不多。” “能干,没叫一声苦。”有人感慨的补上一句。 “他们?不会连中午都?不休息吧?” “吃饭了吗不知道?” “我看到他们?有了水瓶子,渴了一人喝一口,都?没敢多喝。” 打了饭,就找个阴凉地凑在一起,看着那边姐弟两个在搬砖头。 有人突然看不下去,端着搪瓷缸子站起身,朝着打饭的地方扯嗓子喊了声,“今个饭多不多?均点出来,我喊那俩孩子过来吃口饭。” “有剩的。” 然后那人冒着太阳过去了,太阳真的大,今天早上广播里还说最高气温得有三?十五度。 简直放屁,工地连棵树都?没有,外面气温起码底有三?十八.九度。 走过去的时候,只有女孩还在干,男孩热的撑住车头,大喘着气。 “喂,小?孩别干了,大中午歇会,那边排队打饭呢,有剩下的,你们?去排队吃一口。”那人一看到俩孩子眼?睛,心里特不是滋味。 “可工头说要尽快搬走.......” “上面都?是这?样说的,听听就算了。今天天气热,看你们?都?快中暑了,赶紧去那边凉快一下。”男人看了眼?放在地上军绿色挎包,有一个空掉的玻璃瓶子放上面。 “渴不渴啊?”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两人水什么时候喝完的,男人拽起两个人,“别干了,别干了,吃点饭喝点水,一会再干。没有这?样干活的,不要命了都??” 男人撵着周方圆和?徐万里,让他们?俩去排队打饭。 刚到那边,有人打开水管子,喊他们?过来洗脸洗手。 地下水,抽上来的时候水特别凉,洗脸,洗胳膊手。浑身燥热的暑气下去不少?,原本焉了吧唧的徐万里,这?会都?有精神了。 把水瓶子接满水 ,两人又狠狠灌了一口。安全?帽一拿掉,两个人的头发像是水洗过的,小?脸通红通红的。 “谁吃过了的饭缸子借用用?” “我的,刚洗过拿去用吧。” 拿着饭缸子去排队,却被前排头一个招呼着去最面前,“俩小?孩过来,你们?先打。” 周方圆还犹豫。 其他人都?催着让他们?去。 “谢谢。” 周方圆和?徐万里去了前面。 打饭的师傅狠狠给了两人一勺子菜,又给一人两个馒头。 今天伙食是烩豆芽,清汤寡水的。 两个人移到阴凉处埋头吃起来,又饿又累。咬着馒头,吃口豆芽,周方圆抬起头对周围工友嘿嘿笑了声,嘴里还有食物,口齿不清道:“真好吃。” 徐万里直点头,顾不上说话?。 其实?工地每天午饭的时候,基本都?是骂咧咧的,嫌弃工地做饭不好吃,还有会有人骂是猪食。 可这?会看着两个饿惨了的小?孩大口大口,吃的却是那么香,心都?跟着发酸。 第35章 周方圆和徐万里?两个人把那堆破烂砖头山辛苦的搬运完, 工头给他们结算两工,一共十五元,两人就是三十元。 对两人来说, 这不是翻垃圾箱, 捡破烂挣得。这是他们自己干活努力获得的, 意义不同。而且三十元, 如果只买馒头饱腹的话,他们能吃好久。 他们很想在地搬砖挣钱,但是这样的杂活并不是每天都有。 工头还?说了,“干一两天还?行, 天天的话,身体吃不消。而且工地乱,还?有危险。”也不是所有工友都是讲良心的,臭不要脸的也多, 真要发生什么事,到时候就晚了。 工头的话,周方圆明白。 两个人感谢工头之?后,走出工地,只觉得身体像是被锤子敲打过十几遍, 然后又被轿车碾过去。浑身每一个部件都在叫喧着。 又酸又麻,浑身无力,手上水泡数不过来了, 然后鼻子一拧,黑乎乎的全是灰尘。 可即使这样, 两个稚嫩的脸上都带着笑, 眉眼之?间带着一束光。 走到人少僻静的地方,周方圆前后看?一眼, 拉着徐万里?钻进?公路边绿化带的竹林里?。 茂密高.耸的竹子,完全把两人遮盖住了。 两人瘫坐在地上,舒展四肢,只恨不得躺平,不用起来在走路。 周方圆歇息过后,坐起身从挎包里?把所有的钱掏了出来,连着今天挣到的三十元。 两个人看?着钱,眼里?喜滋滋的。 周方圆却把钱分成?两份,零碎的钱重新装在斜挎包里?,最大?额的一张一百元,是那位漂亮善心的女人给的,她一直记着,想在想起来,她依然记得那张脸。 把一百元给徐万里?,“你藏身上带着,都装在包里?不安全。”周方圆多了个心眼,自己包里?只装零碎的。在外面别人都以为她是姐姐,徐万里?是弟弟。 她又背着包,给人感觉就是两人当?中?她是管钱那个。 而且包里?零碎加起来得有五十多,两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而言,这就是一笔大?数目。不会有人再去查验小的身上会不会有钱。 徐万里?接过钱,脱掉自己鞋子。 捡来的鞋子,鞋垫早就不牢固了,撕开下面,全都是一个小格子,一个小格子。他就把一百元钱折叠成?小方块,塞进?脚掌下面的小格子里?。 塞得结结实实,这还?不算,手指又在地上扣了一块泥巴糊上压下去。这才把鞋垫子重塞进?去。 周方圆全程捏着鼻子,徐万里?穿上鞋子得意洋洋晃晃脚 确实藏的万无一失。 * 两天高温之?后,气?温有些降了。 昨天夜里?下了场雷阵雨,把路面上积攒的热气?,暑气?都给下没了。一早上起来天就阴阴的,刮着小风,特别舒爽。 墓园, 空气?里?带着一股大?自然的清新,尤其是早上,人少,四处栽种的柏青树,草坪,都被昨夜的暴雨冲刷的翠绿翠绿的。 幽静肃穆。 今天是庄于?蓝的父亲,庄书?文的忌日。 凌浩因?为工作原因?在国外,早早就打过电话过来,所以今天全家除了他缺席,都到了。 五岁的凌音,二岁的凌晨都穿着干净整齐,不吵不闹的。规规矩矩的给姥爷磕头。 苗银玲每年这一天心情都低落,尤其看?着两个乖巧懂事孩子,老伴都没看?上一眼,早早就走了。 早上出发前,庄于?蓝的眼睛就已经红了。 脸色很苍白,本来人就单薄消瘦,这会更?像是纸片人一样,人到了墓碑前,眼泪就一直控制不住往下落。 懂事的凌音上前牵住庄于?蓝的手,轻声喊了声,“妈妈?” 庄于?蓝摸摸她的头,转身看?向?苗银玲,“妈,你带他们先?回?车里?去,我...想和爸单独说说话。” 苗银玲看?她憔悴的样子,眼底黑影很重,就知道这几天她一定没睡好,走过去拉着两个外孙的手,哄着他们回?车上。 “你们妈妈,想念爸爸了,咱们不打扰她,先?回?车里?等一会。”目光有些担忧望向?一旁的庄于?蓝,临走小声交代一句,“蓝蓝,想太多会伤身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没事的。” 可庄于?蓝却没回?应,目光直直落在墓碑上,看?着相片上那个浅笑又和蔼的人,便泪流不止。 等苗银玲牵着两个孩子走远,庄于?蓝才噗通一声跪在墓碑前,泣不成?声。 捂着嘴压抑着哭声,背脊像是被山峰压着,再也直不起身,“爸...呜呜呜呜,对不起,呜呜,对不起。” 父亲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五十岁,每每想到这一点庄于?蓝都会深深自责。 可她无论怎么悔恨,最疼爱的父亲都不会回?来了。 天上开始飘着小雨,庄于?蓝淋着雨慢慢往回?走。 苗银玲担心女儿淋雨,身体会吃不消,叮嘱两个外孙在车里?别动,拿了一把雨伞就去接人。 远远地就看?到庄于?蓝在雨里?走着,磕磕绊绊的,深一下,浅一下的,那狼狈单薄的模样,让苗银玲心如刀割。 都不在意石板湿滑,急急跑着想去给她遮雨。 庄于?蓝晃过神?看?着母亲急跑,担心她滑到,喊着,“妈,你慢点,别摔倒了。” 说的无意,苗银玲一脚就滑了,人磕绊在石板上。 “妈!”庄于?蓝看?到急喊一声,就往前跑。 苗银玲磕的膝盖疼,摊在地上一时没起来,看?着女儿跑来,强忍着喊了声,“我没事,你别跑,别跑,慢慢过来。” 庄于?蓝跑到跟前,发现她膝盖那边都渗出血了,手小心碰了碰,“都流血了,得去医院看?一下。” 苗银玲看?她眼皮微微发肿,眼眸通红,只抓着她的手努力站起来,“没事的,你别担心,就磕破点皮。” 庄于?蓝却低着头,像是犯错孩子一样,喊了一声“妈。” 这一声可把苗银玲心喊碎了,直接抱住她冰冷的身体,一手在她后背轻轻拍着,“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得放下了。” 庄于?蓝却埋首在母亲肩膀处小声抽泣,“是我...害死了我爸。”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48节 “你胡说什么,你爸是身体原因?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别总瞎想。”苗银玲见她哭,心比被针扎还?难受。 “妈呜呜......我总是能梦到...地里?传来的哭声,呜呜呜呜。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钟姨呜呜呜,把她埋哪儿了?......”庄于?蓝话一说完,人像瞬间被抽空了力气?,整个人慢慢往地上躺。 苗银玲两手用力的拉扯着她,抱着她,哭喊着让她别吓唬自己。 可不管用,庄于?蓝整个人摊在台阶石板上,每年也只有这一天,她才可以这么放肆痛哭,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 苗银玲拦着她肩膀,人跟着坐在地上大?哭。 * 在雨水里?淋的浑身湿透,到家洗了热水澡,苗银玲亲自煮了一碗驱寒祛湿的药汤。 庄于?蓝人正在发愣,她大?哭之?后,情绪已经稳住了。 “一口喝完,别断气?才管用。”苗银玲在一旁坐下,捡起椅背上毛巾,重新给庄于?蓝擦头发。 庄于?蓝很听话,真的就一饮而尽,喝完皱着眉头,“好难喝。” 两个人谁都不在提及墓园里?抱头痛哭的事,好像不曾发生一样。 多年下来,两个人都已经有了默契。 “蓝蓝啊,妈问?你个事,你和江南报社总编熟不熟啊?”苗银玲问?的小心翼翼。 庄于?蓝不解的回?头,“关系还?行,一起吃过几次饭,怎么了妈?” 苗银玲似乎有些纠结,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庄于?蓝眉头蹙起。 “妈,不会又是......” 苗银玲赶紧摆手澄清,“不是的,就是你钟姨小儿子,今年不是离职了吗,正在找工作,他想进?江南报社,想找人托托关系。” 庄于?蓝从苗银玲怀里?起来,面色沉了下去,“妈,你实话告诉我,钟姨是不是总找你要东西?” 苗银玲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你钟姨不是那样的人,她退休后日子过得紧巴,从来没张口说要什么,就是关于?小儿子找不到工作,才难得主动联系我一回?。” “妈,即使有,咱不怕她什么的。我没偷没抢,活的堂堂正正。”庄于?蓝站起身握住母亲的手说,可随后神?色一变,神?色有些哀戚,“妈,还?有个事,这个周日在青少年宫有个画展。举办方收藏了我爸十几幅作品,准备在画展上展出,邀请我去参加。” 冗长的安静。 良久,苗银玲突然道了句,“蓝蓝,你出国吧。带着凌音凌晨,去国外生活吧。”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 庄于?蓝愣怔,轻声,“妈?” “你爸是你心头上的刺,在这里?总有人提及他。我知道你表面装作没什么事,可一晚一晚睡不着觉。你是个心地善良孩子,总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包揽,妈说了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听,看?着你这样妈也难受,你出国吧。别担心我,我有时间就去国外看?看?你们。”苗银玲想明白了,为了女儿好,得让她走。 * 周方圆和徐万里?还?住在天桥下面,和流浪汉不一样,他们俩爱干净。距离天桥最近的公共厕所,两个人临睡前都会过去洗洗。 跑了一天身上有汗臭味,一块臭肥皂变成?万能的。两人用它洗头发,洗衣服,搓身子。洗完浑身上下有股浓郁皂角味,两个人却觉得这味道很好闻。 洗完的衣服,就挂在天桥栏杆上,天气?热,很快就能干。 周方圆挎包里?有铅笔,在徐二柱烟盒纸上空白地,她小心翼翼的花了一个图。画的很认真,反复修改之?后,确定和记忆里?牛皮信封上的一模一样才罢休。 她没有忘记来云海市的目的。 即使跑去大?街上一个一个的询问?,迟早有一天她也能问?出来。 ’ 第36章 太?阳透过路边女贞树密密层层的叶子?, 把阳光折射成圆形阴影投在地面上,光和影,一明一暗, 风微微一动?, 地面上金光闪烁, 像快乐调皮的小精灵穿着金色纱裙在地上翩翩起舞。 周方圆在树影下打了个哈欠, 这里还好些?,外面泊油路,水泥路像是热气源源不断的从地上冒出来。 热的人,呼吸一口都能流汗。 第一次在云海市过夏天的周方圆, 有些?受不了这蒸笼一样的天气。 小徐村夏天也热,可没有这么烤人,人在这就像围着火炉边上。而?且,小徐村家家户户门口屋后都会栽种大杨树, 到处都是凉阴地。 还有湖泊,河塘,热的狠了,一头?扎进河塘里,洗个澡, 说?不定还能摸上几条草鱼上来。 可云海市呢,一眼望去除了楼,就是公路。路边观景树晒得?自己都焉巴巴的。 低头?看了眼自己胳膊, 把胳膊往上撸一撸,肩膀头?还是雪白的, 从手?腕到手?臂那一节, 完全是小麦色。 小麦色还不说?,胳膊上面被?蚊子?咬的包, 有的抓的狠了,破皮结疤还没好,又被?咬了。红红点点的,还有后背上密密麻麻小疙瘩,她可能是起痱子?。 一站到太?阳下面,后背就像炸开一样,又疼又痒。 晚上被?蚊子?咬的厉害,她根本睡不安生,白天就没精神容易发困。 偏偏徐万里就睡得?很好,而?且,她发现一个问题,蚊子?咬他,他从来不打。蚊子?叮他,也能照睡不误。 除了皮肤更黑了,他身上倒是没有那么可怕抓挠弄出来的伤疤。 下午天气凉快点,两个人找公厕,找水管,把自己洗干净,还换了一身衣服。沿着路两个人去繁华路段。 周方圆会在大厦附近坐着,寻找她眼里有学问,有知识那一挂人。看准就跑上前,掏出烟盒纸问对?方认不认识上面的印戳。 很多?拿着看了半天都说?是某个字体刻章,但是里面是什么字没人能说?清楚。 还有说?既然是刻章,那就专门去找刻章师傅问问呗。 一连几天,周方圆和徐万里走街串巷,那种刻章师傅店铺,摊位都是挤在小巷子?里,门头?破破烂烂的,一进去,带着老花眼镜师傅,正在拿着工具刻章。 说?明来意,把烟盒纸递过去,老师傅扶着老花眼镜看了老半天,倒是惊叹这刻章的手?艺纯熟,最后还想要周方圆把烟盒纸留下来。 留下当然不可能。 只是这些?天都一无?所获。 周方圆和徐万里坐在路边台阶,看着人流过来过往。 “不是有人说?,去图书馆问问?”问了很多?刻章师傅,都说?这不是现代刻章,字体也不是。有个对?古代字体有研究的说?,想确定里面写的什么,最好去问研究这类的专家学者。 普通人那会知道古代人写什么字体。 周方圆低头?看着烟盒纸上印戳,神情有些?沮丧,“就...万一这个,如果和我没什么关系,到时要该怎么办呢?” 如果是他们想错了呢? 禁不住心里这样去想。 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结果却什么都不是? 还有旁边的那串数字,以她本事,真的没办法弄懂它。手?指摸索着烟盒纸,“我...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是他们不想要的。我...真的是只想要点钱而?已。我没想着纠缠他们,也不会打扰他们的生活。只要给?我一点钱,让我能活下去。我就真的只是想这样。” 可眼下,所有一切都那么不顺利,像是老天在惩罚她。 徐万里没吭声,只是静静看着路边的人。 “爸爸,我今天测试考了一百分,我晚上我想吃鸡腿,还有汉堡包。” “那么棒,晚上就带你去,不过这次考一百,不能骄傲,下次还要继续努力。” “那是当然,我还想要三好学生奖状呢,必须考班级前五。” “加油儿子?,真拿到奖状带你去动?物园玩。” 年轻的父亲背着卡通书包,一手?想牵着胖儿子?手?不让他乱跑。胖儿子?蹦蹦跳跳往前走,嘴里叽叽咋咋说?着话。 “慢点,回头?出汗了。” 等两人背影走了好远,周方圆和徐万里的目光依然久久注视着,没有收回来。 眼里羡慕,渴望是那么明显,同样而?来的是失落和心酸。 冗长的安静,周方圆突然开口,“你说?,会不会因为?我是女孩?他们才不想要我?” 不需要徐万里回答,她自己又说?道:“捡来时我浑身发紫,快要死了?他们以为?养不活,才把我扔了?” 徐万里眨巴眼睛静静看着她,“都有吧。”他也不懂。 “如果...他们见到我,知道我还活着......”剩下话周方圆没说?下去,她垂着头?,良久深呼吸一口气,极小声,“只要给?我钱,我会回小徐村的。” 其?实她心里都清楚的,和这些?都无?关,她就只是没人要而?已。 嘴角咧开的徐万里,快速接上一句,“盖房子?养羊。” “对?,养羊,养它个十几二十只。”周方圆站起身,把烟盒纸塞进挎包里,“总不能这样放弃,这么稀少印戳只能和我身世有关。” 两个人很快打起精神来,看到别人温馨的家庭,会羡慕,会沮丧。他们什么都没有,但是身体是他们自己的,他们会饿,饿了就要吃饱饭。 * 上午,周方圆和徐万里两个人拖着口袋,在市中心溜达。可能因为?周末的缘故,大街小巷的人很多?。 两个人走走停停,串东串西,捡了些?纸箱子?放袋子?里。 天气热,街边上有很多?卖冰饮的,橘子?汁,苹果汁,颜色很鲜亮,冰冰凉凉的看着就有诱人。 生意很好,一群人把摊主围住。 周方圆和徐万里纯碎喜欢看,看别人喝一口,仿佛他们自己就喝到了。 喜欢橘黄色饮料放在透明杯子?里,满满都是橘子?味。 而?且还会放冰块,围着都感觉很凉快。 两个人看的很认真,直到后面有人把周方圆的鞋后跟踩了,她退出去提鞋子?。 猛不丁看到五六米远地方,有两个男人站着吸烟。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两个人慌忙把脸转到一边,像是凑巧一样。 周方圆没在意,拉着徐万里继续往前走。 可走了十几分钟,无?意回头?的时候,她发现后面两个人还在。 心脏砰砰跳了起来,她隐约觉得?后面一高?一胖两个男人,就是再跟着她和徐万里。 拉着徐万里佯装无?事走在人群里,她揽着徐万里肩膀,小声说?,“万里,从卖橘子?汁那里开始,后面就一直有两个男人,一高?一胖的跟着我们。我们停,他们就停,我确定他们就是在跟着我们。”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49节 那个高?个子?男人身高?起码一米九,太?显眼了。 徐万里走到一个垃圾桶跟前,佯装捡东西,随手?捡了一把装进口子?里,眼睛余光却瞥了周方圆说?的方向。 在看到那一高?一胖两个男人时,徐万里脸色十分惊慌。 “他们是谁?是来找我们的吗?和徐二柱有关?”周方圆来云海市,谁都不认识,唯一有仇结怨恨的就是她推成重伤的徐二柱。 徐万里弯腰探头?进垃圾桶里翻东西,他声音都发颤了,“是...城中村三哥的手?下,我爸会帮三哥做事挣点钱,我见过两回,他们都不是好人。” 很明显徐二柱找人了。 周方圆跟着伸手?在垃圾桶翻找,实际是狠狠握住浑身发颤的徐万里,“如果...我们被?他们逮到,会...会怎么样?” “会被?卖掉。”徐万里看着周方圆眼睛,说?的斩钉截铁,同时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周方圆往后瞄了一眼,她觉得?徐二柱更想逮到她,一直就说?要把她卖了,连买家都找好了。 “徐万里,你听好,前头?我记得?有个十字路口,等下咱们分头?走。今晚咱俩都不回天桥,如果能成功甩掉他们,就在那天分钱的那片竹子?林碰面,谁先到就等着。” 徐万里强忍着害怕点点头?。 “记得?往人堆里走。” 两人假装在垃圾桶里捡了点东西,塞进口袋里就往前走,走的很快,小跑一样。 看到前面十字路口,周方圆直接选择往东的方向,徐万里向南。 分开后两个人一阵疾跑往前冲。 身后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男人,看了南边一眼,毫不犹豫的冲着东边追上去。 * 徐二柱这边,他被?周方圆推下楼梯,当时晕死过去。被?人送到医院里,肋骨,颅骨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医院通知缴费才能看病,没钱就让他出院。 徐二柱一身伤病,想办法联系到城中村的三哥。三哥看似在城中村经营棋牌室,实际暗地里搞些?赌博玩意,也会放高?利贷。 徐二柱没钱的时候,会过去帮庄家宰客,就是做引子?,引人入套。 电话里哭着喊着,恳求三哥借他钱看病,见三哥不答应,便有声称自己有发财的道道,很快就有钱,还说?最后实在不行,他还有个侄女....... 最后一分钱三分利息,贷款看病。 就在养伤看病的节骨眼,之前找人查十年前车牌号的事,有了回信。 顾不上头?疼眼晕,徐二柱赶紧出院。 他想了最恶毒的方法,从周方圆亲生父母那里炸一笔钱后,再把人卖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人找到了。 狗东西。 那天喝多?了,有些?记不得?当时情况。 但是怎么着,自己不会无?缘无?故的从楼梯上摔下来,徐万里个白眼狼没个胆子?。 那就只剩下那个狗杂种了。 怪不得?二虎说?那个死丫头?心黑手?狠,要不是自己命大,说?不定真摔死了。 想想都恨不得?把人活活掐死。 * 本来周日,苗银玲因为?听女儿说?青少年宫会举办画展,她准备和陪女儿一起参加。 正出门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犹豫一下,还是过去接了。 刚接通,“喂”了声。 一双眼睛倏地瞪大,脸色开始慌张,握着话筒的手?一个劲发抖,直到电话里人急切催促声,她才勉强缓住,“我...我这就去你家,马上就到,你在家等我哪都别去。” 慌慌的把电话挂上,抓着手?提包,脸色焦急的就往外面走。 门口叫了出租车,报了地址之后,整个人惶惶不安极了,手?指搅着,扣着,指甲掐到肉里也没觉得?疼。 到了小区单元楼下,入口处,站了一位焦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的老太?太?。 头?发灰白,瘦削的额头?上满是皱纹,深陷的两眼泛着重重黑影,钟慧娴看到苗银玲过来,口里直接念出一句阿弥陀佛。 说?着就把人往二楼家里带。 老破小的住宅,进了门就能闻到檀香味,一仰头?就能看到客厅里供奉几尊神像。神像面前摆放着水果贡品还有香炉,烟雾缭绕进了屋,苗银玲就被?呛到了。 钟慧娴对?着神像念叨两句,就把苗银玲带到卧室里。两人实际年龄相当,只是钟慧娴最近几年吃斋念佛,不食荤腥,显得?苍老了些?。 门一关上,就把今早有人塞到她家门里的纸条递给?苗银玲。 她自己则慌慌解释,“我今个早上起来还没有的,出门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就看到铁门上夹着这个纸条,我以为?是小广告,结果你看.....” 纸条就是普通小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一页,上面潦草的写着几行字,“十年前东山市,有个浑身发紫的弃婴,她没死,还知道亲生父母在云海市。小孩长得?很好,很想和亲生父母团聚。” 苗银玲身体紧绷,看完纸条后,手?抖着把纸条撕成碎片,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惊慌喘着气,“看到人了吗?” “没有,我买菜回来就看到小纸条。立刻跑下楼,前面后面,小区里我都看了一圈,没有眼生的,我也不知道这....这怎么放进来的。”钟慧娴最是害怕。 苗银玲却是快速镇定下来,上下打量慌乱着急的钟慧娴,语气带着几分疑惑,“慧娴,这纸条该不是你想要挟我的新手?段吧?就因为?于蓝没给?你儿子?介绍工作??你就这样玩手?段吓唬我?” 钟慧娴一把攥住苗银玲的手?,“天地良心,这纸条真不是我写的。” “不是你写的还能有谁?当初做的那么隐秘,也是你连夜把孩子?送出去的,把孩子?送去哪也只有你知道。现在,怎么可能有人找上门?”苗银玲一双眼狠狠瞪着,恨不得?现在把这装模作?样钟慧娴咬下一口肉来。 钟慧娴百口莫辩,急的不行,“真不是我,你信我的。纸上说?孩子?找来了,要是我干的,我怎么不去你家门口贴啊。你才是孩子?亲姥姥,贴我门上有什么用?我要威胁你,还用得?着写纸条?” 钟慧娴一番话解释,又让苗银玲愣怔住了,还不死心的问,“真不是你?” 实际她心里已经信了,确实,当年的事,作?为?好友和妇产科护士的钟慧娴最清楚。她真要威胁自己,根本用不着写纸条。 而?且钟慧娴最清楚懂得?她软肋在哪了。 背脊深处开始发凉,手?心里浸满了汗水,眼神颤颤地看着钟慧娴,声音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她...她要是来了,我的蓝蓝怎么办啊,蓝蓝怎么办啊。”嘴唇哆嗦着,手?狠狠抓在钟慧娴手?臂上,力气很大,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 周方圆一转头?,果然就看到那两个男人追着她。见她发现了,这会也不再遮遮掩掩,吐掉自嘴里烟,一高?一胖狠狠追在身后。 周方圆头?也不敢回,径自往人多?的地方钻,捡破烂的口袋早就扔了,只攥紧胸.前的挎包,拼命往前跑,目光机警的扫视周围能藏身的地方。 高?个子?男人,身高?腿长,他跑的也最快,好几次伸手?就要扯到周方圆了,都被?她灵活的晃了过去。 一大一小追逐着, 周方圆确定自己跑不过这人,直接往路口等红绿灯人群里抱住一个人大.腿,然后开始哭喊着,“救命,救救我,有人贩子?在后面抓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高?子?男子?粗喘着气跑过来,等红绿灯的人团团看着他,那粗狂的面相,恶狠狠的眼神,一看就不是好人。 周方圆抱死大.腿不撒手?,这就是救命稻草,死赖着坐在地上不动?弹。 哭着喊着求人救命。 高?个子?男人嚣张的很,根本不顾周围人,上去就是一通生拉硬拽。 周方圆扯开嗓子?嗷嗷大叫,周围群众一看拼命拦阻。 高?个子?男人被?拦住,举着拳头?对?着周围人示威,谁在上前就动?手?。 群众愤怒别激起,纷纷争吵着,说?现在是法治社会,逞凶斗狠都该被?消灭。 周方圆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根本没顾上看眼红绿灯,她刚冲出去,马路上正好有辆车行驶过来...... 旁边争吵群众都捂着嘴发生尖叫声,以为?小姑娘会被?碾入车轮下面....... 庄于蓝要去青少年宫看画展,九点多?坐车过去。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在车上假寐了会。 原本稳当的车速,突然刺啦一声,车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车子?咣当一声急刹。 庄于蓝整个人冲撞到前排座椅上,司机更是紧张害怕到语无?伦次,“有...有个小孩突然冒出来.......” 庄于蓝一听,顾不上头?晕目眩,手?扶着车门赶紧下去查看。 “你没事吧?”一眼就看到她身上的血迹,惊呼一声捂住嘴,赶紧在她身边半蹲下来,用手?捂着伤口,喊着一旁的司机搭把手?。 周方圆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十分苍白,瞪着眼睛直直看着车子?,似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第37章 开车到附近医院, 司机抱着周方圆进去,庄于?蓝在?后面?跟着。 “把孩子给我,你去叫医生。”庄于?蓝双手抱着周方圆坐在医院走廊上的休息椅上。“没事的, 别怕, 医生马上就过来了。” 周方圆一路惊魂未定, 到医院人才慢慢缓和过?来。 她正被人紧紧抱着, 目光微微往上抬,她认识那张漂亮的脸。见那张脸微微蹙起眉头,紧张的神情是在?担心她吗? 她在?小徐村被婶儿抱过?,被老奶抱过?, 却都?只是搂着肩膀入怀,从来没有人像抱着婴儿一样...... 温暖的,清香的,柔软的, 是周方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以至于?担心害怕,自己身上是不?是很脏,是不?是很臭。 如果她把那么?干净好看衣服染脏了怎么?办? 她身上会不?会有翻垃圾桶的馊味? 庄于?蓝看到司机领着一个?男医生跑过?来,立即抱着孩子站起身,神情焦急着, “医生 ,这孩子被我们的车撞到了,麻烦给看看。” 司机赶忙在?一旁解释, “应该没撞上,她冲出来我就踩刹车了, 大概是擦碰到了。” “你们先别着急, 做个?检查就知道情况了。” 庄于?蓝点点头,低头看着怀里小孩, 想问她哪里疼,却看到小孩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看。 那双眼眸弯弯眯起,浅浅地冲她微微笑了下。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50节 只听到怀里细微声音,“我不?疼......” 怎么?会不?疼,胳膊上,腿上都?都?磨破皮出血了,光看着头疼。 庄于?蓝看着看着小孩强笑着安慰她的样子,突然心酸的厉害,“没事的,姨姨会给你看,不?怕的。” 周方圆不?知道对方认出她没有,但她认出来了,是那个?好心善良的,给了她和徐万里钱的女人。 庄于?蓝叮嘱做全身检查,“医生,小孩子说不?清楚,就脑袋,内脏,骨头,四肢都?详细做个?检查吧。” 司机见?小孩子送去做检查,才提醒一句,“太?太?,青少年宫的画展,再不?去怕是赶不?上了......” 庄于?蓝皱了皱眉,“不?去了,我妈应该过?去了,我留在?这里等个?结果。” 各项检查一直做到中午才结束,就像司机说的,他及时踩刹车了,人只有摩擦。 胳膊,腿上伤都?是地上磕绊的,没伤到骨头,就是破皮面?积大,看着吓人。 庄于?蓝看着检查拍的片子,才松了一口气。 那边护士给周方圆擦药,消毒杀菌的,刺激性很大。 棉签蘸着药水一触碰到伤口,周方圆猝不?及防,疼的喊出声来。下一秒她自己捂着着嘴,强忍着。 可是太?疼了。 疼的眼泪怎么?都?忍不?住。 护士也知道疼,叮嘱了句,“你别动啊,马上就好了。” 庄于?蓝闻声走过?去,小孩躺在?床上,护士拿着药水给她擦膝盖,小腿上的伤口。 小孩疼的照着自己手背咬着,手背上咬的全是牙印子,忍不?住,嘴里才闷吭几声破碎的喊声。 庄于?蓝莫名看的心疼不?已,走上去拉住她的手,“别咬手。”转头交代?护士,“能不?能轻点,她疼。” 等到药水上完,周方圆的脸上全是汗珠子,疼的呲牙也不?吭声。 庄于?蓝摸摸她的头发,满脸担忧的问,“小姑娘,你家住在?哪里?得和你父母联系一下。你这样最?好在?医院住一晚。”看着她身上破烂不?合身的衣服,有赶紧牵着她的小手安抚,“别担心钱,住院看病的钱,姨姨出。只是你受伤得有人在?医院陪着你。” 周方圆听后,却是先摇摇头,她看着对方眼睛,能分辨出来。因为对方眼神和小徐村二?婶看她目光是一样的,带着怜爱和心疼。 “父母...在?...在?工地干活,来不?了。“周方圆避开了女人的视线,她内心并不?想对着这双温柔怜爱的眼睛撒谎。 可她没有父母,唯恐对方会报警,或者?想办法,到时候招来徐二?柱怎么?办? 要是被送回小徐村怎么?办? 她还没有要来钱,她不?能就这样回小徐村。 周方圆试着从床上下去,好像丝毫不?受影响的站在?地上,扬起嘴角冲着女人笑,“没伤到骨头,就只是破了皮,而且是我自己跑到路面?上的,是我的错。” 庄于?蓝只觉得这个?小孩好懂事,懂事的更加令人心疼,隐隐鼻子有些发酸。 周方圆不?愿意住院,还执意要自己回去。 庄于?蓝怎么?可能答应,非要开车送她回去,想着过?几天再带着礼物过?来看看。 周方圆决绝不?了,只能上了车。 撒了一慌,就要无数个?谎言来圆,被问及家住在?哪里? 周方圆支支吾吾,最?后只能报出城中村附近的地址来。 中途路过?一家快餐店,庄于?蓝让司机停车,自己亲自下去买了一份拎了上来。 “我五岁的女儿,非常喜欢吃这种西式快餐,尤其是三明?治和鸡肉汉堡。中午都?没来得及吃午饭,饿了吧。”庄于?蓝嗓音很温柔,她说话不?疾不?徐,带着一股温暖人心的力量。 取出一份汉堡递给周方圆。 周方圆知道汉堡的,小徐村的时候,陆可为对她说过?。 两块面?包,夹着青菜,鸡肉,番茄.....,她当时却笑着说,面?包是长什?么?样子的? 拿到手里,才知道陆可为说的都?是对的。 “快吃啊!”庄于?蓝看着她对着汉堡发愣,“是不?喜欢吃吗?” 周方圆摇摇头,她双手拿着,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她在?做梦吗? 之前还在?翻垃圾桶的她,居然能吃到这么?高级的东西? 坐在?这样豪华干净车里,旁边还有那样一位温柔善良,浑身香香的姨姨关心她?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庄于?蓝看着她的脸,越看越觉得长得好,甚至隐隐觉得自己和这小孩又缘分。云海市挺大的,竟然还能碰到。 周方圆咽下嘴里食物,微微迟疑了下,决定告诉女人自己真名,“我...我叫周方圆,十一岁了。”说完心脏砰砰跳动起来,只能佯装低头继续吃东西。 吃完一个?汉堡,周方圆看了眼外?面?变熟悉的街道,她立马起身想要告诉前面?司机停车,“叔叔,停车,我...我家就在?这附近了。就在?那片城中村小房子。里面?路很窄的,车进不?去的,我从这个?小巷子里钻进去,几分钟就到家了。” 庄于?蓝慌慌抱住她的身体,怕她摔倒,“别着急,慢慢说。” 车子停下,周方圆想推开车门,发现她怎么?都?打不?开车门。 庄于?蓝挨身过?来帮她打开。 周方圆快速下了车,“谢谢姨,那边瓦房是我家,我爸妈去工地干活,得晚上才能回来。” 庄于?蓝跟着下车,把医院开的药还有剩下的快餐一并拎过?来。 “这个?医生交代?,每天要在?伤口涂一下,记得让你.妈妈给你上药。洗澡的时候不?能沾水,会发炎的。”庄于?蓝打开装药塑料袋子,她怕周方圆记不?住,说的很慢,很有耐心的给她说,“这个?,是创可贴,干活的时候,如果被划破,伤口不?深可以用它来止血包扎。” 庄于?蓝说的时候,眼神看了眼周方圆小手上的伤疤,明?明?不?大的一双小手,却有着厚厚茧子,手指头,手面?上有很多划破的痕迹在?。 周方圆悄悄把手往背后藏,捡垃圾,搬砖头,手指被划破很多次,她都?没在?意。反正疼一下,过?段时间就会好。 庄于?蓝掏出塑料袋里一个?白瓶子来,“瓶子里装的是钙片,还有维生素片...嗯,就是给身体补充营养的,一天三次要记得吃。医生检查说你身体缺乏营养,给你父母说一下,每天吃个?鸡蛋也可以。不?然将来个?头会长不?高。”实际医生检查说这孩子严重营养不?.良。 把塑料袋放到周方圆手上,庄于?蓝往城中村的方向看了眼,“姨姨,过?几天会带着礼物来看你,记得给父母是说一声。” 突然想到什?么?,返回车里,把自己皮包拿下来,取出二?百块钱塞到周方圆手里,“这个?是姨姨给的,给不?给父母你自己决定。但是要用在?自己身上,给自己买吃的,用的,知道吗?”她就是想到段华章之前说的话,能把小孩子身体搞成这样,庄于?蓝对这孩子父母已经没了好感?。 周方圆看着钱,又看看自己手上拎着,提的,坚决不?要。她把钱重新放回女人手里,转手就往跑。 庄于?蓝站在?后面?焦急喊着,“你别跑,慢慢走,腿上的伤......” 可周方圆早就钻进小巷子不?见?了。 庄于?蓝看着手里钱,又看看城中村瓦房,交代?司机回家去。 等车子启动离去,再也看不?见?,周方圆才从巷子拐角处出来。 她拎着药袋子和快餐袋子,膝盖和小腿因为跑动又撕裂了,明?明?疼的她眼泪滚滚,心里却不?怎么?疼,更像是塞满了软软暖暖棉花团子。 * 再说青少年宫画展,段华章和段立东一起过?去了。 段华章是怀孕不?喜欢待在?家里,二?来,她自己不?是喜欢文艺这块。但是觉得有个?文艺范的孩子貌似很不?错,所以来做胎教了。 最?起码别像陆可为那样就行。 她现在?标准放的极低,一大部分就是因为陆可为。 从小徐村回来之后,知道救他命小姑娘出走了,他就没消停过?。 画展规模算是中等,宣传还算到位,上午十点开展,人流一直没断过?。 她自己对绘画还停留在?像不?像阶段,显然遭受段立东各种嫌弃。 而在?画展里,段立东主要是来看已逝大师庄书文的作品的。举办方宣传册说有二?副作品是庄书文先生赠送友人的私作。 段立东并没直奔目的地,而是在?每一件作品前停留一会。 欣赏的,会多看一会。 走走停停,上午十一点了。段华章还在?左顾右看,于?蓝说她和她母亲会过?来。看了手表,这个?点也没见?到人。 庄书文的作品前停留人数最?多,他是云海市本地人,还是现代?知名画家,早年留过?学,学习过?西方画法。所以他的作品里既有中式的绘画技巧,也有西方的特点。 他的作品大开大合,画山,脉络,石纹,山松青柏,重点却在?山中气象,云雾。画面?感?对比强烈,光和影的相互衬托,让一幅画作栩栩如生。 段立东一直觉得,庄书文其人如他画作一般,他就像是画里一抹留白,清雅,高洁,寡而不?淡,恰如其分。 这样才华横溢的人,在?壮年早逝,却是令人惋惜。 段立行走到最?后,墙面?上罩着一层玻璃,是一副长越一米半,宽半米多的画作。其他画作名字如:行云流水,踏风而至,高帆这类,这幅作品名称却甚是讨人欢喜。 名为:鸿运当头。 确实赠送朋友,非常合适。 意境深远避开不?谈,这幅画里却是欢快不?少,看似随意,但是每一笔里都?是功底。往下继续看,却轻疑一声。 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其他作品上均是三个?章印。 这鸿运当头却是多了一个?。 一般画家都?有号章,闲章,肖形章等等。 段立东没在?意,本就是私人画作赠送好友,可看第二?眼的时候,发觉最?后一个?章有些熟悉。 皱着眉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熟悉,好似那里见?过?一样。 “爸,你都?快贴在?玻璃框上去了,真有这么?好?”段华章看到段立东不?顾形象的样子,忍不?住一旁提醒。 段立东撑着下巴,忽的,一拍脑门,他想起来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这不?是周方圆曾经画的那个?印戳吗? 越看越像。 走到第二?幅私作画面?,印章又是规矩的三个?。 画展上有专业解说人员,段立东寻到人,带到那副鸿运当头面?前询问,第四个?印章是什?么?。 专业人员对前三个?印章解说很清楚,只是到了第四个?有些犯难。“这枚应该作者?庄书文先生的收藏章吧,他的其他作品都?是他惯用刻章,仅少几幅是用的别的。而且,庄书文先生除了画画之外?,对古代?刻章非常感?兴趣,而且技术娴熟,私下也会自己刻章。” 总之专业人员并不?是考古学家,对大师们私下兴趣爱好只能浅谈,要说具体的那可不?行了。 见?段立东还要为难解说人员,段华章直接把人拽走,“你别为难人家了,不?就一个?刻章,回头我见?到于?蓝,我问问她好了。她父亲,有字有号的,名字不?下好几个?呢。” 段立东几乎能肯定,周方圆画的和画中第4章 几乎一样。可他记得周方圆说是过?年在?镇上赶集书摊看到的。 不?过?本就是人私底下送好友的,用的章什?么?也不?好说。 “那你见?到于?蓝,帮我问一声吧。”心底还是好奇的。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51节 * 庄于?蓝送完周方圆,路过?苗银玲住宅区,看了眼手表,人应该从画展回来了,便让司机停车,自己准备上楼看一眼,问问画展情况。 实际上,苗银玲也没有去成画展,她人刚刚从钟慧娴家里回来。两个?人后来合计一番,只说如果还有这样小纸条只当没见?到过?。 先稳住阵脚,别因为一个?小纸条就慌了神了。 苗银玲冷静过?后分析,小纸条应该不?是钟慧娴写的,但是会写小纸条的人她完全猜不?出来。当年事情她做的非常隐秘。 思来想去,只觉得对方应该并不?知道全部,最?多就是纸条上写的那样。不?然,纸条就该出现在?在?她家门口。 更重要的,那个?孩子要是还活着,对方完全可以带着孩子过?来,没必要这样试探着来。 钟慧娴很想说当年她是怎么?从云海市连夜出发,想细细说自己怎么?辛苦,怎么?瞒着人,真的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但是苗银玲直接打住她。 像极了十年前,她刚回云海市,想说事情办好了,苗银玲也是一个?字都?不?听。 只说事情过?去了,都?不?要再提。 钟慧娴心里是懂得,这遭天谴的事,谁还要知道细节呢。 不?知道,不?了解,才是最?好的。 也就这个?纸条,苗银玲才知道当初孩子送到了东山市。而今年东山市大部分乡镇村遭遇大水洪灾...... * 庄于?蓝进屋换了拖鞋,就看到苗银玲坐在?沙发上翻报纸,笑着问,“妈,画展怎么?样?我今天半路上有事临时没过?去。” 苗银玲完全忘了画展的事,手里翻着过?去一个?月的报纸,她记得那会电视新闻联播整天播放,她都?没敢看。 一看那洪水肆虐的画面?,她忍不?住掉眼泪,所以总是换台。 苗银玲把报纸一份份放在?茶几上,“我也没去,早上换好衣服,头突然有点晕,就在?家休息了。”说着抬起头看向女儿。 一眼看到她衣服上粘的血点点,慌张的站起身,“蓝蓝,你衣服上粘的是血吗?快过?来让我看看?” 庄于?蓝这才低头看到自己衣服上血迹,笑了笑解释,“妈,别担心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虽然这样说,苗银玲到底还是上手仔仔细细摸了摸,才算放心,“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还见?血了?” “就是去画展路上,有个?小女孩从行人道上冲出来,她摔在?地上呛破了皮,我抱她的时候可能沾上了。”想到那个?小女孩,庄于?蓝忍不?住唏嘘两声,“那孩子挺可怜的,还和我有些缘分,之前就见?她带着弟弟在?路边乞讨。” 苗银玲听得胆战心惊,“哎呦,人没出事就好,她家大人呢,” “说在?工地干活,妈,那小孩可懂事了,上药的时候疼的直掉眼泪,都?不?吭一声。”庄于?蓝想想周方圆疼的咬自己手背,都?不?喊一声疼,可见?那孩子往日里也是忍习惯了。 “对了妈,你头还晕吗?上次凌浩从国?外?专治头晕的药你吃完了吗?记得给我说一声,我让凌浩在?那边帮着买点。”庄于?蓝看着摆了满茶几报纸,“头晕,就躺床上歇歇啊,看报纸不?是更晕。”说着就要把报纸收起来。 苗银玲任由她收起报纸,看着女儿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想想今天发生的事,“蓝蓝啊,上回妈给你说去国?外?生活的事,你赶紧和凌浩说说,他也好快点准备,他一个?人在?那边也不?好。” 不?管现在?那个?纸条谁写的,只要蓝蓝去了国?外?,就没什?么?可怕的。 庄于?蓝把报纸放在?架子上,回头笑着说,“妈啊,我怎么?听着你在?赶我走啊,之前还不?忍心我去呢。你这心思变得可真快。” “不?是你说凌浩在?那边连孩子学校都?看好了吗?早去晚去不?都?得去,去了熟悉当地也好。”苗银玲伸手拉着庄于?蓝坐到自己身旁,手握着手,“回头和凌浩谈谈,要不?,晚上的时候,我给他打个?电话?” “妈,你别上心这个?事了,我会和凌浩谈得。”庄于?蓝对去国?外?生活,不?排斥,也不?抵触。“凌音和凌晨知道要去和爸爸一起住,倒是很开心。” “孩子就得和父母住在?一起才行。”苗银玲听到这般说,也就放下心思。 * 周方圆怕自己又被那一高一胖两个?男人盯上,一直等到夜幕变黑才出来走动。 她膝盖破了大块皮,走动弯曲都?会触碰到,想走快都?走不?快。 走一走歇一歇。 和徐万里约好了竹子林里碰面?。 一直走了很久,远远地望到那块浓密竹子林。还没靠近,只看到有个?漆黑的影子躲在?一旁路边树后。 “阿圆?” 那声缓缓地,切切地喊声,让周方圆楞在?原地,莫名的鼻子发酸,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等多久了。 “嗯,是我。”周方圆带着鼻音,加快脚步走过?去。 徐万里听到熟悉嗓音,飞快的从树后窜出来。 周方圆的膝盖,手肘关节都?上了药,徐万里靠近就闻到了药水味,“你受伤了?” “没有,我跑掉了,就是摔了一脚。不?过?你看这是什?么??”周方圆把快餐的袋子打开给徐万里看。 里面?汉堡已经凉掉了。 两个?人一起钻进竹林里,选在?竹子松散的地方,路灯还能透进来点微弱的光。 坐在?草坪上,周方圆让徐万里把汉堡吃了。 “我今天又遇到之前乞讨那个?好心给我们钱的姨姨了。是我自己跑到路上,不?怪她的,但是她还是抱着我去了医院。她还给我买药,买吃的。”周方圆见?徐万里拿着汉堡没吃。 “这个?叫汉堡,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徐万里把汉堡送到周方圆嘴前。 周方圆懂他意思,张嘴狠狠咬了一口,即使凉了,也非常好吃。 徐万里眯起眼笑了笑,才开始吃。边吃边看着周方圆膝盖,“很疼吧?” “嗯,上药的时候特别疼,火.辣辣像是有火再烧我的肉。那姨姨很心疼的让护士轻点涂药。而且,姨姨还抱着我了,她身上好香,可好闻了。”周方圆想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被人关心着,她就心头火热。 徐万里吃着东西一声不?吭听她说在?医院的事,听她介绍塑料袋里药,创可贴,钙片...... 等到汉堡吃完,徐万里舔了舔手指头,突然问了句,“明?天要怎么?办?” 一头闷棍,好似把周方圆从美梦里叫醒。 是啊,明?天要怎么?办。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周方圆躺在?草坪上,喃喃低语,“肯定是徐二?柱要抓我,他一定是要把我卖了。” 徐万里跟着躺平,“那我们白天不?出去,让他们找不?到,晚上出去?” “只能先这样,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周方圆脑子里想着,要是徐二?柱死了就好了。 徐万里抿着嘴吧,沉默好一会,突然转过?身拉起周方圆的手,闷声道:“你千万别被捉到......” “那当然,我也很厉害的。”谁要卖她,大不?了同归于?尽,谁都?别想好过?。周方圆心底这么?想。 * 就这样两个?人为防止被徐二?柱的人抓到,白天的时候尽量减少活动,都?是藏着躲着。 天桥那边不?能回去。 两个?人夜里睡觉都?是躲在?茂密绿化从里,要不?就是公共厕所里。 一连一星期,两个?人东躲西藏。周方圆破皮的地方坚持擦药已经结疤,跑动没之前那么?疼了。 另一方面?,钟慧娴家的大铁门,这一星期以来,间隔一两天就有一个?纸条出现,内容和第一个?一样。 习惯了,就不?再理会。 直到这天钟慧娴出门买菜回来,刚到三楼,一眼就看到自家门口蹲着一个?吸烟的男人。 那男人脸色蜡黄消瘦,眼神阴鸷,细看脑袋上还有伤口,被剔平了一小块头发。见?她回来,慢吞吞地站起身来。 第38章 钟慧娴下意识停住脚步, 转身想下楼,可一看?这是?自己家,自己总不能不回家。顿时皱着眉冷声询问, “你谁啊?在我家大门口做什么?” 徐二柱站起身手捏着烟头, 狠狠吸了最后一口, 才把?烟蒂扔在地上。没说话, 先嘿嘿笑两?声,脚步踉踉跄跄的走到大铁门旁,抽出?上面?纸条,揉捏两?下塞进裤子口袋里。 钟慧娴神情防备着, “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啊。” 徐二柱的脚因为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了点伤,能?治愈的, 可惜没钱看?,现在走路有些费劲。 他目光阴沉的上下打量钟慧娴,看?完笑了声,“大?姐,这才过去十来年, 你怎么变化这么大?啊,是?生活不顺心?刚瞧着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不过,脸是?苍老了些, 但五官没变。您十来年去东山市银山县的时候那个气派富贵,我大?老远的看?着就数您扎眼。” 徐二柱放纸条一个多星期, 有些沉不住了。今天特意上门守着, 张嘴就诈胡。 他托三哥关系,都查清楚了, 车牌号就是?这家的。 这家十来年钱就住这,云海市老破小住宅区,就等政府规划拆呢,地址不会错的。而且,这女的退休前,就是?妇幼医院妇产科助产护士。 查到这里原以为真相水落石出?了,结果这家两?个儿子,小儿子没结婚,大?儿子结婚有孩子,周方圆出?生年月都对?不上。 钟慧娴手抓着买菜的袋子,呼吸急促起来,却强装着镇定。她也看?出?来对?方这就是?来炸她话的。“你认错人?了吧?我压根没去过东山市,更别?提银山县,金山县的,听都没听过。还有,就是?你往我家大?门上塞垃圾的?” 说着伸手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徐二柱也不着急,还让开道站在一旁,笑吟吟模样。只是?他脸色憔悴,五官猥琐,笑起来一副奸诈小人?的模样。“大?姐,您要不记得呢,我就给您回忆回忆,十年前您坐着一辆车牌号#######黑色轿车,去了东山市。您还给路边埋汰汉子一只编织袋子。说来不凑巧,那汉子是?我村里兄弟。当时我在路的另一边,看?的一清二楚,就连您那天穿的什么衣服我都记得。” 钟慧娴的手开始发抖,怎么都插不进门锁里。 徐二柱往下瞥了眼,嗤笑两?声继续说,“大?姐,我知?道那孩子不是?您家的,您也是?拿钱办事的,我都看?到了,完事的时候,您是?不是?给我兄弟一个黄色牛皮信封,装了不少钱吧。” 钟慧娴好不容易打开门,转身深呼吸一口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是?想编故事就去别?人?家吧。”说着要推门进去。 咣当一声,徐二柱却突然拉住大?铁门。 突如?其来的声响,把?钟慧娴吓得不轻,手臂上的买菜袋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色苍白,一秒后之后才急急呵斥,“你干什么啊,都说听不懂,赶紧走,不走我报警了?” 徐二柱嬉皮笑脸的拉着门把?手,“大?姐,我兄弟把?个半死不活婴儿养活不容易。您也看?报纸新闻,应该知?道东山市徐镇发生特大?洪水。老家村子都淹了,我兄弟也死了,孩子在东山市实在活不下去,出?来乞讨过得非常辛苦。您呢行行好,帮我传个话就行,我大?老远带个孩子过来就想有口饱饭吃,可没想着破坏什么的,这点我能?保证。” 说完示好的蹲下来,还帮忙捡滚落在地上的土豆辣椒。 钟慧娴挑着空档开门直接进了屋。 隔着一道铁门,钟慧娴紧张的喘息着,“你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你要是?再来,我就报警了。”说完也不要菜了,直接把?门关上。 徐二柱把?捡好的菜放在门口,砰砰砰又敲几下,“大?姐,你仔细想想,我过几天再来。” 钟慧娴倚在门后,心脏提到嗓子眼,噗噗跳动厉害。听到门口没了动静,直接奔到电话旁,就给苗银玲打电话。 徐二柱一瘸一拐下了楼梯,脚骨疼的厉害,而这一切都是?拜周方圆那个死丫头所赐。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52节 她倒是?属老鼠的,不知?道藏在那个阴沟里,这一星期,三哥借给他的两?个帮手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不过,只要人?没离开云海市,找到是?迟早的问题。 * 庄于蓝第四?天的时候,带着礼物到城中村。真的如?周方圆说的那样,城中村的路很窄,有的都算不上是?路,窄小的地方只能?让一个人?侧着身子通过。 七拐八拐的,司机在后面?领着礼物,庄于蓝记得当初周方圆手指的方向,那个瓦房。 上去认门的时候,却发现不对?。 找错几家之后,庄于蓝也发现了问题。 “太太,那小孩是?不是?说谎了?”司机找附近人?问了句,都说不知?道。 天气热,这里逼仄矮小的环境,在里面?转悠的头晕。 “你们这是?找人??”就在两?人?热的满头大?汗的时候,身后不远处有间小卖铺子,里面?坐着一个人?,手里摇着大?蒲扇。 庄于蓝和司机走过去,“是?的,我想找一个十岁大?的女孩,她叫周方圆。对?了,她还有弟弟,大?哥知?道这家人?吗?”说完抬手擦擦脸颊上的汗水。 李叔摇着手里蒲扇,“十岁大?女孩...她是?不是?短头发?眼睛大?大?的,鼻子挺翘,人?很瘦?” 庄于蓝一听基本符合周方圆外貌特征,眼中露出?一抹欣喜,“是?没错,她是?这样的。大?哥知?道她家在那吗?” 李叔从店铺里出?来,指了指二楼那间自建平房,“原先住这里的。” 庄于蓝仰头看?了眼,面?露疑惑,“原先?那现在呢?” “那我哪知?道啊,这里人?员流动复杂,住上几个月就搬走的,也有刚搬进来的。走走出?出?的在这停留的可多了。” “她说父母在附近工地干活,你认识她父母吗?”庄于蓝没想到人?都搬走了。 结果李叔听到这话看?着庄于蓝一眼直接笑了,“我一听你这话,我觉得咱俩说的不是?一个人?。那小孩十岁大?是?对?的,她可没什么父母在附近工地干活。小孩老家发洪水,父母死了,被带来云海市讨饭的。”这话还是?徐二柱亲口对?他说的,还说自己心善见不得小孩在老家饿死叭叭叭一通。 当然这话当不得真,徐二柱嘴里就没几句实话。 庄于蓝彻底愣住了。 “两?个孩子没人?管没人?问的,天天早上拖着袋子去附近捡破烂翻垃圾桶。饱一顿饿一顿的。就这样,晚上还挨打挨骂,两?个小孩有天夜里就跑了,打那之后就没回来过。天知?道两?个可怜的在那过夜呢。”李叔唏嘘两?声又重新回到店铺里坐好。 看?着外面?傻站着的两?人?,挥了挥蒲扇,“回去吧,人?早不在这里了,哎呦,可怜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庄于蓝心情沉重的返回车里,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 钟慧娴因为上次徐二柱上门的事,给苗银玲打电话。 两?人?现在不见面?,有事情都是?电话里说。 苗银玲觉得钟慧娴家不安全。 “再来你就报警,过去十年了,就凭他嘴巴里说的话?法律判刑还讲究个证据呢。反正钟姐你稳住了,信我的,十年前的事,能?留下什么?就算他看?到了,说的是?真的,证据呢?”苗银玲想明?白了,只要钟慧娴咬死不承认,实际对?方完全那她没撤的。 “可我看?着对?方没那么容易打发,要么就按照他说的给他一点钱?”钟慧娴真的怕了,突然有个陌生人?站在家门口,她还一个人?住,心里难免会慌。 苗银玲又不缺钱,随便给点就打发了,那还让自己担惊受怕的。 “慧娴,不,钟姐。不是?钱的事,把?这钱给他,我还不如?给你呢,你看?你现在过得日子我都看?不下去了。吃什么斋念什么佛,钟姐,蓝蓝已经准备去国外生活了,等她去了国外,什么事都好说。那个男人?尽管来,来了你就关门,说什么都别?管。他自己见什么都得不到自然就走了。这样的人?给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甚至无数次。”苗银玲抛出?一个诱饵来,给钱。 钟慧娴原本有些埋怨的心情,立马消散了。 她太清楚苗银玲这个人?了,她张嘴这么一说,就是?在放出?信号。 只要咬紧牙不松口,一定会有好处。 钟慧娴嗯嗯两?声,没了之前抵触情绪。 苗银玲继续电话里劝说,“他没什么证据的,那年头估计也就站在路边看?到一眼。一定拿不出?证据才老找你。你稳住了,别?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他那是?在诈你呢。” “我知?道了,下次他再过来,我直接关门,什么都不听。”钟慧娴觉得也是?,十年前的事,还能?有什么证据。 两?人?挂了电话。 钟慧娴担心那人?还会过来,所以,每次买菜回来上到三楼都会楞一下。 就这样一连过了一个星期,也没见到人?。 心放松不少。 晚上还和苗银玲通电话,说对?方也觉得拿不出?证据,可能?自己先撤了。 两?人?心情愉快的在电话里说了一通,还约好过几天去龙山寺上香。 苗银玲挂上电话也只觉得心里松口气。 凭着一张嘴,说什么得有人?信啊?还敢要钱?绝对?一个钱都不能?给,给了就是?心虚。 说到钱上,苗银玲还没忘记之前答应给钟慧娴的好处。 而且今天又特意打电话过来,看?来必须要先准备一点堵堵她胃口。 使唤驴推磨,必须给足饲料,吃不饱谁还听使唤。 * 徐二柱这一星期忙着玩猫抓老鼠呢,他自己是?猫,那两?个小崽子自然是?老鼠。 两?个狗东西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捡破烂卖东西,一开始他守在收废品附近,两?人?没见到人?呢。他就换了思路,这俩身上没钱,没地方住,只能?露宿街头。 徐二柱欠了高利贷,一分钱三分利,一天天下来利滚利,他自己着急得很。 知?道徐万里那个狗崽子以往的活动范围,就去附近转悠。 两?个人?再省钱也得吃饭。 徐二柱求着三哥再借他两?个人?使使,逮到人?他就有钱还钱。有他这番保证,三哥就让高个子和胖子跟着他。 而且还额外赠送一个信息。 两?小东西之前在天桥附近出?现过。 有了明?确地点,徐二柱带着人?就过去了。 到了天桥,碰到几个流浪汉,一包烟就给收买了。 有个烟瘾大?流浪汉拿着烟,急急点燃一根,手指着一个方向,“那边有个竹林,我有天回来的晚,见他们在那边.....。” 另一边长头发流浪汉不等他说完,破烂的搪瓷缸子一把?扔了过去。 “多少天前的事了,两?人?早不在那了。” 烟瘾大?流浪汉只顾拿着香烟放在鼻子底下闻味道,根本没看?他,还径自说着,“谁说的,我就是?前天才看?到的。” 徐二柱冲着长头发流浪汉冷哼一声,就带着人?急急赶了过去。 * 周方圆和徐万里这两?天有些放松警惕,他们在外面?溜达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那两?个男人?。 而且想着徐二柱也没钱再使唤人?。 这几天两?人?都在竹子林里过夜,不知?道是?不是?竹子原因,竹子林里蚊虫都比别?地少,苍蝇,蚊子,还有扑蛾子都在路灯下面?嗡嗡叫,不敢进竹林。 两?人?从外面?捡来纸箱子铺在草坪上,夜里睡得挺安逸的。 就是?不能?起风,风一动,竹子叶呼啦啦啦的,一直响很久。 徐万里临睡前,提着裤腰带要到外面?尿尿。他自觉地很,一般都会出?去,到竹子另一边去尿。 周方圆脑子想着事,这些天心不在焉的。不知?道那姨姨去没去城中村。如?果去了?应该发现她说谎了吧? 想着想着,人?忍不住叹口气。 突然外面?传来徐万里的尖叫声,随手一记怒喊,“阿圆,快跑呜呜......跑....” 周方圆猛地坐起身,撒腿冲出?竹子林,一出?来就看?到路灯下徐万里被人?摁在地上捂着嘴。 是?徐二柱,以及高个男人?和胖男人?。 徐万里拳打脚踢在地上像泥鳅一样,男人?捂嘴他张嘴咬,胖男人?吃痛收回手,他来不及爬起来,先口喊,“阿圆,你快跑。” “跑,往哪里跑,她今个除非长双翅膀飞上天去。”徐二柱一看?到周方圆,满腔怒火像火山爆发一样喷射出?来。医院里医生告诉他,颅骨就差那一点点,在重一点,位置偏一点,他一定当场死亡。 现在想想都惊他一身冷汗。 徐二柱让胖男人?别?管徐万里,他们三个划分三个方向拦住周方圆。 而周方圆背后是?条死路。 周方圆退无可退。 徐万里从地上爬起来,他嗷一声,像头小牛犊子一样对?着胖男人?冲过去。可他体型太瘦小了,如?鸡蛋撞石头。 他只把?人?撞的踉跄退一步,随后抱住那人?的大?.腿,死死不撒手。“阿圆,快走。” 周方圆却没冲着他那个方向跑,她转身冲着相反的方向,对?着徐二柱跑过来。 徐二柱脚骨有伤,行动没那么敏捷。 她心底清楚,徐万里在这,她走不了。 高个子男人?腿长跑得快,自己根本跑不过她,确定没有逃生机会。周方圆在刚刚徐万里冲撞时间里,把?挎包捡到的铅笔刀攥在手里。 她之前没事的时候,拿它在石头上磨过,变得锋利不少。 黑夜里她眼神冰冷决绝,漆黑眼眸里没有光,没有生的寄托,她没想着活,只想着即使死,也要捅死一个。 周方圆直直冲着徐二柱过来。 没调转方向,没岔开路线,反倒是?徐二柱被她气势吓愣住了,本能?想往后撤。 但是?来不及了。 第一刀划在衣服上,隔着衣服,徐二柱感觉到疼了。 他已经看?到周方圆手里有个小刀,大?喊着来人?帮忙,并拼死拉住她的手。 周方圆张着大?嘴啊啊怒喊着,手被钳制住,就想张嘴咬。 已经被她咬怕的徐二柱早就防备她了,抬起一脚踢向她的肚子。 周方圆整个人?疼的趴在地上哼唧,不动弹。 等到徐二柱靠近,抓起地上泥土石子就往他脸上抛,她都来不及再给徐二柱一刀,就被身后高个子男人?,勒住脖子。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53节 “呜呜呜呜,放开我。”那手臂肌肉粗壮像钢筋一样,死死抵住下巴,即使这样周方圆手里刀都没松手。 高个男人?从后面?按着她的后脑勺,砰的一下。周方圆只感觉脑子和身体巨疼一下,人?被狠狠摁自地上。 那股凶狠的力度,像是?要把?她嵌在泥土里,同时身体里器官被压迫着,想冲破胸膛挤压出?来。整个人?难受,干呕,咳嗽,鼻涕,眼泪,所有感官感觉一下子席卷而来,她甚至连呼吸都觉得胸口憋闷好疼。 “阿圆!!”徐万里见到阿圆被人?踩到脚下,可他自己正自身难保,只能?痛苦喊着阿圆的名?字。 徐二柱见周方圆被擒住,有恃无恐走上前,宣泄自己怒火一样,在她稚嫩身上又踹又踢。 嘴里一直咒骂着,“狗东西,推我下楼我都没弄死你呢,还敢拿刀子捅我?” 周方圆疼的出?声力气都没有。 手里握着刀渐渐松开。 徐二柱拳头脚踢依然没停止,他伸手把?人?从地上扯起来,双手掐着她的脖子,面?目可憎喊着,“来啊,不是?要捅我吗,来捅啊?” 眼见周方圆呼吸不上来,眼睛渐渐泛白,这才把?人?摔地上。 徐万里只听到各种砰砰声,他急的不行,使出?吃奶力气想要从胖男人?身边起来。 胖男人?却觉得他吵闹碍事,挥出?一拳头砸向他颈侧位置,刚还喊叫不停的徐万里,眼睛瞬间涣散无神,啪嗒一声,人?趴在地上没了意识。 徐二柱发泄完怒火,都没问徐万里的死活,谄媚的冲着两?个男人?示好,央求他们再帮个忙把?人?背上带回去。 * 周方圆身上挨了很多下,一.夜之间胳膊,腿上冒出?很多淤青。尤其是?脖子上,那明?显淤青的掐痕,十分刺目。 浑身上下皮肤就没块好的,唯独脸上没青没紫。 要不是?得走路,徐二柱一想到自己现在走路揪疼的脚骨,都想把?她的腿打折了。 “把?她的嘴给我堵上,这死丫头极不安生。一路上不知?道生出?多少变故。”高个子男人?拿来黄色胶布,任凭周方圆躲闪,还是?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扯下一块胶布,撕拉一声封住嘴巴。 周方圆口腔里只能?发出?轻微吭哧声,她被绑住手和脚,像个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滚动。 徐二柱看?她凶狠眼神,咧开嘴嗤笑一声,“手脚老子都给你绑住了,会咬人??等你没了用,牙齿老子也给你一颗颗敲掉。”说完,对?着周方圆瘦弱的后背就是?狠狠一脚。 咣的一声,周方圆疼的整个人?在地弯成?一道弧线,像一只弓着身子瑟瑟发抖的虾子。 张开嘴,喊不声,疼的咬到舌头。 “胖哥,麻烦把?这死丫头装麻袋里。”徐二柱转身对?着身后胖男人?说话,凶狠的语气立马换了。 高个子男人?一旁搭把?手,架起周方圆扔进麻袋里,再往肩膀上一抗,任谁也看?不出?来里面?有个大?活人?。 徐万里早就醒了,但他闭眼装睡,一动不动躺在那。 他听到徐二柱说话,听到徐二柱踹人?,也听到阿圆痛苦的闷吭声,可他不能?动。即使浑身抑制不住的愤怒上涌,想和他们拼命。 但是?昨天刚经历过,他太清楚双方力量的悬殊了。 他连徐二柱都打不过,更何况还有其他两?个男人?。 徐万里是?一个即使睡在户外,浑身上下都有蚊子在咬,他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很会忍。 听声响几个人?准备出?门。 “这还个呢?放这?”胖男人?是?最后一个,临走转过身看?了角落里昏睡的男孩一眼。 徐二柱在前面?说了句,“先不管他,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回头再来收拾他。”后面?还骂咧咧几句。 咣当一声,咯吱咯吱的木门响了很久,才慢慢掩上。 冗长的安静, 徐万里一直保持那个姿势躺着,直到外面?再没有任何声响,才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 蹑手蹑脚的到门口,透过门缝扫视外面?一圈,确定他们走远了,这才推开门往外跑。 他得救阿圆,不然阿圆会死的。 * 钟慧娴今天早上去菜市场,平时只买些土豆,青菜豆腐的人?。今天这会破天荒的买了比较贵的蔬菜,还买了进口水果。 一手拎着买菜的袋子,一手找钥匙开门。 门刚打开,突然出?现一只粗糙大?手,摁在门上。 徐二柱笑吟吟的一张脸伸过来,“大?姐,去菜市场都买了什么菜?” 他猛不丁的出?现,吓得钟慧娴尖叫一声,双手抱着头往后退好几步,甚至钥匙都掉在地上。 徐二柱俯身捡起地上钥匙。 钟慧娴见他捡钥匙,刚想呵斥他别?动,结果楼梯里传来动静,她一转头,又看?到两?个陌生的男人?上来。 一高一胖,高的体格健壮,胖的脑圆肚大?,尤其高个子男人?肩膀上还扛着一个麻袋。两?人?面?相看?着都不像是?好人?。 钟慧娴惊吓的张着嘴,一时间忘了说话。 这会功夫,徐二柱已经用钥匙开了门,自作主张的进了屋,还不忘记伸手招呼,“站门口做什么,都进来,全进来说话。” 人?一进来,就先看?到那几尊神像,烟雾缭绕想不注意都难。 钟慧娴想走,可身后那两?个男人?堵在楼梯口,像是?一堵墙,她根本走不了。 又担心自己家里被人?闯进去乱翻,想着光天化日的,对?方也不能?怎么着她。 “你干什么啊,谁让你进来的,赶紧出?去。我告诉你这是?非法闯入,会被抓起来。”钟慧娴急忙进去,一进去就看?到徐二柱手里电话座机,他把?电话线拔了。 钟慧娴原本进屋就想先报警的,这下脸色难看?的望着徐二柱,“你到底想干什?你这是?犯法的。” 话音没落,高个男人?扛着麻袋进来,胖男人?跟在后面?。 钟慧娴惊讶的看?着三个男人?占据她家客厅,自来熟一样坐在沙发上,只气的浑身发抖。 徐二柱招招手,还劝慰钟慧娴,“大?姐,又不是?第一见面?了,你别?害怕。还是?上回那个事。” “我说了,我不记得东山银山的,你认错人?了。”钟慧娴的目光在几个人?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那个麻袋上。 尤其看?到那个麻袋在蠕动,她惊恐瞪大?眼睛,指着麻袋,“这里面?什么啊?怎么在动?” 徐二柱给高个子男人?递了眼神。 高个子男人?动手解开麻袋。 钟慧娴才看?清楚麻袋里装的什么,立马惊呼一声,手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麻袋里小孩。 徐二柱伸手,一把?拖过麻袋,掐着周方圆的脖子,把?人?从麻袋里扶起来。 钟慧娴死死捂着嘴,看?着小孩浑身上下凄惨的模样,连话都说不出?一句。 徐二柱冲着钟慧娴咧嘴一笑,却转头对?着眼神怒火冲天,凶狠要吃人?的周方圆说,“看?到眼前这个人?没?当初就是?她把?你装在编织袋里,交给周金山的。多亏了老子,要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自己身世。” 周方圆闻言,眼神瞬间看?向钟慧娴,嘴里被胶布封着发出?嗡嗡声,她整个人?挣扎着,可手脚被捆住她挣不开。 钟慧娴却震惊到只盯着周方圆看?,张着嘴,浑身都在发抖,“她...她.....?” “没错,她就是?那个你当初大?老远从云海市丢的小孩,都给你说她活着。就是?这孩子脾气性?格不好,我也是?没办法才这样对?她,之前好吃好喝供着的,要不是?她想跑,我也不能?这样绑着她。” 钟慧娴脑子像是?被一口大?钟敲得嗡嗡直响,她完全没听到徐二柱在说话。她眼睛死死看?着周方圆。 受到的冲击让她说不出?话来,心里只剩下,震惊,恐惧和害怕。 想张嘴反驳,想否定,可嘴巴像是?别?人?的,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那孩子一双眼睛愣住了。眼睛又大?又亮,眼珠子像熟透的葡萄,眼白纯净...里面?像是?有火苗在跳动,愤怒,凶狠的目光像是?一头被困住的小老虎。 钟慧娴看?了好几秒,才慌慌移开视线,“你...你这是?虐待小孩。” 徐二柱却不在意摇摇头,“什么虐待啊,就是?教训一顿而已,这孩子村里野惯了,很不像话,打两?下就成?这样了。” 钟慧娴不敢在看?那双眼睛,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心里咯噔咯噔,快速下沉。 那眼睛形状,太像庄于蓝了。 只不过庄于蓝文雅,眼睛温柔动人?,这小女孩眼中倔强,狠厉一览无余,会让人?一时间忘记她眼睛长得很好看?。 “大?姐,你看?这孩子也在这,上回说的事没忘记吧?”徐二柱旧话重提,从刚才这老货看?到周方圆的神情,就明?显有问题。 只能?说,他打人?没让打脸是?对?的,这死丫头长相应该随了亲生父母。 钟慧娴注意到那女孩目光一直在看?她,看?的她心神不安,只皱着眉背过身,“你让我说几遍,你认错人?了,我也没去过东山市,更没扔过孩子。这谁家孩子你找谁去,你总找我干什么?” 徐二柱见这老货还是?一脸不认,咬牙道;“大?姐,你在看?看?这孩子?看?着她的脸,你就不觉得熟悉?我就是?想要点钱,要到钱我就自动消失。至于这孩子,我给她找了户新人?家照顾她,就是?这一路迢迢手里怎么能?没个路费呢?” 徐二柱心里暗自咒骂,他都已经把?周方圆带来了,好话说尽,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火气难免一点点滋长出?来。 钟慧娴没老到听不懂徐二柱话里潜台词,只一脸错愕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找户新人?家,根本就是?贩卖人?口啊。 话都说不出?来,眼睛不受控制看?向女孩子。 女孩眼里裹着泪,直直看?着她,那湿润润的眼睛显出?内心的伤痛,泪水顺着眼角留下来。 钟慧娴脑袋恍惚之间,想到十年前她连夜去东山市,半路上编织袋里发出?轻轻地哼哼声。她拉开编织袋,看?着那个刚出?生不久就被判定活不久的小孩。见她哼哼,像是?饿了,她用手指头沾水碰过她小舌头,顿时便不在哼哼..... 简短的记忆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钟慧娴的心乱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楼梯传来脚步声,屋里几个人?俱是?一惊。 徐二柱脸色闪过一抹慌张,三人?对?视一眼。没等胖男人?起身到门前,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钟姐,你这是?知?道我要过来,特意给我留的门,还是?刚买菜回来啊?”大?铁门咯咯两?声,钟慧娴听到苗银玲声音,整个人?惊慌失措的,下意识睁大?眼看?向女孩。 可钟慧娴的异样徐二柱没看?到,他注意力都聚集在门口进来的人?身上。 苗银玲推门一只脚还没进来,就看?到屋里窄小客厅里三个大?男人?。 整个人?只愣怔一秒,便瞬间恢复自如?,面?露疑惑的进来,“钟姐?你家这是?...来客人?了?” 苗银玲一步步进来,屋里情况让她猜出?大?概,可她脸上不显,浅笑着打量屋里几个人?,看?到地上麻袋,看?到浑身青紫女孩时,她先是?惊讶一声,“哎呦,这孩子怎么还绑着呢,什么情况啊钟姐?” 五官拧着打量徐二柱,小声问,“你家孩子?找钟姐看?看??”说着扫了眼屋里供奉神像。 有那看?不出?病的,心里又疑神疑鬼的,就喜欢找些请神的人?帮忙问一声。 徐二柱啊了一声,顺势应下来,“啊,是?我家孩子,她有点不正常。不绑着就四?处乱跑,跑丢好几回,嘴巴不封着,就嗷嗷乱叫,吵人?很。您别?看?她身上青紫吓人?,都是?她在外面?撞,疯起来自己打自己。” 苗银玲佯装好奇的又去打量女孩一眼,看?到女孩也抬头看?她。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54节 目光一对?上,苗银玲眼眸一颤,本能?的移开视线。背过身,把?手上拎的水果袋子放到桌上,“十五快到了,又到你换贡品时间,我就给你买了点。不过,今个咱们不是?约好去龙山寺上香的吗?怎么还有上门来看?啊?” 钟慧娴这会因为苗银玲,心神已经稳住了。 皱眉看?着徐二柱几人?,“不请自来的,我买菜刚到家自己就上门了。” 周方圆眼睛在苗银玲和钟慧娴身上打转,她口上的胶布,已经让她用唾沫浸湿,一点点露出?缝隙,用嘴唇舌头一点点用力往外推。 “捂捂,救呜,救命....”周方圆看?准时间,瞅着徐二柱分神,注意力没集中在她身上时,用额头,狠狠砸向他的眼睛。 变故就在一瞬间,谁都没料到她突然发作。 徐二柱捂着眼睛痛哼一声,周方圆砸后,冲击力道往后仰,一下子磕到地板上。 她挣扎着,仰面?躺着,不停的往外爬动,“救命,他要卖呜呜.....” 徐二柱一手吃痛的捂着眼睛,一手把?地上爬行周方圆拉扯过来。 周方圆啊呜啊呜喊着,她嘴上胶布还在,嗡嗡哼哼地,倒是?让钟慧娴和苗银玲听到了,两?个人?脸色一变。 徐二柱抓起周方圆,抬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咣咣两?声,力量很大?,听得人?心发颤。 周方圆歪着头人?安静下来,高个子男人?,把?嘴巴上胶布撕下来,重新贴好。 苗银玲惊吓的连拍胸口,“天哪,这么吓人?。”似乎被吓的不轻,深呼一口气,转身看?着钟慧娴,“龙山寺咱们改天再去吧,你今天还是?先帮着看?看?孩子,病的不轻啊。” 徐二柱暗咽下一口气,“可不是?,家里有这样一个孩子可费神了。” 苗银玲看?着挨了耳光,神情木愣愣女孩,目光只停留一秒,就说不打扰他们,让他们先忙吧。 钟慧娴看?着苗银玲来了,又走了。 她目光直直落在被高子男人?按住动弹不得孩子,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连她看?一眼长相都能?猜出?来,她不信苗银玲没认出?来。 孩子被打成?这样,她竟然无动于衷..... 徐二柱随后起身出?门,他性?子多疑,他站在门外故意听楼梯的脚步声,一哒,一哒,正常的下楼节奏。 并没有焦急慌乱的哒哒哒声。 都到三楼楼梯窗户口,他站在边上往下看?。 刚才那个女人?还是?不紧不慢的走路姿势,边走还不忘记整理头发,抖抖裙角。见她寻常的出?了小区口,徐二柱才放心的返回屋里。 而苗银玲走出?小区一百多米远,确定钟慧娴家看?不到这里,才猛地往墙角一靠。过了三秒之后,整个人?开始大?口大?口喘气,好像力气耗尽,紧绷的身体开始崩塌,后背肩膀一点点垂下来。 眼中瞳孔骤然收缩,手哆嗦着抓着胸口,像是?窒息一般。 女孩那张脸此刻在她脑中无限放大?,拉扯着她最敏感的神经,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拖入深渊一样。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苗银玲成功脱身, 钟慧娴心底逐渐有了底气。 徐二柱再怎么威胁,她都不为所动。十年了,过去这么久, 还?能有什么证据留下呢? 想明白的?钟慧娴, 更是看出徐二柱眼里戾气和迫切。 “大姐, 我实?话?给你说?, 我就缺钱,拿到钱之后我一准痛快消失。如果我言而无信,那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徐二柱真的?急了,三?哥那?边催着他还?钱, 不还?钱就断他一根手?指。 棋牌室暗门里赌博借贷不还?的?,生生被砍下手?指的?他见过不少次了。 按照欠款砍手?指,欠的?太多,直接断手?臂.......一想到暗室墙面上黑色干涸的?血迹, 断手?人凄惨哀嚎的?声音,都让徐二柱浑身起了冷颤。 明明这么热的?天,他后背脊椎骨寒意一点点渗透出?来。 看钟慧娴不为所动,他直接走到神像面前,指着发誓, “大姐,我在?这里发誓,我所说?句句是真的?。我就是缺钱, 您也不想我天天上门来打?搅您。这孩子怎么说?是我兄弟帮着养活十年,好生生养活这么大, 那?边有什么隐情我绝不插手?。但是看您当初一出?手?就给我兄弟那?么多钱。那?边看着应该不是差钱的?人家, 多少给点辛苦费是不是?” 徐二柱这会满头是汗,他见对方油盐不进, 神色越发慌乱。眼神禁不住往旁边高个和胖男瞅瞅。说?得好听,是三?哥那?边过来帮他的?,实?际也有盯着他的?意思?。 回去之后,这里情景一准一丝不差的?给三?哥汇报过去。 眼见他这里丝毫没有进展...... 徐二柱攥紧拳头,这会还?是五个手?指,谁知道回去还?能剩下几根。 钟慧娴见自己怎么说?,对方还?是自说?自话?,神情也越发不耐烦,“你这人怎么听进不去话?呢,你缺钱那?是你的?事,怎么能随便?绑个孩子到我家来讹诈。说?了多少遍,我没去过东山市,说?一千道一万,你编造的?故事和我没关系。你好手?好脚,缺钱就打?份工。我也不怕你天天来,我老太太一个人生活,你天天过来给我讲故事耽误是你的?时间。” “大姐,我是没本事,也就查到这些,可如果我这事捅到跑公安局呢?我就是证人,我亲眼所见你坐着黑色轿车,拎个编织袋把孩子扔了。”徐二柱见好话?说?尽,对方还?是这样,不由脸色一改,眼神变得阴鸷。 钟慧娴心底坚信,十年了留不下什么证据,而且苗银玲答应给她好处。所以扫了一眼钳制住的?女孩,狠下心肠,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行啊,那?你去公安局报案吧,我等公安局来人找我。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信公安局,我也信公安局,我给你说?多少遍你不信,那?就就一起公安局吧,不行,现在?就走?”说?着话?空档,人转身到门后木架子上拿起一个灰色皮包,准备出?门的?架势。 徐二柱本就想吓唬吓唬,没想到对方当真了。 突然骑虎难下了,假笑两声,“大姐今个也累了,话?都说?到这里,您也好好想想我的?话?。您还?有两个儿子,如果和您说?不通,我只?能找您家两个儿子说?叨说?叨。帮孩子找回亲生父母,让人家享受天伦之乐,一家团圆,我这也是做了件善事。您吃斋念佛的?,您两个儿子想必也是善心人。”徐二柱只?能使出?撒手?锏,也得让旁边看到,他这边不是死局,还?是有希望的?。 说?着递眼色给高个和胖子。 三?个站起身准备出?门,高个男人收拢麻袋口袋,左右收拢,轻松往肩膀上一扛。 钟慧娴张合着嘴巴,想说?凭什么找她两个儿子?可徐二柱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大姐,您好好想想啊,明明有简单的?处理方法,干嘛弄得这么复杂呢?我要钱,你要素净,那?边也不缺钱,随手?打?发几个我就知足。弄成现在?劳师动众的?,何必呢?而且我听说?现在?还?有广播电视台帮忙寻亲的?,你总不想见到这事闹大吧?” 说?完徐二柱三?人便?离开了。 钟慧娴就听到咚咚咚脚步声走远,才起身把门反锁上,整个人表情瞬间垮掉,慌里慌张的?想着徐二柱走前说?的?那?些话?。 急急跑到电话?旁拨号,才想到电话?线被拔了。 重新装好,熟练的?拨通苗银玲家的?电话?,嘟嘟嘟嘟...嘟嘟嘟,一直占线没有人接听。 钟慧娴连打?了三?遍没人接听,气的?电话?啪的?一声挂上。 她心里慌的?很,同时埋怨起苗银玲来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铁石心肠,竟然这样沉得住气。一想到那?个浑身青紫的?孩子,她整个人都跟不住发抖。 太惨了,简直想象不到那?孩子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钟慧娴看着电话?,陷入犹豫迟疑,要报警吗?她心底产生这个念头。手?慢慢地摸到电话?上,心开始没来由发慌。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铃忽的?响起,手?像是放在?炭火上被灼伤一样,快速伸了回来。 看到座机上显示的?号码,这才闭眼长舒一口气。 “喂?” “那?些人已经走了吗?”苗银玲冷静嗓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冷静地好像她今天没来过,没看到,一切都没发生一样。这些越发让钟慧娴心里不得劲,她语气淡淡地嗯了声,说?了句,“走了已经。” “他们还?说?了什么?” 钟慧娴心底像是有座火山裂开一道缝隙,她担惊受怕,胸口憋闷的?都快喘不上气了,听着电话?里气定神闲的?,还?在?不断打?听的?情况苗银玲,火焰一下冒了出?来。 “他们想要钱,不给钱就会去找我儿子们,还?要去公安局,广播站电视台,要让那?孩子找到亲生父母,阖家团圆呢。” “他疯了吧,钟姐他们只?是威胁恐吓。就因为他们手?里没证据,所以才会这样。你稳住了,他们撑不了多久就会放弃。钱是一定不能给,肉包子打?狗会没完没了的?。”苗银玲自然听到钟慧娴上火了,声音缓和一下,想要继续安抚住她。 钟慧娴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才对着话?筒继续说?,“可...那?个孩子...” “她不是。”苗银玲极快速度打?断了钟慧娴接下来要说?的?话?,“钟姐,那?个孩子死了,这个只?是他们找来哄骗你的?。你绝不能心软,你一心软就是上了他们的?当了。想想大街上乞讨的?孩子,大多数身后都有人操控的?。为的?就是博取同情心,实?际给了钱,那?些孩子能拿到吗?会被剥削的?一干二净。那?个孩子肯定也是那?样。” 钟慧娴一口气堵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有气无力的?硬挤出?几个字眼,“可她的?眼睛很像。”她都能看出?来,这孩子面相?上,尤其是眼型。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庄于蓝的?存在?,怎么会那?么巧合的?带个眼睛这么相?似的?孩子? 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 “眼睛好看的?都有几分相?似,不都是大眼睛双眼皮?这个算什么?钟姐你不能动摇,也不能心软。” “他们说?会把孩子卖掉。”钟慧娴想到最后孩子被人装进麻袋里样子,浑身上下都在?冒凉意。 还?是十岁的?孩子呢,只?是孩子啊。 被人那?样封住嘴巴,捆住手?脚,像个牲口一样装进麻袋里,到最后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有再发出?动静来,也没有抬起头来。 钟慧娴声音有些发颤,“要不,报警吧,你也看到他们了,那?孩子在?他们手?上没法活。” 苗银玲却是被钟慧娴的?话?刺激到了,“他们是一伙的?,你知道他们用?这一招骗了多少人。那?孩子浑身青紫,脸却是好好的?,你想过为什么?不会没法活,还?会活的?好好的?。钟姐,你想报警可以,但是不是现在?。于蓝正在?准备出?国手?续,等她一走,随便?你怎么样都行。可现在?不行。” 苗银玲话?语很强硬,“还?有,我会往你银行卡里打?笔钱,我说?了我宁愿把这笔钱给你,也不愿意给那?伙骗子。钟姐,你只?是被他们骗了,利用?你的?善心,愧疚心,同情心。实?在?不行,我给你找个旅馆,你去住上一段时间?找不到你人,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放弃了。” 钟慧娴张着嘴愣住,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挂上电话?,坐在?电话?机旁好久,她都没动一下。人像是被分裂成两个个体,左右拉扯着。最后,善心,美好都会被现实?和困境所取代。 * 徐二柱一伙三?人重新回到城中村的?一间瓦房里,房体非常破旧,木门一推,发出?咯吱咯吱声响。 周方圆被高个男人放在?地上。 胖男人疑了一声,转头对着徐二柱说?,“那?小男孩不见了,不抓回来吗?” 徐二柱这会眉头蹙着,也不知道如今该怎么继续处理周方圆这个事,报警只?是吓唬那?老女人,但看着似乎不怎么管用?。 听到胖男人说?话?,只?随口应了句,“不用?,那?狗东西没用?的?很,起不了什么乱子。”潜意识里,他还?是把徐万里当成那?个挨打?了,不会躲,不会吭的?废物,至于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周方圆这个贱种挑唆的?。 高个男人和胖男人两个冷冷淡淡和徐二柱说?了句,就推门走了。临走还?不忘记提醒他还?款日期。 想想又来了气,走到麻袋跟前用?足力气踹了两脚,“晦气玩意,还?指望从你亲生父母那?里拿两个钱,结果在?他们眼里你连个屁都不是。估计当初那?老货应该把你扔路边冻死,饿死的?。结果不忍心就给了路边看似乞讨的?周金山。”越想越觉得那?么回事。 不然,就是传句话?的?事,那?老女人怎么硬扛着。 可惜,没有更接近的?线索,不然避开老女人,直接找到亲生父母,拿到钱的?几率才会大。 徐二柱一想到还?不上钱,就要被断手?指,顿时吓得在?原地不停踱步。 忽然看到地上那?只?军色挎包,他又隐隐想起来,他摔下楼梯那?晚,貌似就是想要看那?只?挎包。 走过去,把挎包里东西全部抖出?来。 一样样的?检查,倒出?几十块钱,徐二柱往麻袋看了一眼,“竟然背着我藏了这么多钱?”不客气全部塞进自己口袋里,然后继续检查。 翻到一个折叠方正纸片,一打?开才发现眼熟,是他烟盒纸。上面的?车牌号还?是他写的?。 可现在?车牌号旁边那?个是什么东西?画的?画? 横看竖看,徐二柱都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可以肯定这个不是他画的?,而且还?特意画在?这张纸上?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55节 徐二柱抓着纸走到麻袋跟前,解开,把周方圆从里面拽出?来,刺啦一下撕开她嘴上的?胶带。 力气太大,嘴皮撕裂出?血。 徐二柱抓住她的?脖子,把烟盒纸放在?她眼前,厉声戾气问道,“狗东西,说?,这个是不是你画的?,它?代表什么?是不是和你亲生父母有关?” 周方圆喘着气,舌头舔舐嘴唇上血迹,狠狠吮吸一口,望着徐二柱那?张凶狠的?脸,嘿嘿一笑,呸的?一口,口水混着血水准准的?吐在?烟盒纸的?印戳上。 周方圆用?的?是铅笔,铅力已经淡了很多。 徐二柱恨急,咣当一声,把周方圆摔在?地上,立马去抢救烟盒纸,撩起衣服下摆去擦拭,结果越擦越看不清,到最后全都模糊掉了。 周方圆躺在?地上痴痴笑着,看着气急败坏徐二柱,她只?觉心里痛快无比。 徐二柱狠的?要吃人,烟盒纸成了废纸,索性把纸一扔,目露凶光,“狗东西,拿不到钱,我.日子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然后挥起拳头对着周方圆那?张猖狂而笑的?脸狠狠砸下去。 砰,啪,咣 ,拳头一下下落下,拳头打?疼了,就不解气的?站起身,抬脚对着肚子,胸口,大.腿,咣咣咣就是几脚。 周方圆疼到发麻,她这会竟然奇异的?明白一件事,徐万里为什么会被蚊子咬了也不吭声了。 一定是挨打?次数太多了,发现哭喊都没用?,徐二柱这样的?禽.兽人渣,你越是痛苦流涕求饶,他一定打?的?越欢实?。 周方圆疼的?咬紧后牙槽,实?在?忍不住才吭哧一声。 徐二柱打?累了,坐在?一旁看着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周方圆冷哼一声,“找不到你亲生父母,你觉得完事了。卖了你,老子依然能拿到一大笔钱。” * 跑出?去的?徐万里,哭的?满脸鼻涕眼泪。撞到人抓着就不放,哭着喊着,“我要找警察,我要报警。” 小孩哭的?实?在?太厉害了,话?都说?不清楚,嘴里只?哽咽重复着,“帮帮我,我要找警察。” 有好心人给他指方向,说?前面十字路口,有指挥交通的?交警,你先找他们问问。 徐万里推开人,就往十字路口跑,嘴里哭着喊着阿圆,阿圆。 十字路口车来车往,他等不及绿灯,就冲跑出?去。 “啊,有小孩跑过来了。”站着等路灯的?人群里有人大喊。 场面很危急,不少人捂嘴惊呼起来。 站在?路中央圆形台子上的?交警,立马吹响哨子,边快跑,边做手?势给两旁车辆。 千军万马之际,交警一把拉扯住徐万里,把人从生死线上救回来,瞪着眼气急败坏的?要骂人,都来不及开口,小男孩抓着他袖子哭的?喘不上气。 “呜呜呜,我要找警察,我妹妹被卖了,我要报警,求你了帮我帮我。” 紧抓着不放,交警蹲下身耐心询问,男孩扯着嗓子喊救命,还?拉扯男人要走,求他救人。 没办法,小孩情绪失控很快交给临近派出?所的?民警。 徐万里被人抱着带到派出?所,女民警给他倒了杯水给他喝,还?拿湿毛巾给他擦脸,才询问他遇到什么事了。 “我叫徐万里,我爸爸叫徐二柱,他不是个好人。我有个妹妹叫徐秀秀,就是让他1000块钱给卖了,人装在?大皮箱里。现在?他又要卖人,她叫周方圆,被他绑住堵住嘴巴,人装在?麻袋里扛走了。”徐万里很着急,说?的?很非常快,好像这些话?在?他脑里存了很久。 说?完忽然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边哭边磕头,“呜呜呜,我说?的?都是真的?,求你们去救阿圆吧,晚了阿圆会死的?。” 徐万里六七岁的?时候,妹妹徐秀秀三?四岁大,有一天,徐二柱很生气从外面回来,一进来就打?人。徐秀秀被他抓在?手?里打?。 他吓蒙了,反应过来想护着妹妹,却被徐二柱一脚踢开。 “根本不是老子的?种,外面来的?野种,算什么你妹妹。”徐秀秀被打?的?嚎啕大哭。 第二天的?时候,徐二柱拎着黄色牛皮箱子,带他出?门。 他并?不知道要去那?里,直到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家,牛皮箱子打?开,里面睡着他妹妹。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妹妹被卖了,他哭过闹过,却被皮带抽到牙齿都掉了。 “你在?敢提她,我就把你淹死。”徐万里真被他摁过水缸里,喘不上气,眼前一片漆黑,让他恐惧不已。 他太害怕了,不敢再提,尽管还?会挨打?,可只?要撑住,乖乖让打?完,就会平安无事。 直到徐万里见到周方圆。 她打?碎酒瓶和徐二柱对峙的?样子,她眼里没有一丝惧怕,他觉得她很了不起。 徐二柱喝醉酒会说?真话?,他说?卖人,那?一定是真的?。他不希望阿圆被卖了。 徐二柱摔下楼梯,他多希望人能死掉。 他甚至一点都没觉得阿圆错了,阿圆一直做他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结果她竟然趁着他不注意,晚上溜走了。 当时觉得发慌,害怕,如果她不回来怎么办? 还?好她回来了,还?说?将?来一起回小徐村,将?来盖房子还?会给他一间。其实?给不给他都无所谓,只?要有个睡觉地方就行。 ....... 徐万里哭到浑身发抖,民警听完立即重视起来,这很可能是一桩人口拐卖案件。 * 周方圆被捆住,她察觉到徐二柱扛着她换了地方。 砰一声,五脏六腑被震得生疼。地是水泥的?,很坚硬,这一摔,周方圆缓和好一会才挺过来。 徐二柱又出?去了。 四周静悄悄的?。 胶带用?了很久,粘性小了,周方圆嘴巴张到最大,终于畅快呼吸一口,却发现胸口随着喘息生疼不已。 喘息一会后,终于确定周围没人。 徐二柱绑住她的?手?,却不是反手?绑在?背后,这得感谢他不是专业的?。这会努力把自己身体弯成一个圈,把手?上绳子凑到自己嘴边,用?牙齿一点点咬开。 也感谢高个男人和胖男人没在?,有人看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用?了好长时间,才把手?腕上的?绳子松开,然后双手?在?麻袋里去够自己脚上绳子。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周方圆快速变成之前被绑住的?状态。 她心脏噗噗乱跳,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眼睛透过麻袋缝隙,看到是徐二柱拎着酒,拎着吃食从外面回来,一进来走到她跟前用?脚踢了踢她,“狗东西?” 周方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扭动两下。 徐二柱踹了两下,见人还?能动没死,又骂咧咧两句,到一旁喝酒吃菜。 周方圆不敢再动,怕她发现。 她透着麻袋看背着她喝酒的?徐二柱,她知道徐二柱的?酒量,她想等他喝醉了再继续。 可徐二柱才喝了三?分之二突然不喝了。 两个人这样过了一.夜。 早上起来,徐二柱打?开麻袋,周方圆把双手?并?拢像绑着一样垂在?下面。 嘴巴胶布她自己重新贴上的?,实?际只?要她愿意,轻轻吹口气就能掉下来。 徐二柱对着冷哼一声,带着她又换了地方。 她脚上的?绳子被她解开了,只?是她很清楚,自己如果逃走,一定会被徐二柱再次抓住。 因为连着两个晚上,她都没吃过东西,浑身都没力气,跑不远的?。 徐二柱又出?去了。 周方圆知道他应该是去买吃的?。 瞅准机会,周方圆用?手?用?嘴,在?麻袋一侧撕开一道口子。她撑着墙站起身,透过口子看清楚四周,蹦跳着在?四周寻找可上手?的?东西。 这个临时落脚地像是一间修理厂。里面摆放着很多自行车车胎,车架,叠放在?一起,像一座小山似的?。 不能拿太大东西,终于在?地上一堆零件里看到一把扳手?。她试着蹲下身,从口子里把扳手?拿到手?上。 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大小也正合适。 感觉徐二柱也快回来了,她赶紧拿着扳手?回到原来地上躺好。 预估的?没错,果然没一会,徐二柱回来了,但是回来不是他一个人。跟着一道来的?还?有一男一女。 徐二柱把人领到麻袋跟前,“这孩子六岁,个头长得高,而且五官长相?好,要二千并?不高。” “六岁有些大了,有的?都记事了。”女的?听声音不太愿意的?样子。 “六岁大能记着什么?我反正六岁的?事一件没记住。”徐二柱谎报了年龄。 周方圆攥紧扳手?,抿嘴咬牙,让自己保持冷静。以为徐二柱还?要找她亲生父母,结果他准备卖了她。 男女两个人在?一旁嘀咕几句。 说?什么六岁不小了,大多人家都想要小一点的?,不记事的?,能养熟。 这样的?怕是脑子都记事了,随时想跑。 “六岁二千太高了,一千五怎么样?” 徐二柱一拍大.腿,“一千五就一千五。” “那?你把麻袋打?开,让我们瞅瞅。” 徐二柱看着麻袋犹豫下,早知道就不打?脸了,“这小孩脾气大,之前不听话?总想跑,让我打?了几下,这会怕是鼻青脸肿的?。” “没事,底子在?,就不怕长歪。” 徐二柱把麻袋扶起来,半蹲着去解开麻袋头,刚解开看着里面仰头的?周方圆。徐二柱扭头喊两人过来看。 那?两人刚要过来,突然一个瞪大眼睛,一个张大嘴,都是一副震惊表情。 可说?时迟,那?时快。 周方圆见解开口袋,徐二柱扭头之际,用?尽全身力气从麻袋里冲出?来。 她手?里拿着扳手?,对着徐二柱狠狠一划,原本想砸到他脑袋上的?,结果他回过头,扳手?的?一头死死地从他太阳穴位置,噗呲一下而过。 徐二柱捂着眼睛哀嚎惨叫声响起,周方圆才看到扳手?上的?血迹。 一男一女吓得尖叫,转头就跑。 周方圆并?没有管他们看着痛苦在?地上打?滚的?徐二柱,他双手?捂着眼睛,血源源不断从手?指缝隙里流出?来。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56节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狗东西,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了。”徐二柱还?想站起身来,周方圆冷冷地攥紧扳手?,一点点靠近,眼睛里没有一丝惧怕,走到跟前,看着徐二柱脑袋,高高扬起手?里扳手?....... 就在?周方圆准备下手?的?时候,有人冲进来了。 看到那?身藏青色警服,周方圆手?垂了下来,扳手?跟在?掉落在?地上,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徐二柱凄惨的?在?地上翻滚,他的?眼睛就像是两个血窟窿一样往外流血,模样惊恐骇然。 周方圆手?指发麻,她饿了很久,刚刚那?一下就是她最后一搏,仅剩的?活命机会,她不会手?软的?。 亦不会后悔。 周方圆虚弱无力躺再地上,被人背起来,她才觉得心安极了。 * 人在?医院里醒来的?,醒来后不久,穿着藏青色民警制服的?人坐到她跟前。 给她说?现在?挂的?水是葡萄糖,她身体很虚弱。 还?说?她肋骨断了两根,还?有什么伤。 周方圆想着,原来是她肋骨断了,所以就连说?话?喘息都会疼? 通过问话?才知道,是徐万里跑出?去报的?警。 “徐万里呢?”周方圆并?不关心徐二柱的?事,她担心徐万里,肯定又哭鼻子了。 民警诧异一下,才解释说?,“那?小孩子被送到社会救护站了,后续案件还?有需要问他的?事情。如果案件结束,没有其他亲人或者监护人,就要送去儿童福利院。”民警手?里拿着本和笔,一直记录什么。 周方圆低头眉头微微蹙着,沉默好一会,突然抬起头看向民警,“叔叔,那?我呢?我会去哪?” “目前认定你是被徐二柱从东山市徐镇拐卖来的?,正常处理流程你应该会被送回东山市。因为没有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的?话?,可能会有当地部门商议安排后续事宜。”这孩子没有户口,就目前政策,不管是民间收养所还?是政府创办,户口还?是需要到生长地来解决的?。 “回东山市啊。”周方圆轻轻嘀咕一句,脸上并?不见异常。 * 周方圆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溜出?医院的?,鼻青脸肿,惨不忍睹。但是她不能留在?医院里,她害怕会被送回东山市。 她一路询问,靠着别人指路,辛辛苦苦来到社会救助站。大铁门旁边竖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社会救助保护中心。 大铁门斑驳上锈,手?摸上去还?有生锈铁渣滓。 周方圆透过缝隙往里看,里面院子很大,长了许多杂草,三?排瓦房。远远地能从窗户里看到屋里有人影走动。 徐万里就在?这里。 周方圆走了太多的?路,她很累,浑身上下都在?疼,疼的?她必须靠着那?块木板歇息。 不知道坐了多久,救助站大门口平房里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大爷,他开了门走出?来,一眼看到周方圆,“孩子,你咋坐这里啊?” 周方圆手?拉着铁门站起身。 大爷一看到她的?脸,先哎呦一声。小孩脸上就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爷爷,我找人,我弟弟被送到这里了,他叫徐万里。”周方圆肋骨经过医院诊断,有两根都是裂纹骨折,医生说?需要一个半月左右能够恢复。 但是医生叮嘱了,要减少体力活动,最好卧床休息,静养。 她为了找徐万里,走了很久的?路,这会骨折的?地方隐隐作痛,疼的?她整个人都快直不起身了,要不是拉着铁门的?柱子,她一定撑不住。 大爷看着女孩露在?外面皮肤,愣住之后,“孩子你快跟我进来,里面有医生,让她看给你看看。” 周方圆看着里面,又看看大铁门,坚决的?摇摇头,“爷爷,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弟弟,我有话?想和他说?。” 周方圆疼的?眼睛一片眩晕漆黑,不得已又慢慢坐回地上去。 “爷爷,求你了,我从很远地方过来,走了很远的?路,太累了,我得坐下休息一会依誮。”周方圆声音孱弱,神情哀求着。 大爷一看,心疼厉害,“好好,我这就给你叫去。” “谢谢,爷爷。”大爷忙慌的?往三?排平房那?里跑去。周方圆仰头靠在?大铁门上,屁.股下面石子隔得生疼,可她实?在?没力气起来。 直到耳朵边传来哒哒哒急促跑动声,才微微转过头。 徐万里从铁门里跑出?来,直直跑到周方圆跟前,看了她一眼之后,扁着嘴,在?嗓子里挤出?“阿圆”两个字,突然就抬着胳膊把自己脸盖住了。 压抑的?,细碎哭声渐渐传出?来。 周方圆只?能伸手?拽拽他的?裤腿,“别哭了,都听到声了。” 徐万里肩膀抖着,他怎么都控制不住,“阿圆。”他傻傻站在?那?里,这些天的?担忧,害怕,这会看到周方圆人,即使她情况看着那?么糟糕,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 大爷后一步回来,还?带着一位中年女士过来。 女士看到周方圆情况皱紧眉头,她蹲下身想询问周方圆的?情况。 可周方圆很防备,她大致知道,像她这样的?情况是没办法一个人生活的?,一定会被人送到东山市,然后关在?某个大院子里,里面都是像她这样没父母的?孩子。 可她不行,起码现在?是不行的?。 周方圆抵触女人碰触,抵触她检查,只?说?自己是来看弟弟的?,一会就回家。 “我没事,我有父母,我只?是过来看看他,我一会就回家里去。” 如果强行碰她,她会大喊大叫,一点不配合。 徐万里擦干眼泪,把大爷和女人推开,张开手?臂挡在?周方圆跟前,他眼圈还?通红,说?话?声音有些嘶哑,“你们走开,别碰她,阿圆一会就走。” 两个小孩像是愤怒小野兽,抵触着所有人的?靠近。 女人和大爷只?能远远站着,一脸无可奈何。 徐万里陪着一起坐在?地上,他目光胆怯,都不敢去看阿圆脸上的?伤。只?是轻轻拉着她的?手?不放。 两个小孩并?肩坐在?救助中心铁门口。 周方圆先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来,她用?力攥紧徐万里的?手?,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清楚的?声音说?,“我弄瞎了徐二柱的?眼睛,警察说?他会坐牢。” 徐万里抬头,又重新垂下去,极小声问了句,“疼吗?” 周方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自己的?伤,实?在?太明显了,根本藏不住,只?能点点头。然后拉着徐万里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微微扬起嘴角,却不小心带动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吸...这里被骨头被他打?断两根,深呼吸都感觉疼。” 徐万里眼睛瞬间涌出?泪花来。 谁料周方圆却笑了,咧开嘴眼睛里带着光,“不过,我好像快找到我父母了。徐二柱带我去见了一个人,我觉得她一定知道。” 徐万里听闻却低着头沉默起来。 “你别难过,你现在?这里待着,等我找他们拿到钱,我就来找你。我们一起回小徐村,盖房子,养一群羊。”周方圆知道,徐万里现在?出?不来。 徐万里再度哽咽着,“那?你千万别忘记,要记得来找我。” “嗯,我一定来找你,到时候你翻墙出?来。”周方圆指了指旁边石头墙,“你会吧,我在?小徐村爬过比这还?高的?墙。” 徐万里看了墙一眼,点点头。 伸手?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说?了会话?,周方圆准备回去,不然她担心会有人来找她,那?些人说?要把她送回东山市,她一样要躲着。 徐万里被社工带回去,他站在?门内看着周方圆,忽地看到自己脚上鞋子,扯开嗓子大喊道,“阿圆,等一下。”说?着弯身脱下左脚的?鞋子,用?力的?甩过铁门,准确的?落在?阿圆跟前。 周方圆捡起鞋子,左右晃悠两下,表示她都明白。 鞋垫下面是之前藏的?钱。 结果徐万里扔了鞋子,害怕阿圆不要,再扔出?来,竟然直接转身跑了。 * 周方圆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找到徐二柱带她去的?那?家。 她被捆在?麻袋里的?时候,透过麻袋的?缝隙,隐隐记得大概。虽然那?女人和徐二柱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承认,但是看她的?眼神不对。 从小在?小徐村里她见过太多各式各样眼神,冷漠的?,嫌弃的?,嘲讽的?,怜悯的?,憎恨的?,厌恶的?,那?女人眼神告诉她:她一定知道。 还?有另一个女人登门时,那?女人震惊恐慌的?表情,明明一直躲避她求救的?视线,却在?听到另一个女人说?话?声音时,竟然会下意识扭头看她。 所有一切都在?证实?,那?女人一定知道她的?来历。 第40章 钟慧娴拒绝了去旅馆住, 她好生生的家不住,跑去住旅馆?瞎浪费钱。而且她走了,不就更坐实了她心虚? 苗银玲往她银行卡里打了钱, 过了几?天她才去银行里查看余额。看到这笔钱, 钟慧娴在银行大厅休息椅上坐了很久。 良心是什么吗?连她自?己现在都说不清了。 只是她知?道?拿了这笔钱, 她就要听苗银玲的话。什么不忍, 愧疚,怜悯都要不得了。 明明很早之前?,就卖了良知?。 想明白之后,取了一部分钱, 给大儿子家汇去一部分,又给小儿子汇去一部分,自?己留下一点当生活费。 大儿子没怎么有出息,靠体力干活, 挣点钱,一家四口?用。还有两个孩子上学穿衣哪里够用?生活一直紧巴巴的。 小儿子现在没工作,又谈了女朋友,正是大手花钱的时候,前?个还打电话回来要带女朋友去外面旅游散心, 问她有没有钱。 良知?算什么呢?能解决生活温饱? 钟慧娴走出银行大厅,动摇的心彻底平复下来。去了菜市场,买了两块豆腐, 还有一把黄豆芽。 回到小区的时候,遇到同楼层住户打招呼, “钟姨, 你快回去看看,你家门?口?蹲着一个小孩。” 小区老破小, 年轻人长大工作,都在外面买房租房住,剩下的都是认识十几?年几?十年的老邻居,谁家几?门?亲戚都是知?道?的。 同层大姨拉着钟慧娴还有话说,“你家最近没出啥子事吧?我?前?几?天下楼看到一些人从你家出来,面相看着挺凶的,是你什么人啊?”那几?个人看面相就不像是寻常老百姓。 钟慧娴笑笑,“我?没出啥事,那几?人不知?道?从那听了信就来找我?看看,我?哪会?弄那些,撵了,也不听劝,我?也没办法。” 大姨半信半疑,不过还是往楼上指了指,“那什么你赶紧上楼,我?看那孩子就蹲在你家门?口?不走,我?以为?是你家亲戚的孩子。还招呼去我?家坐一下,那孩子也不吭声,脸上,身上那伤口?,哎呦,家里大人怎么忍心下手的,青青紫紫的,看着可吓人了。” 大姨还啰嗦的说着自?己看到的,钟慧娴听着心里一咯噔,勉强说两句,就往楼上走。 一颗心扑通扑通一直往上跳。 到了三楼楼梯口?,那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下一秒就要从嘴巴里出来。 没见到那三个男人,只看到女孩一个人背靠在她家左边墙角里窝着。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57节 听到脚步声,才?缓缓抬起头看过来。 钟慧娴望着那张青紫红肿的脸,呼吸顿时一窒。之前?脸还是好好的,这是又挨打了? 深呼吸一口?气,钟慧娴心底告诉自?己,这都是对方手段,是对方想要骗取她同情心的手段,她不能上当,说不定其他?三个人就在附近。 努力板着一张脸走到墙角女孩身边,靠的越近,越能看到她身上斑驳伤痕,那纤细如柴的手臂,单薄像纸片一样身板..... 低头冷冷看着女孩,厉声训斥道?:“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这次换你过来也没用。回去告诉他?,我?不知?道?他?说的那些事,他?找错人了,麻烦你们别来打扰我?,来多少次,换谁来都没用。我?一个寡居老太?太?也没钱给你们。” 钟慧娴说完,袋子里掏出钥匙去开门?。 周方圆却单手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她目光清亮坚定,眼?眸平静的看不见一丝波动,冷静又犀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看透灵魂深处。 钟慧娴被这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注视着,竟有几?分不敢对视。 只愤愤喊了句,“你快点走吧,左右都有邻居,被人看到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们不是一伙的,徐二柱准备把我?卖了换钱,我?戳瞎他?的眼?睛逃跑了。”周方圆知?道?眼?前?这个人轻易是不会?说的,徐二柱威胁利用,软硬招数都用了,这人都没松口?。 徐二柱心急,他?等不了,但是她不一样。 钟慧娴拿着钥匙的手,猛地僵住,不敢置信耳朵听到的,“你...戳瞎了他?的眼??” 周方圆点点头,脸上依然平静,“我?们不是一伙的,他?是他?,我?是我?。他?现在被警察抓了,不会?再过来。” 话说完,周方圆又慢吞吞挨着墙根坐下,动作太?大,胸口?疼的忍不住咳嗽。 咳嗽又震得胸口?疼,只能低头捂着嘴巴,减少咳嗽的振动,微微缓解下来。 钟慧娴满脸疑惑,她不确信这小孩话里真假,还是的新的骗局。 只看到女孩又重新坐回墙角,皱着眉问:“你为?什么还来这?” “我?没有钱。”周方圆抬起头说道?。 还是要钱?钟慧娴直接转身开门?,咣当一声关上外面铁门?,对于外面坐着的人,她觉得一个小孩子耐心有限,坐不了多久的。 钟慧娴有孙女孙子,一个个精力无限,根本坐不住,她相信,只要狠下心,不管不问,这女孩撑不了多久。 她也没有特意?出来看一眼?,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太?在意?,所以一直到下午太?阳下去,外面温度降了,才?准备出门?到小区门?口?转悠转悠,散散步。 推门?出来的时候,特意?往左边墙角看了眼?,发现人不在了。 钟慧娴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果真被她料定了。 下楼的脚步都格外轻松不少,小区里见到熟人,还会?主动找了招呼。 天天渐渐黑了,这才?回去上楼。 刚到三楼,一眼?又看到墙角坐的人,脸立马拉下来。 周方圆手里有个白色塑料袋,装着几?个馒头。钟慧娴才?知?道?她刚才?不在,怕是去买吃的去了。 馒头很实在,拳头大小,女孩嘴角有伤口?,咬馒头幅度很小。 见到她回来,则是微微抬头,又什么话都不说垂下头继续吃馒头。 钟慧娴进屋把门?关上。 她直奔电话机旁,拿着电话犹豫着要不要给苗银玲说一声。可一想,就一个小孩,自?己不搭理她就成了。 眼?不见为?净,她就当什么都没有。 一连三天,周方圆就这样静静守在门?口?,她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静坐着。 而钟慧娴,连着三天下楼出门?都被同楼的人拉着问,她家门?口?小孩怎么回事? 她只能摇着头说自?己也不清楚,可即使这样,小区里还是议论纷纷。 “啊呦,大晚上我?上去看了眼?,小孩还在呢。那楼道?里闷热蚊子又多,我?看着都遭罪。” “这小孩脾气挺大的,只吃自?己带的馒头,我?家里剩菜我?想给她拿点,她不要呢。” “这小孩哪来的?我?看着好几?天了呢,怎么没人管呢?” “谁管?你看那孩子样子像是有父母管的样子?我?看八成是流浪的,咱小区楼道?没人管的,住着不比外面桥底下,商铺门?口?差。” 钟慧娴今天去菜市场什么都没买就回来了,心里窝了火,噔噔踩着楼梯快速上三楼,门?钥匙都没掏出来,冲着墙角周方圆就过去了。 伸手拉着她,要把拉起来撵走,“你给我?走听到没有,你坐的这地方是我?家,我?现在让你走?” 周方圆身体还没恢复,尤其肋骨医生说要一个半月才?能,这几?天身上青青紫紫淡去不少,脸上红肿也消了。 一张脸眉眼?五官看的更清楚了。 钟慧娴现在见不着这张脸,更不想去看那双眼?睛,她越看越像。 透过脸型看骨架,那清晰的下颌骨,饱满额头,不像庄于蓝像谁? 周方圆体型单薄,加上肋骨有伤,她做不了剧烈抵抗,就这样别钟慧娴拉着,推着,硬是撵到楼梯口?。 她拉着楼梯把手死活不下去。 钟慧娴却是彻底怒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说了我?不知?道?你们父母是谁,你在这里等到我?死也是不知?道?。你走吧,我?真不知?道?,我?帮不了你。”情绪暴躁着,就去扣周方圆的手指,想让她松手。 周方圆倒在楼梯上,胳膊抱着扶梯,仰着头目光紧紧盯着钟慧娴,“我?知?道?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钟慧娴快被逼疯了,昨天做了一.夜的梦,梦里有婴儿哭声,哭的凄惨无比,转头那婴儿就被装进麻袋里,再打开就变成眼?前?这张脸来。 钟慧娴的力气很大,扣得周方圆手指生疼。 周方圆的后背脊椎就搁在地上台阶上,她轻轻蹙着眉头,五官拧着,眼?中闪过几?分痛苦,声音有些发颤,“奶奶你别推我?,我?肋骨被人打断两根,很疼。” 一声奶奶,让钟慧娴松开手,失控的情绪又慢慢回来,看着女孩苍白血色尽失的脸,才?惊觉她没说谎。 “你.....”张着嘴颤抖着,话却顿在喉咙处发不出来,只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烦躁的用手抓挠着头发。 周方圆难受的咳嗽两声,胸口?震得生疼,只能用手抵着胸口?缓解痛处。 咳嗽停下来,周方圆伸着手试着拉住钟慧娴的胳膊,她用着哽咽语气祈求着,“奶奶,你帮帮我?吧,我?和徐二柱真不是一伙的。你明天可以去派出所问,他?真被抓起来了。” 钟慧娴一把抽开胳膊,抬起头的时候眼?圈发红,“我?帮不了你,说多少次都是这样。我?没去过东山市,我?什么都不知?道?。” “奶奶,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我?爸被人欺负,最后上吊死了,没多久,村里发洪水,把房子冲塌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需要钱。”周方圆垂着头,眼?泪却哗哗往下落。 钟慧娴仰头深呼吸,眼?里眼?泪晃荡,却强忍着,依然口?硬,“...孩子,你找错人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站起身,冷冷走回屋里。 周方圆见人离开,抬手把眼?泪擦干,借着楼梯扶手一点点起来,又走回原来墙角坐着。 * 苗银玲最近没去关心钟慧娴那边的事,没刻意?去过问。如果有事情,钟慧娴会?打电话给她。现在她出门?回来,第一眼?都是先去看电话机,看有没有未接来电。 她和钟慧娴认识几?十年了,但是两人生活,工作圈子不一样,私下见面次数也不多。她最近一直在关心女儿于蓝的事,督促她和女婿凌浩商议今后出国的事。 唯恐夜长梦多,她亲自?给凌浩打了电话,解释他?们不用顾忌她,现在就可以准备材料手续之类的东西。 凌浩这个女婿,当初是她一眼?相中的,出自?高知?家庭,父母都是受过高等教育,家世背景还是人脉关系都非常不错。 最主要是的还是凌浩对于蓝的事很上心,也是真心喜欢于蓝。出于这份真心,即使他?为?人做事有些高傲自?大,苗银玲也能接受。 而正因为?这通电话,凌浩特意?请了长假从国外回来,担心于蓝新书阶段没时间去处理那些事情,准备回来自?己给办了。 晚上的时候,两家人订了酒店包厢吃了饭。 席间,双方讨论了去国外的一些事情,以及小孩教育问题。凌家父母是赞成小孩去国外读书生活的。凌浩的事业就全部在国外,于蓝写?书可以居家,也可以在国外走走看看,增加见闻素材。 凌浩为?人比较冷漠,但是对于蓝,对于两个孩子能明显看出不同来,很有耐心。和父母说话倒是一副淡淡地样子。看到服务员端菜,知?道?于蓝爱吃虾,亲自?上手剥开放到她碗里。 两个孩子也是同样。 而且点的菜,一半都是于蓝爱吃的,单凭这点,苗银玲就很满意?。 “于蓝最近有接到什么工作吗?”凌家父母温和客气,双方并不生活在一起,只是偶尔碰个面。 庄于蓝放下筷子,对着公?婆笑了笑,“就是准备新书,不过接到广播电台邀请,希望我?能过去录制一期节目。” “那很好啊,我?的一些朋友都很期待你的新书,都拜托我?让你给他?们签名?呢。” 庄于蓝十分谦虚,并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凌家公?婆还夸赞不离口?,就连苗银玲都被夸上了。 包间气氛非常好,大家其乐融融的说话,聊天。 两个小孩童言童语把大人逗笑。 凌浩事无巨细,所有人都照顾到,大家最后很满意?道?别离开。 苗银玲并不让他?们送,说两个孩子都困了,催着他?们先回自?己家,而自?己则打车回家。 今晚聚会?,让她更加坚定一个想法。 于蓝必须出国,但凡有一丝能影响她幸福生活的阴霾在,她都要拦住。 * 凌浩知?道?庄于蓝要参加广播台节目,亲自?开车送她过去。 “听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这里是云海市广播电台文?艺频道?。现在是下午四点,又开始了我?们广播下午茶的时间了。今天我?们邀请到了一位非常厉害的女作家做客我?们节目。她是我?们云海市本地人,年纪轻轻却才?气纵横,早早获得了国内知?名?文?学奖。 出本很多小说,散文?,本本都是书店畅销书籍,而她获奖的作品,《一眼?天堂》至今备受业内好评。那么,我?们请庄于蓝老师给听众朋友们打个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庄于蓝,很高兴能来到这里,希望能和大家开心的聊天。”庄于蓝温柔嗓音响起,让人如沐春风一样舒服。 主持人是一男一女,男播音稳重内敛,女播音健谈开朗,很会?活跃气氛。双方一开始话题都是有台本,提前?对好的。 主要都是书迷想要知?道?的一些创作背后的事情。庄于蓝也乐于分享这些事情。 气氛很好,双方谈论诗歌,散文?,小说,还谈到了庄于蓝要写?的新书《三分春.色》随着时间推移,到了后半段,听众参与互动环节。 就是节目组随意?连线打进来的电话,让听众直接和庄于蓝交流。 第一个热线电话打进来,是一位声音激动的男生。激动到他?都没想过自?己打电话会?被接通,所以想问的问题也都是临时想的。 “那个,我?想问庄老师一个问题,就是您在创作作品时候,会?提取您现实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进行润色吗?” 庄于蓝对着节目组做了手势,表示自?己没问题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你好这位听众朋友,我?觉得你应该想说的是作品里素材,或者情节。我?想说是有的,但是也不全是。我?喜欢看书,不写?作的时候会?看很多书,潜移默化下会?积攒很多知?识。而我?个人的生活阅历也是一种知?识。而创作过程中需要用到这些知?识。但并不代表是生搬硬套,因为?我?们常说艺术是高于生活的。” “感谢这位听众的热心提问,现在让我?们接通二号热线。”女主播明朗热情嗓音很感染人。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58节 第二位打来热线电话的是一个女生,相比第一位男生,她很镇定,更像是有备而来。 “您好庄老师,我?是一名?大学在校生,我?个人非常喜欢看书和写?作。机缘巧合下我?看了您的《一眼?天堂》,非常喜欢,至今看了不下五遍,我?还推荐给我?的寝室室友们一起看。但是我?却和室友们对这本书的结局产生了分歧。 她们觉得这本书很圆满,我?却觉得不是那样的,最近我?又重复看了一遍,我?是哭着看完的。深沉,压抑,哭的喘不上气,一旦共情代入书中角色,我?觉得主角并不幸福圆。她是残缺的,鲜活的一个人却没人看到她的灵魂已经死掉,人人认为?她身处天堂,是被幸福包围的。 但是庄老师您却在天堂前?面加上一个表示时间的这样一个词。西方圣书上有写?,撒旦和魔鬼在接受命运审判之日,会?短暂的看到天堂的幸福美好。之后便会?被打入地狱,让他?们永日在地狱里受尽煎熬。而短暂的一眼?天堂,会?一直提醒和告诫他?们,也会?成为?他?们永生永夜不断思念渴求的存在,但求而不得,不是最痛苦的吗?”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隔音玻璃后面的节目组慌忙的打手势提醒,可庄于蓝却是整个人都没看到一样,呆愣愣地,像是陷入某种记忆里,瞳孔骤然收缩,手微微的发抖。 男播音观察到细节,临乱不惧,即快速的接话补上,“庄老师这部获奖作品我?也深深细读过。但是我?的理解不同。这位听众朋友,你考量标准放的太?高了。作为?普通人,能看到天堂那是何?等恩赐?用我?们古代神话来解释,应该是福寿绵长,天降神子才?有的机缘。 但是主角最终还是普通人,普通人考虑现实生活。所以庄老师这个结局而言,有的人想永远待在天堂里,有的人却满足于看到天堂回归现实。我?觉得这是庄老师的厉害之处,天堂虽好可不是普通人的去处,这里应该有个隐喻,不同的人看到有不同的理解。但是生活总是向前?的,应该会?越来越美好,才?会?让人有努力的动力。” 庄于蓝短暂失神之后,快速恢复过来,并对着女主播报以感谢,然后重新面对听众。 “...实际上我?在写?结尾这里的时候,是有把自?己分割成不同自?我?代入的,所以两种说法也都可以说是正确的.....” 庄于蓝说完就给外面节目组打手势。 女主播看着提示板,并表示接下来让放一首歌给大家欣赏。 庄于蓝走出录音室,状态并不是太?好,“对不起老师,我?突然有些头疼,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工作人员带着庄于蓝去了一间休息室,“庄老师,您先在这里休息下吧。” 庄于蓝表示感谢,工作人员离开下一秒,她整个人像是被剥离了灵魂一样,蹲在地上起不来。 她浑身禁不住发抖,发冷,眼?中渐渐起雾泛红。怕自?己忍不住发出声音,双手用力捂住自?己嘴巴。 灵魂深处最痛苦,最压抑的记忆,被人猛地提及。最疼的伤疤被霍得一下揭开,却仍然鲜血淋漓,它从来没好过,只是太?疼了,疼到受不了,只能麻痹自?己。 庄于蓝毫无形象伏地哭泣,端庄优雅全都不见,垂下的手渐渐抚到肚子上,更是泪如雨下。 她曾经身处地狱,漆黑暗无天日,却在有一天透过一抹曙光。她满怀欣喜,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恩赐,是她人生最后的救赎。 她那么感恩虔诚的祈祷,最后却化作支离破碎的噩梦。 第41章 “好的?, 观众朋友们,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又?到了我们该要说再见的时间了。下班早高?峰, 请注意出行安全。下面一首幸福, 送给观众朋友, 让我们明天不见不散哦。” 啪的?一下, 苗银玲关掉收音机。 她坐沙发上微微皱眉,在接听?热线电话之后,于蓝就离开了吗?后面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按理说应该会在最后和主播们一起说再见,才算录制完整齐节目。 是出什么?事了吧? 苗银玲起身, 眼眸里?藏着一抹愤恨之色。她推开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在靠墙竖着的?枣红木书柜上抽出一本书。 是庄于蓝的?《一眼天堂》,她摩挲着书皮,都说庄于蓝这本书的?文学价值很高?。但?谁都不知道, 在于蓝所有写的?书里?,她最不喜这本。 创作这本书的?时间里?,她的?于蓝离她很远,那个乖巧文静,温柔懂事, 那么?好的?孩子,却差一点离开了她。 那是两人都十分痛苦的?记忆,都想要深埋, 毕生都不想提及的?事。 可偏偏是这本书,像记忆的?存储器, 记载了当时所有的?点点滴滴。 苗银玲烦躁的?抓起书本, 泄愤一样?的?用力撕扯,一页一页, 刺啦刺啦,雪白纸片飘落一地。可扔驱赶不走心头的?焦躁不安。 看到的?那个女孩,让她发慌。相似的?眼睛,一次次困扰着她。她能骗钟慧娴,可却骗不了自己。 那孩子还活着,她找来了。 苗银玲一想到于蓝知道真相,知道孩子还活着?顿时头晕目眩,根本站立不住,破碎的?书,随手扔在地上,扶着案桌一点点坐下来。 她怎么?可能让十年前的?噩梦,再次袭来呢,她死都要制止,绝不会?让那孩子出现在于蓝跟前。 就像于蓝心底藏起的?伤痛,那孩子生下来不久就死了,只来得及看一眼。醒来,就是生死相隔。 * 今天气温有些低,钟慧玲早上被窗外风声?吵醒了。 窗户正对着楼下几株紫薇树,拦腰把树吹得起起伏伏,东倒西歪。外面天也阴沉的?厉害,灰蒙蒙的?,看样?子要下雨。 想着家里?也没有什么?菜了,得赶紧出门去菜市场。看这天阴沉样?子,恐怕会?下很大。收拾收拾拎着袋子,拿上钥匙出门。 锁上门习惯的?往左边墙角扫了一眼。 小孩蜷缩在墙角里?还在睡觉,楼道里?的?风呼呼往里?灌,之前闷热,现在竟然?有几分凉爽。可看小孩缩着肩膀冻得瑟瑟发抖样?子,钟慧娴忍不住叹口气,当做没看到似的?转身下楼。 出小区的?时候,天上开始下毛毛细雨。 钟慧娴加快脚步去菜市场,到了熟悉摊位,挑了两把青菜,闲聊一样?,“今天是不是有大雨啊?” “有啊,昨个没看天气预报?说有大雨呢,我今天准备提前收摊子回?家。”卖菜的?摊主痛快的?抹了零头。 钟慧娴又?买了点菠菜和几个西红柿,外面哗啦啦开始下起来,雨点连成?线从天上垂下来。 雨突然?下大,菜市场好多人被困住,挤在菜市场的?棚子里?,都等着雨小再回?去。 钟慧娴心静不下来,最近都没睡好,眼睛比之前更花了,应该得去配副老花镜了。 想想她都六十多了,那孩子喊她奶奶?如果?真是苗银玲的?外孙女,实际应该喊她一声?姨姥姥。她和苗银玲是远一层的?表姐妹关系。苗银玲的?母亲,是她表姨。 雨下了,钟慧娴收紧袋子,撑开伞往家走,从脚脖到膝盖全都被打湿了,好不容躲进楼道里?收伞,发现楼道地面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窗户没关死,风裹着雨全都进来了,顺着台阶一层层往下,整个地面湿漉漉的?,像是水桶泼地似的?。 还没到三楼,就听?到一阵咳嗽声?,咳嗽两声?就闷了下去。 小孩弯着背脊用手捂着嘴在拼命抑制咳嗽,见她回?来,还点点头打招呼。可下一秒又?是一阵激烈咳嗽声?。 小孩咳嗽的?脸色涨红,咳的?要把五脏都给吐出来。 钟慧娴冷沉着脸,掏钥匙开门,余光瞥到左边墙角雨水透到她之前躺着睡觉地方。 但?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受不了会?自己走的?,施舍一点善心,对方都会?粘着不放。 狠狠关上门,依然?能听?到外面压抑的?咳嗽声?。 钟慧娴只觉心上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上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为什么?这么?固执呢,明明才十岁大小孩,怎么?会?这么?坚持呢。 心里?焦躁抓狂,把菜袋子放到厨房,没心情?收拾,转身回?到卧室床上躺着。 这一睡,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醒来,发现外面天都暗了,再看眼时间,竟然?都下午五点了。人睡得脑子迷迷糊糊的?,起来到窗户前看一眼,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瓢泼大雨,雨水化作水帘从天上倾泻下来。 起身到客厅倒杯水,却依稀听?到外面隐隐的?咳嗽声?。 钟慧娴口干舌燥,仰头灌下一杯,转头想回?卧室里?,权当听?不到。可辗转反侧,总是感觉那咳嗽声?钻进耳朵里?,钻进她心里?,让她睡不着,也静不下来。 整个人浑身燥火冒起,像有堆柴火放在下面烧。 终于忍受不了,起身开门。 大铁门咣当一声?,狠狠推开。 钟慧娴满腹的?怒气,她想骂人,可一出来看到人挨着墙角双手抱着腿,可怜孤苦的?样?子,想到她才十岁大,却过着这样?日子。 她的?怒火瞬间化作愧疚,充满心房。在庄于蓝住着大房子,家里?有司机保姆照顾着的?时候,她亲生的?一个女儿没有死,却活的?那么?卑微低贱。 钟慧娴越想越发控制不住,大人的?心思,却让一个小孩来遭罪。 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罪魁祸首,她也不是死人,也不是十恶不赦的?魔鬼。看着被自己亲手扔掉,造就她悲苦的?元凶之一,钟慧娴认输了。 她颤巍巍走过去,轻轻蹲在孩子跟前,眼圈里?泪珠四转,嗓子嘶哑,“你...怎么?那么?烦人,为什么?非要这么?固执。” 说着弯身抱起女孩,那瘦弱单薄的?身体,轻的?像一道羽毛,钟慧娴忍不住落泪,她就该让苗银玲过来,让她亲眼看看。 这个她厌恶憎恨的?女孩,也是她心疼宠爱的?女儿生下的?。 * 周方圆感冒发烧了,钟慧娴找来一个红色大塑料盆,放了热水,给她脱衣服。 身上遮盖的?衣服去掉,钟慧娴对着那身体上的?各处伤疤,倒抽一口气。 看着女孩笑眯眯的?模样?,她则是心酸不已,却佯装板着脸,“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告诉你。不管过多久,我都会?说不知道。拉你进来,只是因为我吃斋信佛,实在看不下去了。” 周方圆蹲坐在塑料盆里?,被热水包围着,感觉身体里?,骨头里?的?寒气终于消散了一些。 仰着头眯着眼睛,轻轻说了句,“谢谢奶奶。” 钟慧娴嗤笑一声?,拿起毛巾撩水擦在她后背上,一下一下,手越来越轻,“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阿圆,周方圆,正方形的?方,圆形的?圆。” 钟慧娴拿热毛巾披在她身后,开始拿洗发水,“为什么?要钱?我记得你说父亲死了,如果?没有监护人和其他亲人,不是应该把你送到福利院去吗?” “我没户口,要去好像会?很麻烦。而且我也不愿意那里?,我答应了我爸会?好好看家。”周方圆微微转身,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圈红了,“可村子发洪水,把房子冲塌了。”哽咽着吸吸鼻子,“对我好的?村长二叔,水里?救人伤了腿,我想给他看病,我也需要钱重新盖房子。” 钟慧娴并没吭声?。 只是继续冲水洗头,把毛巾塞到周方圆手里?,让她自己把头发擦干净。“擦好站盆里?,别乱动。” 还用一只脚把地上周方圆脱下的?衣服全都踢到门外。 钟慧娴找了自己不穿的?旧衣服,发现还是很大,她记得孙女有几件衣服留在她这里?。 翻了好一会?,才找出来一件黑色短裤,一件粉红色短袖。 拖鞋找了自己旧的?。 倒了水,找出两丸药放桌上,“喝水吃药。” 周方圆换上衣服,又?听?话的?喝水吃药,然?后拘束的?站在客厅里?。 钟慧娴进厨房看一眼,去菜市场买的?菜还没收拾,中午也没吃饭,看着外面乖乖站着,不吩咐就不坐下的?小孩,只觉得好笑。 这个时候倒是听?话乖巧。 “你别在我面前装样?子,我活到现在什么?人没见过,你这点伎俩我一眼就看透。你的?眼睛里?没有听?话这个词。我说了只是看你可怜,门外咳嗽声?吵得我睡不着,才把你带进来。”钟慧娴猛地想到一个人。 这个孩子眉眼像庄于蓝,可心性她觉得像苗银玲。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59节 * 段立东接到东山市徐镇小徐村的?电话,是徐明全打来的?。说周方圆人可能在云海市。 云海市派出所民警给东山市公?安局联系,公?安局往下联系,就找到徐镇派出所这边,才算联系上徐明全。 村里?消失十来年的?徐二柱,洪水退后回?来一趟,也就是那个时候,周方圆也失踪了。 正好和云海市这边了解到的?信息吻合。 小孩很可能是徐二柱拐带到云海市,企图卖掉换钱。 只是这小孩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突然?从医院里?跑了,至今还没找到。 段立东很感谢徐明全特意打电话来说这事,陆可为最近作妖的?厉害,今天他把胳膊弄折了。老师打电话专门解释,说是在学校同学玩闹压到了。 段华章这会?把人拎到房间里?正在训斥,摆明了不信。 陆可为坐在椅子上,晃悠着两条小腿,他手臂上裹着纱布吊在脖子上。面对段华章的?涛涛怒火,他整个人笑盈盈的?,完全没有惧怕意思。 “妈,我明天还用去上学吗?”说着故意把手上右胳膊往上举了举。 段华章看着他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正想教训一下。 门敲了两下,下一秒,段立东推门进来,扫了段华章一眼,最后落在装一脸无辜陆可为身上,“周方圆人在云海市,你找不找?” 只看到陆可为眨巴眼睛,愣了下,忽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用剩下一只好胳膊去拉段华章的?手,“妈,我明天一定好好去上学,你会?帮我找阿圆吧?”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外面雨声滂沱, 周方圆站在窗户旁看向外面。楼下几株紫薇树风吹雨打的好不凄惨,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又忍不住抬头看向屋里泛黄的天花板。 以前, 这样大的雨, 在小徐村的家里, 外面大雨哗啦, 屋里小雨叮叮,屋里地面总是湿漉漉的。 她悄悄走到厨房门口,钟慧娴已经蒸了米饭,炒好了菠菜。正端着盘子和筷子拿到小饭桌上。 周方圆眼尖的看到厨房案子上盛了两碗米饭, 正徐徐冒着热气。 “愣着干什么?去端饭啊。” 钟慧娴从角落里把摆放杂物的小椅子腾出来,自己则是宽敞舒服的椅子。 大米饭粒粒洁白,米香味四?溢。 周方圆坐在小椅子上,手里抓着筷子, 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桌上米饭。 钟慧娴吃了几口菜,见旁边她一直没动?筷子,皱着眉敲了敲她的碗,“吃啊,我没下毒。” 周方圆仰起头, 眼睛迷成月牙儿一样,嘴角咧开?笑笑,然后低头吃饭。钟慧娴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笑, 莫名感觉心酸。 只赶紧夹起一些菠菜放她碗里。 周方圆扒着碗里米饭,滚烫米饭在口腔里软糯香甜, 她很认真的咀嚼, 在咽下去。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 欢呼一声,“真好吃。” 钟慧娴却冷哼一声,“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大米,有什么好吃的。”她天天吃,哪里好吃了?图个肚饱而已。 “我是第一次吃过没掺杂豆子,花生麦仁还高粱米的大米饭。以前总要半碗米还要加上一大把花生米。煮出来的米饭都是灰色,没这么白。”周方圆没说,家里大米还会掺小石子。 钟慧娴闻言一愣,语气缓和一下,轻声问了句,“就?没吃过这样的大米饭?”她大概知道这孩子以前日子过得?苦,但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 周方圆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眼睛颤动?着,眉眼染上一丝伤.似乎想到不好的记忆。“吃过一次。”周方圆垂着头,轻声低喃,“那次...是我爸吊死的晚上,他把所有米蒸上了,但是还是放了一把花生米。” 钟慧娴叹口气,抿抿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他在饭里放了农药,放花生只是掩盖米饭的颜色.....,我烧灶的时?候就?看到灶台底下没烧完的农药瓶子......” 周方圆小脸僵僵笑着,话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带着哽咽的颤音。 一个准备上吊自杀的人,往米饭里放农药,钟慧娴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说他太?累了,想去离开?去很远的地方,但他放不下我,想带我一起去。”周方圆手里抓着筷子,噗嗤一声笑的眼泪鼻涕一块流下来,“我说...我想留下看家,家里有羊,还有鸡鸭...,夜里我上厕所的时?候,发?现他撇下我走了。” 钟慧娴扭过头去擦眼泪,心堵得?满满的。径自放下碗筷,起身去了卧室。 到床头狠狠撕了一块卫生纸。捂着脸,张大嘴无声的喘气,整个胸口憋得?像窒息一样。 直到喘息正常,才揪着一块卫生纸出去,重新坐回小饭桌前,把卫生纸猛地塞到周方圆手里,然后抓起筷子碗继续吃饭,眼圈通红,可却拉着一张脸,“你给我说的再可怜都没用,大马路上乞讨要饭的哪个不可怜?那些被人砍断胳膊腿,被人挖掉眼睛的小孩哪个不可怜?天下可怜人太?多了。” 钟慧娴愤愤地夹菜,大口吃饭。 周方圆拿着卫生纸吸吸鼻子,“我一点都不可怜,如果不发?生洪水,我有房子住,还有两只羊,我能活的好好的。” “所以发?洪水房子和羊都没了,就?想找人要钱?” 周方圆点点头,“对,要了钱我就?回小徐村。” 钟慧娴沉默了下,随后撇撇嘴角,语气有些怪,“你现在是这样说,你要是真见到亲生父母,知道他们很有钱住着大房子,有司机有保姆,天天大鱼大肉。而你连一顿大米饭都没吃饱过,这样你还会说回小徐村?” “我会。”周方圆放下筷子,眉心皱在一起,她瞳孔里散发?着锋利光芒,无比认真看着钟慧娴道;“我很清楚我是被他们扔掉的,他们不想要我。我同样憎恨他们,我绝不会像个乞丐一样祈求他们收留我,照顾我。我是来敲诈他们的,拿到钱我会回小徐村。” 钟慧娴被她神情气势,震惊的张大嘴巴,没见过敲诈勒索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奶奶,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话,我只要拿到盖房子和能看病的钱就?可以,你可以帮我传达,拿到钱你也可以亲自送我回小徐村,并让人看着我。”周方圆说完重新端起饭碗吃起来。 钟慧娴惊讶一句话说不上来,好一会才找到舌头,干巴巴回句,“你回不回和我有什么关系,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方圆敷衍的咧开?嘴笑笑,继续埋头吃饭。 当?晚钟慧娴找出一条凉席,就?铺在她卧室床边上,窄窄一条,也比外面强太?多了。 周方圆睡得?不太?安稳,总是忍不住咳嗽,一咳嗽就?憋着,用手捂着不发?出声音。 钟慧娴都听在耳朵里,这一.夜她也基本没睡。 * 楼上楼下的住户,发?现周方圆不在那了。而出门买菜回来的时?候,两个人一进一出。让人议论纷纷。 “钟姐?你这是?”说话的人眼睛偷瞄后面站着的周方圆一眼。 “没什么,就?是可怜照顾照顾两天,前个不是下大雨吗?”钟慧娴说着往楼上走,周方圆手里拎着菜袋子。 两人一走,聚集起来人开?始嘀咕。但钟姐这人算不上热略,住在一栋楼里这么久,貌似和大家伙就?是点头之交。 总觉得?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就?是奔着她家来的。要说没关系,谁信啊。 钟慧娴并没有撵走周方圆,只是默认了她继续住在这里。 周方圆是个勤快的,丢在篮子里的脏衣服她洗,扫地,收拾厨房,能干的不像个十岁小孩。 钟慧娴并没拦着,去买菜,就?几个土豆茄子,也非要帮她拎着。 倒觉得?这小孩想讨好她,从她嘴里套话。 吃了两天药咳嗽好多了,脸上,身上好多青紫都只剩下淡淡地痕迹,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好。 倒是钟慧琴心情不好,早上小儿子打电话过来,张口就?要钱。之前都打了一部?分过去,现在又要。 钟慧琴说没有,人急的在电话里又喊又叫的,还说要来家里拿。 本来因为?最近事多,睡得?不太?好,头疼的要命。加上小儿子闹了这一出,只觉得?头又疼又晕。好不容易撑到家里,让周方圆把买的菜收拾一下,自己去床上躺会。 午饭也是周方圆做的,刚做好,她犹豫要不要进去喊人起来的时?候。 外面大铁门传来咣咣的拍门声。 “妈,你在家吗,开?门,是我,我忘记带钥匙了。”喊完又是咣咣一阵。 这阵仗,卧室的钟慧娴终于起来了,她没急着开?门,反倒是把站在客厅准备去开?门的周方圆狠狠拉倒卧室里,左右看了一圈,把靠墙大黄木衣柜拉开?,拽着周方圆胳膊,“你进去躲着,回头再出来。” 周方圆稀里糊涂的被她赶到柜子里,咚一声,衣柜门被拉上,里面瞬间漆黑。 好在大黄木衣柜有些年头,开?拉门没有那么严丝合缝,留出一道子缝隙来。 她听到大铁门被打开?,一道颓废懒散的男音走进来,“妈 ,怎么这么慢,我站门口喊半天了。” “你喊一天,喊破嗓子也没用,电话里都给你说清楚了,上回要钱都给你了,这才几天啊又要钱?”钟慧娴看着这个工作没着落,胡子邋遢埋汰模样,脸色十分嫌弃。 小儿子往拽过椅子往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晃啊晃的,“妈啊,我不是说我谈女朋友了吗?我这岁数你总不能让我单着啊?那有女朋友花销不是大吗?妈你在给我点,我这手里都没钱吃饭了。我这样怎么交朋友啊。” 钟慧娴看着他那副无赖的样子,气的浑身发?抖,“没钱?你哥不是给你找了份活?你怎么不去,去了好歹一个月能挣点。” 小儿子一听这茬,二郎腿也不晃悠了,恼的整个人直接跳起来,“我哥介绍那是什么工作?自己干体力活不算,还想介绍我去。我有文化?....上次央求你找工作,人家单位明?明?有空缺,只要说句话我就?能进去,偏偏......” 钟慧娴往卧室看了一眼,急忙打断小儿子的话,“你给我闭嘴,你有文化?,你自己应聘去啊。反正,钱我之前给了,在要也得?等下个月。” “妈,你不会把钱都给我大哥那边了吧?”小儿子狐疑一声,眯着眼睛盯着钟慧娴,“我嫂子是不是有找你哭穷?她说什么你都信,用着来孙子孙女吊着你,一哭你就?给钱。怎么我这边就?不行?” “你大哥家我给了,你我也给了。你们两个我给的均等。不偏不倚,你找女朋友大手大脚,没工作没钱还敢这么花?你没钱吃饭你活该。”钟慧娴一听到小儿子话闸子就?知道他想往那边走,立马堵住了。 大声说话功夫,她喘着气,头晕目眩的厉害,一手摸着额头,一手扶着椅子坐下来。 “还均等?还不偏不倚,妈你敢不敢把存折拿出来让我看看?”小儿子伸手要存折。 “要存折没有,信不信由你。”头实在晕的不行,钟慧娴懒得?再去解释,站起身指着大门就?撵人,“你吵也没用,我没钱给你,你赶紧走。” 声音变得?有气无力,在小儿子眼里这就?是明?显的心虚啊。 小儿子一听愤怒恼火的踹了一下椅子,“妈,从小你就?偏心,你就?不能对我好点。你没钱,苗姨那么有钱,你张口借,她一定借给你。妈啊,你要是舍不下面子,我可以帮你打电话。”说着就?往卧室里找电话。 钟慧娴身子虚晃一下,扑过去拉住小儿子身子,“滚,你给我滚,我不会帮你开?口借钱的,我还会让她不要借给你。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去喊两边领居过来,让他们看看你这么岁数还像个无赖一样找自己妈要钱。” 钟慧娴拉着小儿子,又拽又推的,把人关在大门外。 小儿子砰砰砸门,踹门,震得?地面似乎都颤颤的。 好几分钟人才骂咧咧离开?。 周方圆确定外面没了动?静,才自己从衣柜里出来。钟慧娴人弯着腰,脸色蜡黄的毫无血色。看到钟慧娴只无力摆摆手,嘴唇微微发?抖一个字没发?出来。 周方圆见她样子不对劲,赶紧走过去扶住她,想带她去卧室休息。 钟慧娴刚迈出一步,整个人突然晃晃悠悠,脑袋一沉就?往地上栽去。吓得?周方圆死死拉着她的胳膊。 “奶奶 ?奶奶?”无论周方圆怎么呼喊,钟慧娴还是一个劲往地上倒,眼睛闭着,人已经昏过去了。 周方圆把人轻轻放到地上,立马出门去找人。她下楼飞快,跑的胸口肋骨隐隐发?疼,刚刚下楼的人,应该走不远。 可周方圆下到小楼底下,她并没有看到人。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60节 找不到那人,见小区不远处有一群打牌玩的老头老太?太?,周方圆使劲冲到那边,拽起一个大爷就?喊救命。 * 段华章早上起来肚子不太?舒服,躺在床上休息一上午。午觉睡醒她想起来一件事,今个时?间正好就?是陆可为?去医院复查的日子。 夏志航这人对陆可为?的事完全不上心。想拖他干点事太?难了。里外分的很清楚,陆可为?就?是外人,那外人你就?别想浪费他一丝时?间,他连个眼神都吝啬给。 想来想去只能给段立东去电话。 “爸,你下午忙吗?能带陆可为?去医院复查吗?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因为?答应陆可为?帮忙找阿圆,她这几天跑了好几个地方,公安局那里去了好几趟询问情况。 见她帮忙,陆可为?才听话的乖乖去上学,一点大就?会和人做交易了。 “我下午没事,我去学校接他,你自己身体没事吧?” “我没什么大事,等会我给陆可为?班主任打电话说一声,你带他去医院看看。”段华章交代完挂上电话,又给学校那边说一声。 第43章 医院, 是周方圆最不喜欢的地方。 从她有?记忆起,周金山一直在担心她会不会生病。感冒,发?烧, 流鼻血, 一丁点症状都会让他担惊受怕。然后, 找一堆草草果?果?煎熬一碗水, 让她喝下去。 她甚至吃过锅底灰泡的?水,锅底灰蒸的面饼子。吃的嘴巴像是过年写毛笔字用的墨汁一样黑。实在是讨厌吃那玩意,她身体没两天?就好了。 仅有?的?几次去医院,都?是非常不好的?记忆, 周金山被打断腿,胡玉婷奶奶在医院去世,而她自?己好像每次都是被打的鼻青脸肿送到医院。 而且,医院里任何一个?角角落落, 从腿迈进来开始,周围空气就像被圈禁起来,总是和别处的?空气不一样。 病房她也不陌生,徐镇医院,婆婆住院的?时候她在病房待了很久。 喊来人?, 把人?送进医院里,楼上楼下的?邻居也陆续回家,接孩子, 做饭。病床边上就剩下周方?圆一个?人?。 她用买菜的?袋子,装了换洗衣服, 急匆匆跟着来医院。邻居说, 已经想办法通知大儿子一家,说是很快就过来。 周方?圆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 花白的?头发?,干枯粗糙的?皮肤,要比实际年龄大很多。人?就这样静静躺着,眼皮怂拉垂着,嘴巴周围像渔网一样的?遍布皱纹,面容苍老凄苦。 想到下午她小儿子上门要钱的?情景,周方?圆突然明白一件事?,大概每个?人?在自?己生活里都?有?各自?的?苦难。 在她看来,有?不漏雨的?房子住,能吃上干净洁白的?大米饭,就是好生活。 就在周方?圆陷入深思的?时候,大儿子才匆匆过来。 黝黑面容,眉毛皱在一起,像是打结一样解不开,他急忙来到病房前喊了两声。 周方?圆站在一旁。 喊几声之后,男人?才像是注意到她的?存在,“你?是我妈收留照顾的?流浪小孩?” 同楼层的?邻居给他打电话,说他.妈在家里晕倒了。说多亏家里有?人?,不然送来晚了,命都?没了。 邻居唏嘘不已,然后叨叨一顿,把最近发?生事?说了。说他.妈家门口蹲着一个?小孩,他.妈看着可怜就照顾几天?。 周方?圆没吭声,只是眼睛瞥了一下病床上的?钟慧娴。 男人?抿着嘴有?些感慨说了句,“好孩子。” 然后护士喊走男人?交代事?情,过了很久男人?手里拿着缴费的?单子回来。脸上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进入病房就看着周方?圆,犹豫一会才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周方?圆。”眼神?冷漠的?注视着他,实际他在外面走廊上和护士说的?话她听到了。 “护士,我妈需要住院几天?啊,医生不是说轻微的?吗?” “轻微的?,可现?在是病发?的?时候,肯定要住院观察几天?,而且开了这么多药水,就连半夜十二点都?有?水要挂的?。” 男人?声音犯难,“可我家里实在没人?能过来帮忙。” “那可和我们?医院没关系,每个?病患家里都?是这样说。再忙也不能把病人?独自?留在这里,这要大半夜上个?厕所什么的?,肯定需要家人?帮忙。”护士八成见多了这样的?,端着托盘直接走开了。 男人?望着周方?圆眼神?里,也是满满的?无奈。周方?圆望着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她爸。因?为她爸的?眼里就总是种满这样神?情。 “我会留在医院看着奶奶的?。”周方?圆重新坐回病床椅子上。 男人?嘴巴都?没张开,就被一个?才十岁大孩子看透心思,只感觉一张脸臊得慌。支支吾吾的?想解释却怎么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只临走给周方?圆留下五十多元钱,告诉她医院食堂,到了饭点就让她去打点饭菜回来。 等男人?一走,周方?圆攥着手里钱,看向病床上皱着眉,眼角不停往下落泪的?钟慧娴。 只抬手帮她把眼泪擦干。 便从床底下掏出塑料盆和毛巾去打水。 走出病房,关上门,屋里传来抑制不住哽咽声,从门缝里透出来。 打了水进来,钟慧娴已经平复了,两人?四目相对,她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你?走吧,巴结我也好,讨好我也好,即使我生病亲儿子都?不守在跟前,你?想知道的?我也不会告诉你?。你?是被抛弃的?,你?命大活着,他们?知道也不会高兴的?。你?的?存在,只会让所有?人?都?不愉快。”钟慧娴眼圈通红,神?情无比冷漠。她现?在很难受,亲儿子离开像一把刺刀捅进她心里。 疼的?她无措的?时候,她只想把这种疼宣泄出去。 即使发?泄对象是一个?救了她命的?十岁孩子。 她仅仅只想把受到的?痛苦分担出去,无论眼前站着是谁。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对方?干净澄亮的?目光,仿佛透过那样一双眼睛,看到了自?己充满罪恶和丑陋的?灵魂。 眼泪汩汩地?流下,剜心般的?难受,长?期压抑着此刻像个?孩子一样哭喊着,“求你?走吧,你?还能活着就应该感恩,为什么还要找过来。我明明给了那人?钱,拿了钱怎么还能厚着脸皮找过来?” “钱早就给过了,你?是知道的?吧。谁活着都?不容易,不是你?一个?人?过的?艰难。你?父母是真的?不想要你?了,当初给钱就是一辈子不想见。你?现?在跑来敲诈?这次是洪水,下次呢?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当学会伸手要钱,发?现?钱来的?这么容易,还会轻易放下吗?会变成吸血虫一样,一次一次....” 周方?圆把打湿的?毛巾,猛地?盖在钟慧娴的?脸上,狠狠擦了一把,她目光冷峻,眸中又似有?火焰在燃烧,声音带着锋芒,“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我。” 钟慧娴愣怔之后,突然又哭又笑,接着满脸的?悲伤情绪。 “我...即使是他们?不要的?,即使我活着会让人?不愉快,可我就是这样存在着。他们?越是想要抹杀我的?存在,我就偏要好好活着。做坏事?的?不是我,能这么光明长?大的?敲诈,我心安理得。” 周方?圆语气一转,声音变得尖利,“感恩?我能活着不是你?们?仁慈我才活着,是我自?己想活着,我快十一岁了,你?根本不知道我长?到这么大有?多不容易。如果?被你?奚落嘲讽贬低几句,我就放弃,那我可能早就死了。吃我爸做的?毒米饭,父女两个?一起上路,可能还不寂寞。” 周方?圆嘴角扯开一个?冰冷的?笑容,“我很想知道,生下我的?恶毒父母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如果?因?为我的?存在,他们?因?此睡不着觉,天?天?噩梦惊扰,我会开心到欢呼起来。” 钟慧娴错愕又震惊的?张着嘴巴,似乎第一次见识到让她觉得同情可怜的?小孩,身体里似乎藏着一个?魔鬼。 那个?魔鬼,强大,坚毅,歹毒,凶狠...... 钟慧娴并不知道,周方?圆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多恶劣。她坚强且脆弱,凶狠且善良,她柔软脆弱的?一面给她喜欢的?人?,和关心爱护她的?人?。 她的?凶狠,尖锐是她身上防御的?铠甲,它不会主动伤人?,只有?身体受到伤害的?时候,才会竖起尖刺。 * 段立东去医院接陆可为要带他去医院检查,结果?死小孩不愿意去。 陆可为眯着笑脸拉着段立东的?胳膊,说要去找段华章,问她阿圆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胳膊没啥事?,不过绑着吊带在班上没人?敢惹他,就连上课睡觉老师也不管。 去医院做检查多耽搁事?啊。 结果?陆可为缠着段立东没去医院,直接去看了段华章。当看到本该去医院的?两个?人?,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气的?差点倒下去。 不敢冲着父亲发?火,现?在想想把陆可为交到父亲那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她父亲就是表面严肃,实际对孩子没办法那种。 陆可为笑盈盈上去嘘寒问暖,还伸手摸了摸肚子。“妈,你?有?阿圆的?信息了吗?” 段华章冷笑一声,她就知道,拍开他的?小爪子。 “没有?。”转头看向段立东,“爸,你?怎么没带他去医院检查?” 段立东却说,“看完你?之后再去,他这点伤用不着预约什么专家。回家路上什么诊所,医院进去看一下就可以。” 不先来这里,陆可为根本不配合。 得到了失望的?答案,陆可为被轰走了,爷孙两个?回去的?路上,看到一间医院,就进去了。 挂了科室,也让医生看了,上手摸了,说问题不大。收拾准备回家的?时候,陆可为想上厕所。 问了护士,左转右转的?,终于摸到地?方?。 陆可为这边刚上完厕所洗手,余光突然瞥到走廊过道上一抹身影,也没在意。 接着洗手,突然猛地?转头,越想刚才那身影很像阿圆。 然后手也不洗了,开始疯狂在医院里走廊里乱跑。 段立东就跟在后面,看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气的?想把他抓过来打一顿。 结果?不知道他看到什么,突然呼呼下楼,边跑边喊着,“阿圆?” 找阿圆,都?找魔愣了,段立东只能跟在后面追。 “阿圆?”陆可为就那么匆匆瞥到一眼,跟着后面一路追上来,靠的?越近,越感觉像。 等到周方?圆一转头,他整个?兴奋的?在原地?蹦跳好几下。“阿圆,阿圆,我就知道是你?。”欢呼叫着,一把拉着阿圆的?小手晃啊晃的?,欢喜的?情绪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周方?圆只愣了一下,才啊的?一声,大喊:“陆可为?”嘴角立马咧开。 陆可为点点头,“是我是我,阿圆我可想你?了,我还去过小徐村找过你?,给你?带了好多礼物。可到那,他们?说你?不在。不过礼物我都?给你?留住了,你?跟我回家吧。”说着也不管阿圆,转后呼喊后面跟着气喘的?段立东,“姥爷,是阿圆,是阿圆。” 喊完又笑眯眯的?看着阿圆,“阿圆你?好不好?” “我挺好的?。” “才不好,我都?知道你?差点被人?拐卖了。我一会跟我姥爷说,你?今天?到家来生活吧,我卧室大,床也大,都?分给你?一半。”刚走来的?段立东一听到陆可为这番话,倒是诧异不少。 他可是知道,陆可为人?小可护东西?,他的?东西?,他没允许就谁都?不允许动。家里阿姨惹他不高兴,三天?不理人?,还会故意挑刺。 一大清早买的?青菜,他能吃出来不新鲜。 还会跑到阿姨跟前问人?家,是不是故意克扣伙食费,故意买次品,省下钱让她拿回家了。 家里阿姨被他气的?差点不干了。 “段老师。”周方?圆见到熟悉的?人?,心情也很高兴。 段立东上下打量周方?圆,见她外表干干净净的?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仍旧板着脸,“上次回小徐村,知道你?离开了,村里不少人?担心你?。” 陆可为小眉头一皱,伸腿踢了段立东脚一下,“姥爷,你?可真会破坏气氛,提那个?坏人?村干什么?阿圆以后要跟我们?一起住,她不回小徐村。”陆可为就这样擅自?拍板决定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61节 说完还笑眯眯的?看着阿圆,“阿圆,你?为什么在医院里?你?生病了吗?”还故意把自?己绑着胳膊伸了伸,“我是来检查胳膊的?。” 周方?圆想的?多了,只解释道:“一直好心收留我,照顾的?奶奶生病了,我在医院照顾她。” “就只有?你?一个?人??”段立东看她矮小身板,并不知道一个?十岁小孩能照顾什么病人?。 她却点点头,“奶奶家里没人?,夜里要挂水。我能帮忙打开水,还有?去食堂打饭。” 陆可为拉着周方?圆的?胳膊,“阿圆,你?要在医院几天??我留下来给你?帮忙吧。” 段立东立马狠狠瞪他一眼,并警告他别惹事?。段立东毕竟是大人?,想的?事?情没有?陆可为这样简单。 只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周方?圆,“你?在云海市的?事?还是村里徐明全打电话来说的?。好像是村里谁把你?拐带走的?,如果?你?想回小徐村我们?可以送你?回去。”只说让一个?小孩这样在社会上流浪,到底是不行的?。 周方?圆却仰头看着段立东,“老师,我现?在还不能回小徐村。奶奶她现?在生病,她对我有?恩,我得留下来照顾她。等她病好了,我再回去。” 陆可为在旁边急的?跳脚,“阿圆你?干嘛回去啊,房子都?没了,那里人?又坏。”觉得都?是姥爷坏事?,还偷偷翻了一记白眼,觉得他成事?不足。 段立东抿着嘴犹豫下,还是点点头。问了周方?圆奶奶病情,住在那间病房。 “就是还有?一件事?,陆可为的?妈妈,我女儿,因?为小徐村发?洪水,她,以及我都?非常感谢你?救了可为一命。我们?全家都?非常感谢你?。”段立东突然走到周方?圆跟前,半蹲下来感激的?把周方?圆揽入怀里。 从电视上,报纸上,以及亲自?去了洪灾后的?小徐村,他才知道那时的?洪水有?多险峻,如果?没有?周方?圆,陆可为一定活不下来。 段立东很感激,只是他是并不擅长?表达这样感性的?情绪,只拍着周方?圆单薄后背,轻轻说,“如果?你?不想回小徐村,你?可以思考一下可为的?意见。他卧室真的?很大,她妈妈和我能一定会把你?照顾好,想办法给你?办户口,让你?进学校学知识,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小徐村的?废墟,已经没有?她生活的?地?方?。段立东可怜同时,更多的?是想到她在洪水里恩情。 自?己都?是个?小孩子,虽然陆可为给他们?描述过一次两次,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怎么可能三言两语说得清。 这份恩情值得他们?照顾好这个?没有?家,没有?父母的?可怜孩子。 周方?圆隐隐觉得鼻子发?酸,眼睛里起了雾。即使只是这样简单描述,她也觉得老师嘴里的?话,美的?像幅画,美的?像一场梦。 可她没忘记还在社会救助站的?徐万里,他还等着她,两个?人?约定好了要一起回小徐村,她不能扔下他。 “谢谢老师,但我得回去。”周方?圆嗓音哽咽,她没办法答应下来。 陆可为一听到拒绝,顿时一张小脸耷拉着,神?情委屈的?都?要哭了。 段立东并不是说假话,他站起身,“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不过,可为妈妈很想见你?,而且知道你?在云海市,想尽一切办法找你?,可以的?话,明天?能不能来我家里吃顿饭。可为妈妈真的?很想当面感谢你?。” “阿圆,明天?我来接你?,你?别拒绝啊,我还有?好多东西?要给你?。”陆可为上前拉着阿圆胳膊,“你?要不答应,我今天?就留下来陪你?。” 段华章说陆可为人?小却会威胁人?,而且小伎俩用的?炉火纯青。 这会段立东才算认可这句话。 他都?来不及板起脸训斥陆可为适可而止, 陆可为已经扯开话题,说还想去阿圆病房里玩一会。段立东哪会看不出他的?小伎俩,他一准玩的?忘记时间,并且理所当然留下来。 把人?拽住拉走,突然想起一件事?,“还记得之前在小徐村你?画个?印章问我的?事?吗?我应该弄清楚了。明天?来吃饭的?时候,我给你?答案。” 陆可为小眼神?鄙视的?看着姥爷。 却没料到周方?圆听到后,眼睛刷的?一下闪亮起来,“印章吗?老师知道是什么了吗?” 段立东点点头,“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你?赶紧去照顾病人?,明天?见面我再告诉你?。” 周方?圆很想现?在就知道,却攥紧拳头抑制住自?己的?激动。 陆可为上前抱抱阿圆一下,就被段立东生拉硬拽的?拖走,“阿圆,我明天?来接你?啊,你?等我.......” 周方?圆站在原地?,笑着挥挥手。 晚上,她就在病房躺椅子上休息,夜里会挂水,她不能睡要时刻看着瓶子里的?水,没了要立刻通知护士。 因?为挂水多,总是忍不住会上厕所,钟慧娴的?半边身子使不上力,上厕所就得有?人?搀扶着。 打水,洗脸刷牙,还是擦拭身体,她并不是真心想去做这些,她只是想要获取她想要的?东西?。 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共处着。 钟慧娴也没有?那天?歇斯底里,她也认清一个?现?实,尤其是在自?己想要上厕所,推开周方?圆,自?己却只能跌倒在地?上。 可怜又悲伤的?现?实。 周方?圆这一.夜失眠了,因?为明天?她可能会知道真相。 * 早上护士过来量血压,周方?圆从食堂打来豆浆,素包子,还额外多买了些。她给钟慧娴说,她中午要出去一会,下午的?时候回来,多的?食物当午饭。 滴液挂到上午十点半结束,扶着钟慧娴上了厕所。胸.前背着她军绿色挎包,去医院门口台阶上坐着等。 一早睁眼她心情说不上来是平静还是激动,她想,她大概很期待吧。 期待揭秘答案,期待云海市的?一切赶快结束。 陆可为从车上跑下来,他今天?学校都?不去,现?成的?理由,昨天?胳膊复查。胳膊疼,去不了学校,得在家休息。 这是周方?圆第二次坐这样干净敞亮的?轿车。 她坐在里面手足无措,陆可为却拿出一堆零食来,“阿圆,我给你?说,我妈和我爸离婚,我被判给我妈。但是我妈有?再婚了,我继父是个?恶毒无比,又冷漠的?人?,一点都?不喜欢我。我妈现?在有?了新的?宝宝,也不喜欢我,就把我抛给姥爷了。” 陆可为把自?己说成绝世小可怜一样。 周方?圆却没想到他身世会是这样,她以往在村里就老听到后妈后爸那些事?。 “那你?爸爸呢?” “出国了,一年见不了一面。有?和没有?差不多。”陆可为对亲生父亲的?记忆不多,现?在不使劲想想都?记不清他长?相。唯一能很快想起和亲生父亲相关的?大概就是他的?姓氏。 都?姓陆吧。 然后陆可为又开始说他.妈段华章,说他胳膊受伤还逼去上学,还有?考试总逼他考一百分...... 还没见到段华章,周方?圆脑子里已经大约有?个?雏形。 可到了家看到一身红色连衣裙,肤白貌美的?陆可为母亲,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她的?时候。 她愣愣站在门口。 段华章想摆出一张亲切的?笑脸,来迎接儿子救命恩人?的?。结果?小女孩一出现?在门口,她笑容刚露出来,突然轻疑一声。 忍不住上下打量眼前这个?个?瘦瘦巴巴的?小女孩,“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方?圆却猛地?抬起头,对着段华章说道:“我们?见过的?,我和弟弟在路边,你?和姨姨看我们?可怜还给了我们?一百块。”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小男孩旁边的?女孩就是你?啊?”段华章现?在想想都?觉怎么真巧呢。 见段立东和陆可为一脸疑惑的?样子,她热情的?上前拉住周方?圆,把人?带到客厅里坐下,顺便给几个?人?解惑。 指着陆可为说,“还记得之前你?说要给阿圆买衣服吗,你?自?己回车上那次。我陪你?庄姨去书店,在路边看到有?两个?可怜孩子。你?庄姨这人?心善,见不得小孩可怜,就给了一百元。”说着还看着周方?圆唏嘘,“啊呀,没想到我们?都?见过了,这都?怪陆可为,那天?和我们?一起不早就找到了?偏要回车里。” 陆可为才想起来是那次,懊恼的?在沙发?上打了滚。 段华章可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顿时乐的?不行。 谁料陆可为抬起涨红一张脸,猛地?问道,“庄姨给了钱,你?呢?不会就站在边上看吧?” 段华章瞪了他一眼,立马扭头搂搂周方?圆,还道歉,“阿圆,你?原谅阿姨吧,阿姨那时候不知道是你?,不然早把你?接到家里来了。” 周方?圆却发?现?,陆可为母亲并不像是陆可为说的?那样,这人?明艳似火,一举一动,坦诚不矫情,直白又热情。 聊天?的?时候,身前系着围裙的?阿姨,端来果?盘,甜品。 段华章聊着天?,身体有?些乏了,对着周方?圆指了指小皮球一样肚子,“阿姨现?在坐不住,你?和陆可为好好玩,阿姨我先去休息一会。” 临走之前,突然俯身亲吻了阿圆的?脸蛋,故意凑在她耳边小声,“别信陆可为鬼话,他肯定没少说我怎么迫害他,逼迫他,把自?己说成一个?小可怜的?事?吧?” 周方?圆却被她吓得捂住脸,头一回有?人?这样亲她。 “阿圆,我真的?很感谢你?,因?为你?,我没有?失去我的?儿子。我没办法对你?表达我的?喜欢。我是个?比较理性的?人?,无缘无故的?喜欢一个?人?对我来说比较困难。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阿圆我真的?很喜欢你?。长?得这么漂亮,眼睛这么清亮有?神?,还这么勇敢坚强,阿姨现?在真的?愿意为你?做很多事?。”这是段华章的?真心话,看着和陆可为差不多个?头,肩膀却只有?两个?巴掌长?,搂着瘦瘦的?身上没有?一丁点肉。 脸上依稀还能看到过去挨打痕迹,段华章现?在怀孕中,本身情绪就比较敏.感,看着阿圆的?脸,想到之前父亲和陆可为说的?村里的?事?情,这个?时候就代入了。 救了自?己儿子的?命,她真心愿意这个?女孩能过得平安喜顺。 * 陆可为瞪着眼睛看着他.妈亲了阿圆脸蛋,然后扬长?而去。 下一秒,陆可为嗷嗷叫两声,跑到周方?圆旁边坐着,说着上次买衣服的?事?。竟然错过了阿圆,懊恼的?拧着眉头说,“对不起。” “你?给我买衣服了吗?” 说到礼物,陆可为一下子精神?起来,站起身冲上楼,“阿圆,你?等我,我拿来给你?看。” 陆可为匆匆上楼拿礼物。 段立东咳嗽两声,看着周方?圆无奈的?笑笑,“其实我女儿本人?强势,还很冷漠的?,能对你?这样大多是因?为你?救了可为。但是即使她一开始带着各种原因?的?喜欢,不过她的?喜欢并不是作假,连我都?能看出来,她真的?很喜欢你?。” 周方?圆放下手,她的?脸颊发?烫,她从踏进这个?豪华漂亮的?房子开始,她就感受到了被欢迎的?热情。 “老师,那个?印戳是什?”周方?圆忍不住提起今天?的?目的?。 段立东站起身,示意周方?圆跟他进书房。 * 段华章去了卧室休息,躺在床上也觉得缘分很奇妙。想来想去还是没忍住给庄于蓝打电话。 说陆可为口里阿圆找到了。 段华章故意卖了官司没说,只听到电话里庄于蓝感慨一声,并叮嘱段华章好好照顾人?家。 “于蓝,说了你?可能都?不信,那女孩,就是阿圆你?都?见过了?” “我也见过了?”庄于蓝人?正在家里,这会端着咖啡杯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 凌浩今天?一早送两个?孩子去上学,还要去处理出国相关的?审核资料,并不在家。 段华章哈哈哈笑了两声,“还记得我陪你?去书店,时尚街路边有?两个?孩子乞讨,你?看着不忍心还给了一百块钱?” 庄于蓝电话里突然沉默。 段华章以为她吃惊吓到了,“没想到会这么巧吧?阿圆就是当时后面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刚见面我就觉得眼熟,她也看我眼熟,我们?两个?都?想起来了。” 段华章还在说人?生多么不可思议,云海市这么大竟然会这么巧。 庄于蓝却打断段华章的?话,“那个?...阿圆,是不是叫周方?圆?” “是啊,天?天?听陆可为叫唤阿圆阿圆,今个?才知道人?家大名?叫周方?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62节 确定之后,庄于蓝突然站起身来,“华章啊,我...我现?在可以去你?那里吗?”城中村她去过两次,第二次去小卖铺的?老板还是告诉她,小孩没有?回来。 “来我这?”段华章没懂什么意思。 庄于蓝就把自?己见过周方?圆,带她去医院的?事?说了。 这下换成段华章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说不定,阿圆真的?和我家有?缘啊。”没有?缘分,这都?说不过去了。 * 陆可为拎着袋子跑下楼,却发?现?楼下客厅没人?了。 找了一圈才在姥爷书房里找到人?。 书房长?长?黄花木桌子上,放着一本之前青少年宫画展宣传册子。段立东还找来朋友给的?资料,一并放在桌子上。 周方?圆却只埋头看着宣传画册上一页。 是那副《鸿运当头》它独占一页,印刷的?很清晰,色彩鲜亮,即使图上的?印戳也能清楚看到。 早就把印戳默画在心里的?周方?圆,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视线转到画的?下方?,有?一行黑体小字。标注着画的?相关信息,长?宽大小,作者名?字,创作时间等等。 她清晰的?看到作者那里,写着庄书文三个?字。 她嘴里蠕动轻轻默念着这三个?字,脑中联想着这个?人?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指着印戳看向段立东,“这个?写的?什么?” “这是作者的?私印,他生前喜欢画画,还喜欢雕刻,尤其仿刻古章,这个?应该秦汉时期,是作者的?字,青岚的?意思。”古字演化复杂,这个?还是段立东去找了相关专业朋友帮忙了解到的?。 周方?圆却诧异的?念出,“生前?他死了吗?” 段立东惋惜一声,“死了,去世大概有?十年了吧,他的?作品很优秀,能活到现?在一定是享誉中外的?大画家。” “死了?”周方?圆心上被泼了一盆冷水,她都?没来得及思考,人?却已经死了。 忍不住看向画册里那个?名?字,这个?人?和她有?关系吗?不禁再次发?问。 “老师,这个?人?有?孩子吗?”周方?圆心头依然充满好奇和探知欲。 段立东说有?,起身到后面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这个?人?你?应该见过,华章说她们?逛街,那个?给你?们?一百块钱的?人?,叫庄于蓝,就是作者庄书文的?女儿。她像她父亲一样,非常有?才华,现?在是知名?作家。” 庄于蓝的?所有?书里,段立东依然最喜欢《一眼天?堂》,能够引人?思考的?文章,就是好文章。 至今他都?会时不时的?拿出来读一读。 周方?圆听闻却诧异的?长?大嘴巴,震惊和不敢置信。 直到陆可为拎着袋子吵着他们?出去,周方?圆才心头惶惶的?出去。 陆可为拿出精致衣服和裤子,在阿圆身上比划着不过瘾,就拉着阿圆去他卧室里,“阿圆我们?去试一试?” 周方?圆被动的?被他拉上楼。 他把卧室让给周方?圆,自?己守在门口,“阿圆你?换好,喊我一声。” 周方?圆拿着衣服,无心欣赏卧室的?奢华,她脑子乱乱地?。 这些人?会和她有?关系吗? 还是信封只是巧合,实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是她一开始就搞错了? 各种揣摩,猜疑在她脑子里横冲直闯。 绕的?她脑子乱七八糟的?, 这种失控的?,不受控制的?,让她极其讨厌。突然双手猛地?打在脸上,像是一把剪刀,把乱糟糟的?分不清楚的?线头,一下子剪断了。 她要保持冷静,不能这样晃神?,集中不了。 她还在陆可为家里做客,不能继续这样。 听到门口不停催促的?声音,周方?圆开始换衣服。 衣服有?些偏大,裤腿卷了一圈,上身短袖正好。 周方?圆穿好站在陆可为跟前,陆可为看了几眼突然咧开嘴笑了,“阿圆,好看。” 本想换过来,陆可为却拉着周方?圆下楼。 楼下突然门铃响起,段华章也从房间里出来,看着换了身新衣服的?阿圆,惊呼一声哇,好看,就想走过去,却被陆可为挡住了,一脸防备的?看着她。 段华章戳了一下他额头,家里阿姨已经去开门了。 庄于蓝拎着礼物突然过来。 段立东诧异了下,还是段华章说了庄于蓝和周方?圆两人?竟然也认识,你?说巧不巧?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陆可为身后的?周方?圆身上。 周方?圆看到穿着一身浅蓝色裙子的?庄于蓝,这个?人?给她买过好吃的?汉堡包,还给她买过钙片和创可贴...... 这是一个?即善良,又漂亮的?女人?,周方?圆心底这样对自?己说。 她仰着笑脸对着庄于蓝轻声喊了声,“姨姨。” 庄于蓝嘴角噙着笑意,上下打量她,“身上伤都?好了吗?” 周方?圆点点头,“都?好了。”知道她问的?是腿上擦伤,断的?肋骨并没人?知道。 庄于蓝上前摸摸她的?头和脸,“没想到你?就是可为嘴里阿圆啊,臭小子一直念着阿圆阿圆,害的?我们?都?不知道你?大名?。” 半蹲下来在周方?圆跟前,伸手帮她整理新衣服,还笑着说,“这衣服当初还是我和可为去买的?呢,果?然穿着很漂亮。” 周方?圆被她轻柔的?对待着,两人?靠的?很近,近到她能清楚闻到女人?身上散发?的?芳香。 女人?温柔的?眼里,是再见她的?欣喜,以及看到她平安的?喜悦。 周方?圆直直站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她心底呼喊声快要冲破舌根压制,她有?些问题想问,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只凭借一个?印章吗? 会是自?己搞错了吗? 她忍不住又在心底问一句,最终只把疑惑压在喉咙处。自?己怎么能和这么美好的?人?有?关系呢? 说不上来的?失落还是什么,周方?圆只咧开嘴角笑笑,“我第一次穿这样好看的?衣服。” 坐在沙发?上聊天?,庄于蓝忍不住询问周方?圆从城中村离开之后怎么过的?? 周方?圆说徐二柱喝醉了会打人?,那晚打的?很厉害,逃跑挣扎的?空档,人?从楼梯摔下去了。 流了很多血,他们?以为人?死了,吓得跑掉了。 说就住在在天?桥下面,公园里捡垃圾,拾破烂。 然后说遇到庄于蓝,是因?为有?人?想要把她抓回去,她着急逃跑,没看到清楚路灯。 悲惨的?遭遇说的?几个?大人?眼眶微红,周方?圆却脸上挂着笑,眼睛却总是忍不住看向庄于蓝。 心是控制不住的?。 “不说了不说了,那些糟糕的?事?情都?过去了,阿圆以后会好好的?。”段华章擦拭眼泪,实在是她怀孕情绪大,光是听了这一点点,就受不了了。 段立东询问起庄于蓝的?新书,两个?人?在写书这方?面有?聊不完的?话题。 段华章起身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的?怎么样。 陆可为吸吸鼻子,阿圆说她那些遭遇的?时候,他哭的?真情实意。 周方?圆看着和段立东侃侃而谈的?庄于蓝,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充满自?信,周身像是有?光一样笼罩着。 陆可为突然探头过来,“阿圆,你?也觉得庄姨好看?” 周方?圆愣了下,轻声嗯了声,“她很漂亮,而且很温柔。”她词汇太少,形容不出来那种气质上的?,只觉得让人?很舒服。 陆可为扭头看了几眼,突然伸出圆胖白手指,点在周方?圆的?眼睛上,然后指头绕着眉眼一周,眯起眼睛笑着说,“阿圆也漂亮,这里和庄姨很像,一样好看。” 周方?圆却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愣怔在哪里。 她目光穿过去,停留在女人?眉眼的?位置上,随着陆可为一句话,她心跳声如鼓。 “我和她...像...像吗?”周方?圆屏住呼吸,她的?手指微微发?颤,眼睛里期待着看着陆可为。 陆可为扭头看了几眼,又专注的?看着阿圆,然后十分确定的?点点头,“很像的?,一模一样。” 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周方?圆觉得自?己能听到砰砰激烈跳动的?心脏声。仿佛下一秒就能从身体里蹦出来。 她和姨姨长?得很像?大脑像是接受某种启发?,快速运转起来。眼前这个?善良的?,温柔的?,浑身散发?香气的?女人?,或许和她有?所联系。 会是她什么人?呢? 可转念,周方?圆的?心又像是浸泡在冰水里一样。她是被抛弃的?啊,是像扔垃圾一样扔掉的?,不要的?。 她既期待,又恐惧,以至于后面她甚至不敢去看庄于蓝。 庄于蓝留下来吃了饭,所有?人?对周方?圆都?很好,饭桌上一直给她夹菜吃。 这是周方?圆长?这么大,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不停的?有?人?给她夹菜,吃到最后都?撑了。 周方?圆要回去,他们?还不愿意。可她说,一直好心收留她的?奶奶生病了,她不能不管。 陆可为撅着嘴,闹了情绪。 可周方?圆没办法,她必须得回去。 段华章也说她可以帮忙请护工去照顾,被她拒绝了。 周方?圆说等奶奶康复出院,她还会来家里玩,才算安了他们?的?心。 饭桌上他们?说了很多对她好的?建议,周方?圆说她会考虑的?,现?在她要照顾奶奶。 实际上,因?为徐万里的?缘故,她都?不能接受。 拎着陆可为送的?衣服,周方?圆重新回到医院里。她脑子到现?在还是乱乱的?,不过因?为陆可为的?一句话,她总要做点什么来证实一下。 周方?圆回到病房,钟慧娴半躺在后面靠枕上,手上还挂着点滴,见到她回来也只是冷淡淡一撇。 周方?圆走过去,目光静静看着她,嘴唇轻启,“庄于蓝是我什么人??”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63节 平静无波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惊雷把钟慧娴吓到惊住。那荒乱无措,震惊到瞳孔收缩,似乎就连耳朵都?出现?了幻觉,嘴唇哆嗦着,“你?...你?怎么...怎么...知道知道...这个?名?字?” 周方?圆把她的?反应一丝不少收在眼底,“她是我亲生母亲?” 钟慧娴却倒抽一口冷气,吓得张大嘴,声音徒地?拔高又急促,“她不是,庄于蓝她不是,她和你?没有?关系。” “那我去问她十年前有?没有?生下一个?女孩?应该没关系吧?顺便告诉她,那女孩还活着,也没关系吧?”周方?圆浑身在发?抖,她就只是想诈一下... 钟慧娴张着大嘴,神?情慌乱的?一直解释,她已经一个?字都?听不到了。耳朵嗡嗡地?,像是当初被人?狠狠打聋一样。 庄于蓝...会是她亲生母亲? 第44章 诈出答案, 无论对方?怎么解释,周方?圆一个字都不信,人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庄于蓝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 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的?周方?圆, 更是让钟慧娴拿捏不准, 眼神细细打量着她?, 脑子里有成千上百个问题想问。 可现在她?拿不准, 也不敢问,生怕自己露出更多马脚。可眼下看着女孩仰着头目光望向远处,神情冷静的?坐在那里,完全看不出她脸上的神情是惊是喜? 病房里十分安静, 只剩下挂水的?滴答声。 钟慧娴内心焦急,苍白?的?脸上尽显慌乱,她?记得自己没?有提过一次庄于?蓝。这个名字到底从哪里知道的?? 周方?圆沉默很?久,最后狠狠吐出一口气, 站起身从床底掏出塑料盆来,“我去接点水回来。” 钟慧娴看着她?离开的?背景,越发?看不明白?,也越发?糊涂起来。她?现在这模样,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周方?圆到了水池, 拧开水龙头,手掬起一捧水,狠狠洗了把脸。抬着头, 望着水池墙上的?镜面。 紧紧盯着自己,看自己五官, 看自己眉眼。 脑中闪现庄于?蓝的?温柔模样。 抿着嘴, 直接把整颗脑袋伸到水龙头底下,水流从头上四溢出来, 也把脑子里画面冲散了。 湿漉漉的?抬起头,狼狈泛红的?眼睛看着镜子里那个神情悲伤的?面孔,抬手狠狠摸了一把脸,“...你高兴什?么?期待什?么?你在小徐村长大啊,她?没?想过你,也没?找过你,她?对路边乞讨的?陌生人都好,出手就是一百元块?能带一个见过两面的?人去医院看病,对她?嘘寒问暖...呼...所以,我算什?么啊?” 周方?圆嘴唇哆嗦着,脸上分不清是水珠还是眼泪,知道答案的?喜悦,仅仅只有一刹间,又被愤怒和不甘所取代。 现在,她?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抛弃? 在此之前对庄于?蓝的?所有美好印象,她?的?温柔善良,她?的?呵护关?心,都化作一把把刺刀,知道答案后全都刺了进来。 扎的?她?生疼,她?情愿对方?是个恶劣冷血的?人,如此,她?也能更加恶劣的?反击回去。 周方?圆一进来,钟慧娴第一眼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看着她?浑身上下,仿佛淋了雨一样,还有那泛红眼睛..... 找了毛巾擦拭两把,沾了水拧干,起身到病床上前给钟慧娴擦脸,脖子,手臂,腿。 她?像往常一样的?照顾,钟慧娴却?总忍不住去看她?的?眼睛,嘴巴张合好一会?,才试探性的?问一句,“你今天出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突然知道庄于?蓝的?名字?是谁告诉你什?么了? 周方?圆抬起头,眼睛幽深,瞳孔散发?锋利的?光芒,那一瞬间,钟慧娴有被她?凌厉的?眼神骇到。 忍不住微微呼吸几口。 周方?圆继续擦拭,“知道自己亲生母亲过的?很?好,我却?过得这么难,你说我该高兴吗?” 钟慧娴顿时呼吸一窒,过了几秒,才张着嘴巴,“今天到底出去干什?么了,是谁给你胡说八道了什?么?我告诉你那些都不能信......” “庄于?蓝是我亲生母亲。”周方?圆把手里毛巾扔进水盆里,一手撩开额前的?碎发?,露出饱满圆润的?额头来,“像不像?” 钟慧娴冷笑两声,“你这小孩想讹诈想疯了吧?随便就找个人认?” “你可以继续抵死不承认,没?关?系的?,我自己知道就好。我明天就去见她?,我会?当面问清楚。”周方?圆端着水盆从病房出去倒水。 钟慧娴躺在病床惊慌失措,不行,她?得联系苗银玲,把现在情况告诉她?。 * 两人都满腹心思,这一.夜过去,早上的?时候,钟慧娴就时刻看着周方?圆。随着她?状态好转,她?一直发?麻无力的?身子渐渐好转许多。医院这边也减少了挂水的?量。 周方?圆去医院食堂打早饭,一份豆浆,两个豆腐包子。 钟慧娴吃着早饭,眼神时不时偷瞄一眼周方?圆。还记得她?昨天说要去当面找庄于?蓝的?事,心里一直不踏实。 犹犹豫豫的?放下手里碗筷,“那个,昨天你不在,护士说要续交住院费。你能不能帮我回家一趟,我告诉你钱放那了,顺便...衣柜里换洗衣服再拿些过来。” 钟慧娴说完,心高高提着,目光发?虚。 周方?圆咬完嘴里最后一口包子,抬起头看着她?,淡淡地嗯了声。 钟慧娴见她?答应,一颗心才算放下来。只是见她?情绪并不高,貌似从昨天开始她?就这样了。 也没?太在意。 吃过早饭,没?多会?,查房医生和护士进来,果?真?又说了续交住院费的?事情。 钟慧娴手脚发?颤,力气没?恢复到之前,但是勉强扶着东西自己能挪腾两步。 上午挂了两瓶水,钟慧娴看着周方?圆收拾东西,看着小孩单薄背影,她?心底又生出一丝不忍,“方?圆啊,你回去坐公交车,别?走着回去,路远,路上注意安全。” 从她?住院,大儿子露了两面,小儿子找不着,结果?全亏了这个周方?圆在。 钟慧娴良心未泯,心里总归是难受的?。 周方?圆一走,她?颤颤巍巍的?下床,扶着东西,一点点的?磨蹭到护士站。 “那个护士,我该交住院费了,我能不能借你们电话用用,让我家里人过来交钱 。” 钟慧娴摸到电话机,就按下苗银玲家的?座机号码。 电话响了好久,电话才接通。 “喂,你好,哪位?”苗银玲的?声音知性疏远,她?看了一眼号码,并不是她?熟悉的?。 “银玲,是我。”钟慧娴瞥了眼旁边的?护士,背过身去,用了极低声音,急急说道:“我人在医院,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这边有急事。” 苗银玲这才听出声音来,疑惑的?问了句,“钟姐?你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 “你先别?问了,这里是xx医院x楼x病房,你赶紧过来,我真?有急事。”钟慧娴很?着急,如果?周方?圆真?的?冒失失跑去找庄于?蓝的?话,那十年前做的?事不都白?费了? 苗银玲犯难,“钟姐你那边还有风险,我不好过去,你要是生病需要钱我可以给你再打点过去。” 钟慧娴真?的?气急了,“苗银玲我不是找你要钱,是现在有人要直接去找于?蓝。” 电话里只听到啪嗒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电话就嘟嘟嘟嘟响了起来。 钟慧娴脸色难看的?把座机还给护士,又慢慢扶着墙回到病房里。 整颗心七上八下的?,听到外面走廊一有声音,立马看向门外。 半个小时后,走廊上传来哒哒哒的?声音,这一听就是皮鞋后跟踩在地板上声音。 苗银玲脚上穿着粗跟凉鞋,身上穿着一件时尚印花的?连衣裙,优雅又知性。 只是她?板着脸,面无表情的?随手把门关?上,环视病房一周后,压抑的?怒火才再也控制不过,“你现在说清楚,你电话里什?么意思?是谁要去找于?蓝?” 这已经是苗银玲拼命克制了,可所有事一旦牵连到于?蓝身上,她?很?难控制情绪,“是不是你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才会?知道于?蓝?” 钟慧娴皱着眉,张着嘴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才交代,“是那天你见到的?孩子,她?差一点被那帮人给卖了,拼命逃出来后,就在我家门口蹲着。有一天下雨,雨水顺着楼道窗户飘进来,我看孩子太可怜就把她?叫进家里住一.夜。” 只是听到这里,苗银玲眼睛瞪大,死死盯着钟慧娴,那模样恨不得要一口吃了她?似的?。 钟慧娴闭着眼睛继续往下说,“然后我突然晕倒,这孩子找人把我送医院,这些天也是她?留在医院照顾我。昨天出去一趟,不知道怎么了,就问我庄于?蓝是不是她?亲生母亲?”说到这,钟慧娴猛地抬头看向愤怒前兆的?苗银玲,“银玲啊,天地良心,我在她?面前连你们一个字都没?提过。我从来都没?承认过,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回来就提于?蓝名字,还说要当面问,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苗银玲气的?浑身发?颤,整个都在发?抖,伸着手指着病床上的?钟慧娴,冷沉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说道,“谁...谁让你好心多管闲事?在你家门口蹲着?下大雨?她?可怜?你就心疼她??大马路上无家可归小孩那么多你怎么不去献爱心?就她?可怜?我呢,于?蓝呢?我们不可怜?因为她?我们一家子全都死过一回。你让她?出现在于?蓝面前,你是要逼死我,逼死于?蓝啊。” 钟慧娴哆嗦着想从病床上下来,可她?一着急,没?下稳,整个人从床上跌下来,即使这样还哭喊着说自己冤枉,“银玲啊,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承认啊。我连于?蓝的?一个字都没?提。我发?誓,我没?说过啊,我真?的?就只是看她?可怜才......” 苗银玲冷眼看着,没?有去上前把摔在地上的?钟慧娴扶起来,她?只是用冷漠眼神盯着她?。 “不是你,那你说,十岁的?小孩她?会?怎么知道?” “不是,银玲,那孩子很?聪明,你见到她?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小孩。而且她?说了,她?只要钱,不认父母。拿到钱她?就回东山市,说家里房子被洪水冲了,没?房子住呜呜呜。”钟慧娴急急解释。 结果?只换了苗银玲几声冷笑,“又是钱?钟姐是我上次给的?钱不够吗?”现在苗银玲一个字都不信了。 十岁小孩会?什?么?给洋娃娃梳辫子,还是玩过家家呢。 “钟姐,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想要钱你可以直接说啊,为什?么又找这样借口,这次还是十岁小孩?那小孩人呢?” “我没?说谎,银玲你信我,我也不要钱,那孩子真?的?知道于?蓝,她?什?么都知道了。”钟慧娴有嘴解释不清楚,急的?眼泪哗哗往下落。 就在苗银玲刚想反驳,关?上的?门突然一下打开了。 两个人同时看向门口,俱是一愣。 周方?圆直直站在病房门口,她?双手空空的?,什?么也没?拿。 钟慧娴望着突然出现的?周方?圆,震惊到张大嘴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苗银玲却?看着门口那个女孩小脸人呆愣住了。 周方?圆慢慢走进来,她?越过苗银玲,径自都到钟慧娴旁边,把人搀扶起来,重新扶到病床躺下。 钟慧娴眼睛惊恐着看着她?,嘴唇哆嗦着,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苗银玲。嘴巴张合半天想解释,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所有话都在卡在喉咙里。 周方?圆平静转过身,仰着头目光冷冷打量苗银玲,“她?没?说谎,她?什?么都没?说,也一个字没?提过。”说完,又扭头看向病床上的?钟慧娴,“对不起,我没?回去,从你们开始讲话,我就在站门口了。” 周方?圆眼睛半眯起,眉头皱着,她?直直看着苗银玲,“所以,你是我亲姥姥是吗?” 第45章 一声姥姥, 让苗银玲一张脸瞬间变成铁青色。 看着那张酷似女儿于蓝的眉眼?,却是呈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眼?前这个满身戾气压都?压不住,冰冷的锋利目光, 让苗银玲这一刻相信了钟慧娴刚才说的那句。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64节 确实, 她很聪明?, 看一眼就知道。 如今见到, 不光聪明?,眼?神?愤恨狠厉,这幅样?子,说是十岁小孩子, 苗银玲都觉这个小孩浑身充满邪性。 眼?前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要糟糕的多,苗银玲深呼吸一口?气,看向病床上的钟慧娴,“她叫什么?” 周方?圆见她略过自?己, 便径自?上前走到跟前,目光死死盯着,缓缓张开口?,“周方?圆。” 苗银玲却不习惯和人靠的这般近,往后退了两步。 早已年过半百, 却保养得宜,看着只有五十岁的样?子。一头茂密青丝绕成一个发髻,精致的没有一根碎发, 整个人挺直背脊,目光神?情傲冷漠疏远。 即使现在处境对她不利, 却依然不见丝毫动摇。 “钟姐说, 你想要钱?说老家的房子被洪水冲塌了。”苗银玲余光瞥了一眼?钟慧娴。 接到示意的钟慧娴急忙搭腔,“对对, 方?圆,你找亲生父母不就是因为过不下去,缺钱吗?”钟慧娴懂得苗银玲的意思,而她也愿意帮方?圆拿到钱。 周方?圆目光看看两人,并没出声。 苗银玲看她沉默突然就笑了,“要钱是假的?现在是不是想得寸进尺说,想认亲生父母?想和他们?一起生活?” 钟慧娴急的张口?想解释,周方?圆却问出让两个人都?愣住的问题,“为什么要抛弃我?” 仰着头目光直直的看着苗银玲,“为什么要扔掉我?你...你们?富足,有钱,为什么不要我?什么叫因为我,死过一回?”这一刻,和钱比起来?,周方?圆更?想知?道真相。 为什么自?己会被人从云海市扔到几百公里远东山市。 苗银玲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周方?圆的眼?眸里全是厌恶。 周方?圆却转头看向钟慧娴,“为什么要把我交给路边穷困潦倒的人?随便找户普通人家不行吗?”周金山活着的时候,她无数遍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捡到自?己不是普通人家,为什么是他。他那么没用窝囊,连累她也跟着遭受白眼?和辱骂。 钟慧娴被问的瞠目结舌,只能求救一样?的看苗银玲。 苗银玲眼?眸愤恨,声音竟有些嘶哑,从嗓子里硬生的挤出几个字,“因为你不配活着。” 周方?圆却因为这句话,眼?中徒然冒出一串火苗,身体里的怒火像海啸般席卷而来?,袭击她的大脑,理智瞬间溃散。 过往受的难,吃的苦,拼命一样?苟活着,活得像个下水沟里的脏老鼠也要咬牙活着,却被人全部否定。 张着嘴粗喘着气,胸口?像是有团火在燃烧,烧的她整个人要炸开了,她怒瞪着双眼?,咬着牙气狠狠瞪着苗银玲吼道:“我不配活着?我究竟因为谁才会活的这么辛苦?全都?被你们?所赐。庄...庄于蓝是我亲生母亲,我要不配活着,她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是迫不得已。”苗银玲咬着后槽牙硬生生打断周方?圆的话,并伸手指向病床上的钟慧娴,声音慢慢拔高,“你能活着全是因为她当时的一念之?善。” 钟慧娴这个时候只能捂着脸呜呜哭泣,口?齿不清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但已经没有人去关注她了。 苗银玲声音嘶哑发颤,“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想知?道为什么被扔掉?那是因为你的出生极不光彩。我反对你的出生,甚至有一丝机会都?想在孕期把你打掉。但是我的于蓝身体不好?,发现身孕的时候已经十三周了,弄掉你,我的于蓝可能也会出事。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你死我的于蓝也要遭罪?” 周方?圆浑身都?在发抖,从骨头里远远不断冒出的寒冷,在一点点侵蚀怒火。真相在一点点揭秘,她是不备期许存在,对那个人也是那样?吗? “你说因为你,谁死过?我告诉你,因为你,我差点家破人亡。知?道为什么吗?”苗银玲的声音变得极冷,目光憎恨咬人,“你的亲生父亲是个杀人犯,在你出生前七个月被执行枪毙。那个畜生叫白唐钰,是个于蓝刚上大学认识的同学。我从小乖巧温柔的于蓝,一直是我的骄傲,她那么聪明?有才华。 那个畜生呢,油腔滑调,为人轻浮,抱着一把破吉他,唱着不成曲调的烂歌,整日沾花惹草。他万不该千不该招惹我的于蓝,他哄骗了一个单纯女孩的纯洁。杀了人,他还想拐带于蓝成为他挟制的人质潜逃。我当时恨不得生吃了他。” 苗银玲看着周方?圆,看着那张脸,她觉得无比可笑,“你是那个人渣,畜生的骨肉,你觉得我会想让你活下来??活下来?让周围谩骂声逼死于蓝?知?不知?道也是因为你,于蓝的爸爸,也就是你亲姥爷,云海市有名的大画家庄书文先生,再知?道怀有你的那一.夜,硬生生被气死了。发现的时候,他整个人的头发都?白了,一夜白发啊,他得多难受?于蓝是他的掌上明?珠?怀了杀人犯的孩子?他咽不下这口?气,也接受不了,你明?白吗?那个时候我们?家天都?塌了。” 苗银玲想到过往,怒火滔天上涌,她上前死死按住周方?圆单薄肩膀,“那个年代,环境,语言,吐沫星子就能杀死人,可路边丢的弃婴却到处都?是。杀人犯的孩子,一个差点把我家毁了的孽种?,我为什么还想她活着?这就是你被抛弃,扔掉,没人要的真相。你活着就是我们?心里一根刺,刺挠的谁都?别想安生,死了对谁都?好?。” 周方?圆摇晃的身体,就像暴风雨中摇曳的小杨树,随时都?会咔嚓一声断裂。 她感受到对方?漫天的憎恨,浓稠的像一块不透气布料,狠狠捂着她的口?鼻,让她使出全身力气都?喘不上气来?。 咣的一声,周方?圆被狠狠推到在地上,她却不觉得身体疼,只用手抓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可尽管这样?,周方?圆心底,还是忍不住想问,“她...她知?道我在哪吗?”脑子里此刻像一台黑白电视机,雪花飘过之?后,是当初在城中村入口?的画面。 女人半蹲下来?,温柔的从塑料袋里拿出药品叮嘱她......。 苗银玲眼?眸里透着深寒,她冷漠的看着周方?圆,狠狠道:“她知?道,也是她同意的。她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有一儿一女,婆家看重?,丈夫疼爱,她现在生活的很好?。你要钱,我可以给你,要多少给多少,但是如果?你要破坏她现在拥有的,拼了我这条命,我都?会拦着你。” 周方?圆人呆呆的愣住。 钟慧娴却看着她备受打击的模样?,十分心疼,忍不住开口?道:“方?圆啊,你不是说要钱回老家盖房子吗?还有对你好?的村长,你不想给他看病吗?有了钱这些都?可以办了,你不用像现在这样?流浪街头,乞讨过日子。” 周方?圆嘴巴抖动着,她在默念什么,耳朵边根本没听清楚钟慧娴说的话。 她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她脸上有丝茫然,“你说的并不一定是真的,我会自?己问清楚。” 苗银玲的手死死攥住,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来?,“真不愧是人渣杀人犯的孽种?,破坏别人辛苦建立的幸福都?是你们?骨子里自?带的。如果?,你想着于蓝善良可能心软就会认你,收留你?那你就错了?十年前容不下你,十年后就更?没有你容身之?处。 大不了就是再一次家破人亡?现在总好?过是十年前的社会环境。但是,你想过吗?你毁了别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幸福,你能得到什么?东山市的老家有没有人在等你?你是不是还有想干没干的事?老家的房子不盖了吗?对你好?的村长不管了吗?或者还有什么人,什么事在等着你?你确定不要钱,而要一个残酷的真相?” 苗银玲知?道自?己卑鄙了,对付一个十岁孩子,她选择这样?的方?式。 但是她也没有后路可退了,张嘴报了一个数目来?。 从钟慧娴震惊张大的嘴巴,就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一笔钱。 周方?圆惊讶到沉默,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苗银玲却在心中告诫自?己,只要熬到于蓝一家出国就好?。 “这笔钱的条件,就是不许和于蓝见面,不能把你身世告诉于蓝,不能破坏于蓝现在拥有的。因为你,于蓝的父亲早早去世,每年的忌日对我们?来?说都?是无比痛苦的回忆。你是个聪明?孩子,当年的事实真相就是这样?,要怎么选择,你自?己做决定吧。” 苗银玲扫了病床上钟慧娴一眼?,“如果?做了决定,再给我打电话。”说完,轻吐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表情,才转身走出病房。 周方?圆待人走后,看向钟慧娴,“她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是杀人犯的孩子?” 钟慧娴皱着眉,最终点点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图书馆找些当年的报纸来?看,我记得报纸有报道过。而且于蓝的父亲也是过后没几个月去世的,当时...哎...”不忍心再说下去,于蓝情况并不好?,父亲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看着不吭声的周方?圆,钟慧娴忍不住出声,“你不会真的想认于蓝是母亲吧?” 周方?圆眉眼?间尽是冰冷,反声质问,“我不可以吗?” 钟慧娴却被问的哑口?无言,孩子认亲生母亲不是应该的吗? 第46章 一大早, 天气透着几分沉闷,云层压的极低,闷热烦躁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钟慧娴活了?这么一把岁数, 如今, 她却看不懂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周方圆让她看不懂, 越是看不?明白?, 越是心?慌。 她甚至觉得这孩子身上透着一股子邪性。她是信鬼怪神佛的,心?底里隐隐透着不?安和恐惧。 看着她忙活的身影,只觉得自己心?口像有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压着。 急躁的不?行,便狠狠拉住周方圆纤细的手腕子?。指头用力, 指甲刺进肉里也未曾发觉,瞪着眼睛疾声厉色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方圆皱皱眉头,一把扯开手腕,面?无表情的看人, “我要知道真相!” “昨天那女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感觉的出来?,你们害怕我找到庄于蓝。”她也一定会去找。 钟慧娴错愕,张大了?嘴巴,眼神里透着恐惧, 好似眼前站着的小?女孩是个能看透人心?的恶鬼。 “你……” “你一开始,不?是想要钱吗?”钟慧娴结结巴巴。 “钱,我要, 可?真相我也想知道。”她想过?无数次生过?她的女人会是什么样。 贫穷?残疾?甚至是智障?再?是恶劣,卑鄙, 龌龊的那一类。 可?事实统统都不?是, 自从知道庄于蓝是她母亲,她的大脑一直都是庄的影子?。 不?敢置信的?做梦一样的, 她的母亲不?残疾,不?智障,也不?卑劣无耻。是一个笑起来?温柔,举止优雅,学识丰富的善良女人。 一想到如果自己从小?就?在她身边长大……这个念头仅仅闪过?,就?刺痛她的心?脏,让她愤怒,憎恨,窒息的喘不?上气来?。 周方圆走出病房,她远没有钟慧娴看到的那么镇定。走到一处台阶坐下,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即使经历再?多,可?实际上她也才十来?岁,难过?,彷徨! 下午的时候,阴霾天空飘起小?雨,闷热天气里终于有一丝凉意。 陆可?为现?在是班主任的盯梢对象,不?管上课,还是课间休息,班主任总会在教室走廊上,透过?窗户看一眼。 实在是陆可?为太会做妖了?,关键他还不?害怕,怎么吓唬他,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好几次和班主任目光对上,陆可?为小?嘴一扬,笑的可?甜了?,可?手下的自动铅笔都快把课本戳透了?。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立马就?往医院跑,他就?想找阿圆。 周方圆也在等陆可?为,人就?在医院停车凉棚里坐着,陆可?为一下车就?看到了?,眼睛刷亮起来?。 “阿圆!”声音又软又糯,配着一张精致的白?瓷小?脸,像极了?画报上的小?明星。 周方圆看着冲自己跑过?来?的灿烂笑脸,脸上表情也跟着缓和下来?。 陆可?为在周方圆身旁坐下,然后?就?开始从裤兜里,书包里往外掏东西,然后?一股脑的塞到阿圆手里。 都是些吃的零嘴,还有一些他平时喜欢的玩具。 陆可?为小?嘴巴巴一通说,捡起几包零食打开告诉阿圆这些有多好吃,自己嘴里也不?忘记塞几颗,小?脸颊鼓囊囊的,后?面?话都说不?清楚。 周方圆吃着零食,听他念叨在学校的事情。什么上课的时候多无聊,旁边的同桌总爱找他说话,班主任很讨厌之?类的,还有写不?完的作业之?类的。 其实,外人眼里,陆可?为并不?是好相处,而且性?子?很怪,也就?在阿圆跟前他才这样。 陆可?为说的,都是周方圆不?曾感受到的,她觉得很有趣,听的也很认真。手里捏着一张糖果纸,揉来?揉去的,最后?把糖果纸攥在手心?里,轻生问了?句,“那个,你知道庄……庄阿姨家的地址吗?” 陆可?为似乎诧异了?下,似乎觉得刚不?说的好好的,为什么会转到这话题上。 不?过?,看阿圆问的认真,立马挺起胸脯自信的说,“知道,我妈带我去过?好几回呢,阿圆你想去庄姨家吗?我可?以带你去?” 陆可?为来?了?兴趣,去哪不?要紧,关键是和阿圆一起去,做什么都觉得好。 周方圆却摇摇头,她想一个人去,婉拒道:“不?,你要上课,你告诉我地址就?行。庄阿姨对我有恩,我想亲自去谢谢她。” 陆可?为好一阵磨蹭,见阿圆就?是不?答应,只能撅着嘴,从书包里掏出文具,把地址写在纸上。 “阿圆啊,你什么时候忙完,我姥爷说你可?以住到我家。”他可?没忘记大事,邀请阿圆一起住。 “谢谢!”周方圆拿着纸条,看着上面?的地址入神,似乎没听到陆可?为说的话。 天黑的很快,雨下的大了?。 陆可?为依依不?舍的回去,周方圆回到病房走廊上继续坐着。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65节 她忍不?住又把纸条展开,上面?一段字,她已经牢牢记在心?里,可?目光总是不?自觉的上去。 同一时刻,苗银铃心?头惶惶不?安,看着窗户外面?的雨,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整个人烦躁起来?。 思来?想去,还是起身打了?一通电话。 摸起电话又稍稍犹豫,最后?打给女婿凌浩,客气几句之?后?,主动询问起他在国外的工作问题。 “你工作这么忙?还特意回来?一趟处理这些,依我看,不?如先带着于蓝和孩子?们先过?去,这边的手续问题,可?以找专业的来?办。孩子?们也好久没出门旅游了?,你们一家四口正好借此机会……” 苗银铃极力劝说,见过?那孩子?之?后?,她的心?没一刻安稳过?,眼皮也一直跳。 没人比她更清楚,于蓝心?里有道掩藏致命的伤疤,每年在老?头子?祭日这一天,就?会痛的要掉她半条命。 彼此默许的,一年就?那一天……是可?以的。 挂上电话,苗银铃手微微发抖的抓紧领口,总感觉有股冷风呼呼的钻进胸口,浑身禁不?住打个冷颤。 嘴唇泛着白?色,颤颤地低吟道:“……别怨我,这辈子?欠你的是我,下辈子?当牛做马……” 手掌用力攥紧,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恍惚,也被冰冷的坚决替代。 昨天还是阴沉飘雨天气,今天就?艳阳高照,热的出奇。 陆可?为忙碌一晚上,早饭没来?的吃,就?跑来?专门告诉阿圆,去庄姨要坐几号公交车,中途还得转车…… 就?怕阿圆摸不?到地方,或者迷路。 陆可?为的细心?,让周方圆很感动,尤其对方是真的对她好和担忧她。往往都会让她手足无措。 周方圆在钟慧娴挂水睡着时候走开的,按照陆可?为画的简易小?地图和标识,她很快坐上公交车。 心?里出奇的平静,她想了?一晚上今天见面?要说的话,可?这一刻她脑子?里空空的。 愤怒和憎恨依然还在,就?像胸前肋骨隐隐传来?的痛意,时刻提醒她过?去所遭受的一切,是那么真实。 下了?公交车,顶着烈日走了?二十多分钟,周方圆环顾四周全是独栋独栋的住宅。整洁干净路面?,赏心?悦目路边花坛……, 这是她能来?的地方吗? 连她自己内心?都觉得,她此刻像一个侵入者,和这里格格不?入。 即使她穿了?新衣服。 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怒火,是委屈,也有不?甘。 周方圆走到褐色的木门前,张望一圈后?,果断伸手敲门。 梆,梆梆,梆, “哎呀,到底谁这么用力敲门啊,这是拿斧头劈门吗?不?知道轻点?旁边不?是有门铃吗?”隔着一道门,传来?急促脚步声和抱怨声。 咔嚓一声,门开了?。 穿着白?色围裙的雇佣阿姨嘴里还不?依不?饶的念叨着,猛的看到一个瘦瘦女孩,脸颊被晒得通红,额前碎刘海也被汗水打湿了?,混成一团。让人过?目不?忘的是那双黑亮有神的眼睛,像是被露水洗涤净化过?一样,幽深沉静,猛不?丁就?会被吸进去。 “啊,小?孩?你找谁啊?”雇佣阿姨探头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才认定刚刚用力敲门的是这个小?女孩。 周方圆只一瞥,就?看到门后?屋里一角装潢,说不?出的豪华大气,以空气里及扑面?而来?的舒爽冷气和好闻的香气。 仰头轻声回道:“我叫周方圆,我找庄于蓝!” 庄于蓝三个字一出来?,雇佣阿姨眉头瞬间皱起来?,目光里流露出愕然和惊讶,以及一丝不?喜。 “你,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没礼貌?竟然直呼别人名?字? 似乎看透女人脸上神情,周方圆自顾自的继续说,“庄于蓝在家吗?” 似乎只有连名?带姓的称呼,让她心?底涌上来?的燥热减退一些。 雇佣阿姨刚想张嘴质问一句,“你有什么事吗?” 就?听到身后?脚步声,“阿姨,谁站在门口啊?”轻轻柔柔的嗓音,就?像一股和煦柔软的春风,缓缓在耳边划过?。 庄于蓝穿着一身白?色居家连衣裙走下来?,好奇的往门口看了?一眼。 周方圆适时的错开一步,从雇佣阿姨身后?冒出半个身子?,抿着嘴角,目光直直地对上庄于蓝。 “阿圆?”庄于蓝看到门口探出的一张小?脸,神情诧异了?下,很快,便眉眼嘴角带笑的走过?来?。 半弯着身子?,主动揽过?周方圆细瘦的肩膀,眼神里惊讶之?后?,只剩下欣喜,“你怎么来?的?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周方圆细致的打量眼前这浅笑的脸庞,确定女人眼中流露的柔情和喜悦并不?是假装的。 张张嘴,才发现?嗓子?干哑,只默默点点头。 片刻功夫,庄于蓝已经拦着她的肩头往房里走,一手还不?时的帮她摆弄额角头发,想让她凉快些。 “热不?热?小?脸晒得通红冒汗,要不?要喝一杯冰果汁?”说着扭头叮嘱身后?雇佣阿姨一声。 雇佣阿姨愣住一秒,才急急回应。望着小?女孩后?背,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想想刚才那孩子?冷冰冰带名?带姓的称呼,就?觉得哪哪透着一股怪异。 第47章 冰镇爽口?的柳橙汁, 一口气咕嘟咕嘟喝下半杯,身?体里的燥热下去一半,轻呼一口?气, 感觉说不出的舒爽透气。 周方圆微微看?了庄于蓝一眼, 犹豫一下, 仰头把剩下半杯橙汁一饮而尽。 轻轻地, 杯子推放到?茶几上,低垂的眼睛看不到任何情绪,只微微看?到?紧紧抿着的下唇,似乎想突破什么…… 就在抬头一瞬间, 心底积攒的澎湃洪流就要开闸咆哮而出时,一只微凉的手?突然探入她?汗津津潮湿的后?背,尝试帮她擦拭背后的汗水。 周方圆整个人楞怔,眼里闪过什么, 竟一动不动看?着面前的人。 “后?背都汗湿了,是不是很难受……”庄于蓝另只手?已经轻轻撩起阿圆额前碎发,摸摸是不是也有汗。 “要不要冲个澡?”庄于蓝笑眯眯的询问,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温柔恬静的气质,面对不请自?来, 突然到?访的人,也没有一丝不耐。 没问为什么自?己过来,没问为什么知道地址?……周方圆想过庄于蓝可能会问自?己的问题, 也在脑海里提前想好了答案。 却没想到?事情偏差的那么远。 甚至都不用她?思考回?答,整个人就被?庄于蓝拉起来, 带进浴室里。 整个过程她?都懵懵的, 直到?她?脱光衣服坐在花洒下面,不冷不热的水流落在头顶身?上, 她?才缓过神。 庄于蓝要给她?洗澡…… 意识到?的时候,双眼突然瞪大,惊慌失措的举着细瘦的胳膊抱在胸前。从来没有过的,从她?懂事起,就是自?己洗澡洗头发,不曾有人帮过她?。 像现在脱光了衣服,暴露出全?部,让她?心底不安的同时又手?足无措起来。 心底涌起的情绪十分陌生,她?抬眼看?着庄于蓝,有一道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这个女人是她?的母亲,是生下她?的人,是应该养育她?,疼爱她?的人。 是妈妈啊,为什么她?手?臂在颤抖,为什么胸口?会有只兔子在怦怦乱跳……会给她?洗澡吗?会轻轻地给她?擦洗吗? 会像村里的二婶给阿香姐那样搓后?背吗? 周方圆眼里升起一丝期盼,一种奢望。此刻的她?浑身?没了冷静和冰冷,眼底带着颤巍巍的不安,这才是一个十来岁孩子会有的渴望神情。 她?想要的。 而庄于蓝本身?处于好心,想让一身?汗津津的周方圆冲个澡能舒服一点?。 冲个澡而已,并不会耽误多久。 知道阿圆生活环境不好,也知道她?最近吃了很多苦,从她?单薄干瘦的身?形就能看?出一二。 明明做了心理准备,可孩子上衣一脱掉,庄于蓝看?着瘦瘦的身?体蜷着坐在小凳子上,入目是不安而拱起的小小后?背……一眼就让她?惊骇到?忍不住捂住嘴巴。 简直不敢置信。 不明白这么单薄的一个小孩后?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遗留下来的伤疤。 庄于蓝看?的触目惊心,嘴唇微微发抖,脸上写?满了心疼。 小孩肤色很白,后?背就像一张方型的白纸,可白色的基底上却晕染了殴打过得各色痕迹。 浅的,深的,各种形状的……像是深深长在血肉里的,却又那么触目惊心。 望着这斑驳不堪后?背,嗓子像是有棉花塞住了一般透不过气。 到?底经历了什么,吃了多少苦,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眼泪不争气留下来,就只是在脑海里想一想都觉得疼的窒息。 小孩明明才这么小一点?…… 庄于蓝深呼吸一口?气,望向那双清亮不安的大大眼睛,只觉得眼前这张小脸莫名的惹她?心疼。 不光是后?背,胳膊上,侧腰上都有挨打痕迹…… 看?到?的都只是皮外伤而已,真正疼的是肋骨断裂的时候,没有医治,全?凭身?体自?己慢慢长。 庄于蓝背过身?去,强忍着不看?,佯装平静的说道:“阿圆,你先?冲一冲,我?…我?去房间给你找找衣服。”她?记得女儿有几件别人送的尺码偏大的衣服。 出了浴室,她?手?指微微发抖,她?不敢碰触那样伤痕累累后?背,明知道疼痛已经过去,可她?还是不敢碰触,也怕自?己忍不住会流泪。 她?见不得这些,尤其?是小孩子。 周方圆看?着掩上的门,眼底满是失望,刚刚揣起的丝丝火焰,又被?无情的滂沱大雨浇灭掉,心底只剩一片冰凉。 她?从花洒下站起身?,走到?浴室一面镜子前,双手?狠狠搓了一把脸,把额头前的头发全?都向后?拢住。 露出饱满圆润额头,清晰精致的眉眼…… 庄于蓝收住情绪,拿着衣服进来,周方圆已经站在镜子面前擦干净身?体了。 庄于蓝笑笑,“这么快洗好了,洗完是不是很舒服?”说着就把手?里衣服递过去,“你的衣服我?让家里阿姨洗了,很快就能干,先?穿这些吧。” 周方圆接过衣服套头穿上,却依然站在镜子前没有动。 “怎么了?”庄于蓝弯腰低身?,帮忙把衣服整理好。 却注意到?小孩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不免好奇问道。 周方圆目光投到?镜子上,看?着镜子里两张凑的很近的脸…… 她?嘴角微微扬起,抬手?指着镜子,像是无意间惊奇发现一样,“脸,我?的和你的脸长的好像。”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66节 庄于蓝闻言看?向镜子,干净的镜面上两张脸靠的很近,一大,一小,同样额头和眉眼…… 细看?之下,是心惊。 微微错愕,无法解释的相似。 甚至心底产生了一股意念,要是……要是还活着…… “我?妈妈会不会也是长这样?”周方圆看?着庄于蓝,也看?出她?此刻的异样。 庄于蓝内心深处那段掩埋的记忆就要被?挖起来,随之而来的巨大情绪似乎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 那是不能提及的,以及触碰的禁忌。 就在庄于蓝颤颤的手?想要抚摸眼前平静的小脸,似乎想通过这张脸幻想着什么时, “太太,先?生回?来了!”保姆声音从浴室外面传进来。 臆想似乎被?打断了,庄于蓝茫然悲切的眼神恢复一丝清明。 周方圆看?着庄于蓝起身?出去,她?张了张嘴角,却再没勇气开?口?喊住。 她?也在惧怕,知道庄于蓝是母亲,知道她?温柔善良,内心就有了一层奢望。害怕自?己是被?厌恶的,害怕现在的微笑会变成憎恨。 一想到?这,便再没了开?口?勇气。 一开?始的沸腾愤怒压下去,到?最后?换来是一种陌生的激烈情绪。 她?微微犹豫,也告诉自?己,她?还有机会,还有时间。她?现在只是还没想明白。 是的,她?还没想明白。 错失了机会,周方圆很快就回?去了,没关系,她?知道地址了,她?还有机会。 庄于蓝让司机送周方圆回?去的。 又回?到?医院病房,远远的就看?到?病房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在说话。 明明在说话,其?中一人看?到?她?时,和另一人说了句,两个人便朝着她?走过来。 直觉告诉周方圆,他们是来找她?的。 徐二柱的案子破解很快,没什么存疑地方,加上东山市徐镇小徐村那边派出所报案记录,统一证实徐二柱的诱拐嫌疑。 现在案子还牵扯一些其?他刑事犯罪,但对于案子里徐二柱拐带的小孩,上面给出指示,要求尽快安置好。 根据目前规定程序,以及了解到?资料。两个孩子目前都是没有正式监护人的,所以…… 周方圆静静听完,“要把我?们送回?东山市?” 其?中一位警察以为小孩没听明白,又耐心解释道:“小朋友,你别担心,你们的实际情况我?们已经核实清楚了。不会没人管的,我?们已经联系东山市的相关部门会妥善安排你们今后?的生活和学习。” “我?……还有徐万里,会被?送到?孤儿院?” “额,这个,徐万里的情况不一样,据我?们了解到?,他在东山市还有旁系亲属在,按照法律规定,他会被?送到?旁系亲属那里。”徐二柱在小徐村还有个亲弟弟在,这种情况,徐二柱儿子会交给他弟弟抚养。 周方圆听到?旁系亲属,愣住一秒后?,猛的站起身?大声拒绝,“不行,你们不能把徐万里交给徐二虎,徐二虎就是个地痞流氓,打人不眨眼的乌龟王八蛋。” 周方圆急了,没人比她?清楚徐二虎是个什么人,周金山就是被?他逼死?的。徐万里跟着他,一定会被?欺负死?。 两位警察面色讪讪地,只能安抚住情绪激动女孩,“你不要担心,这是他亲侄子……” 可周方圆一个字都不信,两位警察过来就是来带周方圆的,之前一直没找到?人,今天突然有人报信,说小孩在医院这边,就赶紧找了过来。 周方圆知道自?己要被?带走,有些慌神,她?还有事情没办完,她?还不能离开?云海市,情急之下,哄骗两个警察要去厕所,直接从医院跑了。 周方圆身?上还有钱,跑出来没去找段立东陆可为,而是直接去了社会救助站。 徐万里在这,她?得过来看?看?。 还是救助站大门口?熟悉的位置,徐万里一看?到?熟悉身?影出现,什么也不管的直接冲了出来。 见到?周方圆的一刹那,人使劲吸着鼻子强忍着没哭出来。 两个人背靠着铁门坐在地上,周方圆来的路上想了好多遍,看?着救助站的围墙高度,她?问:“你能翻过这墙吗?” 她?想带徐万里走,如果他们被?送回?东山市,徐万里一定会被?送到?徐二虎家。 以前隔壁村就有,小孩父母死?了,同村还有个瘫痪的亲大伯在,即使穷的吃不上饭,还是把小孩往那里一扔。 后?续听说,小孩饿的不行跑了。 所以,不管徐二虎愿不愿意,只要他活着,徐万里一定会送到?他家里。 徐万里没知声,救助站晚上有人查寝,根本没机会出来。 周方圆的心沉下来,良久,她?突然开?口?道:“徐万里,我?问你个问题。” “嗯?” “你说过,你妈撇下你跑了的,要是现在……你,你知道她?在哪里,你会去找她?吗?还会认她?吗?”周方圆扭过身?看?着徐万里又补充一句,“徐二柱现在被?抓了,他出不来。” 第48章 “你说过, 你.妈撇下你跑了的,要?是现在……你,你知道她在哪里, 你会去找她吗?还会认她吗?”周方圆扭过身看着徐万里又补充一句, “徐二柱现在被抓了, 他出?不来。” 徐万里瘦削的脸颊上出现一丝迷茫, 唇角紧了紧,低头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手?。手?指头上有?翻找垃圾桶被玻璃渣划破的疤痕,有?抓着沉重口袋走过几条街的厚茧子?,有?怎么清洗都?洗不干净的指甲盖...... 妈妈吗? 早已有些陌生的称呼, 未出?声,嗓子?却?先不适应了。 徐万里摩挲着自己手?指,声音微弱的回道:“我不去。” 周方圆微楞,在她印象里, 徐万里说过他.妈是迫不得已才离开他的,而且在徐二柱喝醉酒殴打他们的时?候,还?会护着他躲进柜子?里。 “为什么?”她有?些不懂了,如同她现在心境一样。 为什么?徐万里摇摇头,他本就?不善言辞, 在徐二柱身边唯一学会的就?是忍耐和沉默。 周方圆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心头如同乱糟糟毛线球,找不到源头, “我找到她了,我今天本来想告诉她一切, 大声说我是她生的, 可是最后的时?候,我却?害怕了。” 周方圆声音哽咽, 低垂着头,呼吸粗重?。此刻她只想有?个人,能听她说说话。 徐万里手?足无措起来,抬起手?想要?做什么,却?僵在半空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我太期待了,心里就?有?多害怕。她和我之前想的不同,她是很好很好的人,善良,漂亮,温柔。” 周方圆抬头,微笑的眼中?含着泪花,眯起的眼角,眼泪划过脸颊,流进上扬的嘴角,神情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这样好的人,竟然是我的妈妈,可我害怕,如果她知道我还?活着,还?找上门来,她会高兴吗?还?是会厌恶我?我曾经无比厌恶的人,我现在希望她是爱我的,我设想着,当她知道我活着的时?候,她能狠狠抱住我......而不是嫌弃的眼神。” 一想到庄于蓝看她的眼神,会变成小徐村里那些熟悉的,厌恶冰冷的眼神,她身体里止不住的发寒发冷。 见过庄于蓝对她的温柔,她有?了奢望,也就?多了恐惧。 周方圆对迟疑的自己,对裹足不前,对瞻前顾后的自己充满了矛盾。可经历过周金山去世,偌大的家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时?,她懂了什么叫孤单。 徐万里眼眶通红,看着眼泪禁不住往下流的周方圆,只小声的说,“你别哭。” 周方圆抬手?擦干眼泪,“我答应过我爸,会好好看家,答应过和你一起拿钱回小徐村盖房子?放羊。我真的不会打搅她现在生活,我只是想让她知道还?有?我的存在,她十一年前生的女孩,还?好好活着。如果她能对我笑一笑,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做,会乖乖的回小徐村。” “如果,她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你就?告诉她,如果她没有?那么好.....”徐万里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 周方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明明以前是那么憎恨的人,可看到她,知道她是妈妈后,却?怎么都?恨不起来。”从地上站起来,啪啪身上的灰土,“你爸出?不来了,他们说要?把你送回小徐村徐二虎那里。他是地痞流.氓,不是好人。如果他对你好就?算了,如果对你不好你不要?忍着,村里明全叔,放羊的大爷爷,大奶奶都?是好人,村长二叔二婶也是,如果饿了找他们要?口吃的。我答应你的,我记着呢,只不过你可能比我先回村里,到时?候你帮我和他们解释一下。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徐万里跟着爬起来,拧着眉小心翼翼的说,“如果...她要?留下你呢?” 周方圆愣怔一下,眼中?有?丝光芒划过,“我不会留下的。”她去过那个家里,富丽堂皇,到处透着香气的家,不是她的。 周方圆临走,忍不住又叮嘱徐万里几句,如果他回村没事做,可以去放羊大爷爷家去帮忙放羊搂草。 一直到天黑,周方圆才重?新回到医院病房里。 轻微的推门声,躺在病床上的钟慧娴立马撑着手?臂半坐起来,头发在灯光下呈现一抹亮眼的银色。 钟慧娴盯着她的微红的眼眶,深深的叹息一声,“明天一早,警察还?会再来。” 周方圆抿着嘴唇,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我今天去了她家里。”说完,抬头看向钟慧娴,脸上并没有?任何挑衅的表情。 钟慧娴惊讶的张着嘴巴,更?加仔细的看着小孩脸上的神情,“你......做了什么?”小孩神情,她拿捏不住,只盯着发红的眼睛多看了几眼。 周方圆声音很轻很淡,似乎之前身体里那股狠劲和戾气都?被隐藏起来。“奶奶,那么好的人是我的妈妈,她对路边乞讨的我都?那么好,我想不出?来,她会对自己亲生的孩子?那么残忍。” 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纯净清亮,是漆黑夜幕里闪亮的星星,是清香荷叶尖尖上的露珠,那样渴望纯粹的目光,让钟慧娴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张了张嘴巴,最后转过头选择避开。 周方圆并不期待她会说什么,只是蹲下身从床底掏出?水盆来,起身去打水。 钟慧娴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出?去,胸口像是被锤子?狠狠敲了一记,又重?又闷,忍不住在心底质问,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庄于蓝在外人眼里,有?才华,有?能力。儿女双全,丈夫能力强而且贴心,公婆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生活本该美满幸福,可实际,这么些年身体并不好,郁结于心,常年中?药吃着。 苗银玲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着。 周方圆端水进来,拿了毛巾给?钟慧娴擦洗。 钟慧娴内心无比复杂。 庄于蓝郁结的根由,就?是现在这个把昏迷的自己送到医院,儿子?儿媳都?不来照顾,却?是这个十一岁孩子?在尽心照顾她。 内心松软几分,看着认真擦洗自己手?臂孩子?,“庄于蓝很快要?带着孩子?去国外定居了。”话一说完,连钟慧娴自己都?诧异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苗银玲反对的事,随即慌乱想要?找补回来,“你...你现在去找她,找她想认,她不会欣喜的。就?像当初她不想生下你,可是身体弱没办法?。就?连...你刚一生下来,她一眼都?不愿意看,就?急忙让我把你带走。本意是让我找个没人地方把你扔了。可我半路上听到你的哭声,我没忍心......” 周方圆手?僵着,“她要?出?国?什么时?候?”像是没听到后面那些话一样。 “不知道,不过快了吧。”钟慧娴皱皱眉,“孩子?,你听我的,拿了钱回你原来地方生活。晚了,等?庄于蓝出?国,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苗银玲答应给?钱是现在她女儿还?没走。还?是你觉得,你认了她,她能带着你一起生活?她儿女双全不缺你一个。而且她现在公婆丈夫也都?是有?脸面的人,根本容不下你。” 钟慧娴说的现实,或许愧疚,或者是这些天小孩细致的照顾,也或是小孩身上淤青,纤细手?指上厚重?茧子?,都?让她觉的,不能让小孩一无所有?的回到原来那个村子?。 起码有?了钱,才能生存下来。 周方圆继续埋头擦洗,心中?却?涌起波涛来,没有?时?间给?她迟疑了,原来要?出?国了。 知道了这一真相,周方圆一.夜未眠。 天微微亮的时?候,起身推开门出?去,她怕警察再过来,想要?脱身就?难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67节 病房门咯吱一声,钟慧娴微微支开眼皮,只看到半掩着的木门,无声的叹口气。 稍后,手?撑着病床上的扶手?,颤着身子?慢慢的挪下床,一点点的扶着墙去了值班护士站。 借用护士站的电话,给?苗银玲打了过去。 小孩听到她昨天的话,不用想都?知道会去那里。 * 七月的云海市,入了伏天气炎热,整个城市犹如大蒸笼一样。酷热了这些天,好不容易,天气预报说了最近因?为周边受台风印象,气温凉爽很多,会有?明显降雨。肉眼可见的,乌云越堆越厚,不知道何时?就?会有?一场暴雨降下来。 路边行人车辆急匆匆的,周方圆出?了医院后,在路边思考了很久,直到天空飘雨滴落下来,她才站起身去车站。 周方圆按了门铃,还?是上次开门的阿姨。再看到门口处的周方圆时?,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又是你一个人?” 阿姨挡在门口,并没有?急着放人进去。 “我...我找庄阿姨。”周方圆仰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阿姨。 阿姨看着这张小脸,原本觉得这小孩子?有?些没礼貌,可小孩的眼睛实在生的漂亮,加上今天稍稍变得有?礼貌了些,竟然觉得这小孩有?些可爱来。 “孩子?,我说你怎么总是一个人过来,家里大人呢?都?不管你的?心也是大,现在拐卖孩子?的坏人可不少。”阿姨让周方圆进去,跟在后面忍不住念叨,实在想不通。 “我不怕的。”周方圆说的实话,相比那些恶人,坏人,地痞流.氓,她更?怕好人,善良的人。 阿姨让周方圆坐下,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果汁过来,上次记得这小孩把一杯橙汁喝的精光。 “阿姨,庄阿姨人呢?”端着果汁,周方圆眼睛四处张望着。 “你来的倒是巧,原本一家人准备去孩子?爷爷奶奶家吃饭的,可太太身体不舒服就?没去,这会正在楼上休息。” 孩子?再小也是客人,阿姨盯着周方圆看了又看,还?是决定上楼说一声,叮嘱小孩别乱跑。 周方圆听后赶紧放下果汁,并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阿姨诧异了下,没拒绝。 来人上楼,周方圆忽的抬起头问道:“阿姨,庄阿姨一家是不是要?出?国了?” “对,什么都?准备好了,这去国外可就?不回来了。”阿姨声音里透着羡慕,“这人啊,命都?是注定的,像我这辈子?云海市都?没出?去过,更?别说出?国定居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走?” “先生工作忙,估计一个星期,昨个还?在说收拾东西来着。” 周方圆脚步一顿,站在楼梯上,“一星期?这么快?” 第49章 跟着阿姨上了二楼, 二楼面积更?大,引入眼帘的就是一组米白色的?布艺沙发,白色的镜面茶几上放着一束鲜花。才刚一进入二楼, 就能闻到一股温馨的?花香味, 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周方圆的视线被墙上挂的一副全家?福吸引住了。整个人站在相框下面, 仰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 一家?四口, 有儿有女,照片里的?人,目光温柔,笑容可亲。像春天里的一束暖阳, 直直照进周方圆的心里。可是那样笑容不是?属于她的?,短暂的?温暖过?后?,是?早春凌冽的?寒风。 “阿圆?” 庄于蓝面色有些苍白的从卧室里走出来,她穿着一身居家?的?浅蓝色的?连衣裙, 波浪一样的?裙角,像活泼的蝴蝶在上下浮动,飞舞出漂亮弧线下。 整个人美的?像一幅画,周方圆傻傻看着,甚至忘了回应。 阿姨看的?皱眉嘟囔着, “太太你?又在看书吗?先生明明吩咐让您好好休息的?。” “睡了会又醒了,睡不着不如看些书。” 庄于蓝说完,掩着嘴角轻声咳嗽两声, 然?后?走到阿圆跟前,整理裙摆半蹲下, 笑着问她, “又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周方圆打量着眼前这张脸,她说不出那些端庄, 高雅的?词汇,只觉得这是?一张无比好看的?脸。看着她的?目光都是?那样温柔,好像自己在她眼中是?个被呵护,被爱着的?。很害怕,如果这一刻她说出真?相,这一刻的?温馨会不会像镜子一样破碎掉。 她贪恋眼下的?每一秒。 周方圆微微仰着头看着庄于蓝,“姨,我很快也要回东山市了,怕以后?在见不到姨。” 庄于蓝抬手摸摸额头,“阿圆,可为说你?老家?没有什么亲人了,可为家?里愿意照顾你?,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你?可以相信他们的?。” 段华章又给她说过?这件事,她以为阿圆会留在云海市生活。 周方圆沉默的?摇摇头。 庄于蓝知道,这孩子看着小,实际性?格很执着。从小经历的?苦难,让这孩子心智非常早熟,也非常独立。是?个有自己想法和?主见的?孩子。 周方圆见庄于蓝不再问,眼中闪过?一抹犹豫后?,最终轻轻伸手拉住庄于蓝的?手。 庄于蓝有一刹那的?惊讶,温热的?小手有些发颤,望着自己眼睛里有着说不尽的?渴望。就像路边捡到的?可爱小狗,围着自己打转的?样子。 “嗯?阿圆有想要什么吗?”也说不清自己的?心底为何会变得那么柔软,只看着这样一双眉眼,仿佛自己被对方全身心信赖着。 她也愿意为这个可怜和?受尽苦难的?小孩做些什么。 周方圆的?眼睛倏地亮了,嘴唇上下蠕动,张张合合最后?,只微微低头,声音轻轻的?,像一只飘飞的?羽毛在心灵上划过?,“能...能不能给我做饭吃?” 声音又轻有颤。 惊讶和?诧异的?不光是?旁边的?阿姨,还有庄于蓝。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请求。 倒是?阿姨反应很快,“孩子,你?是?肚子饿了吗?” 周方圆快速抬头,目光只盯着庄于蓝,挺翘的?睫毛抖动,眸光里似乎有一层氤氲的?雾气笼罩着,小手紧紧拉着庄于蓝的?手,“嗯,我...我想吃姨做的?饭。” 她只是?想吃一次妈妈做的?饭。 “这孩子饿了还不好意思?说,太太厨房还有早上.......” 庄于蓝却直接打断雇佣阿姨的?话,眼睛微笑看着直盯着她看的?阿圆,“可我做饭就连我亲生孩子都会嫌弃的?,你?真?的?要吃?” 周方圆拼命摇头,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我不会的?。” “那好吧,我们进厨房看看能做什么好吃的?。”庄于蓝牵着周方圆的?小手下楼。周方圆仰头看着,一只手忍不住放在噗噗跳动的?胸口处,仿佛那里有只兔子就要跳出来。 “叮叮叮叮叮”客厅传来一阵电话铃声, 雇佣阿姨小跑过?去接起电话,可下一秒,眉头皱着,朝着庄于蓝看过?来,“太太......” 周方圆的?手被松开,只看到庄于蓝的?表情突然?沉重起来,整个人变得急切,“妈,你?先别急,我这就过?去。” 挂上电话,转身看到安静站在那的?周方圆,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答应的?事。 “阿圆,姨姨突然?有着急的?事情需要出去,你?要是?肚子饿了就让阿姨拿吃的?给你?。”说完就让阿姨去厨房看看。 周方圆却倏地伸手抓住庄于蓝,“我肚子不饿,我只想吃姨你?做的?饭,就...一次。” 庄于蓝一怔,可想到电话里,“阿圆,姨姨的?妈妈出了事,需要姨姨过?去处理。” “假的?...她骗你?。” “什么?”庄于蓝眉头轻蹙,并没有听清楚。 周方圆的?小手被挣脱开后?,静静抬起头,“姨,你?长得好漂亮,陆可为说,我的?脸和?你?很像。我想着,如果我有妈妈的?话,应该会是?姨这样。” 庄于蓝的?表情微微顿了下,目光翼翼的?落在周方圆的?小脸上。 她心疼了下,紧巴巴的?揪着。 “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一顿妈妈做的?饭。甚至不知道,我...”周方圆的?小脸被一双温热手覆盖住,可那双手只停留片刻便抽离开去。 “阿姨保证,一定会做饭给阿圆,并保证做的?非常好吃。但不是?这次,我们约定好不好。”庄于蓝深呼吸一口气,弯身抱了抱周方圆,便起身上楼换衣服。 庄于蓝换衣服下来的?时候,看到阿姨在给周方圆做三明治,走之前还叮嘱阿姨要送周方圆回去。 周方圆手里拿着刚做好的?三明治,看着庄于蓝匆匆出门?,不知怎的?,眼泪哗的?一下落了下来,倒是?把雇佣阿姨吓了一跳。 “这孩子......” 就在今天早上,她真?的?决定拿了钱乖乖回小徐村去,她只是?想在回去之前多感受一些。哪怕把她当?做路边可怜无依的?小猫小狗也可以。 周方圆放下手里三明治,转头就往门?口走去。 阿姨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孩子等下,外面下雨了,太太让我送你?回去。” 转头拿伞的?功夫,周方圆已经走了。 就像她自己一个人能找过?来,也能自己一个人回去。 下雨而已,小徐村的?暴雨,洪水她都一个人经历过?。可偏偏掉落的?雨水总是?钻进她的?眼里,害她挣不开。 她只是?有些失望而已,不该有期望的?。 心头有着说不尽的?酸涩,吸吸鼻子,抬手把眼泪擦干。可冷不丁的?手腕被人突然?攥住。 “钟慧娴打电话给我,说你?答应要钱,可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苗银玲穿着一身雨衣,从头到尾遮盖严实,目光冷切的?盯着周方圆看。 手腕被攥的?生疼,周方圆看着她冷笑。 苗银玲左右看了一眼,强拉着周方圆往前走,愤怒让她整个人肌肉紧绷,力气大的?出奇。周方圆瘦小身体弯成一道拱形,双脚在地上摩擦,怒喊着,“你?放开我,放开我,死老太婆,臭老狗.......”村里骂人的?污言秽语,成了周方圆宣泄内心委屈和?痛苦的?出口。 苗银玲见这死孩子不配合,伸手狠狠后?背掐了一把。 “啊......”周方圆痛过?之后?,双手反攥住苗银玲的?胳膊,头挨上去就是?狠狠一口。 苗银玲痛的?咬牙切齿却怎么都挣不开,疼的?发狠,扬手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周方圆的?头上,后?背上。 眼看苗银玲抬脚踹,周方圆机警的?先松开手,还往后?撤了一步。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更?显露一双如野兽一般凶狠的?眼睛来。 苗银玲嘴里咒骂着,低头看着血肉模糊的?手腕,眼神看着周方圆也是?厌恶无比,并狠狠诅咒着,“简直和?畜生一样没教养。” 抬手抹了一把嘴角,冲着地上使劲呸了一声,挑衅一般的?回道:“咬你?我都嫌弃你?的?血肉是?臭的?,脏的?。” 说完狠狠瞪了苗银玲一眼,就往相反的?方向走。老东西卑鄙无耻,竟然?一个电话把人喊走,估计以后?她也很难在见到庄于蓝了。 “你?站住。”苗银玲出声制止。 周方圆无视的?径自往前走。 苗银玲看着被雨水打湿更?显消瘦的?背影,“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知道阿蓝对于你?的?存在是?什么想法是?吗?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为了让你?彻底死心,我有东西要给你?看。”说完,人先转身离开。 周方圆脚步停下,几?秒之后?,果断的?转过?身跟过?去。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68节 苗银玲听到身后?跟来脚步声,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 * 云海市这三天来,阴雨绵绵,只时而放晴,又很快乌云涌上。陆可为又不好好上学了。 因为阿圆又不见了。 陆可为闹腾起来一般人都承受不住,段华章被他折腾的?实在没办法,答应会帮他找找。 对周方圆上心的?还有庄于蓝,那天接到电话说母亲摔倒受伤进医院,她着急忙活的?赶过?去,才知道是?乌龙一场。 明明出国在即,家?里忙着收拾东西,她却研究食谱。家?里人只当?她出国之后?吃不惯国外的?饮食,准备自己动手。实际上庄于蓝在等着周方圆上门?来。 冥冥之中似乎有种?缘分?,浴室里撩起刘海下面的?那张脸,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凄苦的?身世?和?经历,可能让小孩在她身上寻求一丝慰藉。 可过?去三天了,阿圆却没在找过?来。打电话给好友段华章询问情况也只得到一些零碎的?信息。 公安局有警察找过?阿圆,说要送她回东山市,之后?人就不见了。 段华章也说自己在和?公安局那边联系,会尽力找人。甚至让东山市小徐村那边关注周方圆是?否有回去。知道庄于蓝出国没几?天了,还笑着安慰道:“放心好了,我儿子的?救命恩人,我肯定比你?上心。找到人我一定会安顿好她的?。我就是?奇怪了,我看着很凶吗?怎么这孩子总是?奔着你?去。” 庄于蓝知道段华章这人的?,她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倒是?医院钟慧娴这边,医生护士都忍不住好奇,询问之前照顾她的?小女孩哪去了。 钟慧娴只能回孩子回家?去了。 实际等病房没人,她整个人心神不安不起来。 周方圆哪来的?家?,三天前周方圆出去后?,又回来,并答应之后?会回小徐村。只是?她半信不疑。这孩子心性?她摸不准,虽然?才十一岁,可上次那孩子躲在门?口偷听给她留下印象了。深怕又是?这孩子使得心眼。 以防万一,她给苗银玲打了电话。 只是?没想到,小孩子那天出去之后?,再没回来过?。 心里的?不安一点点扩大,已经到了寝室难安,睡不着觉地步了。苗银玲这个女人,心硬的?很。这么多年也只有她最清楚秉性?。 为了庄于蓝,怕是?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又是?辗转反侧的?一.夜,到点来查房护士说要下暴雨了。外面天色阴沉,风声阵阵。 钟慧娴心里太不安了,等护士一走,立马下床,走向护士站,借用?电话打给苗银玲。 不等电话那边先出声,她小心且急切的?捂着话筒说,“那孩子是?不是?在你?那?”说完心跳砰砰直跳。 “我好吃好喝养着她,只要等阿蓝出国,随便她要去哪。”苗银玲的?声音带着遮盖不住的?怒气。 “你?...”苗银玲的?话,让答案呼之欲出,惊得钟慧娴下意识捂住嘴。 * 临出国的?倒数第二天,黑压压的?乌云,沉闷又燥热让人喘不上气来,也不知道何时会降下的?大暴雨。 庄于蓝拜别朋友,同学。想去看下苗银玲,她还不让。 “我在你?钟阿姨这呢,可怜她一个人在医院里,儿子儿媳都不过?来。几?十年的?情谊又是?亲戚的?,我在这边照看两天。你?别担心我,多操心你?自己的?事。我要是?想你?了,买张机票我就过?去找你?,住个十天半个月的?......” 庄于蓝在外面忙碌一天,下午的?时候和?作协的?人吃饭喝茶,准备回家?的?时候,路过?钟慧娴住的?医院。想到母亲说的?,毕竟认识这么久,还是?亲戚。稍稍犹豫了下,让司机在路边停车,顺手在门?口商店买了一篮子水果。 刚到门?诊大厅,身后?就听到陆可为的?声音,“庄姨!” 段华章挺着孕肚带着陆可为过?来。 庄于蓝还诧异着,“你?俩怎么在这啊?” 段华章狠狠瞥了一眼陆可为,“还不是?他,非闹着要过?来找阿圆。”说完补了一句,“你?呢,过?来看人?” 第50章 苗银玲无视遍地狼藉, 把一盘蛋炒饭端到周方圆跟前。看着愤怒而扭曲的小小五官,眉心忍不住紧紧皱在一起。 凌音凌晨也是她的外孙们?,可是单论长?相, 却没一个像阿蓝。结果, 造化弄人, 这?个不该出生, 不该出现的孽种,眉眼五官却最像。 周方圆的心头如火一样燃烧,眼珠瞪的大大,额角上的青筋随着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 像极了一直忿忿准备发起攻击撕咬猎物的美洲豹子。 即使心头的愤怒烧的血液沸腾,可饥肠辘辘身体,在看到蛋炒饭的瞬间,还是服从本能的伸手抓了吃。 三天里, 周方圆见识了眼前这?个女?人心肠冷硬,面对她?的叫骂,诅咒,破坏都完全无动于衷。 直到嗓子嘶哑,身体因为饥饿而变得沉重无力开?始, 那扇始终关着的房门?才慢慢打开?。 冰冷的嘲讽眼神,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轻蔑的上下打量狼狈不堪的她?后, 出去又进来,只拿来半杯水。 周方圆意识到自己叫骂和折腾丝毫影响不了她?, 便乖了许多。如果可以, 她?甚至可以活活饿死她?。 喝了水之后,又过了半天, 才得来一碗白米粥。 周方圆不会浪费粮食,她?挨过饿,知道粮食的珍贵。即使是用手抓着吃,也一粒没有掉在地上。 苗银玲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地上用手吃饭的女?孩,眉眼流露出一丝复杂情绪。静静地倚着墙坐在女?孩对面的椅子上。 周方圆扫了一眼窗户外阴沉的天气,才看向?对面坐着的女?人身上,“第四天了,我妈妈快要走了?” “闭嘴,你个没人要的孽种。”苗银玲眯着眼睛,神色铁青呵斥道。 可现阶段这?却是周方圆最喜欢干的事,知道对方目的只是想把她?关在这?里后,她?反而快速冷静下来,不会大喊大叫浪费体力。有吃的喝的也不会浪费。 相比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周方圆反而喜欢有人陪着她?。 “你害怕我见妈妈?”周方圆嘴角噙着挑衅一般的笑容。 苗银玲闭着眼睛,冷哼一句,“不想饿死,就?乖乖闭嘴。”这?三天她?并没有休息好,上了年纪,身体容易疲倦。 “姥姥。” 下一秒眼睛倏地挣开?,怒瞪着,狠狠看向?咧开?嘴笑的一脸得意的周方圆。 “姥姥,我妈妈是不是迫不得已才扔了我?” 苗银玲咬着嘴唇,气的双手发抖。 “姥姥,妈妈要是知道我,会高兴吗?” “闭嘴,再说就?撕烂你的嘴。” “姥姥,你说妈妈会不会后悔扔了我?她?其实?没想扔了我?是你逼她?的?” 苗银玲霍得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咬牙切齿的道:“阿蓝她?只后悔生下你。” “那你为什么害怕我见她??其实?你都在骗我,她?没有想扔下我。她?那么好,对路边乞讨受伤的我那么好。她?想要我的是不是?” 苗银玲已经快步走到跟前,恶狠狠的扬手,一记又快又响亮的巴掌,死死落在周方圆脸上。 脸颊被?打的发麻发胀,就?连口腔里牙齿似乎都跟着松动了。 “我让你闭嘴的时候,就?该老实?听话。阿蓝这?辈子都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他们?都姓凌,是合法的婚生子。”苗银玲冷冷警告道。 周方圆仰着脸,神情愤愤地看着苗银玲,“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被?生下来,又被?无情扔掉,明明做错的是你们?,为什么受苦的总是我?” “你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那也是我的错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底已微微泛着红。 苗银玲沉默的转过身,准备出去。 周方圆死死攥着拳头,冲着那冷漠的背影怒喊着,“我只想多看她?几眼,我知道她?是。就?只是想让她?抱抱我,想吃一顿妈妈亲手做的饭,这?样都不行吗?” 苗银玲在门?口停顿一下,冰冷的回道;“不行,你什么奢望都不要有,最好从哪里来,回到那里去。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送你回东山市。”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 庄于蓝到柜台询问?钟慧娴的病床号,谁想到刚一踏入病房,竟然看到段华章和陆可为。 神情诧异无比的看着病床上的钟慧娴,又看看同样惊讶的段华章。 “于蓝,你们?认识?” 陆可为鬼精鬼精的,一下子窜到庄于蓝跟前,“庄姨,你让她?告诉我们?阿圆去哪好不好?” “阿圆?”庄于蓝神色狐疑的看向?病床,“钟姨,这?到底什么情况?阿圆是说周方圆吗?” 说完下意识左右看了一圈,“我妈呢?” 看着一头雾水的庄于蓝,钟慧娴眉头皱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倒是段华章在一旁解释,“是这?样的,可为之前就?在医院碰到阿圆的。我们?之前想让阿圆来家?里住。可她?说之前帮助过她?的人生病住院,家?里没人照顾,她?要留下照顾人。结果现在人不见了,我们?想过来问?问?。倒是没想到这?人是于蓝你家?亲戚。” 阿圆一直在医院照顾钟姨? 庄于蓝瞬间觉得这?一切太巧了,目光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钟慧娴身上。可钟慧娴一对上庄于蓝那充满疑惑的目光,哪敢对视,下意识就?躲闪起来。 钟姨目光胆怯,让庄于蓝呼吸一窒,脑袋深处有一只沉眠很深很深的蝴蝶,这?一刻正在苏醒着,正一点点的聚集力量,抖动着积攒在翅膀上的尘埃。 微弱的力量,一点点掀开?,露出一丝斑斓的色彩。 庄于蓝睁着大眼睛,深切的目光里汇聚千言万语,似用劲全身力气问?道,“钟姨,我妈她?在不在这?里?” 钟慧娴抿着嘴一脸为难,她?知道周方圆在苗银玲那里,苗银玲要做什么她?也十分清楚。 可庄于蓝的问?题,让她?不知所措。苗银玲并没有提前和她?对号这?件事。 嘴巴张张合合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还是陆可为机灵,“没有人,我们?来的时候,还是护士好心给她?倒得热水吃药。” 段华章一眼就?看出庄于蓝的不对劲,她?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的发抖,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 “于蓝?”段华章想要过去扶她?一把。 庄于蓝却自己强撑住了,捂着胸口大喘着气,沉睡的蝴蝶已露出半扇翅膀,剥离下来的血肉早已混成一团,疼的庄于蓝眩晕。 她?是作?家?,缺失的情节,只稍许蛛丝马迹,她?就?能杜撰成一篇成功的故事。可她?从没想过,也是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啊。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泪珠盈眶,身体里涌起一股股浪潮,汹涌彭拜。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69节 相处的细节一次次抽丝剥茧的在脑子里划过。 一次次的冲击一个事实?。 庄于蓝微颤颤的转过身看着陆可为,猩红泛着泪光的眼睛里,像是有成千上万颗星星在闪耀,“你觉得阿圆和姨姨长?得像吗?” 陆可为看了身旁段华章一眼,又看了状态不对劲的庄姨,只无声点点头。皱着眉,有些不懂,他们?不是来找阿圆的吗?怎么跑偏了。 一看到陆可为点头,顿时泪如雨下。 “于蓝?”段华章吓了一跳。 庄于蓝却径自站起身,什么都没来得及解释,匆匆往门?外走。 钟慧娴一看到这?情景,焦急万分。当下就?要不管不顾的下床。可她?身体还没好利索,猛地下床差点一头栽倒地上。 陆可为还没问?清楚阿圆呢,那会放人离开?。段华章自己是个孕妇,只叫了护士过来把人重新搀扶到床上。 钟慧娴急的六神无主,无论他们?问?什么,都极不耐烦的说不知道。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后之久。 让护士搀扶着到护士站打了电话,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只说道:“于蓝来医院了,问?我你在不在,神情不对劲,我不清楚她?知道多少,不过她?应该在赶去你那。” 周方圆还被?苗银玲关着,到时候人过去,才真是解释不清。 苗银玲一听到于蓝赶过来,顿时浑身上下一片冰冷。冷的她?骨子里发寒发麻,手脚四肢都跟着僵硬起来。顾不上询问?于蓝为什么要去医院,又知道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于蓝和死丫头见面。 她?的阿蓝最心软,死丫头奸诈狡猾,诡计最多,最会扮可怜博人同情了。 窗外的雨,一会像是用筛子筛过一样又细又密,一会大的像瓢子从水缸里往外泼,被?风吹着哗哗啦啦的捶打在窗户上,印出一层层水花来。 漆黑的天幕下,只有小区四周的路灯还微弱的发橘黄色光。 苗银玲紧张的推开?窗户,呼啦一下,风和雨一起猛地钻进屋里。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人快速冷静下来。 疾步走到小房间,把绳子解开?,强拉着周方圆站起身来,不等周方圆说话,就?把人连拉带拽的出门?。 阿蓝在赶过来的路上,不知道何时就?到,苗银玲只匆匆扯下雨衣罩在周方圆身上,就?把人带出门?。 “你要带我去哪?”周方圆一出门?,就?被?灌了一口冷风,呛的喉咙发痒,连咳嗽好几下。 踉跄的被?拉着走,雨衣没穿好,被?风一吹,整个人暴露在雨里。 苗银玲顾不上捡拾,两个人都暴露在雨水里,瞬间被?淋成落汤鸡。 可出了门?,周方圆却不配合起来。 苗银玲又掐又打,力量大的惊人,而三天里,周方圆只草草的吃了点蛋炒饭果腹而已,身体虚的不行。 但?是自小在小徐村野惯了,瘦小身体扭成一股麻花一样抵抗。 “你这?么害怕,是庄于蓝来了吗?”如果是,那她?更不要走了。 * 雨哗哗地下着,像千针万线,把天与地紧密的缝合在一起,大雨影响了车速,要比预想的要晚一点。 车子停下,都来不及打伞,着急的冲进楼道里。 雨水打湿了头发,顺着头发丝滴落下来,急促的喘息着,人站在门?口看着半掩着的大门?。 “妈?”吞咽着口水,一把推开?门?进去。 找遍所有房间,最终站在遍地狼藉的小房间里,庄于蓝捂着嘴强忍着。 屋里的灯还亮着,大门?没锁上,庄于蓝急切的走到客厅电话座机旁翻看。果然,几分钟前有一通号码打进来。 迟疑了一下,顺着拨打过去。 “您好这?里是xxxx医院xxxx......”一瞬间明白过来,庄于蓝想都没想的往楼下跑。 心中有一道声音在催促着她?,他们?没走远,就?在这?附近。 羸弱纤细的身体冲进雨幕里,开?始四处寻找。 另一边,周方圆被?苗银玲拖拽着,大雨中两个人全都狼狈不堪,一个焦急万分,一个怒吼谩骂。 下雨路滑,两个人拉扯当中踉踉跄跄的全部摔倒在地,周方圆抢先一步爬起来,苗银玲忍着腰背上的剧痛,伸手死拉着周方圆不放。 “放手。”大雨下的眼睛睁不开?,周方圆大喊着,抬脚去踢打。 苗银玲却突然伸手拽住她?的一只脚,咬牙一使劲,周方圆吭哧一声摔倒下来,疼的呲牙。 走不了,逃不了,周方圆满腔的怒火啊啊啊无处宣泄,“你去死,你去死,咳咳咳....” “我死都不会让你认她?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苗银玲抓住身边支撑物一点点站起来,路边排水沟的地砖比较平滑,周方圆发疯一般地上不起来,声音委屈且愤怒,“为什么,为什么啊。” 苗银玲却没工夫回答她?,不起来,索性从腋下揽住她?的胸.前,把人挟在腋下往前抱着走。 两个人浑身湿透,仿佛和大雨融为一体。 “妈,阿圆——-” 夹杂着风声,雨声传来一道呼喊。 苗银玲整个人瞬间僵住,周方圆猛地抬起头。 “妈,你在哪儿?” 没有听错,尽管声音嘶哑,可苗银玲怎么可能听不出女?儿的声音来。 周方圆开?始剧烈挣扎,可对方钳制的手,就?像一把大钳子一样死死锁住了她?。她?没力气挣脱不开?,可眼下最想见的人就?在附近。濒临渴死的鱼,忽见大海,会奋力一搏,求取生的渴望。 “我-们?-在-这?-呜呜呜.....”周方圆的用尽全身力气,急切的渴望,化作?长?矛,刺破狂风大雨的吵杂,直直的传达出去。 “阿圆?” 苗银玲生恨的捂住周方圆的嘴巴,在狂风阵雨里只剩下嗓子里呜呜怒吼声。恨不得撕烂小丫头的嘴,可眼下顾不上这?些,要赶紧走,要躲起来。 间隔一条柏油马路,庄于蓝浑身狼狈不堪,她?弯着腰背,头发被?雨水冲的散落下来,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下了,赤着脚站在路灯下面。 苗银玲看着淋雨也要追上来的阿蓝,心中心疼又不舍,却依然装作?无视一样的拉拽着周方圆往前走。 口鼻被?捂住,周方圆视线模糊的看到对面不远处有个人影,冲出黑色阴影,远处路灯照清楚那人的面孔。 胸腔里的心仿佛沸水般剧烈沸腾,一股热流忽地从脚底随着血液直冲脑门?,死寂的火山,此刻苏醒,所有瞻前顾后的迟疑这?一刻都变作?火山灰,飘走了。 呲牙狠狠咬住唇边的手指,一瞬露出的缝隙间,太多想要说的话,太多想要问?的事,最终只换作?一声声陌生的称呼。 “妈-” “妈-” “妈-” 风小了,雨细了,尖锐刺耳的嘶喊声,像是要把长?久以来,压抑的所有都要喊出来一样。愤怒的,憎恨的,委屈的,期盼的,渴望的,全都包含其中。 “妈-” “啪”“啪”一记接着一记,苗银玲的巴掌狠狠落下来,那恨的要撕碎的目光,全都化作?巴掌。 “我让你胡说,我让你乱攀关系。” 脸颊被?打的发麻,口齿不清,可周方圆似乎感?受不到疼痛,眼中只有路对面的僵住的身影,一声声不断的喊着,“妈-” 庄于蓝泪如雨下,那一声声的喊声,像尖锐的刺刀一下下的刺进她?的胸口。疼且痛快着。大串大串的泪水掩着鼻尖低落下来。 看着阿圆瘦小的个头被?母亲钳制着,看着那一巴掌落下来,都快把庄于蓝的心剜掉了,“妈啊,你别打她?,求你别打她?,我都知道了。” 想到认识阿圆的事事件件,庄于蓝浑身上下都在发颤,浴室里那单薄的后背上,那落下一道道淤青和疤痕,仿佛在诉说她?这?十年的过往。 痛到窒息,啊啊啊啊啊,没办法去想象那些可能像噩梦一样经历,那小小的孩子是如何度过的。 “妈啊,你别打阿圆啊呜呜呜呜。”她?女?儿啊,她?以为死了的女?儿啊。 从来都是优雅的,说话轻轻柔柔的的人,这?会悲痛的大喊着。 “阿蓝,都不是真的,你相信妈妈好吗。她?和一帮诈骗团伙是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骗钱。她?不是,真的不是。十一年前,那孩子生下就?没有气息,是个死的。”苗银玲抵死不认,看着要往这?边靠近的于蓝,焦急的拽着周方圆向?前走。 “阿蓝,你回去,妈妈不会骗你的,孩子真的死了,是你钟姨亲手埋掉的。不信,妈妈可以带你去看。你不要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她?就?只是想要钱而已。”阿蓝身体不好,苗银玲看淋着雨,身体孱弱的庄于蓝,人焦急又痛心。 周方圆看着踉跄的身影,明明都站不稳了,还一步步追上来,眼泪早已糊了面孔。死命挣扎着,“放开?我。” 苗银玲的钳制早已穷弩之末,周方圆奋力一推,她?脚下趔趄,整个人向?后倒下。 周方圆失去约束,脸上划过欣喜,目光中就?只有那道身影。 看着跌跌撞撞朝着自己跑过来的小小身影,庄于蓝只觉得内心化作?做柔软的泡沫,带着色彩斑斓的光辉,一点点飘扬起来。 苗银玲痛的皱眉,人还没撑着站起来,只看到前方拐弯处一辆扭曲行驶的汽车,正在飞速的冲过来。 脑海中一片空白,声嘶力竭的喊着,“阿蓝停下,别过去。” 喊声响起的瞬间,刺眼的汽车灯光打在脸上,庄于蓝惊骇的看到奔跑过来的周方圆,来不及出声制止..... 迅雷之间,周方圆瞥到疾驰过来的汽车,再看着向?她?靠近庄于蓝,神情惶恐万分,“别过来!” 千钧一发之间,被?车灯刺睁不开?眼的周方圆,似乎感?觉时间被?定格住,然后缓慢缓慢的看清,自己伸出制止的小手,被?一双冰冷且柔弱的大手紧紧握住。 柔软的怀抱里,有一丝丝清馨花香....... 释放的魔法失效了,时间忽然加速,身体变得轻盈,视线倒转着,她?像只蝴蝶在飞....... 砰的一声巨响。 第51章 段华章洗漱完, 正坐在化妆镜跟前面做睡前护肤。越接近孕晚期,她越发熬不了?夜。以前没怀之前一宿一宿熬夜加班。 掀开薄被,准备躺下, 床头?座机响了起来。段华章起来不方便, 捅咕旁边的丈夫夏志航去接。谁料夏志航刚接下没几秒, 转递给她:“岳丈打来了?的, 说让你接电话。” 段华章皱着眉,“肯定又是陆可?为闹腾的,你说他不大个人,怎么这么能折腾。”嘴巴里念叨着, 还是抓着丈夫的手借力坐了起来。 眼睛半眯着,不等?电话里人说话,“爸,你不能太惯着陆可为了, 都?惯得......” “我刚接到作协那边的电话,庄于蓝出车祸在医院没救治过来。”段立东的声音很严肃,实际上下午作协朋友还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没想到分开没多久会发生这种事。 段华章猛地坐直身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谁出车祸去世了??” 电话里段立东重复一遍。 ”不可?能, ”段华章下意?识反驳,“我今天?和可?为还在医院里见过她呢,怎么可?能出车祸。”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70节 嘴上反驳, 可?段华章比谁都?清楚,这种事是开不得玩笑的。 顿时情绪就上来了?, 焦急着, “这么可?能啊,她马上就要出国了?。" 电话那头?的段立东沉默不语。 等?到段华章两口子赶到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庄于蓝的公?公?婆婆,丈夫凌浩,以及一双儿女全?在,还有?其他关系亲近的朋友也都?来了?。 嘤嘤哭泣声中,段华章才算了?解清楚,下雨天?路滑,车子失控刹车没来的及。根据肇事司机口述,当时,大人和小孩都?在路上,大人看着是想替孩子挡下,但?是车速太?快了?,大人孩子都?被车子撞飞了?。 大人伤势更重,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了?。 至于小孩,人还在急救室抢救中,是生是死还不知道?。现场唯一目击者,似乎是死者的家人,接受不了?事实人晕过去了?。 段华章掩面抽泣,怎么都?想不到傍晚在医院,竟然是她和于蓝的最后一面。 悲伤的情绪在众人之间流动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趴在爷爷奶奶怀里放声大哭。稚嫩的嗓音,牵扯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狠狠揪着。 苗银玲一醒来,不顾护士医生的劝阻,跌跌撞撞的要去看庄于蓝。神情涣散,平日里的体面在掀起病床上白布时,彻底没了?。 “阿蓝啊,你醒醒,你醒醒啊,别吓妈啊呜呜。”死命抱着庄于蓝的肩膀,试图把人摇晃醒。 于蓝的丈夫凌浩眼圈通红,神情悲切的上去搀扶,却被一把推开。 苗银玲抱着于蓝嚎啕大哭,“我的阿蓝啊,”剜心般的凄厉哭声,恨不能代替女儿死去。一只手狠狠锤击着胸口,“啊啊,我的阿蓝啊,你让妈怎么活啊,啊呜...啊呜。” 太?过悲痛欲绝,苗银玲身体失重,啪嗒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一时间医生护士又急急赶过来。 不宜在医院久留,段华章被丈夫搀扶着,准备回去。 旁边另一间手术室大门突然打开,医护人员穿着手术服出来,对着一众人询问,“车祸女孩的家长来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 医护人员连着问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孩子监护人没来,那先送到icu病房吧。” 手术室的大门咔嚓一声,从里面推出一个挂着吊水,身上插满监护管子的小孩。推车路过段华章的时候,紧紧只是一撇, 惊得段华章张大嘴巴。 “阿圆?” 庄于蓝救下的孩子,竟然是阿圆。 顿时松开丈夫的手,走向手术医生旁边,声音急切的问道?,“医生,这个孩子要紧吗?有?没有?生命危险?”说着又细细看了?一眼周方圆身上,眉头?忍不住蹙着,伤的实在太?重了?,心止不住微微下沉。 “你是?” “我?我是....我算是这孩子的监护人吧。”段华章一手护住自己孕肚,这孩子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在云海市也就认识自己一家。 “那你跟我去办公?室,具体情况需要细细说一下。” 车祸当时,庄于蓝和周方圆应该都?看到失控的车子了?,并且两人都?下意?识的想要去保护对方。 只是周方圆个子小,身体瘦,想伸手推开的。但?是却被庄于蓝拉住护着,可?车速太?快了?,冲击大部?分被庄于蓝承受了?,但?她也没有?躲过去。 撞击,砸落造成严重外伤同时,她脊椎受挫严重,需要做手术。且手术的风险性很高?,即使手术成功下半身瘫痪可?能依然很高?。如果不做手术,有?可?能会引起更多病发症,最终这孩子全?身瘫痪。 医生让段华章回去和家人仔细思考在做决定。 段华章表情沉重,临走请医院方面聘用一个护工照顾周方圆。同时心里忍不住疑惑,明明她和陆可?为去找人的,于蓝怎么会和阿圆遇到,还没打伞淋着雨在外面? 疑惑太?多,可?眼下还得回家和父亲说一声阿圆的事情。 * 段立东第二天?来医院看的周方圆,段华章怀孕不适宜经常来医院。主治医生又把周方圆的情况说了?一遍。 可?车祸经历24小时,周方圆一直没醒过,偶尔睁开眼也是没有?意?识的,很快又会陷入昏睡。医护人员说是受到撞击,颅内压升高?,还有?小面积出血,压迫到颅内神经导致的。 可?周方圆的情况时好时坏,一星期过来,人只偶尔清醒几分钟,清醒的时间内,嘴唇轻微动动,又昏睡过去。 * 庄于蓝的葬礼肃穆悲伤,段华章一身黑色裙子走在人群里,准备送庄于蓝最后一程。人群里沉默压抑,无意?间的一撇,让她看到悲恸到无声哭泣的苗银玲。短短七天?,以前风采照人的女士,如今头?发灰白,脚步颤颤巍巍,旁边如果没有?人扶着恐怕已经倒下去。 苗银玲面如死灰,嘴唇干裂,目光恍惚,旁边依稀能听到她嘴巴里一直在念叨庄于蓝的名字。 周围人不忍落泪,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剜心的痛。 天?空飘着小雨,稚嫩儿女抱着庄于蓝的遗像痛哭,即使相框里人笑的温柔和睦,可?再?也见不到了?。 相送的人陆续离开墓园, 段华章走到苗银玲身旁,想说节哀,可?看着对方悲切神情,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庄于蓝的公?婆掩着泪走到苗银玲跟前相劝。一双外孙儿哭的不能自已,被公?婆抱走。 等?四周静了?,苗银玲看着墓碑上女儿遗像,怎么都?遮盖不住心中痛,趴在墓碑前大哭,抬手狠狠捶打在自己胸口,一下,一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觉得还活着。 “阿蓝啊,我的阿蓝啊,妈错了?,妈错了?。”苗银玲仰头?,撒泼一样?的大喊大叫,一头?撞在墓碑上,疯癫的模样?,让人看得泪目。 凌浩痛失妻子,这几天?憔悴麻木,看着岳母自伤,只得上前拦住她,“妈,你别这样?,于蓝看到会难受的。” “啊啊,于蓝啊,你让妈怎么活啊,怎么活啊。”苗银玲却摊在地上怎么都?不起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距离她的阿蓝近些?。 小雨淅淅沥沥下着。 苗银玲的哭的头?晕眼花,红肿的眼睛已经把泪流干了?。颤抖的手指抚摸着墓碑上女儿的画像,“阿蓝啊,你怎么忍心啊,怎么忍心丢下我.......” 凌浩看着遗像里庄于蓝漂亮温柔的笑脸,紧紧抿着嘴角,深吸一口气。良久,才缓缓开口,“妈,医院里那个女孩怎么办?早上医院打电话,说那女孩恢复意?识了?。” 苗银玲悲切声音戛然而?止,回过头?,猩红的眼睛里顿时掀起滔天?的恨意?。 恨,像是身体里燃烧的的一把烈火,正在身体里急切汇聚力量,原本枯竭的身体,似乎正在燃起一股生机。 牙齿咬的咯吱响,声音沙哑,嘴里断断吐出的字,是恨入骨髓的恶毒,“她为什么没死,该死的是她,没有?她我的阿蓝怎么可?能这边年轻就没了?,让她去死,去死。”尖锐嗓音在空旷的墓地里格外刺耳。 凌浩的目光却只盯着墓碑上的人看,声音低沉厚重,缓缓开口道?,“可?是妈,那不是于蓝拼命想救下的孩子吗?” “就是因为她,阿蓝才丧了?命。”苗银玲声音悲伤起来。 “于蓝对路边乞儿都?很善良,更可?况是自己的孩子。” 苗银玲身体一僵,神情惶恐的看着自己一向高?傲的女婿。“你...” 眼神慌乱,深藏的秘密似乎没有?想到这这一刻被挑破。 凌浩却上前搀扶她,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是于蓝自己告诉我的,她曾经生育过。” 苗银玲愣住,下一秒只感觉身体里破了?洞,呼呼的寒风一直吹进,骨头?,血肉一点点冰冻起来。 四肢发寒发麻,嘴唇哆嗦着,事情超出了?她的预知,她以为秘密掩藏也很好...... “于蓝怀凌音的时候,告诉我的。只是她说孩子生下来是死的,没有?活下来。”凌浩叹息一声,接着说,“那女孩来过家里,看到她的长相,我就差不多知道?了?。是妈你骗了?于蓝,那孩子根本没死。” 苗银玲颤抖着,手指狠狠扣住掌心,似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于蓝太?善良了?,也更信任你,她从没想过,你会骗她。”凌浩原本以为出国后这些?事情就会断了?。 “阿蓝...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苗银玲张着嘴巴,剩下的话全?都?卡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口。是的,阿蓝善良,她怎么可?能会瞒着唯一的丈夫呢? “医院说,那孩子情况不太?好,好像她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凌浩说完这些?,深深看了?墓碑一样?,“过几天?我会带着孩子去国外,几年内都?不准备回来。于蓝去世,孩子受到的打击也不小,我准备给他们换个生活环境。” 凌浩说完,转身离开。 苗银玲却瘫在地上,痛哭的再?也起不来。 第52章 恍恍惚惚间, 周方圆依稀站在在家院子里,她困惑的看着四?周再熟悉不过的摆设。依旧是破败脱落的院墙,围栏的鸡鸭, 嘎嘎嘎咕咕的争抢着地上玉米粒, 旁边棚子里是咩咩叫的母羊, 羊肚子下面是两只雪白的小羊羔。小一小二活蹦乱跳的围在母羊身边....... 矮小灶房里冒着炊烟, 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时,周方圆忍不住迈着脚步过去, 驼着背站在灶台跟前忙略着,花白的头发, 破破烂烂的衣。 周方圆看着周金山背影,吸着鼻子,撇嘴想哭。 “爸?” 周金山转过身,凄苦的神情不见了, 脸上带着一丝腼腆的笑。可一看到周方圆掉眼泪,立马手?足无措起来,“阿圆,你?咋子哭了?” 周方圆眼里噙着泪,死死盯着周金山, “爸,你?去哪了啊。”话音未落,眼泪哗哗往下落。 “去哪了啊。”周方圆仰着头大哭, 脚边雪白俏皮的小二蹭了蹭她的腿。 周金山像出了一趟门回来,日子还像是以往那样过着, 周方圆每天牵羊吃草, 小河沟里摸鱼虾,去土山捡树枝, 偶尔挖点鸡枞菌回来。 每一天都过的充实又忙碌着。 直到她去西?边干涸的水塘里挖泥巴,迎着阳光看到岸边站着一个白瓷娃娃一样的男孩。他长得很漂亮,可眼睛哭的通红,伸着手?想要拉她。 好熟悉的面孔,她好像认识,是谁来着... 周方圆眯着眼睛朝着阳光刺眼的地方,想要看的更清楚,可越看光线越刺眼。 忍着刺眼的强光,缓缓睁开眼。 睁开眼的一刹那,剧烈的疼痛猛地一下袭来,疼的想要站起身打个滚,可却发现自己动不能动的被束缚在床上。 记忆又片刻混乱,头很痛,眯着眼睛她想起了大雨,还有冲过来的汽车。 很快主治医生过来做了简单检查。 周方圆目光转动,她身体?太疼了,疼的她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她使出全身力气,也只是嘴唇微微动了下。 却被周围人无视了。 醒来的时间很短,总是控制不住的又昏睡过去,她急切的想知?道庄于蓝怎么样了? 是不是像她一样受了重伤,会不会就在她隔壁病房里? 那样大喊叫她妈妈,应该知?道她了吧。 好想看看她,当着她的面再?喊一声妈妈,希望下一次她能好好回应她。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71节 周方圆带着这样想法,一直昏昏沉沉的。 直到几天后,她清醒的时间长了,身体?上的缺失感让她产生一丝惶恐,再?能微弱的发出声音时,她询问护士另一个人在哪? 护士是段华章找来的护工,被事前叮嘱过了。 似乎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一个需要被哄的小孩。就连她问医生,“为什么我的腿动不了,使不上劲?” “小妹妹别担心,现在还在治疗中?,果?断时间你?就能恢复了。” 周方圆并不那么容易哄骗,段华章,段立东来看她的时候,她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的伤需要动手?术才?能好,所以现在不着急,努力养好身体?最?重要。” “庄姨呢?她受伤严重吗?也需要做手?术吗?”周方圆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看着瘦了一圈,小小身体?上只剩皮包骨。声音细细的,在说到庄于蓝的时候,疲倦的眼睛里才?带起一丝光彩。 段华章嘴角上扬,“你?庄姨也没事,她...她也受伤需要动手?术,所以,在你?能走之前,可能暂时见不到了?” “这么严重?那她...醒来后有没有...问过我?”一双黑亮的眼睛,期盼的看向段华章。 段华章只觉得鼻尖发酸,强撑着点点头笑着,“嗯,她让你?好好养病,好好听医生的话。”很想问清楚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段华章忍住了。 接下来几天,段华章没时间过来,段立东会过来看一眼,大部分时间周方圆都是和?护工在一起。 她身体?伤的重,很容易疲倦,总是不知?不觉间陷入昏睡。 这天迷迷糊糊的,感觉病房进来一个人,那人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病床前。 周方圆视线慢慢聚焦到一张苍老消瘦,凹陷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恨意。看到苗银玲瞬间,身体?似乎下意识猛烈抽动起来。像一脚踩空,整个人失重,毫无支撑的坠.落。想伸手?拽住什么,却怎么都抓不住。 眼睛倏地瞪大,表情惊恐,四?肢用力想要退一步,却发现腰部像是被一根大铁针死死钉在床上,让她动弹不得。 苗银玲浑身抑制不住的发颤,眼神却像刺骨的寒风,冷冽,尖锐,想要周方圆千疮百孔。咯吱作响的切齿声,更要把她撕裂吞入。 那冰冷的恨意让周方圆感受到周围的温度在下降。 “你?为什么不去死?”愤怒诅咒。 周方圆皱眉还击,“你?这么恶毒,为什么你?不去死?” 苗银玲猛地瞪大眼,瞬间爆发,把病床前小桌上的东西?,一把抱起砸在病床上。 “你?为什么活着,你?就该去死,我的于蓝就是被你?害死的,你?是害人精,你?就是来报复的。可你?要报复,就冲我来。为什么死的是我的阿蓝啊.”苗银玲胸腔里燃烧着恨意,疯狂无比的打砸,拉扯着医疗仪器,周方圆瘦小的身体?像个残破娃娃,毫无反击之力。 她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只看到苗银玲疯狂的歇斯底里。 听到病房声响的护工来的很快,一进病房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苗银玲双手?掐着周方圆脖子,咬牙诅咒,“把我的阿蓝换回来,该死的是你?,要不是你?,她怎么会死。” 护工赶忙从身后架住苗银玲,并焦急呼喊其他人来帮忙,“来人啊,快来人啊。” 苗银玲转眼变成嚎啕大哭,“啊啊啊,阿蓝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你?怎么就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啊,你?死了,我怎么活啊。” 周方圆呼吸急促连着咳嗽数声,涨红的脸色,在听到苗银玲呼喊声中?,一点点变得发白。微微发颤的嘴,起伏的胸口徒然爆发出怒吼,“谁?” “谁...谁死了?” 苗银玲哭喊声瞬间止住,泪眼狠狠盯着周方圆。 “你?说...谁...死了?”声音颤抖,破的稀碎的话。 “谁死了?阿蓝死了,我的阿蓝死了,为护你?被车撞死了,她都没等到上救护车....,连最?后一句话都没和?我说啊呜呜,啊呜呜。”苗银玲痛苦,身体?软的像泥巴,一点点瘫在地上掩面痛哭。 周方圆睁着眼,愣住了。 下一秒,大口喘息,似乎整个人没办法呼吸了。越喘越急,张着大嘴发着啊啊啊啊,像极了一个孱弱无力的婴儿。 “啊,啊哈...啊啊啊啊....” 无视手?上吊水针,痛苦的揪着头发,发出悲鸣声。好似身体?里有成千上万个蚂蚁,在啃噬。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庄于蓝,她...妈妈死了?周方圆哀嚎声戛然而止,她忽的紧紧闭上嘴巴,上半身猛烈的抽搐着。 医护人员赶紧过来查看情况,“掰开她的嘴巴。” “使劲!”另一个医护人员催促着。 “啊咳咳,咳咳咳,...啊呜呜呜啊啊。”满嘴的血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流,一直流到脖颈里。 周方圆崩溃了。 “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她心中?还有千言万语没来及说,她要做的事一件没做,啊啊啊,人怎么可能死了? 苗银玲却从地上爬起来,恶毒无比的指责,“如果?不是你?,她已经在国外享受生活了,她还那么年轻,那么有才?华,如果?不是你?,她根本?不会死。你?的出现,毁了多少人,她的两个孩子怎么办?因为你?,他们也没有妈妈了,这些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啊啊啊,我的阿蓝再?也回不来了啊呜呜,回不来了......” 苗银玲被强制拉出病房,滔天诅咒和?谩骂声,却没有从周方圆的心上剔除。 她才?十一岁,人生已经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打。她在小徐村仅有的生活阅历,让她学会反抗,学会以暴制暴,不能忍让,不能退缩。她发誓绝不能像父亲那样窝囊的活着。 她不要受欺负,所有欺负她的人,她都要讨回来。 生下又不要她的人,是她悲惨生活的元凶,她怨过,恨过,想要报复过。可知?道那人是庄于蓝,是亲切对她,给她买吃的,带她去医院检查的好人。 她生了贪念,就那么一点点的愿望,她想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她想要一个拥抱,想要体?验有妈妈的感觉。 可是现在,她好像错了。 她不该来云海市,不应该接近她,那晚不应该喊她妈妈的,所有一切,都让她搞砸了。 周方圆抱着头摇晃,被护工双手?护住压在床上,不停的出声安抚她,“好孩子,没事了,没事了。这不是你?的错。” 却只换来周方圆丧失理智的尖叫声,一声一声的,直到嗓子沙哑,力气枯竭,嘴里还是啊啊啊一直重复着。 医护人员只得赶紧帮她注射一记镇定剂,很怕这样下去她会喊到缺氧休克。 第53章 庄于蓝死了! 醒来之后, 周方圆依然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医护人员为了防止她伤害自己,强行把她手臂固定住。 才十一岁,躺在病床上只?占据那小小的一块地方, 她眼睛没有光彩, 静寂的模样?好像一个破丢丢被人遗弃的娃娃。 苏醒后没说一句话, 可进入病房的医护人员看着她, 都难掩心酸落泪,小?孩浑身上下都透着悲哀的味道。 脸颊上的眼泪就没干过,无论护工怎么呼唤她,就像是?听不到一样?。她完全沉浸在庄于蓝死亡的认知里无法自拔。 她接受不了, 也承受不了。 身?体里好像有东西要撕裂开,钻出来。她想要大喊大叫,想要拼命的捶打墙壁,想要撕碎周围所有的东西, 她身?体里有火烧着,她快要被烧死了。 周方圆这种不正常,医院通知?了段华章过来。 段华章挺着孕肚来看周方圆的时候,惊吓住了。小?孩嘴里被白纱布勒着,即使这样?, 红色血水依然?渗透白纱布,变成了红色。 护工眼圈通红,吸着鼻子解释道:“不得已才这样?固定她的, 她会突然?大喊大叫,怎么都制止不住。强行制止, 也会咬烂舌头和两腮。上药的时候, 口腔里都被她咬烂了。她也不让上药......” 周方圆在看到段华章过来,猩红的眼珠一转, 眼泪汩汩往下?落。 这一幕看的段华章心酸又心痛。她让护工帮白纱布取下?来,自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轻轻的摸了摸周方圆冰凉的小?手。 声?音有些哽咽,“可为吵着要过来,我没带他来。等?你好一些我再带他过来,他说会带书来念给你听,还让我问你喜欢什么书。” 周方圆微微颤颤的张着嘴,“姨...死了...为了...救...救我。” 段华章眼泪刷地落下?来,庄于蓝死的突然?,让所有人都接受不了。作为多久好友,知?己,她到现在还会不相信这个事实。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受尽苦难的小?孩,她说不出苛责和抱怨的话。 了解越多,越知?道她懂事的让人心疼。 段华章已经知?道苗银玲来过医院的事,可是?对于死了独生女儿的老人,似乎所有人都说不出指责的话。 “阿圆,我知?道,如果?可以的话,你一定会用自己命换你庄姨的命对不对?”段华章拿着纱布,擦拭嘴角溢出来的血水。 周方圆:“我...想让她活着。”嘶哑的颤抖的嗓音,她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 段华章只?当周方圆是?因为于蓝为了救她而死,心里难受,自责,愧疚。 实际上周方圆内心早已痛不欲生,她想要的一个拥抱,竟然?是?用妈妈的生命换来的。她记得车撞过来,她被抱在怀里的瞬间。 她想问的话,想知?道的事,在被护着那一刻就有了答案。 妈妈爱她。 知?道了答案,却?更?让她接受不了事实。 幸福太?短暂,短的她都没来及发觉,就这样?没了。 段华章压低声?音,于蓝的死是?事实,可压在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身?上太?沉重,太?残忍。背负着一个人的死,会把这孩子压垮的。 “阿圆,你听阿姨说,这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这是?选择问题,如果?在现场的是?可为,你庄姨也会做出这种选择。你不用因为自己活着而感到愧疚,正因为你活着,你庄姨的死才有了价值。” 宽慰的话,周方圆却?拼命摇头落泪。不是?那样?的,如果?一开始她听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是?她害的。 段华章发现周方圆完全自己逻辑的死胡同里,不管别人怎么劝说,她只?会认定于蓝是?为了她死,是?她自己害死了于蓝。 这样?心理问题,只?能?靠时间来淡化伤痕。 可事实远比段华章想的要更?严重许多,再次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让她大吃一惊。 周方圆绝食了,她不配合任何治疗。 等?护工一出去,她费力的拔掉手上吊针,手臂撑着用力,从?床上滚下?去..... 再次见到人,她眼里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 段华章错愕,搞清楚事实才知?道,周方圆她知?道自己伤的很重,即使做手术腿也可能?站不起来。 早晚要知?道的事实,段华章并没有问责医院为什么会让孩子知?道自己病情。 可现实比了解的更?加糟糕,周方圆封闭了自己,拒绝和所有人交流。 “阿圆,能?听到吗,是?段阿姨啊。”段华章扶着孕肚半蹲着试图和她交流。 段立东在一旁皱眉,“周方圆?” 木头人一样?,眼神一片空无。 庄于蓝的死,加上下?半身?瘫痪,彻底击垮了她。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72节 “阿圆,你相信段阿姨,阿姨会请最好的医生来给你做手术。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站起来。”段华章抓着她的小?手向她保证。 可依然?毫无反应。 段华章和段立东随着医生走出病房,一直动也不动的人,突然?眨巴一下?眼睛,眼泪扑簌簌成串滚下?。 * 晚上 段立东和段华章在书房里就阿圆的事情商议着,两个人都是?一筹莫展,医生的原话,“外表的伤医院能?治,可心里上的伤病不会痊愈。现阶段小?孩的身?体条件并不允许做手术,如果?这样?在拖下?去,情况只?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医院希望他们想想办法,尽力劝说小?孩配合治疗。 段华章皱着眉,“要不我让夏志航联系联系之前?找的心理医生?”发生的这些事,放在成人身?上都不一定承受的住,更?何况还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孩身?上。 段立东并不支持也不反对,在他看来经历这些事情,周方圆确实需要心理医生。可就今天看到的,人已经没有和外界沟通欲.望,即使找到再优秀的心里医生,不配合也是?无用。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口猛地被推开。 陆可为在两人的震惊中?,坦然?的从?地上爬起来,原来他一直在外面偷听。 段华章正要厉声?呵斥,却?被陆可为脸上两行眼泪吓得忘了说。 她都不记得了,陆可为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记忆里这孩子鲜少哭。自己把腿弄伤了,也没掉一颗眼泪。 陆可为吸着鼻子,走到姥爷跟前?,“姥爷,我知?道原因的。我们住在小?徐村的时候不是?都看到了吗,那村里的人都很坏,都欺负阿圆。可阿圆都没怕过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占了便宜。打她,骂她,她都会还回去。” 段立东和段华章似乎还没理解陆可为的意思。 “别人都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护着,可阿圆的爸爸好像很弱,也经常受欺负,根本保护不了她。” “陆可为你到底要说什么?”段华章肚子大了,累了一天耐心已经到了尽头。 陆可为仰着头,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冲着段华章喊道:“我是?想说,对什么都没有的阿圆来说,身?体就是?她生存下?去的武器。可以下?河摸鱼吃,受欺负还回去是?保护自己的武器,那是?她唯一拥有的。因为她都是?一个人,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可现在..呜呜呜,她生病了,再也站不起来,她失去了她的武器,要让她一个人怎么生活下?去?没有反抗的手脚,小?徐村的那些人都会欺负她。 她说过她不想像她爸爸那样?活着,现在,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就是?对未来不抱希望了。”陆可为转头埋进段立东怀里。 他已经知?道庄姨为了救阿圆出车祸去世了,阿圆那么喜欢庄姨,应该很痛苦吧。 段立东深呼吸一口气,让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失去对生的欲.望,让他觉得可悲可叹。 健康的腿脚是?她谋生的条件,在这个年龄花着父母的钱,上学吃饭做任何事都有人安排情况下?,周方圆就只?有自己。 想过之前?,自己曾经问过她,你孤独吗? 回想起来,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是?多么残忍。 * 陆可为暑假里补课全停了,第二?天他背着书包到了医院病房。看到周方圆第一眼,人就哭了。 段华章和护工怎么劝,都没用。 他想起和周方圆在小?徐村河塘里摸鱼,去河岸边上放羊,去河沟底下?挖蚯蚓,那个时候自己腿还没好利索,走的很忙。回回都会缠着阿圆放慢脚步等?他。 阿圆那么能?干,穿着别人给的旧衣服,眼睛里总是?亮晶晶的,嘴里说着将?来要放很多只?羊。 洪水里,一直叮嘱他别松手,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他。 那么勇敢鲜活的阿圆,这会憔悴干瘦,眼睛里灰蒙蒙一片,似乎看不到人任何一个人,陆可为很喜欢周方圆,看她这样?,实在伤心又接受不了。 看不过眼的段华章把他硬拉出去,并警告他,要是?这么哭下?去,就送他回家。还想着或许他有点用处呢。 陆可为眼泪一擦,又进去了,径自的搬了椅子坐在周方圆旁边,掏出从?姥爷书架上偷来的书,开始开阿圆念。 另一边,徐万里被社会救助站转送,送回了东山市银山县,又有县里联系镇上,村里。联系徐二?虎来接人。 徐万里待了三天,徐二?虎才迟迟过来接人,嫌弃徐万里走得慢,直接抬腿就是?一脚,“路上捡钱呢,还不赶紧走?静耽搁老子事。”徐二?柱人进去了,还留给他一个拖油瓶,又不是?他生的,想想都觉得怄气。 一脚踢的徐万里往前?冲了两三步,差点摔倒。稳住身?子后,只?面无表情的往后看了一眼,又继续抱着自己包往前?走。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云海市伏天总是闷热多雨, 阳光灿烂着,忽的?飘来一片乌云,就能哗哗啦啦下上一阵子。下完雨后蒸笼的?气温降了?, 空气里还带着清新?的?泥土芳香。尤其是?傍晚, 雨后天空一角飘着鲜红灿烂的?彩霞, 让脚步匆匆的?行?人都不得不放慢脚步多看两眼。 彩霞映照在病房的?玻璃上, 好似天的尽头是一片无望无际的火海,窗外?凉爽的?微风带着一丝草木香气,钻进?病房里,驱散了消毒水的味道。 周方圆瘦的?脱形了?, 小?脸窄的?就剩下一道,苍白没有血色脸上更突显一双寂静的大眼睛。 眼里没有光彩,没有生机。她像一个布娃娃一样被照顾着。 可是?她会哭,哭的?毫无预兆, 有时候是?嚎啕大哭,有时候会默默啜泣掉眼泪,可更多的?时候,会默默的?陷入自己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意识。 钟慧娴出院后, 才?知道庄于蓝死了?。 拖着微颤的?腿脚,去看苗银玲, 去了?才?发现大门没锁, 半掩着的?。在门口喊了?没人应答,推门进?去。 房间里一看就是?长久没有打扫过了?, 桌子家具上都落了?一层浮灰。苗银玲整个人的?状态十分糟糕。蓬乱的?头发, 脸色枯槁,怀里抱着庄于蓝的?照片, 嘴里嘀嘀咕咕一直念叨别人听不?懂的?话。 钟慧娴走到她跟前,试图小?声?的?和她说话。 苗银玲有短暂的?停顿,慢慢的?仰起脸盯着钟慧娴看了?许久,那冷漠冰冷的?眼神,让钟慧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可下一秒,苗银玲又像是?没看到一样,径自抱着照片说话。 钟慧娴出去,帮着把门带上,苍老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自责和后悔。她怎么都想不?到庄于蓝会出车祸,人竟然死了?。 走路一瘸一拐的?,又坐车去了?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护工现在一看到陌生的?访客,都心存警惕,实在是?被上次吓到了?。钟慧娴给护工解释自己身份,在对方半信半疑的?目光里,才?慢慢走近病床。 钟慧娴看到周方圆躺在那,好似没有灵魂的?躯壳,心跟着揪疼。她和苗银玲千算万算,没想到会是?这样结果,庄于蓝的?死,伤害最深的?也是?这两人。 钟慧娴伸出手想要摸摸周方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当年...于蓝身体弱又早产,你才?生一半她就体力不?支晕过去了?,是?我一点点把你弄出来。于蓝醒来看到的?不?是?你,是?另外?一个早产的?死婴。我们告诉她,生的?太久在肚子里缺氧窒息死了?。”后来,是?她带着早产婴儿去了?几百公里远的?东山市。 钟慧娴也知道,现在说这些什么都晚了?,人已经不?在了?。 “于蓝她...并不?知道你还活着,她...从未忘记过你。是?我和她母亲一直在骗她。”钟慧娴看着病床上小?孩眼睛微微抖动一下,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 如果要是?知道会这样,她一定?不?会打那通电话,或许就不?会出车祸了?。 “她是?你.妈妈,你也不?是?她抛弃的?,当年她是?有机会打掉你的?,是?她一直在和她母亲抗争要留下你的?。”钟慧娴鼻子发酸,颤着手摸了?摸小?孩的?脸,“你...是?个好孩子。”是?他们这些大人,因为自己私念让她吃了?很多苦。 钟慧娴踉跄的?挪出病房里,刚一出来就看到段华章和陆可为两个人。 段华章一手捂着瞪大眼睛的?陆可为,一边点头笑笑。 钟慧娴耳朵不?聋,她早就知道外?面有人站着,她说的?那些话,一半说给小?孩听的?,一半说给外?面的?人听的?。 知道外?面的?人是?于蓝生前的?好朋友,虽然不?知道他们和小?孩具体的?关系,可是?她希望,他们能在现在这个时候,看在庄于蓝的?面上,能帮助这个可怜孩子。 她能做的?就是?这些,即使天天吃斋念佛,她也知道自己死后必入地狱的?。如今罪名又多了?一条。 看着钟慧娴走远,陆可为扒拉掉段华章捂着自己手,小?手惊讶的?指着那人,小?.嘴都张圆了?。“妈,她...她刚才?......” “嘘!”段华章同样震惊无比。 阿圆是?于蓝的?孩子? 阿圆多大?十一岁吧?想想十一年前,似乎是?有一年左右,她和于蓝没见过。再见面人像是?大病一场似的?,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 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医院里于蓝神情?那么不?对劲。想必那个时候,她也才?知道阿圆是?她亲生的?孩子。 而阿圆... 应该很早就知道自己身世?了?。 段华章皱眉,所以,原本想要想认的?母女,却突然阴阳两隔,而且还是?为了?救自己丧命。 听着病房里压抑抽泣的?声?音,深深吸了?口气,小?孩心理上创伤只怕比她预想要重。 段华章拉着陆可为转身回去,这个时候还是?别进?去了?。 * 即使知道了?原因,可周方圆的?情?况并没有变好。 段华章和段立东商议在联系心理医生,不?过在这之前,段华章决定?亲自和阿圆聊一聊。 周方圆呢, 她的?腿脚还有感?觉,痛的?感?觉,只是?腰部?使不?上力。她整个人像是?被分割了?无数块,又被拼装在一起。 可她觉得自己已经痛的?死掉了?。 她的?心好疼,一抽一抽的?,疼的?她呼吸都觉得困难。再有就是?脑袋,像是?自动开关的?电视机,之前的?过往像是?电视剧一样播在脑子里播放着。 她疼的?窒息时,脑子的?画面也从没暂停过。 比扇巴掌,挨脚踢疼多了?,比肋骨断裂还要疼。 她实在疼的?太厉害了?,疼的?想要消失掉。 或者,她就该和她爸一样,也或是?在洪水里丧命。就像诅咒她的?,为什么车祸里死掉不?是?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残废的?躺着,她活着是?为了?什么?有谁会因为她活着而高兴吗?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这样的?她,有活下去的?必要吗?她自己还有能力生活吗? 她是?拖累人的?包袱,也是?她的?现实,她没有条件活下去了?。 哭泣的?眼泪中,带着她无数句对不?起。 对不?起,妈妈,你给我的?第二次生命,我没办法活下去,我总是?一个人,你们所有人都扔下我。我那么小?,活的?怎么那么辛苦。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今后,我没办法努力了?。 周方圆抬手去拔自己手面上的?吊针,尖尖细细的?针头,扎进?肉里的?时候很疼,她掐着针头的?手微微打颤,眼泪扑簌簌止不?住。 段华章推门进?来,吓得赶紧上前攥住她的?手,把针头抢过来扔掉,疾声?厉色的?训斥道:“你要做什么?”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73节 吓得浑身发冷,如果迟来一分钟,会是?什么后果? 周方圆无声?的?哭,眼泪成串的?落下,紧紧抿着的?嘴角是?无处可诉的?心酸和委屈。 对上那样一双无助的?泪眼,段华章心头发酸,她攥住她瘦瘦的?小?手,语气缓和下来,“阿圆,我知道你难受,可是?...想想于蓝,她是?你.妈妈对吗?你来云海市是?来找她的?对吗?” 却只换来周方圆汹涌眼泪和摇头。 段华章抬手去擦她脸上的?眼泪,看着这张相似于蓝的?眉眼,眼睛跟着发涩起来。“于蓝要是?还活着,一定?会非常高兴,她一直阴郁闷闷不?乐,常年吃着药。现在我才?知道,那是?因为她在思念你,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即使她不?知道你还活着,她还是?在思念着你。” “啊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啊啊啊呜呜。”段华章的?话,让周方圆痛哭出声?,抑制不?住的?悲伤源源不?断的?泄露出来。 是?遗憾,也是?绝望。 摸着她稚嫩的?小?脸,段华章的?语气变得哽咽起来,“我知道你难受,你很想要个妈妈对吗?可为说你吃过很多苦,于蓝要是?知道你一定?会很心疼。她一定?会抱着你,自责愧疚到大哭不?止。你应该也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对吗?” 周方圆哭的?胸口起伏,哭泣中打嗝到停不?下来。 “可现在你知道她是?爱你的?,对吗?你只是?很难受,很遗憾,你们想认的?时间是?那么短暂,你还想听她说说话,还想要她能陪你做些事?可是?这些都没来得及做对吗?阿圆啊,我了?解于蓝,她不?是?因为善良去救你的?,她只是?去保护你。她是?妈妈,她只是?想保护她的?孩子。你能活着,她才?是?最高兴的?。” “啊呜呜,嗝啊,可..可是?,她自己...自己却死了?。”周方圆闭着眼睛,似乎陷入无比的?痛苦之中。 “阿姨懂的?,你想她好好活着。”段华章眼泪糊了?眼,却强自擦干眼泪,“如果她还活着,你想做什么?想和她说什么?” 周方圆哭的?浑身发颤,她嘴巴一直抖动着,发出呜呜呜声?,哭泣中带着令人心碎经历。“呜呜呜,我想把这些年的?委屈讲给她听,告诉她我过的?很不?好,从我有记忆起,他们都骂我是?野种,他们总是?欺负我,总是?很多人打我一个......我没上过学,我没穿过新?衣服,冬天的?水很冷,我手冻得红肿开裂......他们抢走我养的?鸡,淹死我的?小?羊。巴掌打的?耳朵嗡嗡的?疼了?,发洪水房子塌了?,我一个人很害怕,可我没人能说.....。” 细细碎碎的?过往,听得段华章心狠狠揪着,眼泪根本止不?住。 第55章 段华章没想到, 这么小?的孩子,会经历这么多的事。听到被人踹断肋骨,差点?被人卖了, 她一个外人听得都心疼不已?。要是于蓝还?活着, 她亲耳听到这些话...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啊。 周方圆说不下去了, 仰头张着嘴巴呜呜呜大哭。她想诉说的人不在了, 每每想到这件事,心口疼的像是刀子在刺,有针在扎。 实?在疼的受不住,两只手攥成拳头狠狠朝着脑子打。咣, 咣,咣,左一下,右一下, 嘴里呜呜喊着太疼了,太疼了,她想晕过去,什?么都不用想。 段华章猛地站起身,拉住她的两个胳膊, 焦急无比,“不想了不想了,我们不想她了, 别打自己。” 可周方圆呜呜哭着,红肿的眼睛哭得变形, “怎么办啊呜呜呜, 活着太累了,我太累了。” 段华章是个强势且现实?的人, 可听着这么稚嫩的孩子嘴里说出活着太累了的话?,她唯有满满的心疼。 “姨啊呜呜,我脑袋好疼,你把我打晕吧,我不想醒着,太疼了......”周方圆五官拧巴,脑袋拼命左右摇晃,嘴里断断续续说着疼。 见她痛苦的表情,段华章赶紧喊医护人员过来。 经过一些列细微检查,之前车祸撞击,脑袋里的血吸收差不多了。 主?治医生拿着拍的片子指给段华章看后,最后大概总结,“精神上接受不了事实?,她心理上把失去的痛苦转化成实?体伤害。理论?上是一种情感恐惧,她本人已?经分不清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的疼。” 段华章理解为,周方圆脑子没有问题,但是精神的接受不了庄于蓝的去世。她脑子里的疼,是她分辨不清的原因?。 “医生,那现在要怎么办?不能任由她这样下去。”人已?经有了自残倾向了。 “只?能多劝解,让她接受现实?。” 段华章抿着嘴不言语,知道阿圆以前过的有多苦,她就?能理解阿圆对于蓝的情感寄托有多重?,精神和?心灵上的寄托没了,赖以生存的根本残了,双重?打击之下是个人都承受不住。 周方圆在第一人民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她脑子里淤血吸收完,身?体上的外伤也治愈后,就?只?有腰部?脊椎的修复。 阿圆的身?体情况反复检查很多次,主?治医生,包括段华章从省会医院请来的专家,都不敢保证做完手术人就?能站起来。 好的是,周方圆可以坐在轮椅上出病房透透气。但是身?旁必须有护工陪着。 * 一个多月的时间,徐万里觉得无比漫长。 洪水过后,小?徐村旧址上重?修重?建。徐二虎是个社会上混日子的,有事的时候几个月不着家。闲的时候能半年在家里躺着不干事。 徐二虎的媳妇也不是软茬子。徐万里一进门,人就?骂上了。徐二虎听的厌烦,赤红着一张肥猪似脸吼道:“瞎嚷嚷什?么,老子愿意领个吃闲饭的回来?你还?骂上了,有本事你给镇上送回去?”说完,一手扯掉上衣,光着膀子躺床上睡觉去了。 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过,一开始徐万里默默忍着,可发现他们光指挥他干活,可吃饭的时候撇下他,也怒了。 掀了桌子跑出去,等半夜回来门锁上了。 撕破脸的日子很难熬,村里都看着呢,孩子大半夜的在门口睡觉。徐明?全是洪水后村里新选的村长。为了徐明?全的事,还?专门找上徐二虎。 软话?硬话?,徐万里算是有个睡觉地,可吃饭不上桌。心情好剩点?,心情不好喂狗都不留下。 “哎呦,忘记家里还?有个闲人,你说这怎么办,剩的这点?刚倒狗盆里。” 徐二虎瞥了眼,嘴里哼了句,“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可徐万里在长身?体,正是饭量大的时候。每天都吃不饱,还?要挨饿。换作以往他会忍着,毕竟还?有东西吃,也真的饿不死人。 可是周方圆告诉他,不能忍,忍了别人就?要得寸进尺,忍了这次,下次对方就?能骑在你头顶撒尿。 徐万里到底不是周方圆,他没有正面上,背地里他偷了米,自己煮。 一来二回,被发现了。 人被狠狠一顿凑。 鼻青脸肿,胳膊腿上都是皮带抽打的痕迹,徐万里一瘸一拐在村里走着。 村里小?孩看着他,故意在后面学他走路的怪样,嘻嘻哈哈挑衅模样,让徐万里似乎看到了周方圆曾经过的日子。 徐二柱涉事进去了,这事在村里不是秘密,连带着徐万里也承受很多闲话?。 “小?孩,你二叔又打你了?” “别怕,等你爸出来让好好教训他。”人堆里传来一阵大笑声。 “孩儿,你咋个还?不如一个女孩,周方圆知道不,她就?敢拿着菜刀去砍你二叔。”有人半开玩笑,旁边人劝说让他少挑唆事,回头徐二虎找上门。 徐万里抿着嘴,他不敢拿菜刀,可他敢扔石头。俯下身?捡起地上几个鸡蛋大小?的石头,朝着人堆里扔过去。 怒骂声中,瘸着腿跑了。 村东头,养羊老汉的家门口晒了一片干草,简易的羊棚旁边有个草垛子,徐万里一屁.股躺在上面。 晒得暖洋洋的干草,又软又舒服,眼睛一闭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放羊搂草回来的老夫妻俩,一眼就?看到自己草垛子上睡得小?孩。 知道这是泼皮徐二虎的侄儿,老两口从徐明?全那里知道,圆丫头就?是让徐二柱给拐走的。人现在在云海市。 就?是不知道为啥,徐二柱都坐牢去了,那丫头怎么还?没回来。 老两口对徐二虎徐二柱都不咋喜欢,连带着都当?没看到那孩子。 徐万里听到动静,一个机灵站起身?,可忘记腿脚不好,差点?又栽倒了。 他看到周方圆口里说的很好的放羊大爷爷和?大奶奶,人有些木讷的站在一旁看着。 老两口看清楚小?孩脸上的伤,忍不住皱眉,可也犯不着去多嘴管别人家闲事。 就?是徐万里这人拧巴,他也不说,就?是大多数在门口守着。 老两口也看不懂他想干什?么,索性不管。 洪水后买了三只?羊,天天就?是放羊搂草。早上出门天气还?很好,中午的时候突然下起豆粒似的雨滴。 老汉让老伴自己牵着羊,他自己忙慌的往家里跑,家门口晒得干草,还?有草垛子得赶紧找雨布盖上。 雷阵雨下的又急又大,距离家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小?个子,手里也没有工具,就?蹲在地上用手扒拉。 距离近看到上半身?衣服也脱了,盖在草垛子上。 徐万里正忙着,一抬头看到老汉回来,顿时手足无措站在那里。 老汉开门拿叉子,也给徐万里一把,皱着眉瞥到小?孩干巴瘦上半身?,身?上皮带抽打痕迹又有新的了。 脾气没忍住,“又是一个傻得,那畜生打你就?不知道跑?也不看看他胳膊都比你腰还?粗。” 徐万里没吱声,他跑了,可是他腿没好,跑不过。 两个人很快收拾完,老汉见老伴牵羊回来,横眉看着徐万里,“你见过圆丫头没?” 徐万里点?点?头。 老汉就?见不得男孩这墨迹,窝囊的样子。“点?什?么头?又不是没张嘴,问你话?就?好好张嘴说。也是怪了,周金山窝囊的给软兔子似的,养出一个狼崽子的孩。徐二虎兄弟两个奸诈的,倒是养出一个闷嘴河蚌来。” “圆丫头为什?么没回来?” 徐万里这回听话?了,“她还?有事要做,她说做完回来。” “屁的事。她一个人能做啥?我看她就?是不想回来。” “阿圆说她会回来的,还?说要一起放羊养羊,让我给她搂草。”徐万里没事会看小?徐村进村的路口,从镇上坐车回来,一眼就?能看到。 徐万里算是在老汉这里扎了点?,没事他就?过来帮忙干点?活,他说他提前学习一下怎么放羊。 老汉看他羊圈里清理粪便也不嫌弃臭,搂草也快,倒是教了他点?养羊的学问。 可一连三天,徐万里没来老汉这边报道,老汉嘴里没说,只?是早上吃饭放羊生生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 在家里磨叽着,一会找烟袋子,一会要给羊重?新编个羊绳,拖拖拉拉的。倒是老伴出门溜达一圈回来,催促他赶紧出去,响头一大,太阳毒。 老汉牵着羊,路过村里人堆,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就?徐二柱那儿。不等他出来,那小?孩能被徐二虎活活打死。” “瞎说,再怎么混账,那也是亲侄子,下手不至于。” “你还?不信?你现在去看看,那小?孩这会正绑杨树上被皮带抽呢,浑身?是血怪吓人的。” 老汉横眉怒眼,猛地靠近人群里粗嗓子怒问,“为啥子?” “说那小?孩偷钱。” 老汉就?近把羊拴在一棵树旁,冲着人喊了句,“帮我看一眼。”说完急冲冲往徐二虎家方向跑去。 距离老远,就?看到徐二虎家门口两颗大杨树底下站了不少人,远远地就?能听人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近乎跑着过去,急喘着扒开人。 就?看到徐二虎光着膀子,手里拿着棕色的牛皮皮带。涨红的脸五官扭曲挤在一起,凶神恶煞样子谁看了都害怕。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74节 第56章 徐万里被打的惨不忍睹, 黝黑皮肤上泛着红印,脸肿了,嘴角破了。偏偏性子有几分倔强, 咬着嘴唇硬是不吭气。 “说屋里放在案子上几百块是不是你偷的?”徐二虎一手掐住下巴, 迫使徐万里抬起?头。小孩眼里恨意根本藏不住。 徐二虎顿时气的肚子挺起?来, 吭哧吭哧气的把皮带往伤痕累累的小腿一抽, 光啪的一声,就?让周围的人脖子一缩。 听声就?感觉疼。 旁边人一开始也拦了,可徐二虎是个混不吝的。见有人多管闲事眼睛一瞪,“吃饱了撑得是不是?管我家闲事?来来, 看着可怜是吧,给给,带你家回吃你家饭去。”那人被怼的哑口?无言,气的只说句, “人作孽,不可活,徐二虎老天都看着呢。” “老天?老天发洪水也没淹死我。我管教我家的,谁要看不顺眼,瞧着可怜谁爱领回去, 那我谢谢他了。”徐二虎冲着周围一阵叫喧,本来还?有心软想劝劝的,一看徐二虎这不讲理的架势走的走, 散的散。 实在看不过眼的,顺道去了村长的家说声。小徐村名声本来就?臭名远播, 这要闹出人命那可不是臭, 是坏了。 “我好心领你回来,给你饭吃, 给你地方睡,你倒学会偷家了,说钱从藏哪里了。” 徐万里咬牙挺着脖子哼唧一声,“我没偷。” “狗东西还?嘴硬,不是你偷的,钱还?能长腿飞了?”徐二虎并?不买账,扬手又是啪嗒一声。 徐万里小腿火.辣辣的生疼,尤其?破皮地方,疼的钻心。这样的日子,他过得实在煎熬。还?不如以前跟着徐二柱在外面捡垃圾来的自在。 可他记得周方圆说的话,他们以后是一家人,建大房子一起?生活,一起?养羊放羊。 靠着这些信念撑下来,可是徐万里很疼,他很想跑,怕自己会被打死。 徐二虎看着噘嘴葫芦一样人,气就?不打一处来,扬手又要狠狠一鞭。 却被人从后背猛地推开了。 养羊老汉大喘气的指着徐二虎,“你要打死他?”说完上前就?去解杨树上的绳子。 徐二虎最?烦村里这些倚老卖老的,仗着年?龄大,辈分高,好似别人都得尊着他。被人推的踉跄退几步,看清楚人,气的笑了,“我说大爷,我教训我自己侄子。” “你是教训吗,我看你是要打死他。”手指粗细麻绳一解开,徐万里没了树干支撑,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皱眉呲牙,却忍着没哼出声来。 老汉低头看了眼后背和大.腿小腿上伤,气的都哆嗦起?来。指着徐二虎就?开骂,“你个狗.娘养的,你对亲侄子都下手,长着人样的畜生。你怎么不一刀捅死他。村里坏名声你一个人担一半。村里忌惮你,老汉我不怕你。周金山被人欺负死,怎么他夜里没找你索命?你是个人,都不要晚上出门........” 老汉是村里出名的烂脾气嘴臭,骂人诅咒年?轻那会就?厉害。 徐二虎呵呵冷笑,眼神一眯,这臭不要脸的老东西跑到他家门口?来诅咒他? 扔了皮带,伸手就?从扯住;老汉胸.前白背心,“老不死的东西,老子就?是今个打死他,我看谁敢多坑气。” 徐二虎人胖有力?气,这么一拉扯,老汉老胳膊老腿差点骨折了。 旁边一看这情?况不好,赶紧劝和。 “二虎啊,别和大爷较真,几百块钱再找找,可能放错地方了。” “对啊,天气热容易上火,都消消气。” 可老汉那臭脾气,根本劝不住,喉咙咳咳,一口?老痰直接喷到徐二虎脸上,“我呸,你个狗.娘养的是谁老子。”老汉伸手把人推开。 徐二柱抹了一把脸,手上的粘稠让他恶心死了,横眉怒目捏住拳头冲着老汉砸过来。 关键时刻徐万里炮弹一样,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对着徐二虎肚子顶过去。愣是把人顶开。自个落在徐二虎手里,咣咣几下对着后背猛砸。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胳膊肘往外拐,今个我就?打死你。”徐二虎掐着徐万里后颈,提小鸡一样夹在腋下。 只看到徐万里小腿在半空又踢又踹的,喉咙里哼哧哼哧的,黝黑的脸色变成酱紫色,扬着手拼命捶打徐二虎的腿,肚子。 老汉看着徐二虎打孩子,从地上摸起?一根树枝,从后背梆梆几下。 徐万里直接被扔出去,砰的一下砸地上,地上疼的蜷缩着咳嗽不止。旁边赶紧过去人把他抱起?,离徐二虎远远地。 徐二虎想教训教训老东西,老汉手里拿着树枝又长,几次伸手没够着,反挨了几下。气的怒火中烧,大骂不止。 老汉嘴里更臭,别说祖辈,祖坟往里十八代以上都让他给骂了。 徐二虎愣头挨了几下,终于攥住树枝,单手咔嚓一下,树枝给折断,又一手猛地拽住老汉胸.前 眨眼老汉倒地不给徐二虎扼制脖子,怎么都起?不来。 旁人要去拉,被徐二虎单手指着警告,那眼神似乎在说谁敢上前。 “啊...小心啊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徐二虎转头看到徐万里从院子里举着菜刀冲出来。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跑进院里摸了菜刀。 徐二虎像个球一样从地上弹跳起?来,气的呼哧呼哧大喘气。 徐万里举着刀子的手哆嗦着,菜刀比他想的沉,握着菜刀旁边都吓得后退。他够不着徐二虎,转身把老汉拉起?来。 谁想老汉却一把夺了菜刀,远远的给扔了,“跟着她就?没学好,她拿刀捅人,你也学?你是流.氓还?是恶霸?一个个都是一个样。” 没了菜刀,徐二虎骂咧咧的又要上前。 “徐二虎,你干什么?” 徐明全推着徐明伟过来,喊话的是皱着眉一脸严肃的徐明伟,身后跟着村里其?他过来的人。 徐明伟坐着轮椅,裤腿里空空的。发洪水的时候被冲走,腿被钢筋穿透,又被感染,找到伤势已经很严重了,为了保命把腿截掉了。 徐明伟兄弟俩过来,徐二虎多少收敛点。 老汉拽着徐万里到了明全明伟旁边,把徐万里后背衣服撩上去,没好气的冲着两人说,“这就?是没爹没妈的孩子,村里要是不问事,早晚还?得丢。” 老汉这是带着火气的,周方圆怎么丢的?村里要是能救济安排好,她能跑出去? 男孩后背打的不能看了,徐明全看的皱眉。 被打的时候没哭,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出身上伤,却让徐万里啪啪开始掉眼泪,没哭声,就?是眼泪哗哗一直从眼眶里掉出来 徐明伟一看到小孩抿着嘴强忍着哭的模样,就?想到周方圆身上。狠狠瞪了徐二虎一眼,可徐二虎似笑非笑,油盐不进的样子,谁都拿他没办法。 只得让明全领着孩子去村卫生所检查上药。 老汉没答应,“然后呢?今个都看到了,这孩差点被活活打死?回头在送回来?” 一说还?要回来,徐万里浑身禁不住打个冷颤。 徐二虎冷哼一声,眼神得意的很。 徐明全现在村长,看了徐二虎混不吝的样子,拉起?徐万里的手,“回头先送我那里待几天。” “装好人?就?几天啊,怎么不在你徐明全家住一辈子,在我跟前充什么好人。还?不得送回来?”徐二虎满脸讥讽,好人哪那么容易做。 徐万里反手攥紧徐明全的手,“我...我等阿圆回来,我们说好了的,一起?...一起?生活。” 老汉从徐明全扯过徐万里,“一起?生活个屁?她在哪儿?了?屁个影子都没有。就?是有,她多大?你让个女娃养活你?你要脸不要。” “你们忙,我去送他去村卫生所,回头送你家去。”老汉倒是想领回家去,可他们不是认了圆丫头嘛。而且,周金山虽然窝囊,可人不坏。可这孩子爹是徐二柱,老汉是真不待见。 * 周方圆临时出院了,更换环境可能对她心理能有些帮助。 人住进段立东家里。 段立东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家里有做饭收拾家务的阿姨,还?有一只照顾周方圆的护工。家里格局临时做了改变,方便?周方圆进进出出。 所有人都希望她能振作起?来。 可段华章知道没那么容易,聊过之后才清晰的知道,周方圆内心搭建世界,全都崩塌了。内心没有支撑她的东西,心死了。 人活着,可沉默消极样子,都知道这样日子对她而言是煎熬的,每一天都生活在痛苦里。 人不言不语,无论可为还?是其?他人引她说话,逗她开心,她仿佛关闭了心门,似乎没有能引她注意和上心的事情?在。 像入定的老者?,生无可恋,死无牵挂。 所有人看着她的样子担忧不已。 因?为周方圆在段立东这边,段华章来的比较勤。一来,阿圆对他们家有恩,二来,她是于蓝的孩子,无论出于什么,她都不能放置不管。 从小吃了那么多苦,要是于蓝还?活着,不知道会怎么心疼掉眼泪。更会加倍加倍的疼惜补偿回来。 她虽然不能代替于蓝,可是她愿意替于蓝帮看着,保护这个孩子。 晚上还?没到饭点,护工,可为推着周方圆在小区里溜达。溜达几圈,怕上蚊虫便?回了家。 刚一到家,客厅接电话的段立东扭头看着坐轮椅上瘦瘦小小周方圆。 说话停顿一下,只对电话里说,“她回来了,我让她接听电话。” 护工听闻,推着周方圆过去。 段立东半蹲在她跟前,轻声说,“是小徐村打来的电话。”电话号码还?是当初陆可为吵着要去小徐村找人留下的,可那会两边岔开了,人没见到。 周方圆听闻小徐村三个字,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动了下。 见她只盯着电话看,手却一直没动。段立东果断拿起?电话贴在她耳朵边上。 “喂,圆丫头啊,我是大奶奶,你啥时候回来啊,大奶奶可想你了,村里重修重建,路铺的可宽敞了。等你回来,给你包包子吃。” 周方圆听着熟悉的声音,眼睛微微颤动,眼圈跟着发红。 “你说那些干啥子,电话给我。”旁边老汉粗声粗气的声音插进来,“混账的玩意,你当初跟谁走不行?,跟着徐二柱走。你爹差点气的从坟包里爬出来,不省心的东西。听两句挤兑,被人说两句闲话你就?走?回来老汉把你腿打断。还?有,赶紧回来吧,你个屁大的孩子,留在那里干啥子?” 老汉连骂一顿训斥,声音大的从话筒里溢出来,临了叹口?气,声音轻柔几分,可仍带着老汉臭脾气,“家里重新买了三只羊,你大奶奶腿脚不好,羊跑跟不上,你到底啥时候回来?老汉哪天去镇上可以顺趟接你回来。” 老奶小声反驳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我什么时候腿脚不好?” 周方圆咬着嘴唇,泪如雨下。 “对了,徐二柱的儿?子回村里,跟你一起?看样就?没学好。学着你拿菜刀呢,亏着还?是男孩,一点没你气势,拿菜刀光手颤傻站着,瞎比划两下都不敢。人傻嘴笨,被他二叔凑得没个人样,也不知道哭喊。那身上.......”徐万里去卫生所,脱了上衣裤子才看清身上伤有多少。 “这孩子是个能忍的,被打死活不吭声。说你答应他回来一起?生活的,嘴里胡咧咧说建房子啥的,你啥时候还?学会吹牛唬人了?说出嘴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答应人的事,就?得做到。” “少说两句,长途电话贵着呢,你也让小孩给圆丫头说两句?”老奶把电话抢过来塞到眼巴巴等着的徐万里手里。 徐万里握着电话,吞咽了好几口?吐沫,电话里没有声音,但是想到电话那头是阿圆在听。不知怎么的,明明被徐二虎那么打,他都没哭一声,可这会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嗓子更像是干草堵着,戳着。 “阿......阿圆?”音一出,直接哽咽住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75节 他和小徐村的人都不熟悉,突然被送回来,说是亲二叔,可实际一点不熟。整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一直紧绷着。 挨饿,挨打,他都强忍着,撑着,想着阿圆快回来了。 可是落在身上皮带太?疼了,浑身火.辣辣的,可是村里那些人他不熟,说不出口?。唯独在电话那头的阿圆,让他强忍着情?绪决堤了。 “阿圆,我不想待在这,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徐万里想说他们可以一起?捡破烂,一起?住桥洞里。 周方圆听着徐万里委屈又强行?忍耐的哭声,眼睛一颗一颗往下落。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来。 可颤抖的身体泄露她此刻压抑的痛苦。 电话里清晰传来徐万里抽噎打嗝的声音,可下一秒,不等电话里人说话,周方圆倏地一下夺过话筒,下意识想要站起?来远远扔掉。 可人没站起?来,砰的一声,人直直从轮椅上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吓住了,纷纷围过来想要搀扶她。 “别碰我,都别碰我。”周方圆哭着嗓子,大喊着,她拒绝所有人的手。单薄窄小的肩膀趴在地上,激烈抖动着。 呜呜地哭声中,她奋力?撑着试图让自己起?来。 可腰部使不上劲,像是钉在地板上一样,任她怎么扭动,捶打似乎都不起?作用。 她半趴着,手撑着地板,泪水一点点落在地板上,啜泣声微弱而凄凉。 所有人站在边上看着,看着那瘦瘦的肩头一点点落下去,仿佛看到上头落满的绝望和悲哀。 第57章 被护工抱着放到床上, 整理好?舒服的姿势,拉过薄薄的毯子盖到周方圆胸.前?,“好?好?睡一觉。”看着女孩紧紧闭上的眼睫, 还挂着泪珠, 咬着嘴唇压抑着喉间抽泣声。 护工满眼怜惜的走出房间。 房门外站着段华章, 段立东, 陆可为。 见护工出来,陆可为伸着头一个劲想往里面多看几眼。然后,小心的手捂嘴,凑到护工跟前轻声问, “阿圆她睡了吗?” 在?客厅里周方圆趴在?地上拒绝任何人?的靠近。想抱她起来,她拼命的喊叫,用手死?命的推开。 一次次的试着用自己?力量站起来,却一次次失败, 气急暴躁的她,用手狠狠捶打肚子,大.腿,小腿,直到力竭, 哭着泪眼婆娑,嘴里呜呜喊着,“起来啊, 让我起来......我要...站起来啊呜呜。” 近乎哀求的恳求语气,可结果只换来满头大汗。 最后, 似乎接受了残酷现?实, 护工去抱她去洗漱,她没有拒绝。 陆可为的问话, 不等护工回答,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压着的哭声。顿时?他的一张小脸,立马皱成?包子样。 * 心理医生上门,在?书房里和?周方圆一对一交流。 段立东和?段华章在?客厅等着,可本该进行一个小时?候谈话,却在?进去不到半小时?结束了。 心理医生拎着工作包下来,无奈的哭笑,“她拒绝交流,我试着寻找刺激她的话题,她用哭来回应我。如果我不赶紧结束出来,我怕她会哭到昏厥。” 医生是夏志航找的,在?治疗心理创伤这块还是很有经验的。 临走也不忘记安慰段华章他们,“还是要等她自己?敞开,释怀。愿意去接受周围的声音。她现?阶段最好?不要强硬的让她接受,还是一点点的来。” 医生都这样说了,他们也只能暂时?放慢节奏。 段立东最近对围棋感兴趣,他有空也会教教陆可为,护工推着周方圆也在?一旁学习。 早上,晚上会去小区里溜达散步。小区里遇到人?,会好?奇的问一下。 陆可为推着轮椅抢先回答,“我妹妹。”他是厚脸皮的,明?明?比周方圆小一岁,可旁人?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女孩确实瘦瘦小小的。 “是亲戚家的孩子。”这时?段立东会在?一旁解释。 护工会给周方圆做全身按摩,一天三四次,陆可为蹲在?一旁看,他很聪明?,只看过几次他便学会了。 护工看他操作一遍,很是惊奇。私下里还和?段立东夸赞说陆可为很聪明?。她的手法并?不复杂,可重点在?她按的穴位上。 他试着操作一遍,竟然没出错。 还夸赞这么聪明?,学习一定很好?。 段立东只笑了下,很想把陆可为这次期末考试成?绩拿给护工看。有一百的,也有五十九的。 但凡他考低的,大抵理由就有一个,不喜欢代?课老师。他自己?说这是他的报复。 周方圆还需要定期去医院检查,平时?护工会带着她去,这会段华章说要一起去。 她孕晚期了,后期检查一个星期一次,说她可以带周方圆一起去医院做检查。 医院产科里,到处都是挺着肚子等待检查的宝妈们。段华章去做检查,她安静的角落坐着。 倏地,看诊大厅传来急促的哒哒声。 “让一让,快,让一让,各位宝妈们避让下,别撞着了。”焦急声中,身穿白色衣服的护士在?紧急疏通道?路,紧接着,后面两个医护人?员推着架床哗哗往检查室。 “加急急诊,孕妇32周,羊水破了还大出血........”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宝宝,救我的孩子。”女人?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她痛苦的抓着两边扶手,“救...救我孩子。” “先别说话,保持力气,做完检查可能就要进手术室。” 周方圆看着担架床上的女士,她穿着一条米色裙子,肚子被撑得圆鼓鼓的,肚子下方....米色裙子被雪染得通红一片。 裙子下的腿上也是,鲜红的血,甚至顺着担架床,一点点低落在?地板上。 白色花纹地板上,像印染的血梅花,随着车子推进检查室,一路开到监察室门口。等到周方圆意识过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到检查室门口。 等她想要离开的时?候,段华章却在?做好?检查静静站在?她旁边,似乎也看到了刚才惊险的一幕。 “很吓人?对吗?女人?怀孕生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刚才那个女士才32周,肚子宝宝还很小,可她羊水破了,大致应该会今天生。不然产妇和?小孩都有危险。”段华章凝视周方圆。 这还是最近一个月来,她第一次关注一件事,甚至她自己?都没发觉。 段华章推着轮椅在?检查室旁边。 只进去二十分?钟左右,担架床急匆匆推出来,还是白色护士在?前?面开道?,让人?让开道?路。 米色裙子的产妇脸上痛苦表情,被慌乱和?恐惧取代?,她手紧紧贴在?圆鼓鼓的肚子上,上下左右摸索着,神情愈发慌乱。 下一秒,她突然扬起脖子大哭起来,“医生,我感受不到孩子胎动了,呜呜呜呜,之?前?还有的...快,快,救救我的孩子。” 她手上还插着吊针,旁边跟着跑动的医生,立马按住她的手臂,“不要命了你,现?在?就去手术室。” 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去。 留下等候大厅里众多孕妇似乎都被吓到了,议论纷纷的。 “才32周,是8个月大。看样子现?在?就要生了。” “希望一切平平安安的。” 有人?孕妇吓得摸着自己?肚子,似乎在?努力感受孩子胎动,手掌下清晰的胎动,才稍稍缓解苍白的脸色。 段华章推着周方圆跟在?后面。 通往产房手术室的走廊,很安静,很清冷,只有头顶天花板的照明?灯幽幽亮着。 穿着蓝色消毒手术服的医生,一边带着胶皮手套,一边了解产妇和?胎儿情况,胎位,出血情况,心跳,血压..... 呼啦啦一下进入手术室。 焦急等候的家属被隔绝在?手术门外,段华章推着周方圆不远不近等着,她低头看了一眼周方圆,轻声说道?:“知道?吗?母亲对孩子的感情是从知道?怀孕那一天开始的,不是降生的那一天。” 周方圆的眼睛紧紧盯着手术门,她关注的神情,让段华章有些摸不清楚。 手术时?间比预想的长,段华章累的已经坐在?一旁的休息椅子上。 差不多快到两个小时?,手术门开了。 段华章站起来。 有些距离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只看到门外等候的家属中,有年迈的老人?突然痛哭倒地,旁边人?愣怔住,下一秒拉住医生手,焦急的询问着什么。 可在?医生再三说明?之?后,老人?哭声更响,其他人?背身抹泪,要不蹲地抱着头......无一不是痛苦悲伤神情。 结果已经出来了,段华章想推着周方圆离开。偏偏周方圆不愿意,她的眼睛还死?死?盯着手术室。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进去的产妇才被推出来。 似乎看到家人?通红的眼睛,产妇的情绪跟着崩了,痛哭的哀嚎声在?走廊上回响。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段华章注意到周方圆哭了。 * 回家的路上,段华章一直都有注意周方圆神情,人?在?医院哭过之?后,又变得安静下来。她说实话,她鲜少和?孩子打交道?,在?她看来周方圆要比普通小孩更难懂。 她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她经历的那些从来不是小孩该经历的。 十岁的小孩,不会想去死?。对他们来讲十岁是天马行空,肆意放纵年龄。 人?送回家的时?候,周方圆抬起头看着段华章,“阿姨,我想去看看她。” 猝不及防的。 段华章愣住了,好?一会对着那双稚嫩眼睛,轻轻点点头。 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段华章失眠了。 她不知道?带周方圆到于蓝墓前?究竟是对还是错。 在?这一个月内,提及于蓝的名?字就会恸哭的孩子,一直抗拒死?亡的现?实。现?在?要去面对了吗? 还是...... 不管是什么,这都是一种改变,段华章并?不胆小。 * 第二天,段华章解决一心想要跟过来的陆可为,把周方圆带到墓地。 墓地有台阶,并?不适合坐轮椅,护工抱着周方圆一步步走到庄于蓝墓碑前?。 “把我放下来。”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76节 护工看了眼地砖,犹豫了下,还是把周方圆小心的放在?地上。 “我们去那边等你.......”段华章看着周方圆的动作,惊得忘了说。 只看到周方圆下半身无力,上半身半趴着,在?她说话中,突然头磕地。 重重的三下,脚掌仿佛能感受到地面传来的振动。 惊讶的捂住嘴,段华章无声中拉着护工走远。 周方圆慢慢抬起头,她静静看着墓碑上那张漂亮温柔的笑脸,眼睛一眨,眼泪哗的一下落下来。 微微张着嘴,喉间模糊的喊出一句,“妈。” 可对视的人?依然淡淡笑着。 “妈。”更加清晰有力, “妈。”更加的自然和?理所当然。 “妈。”是委屈的,想向母亲撒娇的。 周方圆幻想过,她喊出口的样子。她注意过,她背地里对着镜子练习过。 有强硬的,有生气的,有撒娇的,那她呢? 该用什么的语气来喊? 下雨的那晚,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是看着追上来的庄于蓝,不假思索的喊了出来。 可能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当喊出口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不用解释。 “我还没听到你回应我,你还没听到我这么多年积攒的抱怨。可你用命救了我.....第二次给了我生命,但我却觉得活在?这世上好?难。” 第58章 “在知道你可能是我妈妈?我实际...不敢相信。知道是你, 好?像我之?前每一次怨恨都没了意义。是的,妈妈,我曾经无数次憎恨过生下我的人。我觉得在小徐村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我被生下?来。生下?我, 为什么又把?我扔了?”周方圆缓缓叙说着埋藏在自己心底的话。 “可是现在, 我不会在纠结这些了。妈妈, 你是爱我的, 即使你没有开口对我说,但是我知道的,你是爱我的。所以那些都不在重要了。可我的生活,注定要我自己走。”说到这里的时候, 周方圆哽咽了,眼?中含着?泪,强忍着不让掉下来。 她嘴角微微上扬,苦涩笑在嘴边闪过, “我...好?像不能有家人,似乎老天总是跟我过不去。所有对我好的人都会变得不幸。我爸自杀了,婷姐被抓了连奶奶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啊呜呜,村长二叔二婶一家, 还?有养羊的大?爷爷大奶奶......他们所有人都是。”周方圆想到徐万里,想着?如果不是她,他可能还?跟着?徐二柱身边, 也好?过现在在徐二虎跟前。 “我想为他们?做些什么,我想对他们?好?, 想报答他们。我不是村里说的白眼?狼, 我只是太?小了,我唯一有的就是勤快的手脚, 可现在......” 周方圆咬着?嘴唇,死命压抑着?,她的手在地砖上攥成拳头。 “妈,我这个样子,要怎么办?我没办法活啊啊呜呜呜。”低垂着?头,眼?泪落在地面?上,“他们?所有人都在安慰我,鼓励我,我都知道的。可我没办法回应,就连我答应徐万里的事,我都没办法做到。知道他在小徐村过的不好?,可我没办法啊,我保护不了他。” 拳头一下?下?砸到地面?上,是怨恨自己的无能。 “妈,我真的没勇气活下?去。或许当初我就该和我爸一起走,也就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你可能也不会?死了。我好?想在这个世?界消失,让那些对我好?的,至今还?惦记我的人,都把?我忘掉。我没办法回馈他们?啊,我现在是个累赘,我什么都干不了。” 周方圆的声音痛苦,她内心的世?界不是属于十一岁这个年纪。在懵懂的嬉笑玩闹的年纪里,她经历过各种恶劣,丑陋,美好?,友善,一件件的都是生与死的摩擦。 她想消失,像魔法里删除所有的记忆。 可正是她所经历的那些,也让她知道生存的不易,活着?艰难。她曾经那么艰难,就是为活着?。 “我在医院看到生产的女?人,早产,小宝宝死了。我...也是早产,看到她痛哭的时候,我仿佛看到是你在哭。你一定因为我,也曾经痛哭流涕过,也曾经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想念,或许很多?次试想着?我能好?好?活着??妈妈啊,谢谢你,我才?发现我实际一点都不想消失,我是那么想活着?,你拼命保护我也是想要我活着?。我害怕如果我真的消失,你会?不会?生我气,会?不会?怨我,会?不会?冲我哭。” “只是看到我身上的伤疤,你都快难过的落泪,我...我不想让你失望。妈妈,谢谢你生下?我,谢谢你最后抱住我,让我记住妈妈怀抱原来是那样的,虽然我现在这样,但我会?拼命,比之?前还?要努力,还?要努力的活下?去。” 周方圆吸吸鼻子,“脚站不起来,让我痛苦难过了很长时间,但想到我还?有手,还?有眼?睛,就还?没有到我放弃的时候。” “我的妈妈是庄于蓝,会?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从墓园回家的路上,段华章哭了。周方圆轻轻攥着?她的手,红着?眼?眶对她说,“阿姨,谢谢你。” 女?孩眼?底通红,眼?皮有些肿,黑色瞳仁却?比往日幽静多?了些东西。 段华章看着?她,突然就鼻子发酸,反手握住她的手,“好?孩子。” 周方圆的变化所有人能看在眼?里,她似乎经历了一段艰难的路程,才?慢慢接受妈妈死了,自己可能瘫痪的事实。 可是她回来后,笑着?冲着?所有人举起双手,“我还?有双灵活的手,我还?没放弃,谢谢大?家在我颓废的日子里费心照顾我,鼓励我。我都记得的,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谢谢你们?。” 段立东上前摸摸她头,“生命不易,都应该珍惜。” 陆可为圈住阿圆的脖子死死抱住,“阿圆,你可算说话了。你放心今后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你。” 段华章把?陆可为硬拉过来,“不省心的是你。” 晚上家里阿姨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这么日子里大?家第一次这么欢快的吃饭,聊天。 护工把?周方圆抱上.床,段华章让护工出去下?,她自己坐在床边,沉寂一下?之?后才?慢慢说道,“阿圆,你不要有负担,阿姨知道你其实很善良,很懂事。你实际不想让大?家为你担心,不让家里因为你气氛抑郁对不对?可是阿圆啊,阿姨想告诉你,陆可为是阿姨儿子,你救了他的命,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 你还?是于蓝的女?儿,阿姨我和于蓝的关系很好?,我想她最牵挂不下?的应该就是你。阿姨我得替她看着?你,照顾你。所以你不是累赘,如果可以,请你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阿姨,我还?能做些什么?”周方圆的声音很轻,轻到细不可闻。 段华章微微一怔。 却?听到周方圆继续问,“我不想成为被人保护的,不想成为被同情,可怜的存在。”她从来都不是这类人,她在小徐村一直扮演着?保护的一方。她要守护她的家,保护她自己,保护她爸爸,即使到最后她什么都没做到。 “小徐村还?有人在等我回去,我答应了很多?承诺。他是个笨的人,遇到伤害只会?忍耐。不停在心里对自己说忍一忍就过去了。他可以被蚊子咬一.夜都不动一下?,却?因为我没告诉他离开一会?,他哭了。我得告诉他一声,我现在的状况。”徐万里不能傻傻等,也不能傻傻挨打。 段华章惊讶无比,心底则是十分震撼。她想,或许永远不可能还?有一个十一岁像周方圆这样的女?孩子了。 此后,周方圆认真吃饭,认真做身体按摩,等到了时间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她身体基础数据已经回归到正常水平。 主治医生再一次提及手术问题,段华章没有让周方圆离开,而?是让主治医生把?手术风险,以及手术后需要做的事,一点点说给周方圆听。 周方圆年龄很小,医生怕她听不同,还?会?细致的在白纸上画出来让她了解。 知道自己即使手术成功,瘫痪的风险依然存在,并且,即使她能有站起来的机会?,也需要做庞大?的复健治疗,而?复健是最痛苦的,很多?人因此半途而?废。 知道自己不做手术,可能不久之?后自己上半身的直觉也会?消失。 了解到自己所有的问题之?后,回到家周方圆说要给小徐村打个电话。 徐明全家的电话,周方圆问候了村长二叔二婶,问了养羊的大?爷爷大?奶奶,可问徐万里的时候,电话那头沉默了。 周方圆心底发沉,其实上次电话的时候,她就知道徐万里情况一定很不好?。 “叔,你给我说实话吧,徐万里出啥事了?” 徐明全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时间有些没脸,“徐二虎因为徐万里的事和村里大?爷家闹了龌龊,他混不吝的性子就找上门闹事。 大?爷被他气的人差点厥过去,人在村卫生所吊水。徐万里被揪回去,打闹一场后,半夜上土山了。” “上去几天了?” “快三天了,村里组织人去山里找了,有找到他生火做饭的痕迹,大?爷看到他人,他却?躲开了。”村里人陆续找他家来,说玉米地里种的玉米棒子少了不少。 大?爷两口子一天三顿饭的送到土山上,可孩子就是不下?来。 “叔,你给大?爷爷捎句话,徐万里一定下?来的,我明天这个时候再打电话过来。” 徐明全半信半疑的把?话传达了, 大?爷嘴里骂咧咧一句还?是上土山去了。结果徐万里像个土孩子一样被带下?来了。 这会?电话那头不说话的人,换成徐万里了。 周方圆吸了一口气,轻轻对着?话筒说,“我不是不回去,是我出车祸了。” 电话那头静了好?一会?,才?传来一句,“你...你还?好?吗?” 周方圆听到声音,眼?睛发胀鼻子发酸,“不好?,车祸时候她为保护我没了,我,我站不起来了。” “站不起来是什...什么意思?”徐万里急切磕巴的声音传过来。 周方圆嘴角微微笑了下?,解释道:“就是瘫痪了。” “那也要截肢吗?”徐万里见到周方圆嘴里说的村长二叔,他也看到他裤子里是空的,顿时紧张起来。 “要做手术,可能还?需要做很长时间的复健治疗,所以,徐万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那你会?回来吧?” “会?,我一定会?回去的。” 徐万里突然哽咽一声,“那我等你,你答应过我的事不能忘。” “嗯。”周方圆的声音也跟着?沙哑了。 过后,她接着?说,“徐万里,你好?好?听大?爷爷的话,别乱跑,你要帮他放羊搂草。” “好?。”徐万里答应之?后,忽然冒出一句,“你...好?好?的。” 云海市的进入八月,周方圆的手术安排在八月中旬, 在手术前一天,段华章破水发动了,在夜里凌晨二点钟生下?一个六斤八两的女?孩。 接着?上午十点半,周方圆被推进手术室。手术整整进行了六个小时,快五点的时候,手术室大?门才?打开。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脊髓损伤的患者有机会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吗?就目前的医疗水平, 非常的困难。段华章和段立东动用所有人脉关系,想?尽办法联系国内的专家。哪怕只要有一丝机会,也想?争取到。 周方圆的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 手术的医生告诉段立东, 手术完成度很高。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就看接下来的康复训练了。 康复训练找的是专业的康复师, 可以说段华章真的做到了她所有能做到的极限。 等周方圆的身体可以接受康复训练,针灸,电针疗法,还有各种超声波, 红外线疗法,每天很多次。手法按摩,肌力?训练等等。 这期间的艰辛,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精神上要承受各种打击, 因为谁都不能保证最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很可能最终的结果依然是站立不起来。 并不是只要做了就会看到效果,有时候毫无进?展才是气馁的最大败笔,它会消磨人自?信心。 其次是肉.体上的痛苦。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77节 像是在?愈合的伤口上重新撕裂开,然后人像是走在?火里煅烧过的木炭里, 走在?满是钢针铁板上,那是无法形容的痛苦。每次训练都一场酷刑。 只是简单抬起的动作,大汗淋漓的像是从水里拎出来的。 紧紧只是一个简单动作, 就把全身力?耗尽。 摔倒的次数,身上消不掉的淤青, 周方圆都咬牙忍着。就连一同的康复师都不得不赞叹。 他带过很多患者, 多的是半途而?废的。 见过哭喊着,各种消极的, 甚至他在?见到周方圆时,心底并不认为她能完成这么艰苦的康复训练。 她忍耐能力?超出他的预期,她会疼的大喊大叫,也会疼到泪流不止,可却从没胆怯过。相处的越久,他越是喜欢上这个品格坚毅的女孩子。 甚至到了最后,也忍不住为她加油。 当她扶着撑手站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她哭了。 坚毅,不放弃,似乎是她骨子里生来就有的东西。浑身上下有股狠劲,康复师曾经无数次惊讶过,他好奇这个女孩身上经历的事。这不是一个普通女孩身上会有的东西。 她注定是不平凡的。 当她能微颤的迈出步子,康复师开始期待奇迹的出现。他认定这个女孩会创作奇迹,而?这个奇迹不是偶然的。是每一天这个女孩留下的汗水和眼泪换来的。 康复训练很持久,一年的多时间,周方圆做到了她所能做到的。 康复师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也不得不发出惊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超出所有预期的好结果,就目前的医疗来说,这是奇迹。” 经过一年来的不间断的康复训练,周方圆可以站立并行走,但?是毕竟她受过伤,她下半身平衡性很差,即使走路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是她这辈子都不能像以前那样奔跑,跳动,做运动。 一旦身体受到撞击她会像刚学步的婴儿一样跌倒。 腰部脊椎受损,同时代表她在?力?气,速度上,反应能力?上都不能和常人一样。 甚至走在?她身后,细微观察她两只脚,会发现并不协调。 这种不协调是不可逆的,损伤已经造成,后天恢复也只能做到现在?这样。 康复师在?告别?周方圆时,都替她惋惜不已。可周方圆对?能恢复到如今这样,已经十分满足了。 她能站起来,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行走她真的满足了。 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段华章的小女儿夏佳琪一岁了。期间段立东不止一次劝说,希望她能留下云海市生活。 但?都被?她拒绝了。 就像她答应了徐万里,她会回到小徐村,就一定会信守承诺。 段华章和段立东怎么劝说都没用,周方圆非常固执,她一旦有自?己的想?法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看清楚这点之后,段华章果断改变了方向。 知道周方圆无论如何都要回东山市后,她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的就是周方圆的户口问题。 周方圆没有户口,就上不了学,也没办法继承之前周金山的宅基地。 联系小徐村的徐明全,原本徐明伟就户口问题不停的向上反映,徐明全接手后,又去镇上跑了十几趟。周方圆没办法回来,段华章就找了人过去,不断的找相关部门。 找周金山和周方圆养育关系证明,周方圆在?小徐村的生活证明。 各种材料递交之后,周方圆的户口终于办了。 她有了自?己户口簿,她自?己也是户主。 原来周金山的宅基地,被?洪水冲塌之后,还是一片废墟模样。周方圆和周金山的领养关系确定,周方圆继承了宅基地使用权。 段华章在?这一年来,在?原来的宅基地上重新改了房子,四间大屋,东屋,灶房,还有西边盖的羊棚。所有这些?都是按照周方圆想?法建设的。 * 段立东亲自?送周方圆回来的,人一回来,立马在?村里引起轰动。 周金山老宅当时盖新房是徐明全出面找人,当时村里有人好奇还上前问了一声。他只说了句圆丫头?住。 周方圆离开村子这么久,等回来,村里好奇过来看热闹的都突然发现圆丫头?变了。 十二岁的周方圆变了,她长?高了,这一年她抽高的长?个头?,但?人却瘦的像根柳树条。人笔直的站在?那,又像一棵小白杨树一样。 变化最大还是脸,五官像是长?开了一样。皮肤白的透着光,一双眼睛黑亮幽深。属于豆蔻少女的美丽已经昭显无疑。 以前那个穿着破烂不合身的衣服的周方圆变了,那个眼神总是愤怒和浑身狠厉的丫头?变了。 好似浑身那股狠劲全都沉淀下来,那个可以拿刀捅人,半夜翻墙报复的女孩似乎长?大了。她眉眼清冷,眼神幽深沉稳,明明只长?了一岁,在?她身上仿佛过去很久。 气势更强了。 刘桂琴看的咋舌,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周方圆这在?外面一年多,明显是遇到贵人了。 瞧瞧这穿着打扮,还有那盖起来气派的新房子,真的是运气这东西最难说。以前连饭都吃不起的穷丫头?,谁能想?到她能有今天? “可怜周金山要是没死,现在?不就该享福了?”刘桂琴和旁边的咬耳朵。 “谁说不是呢?” 村里看着周方圆拎着东西进?了徐明伟家里,眼热的很。 徐万里在?河岸边放羊,看到村里路口拐进?来的汽车,把羊往老汉手里一塞就急匆匆往村里跑。 气的老汉在?后头?大骂不止。 徐万里一口气跑到徐明伟家里。 他人高了,壮了,皮肤还是黝黑的似乎没变。一年来两个人通过电话了解彼此?的情?况。 周方圆听到动静,一眼看到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徐万里,眯着眼睛冲他笑,扬声喊了句,“徐万里,你?把羊丢了怎么跑来了?” 徐万里猛地看到周方圆的笑,脸上突然涨红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有,大爷爷看着呢,你?...你?回来了?”问完之后发现自?己问的有些?多余。 徐万里细细打量周方圆,看她站的笔直,目光又落在?她的腿上,担忧的问她,“你?...累不累?”周方圆好像变了,但?是他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变了。 变得更好看了,但?是整个人给?人感觉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的,周方圆变了。 康复训练在?过了半年,似乎没什么进?展的时候,周方圆也迷茫过,也泄气过。但?是段华章作为一个年长?者,她疏通的很及时。 “你?觉得什么是强?” 在?小徐村,受到欺负能打回去是强,能让自?己不受欺负是强,而?这些?基础是健全且强有力?的身躯,以及豁出命,不害怕的勇气。 “如果是那样,我觉得是兵,卒,在?最前线,锻炼有用健硕的体魄,也有战斗赴死勇气。” “像我,我们公司的保安,以及看公司大门的都比我高大,也比我有力?气,但?是他们依然要听取我的命令。阿圆,你?生活在?小徐村里,可能力?量就只是这些?。但?是出了小徐村,只凭借力?气这些?是不行的。 想?要自?保,或者保护别?人,报复仇人的力?量有很多种。当你?身体和力?气这些?缺失的时候,就要换一种方式。你?虽然没上过学,但?是你?脑袋很聪明,力?量这种东西代表的不光是力?气,勇气,也代表金钱,权势,学历,阶级,声望,名誉......” 段华章通过陆可为嘴里知道周方圆在?村里生活痕迹,可能她从小生活环境告诉她那种生存方式,不过那窄小狭隘的认知是错误的。 段华章是个聪明且强势自?我的女人,她喜欢周方圆,她觉得周方圆身上有无限可能,如果可以,她想?要周方圆留在?云海市生活学习。 可是周方圆固执且坚定。 不过,段华章要求周方圆,无论如何都要入学学习,通过学习才能不断强大起来。 周方圆人还在?云海市没回来,段华章联系徐明全已经给?周方圆办好了入学手续,徐镇九月初开学,周方圆终于可以光明长?大的上课学习了。 第60章 第?六十章 康复训练最艰辛的那半年, 周方圆身心俱疲,段华章开导她鼓励她,让她不?至于半途而废。而真正让她振作, 重拾信心完成下半年更苦的训练是一本书。 《一眼天堂》是庄于蓝获奖的书, 也是她才华被?外界肯定广受好评的书籍。段立东也认为这是一本好书, 值得?多次翻阅。只?是之前他看着书总有一种违和感。 这种违和感来源于书和庄于蓝之前的差异。 因为在他看来庄于蓝自小生活优渥, 恰当的说她自?小从接触过的人和事,不?该有那样的情?感和感触。 到如今知道周方圆的身世,这份违和感终于弥补上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段立东看着辛苦疲倦的周方圆, 把书递到她手上。“这是你.妈妈写的书,不?过现在?在?我看来,这本书装载了她的痛,思念, 忧伤,以及她对曾经失去挚爱的满满爱意。我想?,她来不?及对你说的话,应该都在?这本书上了。” 书本里有了代入,周方圆阅读起来更加容易, 她几乎是含着泪把书本看完的。车祸以来,她内心的遗憾和空白,这一刻终于填补上了。 看着书, 她感觉像是在?和妈妈对话,那是没曾见?过的妈妈另一面?。原来, 她一直活在?妈妈的心里, 她的书里。 段立东把书送给了她。 她把书放在?枕头底下,每晚都会看一段, 看上面?面?的字字句句,想?象着那是妈妈在?她耳边叙说的爱意。 这是写给她的书,周方圆认定。 她能从书本上字里行间?感受到那强烈的爱意,也感受到那温柔浅笑?的心底原来那么痛苦。 可所有的一切,却让周方圆的精神世界得?到了慰藉,没有比渴望被?爱的孩子,告诉她被?爱的,是珍贵无比的最大安慰。 那是心灵上一种满足,像干涸的沙漠,迎来甘霖。像疲倦的人,似乎找到舒适的温床。 她对生活重新有了期望,身体尽管会留下缺陷,可她精神变得?稳定且强大。 周方圆快速的蜕变,让段立东和段华章惊讶,却也非常高兴。去世的庄于蓝并没有从她心里死去,而是像一块巨大磐石,坚定不?移的竖立在?周方圆心上。 段华章甚至相信,不?管今后遇到再大的风浪,她能都撑过去。于蓝是她的风帆,是她遮风挡雨的墙壁,也是她源源不?断的动?力。 段华章亲眼目睹周方圆的改变,她是欣慰的,对于这样周方圆,除了不?能留下她在?身边生活,让她有些不?满意。 可是现如今的阿圆,可能在?别人眼里她可能只?是个十二?岁女孩,还算不?上成人。但是段华章却相信,无论在?哪里,即使是她一个人,都能生活的很好。 就连只?见?过阿圆几面?的夏志航,都在?深夜说过,“她会是个强大的人。”言下之意,那样的人会自?己安排自?己生活。 至此,对于让阿圆一个人回小徐村生活,段华章不?再干涉。 * 小徐村。 周方圆回来去见?二?叔二?婶子,中午还留下吃了午饭。李艳梅拉着周方圆看了又看,问了好几遍她在?外面?事情?。还不?住的叮嘱以后可不?能这样任性。 徐万里这一年下来,脸皮磨炼出来不?少。主要还有周方圆在?电话里告诉他怎么应对小徐村的人。 再有个徐万里到底不?是周方圆,吃苦耐劳,还一个能忍。对他心存恶意的,他根本就不?搭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78节 见?中午阿圆留下来吃饭,他闷不?吭声的也留在?来干活,压水,摘菜,烧锅,喂猪忙的团团转。中午自?然留下来吃饭。 中午响头,老汉站在?家门?口看了好几遍,没看到人。可把人气死了。嘴里一直骂咧咧的,“小王八羔子,忘恩负义的玩意。”气的饭都少吃不?少。 老伴倒是不?着急,看他那样还说,“人都回来了,过去看看?” “不?去,你也不?许去,她又不?是没有腿,还要老子去看她?地方又没换,还能不?知道地方?”老汉板着脸还不?让老伴过去。 中午太阳毒辣,老汉拿着蒲扇坐在?门?檐子下面?,远远看到人往这边过来。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出来,站起身对着堂屋里喊,“渴了,把凉水泡的西瓜捞出来切一切。” “对,走的又渴又累正好吃块西瓜。” 老汉直接白了周方圆一眼,不?情?不?愿的,“回来了?” “爷,我回来了。”周方圆眼睛眯着,嘴角噙着笑?意。大奶奶从堂屋一出来,嘴里乖乖的喊着,上手抱住阿圆,“哎哟,瘦了瘦了。”摸摸胳膊,摸摸脸,眼睛里满是心疼。 “光看瘦,你怎么没注意长高,像个竹竿似的,怎么滴,云海市那边不?给你饭吃?”村里人只?当周方圆洪水里救了段老师孙子的命,人家看她无父无母,就想?照顾她。 可周方圆偏要回来。 私下里刘桂琴都说脑子有毛病,这个破烂的村里回来干啥啊。大好福报不?知道享受。 周方圆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六了,主要是太瘦了,显个头。 对周方圆还算客气,对半路突然撒丫子的徐万里老汉已经四处寻树枝子了,“你个狗东西,显摆你跑得?快我追不?上是不?是?” 徐万里一碰三尺高,在?院子里猴子跳一样乱窜。他抱着头边跑边求饶,“爷,我错了你别打?了,我明个给你搂三框草行不?行?” “还明天?今天下午你就给我去。” 闹腾的时候,周方圆和奶都进堂屋啃西瓜去了。 坐在?里屋的床上聊天,主要是大奶给周方圆说村里这一年的事。大大小小的一件件的。徐万里当初上土山不?下来,徐二?虎压根没管,老房子大锁一上,带着家人直接搬到镇上住去了。 徐万里暂时落在?老汉家里,平时帮老汉搂草放羊,老汉也算有个伴。就是这一大一小,一个脾气臭,一个不?爱说话,就这样两?个人还能今天闹腾。 “也挺好,家里热闹多了,你大爷是个会使唤人的,家里大小活都是让万里干。那孩子闷不?吭声让干什么干什么。原来家里三头羊,现在?都快十来只?了。”老奶说起徐万里脸上乐呵很。 周方圆坐在?沿边,把老奶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手法熟练的捏捏捶捶。她康复训练的从训练老师那里学到不?少按摩技巧。 “奶,叔叔他们没说什么?”她记得?当初老奶要照顾她时,就很不?乐意。 老奶一叹气,“说,怎么不?说。不?过你大爷爷不?听他们的,还给臭骂一顿。我给你学学啊,老子人现在?还活着呢,有手有脚还不?靠你们养活,等那天老子躺床上动?不?了,你们再来管事。现在?该干什么干什么。” “在?多说什么,老子腿给他们打?断。”外头啃西瓜的老汉凶巴巴吼了句。 老奶拉着周方圆手不?让她按摩了,眼里满是感慨,“好人会有好报的,你是个好孩子,往后都会是好日子。”现在?户口有了,也能上学了。 “那边已经等出息了,要好好感恩,记得?他们的好。”老奶叮嘱。 周方圆使劲点点头,她都记在?心里了。 “奶,一会我想?去看看我爸。” 刚一说完,老奶起身下地,打?开木柜子,从里面?拽出一个大塑料,里面?装着串好的金元宝,一串串的。 “不?知道你那天回来,我就先给你准备上了,等下午太阳下去,祭拜先人越晚越好。” “就周金山那样的?给个屁纸钱。就让他穷,活着穷,死了也受穷。他要是没走那步路,丫头还不?至于吃那么苦。就那窝囊劲,烧再多钱给他,到下面?还得?被?抢光。没听说做人狗熊的,做鬼还能变厉害的。”对于周金山,老汉从没待见?过,提及那就是一顿嘲讽。 骂归骂,太阳下山的时候,老汉吸着旱烟袋,手拎着金元宝,带着周方圆往村南自?留地方向走。 周方圆走的很慢,老汉好多次扭头看过来,又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最后索性迈开步子走得?更快,先一步到了周金山坟包那坐着等。 估计没少骂,人到的时候,老汉就差烟管指着坟包臭骂了。 坟包原本被?洪水冲平了,还是老汉找的晚辈给添的坟。 周方圆跪在?坟包跟前,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爸,经历这么多事,你在?下面?应该能看到,你活着的时候没享我的福,但以后每年大节小节我都给你烧钱。”说完,就把一串串金元宝烧了。 老汉坐在?边上,骂了句,“周金山你活该穷命,再忍忍好日子不?就来了,还是个大男人呢,脸都丢没了。” 祭拜了周金山之后,晚上去大奶奶吃饭。农村吃饭都早,出来的时候天边火烧云异常灿烂。 徐万里抱着自?己东西,亦步亦趋的跟在?周方圆旁边。 他格外注意周方圆的腿脚,她走的很慢,一步步走的很认真。电话里说一走快,整个人会不?稳,会跌倒。 能注意她走路腿脚显得?很沉重,她抬脚的起始动?作查看和常人无异,但是整个过程连贯起来她是前倾后倾,虽然不?是特别明显。 这主要是骨盆和髋关节的问题,康复师说目前只?能这样。希望日后医学发达能纠正或者治愈这块。 两?个人慢慢走向村西,村里人吃过饭会搬着凳子在?家门?口纳凉。看到周方圆,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一直注视着两?人走远。 村西那条大黄狗没有跑出来,原本的杨树林子不?见?了,变成了一块玉米地。老奶说洪水杨树全都倒了,没办法全都伐了,该种庄稼。 “原来这片全是杨树,夏天晚上能抓知了猴,白天就能吵死人。”周方圆给徐万里介绍,过了玉米地,就看到她家宅基地上盖着宽敞气派的房子。 四扇朱红色的大门?,一把银色大锁。 周方圆让徐万里先等一等,她掏出钥匙打?开门?锁进去,然后站进门?里冲着外面?的徐万里说,“徐万里,欢迎你到家,以后这里不?光是我家,也是你家。” 徐万里突然被?这小小的仪式感,搞的手足无措起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进来啊。”周方圆催促。 再抬起头,徐万里眼眶通红,鼻音很重。从这里动?土的那天开始,他每天都要过来看一眼,可直到现在?,他才有了实感。 “阿圆,我...我以后会保护你的。”徐万里盯着周方圆的脚,极小声说道。 周方圆听到了,却什么都没说。 房子收拾的干净,屋里基本生活用具都有,堂屋明晃晃摆着一张书桌。 周方圆看着书桌上的文具书本忍不?住笑?了,肯定是段阿姨意思。 她在?云海市的时候,知道她从没正式上过学,就开始给她买学习教材,要不?是那个时候她要做康复训练占据大部分?时间?,可能都要给她家教老师了。 九月入学,周方圆实际很期待的,怕自?己跟不?上,她掏出学习书本,徐万里看她学习,自?觉地跟在?一旁。 “你学习好吗?”徐万里上学了,插班入学,这个周方圆是知道的。 提及学习,徐万里皱眉挠头,最后诚实的摇摇头。“我...学的不?好。”他落下的太多,也听不?懂。村里有同学在?学校说他爸的事,班级同学都躲着他。 “那...一起学吧。”周方圆摆出文具,还善解人意开导徐万里,“我学的也不?好,以前在?学校竟和人打?架了。” “......以后我帮你打?。”徐万里嘀咕一声。 周方圆扬起嘴角笑?,“我不?打?架了,我要好好学习。” “那我也好好学习。”徐万里看着周方圆笑?,傻乎乎跟着应和,周方圆是家人,她要做的,想?做的,他也会努力跟着一起。 第61章 云海市立秋之后, 天气温差很很大。 早上起来?必须得穿着一件,可等太阳出来?又热的不行。就看着满大街穿什么的都有。 苗银玲穿着一件西式小外套,里面一身修身改良过的旗袍裙子, 脚上一双精致绣花平底鞋, 手里拎着个小包出现在钟慧娴家的老破小区楼下。 这还是苗银玲自从于?蓝去世之后, 她第1回 来这里。抬头冷眼看了眼墙体发灰发霉的小楼, 眼神轻蔑的走进楼道里。 钟慧娴看着苗银玲站在门口,有一刹那的恍惚,还没?张嘴,苗银玲却自顾的走进屋里。 屋里一如既往的窄小, 客厅墙上供奉着诸多神佛,烟雾缭绕的发出刺鼻的香味。 钟慧娴看着苗银玲站在供奉下面,以?往她总是借机嘲讽两句,还以?为这次也不会列外。谁想到苗银玲却拿起案子上香, 点燃插了上去。 这举动把钟慧娴惊的一愣,瞪着眼睛看着苗银玲,好像眼前这人被别的东西附体一样。 “你...”钟慧娴很像问一句,“没?事吧?”,可一对上苗银玲冰冷的眼睛, 又觉得还是这人一点没?变。 知道她实际不喜欢这些香火味,“进卧室说?吧。” 苗银玲的清瘦不少,脸上皱纹多了,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没?有一丝碎发, 可灰白的头发却异常显眼。 钟慧娴只轻轻叹口气, 面对苗银玲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劝解的话也轮不到她说?。 “你最近还好吗?”有些拘束的问候声。 苗银玲嘴角冷铱驊笑一声,像是在自嘲一样, “我去看老庄和阿蓝了,如今他们父女两个倒是在下面团聚了。” 钟慧娴皱着眉。 谁料苗银玲却突然?长?出一口气,“我最近整夜整夜的做梦,梦到老庄训斥我,我和他相处那么久,他那么温和儒雅的一个人,这辈子就没?发过脾气。可在梦里,他真生气了,虽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我知道是在指责我,气我。” “你就是想太多了,要放宽心思。”钟慧娴宽慰道。 “我知道他气什么,他气我当年?和你把那孩子扔了。以?前偶尔也做过这样梦。老庄这人脾气性格都好,于?蓝就是像他。” 说?到于?蓝,苗银玲的眼里多了一丝柔和,表情也没?有那么冷漠,嘴角噙着笑,“我的于?蓝啊,这么久了一直没?进我梦里过。我知道她清楚那些事后生气,怨我。” 钟慧娴伸手拍拍她的手臂,知道她至今还没?走出来?。 “可昨天我梦到于?蓝了。”苗银玲目光慢慢对上钟慧娴,露出一个无比悲伤笑来?。 那笑很苦涩,看的钟慧娴心揪着。“都梦到什么?” 谁料下一秒,苗银玲却突然?红了眼睛,“于?蓝她...她冲着我哭。” * 小徐村。 周方圆回?来?之后,徐万里肉眼可见的开朗许多。不过也只是在周方圆面前。 大爷一看到他板正的黑脸,就指着鼻子骂,“养了一年?多,天天给老子拉着一张臭脸,有本?事你倒是给老子笑一个。” 徐万里径自干自己?的活,挑草,一声不吭。 周方圆坐在草堆里,有那刚出生的雪白小羊羔围在她身边。毛茸茸的摸起来?特别顺滑。 小羊跑远,她再接着拿起书本?继续看。 大爷爷看见周方圆学习用功,再看看跟前这个闷不吭声的黑货,直接夺了他的叉子,让他一边去,“这点活计还用得着你干?期末考试就拿回?43分,试卷你倒是用扔灶台里烧了,别人还看不见。你倒是会省钱,放厕所里擦屎。对你那发红的43分,我屎都拉不出来?。” 徐万里那黑黝黝的脸,愣是被大爷爷那张嘴骂出别的色出来?。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79节 周方圆一听到43分,抬起头来?,“你什么考了43分?” 徐万里窘迫的恨不得钻地里去。 “语文?43,数学57,一张卷子一展开全是红叉叉,打勾的基本?没?看到几个,还有那狗爬的字,老子脚趾头写的都比你强。”大爷爷看徐万里没?出息的怂样,直接揭开老底,一点面子没?留。 “就考这分数,还没?心没?肺的吃了一大碗面条,睡的比谁都舒坦。” 周方圆没?敢吱声,她正经的学可没?上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真要入学,可能43分都不一定考到。 周方圆还有有些担忧的,为啥,因为语文?课本?上该背诵的课文?古诗什么的,她能背出来?的不多。 深怕引火烧身,赶紧假装捧着书本?认真读起来?。她答应过段阿姨,一定好好学习,她要汇报成绩的。 临九月份开学,周方圆还有件事要做。 晚上周方圆多背诵了一些必要课文?,洗漱完后,“徐万里,你会骑自行车吗?” 徐万里正在写暑假作业,快要开学了,他这才开始写。听到问话头也没?抬,“会。”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周方圆去了李艳梅家里,借了一辆大梁自行车。 二婶说?有香姐骑得小型自行车。 周方圆说?就要大的,骑得快,还赶路。 徐万里谁都没?问,周方圆指哪他往哪里骑,到镇上的时候,周方圆买了许多东西,鼓囊囊的一个大包。 乡村小路不好走,到了公路还好,两个顶着大太阳,热的汗流浃背。像是到了某个县城一样的地方。 周方圆貌似也不知道地方,就左拐右拐的,一个街道路的尽头,有些偏僻地方,有个围墙很高的建筑。 那么高的围墙之上还有带着倒刺的忒围栏围着。 这一片很安静,路两旁载着梧桐树,遮阳避日的倒是很凉快。 徐万里好几次抬头看着那醒目的几个大字,又忍不住看看阿圆,沉默着把大包东西拎在手里,紧紧跟在阿圆身后。 进去需要登记,还有等候室。 隔着玻璃窗还有铁围栏,对面问探视谁? “我要见胡玉婷,她是我姐。”周方圆没?忘记胡玉婷,工作人员递过来?一张表让她填写一下。 带来?的东西需要交给工作人员检查之后,才能送到里面人手里。 东西当面打开,都是些吃的,穿的,用的,细细的检查用重新?装好。 所有程序走完,周方圆才被带到会面室。不大的房间里,不做成一个个小隔间一样。 周方圆坐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才听到里面走廊有啪啪的脚步声,她忍不住扶着桌子站起身,眼神急切的往里面张望。 木门打开,瘦高个,短头发的胡玉婷走进来?,她眼睛细长?上挑着,颧骨上方有道浅浅的疤痕。她神情冷傲,漫不经心的走进来?,往对面瞥了一眼,随心的往椅子一坐。 似乎没?认出来?,有挑着眼睛看了一眼。 这一眼目光似乎定在对方脸上,足足看了十来?秒。 下一刻,瞪着眼睛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紧紧贴在间隔玻璃上,“啊啊啊啊阿圆??” “婷姐。”周方圆同样手伸在玻璃上,可这样两人说?话有些听不清楚。 胡玉婷赶紧坐下来?,伸手招呼阿圆赶紧坐下来?。 “婷姐,你还好吗?”周方圆仔细打量,胡玉婷脸上还是只有曾经那道疤,顿时放松下来?。以?前只听说?进了里面都要吃苦的。 胡玉婷是个急性子,“阿圆,你呢,还好吗?之前咱村里发洪水,我在这电视上都看到了。要不是那几棵大杨树在,我差点没?认出来?那是小徐村。当时给我急的啊,金山叔又不在了,你可咋办啊,我当时就偷跑来?着,可这管得严,我被逮到还关禁闭。” 那个时候胡玉婷整天想看新?闻,天天问工作人员小徐村的情况。 “电视上说?死了不少人,我天天磕头,给我奶和金山叔磕头,还有各路神仙求他们保佑你。可洪水退了我也没?见你来?看我,这都一年?了,我就想着可能你在洪水里没?了......” 胡玉婷扭头抹了一把鼻子,当初磕头把头都磕破了。别人还当她是神经病来?着。 这会看她好好的,“这么长?时间没?看我,哪干啥去了。” 周方圆笑嘻嘻的说?,“洪水房子塌了,我家啥都没?剩下,我出去捡破烂去了,一路捡到云海市,在那我遇到贵人了。” 周方圆还给胡玉婷说?了段华章他们,说?他们帮她办了户口,建了房子,而?且马上她就要上学了。 胡玉婷反复问了好几遍,周方圆都说?是。 “你脑袋瓜那么聪明,肯定能学好。” “婷姐,你几时出来?,等你出来?咱们一起生活吧。”来?的路上,绕路去了前胡村看了眼。当初发洪水,前胡村也遭了灾。 婷姐家房子老,没?人住,洪水一冲,反正现在没?塌,但是房梁屋顶都漏了,看样子随时都要倒。 婷姐哭笑一声,“我家是不是没?了?” 周方圆没?吱声。 “就一老房子,回?回?下雨都漏雨,本?来?也撑不了几年?。”胡玉婷垂下头,声音有些发颤。 “婷姐,等你出来?我来?接你。家里还有一个人叫徐万里,他和咱们差不多,等你出来?你们就认识了。”周方圆指着大包说?给她带的东西,还说?需要什么她下次给带。 “我什么都不要,阿圆啊,你帮我去看看我奶,给她烧点纸钱,顺道给我爸也烧点。”胡玉婷抬起头,眼圈通红。又想到了她奶死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赶上。 周方圆跟着鼻子发酸,使劲点点头。 到了会面时间,周方圆看着胡玉婷站起来?,急切大喊着,“婷姐,我到时候一定来?接你回?家。” 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周方圆见了胡玉婷看她外表没?什么事,心里放松不少。 又和徐万里原路返回?。 * 剩下距离开学真没?几天了,周方圆快十二岁了,可她没?正经上过学。学校的意思是先让她插班读个四年?级或者五年?级。 徐万里开学是五年?级,周方圆和他一样。 9月1号开学那天,两个人早早去了学校。说?第一天先发课本?,还要排座位,最后要大扫除清理教室。 第62章 早上气温有些微凉, 路边野草挂着露珠,空气里湿气很重。徐村小学距离不是太远,出了村子向东走, 一条笔直大路, 大概十五二十分钟左右, 就到了。 学校的教室, 外墙看着暑假里涂刷翻新了,粉黄,粉白色,看着很喜庆。学校前方是个岔路口, 南边是一个村,北边是另一个村庄。 岔路口陆陆续续的有背着书包的学生,校门口有个小卖部,外面还有铺着摊子在地上卖小玩意商贩。 徐万里和周方圆走的慢, 等走进五年级一班的教室时,里面大部分?桌椅都坐好了。 教室上方有两个大三?叶风扇,呼哧呼哧的响声,也压不住教室里嘈杂闹翻天的声音。 一个暑假没见,三?五成群的, 叽叽咋咋的说着假期里都干了什么。 两个人走到最后?面空椅子坐下,徐万里自然而然的坐在?周方圆旁边。周方圆眼睛瞟了一圈,发现有还几双眼睛都在?偷看她。 有认识的她的。 不过?周方圆发现一个事实, 徐万里怕是在?学校真的没啥关系好的。从他进来竟然没一个上来和他说话的。 没一会,教室门咣咣两声, 几个嗓门大的走进来, 那肥胖身?躯,一走一动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徐猛比以前?更胖了。 徐猛带着几个男同?学进来,嬉皮笑脸的,一看就是平时调皮捣蛋惯得?。几个人刚进来,前?排女生尖叫的抱着头蹲在?桌子下面。 “啊啊,拿走拿走,徐猛我要告诉老师。” 女生尖叫声起伏,后?排的人伸着脑袋才看清楚,徐猛曹建斌,陈洋,胡志军手里抓着一个癞蛤蟆。癞蛤蟆不大,用绳子栓着一个脚,猛不丁的放在?女生跟前?。 一个个吓得?桌子都给推翻了,有女生机警已经赶紧从座位上起来,跑到外面去了。 不光有女生怕,男生也有怕着玩意的,“曹猴子你?赶紧拿走,那玩意有毒。”叫曹建斌,个子是真高,怕是教室里最高的,可也真瘦,袖子外面的胳膊就是皮包骨。生物课有一种长臂猴,他便喜得?外号了。 陈洋圆滚滚的,比起徐猛的胖,他算是圆润的。个头不高,眼睛很大,看着人畜无害还有点?小可爱,“曹建斌,咱们玩丢沙包吧,我在?教室后?头,你?扔给我。”也坏主?意最多。 徐万里小声给周方圆介绍这几人情况。 谁料周方圆指着那几人反问,“他们欺负过?你?吧?”别人她不熟悉,就徐猛那样的很难不去欺负新来的。 “我没搭理他们,几次之后?他们就不找我了。”徐万里实话实话。 意料之中的事,徐万里能忍的程度她是见识过?的,跟着徐二柱生活,三?天两头挨打挨骂,这种对他来说应该是毛毛雨。 “喂,徐猛几个要玩出去玩,再这样我告诉老师了。”有个秀气的男生站起来,板着一张脸,看起来有几分?威严。 “他叫徐博,四年?级是班长,估计五年?级也是他,他成绩很好。”徐万里介绍。 徐博的话还有些作用,原本提议玩癞蛤蟆沙包的陈洋曹建斌没玩。晃晃手里的癞蛤蟆一步一颤的往教室后?面走。 结果他们几个惯常坐的后?面位置让人坐了。 黑皮哑巴和一个瘦高的女生坐在?那。 徐猛打进教室就变得?异常安静,没往日闹腾起哄,他跟在?曹建斌陈洋身?后?,目光偷瞄坐最后?面的女生身?上。 都是小徐村的,两个人还有过?节,怎么可能不认识。 周方圆的目光清亮沉稳,似乎有意往后?看一眼,徐猛的视线迅速撇开,想?到这人曾经拿着镰刀放在?他脖子底下,顿时心底发怵。 曹建斌身?高腿长,一屁.股坐到桌子上,一手拦过?徐万里的肩膀,“黑皮儿,你?们换个位置坐?” 胡志军个头和陈洋差不多,两个人在?前?面一排坐下,还转过?身?看好戏一样瞅着。 目光打量周方圆,眼中满是好奇。 徐万里推开放在?肩膀上的手,拒绝意味很明显。 谁料曹建斌手又搭了上来。 徐万里这回直接站起身?,把擦桌子似的把人从桌子上挤开。 周方圆看了几眼找茬男同?学,除非对方动手打人,不然就这样一来一往,谁都没徐万里有耐心。 眼神一转,放到身?旁的胖子身?上,头轻轻一歪,冲着人打招呼,“徐猛,你?又胖了不少。”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80节 徐猛胖是事实,可班里都知道他不喜欢人说他胖。 可这会徐猛没吭声。 周方圆一回来,村里人都在?议论,他家里也是,他奶和他.妈尤其知道她要入学,尤其吩咐他在?学校千万别惹她。 拿刀捅人是真的,在?镇上抢劫还有人进去坐牢也是真的,大半夜偷进他家砍他也是真。他.妈说这种人就是疯子,不能惹。 徐猛不敢对周方圆的目光,只感觉这人疯的更厉害了,一年?以前?看这人脸上生气,愤怒还挺好玩。现在?人回来,像是变了个人。 曹建斌看着徐猛已经到靠墙的一排空位坐去,有些惊讶后?,麻利的跟着坐过?去。 陈洋和胡志军一看,跟着转移阵地。 徐万里坐下来小声问,“徐猛以前?欺负过?你??”说完好像发现不对,阿圆可不是受欺负的性格。 “他惹过?我。”周方圆心说小二淹死那会,她真想?过?弄死徐猛的。 铃声响起,教室外面的人全?都进来坐好,四五十个人坐在?教室里,开着风扇还是热的不行?。 简直像个捂小鸡的笼子,又热又吵。直到老师进来,教室里才安静下来。 老师是个男的,四十多岁,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个头不高,站在?讲台上总爱皱着眉。 自我介绍说是从别处调来的新老师,这一年?他带班主?任,兼数学老师。 班主?任叫王广军,闲话不多,一上来自我介绍之后?,就开始点?名。 点?名同?学站起喊到。 周方圆随着点?名会撇一眼站起的同?学,心里默默对上号。 等到喊道最后?一名,“周方圆。” 班级里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后?排。 周方圆算是在?万众瞩目之下缓缓站起身?,“到。” 王广军抬起头往后?看一眼,“嗯,好好学习。”手里的笔在?点?名册上着重划了一笔。进班之前?,刚开个会议。 五年?一班有个特殊学生,学校让他特别关注一下。以前?没正经上过?课,学习可能跟不上。 那个班级都有不爱学的差生,王广军只当成绩不好的差生看。点?名只是看一眼记住,女生清爽的短发,眉眼五官大方,尤其是那双眼神显得?格外不同?,安静沉稳,浑身?上下有种独特的气质。 她坐在?教室后?排,仿佛和班级其他同?学之间有道无形的沟壑。说不上来那种,王广军多年?来的任课经验,这类学生不好带,而且多半融入不了班集体。 点?名之后?,王广军说先选个班长出来,推荐,自荐都可以。 那名叫徐博的男生,当仁不让的站起来,他自荐后?,倒没别的同?学站起来竞争。 班长名额就定了下来。 确认班长后?,王广军让徐博喊几个学生过?去搬书。 一摞摞厚厚的书本讲台放不下,前?排同?学课桌全?都占用了。书本从前?排往后?递。 周方圆拿到书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上自己的名字,打开第一页空白的地方,工工整整的写下周方圆三?个字。 十几本书,加上作业本,把书桌都占满了。 领完书,新的任务是打扫教室,然后?可以放学回家了。只是下午过?来,要带上除草工具,铲子镰刀等等,学校操场半米高的野草长得?极其旺盛,还有教室前?后?的花坛里也是。 教室扫地,擦玻璃,门窗。徐博之前?就担任过?班长,这些事分?配起来一点?不犯难,一排一排的划分?。 临到最后?一排,被安排打水。 办公室正前?方有个压水井。 现在?各年?级教室都在?打扫,压水井那边人满为患,都拎着桶,盆过?去排队。 后?排空了两个,就只有六个人,徐万里,周方圆,曹建斌徐猛,还有两位男生。 其他组都等着水来擦洗,就听到不少人叫唤着赶紧打水去。 徐万里和周方圆过?去,压水机围了一圈。徐万里手里拎着水桶想?要挤进去,可人太多了,他只能在?外围晃悠。 周方圆走过?去把他拉出来。 “阿圆,你?别过?来,你?在?外面等我。” 周方圆却抢了他的空水桶,指了指小卖部小房子,“别在?这挤了,小卖部那边也有个水井,我们去问一下。” 小卖部是附近一对老夫妻开的,好像是当初建学校占了他们地还是房子,反正有学校开始,小卖部就在?这里。 老夫妻一直生活在?小卖部里,人很和善,见周方圆要压水,还帮忙引水。 两桶水压满,徐万里一手拎着一个,周方圆慢慢跟在?后?面。 可走到半路上,又遇到曹建斌一伙人,他们把徐万里拦住,推搡间桶里水不断洒出来。 王广军办公桌靠近窗户,他起身?倒杯水的功夫,就看到教师办公室前?方,他班级里几个男学生。 曹建斌想?要徐万里手里的水,想?要空桶给他换,让他再去压一桶过?来。 徐万里自然不让,男同?学打闹争抢在?学校司空见惯,王广军也只是站着看看。 随后?,看到慢悠悠走在?后?面的女生,需要特别注意的周方圆。 她依然走的不紧不慢,他记得?被抢的男同?学和她是同?桌。一般这种男同?学之间打闹,女生都会远远躲开。 王广军也以为周方圆会避开走,结果走到跟前?的时候,她停下了,听不到她说什么,只看她伸手把两个个头不高的男同?学推开,让出道来。 “徐万里,你?先回教室送水。”周方圆轻轻抬脚走到曹建斌徐猛跟前?,让涨红脸的徐万里先回去。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从云海市回来的?周方圆, 小徐村的?人见了?,都觉得她变了。变得没有以前那么激进,那么愤世嫉俗。好?像随着长大?一岁, 身上的棱角和尖刺都被她收了进去。 可?周方圆依然还是那个周方圆, 她绝不会因为?自身腿脚的?关系, 就变得?胆怯和唯唯诺诺。 她挡住曹建斌和徐猛, 冷着脸直直看着徐猛,也只看着徐猛,那冰冷的?眼神刺骨,往那一站的?气势就和班里普通女生绝不一样?。 “这人是你朋友, 我只对你说一遍,徐万里是我亲弟弟一样的人。以前我不管,现在,你再找他事, 我一定弄死你。”周方圆说话声音很低,很轻。 似乎没摸清楚状况的?曹建斌,觉得?很可?笑,他被?一个没他高的?女生威胁了??曹建斌呵笑一声,伸手推人。 徐万里双手拎着水桶没走, 阿圆还在这,他看到曹建斌动手扯人,想到阿圆的?身体, 一向能忍,不动怒的?他放了?桶冲过去。 眼看冲突起来, 徐猛忽然拉住曹建斌, 他人胖劲大?好?似拖着人再走。 陈洋和胡志军两个人跟上去,陈洋还不忘回头看看周方圆, 浇油添火一般的?说道:“猛子,我怎么发现你有些怵她,她叫周方圆对吧?” 曹建斌也觉得?搞笑,“说大?话吓唬人谁不会啊。” 徐猛说话喜欢带口?头语,脏字连篇,老师教育多少回左耳进右耳出,可?这会却老实的?很。说起周方圆一个脏字没带,“我和她一个村子的?,我们村人都说她是女流.氓,混混。徐二虎知道吗?被?她拿刀捅了?,好?几?次拿菜刀砍人,要不是有人拦着......”提及徐二虎的?大?名,周边村子都知道,这人七里八乡有名的?无赖混混。 徐猛没提自己差点被?周方圆害了?的?事。 怕几?个人不信,徐猛比划刀的?长度,“这么长的?刀直接捅的?,血留了?一地,我们村人人都知道,都躲着她。” “真的?假的??”拿刀捅人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对于?还是五年级学生的?他们来讲,没人有勇气干这事。 “不信你去我们村里问问,她还去镇上入室抢劫,年龄不够就放了?。另一个被?抓进去了?。” “啊,这个我知道,是我们村的?胡玉婷。”胡志军是前胡村的?,胡玉婷被?抓进少年管教所,这事他们村里都知道,好?像说是抢劫犯得?事。 “胡玉婷在镇上有几?个拜把子哥哥,都是混社会的?。”胡志军这会才?转过头想去看看周方圆。 陈洋和曹建斌突然就不吭声了?。 “反正,别惹她就对了?,还有徐万里。”徐猛心里认定周方圆是个疯子,狠起来真得?不要命那种。 王广军隔着玻璃看着几?个人走远,有些疑惑的?看向办公桌对面的?女老师, “李老师,你上年带他们的?课,你对曹建斌徐猛那几?个小团伙有什么印象?” 对面的?李老师抬起头,皱着眉说道:“调皮捣蛋,屡教不改。不好?好?学习,还影响别人。”这些评价还都是收敛的?,欺负同学,干扰班级秩序,说实话要是可?能很想让几?个毒瘤一样?学生退学。 王广军看着点名册,又问了?一句,“那徐万里这个学生呢?” 说到徐万里,李老师有些犹豫,想了?想,“他是个比较安静的?学生,上课并不怎么积极,好?像有些孤僻和班上学生处不来。但也不是惹事的?学生,相反曹建斌陈洋徐猛这些人惹他,他很能忍耐并不会和他们计较。” 徐万里很沉默,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听话的?好?学生。 王广军和李老师询问现在班级得?一些人和事,就看到学校主?干道徐万里和周方圆的?两个人正往校门口?走。 徐万里一个人背着两个书包,尽管如此,周方圆还落在后面。 不是打扫卫生吗?他还没去检查怎么就放学了?? 五年一班,徐博这个班长分工明确。徐万里和周方圆这一组负责打水。两个人打水回来就收拾书包回家了?。 实际上各组干完还要等其他组同学,然后班主?任大?检查,然后宣布放学回家。 可?周方圆不知道啊,徐万里也不提醒,她说收拾书包回家,徐万里就真的?背上书包。然后整个学校都在热火朝天大?扫除的?时候,这两人众目睽睽之下回家了?。 王广军回教室,就看到后排座位空了?两个。简单问了?班长徐博怎么分配的?任务,听后没再说什么。只对下午需要做的?事提及几?句,就让宣布放学。 * 下午2点,学生都带着镰刀,铲子来到学校。 徐万里和周方圆从大?爷爷家里拿了?一把镰刀。对一把镰刀,原本要带两把的?,老汉一听学校下午要割草,就只把镰刀递到徐万里手里。 徐万里也不傻,下午按照班级划分锄草位置,然后班级内部又划分到组到人,一人一块。 天气太热了?,到了?三点半才?开始干活。 王广军看着五年一班这片草地,让学生排开一人半米宽。 徐万里自己包揽一米两个人的?,他替周方圆干了?。周方圆抱着新课本在教室里看书,提前预习了?。 班上有人注意到了?,只小声嘀咕。王广军也听到了?,他起身走到干活利索又麻利的?徐万里跟前。 明明比人多了?一半的?活,他还比所有人都领先,就干活这架势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干。 “徐万里,你怎么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周方圆呢?这是班级整体活动,她不能缺席。”王广军要不是看到上午打水那一幕,他都忍不住想是不是周方圆在欺负徐万里。 旁边的?同学一听到班主?任问话,个个都抬着头,支着耳朵。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81节 徐万里停下手里挥舞的?镰刀,“可?我们就一把镰刀,我干了?她就不能干。” “上午不是让每个人都要带铲子和镰刀来,她为?什么不带?家里没有可?以去别人家去借。”王广军皱着眉隐约察觉到班里最难管的?可?能不是曹建斌徐猛那几?个人。 徐万里老实回答,“这就是去别人家借来的?,就只给一把。” “那可?以再去另一家借。”王广军面对徐万里突然有种拳头落在棉花上的?感觉,非常无力。 “没人借。”徐万里如实说。 “噗嗤。”有同学没忍住。 王广军:...... 使?劲吸了?一口?气,“既然是班级活动,那也不能留在教室里,你让她出来,集体活动就要大?家在一起,没有镰刀可?以用?手,也可?以帮其他同学抱草。” “可?阿圆那份我在干。”再说阿圆不是什么都不没干,是有人在干。徐万里看着赶上来的?其他同学,立马蹲下身挥舞镰刀卖力干起来。 王广军喊了?徐博一声,让他去教室喊周方圆过来。 徐博很听话,跑着过去,跑着回来。 过了?得?有五六分钟,周方圆才?慢慢走过来,她手里拿着新书。 徐万里一看到阿圆出来了?,把割下来的?草堆在一起。伸手招呼阿圆到这边坐下。 周方圆径自走到王广军跟前喊了?一声老师,“王老师,我没带镰刀,但是等会我家送平车过来,这些草我来收拾。” 刚班长徐博进教室说了?一下,周方圆明白过来。 王广军心里一听,那也行。 谁料没一会,是有平车过来,不仅有平车,还有十几?头羊进来。 老汉老两口?,一人牵羊,一人拉平车进了?学校。 周方圆冲着老汉挥手。 平车上还有绳子还有挑草的?叉子。车把上挂着一个老式水壶,老汉过来解下水给周方圆,“大?热天的?,学校可?真能折腾学生。” 周方圆没喝,递给了?徐万里。 “小兔崽子,老子的?镰刀别给我用?霍了?,小心点使?。”老汉骂声中叮嘱徐万里。 王广军看着,似乎有些诧异徐万里之前说的?话,可?能是真的?,他没说谎。 然后就看着他们班同学身后的?草,不用?收拾,很快被?老汉利索的?挑到平车上。都不用?同学自己来回扔到学校大?门口?。 这还不够,那老汉还使?唤徐万里,推着平车更换方位,一个不对就是一顿臭骂。徐万里也不还嘴,默默的?干活。 王广军猛然觉得?这不是他们班级活动,好?像是他站在谁家地头看人干活。 平车没装满,周方圆还到旁边的?班级拉活。直到老汉平车上的?草垛的?又高又满,用?绳子压得?实实在在的?才?结束。 王广军决定要看个时间找周方圆谈谈话了?。 周方圆却有自己的?小算盘,她下午有注意徐猛曹建斌那几?个人,准确的?说这几?个是五年级一班的?刺头,在班里还挺活跃,撩拨惹事一流。除了?班上几?名成绩很好?的?学生不去招惹。 对于?班级里成绩前几?名的?,周方圆也让徐万里给自己圈了?几?个人名,她暗地里记下了?。 看得?出来徐猛应该是被?家里叮嘱过别惹她,所有对她有些避让。但是那个曹建斌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下午干活好?几?次在徐万里身旁转悠。 割了?草后,各班级还要负责区域内的?石头块捡出来,锄草拔草就容易把地里的?蚯蚓翻出来,或是草杆子上毛毛虫抖落下来。 有班主?任在后面,曹建斌几?个倒不至于?太过分,可?等王广军一走,手里抓着一把蚯蚓掀开同学后领口?就扔进一条,惹得?同学几?哇乱叫,浑身触电一样?上蹦下跳。 曹建斌使?坏放蚯蚓,徐猛嘿嘿笑着按着班里男同学,陈洋胡志军负责扯衣服,班上几?个男同学全被?恶整了?。 有胆小的?男生眼泪都出来了?,还被?嘲笑胆小鬼之类的?。 女生他们倒是不敢扯衣服,可?是会丢头发上。有外套的?脱下赶紧罩住头发保护自己。 周方圆皱眉看着,徐万里没被?恶整,他老实的?坐在旁边修正老汉的?镰刀。很怕回去又被?骂一顿。 周方圆四周看了?一圈,没看到班主?任的?身影,曹建斌几?个人越发大?胆起来,班长徐博并没出声制止,因为?其他班也有这类打闹的?。 胳膊捅咕徐万里一下,眼神示意他看曹建斌那边,小声问他,“你有力气摁住他吗?” 徐万里拿着镰刀的?手一顿,“什么?” “你能制住曹建斌吗?”周方圆重复一遍。 曹建斌个头很高,算是班级里最高的?,可?是人很瘦。 徐万里瞄了?一眼恶整被?人而哈哈大?笑的?曹建斌,似乎在衡量敌我差异。在周方圆注视下,他点点头,“我能。” “那等下你直接把人摁地上。”周方圆这样?吩咐,就起身把周边蠕动的?蚯蚓捏在手心里。 曹建斌陈洋几?个人还在拿着蚯蚓吓唬人, “徐猛你抓住他的?手哈哈哈,我把蚯蚓放进去,陈洋快,快扯衣服。”曹建斌抓着蚯蚓,声音兴奋极了?。 徐万里突然走到他身后,一手扯住他的?后脖领,然后起个猛子,手肘圈住他脖子,然后向后拉扯用?劲。 曹建斌个子高,被?徐万里背后偷袭,根本使?不上劲,人往后仰倒。徐万里没那么坏,手臂圈住人没让人咣一声放地上。 突然变故,旁边同学都吓了?一跳,就连曹建斌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有谁要整他。 躺地上看清楚徐万里的?脸后,还有些惊讶。 “妈个xxx子,你他.妈xxxxx的?。”下一秒,一串经典问候全家,身体器官的?脏话冒出来。“陈洋,徐猛把他......” 话没说完,周方圆突然在他跟前蹲下来,她手里捏着几?条又胖又长的?蚯蚓,就在他眼睛上方蠕动着。 “刚才?你玩的?很开心啊,咱们也玩一下吧。” 徐猛一看到周方圆,顿时脚步僵硬站在原地没动。陈洋和胡志军起哄玩闹出主?意有,但是领头一向都是别人。 这会看着曹建斌被?徐万里压在地上,向他们求救,两个人想要上前。 周方圆抓着蚯蚓的?手冲着他们一摆,“你们要过来,我就放进你们嘴巴里。” 周方圆说的?云淡风轻,胡志军首先就胆怯了?,前胡村胡玉婷的?事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女生妥妥的?女混混。 胡志军不上,陈洋更不上了?。 曹建斌慌了?,一向仗着个头高的?优势在班里胡闹。这会人躺在地上,所有人视线都高于?他,俯视着他,让他从前的?优越感一下子归零。 以前仗着人多势众,气焰很高。现在就自己一个人,所有的?落差这一刻无限放大?,尤其发现自己被?平时欺负对象摁在地上动弹不得?时候。 “妈个xxx,你放开我。”曹建斌声音颤了?,眼神慌了?,他心理上有了?恐惧感。 周方圆很早就已经知道,真要欺负一个人,就要从他的?长处下手。想要打击一个人,就要从他短处下手。反正让一个人心理上产生害怕和痛意,比□□上的?疼痛更长记性。 周方圆却伸手扯住他的?嘴皮子,“刚才?班里被?你吓唬的?同学让你放开的?时候,你可?没放。”指了?一个被?他吓哭男同学。 被?吓哭的?男同学叫陈立,个子不高,坐在第?一排,徐万里说他成绩班里能排前三,有时候单科成绩能考第?一。 陈立很怕这些没腿还蠕动的?玩意,被?曹建斌吓唬的?时候,他真的?害怕。这会被?周方圆指名,他有些愣住,看着周方圆心里只惊叹这女生真厉害。 有陈立这想法的?人不少,不少人心里生出一丝快意,竟然真的?期待周方圆能欺负欺负曹建斌一下。 “你要吞下这东西,还是给刚欺负的?同学道歉?”周方圆的?手里蚯蚓眼看就要碰到曹建斌的?嘴唇。 曹建斌剧烈的?挣扎,想起来起不来,嘴里痛骂徐万里,各种问候祖宗的?,就连坐牢的?徐二柱都被?他骂出来了?。 “捏住他的?嘴。”周方圆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做这些事她眼神都不带慌乱和害怕的?。 陈洋就想去找班主?任,可?王广军这会不知道去哪了?。 曹建斌一双长腿又是踢又是踹的?,地上差点被?他整出一个土坑来。 嘴巴被?扯开,话都说不清楚。 周方圆嘴角笑了?下,手一抖,手里蚯蚓地掉了?一条。 就掉在曹建斌脸上,他阿的?一声,身体像个蚯蚓一样?扭动,眼眶里突然涌出泪意,“我道歉,我道歉你快放开我啊啊啊。” 周方圆知道徐万里的?力气大?的?出奇,以前捡垃圾就发现很重很重袋子他都能背着走几?条街。 后脑袋被?摁在地上,曹建斌清楚感受蚯蚓在脸上爬动,吓得?闭着眼喊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数句对不起后,曹建斌都快哭了?。 班里同学都惊呆了?,打量周方圆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 徐万里在周方圆的?示意下放开曹建斌。 站起身的?曹建斌赶紧擦拭自己的?脸,望着徐万里和周方圆正要恶狠狠放狠话,却被?周方圆抢先一步。 “你想说什么?你一个人能干什么?忘了?你刚才?一个人在地上感受了??陈洋,胡志军,徐猛谁帮你了??想要打我吗?想报复回来?可?以啊,报复回来是不是就该轮到我报复了??”周方圆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了?徐猛一眼。 徐猛最清楚周方圆这话,因为?以前就是他全家找上门教训,虽然得?逞了?,可?事后,她也确实报复回来了?。 那天之后,他夜里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黑漆漆的?地方总觉得?有个人猫着。 曹建斌被?周方圆抢白,顿时哑口?无言,他确实想这样?说来着。但也如周方圆刚才?说的?,他被?按住的?时候,陈洋他们都没上来帮他,他心里有种被?背叛的?感觉。憋屈,愤怒不止对周方圆,也对他们。 刚才?被?曹建斌吓唬的?同学这会心里可?痛快了?,尤其陈立,他虽然成绩好?,但是个头在班里是真的?矮,很容易成为?曹建斌戏弄的?对象。 这会看着周方圆,只觉得?怎么这么高大?。也有点担心她会被?曹建斌报复。 “同学之间打闹玩耍应该有个界限,如果把别人弄到哭的?程度,那就是恶劣的?欺负,你能做,我也能,我的?对象就是你。别人怎么哭,我就要你怎么哭。在教室里玩□□丢沙包?信不信我能把□□皮剥下来塞你嘴里?” 王广军上了?一趟厕所,远远看到操场上自己班级的?学生一个个站着不动。近了?些才?看到中间几?个学生是谁。 徐万里,周方圆,曹建斌,陈洋胡志军徐猛,一看到这几?个立马差距感觉气氛不对劲。 曹建斌后背的?衣服上全是草泥,地上那痕迹...... 王广军皱着眉,别处班级嘻嘻哈哈乱糟糟的?,自己班怎么这么安静?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 周方圆转过身瞥了?曹建斌一眼,主?动给班主?任解释,“刚才?互相扔蚯蚓玩呢。” 王广军扫了?班上其他同学一眼,一个个眼神都躲着。 班长徐博紧闭着嘴巴也没出声。 收拾到尾声,各班回到教室,五年级一班说不出的?怪异。原本闹腾的?几?个学生这会安静的?出奇。 前排的?几?个学生还总是时不时的?往后偷瞥一眼。 陈立就是一个,小心脏砰砰直跳,他觉得?周方圆刚才?很帅,很酷。就连利索的?短发都觉得?很飒。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82节 英姿飒爽他觉得?放在周方圆身上简直太贴切了?。但实际上,单看五官眉眼,周方圆的?脸很漂亮,却透着一种凌冽的?锋利感。 这才?开学第?一天,周方圆名字深深印在所有同学心里。 放学回家的?路上,徐万里一手拿着镰刀,亦步亦趋的?跟在周方圆身后,忍不住好?奇,“为?什么下午要对曹建斌那样??他没主?动找我茬。” 周方圆转过脸认真的?看着他,“你没发觉班里同学都没主?动和你和我说话吗?” 徐万里皱眉,“那是因为?我,他们知道我爸坐牢,还有......”徐二虎混社会,他成绩差又不爱说话。 “不管什么原因,得?打破现在这个局面。咱们需要和同学交流,尤其是成绩好?的?。我之前学的?乱七八槽的?,最好?能有个学习好?的?和咱们关系好?。”她是瞄准陈立了?。 徐万里可?算知道周方圆下午打的?什么算盘了?。 “能行吗?” “行不行的?以后才?好?说,不过我要是问班里人问题,他们应该也不敢拒绝吧?”周方圆迟疑了?下,“还有班主?任王广军,总觉得?他对我有些意见,不行我明天主?动点去问问。”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云海市这边, 当初为?了方便联系就?在?周方圆家里安装了电话。主要是小徐村这边毕竟没有大人跟着。 段华章也想要及时了解周方圆的情况,并不想让周方圆觉得?离开云海市之后,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就断了。周方圆虽说很懂事, 也能照顾自己?, 但是现在?这个社会, 对于?十?二岁的孩子来讲还是有很多需要大人出面的事情。 段华章在心里是把自己?当成周方圆监护人来看的。 知道东山市这两天?开学, 昨天?晚上打电话过去问问。周方圆隔着几百公里,说自己?开学的事,开学第一天?就?点名,领新?课本, 打扫教室,下午还有清理学校操场的野草。 电话旁的段华章和陆可为?都知道开学第一天?就?报道领书本这些,打扫教室也能理解,就?下午清理操场的野草? 陆可为?学校的操场地面是橡胶皮, 别说野草了,泥土都看不见。所以尽管周方圆这么一说,两个人还是努力想象一下,操场上长了半米高的野草什?么样。 对于?周方圆要回?小徐村上学,陆可为?还生气了。所以这会他只能蹲在?边上听他.妈和阿圆讲话。 段华章问她班主任怎么样?还有班里同学好?相处吗? “还有, 找个时间把身体情况给老师说一下,不是有体育课,课间操什?么的吗。”都是蹦蹦跳跳的那肯定?不行。 周方圆说她会找个时间和班主任说的。 “还有学习, 刚开始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慢慢来。在?班上多交些朋友。”段华章现在?恢复工作, 是个大忙人。一般生活学习这样琐事, 她并不怎么操心。 首先陆可为?是男孩,还是个骨子里就?自带叛逆基因的, 你越说他越是喜欢给你唱反调。 到了周方圆这里,段华章倒是真上心了。知道她能走到现在?真的不容易,想要她能多享受现在?这个年龄的青春岁月。 岁数越大,能享受的东西就?会越少?。 阿圆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段华章希望她在?学习空档也不忘记放松去享受。 可能认识阿圆的缘故,段华章在?陪伴女儿夏佳琪上显然要比当初陆可为?多多了。 女儿一岁多了,白净可爱,是个小机灵鬼。每每看着她,段华章的心总是软软的,满满地,但又会忍不住想到于?蓝。 于?蓝和阿圆,都是渴望拥有,却从没得?到过。那种无法弥补的遗憾让她学会珍惜。 第二天?夏佳琪需要去医院体检,以往她的性格,会交给家?里育儿师或者阿姨。现在?打预防针还是体验,她都会亲自带着去。 做完所有检查,等着出检查报告,段华章推着婴儿车在?一楼大厅等着。无意间看到间隔几个休息椅子,她看到一个熟人。 似乎有些不敢认,多看了几眼才确认那就?是于?蓝的妈妈,苗阿姨。 变化太大了,原本一头乌发变得?灰白,挺直的后背有些佝偻,额角零碎的短发肆意贴在?脸上。等她推着婴儿车走进些,才看到那变得?苍老的面容,疲倦无采的眼睛里少?了生机。 段华章忍不住心酸,于?蓝的死,她也是伤心人。 “苗阿姨?” 苗银玲刚从楼上看完医生下来,看的神经科,医生给开的药,交了费等会要去取药,只是这会眼睛花的厉害,身体也没劲所以坐下歇歇。 可人一坐下,脑子呜呜嗡嗡,然后想不起来接下来要干嘛的事,这会翻着手提袋里单子。 “苗阿姨?” “嘤嘤啊啊,”还有一串小婴儿的咿咿吖吖声。 苗银玲动作缓慢的抬起头,看着段华章的脸好?久,好?像才想起来是谁。“你是...于?蓝的朋友啊。”有气无力的,又看了眼婴儿车里白胖的小宝宝。 眼睛转不动了,像是想到过往的回?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 “我?们阿蓝刚出生那会,也是这个样子。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大大的,黑亮有神,医生都说夸赞我?们长得?好?。” 段华章无声叹息。 “你宝宝多大了?来医院检查?”苗银玲嘴角多了些细细碎碎纹路,浅笑起来依然能看出来年轻时是个美人。 段华章说带宝宝来体检,低头看到脚下落下缴费凭据,弯腰捡起看了眼上面的字。 苗银玲抽出来放进包里,“没什?么大病,就?是最近总是失眠多梦,脑子糊里糊涂的,就?想来看看医生。”一.夜一.夜的睡不着,头发大把的掉,吃什?么都没胃口。一个人经常在?屋里发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耳朵似乎出现幻觉家?里总能听到阿蓝在?哭。 好?不容易入睡,可总是做梦,梦里于?蓝一句话不说,总是在?哭。梦做的多了,白天?有时候也能听到哭声。 于?蓝哭的伤心,她也跟着哭。 哭着问,是怨她吗,恨她吗?偏偏阿蓝什?么话没有,就?是哭的厉害,哭的苗银玲心都跟着碎了。 “那什?么,我?先去拿药。”苗银玲把包推到胳膊弯,另一手撑着椅子扶手,人缓缓站起来才看到人瘦的厉害。 “阿姨,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就?联系我?。我?和于?蓝亲如姐妹,她要是看到您这样,会很伤心的。”段华章也是母亲,看着格外心痛。 苗银玲嘴角扬起一抹苦涩,“谢谢你,阿姨没事的。”说完整了整压皱的衣服,拎着包去药房取药。 段华章满心无力,静静看着,心底忍不住,于?蓝啊,你的母亲,你的女儿真的都是非常倔强的人啊。 阿圆长相似于?蓝,但性格可能随了于?蓝妈妈。 * 徐村小学五年级有四?个班,其中有两个班的学生,是从其他学校转过来的。其他学校只有小年级班,升到大年级就?要周围村子学生合并一起上。 周方圆进的五年级一班,班主任本该是四?年级班主任连任的。但是原来四?一班的班主任生病,暂时带不了班主任。 王广军是其他镇的数学老师,今年暑假被调到徐村小学带五年级数学,等到暑假开学前?,又被通知带五年级一班的班主任。 各科老师都知道,班主任不好?干,尤其带这样半大不小的孩子班。还不不熟悉这群孩子属性,带起来不容易。 可校领导找他谈话,不愿意也只能接下。 开学第一天?,他在?办公室加了会班,把班级里的学生档案,还有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都翻了翻。 班长徐博一直都是班干部,学习成绩不错,尤其是语文成绩,年级排名都是第一第二的,数学成绩年级排名在?前?十?左右。 第二名胡文丽,成绩和徐博上下交替一二名。 第三名陈立,数学...满分,语文次点。 第四?名徐甜甜,不太稳,数学语文名次时好?时坏 ...... 成绩好?的看前?十?名,差的也看倒数十?名。 倒数第一.....周方圆?成绩是0,想到学校之前?谈话内容知道她是突然插班的,之前?没有成绩。 不出意外,班里几个闹腾的学生成绩都在?倒数名单里,倒是陈洋跟着成绩倒数的曹建斌徐猛一起玩,成绩竟然是中上。 徐万里倒数名单里,王老师说他也是四?年级的时候入学的。 王广军手指敲着桌面,眉头皱着看着名单,目光径自移到周方圆名字后那一串零上。 放学他喊了班长徐博来办公室,就?清理操场他出去前?的班级气氛可不是他回?来那样。这中间肯定?发生点什?么事。 隐隐约约的,他觉得?这些事和周方圆有关。 “曹建斌几个用蚯蚓吓唬同学,周...周方圆她也是。”徐博这样说。 王广军想到曹建斌后背发皱的,沾了泥土的衣服,瞬间明白过来。曹建斌几个吓唬班里同学,周方圆吓唬曹建斌。 看当时班级氛围,周方圆毫发未损,而徐万里站在?她身后...... 大概明白了。 王广军带课就?怕一件事,不怕男学生闹腾,混日子。就?怕有的女生混起来比男生厉害。 想到周方圆,王广军一时犯了难,颇有些头疼。 * 开学前?几天?有些忙乱,各科老师开始上课,学生们还没从暑假轻松氛围收心,加上天?热人多容易犯困。不光是学生,连老师都在?调整状态。 就?是各科老师向王广军反应,班里可以选各科代表了。 下午的时候占用了一节体育课。王广军进教室宣布选课代表,还有班级卫生划分等一些琐事。 一进来,目光先往教室后面扫了几眼。周方圆似乎在?抄写什?么,抬起头往讲台看了眼,又低头继续抄写。 然后一直到到课代表选举完,王广军发现那颗黑色短发的脑袋就?没抬起来过。各科代表都是四?年级连任的,成绩彼此都清楚。 语文课代表胡文丽。 数学课代表陈立 体育委员,音乐委员,卫生委员,监察委员等等。一周五天?教室打扫按组划分,班级里零零碎碎的事算是划分清楚了。 王广军半节课解决这些事,就?让学生自习。他走到后排周方圆书桌跟前?,“周方圆,你跟我?来办公室。” 看清楚她在?抄写语文课文,已经抄好?几页了。 王广军的声音传遍教室前?后,前?排同学纷纷往后扭头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方圆放下笔站起身,眼里有疑惑,跟在?班主任身后,从后门出去。 王广军进了办公室,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周方圆才慢吞吞的走进教室,她径自走到王广军办公桌跟前?,甚至报告都没喊。 然后睁着一双黑白大眼看着班主任,似乎在?等他先说喊她什?么事。 王广军习惯了学生进来,会先开口问老师喊我?什?么事开头。鲜少?像周方圆这样静静看着等你开口的。 “咳咳咳咳。”王广军佯装咳嗽两声,就?着茶杯饮了一口。打开另一边的抽屉,抽出几张试卷递给周方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83节 “我?今年才转来徐村小学,当你们班主任时学校说了你的基本情况。班上其他学生都有成绩可查,你呢,我?想多些了解。这是从其他老师那里拿到的四?年级期末考试试卷。你拿回?家?自我?测试一下,清楚自己?的成绩,才好?加油努力。” 周方圆摸着厚厚一叠试卷,翻看了下,真的各科都有。 王广军拿出数学教材准备备课,“你还得?加油努力,原本学校还不同意你插班五年级的,怕你学习跟不上。如果期末考试成绩差太多的话,学校可能劝你转到四?年级或者留级一年。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同学或者来找我?。” 周方圆惊讶的抬起头,原来自己?还有劝退和留级的风险在?。“老师,劝转四?年级和留级的标准是什?么?我?的考试成绩吗?” 王广军抬头看着她安静的样子,丝毫没有慌乱迹象。要知道没有哪一个学生不怕劝转和留级的。丢人,没面子。 “是的。” “多少?分是标准?只要不是倒数第一就?行吧?”如果有人成绩比她还差,那没必要只把她劝转和留级。 成绩只是一方面,学校肯定?也要看学生平时操守。王广军被问住,惊讶她反应的速度,更惊讶她这沉稳不乱,底气十?足的样子。 周方圆给他一种严重?的违和感。是学生,但没有学生的感觉。 他是她的班主任,在?她身上看不到学生对老师的恭敬,或者胆怯,害怕之类的。 就?是简单的一问一答,你教我?学的相互关系。 她眼神认真,浑身上下看不出狂妄,嚣张,不可一世的那种气势。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无畏,无惧,自信,强大,什?么都可以应对。 “成绩只要不是太差,应该不会让你留级。”王广军看她低头把试卷在?桌子上一张张整理整齐,然后卷成筒攥着。 “老师,我?知道你可能担心我?之前?没正经学习过,会给班级拖后腿。我?不能给你保证考试我?能考多少?名。但是我?可以给你保证,我?会尽最大努力的去学。我?脑子不笨,以前?没有机会坐在?教室里安心的上课。所以我?特别珍惜现在?能上学,别人上学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对于?我?,是经历了很多事才能坐在?教室里的。” 周方圆举起手里试卷,“老师你放心,试卷我?会好?好?做,会好?好?评估自己?,然后再加倍努力。” 不大的办公室里,周方圆一番话,让坐在?四?周的几个老师震惊的全都抬起头看她。 王广军没想到周方圆会对他下这样的保证,想到刚选举她从头到尾都在?低头学习的情景。 周方圆拿着试卷出去了。 办公室几位老师停下手里工作,对着刚离开的周方圆议论起来。 “以前?我?经过小班级上课,见过她在?后面听课。拿着短铅笔,小本子学的挺认真的。”有老师回?忆着。 “倒是听说很早之前?,学校大年级混日子的学生总是扎推堵她。也看到她在?学校垃圾站附近和人打架......后来,就?不来学校了。” 王广军细细听着其他老师说。 “小徐村的学生说,她爸爸是夜里一个人上吊死的,她跑出去的喊得?人。没有妈,也没有爷爷奶奶,听说家?里就?她自己?一个人......” “挺可怜的,今年上的户口才有学上的。” “吃苦吃得?早懂事的就?早。” 手里写着备课教材,王广军的脑子里一直响着刚才周方圆说的话,每一句都那么掷地有声。 想到自己?之前?还怀疑她是混日子的学生,竟然有几分羞愧。 周方圆出了办公室,攥着试卷的手暗自收紧,她一定?会努力学,学到班级第一,学到年级第一。 * 学校是早上七点半到八点是早自习的时间,周方圆和徐万里早早就?来到学校,甚至比负责带钥匙学生都要早到。 两个人坐在?教室前?面花坛上各看各的书,互不打扰。 昨天?夜里,周方圆终于?把王广军三天?前?给她的试卷做完了。每天?都有课堂作业,完成那些之后自主还安排了其他学习。 临睡前?一小时,才是她做试卷的时间。 两个人每天?六点起床,十?分钟左右洗漱完,带上书包作业,去村东老汉家?里吃饭。 老汉老两口发洪水时商议要把周方圆当孙女养,除了没住在?一起,基本上也算是了。 老两口年龄大,晚上睡得?早,早上起来的更早。 大奶奶一早就?把早饭做好?,盛好?,给水壶装满水。等徐万里和周方圆人来,稀饭正正好?不热不烫。 老汉正在?把学校装回?来的草摊开晒,看到两个人过来,也去水井旁洗了把脸,准备吃饭。 像一家?子似的坐在?桌子上,老汉垂着眼睛瞥了一眼无精打采的周方圆,桌底下狠狠踢了徐万里一脚,“你惹她了?” 徐万里咬着馒头狠狠摇头。 “那她是咋子了?” 徐万里沉默吃饭。 周方圆深呼吸一口气,起身到书包跟前?掏出一叠试卷放饭桌上,“爷,当厕纸还是引火柴火你都随便。” 她夜里都失眠了,她辛苦三个晚上做完所有的试卷,昨天?夜里让徐万里把正确答案写上去,她前?前?后后批改,算计完分数后有点郁闷了。 现实,总是格外打击人。 老汉眯着眼睛把试卷打开,瞅了眼周方圆,“你的分数?刚开学就?考试了?” “四?年级的期末考试卷子,我?们班主任让我?评估一下自己?。”周方圆如实说,成绩实在?不算理想,距离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路。 老汉上下瞅瞅,咳嗽两声,把试卷放到一旁,“行了,你才好?好?上过几天?学,这小子可是正正经经坐在?教室上了一年,我?看着你比他强多了。” 明明自己?被损,徐万里却使劲点点头,赞同老汉说的话。阿圆比她聪明。 周方圆低着头喝稀饭,猛不丁的窜出一句,“我?以后要考年级第一。” 老汉愣了下,才拿起筷子敲敲桌子,“嗯,你那脑子使使劲,说不定?有可能。” * 准备考年级第一的周方圆,暗地里开始学习了。早自习她把需要背诵的课文做了记号,不管学没学到,反正都是要背。 王广军有时候来得?早,会去教室转悠一圈,看看班级朗读情况。周方圆很有意思,自己?背诵的时候,会闭上眼睛。 通过和其他科老师交流沟通,周方圆上课很认真,认真听讲,认真做笔记。 开学几天?的第一次课堂作业,他特意翻出周方圆的来看,工工整整的,丝毫不见潦草和懈怠。 王广军早自习会站在?走廊窗户,或者前?后门偷看,班里同学都知道。他看的那会都老老实实的,人一走,挺直的腰板马上趴在?桌子上。 教室里前?后桌的,左右桌的开始窃窃私语。有那朗诵大声的学生都压不住他们的说话声。 讲究些的说话声音还小些,后排的学生没那个自觉。 曹建斌被周方圆制了一回?,性子有那么收敛一点。可过去没两天?,又和陈洋他们嘻嘻哈哈闹成一团了。 曹建斌徐猛坐在?靠墙的最后一排,陈洋胡志军坐在?他们前?面。前?面两个常常转过来聊天?。他们四?个自己?聊还不算,隔着一个过道,还和旁边的聊。 聊得?欢快丢书本都是轻的,必须的脚对脚发劲,看谁力气大。 曹金斌徐猛一面靠墙,他们对面两个男生即使后面一个咬牙双手抵着,也没抵挡住。 就?咣当一声,两个人晃的从椅子上掉下去,连着桌子在?地上刺啦一声摩擦,简直能穿透耳膜。 两个男生的课桌连着徐万里和周方圆的。 这动静大的,周方圆的课桌都跟着摩擦平移二十?公分,四?张原本直线的课桌,扭曲的四?分五裂。 正在?背书默念的周方圆要不是徐万里及时拉住,差点被桌子晃倒。 这猛不丁的一记刺耳声,把教室朗读声打断了。 曹建斌几个人还嘻嘻哈哈说着谁力气大,力气小的。 徐博板着脸站起身往后排看了眼,没点名到人,公式化的喊了句,“别聊天?说话,好?好?念书。” 前?排还是听话的,转过身继续学习,后排的,最后排的压根当成耳旁风,靠着墙的陈洋胡志军两人嚷嚷着还要试一次云云。 前?排陈立还偷偷用余光往后撇,他看到最后排周方圆站起来了。 周方圆一站起来,前?排转过的脑袋,又齐刷刷转回?来。一个个看着周方圆走出教室。 都傻眼了,干什?么去了? 和徐万里靠边的男生捅咕一下,“徐万里,周方圆干什?么去了?” 徐万里没搭理,继续背诵自己?的。 班长徐博是看着周方圆出去的,眉头有些皱,“徐万里,周方圆为?什?么出去?自习课随意进出要记名字的。” 徐万里好?半天?才回?一句,“不知道。” 第65章 周方圆出去后没一会, 王广军又过来了?,径自走到教室后排左右看了几眼,然后走到陈洋胡志军桌旁, 又指了指徐万里前面的位置。 王广军又和徐万里?前排的同学说了?声。然后班里同学看到这四人起身搬凳子抬桌子换位置了?。陈洋和胡志军搬到周方圆和徐万里?前面?。 整完这些王广军还把曹建斌和徐猛分开了。 徐猛调到走道两个男生的位置, 和徐万里?挨边。原来的男生和曹建斌做了同桌。 座位刚换好, 周方圆姗姗回来了?。没事人一样回到座位上继续念书背书。 徐博板着脸, 在班长记事簿空白的地?方写上周方圆的名字。 要说周方圆在班上人缘怎么样?其实?不怎么样。她?坐在后排,前后左右交际圈子都有限制。 但是前排的铅笔,橡皮什么的掉到她?脚边,也会帮着捡起?来。课间休息也很安静, 有时候会看书写作业,有时候会趴在桌在上。 除了?开学第一天闹出来动静,其他时间就是用功学习,关系好的就是班上徐万里?。两个人总是一起?上下?学。 陈立的同桌是个可爱的女生, 她?捧着书本转过头悄悄说,“我刚刚看到班长记周方圆名字了?。” 徐博位置在第二?排中间。在女生的斜后方,转身眼角余光就能看到。 “你说是不是她?去找班主任回来调的位置?” 陈立没吱声,不过他心里?觉得?是。但是班长只写周方圆的名字,他觉得?不公平。 * 上午第二?节课是数学课, 陈立抱来作业本发下?去,发到周方圆的时候,他稍稍磨叽了?下?, “那个周方圆,数学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这句话可是陈立在心里?酝酿好久。 他性?格有点腼腆, 并不是主动示好的, 可操场清理?的那天,周方圆间接帮他。知道她?想好好学习, 陈立不是自夸他数学成绩真的挺好,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学数学他没费劲。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84节 周方圆刚打开自己课堂作业本,听到陈立的示好,立马抬起?头看过去。 清亮的眼神让陈立不好意思起?来。 “可以吗?” “嗯,我是数学课代表,你有不会的我可以帮助你。” “那你以前数学书还有吗?我基础有些差。”周方圆发现自己薄弱环境,正想着找谁接之前的课本来补一补。想了?一圈,她?暂定的名单就是同村,还有过节的徐猛。 现在陈立愿意帮助她?学习,人选一下?子更换掉。 “我还有课堂笔记你要不要?”陈立眼睛一亮,“我今天回家给你找一找,明天给你带来。” “能有最好,你放心我看的时候会小心,一定原模原样还给你。”周方圆笑着保证。 陈立看着陈方圆的笑脸,忽然低头小声说了?声,“早上你出去,班长记你名字了?,你要不要给他说一下?。” 陈立是典型的好学生,记名这种事在他心里?还是很严重的。 周方圆往班长位置扫了?一眼,无所谓的摇摇头,“没事。” 王广军上课都是会先复习上节课的知识点,然后开始讲本节课的重点例题,重要知识点。然后练习题黑板做题,在讲解。 周方圆在学习这块是相当主动且积极。俨然和徐万里?不一样。 她?不怕出丑,也不怕自己做不出来,勇敢的举手上前去做。王广军对她?之前表态说的保证努力,有了?充分的认识。 以为周方圆只是在自己课堂上表现,问了?语文老师,结果是一样的,默写,背诵她?都很厉害。 陈立呢,答应该周方圆找以前课本和课堂笔记,回家翻箱倒柜收拾好,第二?天早上就背上学校去了?。 周方圆拿着一摞记录知识点的记录本,对陈立说,“谢谢你啊,班上要有人欺负你,我一定向?着你。” 陈立嘿嘿笑着挠挠头,虽然他个子矮,但也是个男生。被女生保护着还挺稀奇。 至于语文方面?,陈立自己的办法?就是背诵,古诗词之类的,就是死记硬背。这些东西?周方圆已经在复习背诵了?。 班上同学都知道周方圆学习的同时,还要复习之前的。有好奇的同学还会凑到她?跟前看一眼。 上学时间越长,班上同学发现周方圆性?格还挺好。主动和她?搭腔说话的同学渐渐多了?。 然而有一件事,却让班长徐博有些不愉快。 主要是早自习秩序维持,偶尔班上会有闹腾不听管教的学生。 “别说话了?,课文会背诵了?吗?在讲话记名字了?啊。” “在说话我喊班主任过来?” 徐博以前做班长也都是这样做的,大家早已习以为常。吓吓普通学生还行,但坐后排都是调皮捣蛋惯得?,不动点真格还真吓不住他们。 有时候闹腾的太过,太吵,已经干扰班级念书了?,徐博明显气的不轻,可也丝毫没本法?,班级记事簿也记名字,黑板也记名字了?,人家依然我行我素。 周方圆在班级什么都不是,没有班干部的身份,按理?她?自己老老实?实?看自己书就成。 但是吵闹的声音打扰到她?念书了?。 她?最后一排,斜后方就是放扫帚垃圾桶位置,学校呢,为了?防止学生大家互殴,扫帚都换成高粱杆那种。 人还嘻哈说笑呢,猛地?天降一个高粱杆,直接砸到桌子上,连带着一些灰土落下?来。 随着扫帚扔过来的方向?看,周方圆人还站着,冷着脸往这边看。那几个人立马心虚的不吭声了?。 要问班级人为什么怕周方圆呢?总结几点传闻,一是周方圆是个女混混,以前就和人干架,多打一都不怕的。二?是她?性?子野惹急敢拿刀伤人。三是她?背后有靠山,混社会的,抢劫斗殴坐牢。四是亲眼目睹她?治曹建斌等人。 以上几点在五年级内部传的比较广泛。 小徐村同龄的混迹在五年级一班,二?班的都有。家里?父母,村里?人怎么议论周方圆的都有印象。 菜刀真拿了?,刀子也真捅了?。有个坐牢的姐们也是真的有。因为抢劫派出所民?警还真的来村里?。 还有半夜爬到徐猛家差点杀人放火的事也被抖了?出来。 这些说烂的事越传越邪乎,加上周方圆本身性?格,以及给人感觉和其他人不同。大家心里?都默认了?周方圆是个惹急就会动刀子的。 尽管平时看着不声不响,也不惹事的,而且还积极主动学习。但是真她?挑事的时候,班上众多男生还真没敢惹她?的。 看看同村的徐猛,都差点被割脖子了?。 曹建斌和陈洋几个,从别处刚知道这事,还扒拉徐猛脖子,还真在肥胖的脖子上找到一条浅浅的疤痕。 几个问徐猛,“这真是她?半夜偷进你家拿镰刀割的?”几个还是不怎么信。毕竟班上女生什么样他们再清楚不过,课间跳个皮筋,聊聊电视剧,明星卡片什么的。 这种半夜潜入别人家的太难联想了?。 徐猛没反驳,也没承认。可他承不承认,这事都被传遍了?。周方圆一时间显然成了?一个危险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 这些传闻学校也知道,特意找到王广军让他留意周方圆。学校禁止出现打架斗殴的事情。 周方圆的一个扫帚把所有噪音都压下?去了?。“不想念就趴着睡觉,别打扰别人。” 那冷冰冰的眼神会不会是她?爆发的一个痕迹? 所有人都乖乖的看书背书,反正没人再敢弄出杂音出来。 徐博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自己声嘶力竭的维持班级秩序,比不过周方圆简单的一句话。 明明他才?是班长,可明显大家畏惧周方圆。 敬佩,崇敬,还是畏惧,害怕,最终效果就是说话管不管用。明显自己说话同学不听,却听周方圆的。 徐博作为一班之长,应该是老师之下?,同学之上的存在。可现在明晃晃的,周方圆是个特殊的存在。 而且,徐博心底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话,周方圆根本不屑一顾。自己管不动她?。 时间越久,徐博越发在意周方圆。知道她?在补习以前的知识点,心里?欣慰不少,她?是个混混,成绩很差。自己成绩很好,班级第一,年级前一二?名。 她?根本和自己比不了?。 偷偷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可每每早上来教室,她?已经在看书了?。课间休息她?也没趴下?睡觉,或者和同学玩闹,还是在学习。 周方圆这种学习的劲头,随着时间拉长给他造成一种越发恐慌的心理?压力。 渐渐越发在意起?来,尤其,数学成绩很好的陈立竟然和周方圆走得?很近。时常能看到陈立跑到后排去和周方圆解题。他就愈发不安起?来。 王广军接到学校通知,国庆节放假之前,学校组织期中考试。把这个消息宣布下?去,让同学自己回家多复习,把薄弱的知识点加强。 要期中考试了?。 徐博跃跃欲试,他这次有信心能到年级第一。而他也有些好奇周方圆的成绩。 成绩好的同学已经开始暗暗较劲,学习差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课间打闹。因为周方圆坐在最后排。以前后排之后的空间默认都是玩闹的场所,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现在,周方圆坐在那里?看书写作业,瘦弱的后背却给人坚硬磐石的感觉。都习惯的出去在走廊上,这要在后面?不小心惹着她?,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啊。 国庆节前期中考试,而在这之前却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到中秋了?。 胡玉婷要从少年管教所出来了?。 周方圆给徐万里?说了?很多胡玉婷的事,说她?这个人很好,是个豪爽的性?格。你对她?好,她?会一门心思对你好。 胡玉婷出来16岁了?。 她?一头短发比徐万里?平头还短,徐万里?第一眼看到她?,第一时间想到学校里?谣传说阿圆背后有个坐牢的混混姐姐。 胡玉婷眼睛细长上挑,颧骨高,下?巴尖。不笑再加上斜眼看人,真有被坏蛋盯上的感觉。 徐万里?此刻就是这种感觉,加上胡玉婷脸上还有个浅疤痕在,即使?说她?不是混混都没人信,反正整个人给人感觉就是距离好人差一大截。 相比徐万里?余光偷瞥,胡玉婷看徐万里?就是随意多了?,一胳膊搂过阿圆,下?巴一抬,“你说的家里?多个人,就是他啊?” 周方圆措不及防,身子踉跄了?下?。 徐万里?看着对方粗鲁的拉扯阿圆,眉头紧紧皱了?下?。 “对,他叫徐万里?,比我小一岁,现在和我一个班。徐万里?,你喊她?婷姐就行。”周方圆示意徐万里?赶紧去帮婷姐拿包。 徐万里?扫了?一眼婷姐,嘴巴紧闭着,却主动把包拎了?起?来。 胡玉婷一看对方还挺听阿圆的话,倒是对他有些改观,“听你话就成。” 回去的路上,胡玉婷问,“你给我说说,你们现在怎么生活的?”看了?眼徐万里?,阿圆说过这个人和她?们一样,那就是说也是没爹没妈没人关着。 两个才?上小学的,能有什么经济来源。 阿圆叫她?一起?生活,反正她?也没家人,可她?16岁了?,这两个一个比一个小,她?总要多承担一些。 “村里?养羊的大爷爷大奶奶把我当成孙女养,我们吃饭去家里?吃。然后,洪水之后我遇到贵人,就是云海市的段老师,段阿姨,他们资助我上学,生活。他们有给我钱......” 可以说,她?现在能这样安心的上课学习,都是别人给予的。她?身边的人帮助了?她?很多。这和她?一开始的想法?不同,她?一开始不习惯,没有依靠自己的活着,让她?没有安全感。 但是段阿姨说和大爷爷他们的善意,她?拒绝不了?。 而且车祸之后身体留下?后遗,让她?明白一个道理?,人生还有有很多选择,外面?的世界对于健康手脚身体,更看重知识的力量。 看过妈妈写的书,她?更坚定了?,她?需要知识去打开她?人生另一扇大门。 胡玉婷听后沉默许久,忽然转头看了?眼徐万里?,“他呢?” 徐万里?快速转过身,又默默背过身去。 “大爷爷他们把你当孙女照顾,他呢,总不至于当成孙子照顾吧?” 周方圆拉住胡玉婷的手,“徐二?虎是他二?叔,那个人渣混混禽.兽,差点打死他,饿死他,而且现在根本不管他。在云海市的时候,如果没有他,我落不得?好,很有可能会被卖也可能被打死。”徐万里?的生活,是她?打破的,自己承诺他的。 胡玉婷知道阿圆的固执的性?格,仰天长叹一声。 “婷姐,你还读书吗?”周方圆想问胡玉婷今后想干什么。 “读个屁啊,哪个学校愿意接受我这样进过管教所的?我16岁了?,也不想念了?,我就没念书的脑子。”胡玉婷低着头,脚尖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小声的说着她?的想法?,“我准备找个活先干着,先养活自己。” 周方圆点点头。 胡玉婷出来,先去了?前胡村家里?看了?眼。就如周方圆之前说的,好好的房子经历洪水后成了?危房。房梁屋顶都快塌了?,人走进去噗噗往下?掉土。房子里?什么都没剩下?,不知道是洪水冲走了?,还是被人拿走的。 房前房后,屋里?屋外,院子旮旯到处长着茂盛的草,荒废凄凉的让人一看心酸不已。 胡玉婷看的眼圈通红,徐万里?四处找工具,想把草收一收,转悠一圈没找到,蹲下?圈起?袖子用手拔。 胡玉婷看他一声不响的干活,瞅了?周方圆一眼,“他还不错。” “让他别干了?,拔了?也不能住人。” 转头去了?奶奶坟头前,胡玉婷跪下?,周方圆跟着也跪下?。徐万里?看了?眼,慢几秒也跪下?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85节 磕了?三个头。 旁边还有一个坟,是胡玉婷爸爸的,跪下?又是三个。 “奶,我出来了?,你走我没送你一程,是孙女我不孝。在这给你磕头赔不是。奶你别记恨我,也不生我气。你生前就担心我不学好,怕我走歪路。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好好做人,我不混了?。坑蒙拐骗的事我不干,我会好好做事,脚踏实?地?的。” 胡玉婷向?她?奶保证。 三个人从前胡村回来,村里?还能看到同个班级的胡志军。看样子他刚从家里?出来,一眼看到他们三个?似乎吓到了?,站在路边愣愣的注视他们过去。 回小徐村,当初发洪水的时候小徐村受灾最严重,洪水过后重修重建变化?挺大的。胡玉婷一路走来似乎都有些不认识了?。 尤其原来一片杨树林成了?一片玉米地?。玉米棒子都熟了?,杆子又高,隐隐能看到玉米地?过去有个气派屋顶。 直到走过去,原先破败院子都不见了?,现在是规整的朱红色大门,门檐宽敞还镶嵌了?白色瓷砖,院墙很高糊了?一层水泥更坚固,院子干净敞亮,进了?堂屋水磨石的地?板干净的能照出人影来。 胡玉婷瞠目结舌的看着,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婷姐,欢迎回家。” “欢...欢迎回家。”徐万里?低头磕磕巴巴的说了?句,然后把包放下?,跑到外面?扫帚扫院子去了?。 大爷爷和大奶奶被镇上的两个儿子接去过中秋了?。 两个人说不去,要留在村里?过,而且家里?买好了?鱼,鸡,猪肉等食材。周方圆知道大爷爷大奶奶不忍心她?和徐万里?两个在家。 所以说什么都不去。 “去什么去,都有家有口的,去谁家都不如自己家待着。”老汉不愿意去。可周方圆知道老汉还是想念自己孙子孙女的。 她?和徐万里?合伙,把家里?鸡猪肉等食材全都拎回村西?家里?,“就去过个中秋节,你这次不去,叔叔他们对我们更有意见了?。你去你的,这些吃的我们自己能做。” 三个人第一次过中秋节,每个人都没闲着,所有重活脏活徐万里?抢着干。 压水拎水,摘菜。 可就对着那只鲜活的大公鸡,徐万里?拿着刀,和公鸡大眼瞪小眼,愣是没敢下?手。 胡玉婷看他没用的很,“给我,我来。”她?没少见过她?奶杀鸡,轻松的很。就一手攥着鸡脖子,把刀往鸡脖子一划,放血,在一扔。在地?上扑棱一会咽气。准备好热水烫一烫,泡一泡,拔毛,开膛破肚齐活。 以前就爱看杀鸡,步骤再清楚不过。 周方圆看着婷姐嘴里?念叨,她?嘴角咧开,手里?土豆放下?,只看胡玉婷怎么下?手。 胡玉婷一手抓着鸡,一手拿刀,然后比划着位置,怎么用力。然后比划来比划去。 徐万里?呆愣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似乎也看出来了?。 胡玉婷见过杀鸡,但她?没杀过。 这会拿着刀子抵在鸡脖子处,咽了?吐沫,深呼吸几口。结果那公鸡嗷嗷嗷几声,倒把她?吓得?一愣一愣的。 作为三个人中年龄最大的,是大姐一样的人物。旁边徐万里?还在一旁看着,胡玉婷实?在说不出口,她?下?不去手。 周方圆扶着墙站起?身。 她?拿过胡玉婷手里?的刀,“婷姐,把你抓好别让它飞了?。” 胡玉婷抓鸡的手用力,自己却下?意识闭上眼,然后手里?大公鸡突然张开翅膀扑棱扑棱起?来。 “好了?。” 周方圆把刀递给徐万里?,转身继续洗土豆,完事,还有一条鱼要收拾。 最难的一关过去了?,剩下?就是收拾的问题,拔鸡毛清理?内脏,徐万里?和胡玉婷联手。 三个人都蹲在灶房里?,周方圆掌勺,徐万里?烧灶,胡玉婷听从吩咐放盐,放酱油,放配菜啥的。 总之周方圆吩咐什么,两人做什么。 一道鸡肉炖土豆,一道红烧鱼,一个炒青菜,一个煮花生米,猪肉没做,想等着以后再吃。 周方圆给云海市打电话送上祝福,接电话是陆可为。 “阿圆。” 对于一直挽留自己在云海市的陆可为,周方圆感觉很抱歉,“陆可为中秋节快乐啊。老师和阿姨还好吗?” 听得?出来,陆可为还是没死心,“阿圆你不能来云海市上学吗?”他想过,阿圆不能来云海市,他能不能去阿圆那边上学去?这个想法?他刚一张嘴,就被无情的打了?。 惨遭被打的陆可为,一生气,学校期中考试他作妖了?。 段华章被喊去学校,看到陆可为的试卷,险些晕过去。他所有卷子上,念经拜佛一样写着:南无阿弥陀佛,让阿圆来云海市上学吧。神啊,让我转学去阿圆那里?吧...... 云海市这边学校期中考试比东山市这边早,问及阿圆期中考试成绩,才?知道还要晚几天才?考。 “好好考,有想要的书,练习册阿姨给你买邮寄过去。”段华章还是很关注阿圆学习的。 讲完电话,四个菜已经整整齐齐的摆放好,桌子上还多了?一包月饼,几个苹果橘子。 “二?婶子刚才?送来的,知道你再打电话就没留下?。”李艳梅送来东西?又走了?。 月饼是五仁馅的,三个人围着桌子坐好,相视一眼后,都笑了?。有些话不用说,三个人拿起?筷子相互夹菜。 吃完饭,院子里?的月光亮如白昼。 胡玉婷看着他们两个吃完饭,就收拾桌子,掏出书本练习册来。 “马上要期中考了?。”周方圆想要个考个好名次,她?知道的,她?的成绩段阿姨一定会告诉妈妈。 孩子的成绩,做妈妈的没有不关心的,对于孩子的未来,没有妈妈不上心。对于孩子,妈妈希望她?能经历一切美好。 这是《一眼天堂》里?的字,亦是她?妈妈的话。 第66章 苗银玲的中秋过的无滋无味。家里高档的月饼堆的老高, 精致的月饼盒,还有木头雕花做的,光是一个盒子都是一件艺术品, 好看的很。 有些是老庄的弟子, 朋友送的, 也有是于蓝关系托人送的。 屋里冷冷清清的, 餐桌上什么都没有。陪伴苗银玲的是往日最爱的收音机。她最喜欢收听云海市文艺频道的广播。 以?前于蓝的爸爸就经常受邀去录制,后来老庄去了,于蓝获得了国内常青文学奖金奖。作?品深受好评,去受邀录制过。 家里收音机常年没有更换过频道, 于蓝死?后,家里太?安静了,安静的她总是幻听,所以?她把收音机打开了, 声音放的很大。 “观众们朋友们,四年一选的常青文学奖在首都揭晓。薛振《千年遗憾》、可?来里《私塾人间》、刘功军《乡村父母》、郑鸿雁《悬崖上的路》、唐七岁《街门?》5部长篇小说获奖。这5部获奖作?品多方面的展现新?时代下的奋斗,努力,进取,和新?时代文学发展和思想艺术水平...... 尤其, 《悬崖上的路》这本长篇小说的作?者郑鸿雁,更是往届获得者中年龄最小的,今年才二十三岁。值得一说的是, 曾经获得这项殊荣的是我市已逝知?名作?家庄于蓝老师。她曾经在二十五岁,凭借《一眼天堂》获得常青文学奖而被国内读者熟知?..... 近年来发现一个有趣事实, 新?时代年轻人的崛起似乎有些势不可?挡, 各行各业都在刷新?年龄这个界线,郑鸿雁小小年纪却已经在西部执教三年, 她说这部《悬崖上的路》是她送给曾经教过的学生?们。而这本书已经出版上架各大书店......。 看到有听众朋友留言,说竟然不知?道《一眼天堂》的作?者去世了的消息。 是的,庄于蓝老师在一年多前车祸去世,实在是令人惋惜,不然,相?信老师的才华会带给读者更多经典作?品......” 苗银玲突然站起身来,眼里闪过一丝疯狂,把收音机狠狠砸在地上,再咬牙切齿狠狠踩几脚。 收音机彻底坏掉,整个人气的浑身哆嗦,“啊啊啊啊。”发泄似的喊声,冲过去把那些刺眼的月饼,礼品全都从桌上扫下来,脚踩,摔打。 等到精疲力竭,她摊在地上依靠着?沙发把于蓝的照片紧紧抱在怀里,“阿蓝啊,我的于蓝啊啊啊啊。”悲伤凄厉的哭声,恨不得把整张照片嵌入自己心上。 * 过完中秋,学生?无不期待着?国庆假期的到来。尽管国庆前可?能会有讨人厌的期中考试。可?一想到考完试就放假,学生?还是兴奋鼓舞。 期中考试,各科老师都没有放下学习进程表,学习新?知?识的时候,会给学生?划分期中考的要点复习。 胡玉婷暂时接管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早上不去老汉家里吃饭了,胡玉婷年龄不下了,有手有脚,实在不好意思去。连带着?周方圆和徐万里也不去。 早起做饭,烧稀饭的时候煮两个鸡蛋,黑咸菜一块钱能买好多块咸菜疙瘩,用水泡一泡,洗净切丝装盘就成?。要想好吃点可?以?用辣椒炒一下。 胡玉婷对于和面这个活掌握的不是很好,以?前家里她奶很会做这些,她虽然在边上看着?,但没经验。 第一天早上和面就在锅里烫的饼子,有的厚实,有的博,厚的不熟,薄的糊了。 周方圆和徐万里啥都没说,糊的饼卷着?咸菜也能吃。在吃饭上,这两个人从来没挑剔过。挨过饿,有吃的就行。 两个人吃完,徐万里背书包出门?,胡玉婷像个大姐姐一样送到门?口。她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两个人走远。 她微微皱着?眉,阿圆的走路的姿势不对劲,脚步很慢,好像是快不了。 但是阿圆什么都没对她说,她也不问。 就像以?前两个人对于对方身上出现的伤疤,淤青都视而不见一样。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到了期中考试前一天,各科考试商量好的一样,开始复习知?识点。 陈立课间对周方圆说,“数学啊看例题,然后做一做拓展题型。试卷上会有例题那样的题型,这种?很简单,麻烦的是老师可?不会只出这样简单的题目。多半会在后面出个综合的。要不就是某个知?识点深入题型。开学就这几个单元,最能是压轴答题的知?识点就这几个。” 陈立结合自己的数学天赋,以?及多年考试的经验。他给周方圆划分了他压题宝库。 陈立翻开周方圆数学练习册,他作?为一个数学课代表都得说周方圆很厉害。 周方圆很喜欢数学的,她觉得自己学习数学不费劲,她把四年级之?前的知?识点都过了一遍。她不认为自己会的考的太?差。 至于语文,能背诵的,能默写的,她和徐万里回到家吃完饭,婷姐会负责检查默背。不光是默写生?词,就连课文包括标点符号都要默写出来。 死?记硬背的东西周方圆也自认准备的很好。 考试当天,书桌里的书本全部清空,学生?背坐着?。监考老师是五年级三班的女老师。人很严肃,一双眼睛似乎能三百十六度无死?角监视。 “有些同学就不要东张西望了,好好看自己试卷。” 考试一天考完。上午语文,生?物,思想品德,下午数学,社?会,历史。 下午数学一考完,陈立小小的个子恨不得在周方圆跟前跳个舞,邀功一样的,“怎么样,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 数学试卷最后压轴答题确实如陈立所说。 “我感觉我这次能满分。”陈立掩盖不住的得意,这次数学试卷题型想拿满分不容易。“周方圆你呢,感觉能考多少?” “九十分以?上。”周方圆谦虚了下。 “那也不错了。你这么用功。”在陈立眼里,周方圆成?绩不会差,说的总成?绩排名。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86节 “假期我可?能回来学校帮助老师批改试卷,到时候分数我一定先知?道。你家有电话吗?” 陈立要到电话号码,说等分数一出来他就打电话。 放假就有假期作?业,生?词课文抄个十遍八遍。王广军叮嘱放假安全注意事项后,又喊了班上几个学习好的来批改试卷,然后宣布放学。 徐万里和周方圆不着?急,慢慢收拾书包。 倒是一向?放学就飞跑的曹建斌陈洋等人似乎也不着?急,几个人眼睛时不时瞟一下。 几双视线实在太?明显,周方圆冷眼望过去的时候,曹建斌陈洋立即站起身嚷嚷着?要去厕所。 周方圆和徐万里对视一眼,疑惑这几人的异常。 徐猛磨磨唧唧的,曹建斌陈洋都出去了,他还在摸摸索索的不知?道在干什。一张胖脸五官挤在一起,像是在吵架一样。 他拎着?书包从教室出去,三秒后又咣咣跑回来,脸色涨红着?跑到周方圆跟前,小眼睛紧张的四处打漂,“周...周方圆,你找老师吧,学校门?口有初中生?等你。” 急于撇清一样摆摆手,“不是我们,就是你名声出来了,他们想要看看你。我...我就告诉你一声,你别怨我身上。”徐猛说完咣咣的跑出教室。 徐万里一听急了,“阿圆,我们去找老师吧。” “不用,校门?口这么多人,打人也得找个僻静地方。”周方圆慢条斯理的收拾好,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她的情绪。 镇上初中三四点就放学了,有住校的学生?,所以?放学早。徐村小学大门?两边各有一个花坛,里面种?着?几棵冬青树。此刻花坛白色瓷砖上站着?五六个初中生?。 男男女女都有,身上披着?,系着?初中校服,就没一个好好穿在身上的,说话前缀必带一句他.妈的,我艹你xx什么的。路过的学生?都跑的飞快,一溜烟过去。然后远远的回头看一眼。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学生?混混。 似乎还有认识的,再看就是学校里有名的几个差生?,称兄道弟的围在边上说话。 周方圆和徐万里出现在学校主干道上,校门?口花坛上站的其中一人,忽然伸手指了指她。 下一秒又站出来几个人看过来。 徐万里站在周方圆前面,他攥紧手掌,刚刚收拾的时候,他把削铅笔的刀放在裤口袋里了。 周方圆不知?道是记忆不错,还是眼力劲好,远远看到站在校门?口几个人,她认出来了。 并不是陌生?,还是老相?识,以?前就是这几个,总是在学校垃圾站堵她。想想自己那个时候,真是......那么小,为什么总有人看她不顺眼。 路过,也会有人拿石头砸到她。总会有人说些刺激她神经的话,然后... 然后是什么啊,婷姐说她是个傻子,不知?道跑。明明对方人多势众,个个比她高,比她大,还要硬上。被揍鼻青脸肿也不知?道哭,死?犟死?犟的小孩。 嘴角忍不住笑了,周方圆走到校门?口,那几个人跳下花坛,自然而然的围过来。 “哈喽,周...周什么来着??” “是周方圆。”周方圆笑着?对他们所有人介绍自己。 其中一个人突然歪头凑近,“我在镇上中学都听说你最近挺狂啊。” 第67章 眨眼之间, 初中生们已经把周方圆和徐万里团团围住。 他们有的叼着一支棒棒糖,有的嘴里嚼着泡泡堂,个?个?神情似笑非笑的。手像摸自家猫狗一样的, 在周方圆头顶粗暴的胡撸一把。 你一把我一把, 短发瞬间毛糙起来。 对方把嘴里咬的棒棒糖, 往周方圆脸上, 鼻孔上乱戳。周方圆头一歪伸手拍掉了。 徐万里站在周方圆身后,看着他们欺负耍弄阿圆,瞪着眼默默攥紧拳头。 “我好心给你糖吃,你竟然不要, 是不是太不给我面了?以前我记得你可是捡过垃圾里糖渣吃啊。”被拍打手面的人,突然变了脸,皱着眉手指攥拳扣在周方圆胸口,“啊, 最近洋气不少啊,不捡别人衣服穿了?” 胸口又是重重一击。 周方圆往后踉跄,徐万里急忙在身后推她一下?。 “看看,这还有个?小男生呢。”有两个?大男生凑近徐万里,一个?伸手拦住他脖子?, 一个?背后抓住他衣领,想要把他拽到边上去。 学校大门口不少学生频频回头往后看,还有走过岔路口又掉头回来的。“他们是初中生, 来截人的。” “看样子?要打架?” “是五年级一班的周方圆和?徐万里。” “要不要告诉老师?” “告诉也没用啊,老师又不能天?天?送他们回家?。” 徐博去了躺办公室, 出来的比较晚, 走在校门主干道,就看到有人往他这边跑过来, “徐博,徐博,你快到大门口看看,你们班的周方圆和?徐万里被初中的混混堵住了,马上打起来了。” 徐博一听立马跑动起来,一口气跑到大门口,只看到散落一地的书包课本。周方圆和?徐万里两个?人被人围着,推搡着不得不向东走。 徐博向前追两步,又停了下?来。 喘着气,心脏噗噗乱跳,慌乱的往后学校看一眼。班主任王广军还在办公室没走...... 手抓着书包背带微微发颤,短暂的犹豫,校门口围观的学生发现人走了,没热闹可看立马散了。 东边校墙拐角是学校扔垃圾的地方,水泥砖头砌的两面墙。距离校门口就十来米,以前就听说学生看谁不顺眼,约架就去那里。 站了一分钟,徐博慌乱的心情平复下?来,转头四顾看了眼,校门口已经恢复如常。 “徐博站着干嘛,走了一起回家??”同村同路的看他一个?人向东站着,朝他伸手招呼。 徐博愣怔,“哦...哦,这就走。”目光向东瞥了眼,抓着书包朝小伙伴跑过去。 “你刚才看什么呢?刚听说有初中来来校门堵人,你看到没?” “有吗?没看到,我出来晚了。”徐博回答。 * 校垃圾站并不大,拐角进去三?四米,能容纳一辆机动三?轮车进出。旁边全是玉米地,枯黄的玉米杆子?直直立着,挡住一部分视线。 初中生们前后推拽着,把人带到垃圾站旁。好在不是盛夏,垃圾站的味道还能忍受,可到底不好闻。 周围没了人,几个?初中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一人伸手拍拍周方圆的脸,“我们不在就把你狂起来了?”倏地一下?,背后又被猛地拉扯一下?,“以前穷的掉渣,现在有钱了好像?” 徐万里怒瞪眼睛冲过去,旁边一个?男生手疾眼快直接从后伸腿,咣当一声?,人直接抢地上。 一个?男生顺势一屁.股坐在他身上。“本来没你什么事的,老老实?实?看着就得了。” 徐万里啊啊啊使劲,手指在地上扣着想要爬起来。 “他劲好大,等他们放学站这么久你们不累?来来坐一坐。”徐万里身上坐着两个?人,他刚要伸手去抓什么东西,就听到旁边一声?怒骂,“给你脸不要脸。” 周方圆的身体直直往后摔下?去,那人愣了眼,看了自己手,忽然嗤笑声?,“什么啊,你要讹我,我都没使劲呢?” 周方圆半躺在地上,有手肘撑着地面一点点往后退。对方以为她害怕了,更加嚣张的上前,“咦,不对啊,周方圆你以前那股劲去哪了,那个?时候和?你玩最有意思?了。怎么打都不服气,眼睛瞪的像个?烧红的铜铃。就喜欢你恨的要死,却怎么都打不过。” “让我想想当时你最烦被人说你什么来着,穷,野种,还有什么来着,哦哦哦,你爸是个?老光棍,养你就是图个?童养媳,要不怎么都不给上户口呢?” 那人蹲下?来,咧开嘴显摆他咀嚼的泡泡糖,对着周方圆的面,吹出一个?大大白泡泡来。 啪的一声?,泡泡糖炸开,那人收进嘴里咀嚼两下?,然后张开大嘴,把糖卷在舌尖吐在周方圆脸上或者头发上。 “啊,小心...” 终于瞄准脸上,准备吐出去,身后同伴急呼一声?。 来不及了。 周方圆倒下?之后,双手撑在地上向后退,她脸上佯装着害怕和?恐惧。实?际她刚来到垃圾站第一眼就看到地上有很多大小的石子?,也有些碎块砖头混着泥土铺在路上。 她瞄准一大块红色砖头,装作被推到在地,然后手撑着地面向后摸索。 砖头的一角埋在土里,她用手指狠狠扣进地里,直到砖头松动。看着居高?临下?想要把泡泡糖吐在她脸上的瞬间,抓起砖头狠砸下?去。 瞬间发生,快,准,狠, 那人哦哦惨叫倒在一边,手捂着头嚎叫不止。 手掌里黏腻浓稠的血液源源不断的留下?来,转瞬红了半张脸。 旁边一看吓了一跳。 周方圆眼神凶狠,看着被压在地上涨红脸的徐万里,她扭过头膝盖跪地蹭着来到仰面倒地那人身边。 “你干什么?”初中生有人大呼一声?,想要冲上前。 咣的一下?,死死抓着砖头,冰冷幽深的眼睛里是一片平静。下?手没有丝毫犹豫。 “说,以后还来不来?” 周方圆声?音低沉,透着渗人的狠劲。她手里砖头对着抱头哀嚎的人,满是仇恨的眼睛里,是一把烈火,复仇的火焰在血管里燃烧。 她眼睛死死盯住旁边一人,她手里砖头对着抱头哀嚎的人。 “说,以后还来不来?”同样一句话,却像寒风穿透身体,旁边嬉笑看热闹的人顿时感?觉浑身冰冷。 “啊啊啊,我的头,我的头啊啊啊,好疼。”疼的像蛇一样在地上扭曲着。 被周方圆盯住的人,吓得左右环顾,发现就只有自己被凶猛的野兽盯住。“你...你...” 高?举着砖头的手,在发颤的嗓音下?,又是咣的一下?。 “啊啊啊......”血似乎迸溅出来,吓得抱头大叫。“杀人了?” 原先嬉笑坐在徐万里身上的两个?男生,赶紧起来,似乎也被眼前血腥一幕吓到了。 其中一个?男的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犹豫对准周方圆和?徐万里两人谁时,一对上那双狠厉阴霾的眼睛,灵魂深处胆颤了。 他立即刀子?抵在徐万里身上,威胁警告的话都没说出口。 周方圆却突然站起身,冷冷冲着持刀的人笑了,下?一秒,她拿着砖头对着自己额头狠狠一击,血瞬间从眉间留下?来。 “阿圆?”所有人都吓傻了。 徐万里顾不上那人的刀子?,就要爬起来。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87节 周方圆只摇摇头,想要清醒一下?,又似乎想让脑子?里嗡嗡的声?音挺直,看到徐万里想到,一记眼刀甩过去,让他不要动。 周方圆一边歪着头,一手抓着手里砖头,看着另一边哀嚎声?减小,被同伴拽起来的那人,目光重新聚在拿刀的男生身上,冲着他冷冷笑了,“你敢捅吗?” 那人确实?不敢捅,兜里装刀子?完全是在学校班级装装样子?。 那人眼神胆怯了,周方圆低头雪留在脸上,她笑着说,“我说这是你们砸的。” 几个?初中生脑子?似乎都没吓得反应不灵敏起来。 周方圆接着说,“今天?放学,你们几个?堵校门口把我劫持到这里想要抢钱,我拒绝,你们便殴打我,砖头砸我。持刀威胁我朋友,我怒极反抗砸了他。” 初中生听完瞪大眼睛,“你...颠倒黑白没人会信你。” 周方圆却不管信不信,她踉跄的走到搀扶受伤那人跟前,女?生一看到周方圆走进,吓得一松手,直接后退一米。 啪.啪.啪几下?,伸手啪嗒那人脸颊, “你似乎总是和?我过不去,说你还来不来?” 那人似乎疼的说不出来,微慌着脑袋,眼神恐惧无比的看着周方圆那比恶鬼还可怕的脸。 “不...不...”来了...... 周方圆啪的一声?,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说,还来不来了?” 已经有人受不住,“他...他喊我来的,我就是来看看热闹,我...我以后都不会来,我...我要回家?了。”哆嗦着说完,转身撒腿就跑。 “我...我也是。”有人腿软差点摔在地上。 满头是血那人眼神恐惧看着周方圆手里带血砖头,害怕它再落下?,声?音抖着,“不...不来了,不来了...”吓得眼泪鼻涕往下?落。 周方圆手里砖头掉落,轻声?对他说,“你下?次再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剩下?几人强撑着没跑,但看周方圆眼神都变了。 眼前这个?五年级的女?生,让人忘记她的年龄,忘记她的性?别,只看着那血红一半的脸,似乎像极了梦魇里恶鬼。那对人对己都不犹豫的狠劲,让他们害怕,似乎她真的有勇气去杀人。 “来挑事,就要做好没命的准备,不是每个?人都会默默受欺负。穷,富什么的,最终都是一条命,谁比谁都一样。” 几个?人搀着挨砸的人走了。 徐万里起身他脱掉身上的外套,小心递到周方圆跟前,周方圆摆摆手,说不要,“沾了血回家?还得清,婷姐会看到的。” “你...砸自己做啥子?。”徐万里眼眶通红,还是那袖子?把阿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这个?我会拿到外面洗,不让她看到。” 周方圆嗤笑一声?,“不砸没办法善后,我一看那人我就知道他没胆子?捅。不痛不痒的推搡两下?就走,以后每星期都来堵我?你也听到他们说话嘴巴有多脏,我爸...养大我也不容易。” 周方圆想到以前眼眶里起了雾,嘴角却笑着,“以前家?里实?在太穷了,村里都说他窝囊没用,可他大冬天?会给我烤红薯。村里结婚办事,他厚着脸皮被人撵,被人嫌弃也会上前道喜,会帮人刷洗一大堆盘子?碗,就为了我有糖吃。” “我以前也嫌弃他总是忍受,为什么不反抗。被人嘲笑,被人打,现在突然有些明白,他是在顾忌我,用他自己的方式护着我。”什么都没有的人,逼到绝境了,真的命都可以豁出去。 他选择那样的方式死,想来是希望他的死村里能可怜我,有善心的或许帮扶我一下?。他真要死前找徐二虎拼命,想到或许连累我....我爸不聪明,那个?时候一定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想要带她一起走。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别担心, 我下手有数的。看着砸的狠,就是血吓人,人死不了的。”说完笑着指指自己的, “我的也是。” 他?们那么多人, 全打了不可能。最好的结果就是逮着一个嚣张的往死里砸。能恐吓住其他?人最好。 “我身?体没事, 到真的很想和他?们打一架。”周方圆深呼吸一口, “以前就我一个人,现在加上?你,说不定能赢。”可车祸之后她知道自?己的腿脚,想要和人拼架肯定拼不过。 打是打不过, 但是周方圆经历生死,她清楚。人都畏死,比狠劲,比不怕死, 她绝不会输。 * 王广军家住在镇上?,明天假期他?还要回学校来批改试卷。把东西收拾收拾,才?准备回去。去教室车棚牵了自?行车出来。 黑色二八大杠自?行车,前头车篮放着包。推着自?行车到校门口,一眼就看到校门口左边花坛边扔的两个书包。 书包敞开着, 课本,书本散落一地?。王广军路过一看课本还是五年级的。皱着眉左右看了眼,没看到往回找的。把车子靠边, 蹲下身?捡起来。 课本一翻,空白处工整的写着周方圆三个字。王广军蹙着眉把地?上?作业本课本练习册全都捡起来, 确定是周方圆和徐万里两个人的书包。 书包随意的扔在地?上?, 课本上?还有几?个脏脚印...... 王广军仔细看看花坛边上?地?面脚印,乱七八糟, 地?上?糖果皮一地?。他?这边刚把书包放在车把上?,东边急慌慌跑来一个学生。 面色慌乱,眼神惊恐,还以为是本校学生,结果看到初中校服。 人径自?直接跑过去。 王广军心里刚存疑,然后东边又跑来一个初中生,紧急上?前把人拦住,板着脸神情严肃,“你是镇上?中学的?”说?着话,目光却忍不住向东边看。 东边校墙拐角是垃圾站,听其他?老师说?总会有些学生会在哪里打架什么的。 看着车把前的,两个书包。 王广军突然明白过来,“你们...周方圆在哪?” 初中生使?劲挣扎开,眼里十?分害怕,“周...周方圆杀人了。” “什么?”王广军呵斥一声,以为自?己听到了,抓着中学生的胳膊不放,“我是周方圆班主任,你们中学生来小学门口干什么?周方圆在哪?” 眼看着要被拽着回去,初中生差点原地?尖叫跳起来,手哆嗦的指着校墙东边,“人在那边,你是班主任你赶紧过去管管,真的快要出人命了。周方圆人疯了一样,抓着砖头往脑袋砸,那人快要被她砸死了,头上?全是血。” 王广军一听,又惊又吓,松开学生立即往东边跑。 刚跑几?步迎面直接装上?搀扶出来的几?个初中生。 被搀扶的那个简直惨不忍睹,脑袋上?的血淌了半脸,流进?脖领子里。 他?拦着人,“周方圆呢,你们别动走,这个情况先去医院看看。”王广军看着这情况,心凉半截,周方圆和徐万里呢? 既担心里面人情况,又看看这几?个人样子又不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见血了总要先去医院检查包扎。 初中生们却不听劝,说?回家父母带去。 王广军跑进?拐角里,就看到坐在地?上?两个人。 周方圆也是一头血,衣服上?脏污不堪,相比之下,徐万里没有什么外伤。 “周方圆,徐万里。”王广军皱着眉,“怎么回事?” 周方圆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抓着徐万里站起身?,解释道:“就那么回事,几?个初中生来堵我,我反抗,就打起来了。” 王广军当然知道这些。 对方明显人多势众,年龄身?高都比周方圆大,而且还是他?们主动找茬。谁看着都是周方圆是受欺负的一方。 但?刚刚搀扶回去那人,伤势一看就很重。 “要报警吗?或者?学校出面找他?们父母。”王广军担心就伤势这一块,对方会抓着不放。 周方圆哭笑一声,脸上?满是苦涩,“老师那些都没用的,管的了一刻,管不了周全。”周方圆太清楚这个世界灰色的一面了。 她为什么砸伤自?己,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王广军哑口无言,却也被周方圆的反应惊到了。 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好似现在经历这些早已无数遍。 “那也要去医院消毒包扎一下,这个样子感?染也是大问题。”王广军还是决定向学校反映一下。 “没事,我回村里卫生所消毒消毒,那里便宜。” 王广军让徐万里回家,他?带周方圆去镇上?医院检查,检查完会送她回家。 周方圆头上?剪了一块头发,包扎上?药每日都要涂。 王广军送到村口回去的,一路上?他?都十?分纠结。 徐万里自?己一个人回来,胡玉婷问他?阿圆呢。他?抿着嘴一声不吭。胡玉婷眼尖,一眼看到他?外套上?沾的血迹。 眼睛瞪的大大,“是不是有人去学校找阿圆?” 徐万里猛地?抬头。 胡玉婷皱着眉,“他?们找阿圆事了?”声音不知觉拔高。 徐万里还是没吭声。他?不知道阿圆会怎么解释这件事,在她回来之前,他?不准备先开口。 任凭胡玉婷怎么比他?开口,就和个哑巴一样。上?手打,也是一句不吭。 “是不是在学校垃圾站旁边?”胡玉婷压低着嗓音,抬脚狠狠踹了徐万里一脚。“你给我说?话,阿圆是不是被人堵在学校垃圾站了?他?们几?个人?” “妈,的b婊.子养的。”胡玉婷狠狠骂了句,对着徐万里就是一通骂,“你他?.妈竟然自?己回来了?你把阿圆一个人留那了?” 他?要敢说?是,胡玉婷能拿刀砍人。 徐万里不吭声。 “你是死的,还是活的。”胡玉婷快要气死了,转身?就要出去找人。 徐万里巴巴跟在后面,“等?一会阿圆自?己就回来。” “什么?” 又不说?话了。 就在胡玉婷要抓狂,劈了徐万里的时候,周方圆回来了。 头上?裹着一圈纱布特别明显。 周方圆一看徐万里罚站似的站在一旁,婷姐一副气的吃人模样,心里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是那帮狗.娘,养的贱玩意,他?们去学校堵你?”胡玉婷一看周方圆伤的不轻,嗓音都变了。说?着话人已经准备四处摸索能上?手的东西。 “妈的蛋,我去找他?们,老子要把他?们脑浆揍出来。”胡玉婷气的直掉眼泪,转身?抬脚又狠狠踢了徐万里一脚,“你他?.妈有什么用?天天跟进?跟出的,关?键时刻你干什么吃的。” 徐万里自?责的根本抬不起头。 周方圆急忙拉着徐万里一把,给暴怒中的胡玉婷解释。 “婷姐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细细的把事情解释一遍,就连自?己头上?这一块也是自?己砸的。 听明白后,胡玉婷还是心疼阿圆头上?那个伤口,依然恶狠狠的痛骂是徐万里没用。 “你是个男的,关?键时刻你得顶上?。你让阿圆保护?你□□里那玩意割了喂狗吧。”胡玉婷骂的很凶,周方圆拦都拦不住。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88节 骂的徐万里低着头呼呼掉眼泪。 “你还有脸哭。” “婷姐真不是徐万里的事,是我让他?别动弹。我就想一次制服那帮人。咱们省点力气,想骂人还是打人留着对付他?们。”周方圆没想到婷姐反应这么大。 “他?们还要来?” 周方圆说?:“肯定要来的,我把那个人砸的不轻,明个后个估计父母就要找上?门来。” * 猜的一点没错,隔天快中午的时候,两辆自?行车,一家三口的站在周方圆家门口。女的骂,男的砸门,咣咣直响。 村西都听到了,然后探出头来看,没一会周方圆家门口就聚集一群看热闹的。 昨天被周方圆砸的初中生也来了,脑袋裹得厚厚一层纱布,他?站在一旁看父母闹腾。 胡玉婷把大门一开,男的一个跨步进?来,女的凶神恶煞,奔着周方圆冲进?来。 胡玉婷直接拦住,徐万里也挡在阿圆跟前。 一晚上?,胡玉婷憋得差点把自?己气死,一大早她都想去自?己找上?门。结果现在人可算来了。 一番准枪舌战,初中生的妈骂起人祖宗问候,胡玉婷年龄小,骂起人各种器官问候。 “问问你们家狗.娘养的畜生,是不是他?先去堵人的?欺负人不成是他?自?己没卵用。还有脸找上?门?怎么不去死。” “我妹年龄比他?小,身?高没他?高,带了一帮人过去?亏着我妹妹命大。报警?去啊,去报啊,就是报警派出所也得问问,一帮初中生跑人小学门口做什么?是闲的蛋疼吗?” “你他?娘的说?伤口,眼睛被尿濨了瞎啊,就你们受伤?我妹这伤怎么回事?自?己砸的?当谁傻呢,揍死你们都来不及还往自?己脑袋上?砸?你他?娘的脑子也被尿濨了。” 胡玉婷一张嘴像个机关?枪一样,左一句你他?娘的,右一句你.妈个b的,愣是把对方骂的还不上?嘴。 女的顶不上?,男人粗暴的开始要动手。 徐万里摸着门口的铁锨就冲过去,周方圆一惊,她都没注意徐万里什么时候摸的铁锨。 “王八羔子,你要干什么,杀人啊?”关?键时刻老汉过来,把徐万里推一边去。 老汉转头问怎么回事。周方圆都没张口,就听胡玉婷嚷嚷着,“爷,就这个王八羔子,昨天放假,带着五六个初中生去小学门口堵阿圆。也你不知道,这狗东西以前上?小学就带着同学天天欺负阿圆。阿圆不去学校全是他?。现在他?上?中学了,还来欺负人,关?键带了一帮子人来。他?脑袋有伤,阿圆脑子也伤了,我们没去找上?门,他?们倒是恶人先告状,跑来骂人还砸东西的。” 初中生站在父母身?后,“她脑袋上?的伤是她自?己砸的,诬陷我。” “你他?娘的在让我听到你说?话?”胡玉婷瞪着眼珠子恶狠狠指着他?,光指着不算,眼睛在院子四处瞄东西,最好使?的铁锨被徐万里抢先了。 她一眼看到灶房,人奔着冲过去,手里举着菜刀出来。 亮闪闪的菜刀笔直对着初中生,“你他?娘的不是要堵阿圆?有种别去学校门口,有种你也别带人,你他?娘的有种你就一个人来家里,去小学校门口等?着多累啊,就在家门口等?。但?凡你个狗.娘养的狗,逼,贱玩意敢来,我他?娘的第一个剁了你。” 骂着菜刀扔了过去。 后面站着一帮村民,还有那一家三口顿时吓得抱头乱窜。 胡玉婷一看旁边楞个吧唧的徐万里,一把又夺了铁锨,高举着乱砸一气,“滚,滚,你他?娘的听好了,这个家住着三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想找父母找大人理论,那就赶紧上?去死,死了你们下面聊。觉得我们小好欺负?我他?.妈半夜翻墙进?你家下毒,回头我自?己自?杀。我死也带着你们全家上?路。你他?.妈欺负我们,我他?娘的光脚不怕穿鞋的。敢她娘再来试一试。” 胡玉婷把人撵出门外,大门咣的一声关?上?,站在院子里嘴巴还是没停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她妈家住哪里我一清二楚。狗东西给我等?着,你敢小学堵我妹,我他?.妈就去中学门口堵你,堵死你个王八鳖孙子。还有小村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狗仗人势的玩意,你们也听着,不惹你你就偷着笑吧,敢像以前那样欺负,我们他?.妈的带你们全家老小一起上?路,不给我们留活路,大家就一起死好了。” 一向被村里人念叨嘴巴毒的老汉,看着胡玉婷骂人架势算是开眼了。 徐万里还算有眼色,进?灶房掏了一勺凉水,胡玉婷灌了一口接着骂。“去给我拎一通过来。” 然后胡玉婷拿着舀子,徐万里拎着水桶跟在后面。 一边骂人,一边淘水泼地?,嘴里骂着,“都被一群脏东西把地?踩脏了,好风水都被玷污了。”还故意把水往人群里泼。 没一会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 初中生父母跟着人潮灰溜溜回家去了。 人走立刻清净。 胡玉婷徐万里回到院子里,难得,胡玉婷瞅了眼徐万里,还夸赞了句,“今天你算个人样。” 被夸赞有人样的徐万里,顿时不好意思的拎水桶压水,吃饭的水都泼了,还得重新压一桶。 老汉眼看着没自?己什么事,人还被撵走了。摸摸鼻子还挺遗憾的对周方圆几?个说?,“那什么放假了,没事给老子放羊搂草。”其实老汉就是被大奶奶催着过来说?一声,放假到家里吃饭的事。 “爷,你认识人多,你看有什么活适合我干的。”胡玉婷想过了,学她不上?了。她都十?六岁,高中没得上?,总不能天天吃着别人救济的粮食。靠别人都不如靠自?己。 万一哪天救济没了,阿圆怎么办? 老汉上?下瞅瞅胡玉婷。 胡玉婷又补上?一句,“要给工钱的活,多少无所谓,离家近就管。”这家就他?们仨,黑不溜秋的小子哑巴一样,阿圆一句话一个动作,他?都依靠阿圆过活。 而且, 胡玉婷瞥了眼周方圆的脚,什么都没给她说?,就以为她发现不了? 老汉倒是对胡玉婷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我帮你找人问问,怕吃苦怕累我认识的人可没那种捡钱的活。” “没事,长这么大就吃的苦和累多。”胡玉婷笑起来,人很利索。就是她脸上?有个伤疤,皱眉瞪人显得凶巴巴的像个恶煞一样,实际人仗义?又重情。 * 放假,周方圆也没闲着,做假期作业,复习,预习。然后早上?会和徐万里去放羊,搂草。中午回老汉家吃午饭,下午再去放羊,搂草,吃了晚饭在回家。 晚上?看书写作业,到点睡觉。 倒是老汉这边,镇上?有家羊肉馆,和老汉关?系挺熟,往年羊肉馆需要养都是联系老汉这边。 羊肉馆在镇上?还挺有名气的,主打招牌就是一个羊肉烩面,一个羊杂汤。原来老板是一家子经营,可前不久家里老人干不动了,就想找个帮工,还说?当学徒也行,工资少点,但?是学成了以后可以自?己开店。 老汉把情况一说?,羊肉馆开店做生意的,别想清闲。累肯定累的。 胡玉婷想做,她不怕累也不怕苦。就是帮工和学徒她有些犹豫。 “学徒。”周方圆帮她拍板,“总不能一辈子给人做帮工。有了手艺,以后自?己开店。” “行,听阿圆的,以后你一辈子不愁羊肉烩面吃。”胡玉婷自?认自?己没有阿圆聪明,阿圆说?的她听。 国庆假期里,胡玉婷就去镇上?羊肉馆做学徒去了,第一天回来就给周方圆他?们带了一碗羊肉烩面回来。 虽然面有些软了,但?是还是很香。 “好吃吧,他?们家生意特别好,老板看着严肃也还成,人少的时候也会让我坐下休息会。不像其他?店可劲使?唤。”累是真的累,胡玉婷看着吃的干干净净的碗筷,心里可高兴了。 私下里还不忘记叮嘱徐万里,“我不在,你得护着阿圆。别她说?什么就听什么,你得自?己有判断。阿圆要是被人揍了,让你走你就真的走?” 徐万里摇头。 “阿圆这个人就是这样,为了别人她什么都能豁出去。”胡玉婷突然想到二年前,她带着阿圆去抢劫,阿圆挡住那群人,让自?己先走。 明明被人揍的差点命都没了,还让她先走。 “反正,别让人欺负阿圆,当然一般人也别想欺负她。”胡玉婷很想问问徐万里,阿圆的脚是怎么回事? 可到底阿圆没主动给她说?,这黑小子估计死活也不会说?。 放假最后一天,下雨了,羊放不成,周方圆和徐万里在家里写作业。屋里电话一响,徐万里去接。 “阿圆,陈立的电话。” 这几?天陈立都快把电话打烂了,结果总是没人接。他?家电话在父母屋里,都是偷偷的打,晚上?不敢。 结果白天打了没人接,放假几?天他?打了好几?通,结果今天可算通了。 “周方圆你家电话怎么总是没人接啊。”陈立抱怨着。 周方圆给他?解释那个时候应该在别人家里。 陈立也真不想听周方圆解释啥,他?就是单纯抱怨一声,重点是他?说?好了暑假要给她说?期中考试成绩的。 “这次期中考试估计咱班主任得气疯了。原来四年级就一二两个班。今年五年级从别的小学转来两个班。就是五年级三班和五年级四班。这两个班的成绩期中考试可猛了。我还以为我这次总成绩年级排名能往前一些。 结果年级前十?名,咱班就进?去一个,一班进?去两个,剩下都是那两个班的。就咱班成绩最好的也才?年级第五名,这样算的话,咱班算是四个班级里倒数第一了。” 第69章 期中考试年级排名前十名里, 一班只?占了一个名额? 王广军拿到总成绩表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他带的班级成绩最?好的徐博,年级排名第五。二班起码进了两个, 一个年级第三, 一个年级第七。 五年级三班肉眼可见的强, 年级片排名第一, 第四,第六,第八都在这个班。五年级四班是第二名,第九, 第十。 不?管是从人头?数,还是成绩来看?,五年级一班都是垫底的。即使王广军想?要把拉取年级排名前二十的成绩。他带的班还是垫底。 王广军着心里憋着一股气。 国庆放假回来上班,几个班主任面上一团和气。二班的班主任抱怨自?己班级成绩好的学生这次没发挥出来, 二班是有几个尖子生的,王广军就带五年级一班二班的数学课,就分数来看?,二班李老师说的倒是不?算差。 三班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带课不?过?几年的时?间, 这次她班确实考的不?错,不?管是个人成绩,还是班级平均成绩, 四个班里都是第一。 所以几个班主任讨论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她很?低调。 三班的低调, 一班也想?低调, 实在成绩垫底没什么好说的,说出来丢人。 “这次数学试卷还是有难度的, 王老师班有个学生考了满分我记得。” 四班班主任转过?身询问。 王广军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正在翻看?班里的数学试卷,就想?看?看?班里成绩好的那几个到底哪里扣分严重的。 “对,是我们陈立,他数学成绩不?错这次考满分,估计是语文成绩拖分了。”陈立年级排名十七。全年级数学满分的就两个,一个年级第一,另一个就是他。 王广军去瞥了一眼他的语文成绩,看?文心里那口气堵的更结实了。 语文87分。 亏着这次数学试卷难度大,不?然他这年级排名还得往后掉。 徐博倒是语文成绩不?错,可数学成绩在年级前十排名里不?算优秀,靠后。 王广军看?着分数头?疼。 倒是翻到周方圆的试卷,让他愣一愣,单抽出来摆在桌面上。作为数学老师下意识往试卷最?后几题看?。成绩高低区分就在后面题目上。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89节 出人意料。 周方圆数学试卷最?后几个答题,她做了。还写的满满的,最?终给出的答案也一致,但是却扣分了? 只?细细看?了几眼,王广军便明白周方圆是没按照要求解题,虽然她解答出来了。 王广军皱眉,这个事?没办法说,因为是封住试卷换班批改的,只?能说她给出的解题步骤不?符合标准答案。 数学91分,这成绩不?差。 拿来班级成绩汇总表,她数学能考91分,班级排名不?会太差。 果然,进?班级前十了。 语文成绩83分? 王广军抬起头?问,“这次语文试卷也难?” 二班的李老师知道他要问啥,“我问过?了,这次语文试卷前部分不?算难,难得是后面阅读理解,看?景写作,以及最?后的大作文上。相当于这次大作文加小作文。” 小作文景物描写这一块扣分算是分水岭了,然后还是大作文这块,题目不?难。 “题目不?难,就是语文试卷批改的老师对作文这块比较严格。所以成绩...也算是两极分化。” 学生没几个爱写作文的,平时?让写日记和作文,那都是流水账一样,要不?就是抱着作文书直接抄。 上课铃声响,老师结束话?题,有课的老师抱着试卷去教室。 国庆假期开学第一天?,周方圆头?顶着一圈纱布来学校。白色纱布很?显眼,放假前几个初中生堵校门的事?情不?少人有看?到,传来传去也都差不?多知道堵得谁。 几个初中生来校门口堵周方圆了,听说双方最?后打起来了。 今早看?到周方圆裹着纱布,好多双眼睛都盯着看?。心里好奇的猫抓痒痒似的,可就不?敢张嘴问。 谁敢啊。 徐猛一个村的,假期里村里发生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他还有另外的小道消息。 这会看?连正眼都不?敢看?周方圆一眼。 都以为周方圆头?上伤是被人打的,可他知道,那是她自?己砸的,而她差点砸死人。 人家父母到她家里要个说法,村里说吵得厉害,菜刀,铁锨直接轮番上,把人吓跑了。 有人注意周方圆的伤议论纷纷的,有人念不?下书,心里全装在放假前的考试上。 假期来批改试卷的学生都知道,年级第一是三班的。个别还知道一些班上其他同学的成绩。 徐博以为自?己这次发挥挺好,以为自?己这次会是年级第一,结果总成绩只?是年级第五,落差很?大,整个假期大概知道排名后就情绪不?高。 直到开学前自?我安慰,自?己还是班级第一才好受点。 王广军进?教室,把试卷让学生发下去,等到所有学生拿到试卷看?到自?己分数后。 啪的一声。 粉笔擦在讲桌上狠狠拍了一下。 王广军脸色铁青,开口道:“这次期中考数学平均分我们班垫底。” “不?光是班主任,我还是数学老师,办公室几个老师说这次期中考试成绩,我都没脸接话?。” 班里噤若寒蝉,一个个垂着头?翻看?自?己手里试卷。 “今天?课堂作业我先布置了,就是把试卷上的错题全部给我抄十遍。”说完,拿起试卷开始讲解。 周方圆看?着自?己的91分,又看?了看?徐万里80分,她最?后一道题目上被扣了分。她和陈立对答案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做对了。 试卷讲完,王广军让学生抄错题,他径自?走到周方圆跟前,看?她头?上的伤,轻声说:“周方圆,你?头?上的伤在家这几天?换药了吗?” “换了老师,在我们村卫生村,而且已经结痂了。”周方圆停笔,抬头?说了一声,有继续埋头?抄错题。 王广军却伸手拿起她的试卷,指着最?后一道题,“你?这个解题思路是怎么有的?” 周方圆从书包里掏出一练习册,云海市小学奥数题锦。这书还是陆可为的,当初她在云海市康复训练,陆可为上奥数班,她振作起来的时?候,也开始学习。 陆可为做题的时?候,她在一旁看?。而且他做讨厌做作业,三不?五时?的作业课本的总丢,不?是楼下垃圾桶里,就是在她床底下。 等她回到东山市,发现行李里还有这本不?知道失踪多久的练习册。 王广军拿起练习册翻了翻,上面有做题的痕迹,看?了眼又放下,指着试卷上最?后一题轻声解释,“你?这题这样解答不?算错,扣分主要是期中考是检测开学这段时?间学习的知识点。如果是正规考试你?这题不?会扣分,这题你?不?用抄。” 而且,放眼全国就教育环境和资源来看?,云海市都是顶尖的。方方面面的学生之间竞争力更大。那边家长更注重培养孩子,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习奥数,英语。 而他们这边,英语还是到初中才开始学,整个比人家差了一大截。 “这练习册不?错平时?可以多做做。”说完犹豫一下,“周方圆如果今后还有人来校门口找你?,发现不?对就去找老师。不?要和他们单独在一起。我也和学校说了今后放学会安排老师在校门巡查。” “谢谢老师,他们应该不?会来了。”婷姐战斗力爆表,要不?是去镇上干活,她今天?都要去中学门口堵那几个龟孙的。 一上午,试卷发下来,班级排名也出来了。 徐博第一名,陈立第二名,胡文丽第三.......周方圆第十。 周方圆杀进?前十让班里很?多人想?不?到。 徐博看?着统计表,看?着第十行的名字,心里有东西在发酵。忍不?住回头?往后看?,只?看?到周方圆认真写作业的脑袋。 王广军特意去找了语文老师,询问这次期中考试成绩的问题。数学垫底,语文平均分还算能看?。 了解班级内的问题之后,王广军又问了一句,“周方圆的成绩?我看?她平时?也认真啊。” 代课语文的张老师叹气一声解释,“她背诵默写都没出过?错,学习态度认真,严谨。就是她...怎么讲呢,她之前有段空白期,虽然也断断续续上课。但是只?是学课本上的。语文它不?是数学,周方圆的成绩主要问题在后半部分的阅读理解和作文上。 尤其是写作,能明显看?出她之前没怎么练习过?,经验很?少。” “也是奇怪了,我们班成绩不?是语文好的数学差,要不?就是数学好的语文差点。” 张老师笑?着接句,“我看?啊周方圆应该更擅长理科。她语文要想?提升还得花些时?间。”不?是简单的死记硬背,而是增加阅读量,积累经验。 “哈哈哈,慢慢来吧。”一次期中摸底考试而已,重点还是在全市统考的期末考试上。 * 成绩好是不?是代表人缘好? 周方圆期中考试班级排名前十,这成绩竟然还能影响在班上人际关系。除了陈立之后,班上渐渐主动和周方圆说话?多了,就连课间上厕所路过?,都还要问句,“周方圆上厕所吗?” 女生喜欢成群结队上厕所,周方圆鲜少上厕所,学校厕所在教室西北方。课间十分钟上厕所完全够的。但周方圆的腿脚走路比寻常人都要慢很?多,她故意减少喝水量。 通过?期中考试,她私下里找过?老师们,知道自?己的薄弱环节,她正在想?办法努力赶上去。 期中考试之后,班级小组之间重新划分,周方圆担任小组长了。就是检查课后作业,检查背诵课文,以及卫生打扫。 因为这个事?,她放学想?早走都不?行。 进?入十月,天?气一天?天?比一天?冷,尤其下午放学,小风还凉嗖嗖的。 胡玉婷在镇上的羊肉馆干活,一天?最?忙碌的时?候就是早上和中午。主要是赶早集进?店喝碗热乎羊肉汤,或者一碗香辣的羊肉烩面。 早上五点就得到店准备,四点就得起床。好在忙完早上和中午,到了下午镇上街道也没什么人,一般四点多就能回去。 徐万里和周方圆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就看?到灶房的灯亮着。 两个人探头?进?去看?了一眼,胡玉婷在案子上的瓷盆里正在和面。两只?手的袖子卷的高高的,一看?到两个人放学,手里全是面碎碎,“今天?店里有些羊油辣子,老板给我一袋。我想?着能不?能做个羊肉烩面出来。” 按理她也是看?着店里老板和面,揉搓揉搓,然后面团揪出一个个小面块。经过?一番操作后用手拉出面条。 胡玉婷没好意思说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做,但是她看?过?她奶做手擀面。实在不?行就做个手擀面。 可看?着门口两双眼睛好奇看?着她,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阿圆你?进?屋写作业去。面条好了,我喊你?。” 然后冲着徐万里喊了句,“你?去给我压捅水。” 徐万里嗯了一声,快速跑进?堂屋把书包放下,然后又过?来拎水桶去井边。 周方圆没去写作业,反倒是在灶台前坐下烧火。她可会烧火了,以前就是她爸做饭,她负责烧火。 灶低烧的是玉米芯子,有人脱粒不?要,徐万里用麻袋背回来的,国庆里整整背了两麻袋。 “婷姐,你?上学那会是语文好,还是数学好?”玉米芯子燃烧的火焰跳跃着,像个一把橘红色花束,暖洋洋的,火光印在周方圆的脸上,少了几分棱角,整个人柔和下来。 胡玉婷揉搓着面,“我啊,三天?打鱼两天?上网,老师都懒得管我。不?过?就语文和数学,我比较喜欢语文。起码字都认识。数学等你?上初中连在一起你?都不?一定认识。” “怎么?你?偏科?”胡玉婷没想?到周方圆会问出这个问题。 周方圆抬头?,皱着眉惆怅的说,“我写不?好作文。” 胡玉婷笑?了,“我当什么呢,我上学那会同学没几个喜欢写作文的,还八百多字呢,你?都知道为了凑齐八百字能有多累。” 周方圆双手撑着下巴,凝神看?着灶台下火焰。 胡玉婷羊肉烩面试了几次全都失败,眼看?锅里汤水都煮开几遍了。最?终羊肉烩面没吃上,改成面片汤,不?一样的是加了羊油辣子在里面。 红油油的一碗,滑溜溜雪白的面片,鲜香麻辣,吃完嘴唇通红,辣的脑门都是汗。 周方圆喜欢吃甜,辣的她止不?住的喝水。 徐万里倒是喜欢这种重口味的,一连吃了两大碗。胡玉婷自?信满满的说自?己有天?赋。 月亮上来,院子如同白昼,像是有曾银霜铺在地上。 周方圆搬了凳子坐在堂屋门口,头?倚在门框上,静静仰头?看?着月亮。胡玉婷捅咕一下徐万里,小声问他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 徐万里摇头?说不?知道。 他是察觉阿圆今天?在看?到语文试卷之后,变得格外沉默。“可能...是语文没考好?” 夜凉如水,周方圆车祸受伤的地方总是特别敏.感。天?气冷的时?候,下雨的时?候就特别难受。像是肉里骨头?在零下的水里浸泡。骨头?里透着寒气把血肉都冻得僵硬。冰冷,麻木,酸涩,还有种小虫子啃噬那种错觉。 身体的不?舒服,会让她想?起那场车祸。加上今天?看?到的语文试卷,她作文写的很?烂,扣了很?多分。 周方圆想?到庄于蓝了。 她那么有才华,写的书能在全国出版发售,还能获奖。 自?己却连个作文都写不?好。 胡玉婷搬着凳子坐在周方圆旁边,头?靠在阿圆肩膀上,学着她样子仰头?看?着天?,“阿圆,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听说你?这次考了班级前十?这不?是很?厉害吗?作文慢慢来,他们三年级就开始写作文,每天?要写日记,每天?还要写两篇读书笔记,每周两节作文课。你?呢?那个时?候我想?想?你?都在干啥子......在河沟里摸鱼,上山摘槐花,摘鸡枞菌,挖蚯蚓,洗衣服做饭,干农活,捡柴火......你?看?你?比他们慢了好几年。可你?考试比他们好,你?已经很?厉害了。” 胡玉婷不?知道阿圆对自?己是什么标准,但是在她看?来阿圆很?聪明,超级厉害。如果阿圆一开始能正常上学,她一定能考年级第一。 徐万里在两个人身后坐着,也小声的说了句,“阿圆很?厉害。”像是喃喃自?语一样。 两个人回头?看?他,他对上周方圆的眼睛,目光有些羞怯的,神情很?坚定,“阿圆你?,很?厉害的。” 说完起身去里屋拿了外套出来,递给周方圆,“阿圆,你?盖在腿上。”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90节 胡玉婷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阿圆的腿,猛地眯起眼睛看?向徐万里,“怎么,我的腿就不?是腿了?它就活该受冷?徐万里你?差别对待不?要这么明显行不?行。别忘记你?今天?可是吃了两碗我做的面片汤,你?赶紧给我吐出来。” 周方圆看?着胡玉婷起身去掐徐万里的脖子,徐万里缩着脖子在原地乱转。没一会,徐万里磕磕巴巴的求饶了,胡玉婷嘴巴不?依不?饶非说徐万里势利眼。 咋呼热闹,周方圆咧开嘴角笑?了,今天?只?是有点想?到她了。 控制不?住的想?她。 总是忍不?住会去想?,她要是活着该有多好。 心里揪的生疼,可看?着打闹在一起的胡玉婷和徐万里,周方圆吸吸鼻子在心里不?停告诉自?己,现在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好。 * 学校最?近在组织训练广播操,说是有广播操.比赛,上级会有来检查。 最?近下午只?上两节课,然后全校学生练习广播操。 周方圆之前给王广军说过?,她腰腿受过?伤,体育课和课间操这样的她都没办法参加。 王广军问:“是怎么伤的。” “车祸。”周方圆把自?己衣服下摆撩起一块,只?看?一眼王广军就让她赶紧放下。 动过?手术的伤疤还在。 整个班级都在操场上练习广播操,就周方圆一人留在空荡荡的教室,埋头?写作业。 每当训练结束累的东倒西歪学生回来,看?到周方圆都羡慕很?。 徐博更是有种恐慌感,明明陈立班级第二是他要防备的竞争对手,可莫名地,他出奇的在意周方圆。 她在班级里是个特殊存在,她皱着眉冷着脸往打闹学生身上看?一眼,比他喊无?数声都管用。她比他这个班长更有威信。 班上大部分学生怕她,现在她成绩班级前十,证实她并不?是混混,而且她学习十分认真,教室里时?时?刻刻都像在学习。 她用了大部分时?间来学习,而自?己却要浪费时?间去练习广播操,徐博很?烦躁,也觉得班主任对周方圆太特殊。 方方面面的,徐博现在很?看?周方圆不?顺眼。 * 另一边,学校这边还在练习广播操,镇上的胡玉婷从羊肉馆下工了。她斜跨个包,里面有今天?剃下来的羊大骨,老板说回家添两勺子水煮个把小时?,天?凉喝一碗对身体好。 气温一降,尤其晚上,阿圆可能体寒很?难入睡。 羊肉能驱寒,益气补血,她特意找老板要的两根,上面还有些羊肉,剃下来沾着蒜泥醋也好吃。 低头?看?了眼包里大骨头?,心满意足。 忽的,前头?有人不?小心撞了一下。 “对不?起啊。”胡玉婷先道歉,她刚没注意。 结果前方那人站着没动。 胡玉婷疑惑的抬头?看?过?去,只?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 那人却嘴角抽抽冷笑?一声,“前天?我还当看?走眼了,今个特意过?来再看?一眼,没想?到啊。” 听对方语气好似认识自?己,胡玉婷蹙着眉细细打量对方,方脸,留着八字胡,花里胡哨的衬衫......记忆里好像是在那里见过?,一时?间想?不?起来。 对方却不?给胡玉婷想?的时?间,呲牙瞪眼,一个拳头?挥过?去,嘴里骂咧咧的,“想?不?起来?你?.妈黄艳霞我可是熟的很?呢。” 电光火石之间,胡玉婷闪躲过?去。 提及她妈黄艳霞的名字,胡玉婷猛地瞪大眼睛,想?起这人是谁了。 “你?...你?是那个红裙子发廊里的人。”当初带头?抓她和阿圆的人。 男人狠狠呸了一口,当初因为警察介入,他因为协助组织卖,淫被抓进?去两年,在里面表现好提前出来了。 “老子的好日子都因为当初你?们两个兔崽子毁了。今天?冤有头?债有主,说,另外一个小兔崽子在哪?” 第70章 因为要练操, 周方圆和徐万里这几天回来的比较晚。以前每天回到?家的时候,都能?吃到?婷姐做的热乎饭菜。 今天,两个人到家门口看着朱红色大铁门锁着。彼此相视一眼, 周方圆疑惑, “婷姐是回家后又出?去了吗?” 掏出钥匙开门, 人没回来过。 “可?能今天店里生意好。”徐万里想了想。 周方圆点点头, 倒是有可?能?。 两个人把书包放下,全都钻进灶房里看看晚饭吃什么。家里最多的就是土豆,还有一塑料袋夏天晒好干活,干豆角, 干茄片。这些二?婶子夏天吃不完自?己晒得。到?了秋冬没菜吃的时候,就可?以泡一泡炖一锅。 瓷盆里倒水,抓着一把干豆角,干茄片泡着。 “阿圆你别动, 你负责烧火就行。”徐万里压水的功夫,周方圆已经取出?两个土豆去皮洗干净,切成块状。 没有肉,整个就是素菜大乱炖,干豆角茄子土豆, 还抓了一把粉条放进去,锅沿边上和面贴了面饼子。 饭做好了,两个也没吃, 一直等到?大铁门桄榔一声。 徐万里喊了声,“回来了。” 天色已经黑了, 徐万里只看到?有个人影。 胡玉婷半遮半掩的, 埋头进房间,“那什么, 今天店里太忙了,我回来前在店里吃了碗面。晚上我就不吃了,我得进去躺躺,我要早点睡。” 周方圆从灶房里出?来,就看到?胡玉婷头也没回的冲进房间里。 她眉头微微皱着,愣了一会,“那咱们先吃饭吧。” 徐万里哦了声,进灶房盛菜吃饭。 吃过晚饭,两个人在客厅写作?业,期中考徐万里进步很大,成功脱离倒数名单里。 周方圆抄写作?业的同?时已经注意到?练字的需求。段阿姨给陆可?为报了写字课。为了能?写出?好字来,还给她邮寄了字帖,还叮嘱她要时常练习。 把作?业写完,还要复习今天上课的讲解的东西,复习完,还要预习明天的课程。 徐万里平时总是沉默的,木讷少?言,可?每天写完作?业还要听阿圆复习预习,他脸上难得呈现出?痛苦的表情来。 他情愿去压水,放羊,搂草,掰玉米棒子,反正农活重活他都愿意干。可?对学?习,写作?业他似乎天生排斥。 期中考之前阿圆做什么他也跟着做,结果成绩也只是提升一点。 对于徐万里成绩,周方圆是很诧异的,在她看来,练习做了,该背的该默写的也做到?了。数学?课后练习题两个人经常做完一起对答案。按说徐万里考试成绩不会差。 直到?看到?成绩,周方圆都觉得那里不对劲,但又不得不相信这就是徐万里考出?来的。 就这会,徐万里张着嘴哈欠打了不止多少?个,还害怕打扰她总是用手捂住。可?捂得住嘴巴,那快合成缝隙的眼睛,一点一点快沉到?桌子上脑袋。 周方圆不得不反思,让徐万里跟着自?己这样?学?习真的好吗? 伸手推了把。 “啊...哦,嗯怎么了阿圆。”惊醒似的,那睡眼惺忪的模样?,硬撑着睁大眼睛,还不忘记左右看看。 “你去睡觉吧,我还要再看会书。”和字帖一起邮寄过来的还是云海市各种练习册,作?文大全,中小学?读物等等,整个一个大箱子。 云海市经济繁荣,教育资源远远领先,那边师资和学?习环境都非常好。段华章原本是想让阿圆留在云海市的。 乡村的普通小学?和市重点实验小学?是没办法比的。尤其知道徐村小学?竟然?没有英语课。学?习英语要到?初中才?开始接触abcd。 段华章当时听到?,愣住好一会,电话里传来一句,“阿圆啊,要不你现在转学?来云海市吧?” 周方圆期中考试成绩下来,第一时间就给云海市打了电话。 段华章只简单的听了分数,知道是班级第十,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好呢,还是担忧好呢。 高兴的是,陆可?为因为讨厌任课老师他压根没考过班级前十过。 担忧的是,小徐村那样?一个落后乡村的小学?,这成绩算是好的吧?可?要是放在云海市呢?阿圆这样?成绩有竞争力吗? 段华章思考的比较全面,也是成人的思考模式。想着暂且让阿圆在东山市上完小学?。初中,中学?在慢慢和她沟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学?校也是这样?。 徐万里对学?习没有阿圆那么迫切,听到?阿圆这么说,昏昏欲睡的眼睛刷地亮了,迅速起身回房。 周方圆抱着作?文解析,一点点看。她问过陈立,还有语文课代表胡文丽。他们刚开始写作?文的时候老师都是怎么教的? 两个人回答都差不多,没怎么教,就好像从认字,组词,造句,看图学?说话,慢慢过渡到?会写一段,接着就是长篇作?文了。 周方圆连看了三篇作?文解析之后,才?准备睡觉。 卧室没亮灯,隐约能?看到?胡玉婷已经背过身去。 轻手轻脚的到?床另一边,头刚一碰枕头,眼睛一闭。下一秒猛地睁开,鼻子使?劲嗅嗅,瞳孔骤然?收缩,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子把灯打开。 猛然?刺眼灯光,让熟睡的胡玉婷哼唧两声,抬手挡在眼睛处。 周方圆蹙着眉,一眼看到?婷姐那手掌面破了一层皮。走到?床边,把遮挡的手拿开。这一拿,把胡玉婷迷糊糊睁开眼,“阿圆?” 看着阿圆边上皱着眉没说话,胡玉婷含糊的脑子登时一个激灵,一个猛子从床上坐起来。双手快速挡住自?己的脸,嘴巴快速解释着,“阿圆你听我说,我没和人打架,也没惹事。真的,不信你去我们店里问问,我干活可?勤快了,所有人都夸我,我是今天放工晚了,我急着回家,跑的时候和对面骑车的撞了。我跄地上了,手擦了下,脸是地上都是石头块.......” 胡玉婷见阿圆还是板着脸没说话,赶紧抬手做个发誓的样?子,“阿圆你信我,我一没打架,二?没惹事。我好不容易出?来的,我绝不惹事。我想和你好好的一起生活。我将来还想供你上高中,上大学?呢,我的工资都给你攒着交学?费。我才?不混账呢。” 周方圆从没听她说过那些话,尤其看她顶着受伤的脸,眼神?坚定?真诚。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热流,涌到?眼睛里,涌到?鼻子里。 “真的?你别骗我?”周方圆盯着她的眼睛, 胡玉婷深呼吸一口气,“没有,我知道现在生活来之不易,我奶没了,我家也没了,我特别珍惜现在。”也特别珍惜你。你给了我家,这世?上你是我唯一的家人。 周方圆嘴角轻轻扬起,伸手摸摸婷姐的脸,“怎么能?这样?直接睡,要涂点药水啊。” 她脑袋上涂得药水卫生所开的,没用多少?,拿着棉签把伤口全都涂了遍。 “这手不能?碰水了。” “没事,我会用塑料袋套着的,你看着严重,其实就是一层皮。”胡玉婷对着手掌哈了一口气。“睡吧,就你这个学?习劲头,将来一准名校大学?生,我还得好好工作?挣钱呢。” 周方圆躺在被子里,她抱着婷姐的胳膊,整个人依偎上去,心都是暖的。 “婷姐,你身上很暖和。”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91节 胡玉婷感受一双手放到?腋下,一个脑袋枕在她胸口。 “暖和吧,冬天你学?习,我就先给你暖被窝。” 周方圆忽然?眯着眼睛咧开嘴嘿嘿笑,“像是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一样?暖和。” 胡玉婷刚想说是不是想和羊肉汤了。可?看着阿圆裂开嘴角露出?几颗白?牙窃笑样?子,一瞬间反应过来,笑着把人推开,“好啊,我还寻思你是馋羊肉汤了吗,结果你是嫌弃我身上有羊肉汤的味啊。周方圆,你可?以啊,心机眼子不用在学?习上真白?瞎了。亏着我反应快,不然?还真以为你要和羊肉汤呢。” 说归说,胡玉婷低头自?己闻了闻。她整天在羊肉馆里,还真没注意。 “味道很大吗?要不我去洗洗?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作?势就要起来洗一洗。 周方圆把人拽住,咧开小.嘴嘿嘿笑,“不大不大,羊肉汤的味多香啊,天天闻着美味入睡,我睡觉都是香的。就是闻的多,还真想喝口羊肉汤。” “你等着我开工资,我买一块羊肉炖一大锅,让你喝个够。”胡玉婷店里活很重,就她一个帮工,从早上进店开始就没闲着。 要收拾店里卫生,早集吃过碗筷她要刷洗,还要切煮好的羊肉。店里还有简单的炒菜,土豆丝,绿豆芽,羊杂。土豆丝都要提前切好,羊杂都要清洗干净,一上午忙的腰都直不起来。 但是老板家人都不错,忙完吃饭都是一桌吃,也不会说她说得多。店里省的一些琐粹,还会让她拿着,本来今天能?到?羊骨还要炖汤给阿圆喝...... 想到?镇上遇到?的事,胡玉婷眉间带上一丝愁绪。 * 家里胡玉婷起的最早,她四点就得起。锅里加水加把米,再放两个鸡蛋。放个竹罩子热几个馒头。”点把火放上几根木头自?己烧着。她自?己去洗漱换衣服。 今天打着哈欠出?来,灶房里已经开始冒热气,进去一看,刚好和坐在灶台前的徐万里对上。 胡玉婷瞅了瞅边上,洗脸盆加了热水,牙刷杯子就连牙膏都挤好了。架子上她用的毛巾还有一个塑料袋子? “你......”胡玉婷见他看了眼自?己手掌,顿时明白?过来。昨天夜里她和阿圆的说话声,他在隔壁应该听到?了。 胡玉婷手套着袋子,抓着毛巾湿水胡噜擦几把,洗漱完看着拘束的坐在灶台跟前的徐万里。 想道个谢,又觉得太刻意,挠了挠头,“你喜欢上次那个香辣面片汤是吧?改天给你做。”说完呼呼跑出?灶房。 早上胡玉婷不在家吃饭,周方圆和徐万里吃完饭去学?校路上,“那个,阿圆,以后早饭我来做,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突然?又想到?自?己会的实在有限,又赶紧补上一句,“我找奶学?着做的。” 昨晚上,他都听到?了。婷姐说她会努力攒钱给阿圆当学?费。他昨天想了,他没怎么想上学?,上完初中他就不上了。他也可?以镇上工作?,然?后他挣得钱也全给阿圆。 可?那也要好几年之后,他现在要说不上学?,阿圆肯定?不高兴。 早上婷姐洗漱完咋呼的进卧室,冲着她就说,“哎呦呦,昨晚上的话黑木头都听到?了,你说不能?碰水,我说用塑料袋,早上洗脸他就给准备的塑料袋。还把早饭做上了。” 周方圆看着徐万里,看的徐万里都不好意思了。 “徐万里,你是你,婷姐是婷姐。婷姐年龄比我们大,她把自?己当成大姐。你现在要说你要当大哥,她一定?凑你一顿。而且你也不要说什么不要上学?要去打工的事。你看看的我腿,我给你说实话,我走路多了会累会疼,学?校上厕所我都不怎么去。天气冷下雨天疼的加倍。你要是不上学?,那我一个人在学?校怎么办?有人要是我过不去,那我只能?挨揍啊?你看,你现在在学?校,帮我值日,帮我拎书包。我在学?校人缘不咋地,你不在我可?能?会孤零零的没人和我说话。所以,你得陪着我。” 婷姐不上学?那是没办法,徐万里小学?就有不想上学?的想法,周方圆必须给他扼杀在摇篮里。 上学?对她是多不容易的事,能?学?习的时候一定?要牢牢抓住。段阿姨说这个世?界到?处充满不公平。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到?处都是台阶一样?阶级。有些阶级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但是要是努力学?习,知识储配到?一定?高度,你也会处于一种高度,某些台阶就会任你踩踏。 如?果连努力都不想,就放弃学?习,那是井底的蛙,伴随一生的都是井底淤泥和恶臭。 周方圆自?认自?己就是井底的那只蛙,她呢,没想过段阿姨说的那种台阶和高度,她就只想从井底淤泥跳出?来。 徐万里却犯了难,那他是不是还要像之前那样?努力学?习,不然?完全跟不上阿圆啊。 * 周一到?周五,过得很快,广播操上级也检查完了,天气却是更凉了。上学?路两旁的杨树叶子,哗啦啦往下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周方圆走路更慢了,天气越冷她穿的越多。可?车祸受伤地方不管穿多少?层,骨头里还是呼呼冒着寒气。又疼又酸,贴着膏药都不能?缓解。 而这些天她则是发现婷姐越发不对劲。 胡玉婷这几天忧心忡忡,她故意选择不同?的时间点从店里出?来。从店里出?来之后,也会特意绕些路。 可?今天明明磨蹭到?天黑,外面路上没什么人了,她才?敢往家走。 结果走到?一半,胡须男带着两个男人还是堵在她回家必经之路上。 胡玉婷看到?拔腿就往后跑,留着八字胡男人也不着急,看着人跑就在后面喊了句,“胡玉婷,你能?跑,你家那个小的跑得了吗?” “王八蛋,你敢去我家试一试。”胡玉婷一听,立顿气急败坏的回头冲到?胡须男人跟前。 “我说小妹妹,我呢就图财,出?来之后手紧,毕竟我吃饭的营生是你砸的。我现在吃饭都成困难你是不是要帮忙些?”胡须男伸个手到?胡玉婷跟前。 胡玉婷憎恶的躲开,开口道:“我没钱。” “我知道你没钱,但我知道你现在在那干活,是镇上那家生意很好的羊肉馆对吧?”胡须男低头凑近点,“我可?是知道那家店每天的流水可?不少?。” 胡玉婷一听立马明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想让我偷店里的钱?” “你也可?以不偷,但是当初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兔崽子我可?是记着呢。说起来,当初她可?是为你,连抢劫都干了。”胡须男看着周玉婷气狠狠的脸,嘴角一抹冷笑,“你跑我不追,但是这回我一定?废了那个小兔崽子一只胳膊和一条腿。” 胡玉婷气的咬牙切齿,攥着拳头挥过去,想要弄死他。拳头没挥出?去就被旁边的男人拉住,手肘咣的一声,狠狠砸在背上。 胡玉婷整个人疼的趴在地上,又被拽着衣领强行抬起头。嘴里口水吐出?去,疼的五官扭着,“王八蛋,你他.妈是个畜生。”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打过去。 胡须男半蹲下,手捏住胡玉婷下巴,冷声道:“你干还是不干?” “干你妈的蛋。” 啪啪两声,胡玉婷扇的倒在地上,旁边男人对着肚子又是两脚。 疼的蜷缩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全部移了位置。“啊哈嗯啊,”胡玉婷疼的忍不住。 “小徐村村西那个新建房子是那个小兔崽子家吧?”胡须男一个手势,动手的男人立即后退一步。 胡玉婷咬牙吸气,“你...你别动阿圆。” “你不听话啊,我上次动手狠了点,但是只要你肯配合,我可?以不动那个小孩。但是你得听话啊。”胡须男拍拍胡玉婷的脸。 “我...我听话,我配合,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听。”胡玉婷一手按住肚子,一手撑着起来,五官痛苦的挤在一起,“但你不能?动阿圆。” 第71章 天都黑了, 徐万里一遍遍的从灶房里出来,饭凉了又热,已经热了两遍了。 “阿圆, 要不我们去迎迎婷姐吧?”徐万里一手拿着手电筒, 一手拿着阿圆要穿的外套。 周方圆担忧的往西看了眼, 依然看不到婷姐的身影。 两个人锁了大门, 周方圆扯着徐万里的衣服慢一步的跟在后面。她眉头微微皱着,想着这些日子婷姐的早出晚归。 从婷姐带着伤回来,她其实知道的。婷姐对?她说谎了。她小时?候挨过打,打出来的伤口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只是, 她以?为只是小摩擦,婷姐自己会?处理?好。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忧心?忡忡的,脑海里想着各种各样婷姐会?遇到的麻烦。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出了村里。 两个人走在路边, 通往镇上的路空荡荡的,唯有风吹过枯黄的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夜晚的风带着几分寒意,穿透布料冷的打哆嗦。 远远地?,手电筒照射不到的远处传来走路的脚步声。 周方圆和徐万里站住,拿着手电筒小心?照了一下。婷姐模糊身影在前?方, 她看到光也站在原地?,警惕的喊了声,“谁?” “婷姐?” “阿圆?”胡玉婷听?到是阿圆的声音, 愣怔后,加快脚步往光的地?方跑过来。 看清楚路边的徐万里和阿圆后, 胡玉婷才想到自己身上挨打的痕迹, 想要遮掩已经来不及了。 “阿圆...那个我是...”胡玉婷张嘴欲要解释,却张着嘴半天低下头。对?上阿圆的眼睛, 她就知道阿圆不会?信了。 阿圆一向很聪明,说不定第一次就知道她在说谎了。 “先回家吧。”周方圆声音平静的说,人径自往回走。 徐万里拿着手电筒赶紧跟上去。 胡玉婷眉头轻轻蹙着,一手摁在肚子上,无声的跟在后面。 回到家,晚上吃的很压抑,胡玉婷好几次想要张口,都被阿圆制止,“婷姐,如?果你要对?我说谎那就别说了。” 胡玉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然后沉默的吃饭,一句话不再说。 就连晚上睡觉两个人都是背对?背。 胡玉婷知道阿圆生气了,气她没有说出真相。可这件事她无乱如?何?都不想让阿圆牵扯进去。 本来一开始就是她牵连的阿圆。 如?今阿圆好不容易过上安稳的日子,也能上学了。她那么?努力?的学习,那些槽糕的破烂事就该离远远地?。 胡玉婷仰面看着漆黑的屋子,听?着阿圆舒缓有节凑呼吸声,她紧紧抿着嘴,心?头万般难受,嘴角微微一撇,眼泪从脸颊滑落。咬着嘴唇,死死攥紧拳头,拼命压抑着呼想要大哭的冲动。 等到把心?头情绪压制住,只缓缓听?到哽噎的嗓音,轻声一句“阿圆,对?不起。”急促的呼吸声全都消失在手掌之下。 双手狠狠捂住自己的嘴,她侧着头泪眼哗哗看着熟睡中的阿圆。 她绝不能拖累阿圆,即使她这辈子会?在监狱度过,她都心?甘情愿。 良久良久之后,黑漆漆的夜里,周方圆慢慢睁开眼,抬手轻轻抹去眼角的湿润。小心?的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冷的水磨石地?板上。 徐万里被推醒,猛然看到床前?一个漆黑的影子,吓得整个人头皮竖起,刚要出声。 “徐万里,别出声。”周方圆捂住他的嘴。 “阿圆?”狂跳的心?脏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才慢慢平复下来。 周方圆松开手,低沉郑重的嗓音道:“徐万里,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好。”都完全不知道要帮什?么?忙,徐万里在听?到阿圆恳求之后,片刻犹豫都没有。 * 早上,胡玉婷默默起床,起的比往日都要早,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推开大门走了。 大铁门又关上,堂屋里徐万里和周方圆各自从卧室里出来。 周方圆歉疚的对?徐万里说,“我会?给老师请假的,你耽搁下来的课业我晚上帮你补课。” 徐万里毫不在意,“嗯,那阿圆我走了。”说完匆匆推开大门,往村东看了眼,已经没了婷姐的身影,冲着堂屋门口周方圆挥挥手。 周方圆收紧衣领,眸子里面透露着深寒,比外面的天气都要冷上几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92节 * 胡玉婷今天来的很早,正在店里收拾今天羊肉的老板看到她还诧异了下。“小胡,来的这么?早?” “嗯,醒得早,在家也没事干,就早早过来了。”胡玉婷进了店开始穿上店里工作套褂。 羊肉馆里面面积不大,主要是店门口,生意好的时?候,空旷的店门口能摆满简易桌椅。 大盆里有昨傍晚吃面的没洗刷的碗筷,胡玉婷倒水,拿起洗碗布在店门口背着风呼呼刷起来。 冲洗一遍摆放整齐后,先搬出几张简易的桌椅在门口,等人多坐不下的时?候在加。 店老板这个时?候已经在门口斜角位置,放置一个铁架,把剥好的羊肉吊上去。两个人各干各的,进进出出忙碌的很。 没一会?店老板的家人也都过来了。 赶早集的一大早都喜欢吃一碗烫呼呼的羊肉烩面。这些是老板家里人忙活,除非忙活不过来喊她过去帮忙。一般这个时?候,她要忙活中午的炒菜,要把中午土豆丝洗出来,切出来,葱姜蒜辣椒这些备料。 等把早集这波人送走,吃面的人少了,他们也能停下手里活,坐下歇息吃个早饭,一般这个时?候都是中午十点左右。 差不多能休息一个多小时?,中午吃面吃炒菜的人多了,外面摆放的桌椅不够用。 吃面的,喝羊杂汤的,要炒菜的。 店里的炒菜声,顾客的催促声,还有点菜单的。 中午人实在太多了,胡玉婷忙的团团转,她身上的套褂前?胸沾了一大片油汤污渍,一手端面,一手端汤,在拥挤的顾客里喊着“让一让,要烫到了。” “我的面呢,催一催” “还有的炒羊杂,半天了都。” 胡玉婷路过的总有人拉着她催菜的,“等一下再锅里呢。”老板的媳妇和娘也都帮忙端盘。 整个中午简直像打仗一样。 远远地?,徐万里找了个被风的墙角靠着,他手里拿着一个热乎饼子一口一口往嘴里塞。远处羊肉馆的辛辣鲜香一波一波的飘过来,徐万里眼里只看着分外忙碌的婷姐。 昨天,婷姐应该是挨打了。 她身上还有踹打的脚印,他害怕阿圆看到难受,手电筒只敢往地?上照。 徐万里吃完饼子,把外套往上头缩在里面,整个人半蹲半坐着,太阳渐渐落下去。 羊肉馆生意淡了。 胡玉婷开始把门口摆放桌椅折叠收起来。收之前?拿抹布匆匆擦几遍,实在油垢太多的,拎个喷壶喷一喷,在擦一擦。 吃过的碗筷堆积成山的放在大盆里等着刷洗。 等做完,累的腰板直不起来,胡玉婷进了店里歇歇。老板媳妇和娘都回家看孩子,老板去另一个地?方屠宰明天要用的羊。 眼下店里就老板的父亲还在收拾。 老板父亲挺和蔼的,收拾完之后笑呵呵递给胡玉婷一包东西。 “小胡,这包你带回家吃,是今个中午有桌人点的菜,吃了几口匆匆走了。这些没动的我用袋子打包起来,都是干净的。”老板爹把袋子放在边上,还叮嘱胡玉婷,“走的时?候带上啊。” “好的,我一会?走的时?候带上。”胡玉婷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禁不住往厨房案板上刀架上看。 那上面插了好几把锋利的刀子,现?在用一块薄薄的毛巾盖着。 老板爹拿着扫帚和水盆去lj外面清洗地?面,胡玉婷目光往外瞥了一眼,快速起身走到厨房刀架前?,在几把锋利的刀子里选了一把。 是老板常用来切割羊肉的,长度大概三十厘米。 胡玉婷拿着锋利到反光的刀子,短暂犹豫之后,脱了套褂裹着,佯装随手拿着的样子,又拎起打包的菜。 “爷,我回了,套褂脏我带回家洗两把,都脏的看不出色了,再穿我可受不了。”胡玉婷甩了甩手里套褂,像往常一样念叨两句。 “菜带上。”老板爹还叮嘱。 胡玉婷走出三米远,“带了带了。” 守着一天的徐万里,看着婷姐轻松愉快的从店里出来。他左右四?顾看了眼,天色暗了,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零星几个。 徐万里怕跟的太近被看到,故意等婷姐走远,即使看到后面有人,也看不清楚脸。 胡玉婷走出老远之后,忍不住往后看了眼。手紧紧抓住套褂下的刀子,仰头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 徐万里就发现?婷姐在绕路,心?里惊跳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等到天色更暗,婷姐才绕了一个圈子才从镇上往小徐村回。 镇上回小徐村的必经之路就一条,光秃秃的路,天色暗也能看到路上没个人影。 徐万里深怕自己被发现?,完成不了阿圆交代下来的任务,他路都不走。路的一旁是干涸的壕沟,沟底里长满了芦苇蒲草,高高的遮头盖影的,白天里面有个人特别醒目,傍晚天暗,里面站个人都没人注意到。 徐万里猫着腰在芦苇杂草里走,眼睛盯着前?方路上的婷姐。 芦苇蒲草还有一种尖尖的,叶子特别锋利的植物,徐万里只顾跟上,眼睛看上面,脸上,额头上,脖子,手面凡是露出皮肤的地?方都刺刺痒痒的,甚至有地?方火.辣辣的疼。 他眼神极其专注,似乎根本没感受到这些。 忽的,他脚步停下,腰身忍不住往下压,头歪歪抬起,只看到前?方站着两个男人,一个黑衣像个打手一样站着,另一个似乎穿着一个喇叭裤,上身看不清什?么?颜色衬衫,那个人个头不高,又瘦巴。衬衣松垮的套在身上,像是从其他处借人的衣服。 那人凑近,婷姐背着手连连往后退,距离有些远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胡玉婷背后的手死死抓着刀柄,眼角余光扫视前?后,发现?路上没有一个人,她心?跳渐渐急速,看着眼前?憎恨无比的脸。 徐万里想听?清楚他们说什?么?,在壕沟里匍匐往前?爬,他越爬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楚。 “你这是我逼着我找另一个小兔崽子算账呢?”胡须男要钱没要到,耐心?失去,冷笑着,“你别以?为我只是吓唬你,再不拿钱,我废了那个小崽子。” “我没办法拿到钱,他们收钱不用我,柜台那里是他们自己人收。钱收在匣子里,大额的钱都会?带回家。”胡玉婷没有说谎,她确实没机会?摸到钱。 “是人总有打盹的时?候,你在店里总有机会?的,我看中午人忙就是好机会?。你这么?找借口,根本就是不想干啊。”胡须男渐渐逼近,咬牙凶狠的拽住胡玉婷的衣领子。 “拿不到钱啊,我倒是有个挣钱的法子,你也不小了,想要挣钱快还是要干.你.妈的老本行啊,你说是不是?”胡须男的眼神眯着眼睛像是在市场挑选猪肉一样的在胡玉婷身上瞄来瞄去。 猥亵的神情让胡玉婷一阵阵恶心?。 “你他.妈给我去死吧。”眼看对?方伸出手竟然想在她身上摸,实在忍不下去的胡玉婷猛地?背后抽出刀子。 胡须男看着眼前?刀子冲过来,吓得整个人往后躲。 “王八蛋,你给我去死,去死。”胡玉婷持着刀子恶狠狠的往前?刺,她心?里一股压着一股恶气。 恨不得把眼前?的畜生捅上一百零把刀。 “啊,你个贱婊.子。”被刺一下,只浅浅破了层皮。 站在身后黑衣男子想要夺刀子,胡玉婷防备他的一瞬,胡须男退到身后,捂着伤口狠得咬牙。 胡玉婷喘着气,对?着黑衣男一阵挥舞,胡须男绕到一旁,准备伺机而动。 “你想想那个小兔崽子,我说了你可以?跑,但是两个总要有一个倒霉蛋。不是你就是她。看在曾经我和你.妈也睡过的份上,我放过你,我保证我会?一截一截把那死丫头片子的胳膊腿敲断。”胡须男忍着痛,用后糟牙发出来的狠声发出警告。 “你他.妈今天必须死在这。”胡玉婷听?到他要对?付阿圆,气的浑身发抖。眼中只有胡须男,抓着刀恨不得捅破他的气管。 横一刀,竖一刀,抓着刀往前?直刺。 背后黑衣人,抬脚飞踹。 胡玉婷猝不及防挨一记,整个人受力?滚到沟里芦苇里。 胡须男捡起掉在地?上刀,呵呵冷笑着看着下方沟里,“我看今天要死在这里的是你这个贱人。” 给旁边黑衣男一个眼神,两个人一前?一后从上面下到沟底。准备把胡玉婷截住。 胡玉婷艰难的爬起来,后方胡须男抓着刀越走越近,急促呼吸声加重,“你有种,就杀了我。”杀人偿命,她死,也要把这人送进去。 胡须男讥笑一声,给后方打手一个眼神,冲胡玉婷邪笑着,“死,我让你生不如?死。” 胡玉婷猛地?呼吸一口,瞄准刀尖准备自己送上去。 她不活了。 说时?迟那时?快,徐万里猛地?从背后冲上来,整个跳扑到胡须男身上,把人撞到后,伸手去抓刀子。 “徐万里?”看清楚冒出来的黑影,胡玉婷惊得大喊。 “婷姐,小心?后面。” 徐万里分神的功夫,胡须男倒下也没忘记挥动刀子。 徐万里有种,手流血也抓着刀子不放,胡须男咬牙,“你哪冒出来的?” 骑在身上的徐万里,手抓着刀,忍着剧痛,高高仰着头狠狠往下砸,硬是把自己脑袋当成铁锤使用。 咣咣咣,脑门碰脑门,拼的就是谁更能忍。 胡须男没见过这样莽的不怕死的,脑袋疼的一阵眩晕,眼睛都没睁开,以?及脑捶又咣的一下砸过来。 刀子在手里滑落。 黑衣男子想要擒住胡玉婷,可没了后顾之忧,胡玉婷滑溜的像个泥鳅,抓住了胳膊,还有嘴。 抱住对?方胳膊就死死一口,狠得要撕下一口血肉下来。 “啊啊啊,松口,松口。”像虎豹豺狼似的牙齿,疼的黑衣大手对?着胡玉婷的后脑勺脖颈,就是一顿打。 徐万里夺了刀,脑袋砸的厉害看人都双影。歪斜的站起身,看着对?方暴力?打着婷姐。 婷姐忍着痛冲着徐万里大喊,“徐万里,捅死他们。杀人我替你顶着,我替你坐牢。他们要绑阿圆,要打断她的胳膊腿。” 徐万里使劲晃悠一下脑袋,嘴里喃喃,“阿圆?绑阿圆?”声音倏地?拔高。 黑衣男子看着境况不对?,使劲甩开胡玉婷,神色防备的往后退。 胡须男手里没了刀,又突然冒出一个愣头青,晕乎乎从地?上爬起来,后退着保持安全距离,嘴里还放着狠话,“算你命大,这次先放过你,你总有落单的机会?,还有你家那个小崽子。咱们之间账早晚算清楚。” 胡须男和打手撤了。 徐万里人还傻愣愣的拿着刀子,站着原地?。 胡玉婷粗喘着气,走到他跟前?,看了眼染了血的手,把刀子拿走,掀开他手掌,立即呼呼往外出血。 胡玉婷呼的一口,瘫坐在地?上。她拼着一口气,现?在那股气没了,人一下瘫软在地?上。歇息一会?,仰头看着徐万里。 “你怎么?在这?” 冷风一吹,徐万里晕乎的脑子似乎有些清醒过来。听?到婷姐问话,他下意识转过头不回答。 胡玉婷一看他那样,嗤笑一声,“是阿圆吧?”看他傻愣愣摊开的手,扬扬下巴,“手攥着。”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93节 歇息够,胡玉婷从地?上爬起来。“回家。” 上了路面,没忘记掉在地?上打包袋子。一前?一后走着。胡玉婷在前?,徐万里在后。 “你今天没上学?我出门开始跟着我的?”胡玉婷大致猜出来了,转过身瞄了一眼,天黑,身上头发上沾满了芦苇叶子。依稀还能看到他脸上想铁丝划出来的痕迹,一道道的。 徐万里闷不吭声,双手攥成拳头的放在身旁。 “徐万里,今天的事就说是我和街上的混混起争执。别对?阿圆说实话,算我求你。”胡玉婷停下脚步,神情疲倦,近乎哀求的语气。 徐万里不知所措。 “你知道阿圆,她要知道今天这个事,她会?干什?么??你认识她时?间不算短。要说狠,咱俩加起来都不敌她一个。当初因为我奶生病住院需要钱,我说去抢钱,她跟着我就去了。抢了钱,让我拿着钱跑,她自己留下拦住人。”胡玉婷一想到当初的事,眼泪总是忍不住往下掉。 “她瘦巴巴的身上没几两肉,被人拎起来砸地?上,差点让人敲断胳膊都不说我在哪。她对?人对?己都狠,你认识她晚,没见过以?前?她过得惨样,她以?前?过得很不好。像现?在这样能上学,能有未来,真的像是做梦一样。 求你帮我保守今天的事吧,我希望阿圆能有好的未来。我呢,进过管教所其实也和坐牢差不多,我一直浑浑噩噩活着,不读书也没啥梦想。我怎么?样都行。 阿圆她...把我当家人。我其实知道,金山叔死后,她一直渴望有个家人,她总是一个人很孤独。以?前?她保护金山叔可以?和徐二虎拼命。如?果知道今天的事,她为了我也会?豁出命保护我。 她就是那样的人,对?自己最狠,对?家人舍命。决不能让她知道今天的事,让她现?在安安稳稳学习生活,进来考上好大学。” 徐万里却看着胡玉婷,“可是今天那些人......” “以?前?我也混过,有几个拜把子哥哥,那些个人,我去求他们帮我。”只是阿圆不喜欢自己和过去人有牵扯。 徐万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他也想到过去的阿圆,自己是不是也被她当成家人? 想到校门口垃圾站,阿圆拿着砖头砸自己,砸人的场景,徐万里禁不住打颤。 阿圆想要一劳永逸,她说不想他们每星期都来,她想要安稳的学习,像其他学生一样。 “好,我答应你。” 胡玉婷听?到徐万里答应,顿时?松下一口气,“只是还得想想怎么?把谎话编的天衣无缝,阿圆特别聪明的。” 徐万里点头。 胡玉婷瞥了瞥他,看他浑身狼狈的样子,突然涌起一股歉意,“对?不起,上次因为阿圆,我那样骂你。” “还有,谢谢你。”胡玉婷觉得这傻愣的黑木头,虽然话不多,却也是值得信任的人。 想到他跟着自己一天,问道,“对?了你中午吃饭了吗?不会?一天都蹲在一个地?方守着?” “吃...吃了饼子。”虽然确实蹲在一个地?方没动。 胡玉婷顿时?鼻子有些发酸起来,却强忍着,“快些走,阿圆一个人在家会?着急。” 第72章 “唉?”大门一推就开, 压根没锁,可家里堂屋灯亮着,阿圆的书包放在写字桌上敞着, 作?业本还摊在书桌上。胡玉婷进里屋看了看, “阿圆呢?” 徐万里和胡玉婷回来路上在河边清洗了一遍。 满屋子见不到阿圆的影子, 胡玉婷赶紧把卧室里上次她涂抹的药粉拿出来, “徐万里快过来,你的手得?消毒杀菌,这个药刚抹上有点疼。” 徐万里手伸开,刀口立马往外渗血, 胡玉婷抖抖药瓶子,里面褐色的粉状,还有一股味道。粉面倒下去,掩盖伤口。 呲呲, 胡玉婷倒吸一口气,她?看着都疼。 偏偏该疼的那人皱眉抿嘴吭都没吭一声。 之前?阿圆换药的纱布还在,扯下一块把徐万里两只手裹上。药止血功能挺好的,纱布没有继续渗透。 快速弄完这?一切,胡玉婷把药瓶原处放好。“阿圆不会去迎我们?了吧。” “有可能。”徐万里把衣服袖子往下拉扯, 试图盖手上的白纱布,跑去找手电筒,“手电筒不在了。” 他记得?昨天用完放在这?的。 “阿圆拿了, 天这?么黑?她?肯定想去找我们?的。”胡玉婷累了一天,刚坐下又立马站起?来, “你在家, 我去找找她?。” 徐万里根本不听?劝。 两个人掩上门,小跑着。 * 两个人在村路口等了一会, 黑灯瞎火的,气温低夜风冷,两个人迎着风口伸着脖子看。 半天过去一个人,没看清人就听?到脚步声就先喊了声,“阿圆?” 结果不是?。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胡玉婷的身体冰凉,不得?不站在徐万里身后,声音焦急,“阿圆不会去镇上找我了吧?” “不会的。”徐万里觉得?不是?,明明早上阿圆让他跟着婷姐,一是?保护,二是?看看婷姐最近再和什么人接触。 两个人担忧不行的时候,远处听?到脚步声。缓慢的,拖拉的。 徐万里细听?之后,脸上露出一抹欣喜,“是?阿圆。”说着人已经跑着迎上去,“阿圆,阿圆。” 周方圆看着冲她?跑过来的两人,她?手里手电筒电耗尽了,再打开,强光忽的弱下去,忽闪忽闪的眼看熄灭。 “你们?回来的太晚了,我担心你们?出事,就去找你们?去了,一路找过去也没看到你们?俩。”周方圆头上带了一顶挡风护脸的帽子,这?帽子镇上常见的款式,立秋之后天气渐冷,尤其早晚骑自行车,三?轮车带孩子的,小脸能被风摧的生疼。 就看到帽子下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疲倦却异常有神。看到他们?俩后眼睛微微眯起?弯成一道月牙。 “阿圆我...”胡玉婷瞥了一眼徐万里,示意他记得?刚才路上对好的说辞。 “回家再说,我走太多?路了,可累死?我了。”周方圆轻微弯下身,抬手敲敲腿,回家道走一半她?感觉腿都快抬不起?来了。 徐万里一听?眉头皱着,紧张走到阿圆跟前?,伸手搀着她?胳膊。可即使天暗,那纱布的白色还是?很显眼。 周方圆却看了眼,没说话,却把身体重心放在徐万里身上。 到了家,胡玉婷迎上周方圆眼睛,表情讪讪地拿起?打包的菜袋子,“还没做饭吧,今天吃好的吃的,店里老板爹打包客人饭菜,不过都是?没动过筷子的,很干净。我去热一热,很快就能吃饭。” 阿圆的眼神盯得?她?浑身起?刺,路上对好的说辞立刻忘记大半。这?个时候和阿圆说事,怕是?被她?探出来。 胡玉婷此刻只想往灶房里躲一躲。 周方圆却不给她?机会,脚步一转,挡在大门口。明明个头比她?矮上一些,但?是?不说话板着脸,直盯盯看着你的时候,胡玉婷顿时脚钉在地上一样。 周方圆拉过一旁徐万里的手,手掌心的白纱布微微泛了点红。“婷姐,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阿圆。”胡玉婷两道眉挤在一起?,目光往下垂,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其实,就是?我之前?在镇上得?罪过人,你还记得?当初我那些拜把子的哥哥吗?我出来不想和他们?再混一起?,惹的他们?不太高?兴。他们?那帮人都爱面子,被我拒了面子就想教训训我。我...我想好好过日子,想着让他们?打打出气,是?不是?就不会找我麻烦了。” “是?桌球室那些人吗?” 胡玉婷没想到阿圆记忆力这?么好,还记得?。余光撇撇徐万里,对上阿圆探究的眼神,使劲点点头。 “他们?想让你干什么?”周方圆继续问。 胡玉婷迎上周方圆异常平静的脸,心里突然没底起?来。阿圆神情总让她?心里慌慌的。 “就...缺德事,路上撒钉子,拔气门,或者店里偷东西在卖什么的。”这?些也确实是?她?之前?做的事。 “那今天来找你的就是?当初给我们?十几块钱那个男的?” 胡玉婷瞪大眼没想到阿圆还记得?那十几块钱。心底越发没底。 “之前?你受伤也是?他们??”周方圆继续发问。 胡玉婷迟疑一秒,点点头。 “今天也是??今天几个人?用刀了?”周方圆之指了指套褂里露出的刀子。 胡玉婷看到刀子,心凉半截。“刀子是?他们?的,想逼我就范来着,刚巧,那个徐万里撞上来,帮我挡住了,但?他受伤了。”原本路上说好的是?这?样,但?是?阿圆一句都不问徐万里,相比她?,阿圆不是?该问徐万里吗? 毕竟,徐万里那截木头一向不对阿圆撒谎。 “他们?几个人?” “两...两个。”三?个,她?可能等不到徐万里就死?在那了。 阿圆挪动脚步,让出路,“婷姐你去热饭菜吧,都饿了。”胡玉婷一听?心里稍稍松口气,出门前?目光扫射徐万里。 胡玉婷走拎着菜去灶房,走到院子又转过身去看,只看到阿圆笔直的站在徐万里前?面。两个人什么神情她?一点都看不到。 徐万里两只手掌朝上,看着走过来的阿圆,他突然紧张的抿抿嘴。 “婷姐说的是?真的吗?”周方圆压低声音,她?知道婷姐会偷看的,故意让她?听?不到。 徐万里眼皮耸拉着,显得?憨厚老实,看着阿圆微微点点。 周方圆听?到使劲呼出一口气,好似把揣着的压力释放一空。“婷姐说她?拜把子的哥哥,那你说他脸上有刺青吗?” 问话一出,徐万里抬起?头,似乎是?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刺青?”徐万里手指动动,拇指食指相互磋磨着,“天太暗,我没看清楚。” “嗯,刺青也有可能暗淡了,那身高?呢?那个人多?高??多?大岁数?”周方圆抛出一个有一个问题,肉眼可见的徐万里神情有丝慌乱。 周方圆站的太累了,拉张凳子坐下,婷姐套褂和刀子就在桌上,抽出刀子,刀子长?三?十,刀柄是?黑色胶装,拿在手里垫一垫还挺沉的。 过了好一会,也没听?到答案,周方圆笑着仰起?头,“想好没?” 徐万里看着灶房冒出炊烟,暗自咽了口吐沫,“他...二十岁上下?身高?一米七出头。”越说声音越没底气。 谁料周方圆猛地站起?来,冷声说道:“婷姐拜把子哥哥脸上有个青蓝色的老虎刺青,年龄四十岁上下,身高?一米八。” 徐万里手掌下意识攥紧,却忘了伤口,疼的瞬间皱眉。 迎上阿圆的目光,徐万里嘴唇张张合合,最后心虚的把目光垂下去。 以为阿圆会生气,会大声质问,结果阿圆却坐着什么都没说。 徐万里却不知所?措起?来,“阿圆,对...对不起?......” 周方圆却低着头沉默的看着手里刀子,胡玉婷很快端着热好的饭菜过里啊。“啊呀,里面还有一整盘的炒羊肚呢,味道可香了,徐万里,阿圆快过来坐下吃饭。” 气氛不对劲,胡玉婷扬着嘴角试图活跃气氛,一边偷偷打量徐万里那霜打茄子的蔫吧样子。 顿时心凉半截。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94节 周方圆仰起?头笑的灿烂,“婷姐,你的拜把子哥哥脸上是?不是?有个老虎刺青?” 胡玉婷一愣,看了眼低头的徐万里,眨巴眨巴眼睛,“昂,是?的,他们?就喜欢后背,胳膊腿上纹点什么。” “是?不是?身高?一米八?” “对啊。” “年龄是?不是?二十岁上下?” “对,岁数大的也拜不到一起?去啊。”胡玉婷讪讪笑着,去看一旁的徐万里猛地瞪大眼睛,转过头看向周方圆,“不是?四十多?岁?” 胡玉婷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去不知道那里不对劲,“四...四十多?岁都能当我爹了,拜什么把子啊,直接认爹算了。” 徐万里的脸瞬间各种反应,最后一张懊恼怂拉的眉眼定住,“阿圆,她?炸我......” 周方圆站起?身把刀子放到胡玉婷鼻子下面,“你闻闻?是?不是?有股味。” 闻到羊膻味的时候,胡玉婷就知道露馅了。 肩膀一塌,什么话都没了。脸上表情凝结,咬着嘴唇,“是?的,这?刀...是?我从?店里拿出来防身用的。” “防身最好,我很害怕你是?别的想法。那样的人渣不值得?你豁出去。”周方圆把刀抽出来,好好放在桌子上。 “其实,今天我没去上课,而且今后一段时间我也不会去上课。”听?到阿圆说没上课,胡玉婷和徐万里都惊住了。 周方圆却继续说,“是?当初红裙子发廊那人威胁你对吗?我都看到了。” 两个人都震惊的张大嘴巴, “阿圆你也跟着我?”胡玉婷看向徐万里,似乎再问他知道吗? 徐万里脑子这?会乱的还没搞清楚,“阿圆当时也在?” 周方圆点点头。 “可......不是?让我去的吗?”徐万里彻底不明白。 “你去保护婷姐,她?比较冲动,有时候会做傻事。我跟在后面是?想知道是?谁,当然还想做点其他的。”周方圆解释,却对自己做的事模糊一二,没解释清楚。 周方圆了解胡玉婷,胡玉婷又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稍稍思考一下,顿时浑身冷汗冒起?,死?死?盯着周方圆,“你根本不是?去找我们?了?你去哪了?” 周方圆抿着嘴没说话。 胡玉婷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脸色惊恐,“你是?不是?跟他们?去了?” 见阿圆没反驳,胡玉婷脑中有个声音越来越响,声音颤颤的,“阿圆,你干了...什么?”你杀人了吗?很想这?么问,可胡玉婷舌头打结一样僵在嘴巴里。 “你呢,拿刀子真的自卫吗?不是?想要牺牲自己,把对方捅死?。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我也是?。但?我不会选择路上,我会找个僻静地方。”周方圆眼睛幽深冰冷,还稚嫩的五官上却是?没有丝毫动摇。 胡玉婷胸口憋着一股气,对着周方圆却怎么都发不出出来。她?很想冲着大喊大叫,问她?学不上了吗?问她?大学不考了吗?问她?以后怎么办? 可下一秒,周方圆眼皮微颤,泪珠一串串滚落,却依然笔直站着丝毫没有对让。 双方僵持的时候,周方圆却转身指着墙上周金山的黑白照片,“他就是?这?样丢下我的,你也要丢下我?” 看着金山叔的遗像,胡玉婷吸吸鼻子扭过头去,声音顿时抽噎起?来,“那...那帮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我也能。” “你能什么啊,那些不是?学校里的小混混,轻易被你威吓住。”胡玉婷看到周方圆的固执,胸口顿时涌上一团火。 “你现在有房子住,有学可以上,阿圆你可以过上好日子了,你不是?曾经那个穷苦一无所?有被人欺负的周方圆了。你可以当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好好上学就好了。” 周方圆眼泪掉的凶猛,使劲摇着头,她?猛地把衣服撩起?,微微背过身去,“我死?过一次了。我的命不值钱,它也不重要——-不值得?你们?为我豁出命。能不能问问我,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要怎么好好的?我宁愿伤的,死?的是?我,也不想一个人。” 胡玉婷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却死?死?盯着阿圆腰背上伤疤,那么大一片....... “一个人一点都不好,因为想着有你们?我才想好好学习,我想出人头地,我想将来不受欺负,我想以后能保护你们?。我...啊啊呜呜呜,我腿......不好,我还有脑子,啊啊呜呜脑子能动,也能保护人,只是?...现在我还太小了,啊呜呜呜。” 徐万里眼圈通红,心里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些。 胡玉婷见阿圆哭的厉害,哭着上前?拦过她?的肩膀,“阿圆对不起?!是?我...太笨了,你知道我成绩不好,不喜欢学习,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也找不到人能帮我。” “去派出所?报案!”阿圆抬手擦掉眼泪。 胡玉婷却苦笑一声,“怎么报?就是?能抓,抓几天放了?还是?让他赔点钱和解?” “所?以我才要跟着他,他那样的人狗改不了吃屎的。”胡玉婷见阿圆眼睫上挂着泪珠,眉眼却很冷静。 徐万里同样看着她?。 “能送他进去最好,不能就让他去死?。” 第73章 东山市的秋天很短, 明明立冬还没?到,但是夹棉的外套已经穿在身上了,尤其是早晚赶路的人。 周方圆和徐万里旷课各旷课一天, 第二天的时候, 周方圆让徐万里几乎跟着婷姐。 胡玉婷拒绝, “那还让他跟着我干嘛?跟着你保护你才对, 都?撕破脸了,我在店里一天都?安全的呢,实在不行,我和老?板说一声提早回来, 那个时候路上人多他想干点啥也?得寻思?下?。”而且那王八玩意口口声声要对付阿圆,胡玉婷更不会让阿圆一个人待着。 “婷姐你听我的,不会让徐万里一直跟着你的。我今天需要去学校请假,今天晚上我有事情要说。”胡玉婷冲着徐万里示意。 可一向以阿圆马首是瞻的徐万里, 只会无条件听阿圆的话。 对胡玉婷在明显不过的颜色,只能?默默低头当做没?看到。 胡玉婷差点气死了。去镇上上工,远远地?把徐万里瞥到后?面?,可过了一会,又在路边站着。 她?这?辈子真的讨厌的这?种闷不吭声的哑巴, 也?不是没?张嘴。“徐万里你讲话要钱吗?怎么让你讲话这?么难?而且你能?不能?有点主见?别阿圆说什么你就一个劲点头说是。那...那阿圆也?不是全对的?错了咱们?也?得指出来啊。” 胡玉婷憋屈,三个人,二对一, 中间这?个还是长在阿圆墙头上的。 徐万里却一直微微蹙着眉,“婷姐, 阿圆是不是要做什么?她?今天真的去学校吗?” 谁能?想到昨天阿圆竟然跟在他们?身后?, 他竟然一丝察觉都?没?有。 胡玉婷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真是榆木疙瘩啊, 从家里出来到这?,你才反应过来啊?不然呢,我那么使劲的给?你眼色,你抬头都?不敢。阿圆说去学校?你真的信?万一她?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呢?” “那,那现在怎么办?”徐万里转身回头,大有回家看一眼的打算。 胡玉婷翻个白眼,喊了句,“现在担心晚了,咱们?看晚上阿圆要说什么吧。”反正,阿圆要做的事他们?也?阻止不了,胡玉婷心里附议。 昨天晚上阿圆心眼太多了,明明知道他们?一开始说谎,偏要一个个问。 胡玉婷继续往前走,徐万里跟在后?面?,显得忧心忡忡。 “徐万里,今个我请你吃羊肉烩面?,热热乎乎的,就...就谢谢你。”胡玉婷瞥了眼他手上的纱布,手掌心有血渗透出来。“下?次别傻乎乎用手接刀,手还要不要了。你在他后?面?可以脱衣服罩住头让他看不到,或者找个砖头石块砸他脑袋,昨天你看你那样就知道和人没?打过架。” 徐万里却是没?打过架,一向是别人打他,他忍着。 “换成阿圆就不一样了,开始别人打她?,后?来她?打别人,再后?来别人叫人围堵她?,就那样她?不害怕,也?不躲,她?身上挨多少打,她?必须加倍还回去。阿圆也?尖,她?盯一个人揍。” 徐万里加快脚步跟上,“我知道。”然后?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阿圆她?...打人的时候像换了一个人。” “是吧,我第一次见的时候,觉得很可怕。我不能?理解,觉得她?像个怪物。可实际上,我只是不能?理解她?的处境和遭遇。所以,你别被阿圆吓到。 金山叔,就她?爸那样,她?必须狠起来,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样。” 徐万里郑重点点头,“我不害怕。” 一说阿圆,胡玉婷就把她?和阿圆以前怎么认识的,怎么不打不相识,说给?徐万里听。 关于阿圆以前的事,徐万里听得很认真,有时候也?会参与?一下?,表示赞同。 两个人说话到了镇上,胡玉婷要把昨天偷那的刀还回去,“你昨天在哪猫着呢?” 徐万里伸手指了地?方。胡玉婷扫了一眼,“行了知道,你多看着我这?边,说不定我会喊你过来。” 胡玉婷知道徐万里比阿圆还要小一岁,有时候她?总会忘记阿圆其实还是半大孩子,还是小学生?。明明自己才是被保护和照顾存在,但她?好像总是把自己放在保护人的角色里。 看着徐万里往昨天墙角的那边走,胡玉婷心情是有点复杂的,一开始对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她?并不喜欢,也?不在意。可住在一起,不得不熟悉且在意起来。 知道她?受伤,会早起帮她?打水烧洗脸水,明明这?个年纪该是猫狗都?嫌弃的破小孩。偏偏却话少懂事的令人难受。 胡玉婷忍不住在心里骂娘,他.妈的都?那么可怜。三个人,自己岁数最大,以后?就当多个弟弟照顾。 徐万里这?个墙角是个好地?方,避风还有阳光晒,昨天就发现这?边有晒铺的麦草。 昨天这?地?方还没?人,几个颇有些人满为患的味道。 几个衣衫褴褛,胡子邋遢,头发纠结的像块饼子一样,个个身上都?有一股味道,硬生?生?把徐万里挤到最旮旯里。 徐万里没?事干,就看着羊肉馆里胡玉婷忙的进进出出。 结果没?一会,就看到胡玉婷站在门口冲这?边招手。徐万里以为自己看错了。 “徐万里过来!”明晃晃的听到自己的名字,徐万里立即爬起来跑过去,“婷姐,你喊我?” “赶紧过来把这?汤和面?吃了,都?热乎的。” 徐万里看着简易桌子上的拿一碗羊杂汤和高高一碗羊肉烩面?,抬起头看婷姐。 “吃吧,阿圆让你跟着我,昨天是不知道,今天总不能?还让你饿肚子。”看他傻愣愣的,“你喜欢辣,我给?你多加了一块羊油辣子。” “我昨天没?饿肚子,我吃饼了。”徐万里解释一句。 “硬邦邦的饼子算什么饭啊。你在这?桌吃,我回头收拾,我和老?板说过了。” 大盆里装满了需要洗刷的碗筷,胡玉婷搬个矮凳子坐过去洗刷。 徐万里看着冒着热气的汤面?,赶紧坐下?去。 吃到一半,身边多个看他吃饭的老?人,老?人笑呵呵的很和蔼,“你是小胡的弟弟?” 小胡?徐万里看向弯着腰刷洗的婷姐,点了点头。 老?人笑着转身会店里,再出来掏了一勺子肉放在徐万里吃过的碗里。“我儿子煮的羊肉吃两块。” 徐万里站起身拘谨的很,转头看向婷姐那边。 婷姐刚好看到,笑的一脸豪爽,“爷,他是我弟弟,话少内向,他人可懂事了,他等会吃完就走。” “没?事没?事,慢慢吃。” 徐万里小声说了句谢谢,脑子里却一直回荡着他是我弟弟这?句,不知道是面?汤太烫了还是怎样,心里止不住的暖流往上涌,就连手心都?不疼了,热热的。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95节 * 徐万里要把胡玉婷刷洗,胡玉婷不让,他那手再碰水还能?好? 不过胡玉婷很照顾自己人,中午忙的没?空吃饭,可有那没?碰几筷子的饭菜,她?端在后?厨留着。 等人少的时候,塑料袋一大包又把徐万里喊过来,让他拿回去吃。胡玉婷把肉挑选出来了,都?是大块的。 “等回去和阿圆一起吃。”徐万里看着肉还不舍得。 胡玉婷忍不住拍他一下?,“你吃你的,阿圆有阿圆的,而且阿圆也?不会跟你争这?两口吃的。” 一天下?来,徐万里跑了好几趟,吃的肚子圆鼓鼓的,再回来,旁边几个看不出岁数的老?大哥,老?大爷们?,撩起额头前成条的刘海忍不住问,“小弟弟,那有名羊肉馆里有你家亲戚?咋得怎么总喊你过去?这?家羊肉馆在这?镇上可出名了,距离老?远都?能?闻到香味?你一回来我就闻着味了,真香。” 徐万里被几双眼睛盯着,看着远处羊肉馆,面?色有些通红,小声说了句,“我...我姐姐在那工作。” 顿时一群流浪乞讨的大老?爷们?都?羡慕极了,“姐姐啊?姐姐好啊。” 徐万里点点头,心里加上一句,我有两个姐姐呢。 * 胡玉婷忙完,从羊肉馆里出来,手里还拎着老?板爹给?的肉,见徐万里小跑着过来,她?摇摇手里袋子,“我说有阿圆的吧.” 这?回两人没?绕路,直奔着小徐村往家走,就是走的时候忍不住四处瞄一眼。 看胡须男是不是在附近,路上零散的路人骑着自行车过去,倒是没?有那些人。 很快到家,家里大门锁着。 倒是没?什么奇怪的,本来胡玉婷正常放工就会先到家。 开门进屋,徐万里一眼看到书桌上的书包和书本,立马转身喊了一声婷姐。 胡玉婷皱着眉,“我说什么来着,还上学校请假呢?” “那去找她??” “你知道去哪?” 徐万里摇摇头。 胡玉婷也?没?做晚饭的心思?,两个人呆坐在堂屋里等着阿圆。听到大门外有脚步声,两个人一同站起来,却是大奶奶过来送馒头给?他们?几个。 看到徐万里在家,没?瞅到阿圆,大奶娘临走问了句,“阿圆今个放学这?么晚?” 徐万里人笨嘴也?笨,还是胡玉婷反应快,“奶,阿圆被老?师留下?了,成绩好老?师要她?帮着...出黑板报?”临时想了借口, 大奶奶走后?,两个人又坐回凳子上,这?回直到天完全黑下?来,门外也?没?动静,两个有些坐不住。 徐万里干脆搬着凳子在大门口,伸直了脑袋。 胡玉婷磋磨着手有些焦急。 就在两人耐心用尽,差不多昨天那个时候,远远地?看到一道黑影慢慢往这?边走。 两个人一起跑着迎上去。 还是那样一个护脸挡风帽子,帽檐下?只露出一张黑白分明的眼睛。 拥着阿圆进了堂屋,徐万里搬着凳子给?她?。 胡玉婷看她?坐下?,那细颤颤的小腿竟然打着颤。 周方圆看着两个人一声不吭的看着她?,她?也?没?绕圈子,“我去盯着他们?去了。” 胡玉婷差不多就想到这?个,脸色一急,想说要是遇到事怎么办?不想周方圆却没?给?她?说话机会。 “与?其等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想来找我们?麻烦,我情愿主动盯着他的动向。总不能?我们?被动的干等着或挨打。” 周方圆说,“我昨天跟他们?到了镇上西边的一个巷子里,巷子里有个门,他们?进去之后?在没?出来过。倒是从他们?之后?陆续有人进去。” “阿圆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直接告诉我们?吧,或者说你需要我们?做什么?”胡玉婷不知道阿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急的不行。 周方圆看着同样一脸困惑的徐万里说,“明天婷姐继续去店里上班,我和徐万里去镇上那巷子盯着。” “盯着?做什么?”胡玉婷听着一头雾水。 “狗改不了吃屎,如果他做违法的事,就报警送他进去。比起打人威胁人什么的,进去关个七天,半个月的没?什么用。” “那如果他这?回真的什么犯罪都?没?干呢?”胡玉婷觉得这?种事不好说。 “那也?要知道他在干什么,总不能?他不干活还有钱吃饭,像他知道你在羊肉店里,我们?也?要知道他的。书上管这?个叫知己知彼,或者用不了这?么麻烦,盯着他,找个天黑他出门落单的时候,从背后?套他麻袋......” “套麻袋之后?呢,揍一顿?”胡玉婷细细看着阿圆神色,揍一顿太便宜了点。 阿圆抿着嘴没?说话。“我想他关起来,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永远不会再出现? 胡玉婷急切的摆摆手,“先盯着他几天吧。”求他不做个人,干点违法犯罪的事吧,你不做,阿圆忍不住就要做了。 暂时这?样。 徐万里却问了句,“阿圆,学校怎么办?” 话音未落,大门口突然传来点动静,似乎有个人站在大门口走来走去。 “谁?”胡玉婷出去喊了声。 ...... 没?人应答,却能?看到外面?有个黑影子。 胡玉婷心里顿时一激灵,秒回头看着徐万里阿圆。 三个人心有灵犀, 徐万里抄起椅子,周方圆快的已经把灯熄灭了。 “别出声!” 胡玉婷心脏噗噗直跳,咽了一口吐沫,慢慢移动脚步,“谁啊,大晚上在门口干什么?”说话的功夫已经摸到了铁锨。 心提到嗓子口,一手提着铁锨,一手去推大门的一侧的小门。 周方圆和徐万里轻手轻脚的从屋里出来。 徐万里看着阿圆进了灶房,手里却什么都?没?拿的出来。周方圆指了指腋下?位置,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谁啊,吱个声?” 胡玉婷把门推开,只看到一道肥胖的黑影子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整个人笼罩在黑影里,根本看不清。 一个人? 胡玉婷左右看看确定就一个黑影子,胆大不少,把屋檐下?灯打开。 忽的灯亮,驱散门口的黑暗。 在看门口,只看到一个抬手遮眼的大胖子站在那。 胡玉婷手里还提着铁锨,往外站了站,“谁啊你。” 周方圆走到门口探头看了眼,“徐猛。” 听到周方圆的声音,徐猛这?才把挡刺眼的灯光的手拿开,“我...我来找你,王广军...班主任让我来的。” “哦,那你过来。” 徐猛走到屋檐下?,就看到门口站着三个人。 这?个高个子女的背着手拿着铁锨,斜后?方的徐万里手里搬着椅子?正想着不会是他坐的吧,就看到周方圆把拉链往下?拉,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把菜刀出来。 徐猛吓得原地?站着,再不肯多走一步,急慌慌的说了句,“班主任让我看看,问你怎么不去学校,因为是一个村,班主任非要我来的。” 磨磨蹭蹭,在家吃了饭,看了会电视才来。 这?会看着铁锨和菜刀,徐猛来意说完,就想撤。 周方圆让他别动走,“徐猛你帮我请个假,给?班主任说我生?病了,过几天才能?回学校。至于徐万里,就说我没?父母,家里没?有人,徐万里得照顾我,这?几天也?不能?上学。” “好,知道了。” “就说我下?不了床,走不了路,理由?随便你编。” 徐猛肥胖的身子急匆匆往西边跑。 等人走,屋檐下?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各自看着手里东西都?笑了。 胡玉婷也?明白阿圆的用意,如果有头狼总是在暗处盯着你,确实活得不痛快,提心吊胆的,还不如来个痛快。 * 目的地?都?是镇上,但是却是分开走的。胡玉婷要去店里上班走的早。周方圆和徐万里后?脚去了镇上。 周方圆带着徐万里去了镇中心偏南角,这?里住宅二层小楼很多,也?有一片片大平房。 巷子挺偏的,是一排有老?又破的临街店铺的后?面?,另一边是一排大平房。是个死巷子,却装了一道木门。 木门是木头拼凑的,缝隙很大,周方圆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啥都?没?有,就是挨着平房开了一道后?门。 瞥了眼大平房。 周方圆叮嘱徐万里在远处找个地?方看这?个巷子,看都?什么人进出。 她?自己去前头看看探探平房。 “你在这?看着,我去前头。”徐万里拉住阿圆。 周方圆笑着说,“你这?张脸能?去前头吗?再让人认出来。你见生?人你敢上前搭讪探话吗?” 被阿圆说的哑口无言,徐万里乖乖去外面?找个地?猫着看门。 周方圆没?急着找人,她?像是散步一样的,绕着平房转了一圈又一圈。仔仔细细的记在脑子里,她?随身还背着一个军绿色斜挎包,走过几圈之后?,还在店铺台阶下?坐下?,掏出小本子上画了简易地?图。 画完之后?,她?在不远处看着平房前面?的路。 徐万里守着巷子里小木门。 两个人算是一前一后?,盯着那片大平房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胡须男和三个男的勾肩搭背的走出来,目的就是平房附近那排小吃商业街。 徐万里看到他们?走过去,心里激动,忽的瞪大双眼,他就看到那几人后?头阿圆跟着。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96节 心脏差掉跳出来。 想做点什么,却在原地?干站着。亲眼看着阿圆跟在那几个人后?面?进了一家面?店。 周方圆云海市回来,村里人都?说她?变化太大,说差点没?认出来。她?不认为就匆匆见一次就会记住她?的脸,而且还是两年前。 面?店又破又小,总计就四张桌子。 胡须男和三个人坐下?要了面?,周方圆后?脚进去坐在临门最近的一张。看了眼墙上挂的小黑板上的粉笔字写的菜单,“要个手擀面?。” 后?面?一桌呼噜呼噜吃着面?,屋子小吃饭说话都?听得很清楚。 “马哥,你不是说最近能?捞一笔吗?怎么没?动静了?”胡须男就是马哥,一听到这?个忍不住低头看看肚子。那天被划了一刀子,虽然浅,可见血了。 马哥吸溜一口面?,嘿嘿笑了声,“这?不是咱们?这?边要搞批大的,天天晚上忙通宵,白天又起不了,那有空闲去发财啊。等着吧,等忙完这?波,我还得借着弟兄几个。” “可上次大石说差点被人捅了?这?钱怕是不好挣吧。”斜对角的男人一边咀嚼一边说话。 “都?是些屁大小孩,你们?害怕?” “可是既然干了,当然干票大的,二三五百都?不够分的。”其中一直埋头吃饭的那人抬头说了句。 “兄弟有什么路数?” “女的大的几岁,小的几岁?”继续埋头吃面?。 “大的?估计有十六七,小的也?有十三四了?”胡须男想了想。 “行,都?够岁数了,等这?几天忙完,甭管大的小的,不是说都?无父无母,家里没?人吗?到时候一起......,这?辈子甭想再出来了。”吃面?的抬头看了眼厨房老?板,又扭头看到后?面?一个吃面?小孩。几个敏.感的字眼咽下?去了。 不过一桌的几个人都?懂。 胡须男放下?筷子,低头小声问了句,“那这?俩能?值多少钱?一个三千。” “这?么多?” “分地?方的。” “那行,等忙完这?几天的货。不过最近就不能?多找几个人来帮忙,这?效率太慢了。”马哥有些着急。 “没?那么好找。” 几个人没?在言语,吸溜声埋头吃面?,呼噜呼噜的喝汤。几个人把钱放在桌上,冲厨房喊了句,“老?板钱放桌上了。” 几个人低着头从矮小店门出去,一排四个,几个人都?经过旁边靠门的桌子。 无意的扫到小孩似乎在做数学题,一边吃面?一边做题。 最前头那男人骂咧咧出去,“我当年上学最烦上数学,九九表打死我也?不会背诵。” “老?子压根没?上过学,1,2,3,4,..就分得清票子上的金额。”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见?人走了, 周方?圆把本子和笔收起来,快速的把碗里面吃光,付了面钱立即出去找徐万里。 徐万里因为担心阿圆从猫着的地方出来, 却也没敢直接上前。 周方?圆四周扫视一圈, 手指一个方向。然后转身走开。 间?隔几分钟, 徐万里才跟上去。 距离平房和巷子已经?有些距离。 “阿圆, 我们不守着了吗?”徐万里看着神色凝重的阿圆,心下有些担忧。 周方?圆摇摇头,“先去找婷姐。” 胡玉婷这个?时?候正忙的很?,见?到?他们俩, 先上下打量,确定两人都好好的才算放心。 周方?圆皱着眉,看着嘈杂的环境,把胡玉婷往边上拉拉, “婷姐,那人暂时?在忙,没工夫处理我们。但是我听到?他和别人谈话,等忙完就收拾我们。两人一起卖到?偏远山村,一人三千二人六千。” 胡玉婷一听顿时?脸色铁青, 反应好一会才从嘴里憋出一句,“日他娘的王八羔子。” 徐万里后背绷得直直的,气的瞪眼咬牙。 “感觉他们在做些奇怪的事, 我要搞清楚。”周方?圆看着他们俩,神色很?坚定冷静, 完全没有吓到?。 胡玉婷皱着眉, 愤怒过后,是抑制不住的颤栗, 骨子里透着寒气,“阿圆你想怎么做。” “晚上看看,貌似他们都是晚上忙碌,先看看情况,具体怎么做我好要想想。”周方?圆脑子有些乱,她?需要捋一捋。 “没事,阿圆你慢慢想。”胡玉婷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阿圆机灵的脑子瓜上。店里忙的不行?,胡玉婷先进店里忙活。 端了两盘菜又抽空跑出来,用?了个?烂抹布裹着个?东西塞到?阿圆手里,“这是店里用?旧的刀子,我早上偷偷打磨了下,你拿着防身?。”知道那畜生竟然?想卖了她?们,胡玉婷颇有人逼到?悬崖上的感觉。 周方?圆握住抹布里的刀身?,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婷姐,你别担心事情还没到?走投无路那一刻。” 胡玉婷继续在店里干活,周方?圆说,现在婷姐就是眼把子,就在店里。她?和徐万里先瞅着。 趁机,周方?圆领着徐万里在镇上走了一圈,尤其是派出所的位置。派出所四周的路线,都走了一趟。 天黑的很?快,破旧的商业街,店铺都窄小?,根本没办法?住人,到?了天黑的时?候,全都熄灯关门。 除了远处的灯光照射过来,这片漆黑的厉害。 周方?圆和徐万里两个?人蹲在避风地方?,这大晚上的,谁都不会注意?的地方?还蹲着两个?孩子。 夜深人静,周方?圆心里估摸着时?间?,大概晚上九点半到?十?点之间?。 两个?人紧挨着,徐万里在外,周方?圆在里面。 周方?圆把头埋在徐万里肩膀上睡觉。徐万里则负责看外面动静。不管是巷子里,还是平房前面的路,都没半个?人路过。 静的只听到?巷子风呼呼的响声,再无其他,好几次眼皮重的要垂下来。 困意?上来徐万里就把手掌按在地面上,伤口微微一疼,立马又精神过来。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突然?从另一边传来脚步声。徐万里紧张的把阿圆扶起来。 “阿圆,”极小?声,“那边有人过来。” 周方?圆表示理解。 就看到?前后有男有女?,走进巷子里,拢共有五六个?人。 距离有些远,能看到?巷子里那道木门打开了,一个?黑影似乎拿着一个?手电筒出来。 那五六个?人在巷子里排着队,远远地看着手电筒的光罩在几个?身?上。周方?圆大概迷糊看到?那几个?人年龄都在五十?六岁的样子。 巷子是死的,木门之后就只有连着平房的后门。 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没人再过来。 巷子里也再没动静。 周方?圆的脚有些发麻,她?转过身?看着徐万里突然?问了句,“你会学猫叫吗?” 徐万里一愣,似乎没听懂。 “狗呢?汪汪汪,我要过去看一眼,如果有人来你就学猫叫,都不会你往路上扔个?石头,有点动静就行?。” 徐万里按下周方?圆的胳膊,小?声的道,“我去,你留在这里。” “你傻,如果你被逮着,就我这腿我也逃不了。相?反,我要被逮了,你直接最快跑着去派出所喊人。”周方?圆总是有充分的理由说服对方?。 成功让徐万里犹豫之后,周方?圆弓着身?子贴着墙像只猫咪一样。 “小?心,” 周方?圆特意?循着房屋黑影走,没直接横穿,而是在前方?绕了一圈,绕道商业街那边。 后背贴着冰冷的墙面,完全蹲下来,伸着头往巷子里看一眼,呼呼的风声,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转身?看了眼身?后,路上也没车辆和行?人,完全空荡荡的,寂静的但凡有点脚步声都能听到?。 周方?圆贴着商业街店铺的后墙,像是壁虎一样在地上一点点靠近木门。 屏住呼吸,看着越来越靠近的木门,周方?圆心脏也越来越接近嗓子口。像是怀里藏了只兔子砰砰乱跳。 越靠近门,周方?圆极近贴近地面,直到?微微抬头能看到?木门缝隙里有细微光线泄露出来。 是平房后门门低露出来的光。 而且巷子里风声很?大,也遮挡不出平房里有声响传出来。 脖子刚要伸长,下一秒那扇关着的后门忽然?打开,有人出来,还是两个?。 瞬间?周方?圆的心脏停顿一秒,后门开得快,关的也快,然?后走出来的人似乎没想着出来,只站在后门口点燃一根烟。 “今天大概能出多少?他.妈的天天就这几个?人干活。” “对方?要二十?多箱,凌晨二点说是来装货。” “那岂不是今天要到?三四点才能收工?艹他.妈的,每天光收拾那些累的像狗一样。” “都一样,我去盯着点那几人,你也快些。” 两个?人很?快吸完烟进去。 周方?圆又悄悄原路返回。 徐万里看到?周方?圆摸回来,心安不少。 “我听到?他们说凌晨二点什么的,我们再等等。” 夜里很?冷,徐万里一向能吃苦,能忍耐。周方?圆是心里装着事,脑子里也在快速运转着。上次一个?红裙子发廊捅发了,才有现在后遗症。 这个?明显看着比红裙子发廊要严重的多,那牵扯的人应该更多,这次周方?圆想要完全不暴露的把这事搞出来。 她?首要的目标还是胡须男。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四周像是被黑幕吞并一样,静止不动。一辆机动三轮车轰隆轰隆的开过来的时?候,简直像地动山摇一样。 车灯很?亮,像个?灯柱子一样。 车子在死巷子入口来回很?多次,才把车子一点点倒进巷子里。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97节 那巷子并不宽,也就刚好一辆车的宽度。 周方?圆这次和徐万里一起。 车灯进了巷子就立马熄灯了。 车子前座有两个?人,起身?踩着车座翻进车厢里,又从车厢跳下去,去拍拍木门。 巷子还是很?暗,木门里透出的微弱的光也被机动车挡住了。 周方?圆转身?对着徐万里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比了个?往前动作。 徐万里点点头,他明白的阿圆的意?思。 周方?圆低着头一点点靠近机动三轮车。 车上两个?人站在平房后门的位置和人说话。 机动车两边空隙有限,周方?圆果断的趴在地上,贴着地面一点点钻进车子底下。 “行?,就这样,搬货吧,天亮之前我要赶到?别地送货去。” 倏地一下,周方?圆把头贴在地面上,嘴唇能感受到?地面的冰冷。 徐万里半个?身?子钻进车子底下,听到?有人说话现在心脏骤停。 “让我进去暖和暖和,他.妈的这没立冬呢这晚上得有零下了,冻死了快。” 后门开了关,关了开。 周方?圆和徐万里依然?一动不动的趴伏着。 然?后,后门的灯光熄了。 巷子里更暗了。 “动作快点快点,把箱子搬到?车厢上。” “都封箱了?咱们也是熟人,你可别玩我,给我整箱空的,那我能亏死啊。” “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 车厢的铁皮发出咯吱咯吱的晃动响声,说话的那人一脚踩着车边进车厢。有人抱着纸箱子一箱子一箱子搬进车箱子。 那个?人动脚踢一下,箱子里乒里乓啷是玻璃瓶的碰撞的声音。 “怎么样哥,不行?搬一箱我给你踢一脚听听声响?” 很?快箱子全走放进车箱子。 周方?圆只感觉整个?车厢就在自己头顶摩擦晃悠,能感受到?摩擦着自己头发丝。 也能看到?站在车厢后面的两双大脚。 “不对啊,怎么还少几箱啊?”一个?数了数。 “哥,你也看到?里面就那几个?老东西干活,老胳膊老腿的使唤不起来,而且说好凌晨二点拿货,你这来的快,我们这边没干完呢。外面冷,先进去暖和暖和等一下,拿上就好。十?来分钟,剩下几箱lj都搬进车里。” 拉扯着,两双脚走进后门里。 徐万里在后面戳戳周方?圆,刚才那会他快吓死了。 巷子暂时?恢复平静。 周方?圆看着关闭的后门,极其小?声的对徐万里说,“退出去。” 一点点的退回去。 周方?圆示意?徐万里上前方?驾驶座,半跪着,弓着身?子。 “想办法?看看里面是什么?” 徐万里瞪大眼睛,双手费力的把一个?箱子微微推开,恨不得把眼睛贴到?箱子上。 眼睛没看到?,倒是鼻子很?灵光,“阿圆,是酒精的味道。” 云海市的时?候,徐万里就经?常把徐二柱的酒偷换掉,再卖给桥洞下面的流浪汉。所以对酒的味道他很?熟悉。 周方?圆顿时?明白,这伙人在平房里大半夜的应该是造假酒销售。因为是假酒,制作生产出货都选择大晚上。 周方?圆有些迟疑,她?想着要不要打开一箱偷拿一瓶,可只想三秒果断放弃了,实?在太明显了。 “徐万里下来,我们赶紧走。”知道他们在制作假酒,剩下的就好办了。 两个?人偷摸从巷子里出来,再个?黑影地方?躲躲,间?隔一分钟左右,就听到?机动车发动的声音。 车子从巷子里开出来,油门一踩开走了。 久久在没动静,两个?人才准备往家走。 第75章 大晚上, 胡玉婷站在村口的路上左转转,右转转,间隔一分钟手电筒往前路照一下。 徐万里和周方圆不在, 她没心思没做饭, 天黑之后就?在村口站着等。站的双.腿僵硬发麻, 便坐在路边。坐着不动小寒风一吹, 整个?人冻的浑身哆嗦,哈着气站起身在原地蹦跳几下。 嘴巴没闲着,一直念叨着,“奶, 金山叔,你们再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保佑我?们好好的,身体健健康康,没病没灾, 保佑我?们没有小人算计,能顺遂喜悦发大财。还有主要保佑阿圆,让她考试回回考第一,也那?保佑徐万里一下。只要让我们顺利平安度过?这次,我?发誓每年都加倍烧纸给你们。不然真要那狗孙东西卖了我?们, 以后可?没人给你们烧纸了。保佑,保佑,保佑我?们今后好好的。” 就在胡玉婷既累又困, 头快冻蒙圈的时候,终于看到人了。 “你们可?算回来了, 我?都担心死了。”胡玉婷跑到跟前, 看着徐万里搀着阿圆,阿圆却是皱着眉一脸痛色,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阿圆怎么了?” “我?没事婷姐,就?是腿有点不舒服。”是非常的不舒服。骨和肉都在疼,能感受到血肉里的神经跳动?着叫喧不顺服。 胡玉婷闻言,“当时就?该我?去,你回家等着就?好,天真冷你再冻坏了。”说着人蹲下,“你上来我?背你。” “没事,我?还能走,就?是走的慢。” 徐万里却抽出?自己胳膊,胡玉婷催促。 周方圆趴上去,胡玉婷揽着她的腿站起来,“一点也不重,阿圆你也就?半口袋米的重量。走了,回家。” 边走还不忘记回头看着一眼徐万里,“徐万里你还能跟上吗?我?可?背不动?两个?啊。” 话音未落,徐万里立马加快脚步走到一侧来,话慢一步,“我?走的动?。” 几个?人一到家,胡玉婷把?周方圆背到床边坐着,伸手摸摸她的手和脸,冰冷冰凉的,转过?身伸手够徐万里。 徐万里吓了一跳,有些想躲开,却僵着脚步没动?。 胡玉婷的手面自然无比的贴了他脸一下,“这给冻的,你们别动?睡啊,我?去烧点水。” 一听烧水,徐万里扭头冲灶房里。被胡玉婷一把?拉住,训斥一声,“你歇着,水我?来烧。” 胡玉婷动?作很麻利,先烧了一锅热水,用桶装着拎进来。 脚盆拿出?来,倒了两盆,让他俩泡脚,“先泡着,被怕烫。” 周方圆的腿脚寒气可?能重,她疼的实?在难受,见婷姐转身回了厨房,她板着凳子坐好泡脚,看徐万里没动?静,“赶紧等会水凉,婷姐骂人我?都怕的。” 徐万里这才哦哦两声,拉过?凳子准备泡脚。 想着今晚发生的事,徐万里脑袋模模糊糊的,只记得很多次心惊胆战,很多次都觉得死定了。 可?现在却好好坐在家里泡脚,徐万里人晕乎的,总觉得一切不真实?。抬起头,“阿圆,他们再造假酒对吗?” “应该是的。” “要报警吗?”徐万里觉得已经知?道他们在制造假酒,那?就?是违法犯罪,报警就?能逮捕他们。 周方圆眉头皱着,摇了摇头,“还没到时候,我?得想一想。” “嗯。”徐万里见阿圆皱眉沉思的样子,不在打扰专心泡脚。 没过?一会,胡玉婷进来,端着两碗徐徐冒着热气的羊肉汤进来。 “饿着了,先喝口垫垫,羊肉驱寒,虽然没店里好喝,但是也要喝完。”羊肉还是之前店里老板给的。 碗有点烫,胡玉婷放到桌边放一放,转头询问今晚的成果,“怎么样?有收获吗?” “有,他们在平房里制作假酒销售,夜里凌晨一二点有人回来拉货。” “太好了。阿圆接下来怎么做?”胡玉婷心里松口气,狗东西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周方圆想了想,“我?需要再等两天看看,只单纯报警万一派出?所不信?或者?他们跑了?我?们就?一次机会,我?希望一发击中。而且,我?希望在这件事里我?们能完全摘出?去。威胁我?们的人在里面顶多算个?看管人物,我?们不能把?他送进去,再得罪大人物。” 事情其实?很棘手。 动?辄就?想把?人卖到偏僻山村里的那?几个?人,周方圆事后才想明白,那?些人怕是都是犯过?事刚出?狱的不法分子。 这些人心狠,不怕事,才是最?危险的。 胡玉婷这才想明白,事情远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好处理。顿时也犯了愁。 “那?明天还要去监视吗?”徐万里在一旁插嘴问道。 周方圆回复,“去。” 胡玉婷自告奋勇,“这次换我?去。” “你不行,你在镇上被盯上了可?能。”周方圆拒绝她,转头看向徐万里,“明天你自己一个?人平房附近守着,我?要在四周转转看看地形。” 胡玉婷又被排除在外?,整个?人像个?泄了气的气球。 “婷姐,最?后面肯定需要你帮忙,你别着急。”周方圆安慰她。 泡了脚,喝了驱寒汤,疲乏困倦的各自上.床睡觉。 一晃三天过?去。 徐万里每天挨到凌晨二点之后回来。带回来的消息有限,还是每天九点半到十点左右那?五六个?人从巷子里进平房干活。 还有一次比较特殊的,是前天来了一辆车,送来很多空酒瓶。 周方圆则是带着防风护脸帽子,穿的厚实?,背着军绿色的斜挎包整天在平房附近转悠。 三天里她发现一件事,那?片平房看似一家连着一家。第一天天黑后,周方圆把?附近商业街的垃圾拖到平房附近。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98节 lj 一连三天过?去,那?垃圾还是在那?,根本没人打扫。 周方圆就?在猜测一件事,一排平房怕是没普通人住,除了是制造假酒的,应该也是那?伙人的居住地。 前门没普通人住,却从死巷子另开一扇门,前门按照平房数起码六七个?大门,虽然平时大门紧锁,也就?那?几个?看管平时从一间进出?。 那?片平房东西走向,东边还是西边路畅通无阻,有车开着跑,怕是不容易追上。 再然后是南边,夜晚不敢开车到前门,应该是担心对面住户发现什么,虽然间隔一条马路,还要有些空间距离。 但是夜深人静时间久了也会引起怀疑。 周方圆这段时间就?在思考。她随身携带的本子上已经写了很多种?,但是都不太理想。 为了理想中的闭环这个?事件。 周方圆决定以身冒险。可?当她把?思路说给徐万里和胡玉婷的时候,却遭到拒绝。 “不行,阿圆你要是只身进去太危险了,要去也是我?去,你不是说后面有需要我?帮忙的吗?我?看这个?我?就?行。”胡玉婷她还有理由,“咱们三就?你有脑子,他力气大,我?嗓门大跑得快,你要是出?事指望我?们救你,只能豁出?命硬拼,还不一定打得赢。我?进去,阿圆你有脑子,我?信你能把?我?救出?来。” 胡玉婷给徐万里使眼色,徐万里迟疑了点还是点点头。 周方圆却拧眉看着徐万里,“你呢?让你回去找徐二虎,你行吗?”想来想去,都得借助别人,这个?人周方圆最?终选择她最?憎恨的徐二虎。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 徐万里默默攥紧拳头,“我?一定做到。” 选择徐二虎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现在居住在镇上,而且地址距离这边不算远。 三个?人把?时间定在后天晚上,在这之前他们有些事情要准备好。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 差不多小学放学的时间,徐万里出?门了,他要去镇上找徐二虎。而周方圆则是要更晚些。 徐万里进了镇上直奔徐二虎家里,他加上这次总共就?来过?两次。上一次还是村长徐明全领着他来找徐二虎,要他出?学费。 独门独院,镇上的房子不比小徐村的宽敞。家家户户紧挨着,门前的路也很狭窄。 徐万里走到最?里头第二户人家。 银色的大门半敞着,里面清晰的听到里面二婶叫骂声。 徐万里站着,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之后,他才继续往前走。面无表情的,眼睛垂着,手使劲拽着衣服下摆。阿圆说他这幅样子,一进门就?能看出?来是有事。 徐二虎老婆是个?泼辣小心眼的,为人刻薄,只要她不高兴什么都能开骂。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徐二虎是个?混的,混的油盐不进,可?这人能挣到钱。 只要往家里拿钱,甭管在外?面干什么,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在外?面养个?小的,她都不介意。 用她自己话说外?面的都是来路不正,她是领过?证的,古代?那?就?是明媒正娶,是正房,外?面的到了她跟前都要矮一头。不见面还好,见了面就?得跪下叫她一声姐姐。 左邻右舍的也都习惯她心情不好就?骂人,没事遇到也能从她嘴里听到些混账话,权当笑话听听。 今个?她不高兴,原因徐二虎最?近几个?月往家拿钱越来越少。她能睁只眼闭只眼,就?是看在钱的面上,钱都没有,老娘忍个?屁。 一天没做饭,眼看到晚饭时间,徐二虎饿了,走过?去踹了一脚媳妇,“就?少给你点,下个?月给你补上至于一天骂骂咧咧的,老子饿了,赶紧滚去做饭。” “补?补个?球,老娘三个?月就?听你拿话糊弄我?,怎么老娘是弱智还是三岁小孩?你当我?这么听话?说,钱塞给那?个?小妖精了?” “瞎说什么,拿来什么小妖精,让你做饭赶紧滚去做饭,你个?女?人不做饭想饿死老子。”徐二虎怒目一瞪,旁人都得吓得腿颤。 可?睡在枕边这么多年,女?人胆量不是一般人能比,直接插着腰杠上了。“你当老娘眼瞎耳聋,老娘只是当做不知?道,老娘要是想小妖精的裤衩子都能给她掀了。” 徐二虎抽了根烟,多年生活习惯,他管用拳头,不爱用嘴说话。和这娘们打交道就?得用拳头。 女?人直接在院子叫骂开了,嫁进来多年,伺候老的侍弄小的,辛辛苦苦叭叭啦啦啦一通,徐二虎一根烟眼看到头,女?人骂的嗓子冒烟,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之际,银色大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这扇门还真鲜少有其他人进来,主要是附近人家都既看不惯徐二虎夫妻俩,串门都得避开。 徐万里半低着头,手拘束的捏着裤脚,人像根木头似的站在门口。 徐二虎夫妻俩个?一看到徐万里,女?人不骂了冷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徐二虎,阴阳怪气的说道,“呦呵,看看这谁啊,这不是你那?个?好大哥的儿子,你的亲侄子吗?来这里干嘛?” 徐二虎一看到徐万里,火气就?不顺,真的是怎么看怎么烦。这不是自己亲生的,真是恨不得找个?没人地方掐死算了。 “谁让你来的,老子现在气不顺,赶紧滚。” 徐万里似乎深怕被撵出?去一样,赶紧往里走几步。他皮肤黑,个?头长了不少,人木木愣愣的,加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肉了吧唧的滚刀肉一样。 谁瞅着谁烦,嘴不甜,也不会来事,杵着橡根木头挨哪都嫌弃占地方。 徐二虎看着恨不得上两脚,在地上碾一碾鞋底泥巴都觉得徐万里烦。 “听不懂我?说话是吧,想挨抽是不是?”徐二虎竖眉怒目,站起身就?要抽裤腰带。 徐万里动?了,他拧巴着脸想要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可?他脸方,皮肤黑拧巴的样子真心不咋地。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看热闹的二婶跟前,“二婶,学校要交钱。” 板着凳子看热闹的女?人哪想到,这傻缺便宜侄子不找他二叔,偏找她?顿时不乐意了,而且一听到要钱?屁.股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扯着嗓子直接骂道:“喊什么喊,作死的徐二柱自己在外?面快活没关过?家里死活,现在自己进去,还给我?们找个?拖油瓶倒霉蛋,我?欠他的?学校要钱关我?什么事?”女?人深怕被赖上一样,搬着凳子就?准备进屋去。 姓徐的侄子,关她什么事。 可?偏偏徐万里这次就?瞄准女?人了,他紧跟着进屋去了。 女?人一转身就?看到徐万里进屋,立马气的嗷一嗓子,“徐二虎你要死啊,赶紧进来把?人弄走。” 就?听到徐二虎在外?面大吼一声,“谁让你进屋的,赶紧给我?死出?来。” 听到徐二虎暴怒嗓音,以及皮带抽的啪啦声,徐万里害怕的缩着脖子,更是上前一步拉住女?人的胳膊,“二婶,学校要交钱,我?是全班最?后一个?,求你了。” “求我??求人就?有钱花?那?这么多好事,要是有,满大街都是求人的。”女?人见徐万里油盐不进的模样,冲着外?面就?喊,“徐二虎你装死啊,赶紧进来弄走他,想钱想疯了吧,老娘我?自己都没钱,还要管别人死活。” “二婶求你了,我?将来一定好好读书一定报答你。”徐万里低头哀求,眼底余光偷瞄屋内摆设。 “用不着,老娘福薄命浅享不了你的福,你赶紧走,离我?远远地。”女?人赶苍蝇一样,推着徐万里。 外?面天已经黑了,徐二虎竟脱了外?套穿着一个?贴身短袖进来,手里拿着裤腰带在空气里抽的噼啪响,“小兔崽子,现在知?道求人了?之前在村里你作死那?一出?干什么?你当那?些人好?都是一时菩萨,怎么不装好人到底?学校要钱怎么不去找他们?找我?做什么?” 徐二虎想想之前村里那?些事,火气蹭蹭的直接往上冒,看着站的笔直的徐万里,皮带砰一声,直接抽上去。 “赶紧滚,以后也别来,找你那?些好人的,让他们给你交学费。” 徐万里咬牙忍着。 徐二虎之前就?有邪火,这口火气直接发泄在徐万里身上,打的那?狠,噼里啪啦。 徐万里人傻子一样,也不跑,也不喊,就?那?样站着挨打。 “怎么以为挨打我?就?给你钱了?我?告诉你做梦。” 啪啪又是几下,徐万里踉跄一下倒在地上,费劲的说,“二叔,我?想上学,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我?会报恩的。” “报恩?报仇差不多?这年头恩将仇报的多了去的,你要是徐家的种?,我?还真不想你报。赶紧的,杵着碍眼,赶紧滚。” 谁料徐万里突然站起来,猛然一抬头,怒瞪看着徐二虎,“你是我?亲二叔,我?爸人在坐牢,又不是死了。他总有出?来的一天。” 徐二虎直接笑了,皮带整理整理,后槽牙摩擦声,“狗东西,你威胁谁呢?用你爸?你觉得我?怕你爸那?个?废物?外?面混了这么多年,有个?屁的用,到最?后还不是靠着老子。” 徐万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以往闷不吭声的性子,挨打不还手,挨骂不还口的。今天性子邪了,说的话每一句都准确的点在徐二虎的愤怒穴上。 徐二虎人怒起来,就?是个?活阎王。 徐万里挨了打,痛的抽气,疼完有口气还是要说。似乎要把?之前受的都要说出?来。 女?人本来看好戏的。 徐万里脸上猛地挨了一记皮带,脸上破皮冒血,抬手一抹,手指上都是鲜红的。 徐万里眼神就?变了。 他直接对着徐二虎的胖脸一拳,一向都是挨打的,这猛不丁的出?拳,倒是把?徐二虎愣住了,直到脸上挨了一记。 倒是旁边女?人尖叫一声,“杀人了。” 徐万里和徐二虎打起来了。 从屋里打进院子里。 徐万里会反击,徐二虎就?没这么容易打到人了,反而挨了好几下。平时只有他打人,哪有人敢还手的,顿时眼里滋滋冒火星,恨不得直接把?徐万里撕了,吃了,现场弄死。 “我?爸进去了,你是我?亲二叔,你以为我?想跟你要钱?我?刚来那?会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可?你们让我?吃过?饱饭吗?冤枉我?偷钱。法律上你是我?的监护人,你有抚养我?的义务,我?现在学校要交钱,我?那?么低三下四求你,你算什么亲人?你这样的还不如没有呢,你让我?死,你也别想好活。”徐万里颇有豁出?去的气势。 徐二虎打红眼了,叫骂着今天就?要弄死徐万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天色完全黑了,差不多已经九点。 徐万里躲着,藏着,又进了屋子,他开始砸东西。 堂屋里被砸的乱起一片狼藉,眼看要换个?房间,女?人拦不住骂也没用,却看他瞄准卧室,神色突然一晃。 女?人想到早上徐二虎给她钱,她一数钱不对就?吵吵起来,钱都没来得及装好,就?在卧室梳妆台子上放着呢。 徐万里见人进去,人跟着闯进去,看到女?人手里的钱,他上前一把?夺过?来。 半大小伙力气大得很。女?人又害怕钱被撕拉不能用,都没敢使劲拉扯。 徐万里手里攥了一把?钱,徐二虎鼻子粗粗喘着气,红着眼睛说,“你把?钱放下?” “我?不放,你是我?二叔,他们把?我?交个?你,你就?得负责我?上学吃饭。这些就?是钱就?是你应该给的。”徐万里当着面把?钱揣了进去。 女?人啊啊啊歇斯底里,“徐二虎今个?不把?这个?钱拿回来,老娘给你拼命。” 徐万里却撞开徐二虎往门外?跑。 “徐二虎,你快去追,我?的钱啊我?的钱,你快去啊。”女?人坐在地上哭着喊着。 徐二虎拔腿追了出?去。 外?面天黑了,徐万里跑一阵弯着腰在地上大喘气,看到徐二虎追上来,他猛喊一声,“二叔,这钱就?当你给我?的生活费了。你别追了,你年龄不小了,小心跑断腿。” “老子等会就?弄死你。” 徐万里看着徐二虎跑近了,赶紧站起身继续跑。 你追我?赶,徐万里总是弯着腰装作精疲力尽的样子,等到徐二虎追上,他又继续跑。 来来回回这样。 路上没什么行人, 徐万里有意往死巷子那?边跑。眼看到了熟悉的地形,他越跑越加速。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99节 徐二虎硬生生看着徐万里往前直跑,他大冷天跑的全身是汗,天色黑,前方只看到徐万里一个?影子人直接拐了。 徐二虎往前跑了十几米喘着粗气,看着眼前一溜平房。徐万里那?狗东西就?是往这里一拐人没了。 天黑看不清,人走进一看,巷子被一捆捆泥袋子堵住了,就?一边掉落着几个?袋子,一看就?像是有人爬过?去蹭掉的。里面还有道木门半掩着,晃晃悠悠咯吱响。 徐二虎二话没说顺势跳了进去,推开木门就?看到里面连着平房一道门。 他亲眼看着徐万里拐进去的,死巷子也就?这里有道门,不然徐万里就?是插翅飞了。 徐二虎怒气因着跑了一路,暴涨的厉害。为人嚣张跋扈,平时就?没怕过?几个?人,人直接冲着门咣咣一通砸。 徐二虎力气大,叫喧着,“小兔崽子,你赶紧给我?出?来,小心老子把?门撞开。” 里面人听到动?静一激灵,伸手示意屋里人暂停,他叫上两个?人过?去。 门一开一撞。 徐二虎直接跌进去,连带着撞到两个?人。头晕蒙蒙的站起身,压根还没注意不对劲,摇晃着头叫嚷着,“小畜生,你赶紧给我?出?来?” 人还要往里面走,平房里打通了,是一个?大空间,里面箱子,酒瓶到到处都是,塑料大盆,一个?接着一个?,地上盘着圈的塑料水管,还有扔在地上厚厚的酒盒子,以及扑鼻的酒精味....... 徐二虎愣住,里面的工人被突然撞进来的人也吓得不轻,纷纷停下手里活。 还没反应呢,后面摔倒的两个?黑衣男子直接凑近徐二虎。 常年混社会的经验,徐二虎反射性的躲开,意识到不对劲之后,转身就?往门外?跑。 却被人拦住了。 徐二虎伸出?双手防备着,对方三个?人,胖胖的脑门除了不少汗水,试图解释道:“兄弟,不好意思,我?走错道了,就?当是个?误会成不成?” “误会?我?们这么大的买卖你都看到了,我?怎么相信你?” “兄弟,我?也是道上混饭吃的,这一行我?懂规矩。该说的,不该说的我?懂。今个?就?行个?方便。”徐二虎见过?危险的场面多了,今个?算是倒了霉。这三个?看体型身材,看面部神色都不是刚出?社会的青茬子。 旁边两个?黑衣男子看向中间的,似乎他是管事的。 管事的似笑非笑,让人看不懂。 倒是这会里面出?来一个?胡须男,他刚想说什么。 徐二虎仗着人胖体壮,在几人看向胡须男的瞬间,人硬冲过?去。 冲到门外?的瞬间,被人扑倒按在地上。 脸紧紧贴着地上,徐二虎咒骂声深夜里异常响亮,“王八羔子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快,快堵住他的嘴,别让他再喊了。” 漆黑远处,一声迟疑的,小心翼翼的,“二叔?” 徐万里的声音,这会对徐二虎来说犹如天籁。他硬挺着脖子想要看一眼,远处除了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天太黑了,看不清脸不说,连人影都看不到。 “二叔,你...你怎么了?”徐万里似担忧的声音,让徐二虎觉得有救了。 “快去让你二婶去派出?所报案,这里有人造假酒,老子被人绑了。” 徐二虎大吼一声,就?听到深夜里哒哒哒的急促跑动?的脚步声。 “快,快去把?人抓住。” 徐二虎还想喊,被人从后劲一棍子抡下去,脑袋啪的一声倒在昏迷不醒。 里面有人跑出?去抓,可?人跑巷子里立马发现一堆口袋挡住了路,叫骂一声,“老大,这巷子出?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口袋堵住了。” “什么?” “赶紧从正门出?去。” 几个?人匆匆跑到正门,一家一户一扇大铁门,几个?跑到正门,却发现大门怎么都推不开。 大铁门晃悠的咣当直响,却不知?大铁门外?面被一把?铁链子一把?大锁从面锁住了。 平房里是通着的,每一扇大门都是,被外?面锁住了。 顿感不妙的几人,立马知?道别人算计了。 得赶紧想办法从这里跑出?去,不然等到民警过?来,铁定别想再出?来。 可?大门被锁着,完全无计可?施。 巷子里泥口袋? 几个?人匆匆跑过?去,要把?泥袋子搬开跑路,几个?人都急疯了。伸着手去抓口袋,却深夜里听到一声声哀嚎声, “啊呦啊,我?的手被什么东西扎了。” “啊啊啊,是绣花针,啊我?的手进去一根。” “啊,痛死我?了。” “这口袋上全是针,没地方下手。” 几个?人各自抱着手痛的大叫,只感觉天上有什么东西飘落下来,下意识仰着脸睁大眼睛,却先闻到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 是辣椒粉。 太歹毒了。 胡须男想要揉搓眼睛却忘记手里有针,顿时疼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站着骂人,“谁,那?个?王八蛋,让老子出?去就?弄死你。” 话音一落,又是一场一阵辣椒粉面雨,几个?人抱头进入屋里。 外?面撒辣椒粉面的是胡玉婷,辣椒粉混着胡椒粉全是她在羊肉馆里拿的。 阿圆让她想办法拖着时间。 徐万里呢,跑的比刚才更快,他直冲到婶子家,喘的不成,都不等二婶骂人打人,他一股脑把?钱掏出?来,用急的快哭的声音喊,“二婶我?不要钱了,你快救救二叔吧,他被人抓了。” 周方圆呢,不知?道在哪。 一直等着徐万里跑过?来,胡玉婷抓着大号化肥口袋直接套在徐万里头上,挨着其他几个?泥口袋,乍一看就?是几个?歪放泥袋子。 一路气的心急气喘的徐二虎,加上天黑模糊,哪会细眼看,人只会被眼前的东西迷糊,死巷子,掩着木门,那?就?是唯一答案。 其实?徐万里当时就?在徐二虎身边不到一米的距离。 胡玉婷当时在附近猫着,伪装好徐万里,趁徐二虎没来飞快跑走。然后徐二虎进去,她飞快跑来和徐万里一起,泥袋里两边有夹板,装泥巴的时候,塞得满满当当。 插针只要碰到夹板,真就?刺猬一样硬扎手。 徐万里跑去报信,胡玉婷听阿圆的话在这拖延时间。她不敢出?声,不敢露面,深怕暴露出?来。 周方圆呢?后门没人敢进,前面几间大平房的大门被她用锁上了。后巷子被胡玉婷拖住。 生死攸关的时候,哪里还有生路? 周方圆抬头的时候,就?想到通过?屋顶。平房屋顶都是家里水泥板的,平时晒个?东西啥的,这几间连在一起,上面如履平地一样。 而平房大概二米六或者?二米八高,成人扒着边沿往下跳,没什么不可?能的。 周方圆呢,一想到婷姐为了她今后能安稳生活,差点把?自己赔进去,她无论?如何都不准备放过?那?个?人。 第76章 大晚上的, 些许点动静都能传的很远。 胡玉婷是有歪点子在身上的,她手里拿着一个不锈钢的面盆,一个擀饺皮的面杖。借着天黑看不见?, 她在平房前面敲得是震天响。 咣咣的敲打声, 在夜里仿佛轰山的大炮一样惊人?。 平房间隔一条水泥路的住宅区, 肉眼可见?的一家家一户户全都亮起等来。有?那嗓门粗厚的声音, “作死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啊。” 震天的敲打声依旧,挑衅似的。 美梦中?被人?惊醒,起?床气惊人?, 骂咧咧声音起?伏。 胡玉婷敲完把东西扔在平房门口,她转身跑了。她听到徐万里的声音了,知道这是给她的暗号,提醒他赶紧撤退。 派出所的民警加上值班的, 下班没走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过来。而平房前面的住宅区也因为?震天的敲打声激起?众怒,穿着短袖的,睡衣的,披着外套的一个个都?过来,一看到穿着制服的民警, 一路叫骂的声音顿时停了。 这里面貌似有?事情啊。 而平房里的五六个工人?,已经下破胆了,完全束手无策, 这会只想着赶紧跑路。都?知道这里造假酒,是违法?的, 可给的工钱确实吸引人?。加上又是晚上工作。 几个工人?全堵在平时进?出的巷子木门口。可外面被一堆装满泥巴的口袋堵住了。口袋上也不知道怎么扎满了绣花针。 碰不得, 搬不得。又想到前面平房的大门,可有?个人?急匆匆跑回来, “大门从外面反锁了。” 没办法?几个人?开始那木头撬这唯一的出路。 这个时候什么都?顾不上。 胡须男和几个平时看管场地的年轻男人?,这会都?发觉大事不妙。 大难临头各自飞,谁都?顾不了谁。 就是逃荒的人?家,也有?两斤破棉被呢。他们一个个飞快的带上自己值钱的东西。 大门不能出,巷子被堵住,唯一能逃出生天的地方就是夏天热的不行,会跑到平房上喝啤酒睡大觉的露天晒台。 几个年轻男子快速从一间屋里踩着梯子上了露台。有?个傻大个想直接跑,被后面一个机灵的一把按住,隐怒气小声叫骂,“你他.妈傻不傻,你看看下面,你在上面表面表演跑步?” “天黑,不一定都?看到。”傻大个这不是急的吗?他才出狱一年,有?了案底在哪都?找不到活,可他要?吃饭睡觉啊。 曾经监狱里认识的一个狱友,找到他说有?个活需要?看场地。管吃管住的,工资还给的高。 “都?给我趴伏着走。” 几个人?像壁虎一样在露台上,飞快的往最后一间平房那里爬。已经能听到楼下有?人?喊警察来了。 锁着的大门被推得咣当响。 巷子里工人?刚把泥口袋推掉,想趁着外面人?多乱偷偷混入人?群跑掉,结果一露面就看到站在最前面穿着制服的民警。 傻眼之?后顿时哭天抢地的说自己无辜。 楼下传来的动静一点没影响晒台上几个人?。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00节 终于来到最后一间平房,距离地面二米八,几个年轻的男人?扒着水泥边缘,凭借手臂,腕力?,腰力?,看着双脚距离地面还有?一米多距离,倒吸一口气,闭着眼往下一跳。 咣当一声,在地上摔了屁墩子,呲呲两声,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再见?都?来不及说一声,拼命往西边跑,好似后面有?野兽吃人?似的。 一个成功的,后面一个两个接着咣咣,闭着眼睛往下跳。 跳下之?后就看着人?往西边跑窜,也有?那不走寻常路的,想去?南边住宅区躲一躲。 胡须男好几次挨到露台边缘,探头往下看。不知道是天黑怎么滴,往下看就和看不到底的深渊一个样。 那腿软的就和面条似的,多看一眼都?要?跪下来。 之?前哥几个喝酒,这几个还说有?次喝大了一个个光着屁.股放水,然后不知道谁说的试试勇气打赌。一个个都?跳了。 他是后来的,刚出狱没多久,只当这几个闲的无事吹牛皮。那平房二米八近三米呢,往下跳?开玩笑呢?不想活也不能这个死法?。 万一不是脚落地,是头,脑浆都?能迸一地,或者脖子摔断,这都?是好的。惨的是那半死不活的,摔着腰,半身不遂瘫痪,吃喝拉撒躺床上。轻了断腿,那也疼啊。 胡须男年纪比这几个大不少,骨头没几个柔韧,身高也没这几个高挑,关键他恐高,平时站边上都?胆颤,这会竟然让他跳。 害怕恐惧,犹豫的瞬间,其他人?都?跳完隐身在黑幕里看不到了。 楼下动静大的出奇,胡须男脚步发软的一点点走到边沿,刚蹲下要?赌一把。 仰头粗喘几口气,眼睛一闭。 他什么还没做呢,后背猛然被重戳一下,人?直直往下载。 睁着大眼惊呼一声,似乎只有?一两秒的时间,噶擦一声,像是什么断裂声音。 胡须男急促喘息着睁开眼,他开活着,喜极而泣,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左腿脚踝骨扭曲厉害,还疼的厉害。 管不了这么多了,刚他惊叫大喊很怕引来民警过来。临走还不忘抬头往平房露台看一眼。 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劫后余生庆幸,这会脑子晕乎乎的,似乎有?些搞不明?白跳下来那一刻是自己跳的,还是你这么下来的。 总觉自己还没开始跳,就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戳下来的。 脑子实在太乱了,顾不上这么多。扶着疼痛的左腿,一瘸一拐赶紧离开这里。 胡须男在向西,还是去?南边稍稍犹豫下,果断选择了西边。露台由远及近有?一道瘦瘦的黑影,弯腰从排水槽里捡起?手腕粗细的竹竿。 举着竹竿在事先准备好的位置估摸着试探,地面有?个浅坑,竹竿一端放进?,一端卡着雨水出口槽,竹竿顿时被固定的死死的。 黑影顺着竹竿小心翼翼滑溜下来,临走把地面浅坑埋了。 看清楚之?前人?影朝着西边走的,瘦小黑影走路有?些前后倾,却是走快的缘故。 胡须男趁着夜色,拖着骨折扭曲的左腿,一个劲往西边走。 平房西边距离十几米有?个鱼塘,鱼塘另一边紧挨着一条宽敞的公路,是通往银山县县城的,只要?成功拦下一辆车,帮忙带去?县城车运站,连夜买去?别的省市车票。 胡须男心里天大的侥幸,自己逃出来了。那些年龄大的工人?只能自认倒霉去?吧。 胡须男看到鱼塘了,只要?过了鱼塘就到公路了。心里虽然窃喜,可脚上疼是真的疼,火.辣辣钻心的疼,那腿那脚全靠着自己胳膊使劲,在地上拖着走。 即使这样,大晚上夜寒如水,还是冒了一身的汗。疼的,急的,加上这几天加班熬夜身体疲倦的很,这刚死里逃生,浑身的疲倦涌上来。速度越来越慢, 手抓着左腿裤子,右脚使劲,一走一挪,费了大劲才走十来步。 实在是走不动了,想了想自己又没被抓个正着,平时他们几个也都?随便喊个称呼谁知道他们叫什么?这会自己都?躲的远远地。 而且大晚上的,镇上派出所能出动民警恐怕没几个。还要?查看库房里那些东西,哪还有?人?力?来追人?,就是有?也要?等?明?天天亮了。 越想越心安胡须男,腿疼的实在受不了,赶紧在路边池塘的树下歇息一会。 很想学着电视里人?给自己的脚正骨,不都?嘎吱一声掰正。可手刚一碰到脚上,顿时钻心的疼,碰不得。 间隔不远,能看到前方公路开着夜灯的汽车呼啸而过,胡须男手扶着树站起?身,脚疼的吸了一口凉气,顿时呛到嗓子,暗夜里咳嗽好几声,嘴里咒骂一句,“真他.妈倒霉。” 胡须男靠近路边走的,鱼塘岸边上间隔一米种植一颗观景树,快立冬的天气,树叶还是茂盛,像冬青一样。 树荫下行走,就是路上有?人?过去?都?注意不到,实在是太阴太暗。 胡须男走几步就要?停一停,歇一歇,伤脚是个累赘,想到其他几个人?快的可能都?离开这里了。心里更是气恼的厉害。 鱼塘靠近路边位置为?了美化好看,边缘是嵌石头面的,胡须男猛地听到身后噗通一声,有?石子滚落入水的声音。 心里猛地一提,小心翼翼的往后瞄一眼。 黑漆漆的,除了刮来一阵夜风抖动的树叶哗哗声,似乎什么都?没有?。 自己吓自己。 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瘸着腿继续往前走。 可还没走两步,手还没碰到另一颗观景树,只感觉身后有?东西猛地用力?。 整个人?踉跄的向一边倒,慌忙的伸着手想去?抓什么,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抓了几把,什么力?都?没借到,人?仰着面,后背跌入水中?。 深夜里,就听到噗通一声巨响,黑夜里溅起?无数水花。 胡须男掉入鱼塘,惊慌失措的喊着救命,扑腾扑腾的在水里闹腾,尖锐刺耳的呼喊声,像是要?划破天际。 “救命咳咳咳,救救命啊....救命。”胡须男在水里起?起?伏伏,只感到鱼塘边缘挣扎着似乎想要?靠岸,越来越远。 “咳咳咳,有?人?吗,救命啊啊啊,有?人?掉水了.....咳咳咳救命。” 呼喊的声音隐入水里,扑腾的水花越来越大。 岸边藏在树荫下的黑影子完美的融入其中?,也不知道何时离开的。 “救...救命啊咳咳咳咳咳......呜呜,咳咳....救人?啊....” * 徐万里这会呆若木鸡的站在边上,看着名义上的二婶似乎泄恨一样的扇打昏迷不醒徐二虎。 “混账玩意,死了吗你?”连着打了三个巴掌,又是掐人?中?的,又是捏鼻子的,徐二虎总算清醒过来。 人?像是喝醉似的,蒙圈状态,抬手摸了光头几把,又转头看看四周。那双老鼠一样的豆粒眼睛看到一旁站立的徐万里。空白的神情猛地狰狞起?来,霍得起?身抓住徐万里的脖子。 “狗东西,你他.妈想要?害死老子是不是?”徐二虎今天吃了大亏,恨不得眼下就把徐万里掐死。 民警和旁边居民都?看着赶紧劝他松开。 徐万里挺着脖子叫着,“害死你?我就不去?找二婶救你?”声音粗重却是十分委屈的,垂下的手掌还不忘记拉扯裤子,裤腿往上露出一片破皮。 这会平房门口灯打开了,门口光亮。 只看到徐万里两只膝盖处蹭了不少灰,旁边者一看到浑身刺青一脸横肉凶相的徐二虎威胁一个孩子,有?些看不过眼。 “你这人?什么脾气,你看看这男孩腿,怕是跑太快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就是为?了找人?救你,结果你这人?不感激,还恩将仇报。” 徐二虎低头看了眼,确实膝盖小腿跄的厉害。撇了下嘴巴,手松开。 冲着站旁一位民警说,“这里面有?人?造假酒,里面全是造假的东西。” 妈个蛋的,长年打鹰让雁啄了眼。徐二虎心里窝着火呢。 徐万里悄悄退出人?群,索性?观众点都?是从里面带出来的那几个造假工人?。 扭头四周看了眼,没看到婷姐和阿圆。 平房里搜到打量瓶装假酒,光是装箱的就是几十箱子,大量的空酒瓶子,空酒盒子,印刷好的粘性?贴标。 根据里面工人?指证,假酒成本就是酒精兑水再加一种口感添加剂,几个工人?各司其职,因为?不敢找太多工人?,一直就他们几个晚上偷摸来这里上工。 这一片平房忙碌大晚上,把里面的东西查封起?来,大门上全部贴上了封条。 天刚亮的时候,还能看到有?民警不段出入这里,把里面的造假东西清扫一空。 南边的居民好奇过了瞅一眼,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都?听到了。没想到平时安静平房竟然是造假窝点。 中?午靠近平房的商业小吃店里, 周方圆平常的走进?去?,点了一碗面。 大中?午的,面店有?人?,正说着隔壁平房晚上发生的事。“夜里就听到动静了,吵的厉害,我还想怎么着了。白天一起?来就说后面平房造假酒。” “不是说就逮了几个造假的工人?吗?” “哪是啊,这平房主?人?今个都?被叫去?派出所了。不对?,听说这造假案子转上头去?了,派出所人?力?不足,有?县里公安局处理。” 隔壁一桌两个中?年男子说的热烈,他们隔壁的一个小年轻听得热乎,跟着插嘴说,“我还听说,在西边鱼塘有?个人?逃跑匆忙,不慎掉进?去?了。” “死了没?西边那鱼塘可够深的,旁边镶的石头,那坡度掉下去?可爬不上来。除非能游到另一边去?上岸。” “差点,晚一秒人?就没救了。鱼塘临近冬季要?捕捞,夜里不是有?人?电网拉鱼吗,老孙头就承包鱼塘的,天天夜里不回家守着。他昨个睡得死,等?人?醒,掉鱼塘那人?都?沉下去?了,亏着老孙头捞得快,送镇医院晚一秒就说没气了。” “那这人?还能接受调查吗?” “屁啊,听说脑子进?水人?就一口气在,话都?不能说,就是不进?监狱人?这辈子也废了。还听人?说这人?刚出监狱没多久,你说说这真是那什么.......” “那就是半死人?了,天黑看不清急的逃命,那想一脚踩空结果还是去?了半条命。” 吃面的人?都?一阵唏嘘, 临近门一桌的女孩,把桌子上本子铅笔全都?收进?军绿色挎包里,碗里一根面条没剩吃的精光,走前把钱放桌上,“老板,面钱放桌上了。” “听说跑掉那几个人?也已经有?方向,公安局正在抓人?呢......” 周方圆走出面店,抬头看了一眼,阳光暖和的,照在身上突然有?种浑身懒洋洋的错觉。 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最近一直忙着,精神紧绷着,突然放松下来,就很想睡一觉。 来回奔波,周方圆觉得自己腿似乎也在抗议,走的很慢,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行走间身体的不协调。 心里不仅郁闷,看样子今后她要?多注意了。在这样几次,她的腿可能真要?废了。 面店老板来收钱,往门口看了一眼,就看到瘦瘦高高的女孩,腿脚微瘸走的极慢,“好好女孩,长得也不错,就是腿脚不好怪可怜的。”想着下次再来吃面,就不收钱了。 徐万里蹲在羊肉馆附近,昨个他被徐二虎拎回家。徐二虎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他是追着徐万里过去?的,怎么那么巧? “二叔,我总共就来过镇上二次。”徐万里皱着眉反复就一句话,“我镇上都?摸不清楚,天黑我就瞎跑。” 这话,徐二虎信的,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不过徐二虎还是把徐万里狠狠教训了一顿,补了几下。出来的时候脸都?肿了。 天也快亮了,就蹲在之?前墙边等?人?。昨个他没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等?到羊肉馆开门,胡玉婷来上工就看到墙角蹲着打瞌睡的徐万里。没喊他,自己打着哈欠忙着把店里活赶紧收拾收拾。 结果昨天夜里镇上造假酒的事太大,几乎一.夜之?间,好像就传遍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01节 早上开始,到半中?午,传的各个版本的都?有?。 “镇西边老孙头承包的鱼塘,听说昨夜里死人?了,人?掉进?去?淹死了,捞上来都?没气了。” “这话让老孙头听到得气的够呛,费老劲捞上来的人?,明?明?还有?一口气,偏说人?死了。” “镇上造假酒的听说销售到好几个省市县里,造的是一模一样,实际就是酒精兑水,你说这多假?” “听说县里,市里公安局都?惊动了,幕后造假老板也给逮到了,目前就跑了几个看场子的,也在抓了。掉河里那个就是其中?一个,之?前因为?组织协调卖yin罪进?去?两年,结果命搭进?去?了,真不至于,随便找个正经活干不是好好的。” 胡玉婷端着羊肉烩面站边上听着,听到组织卖yin罪,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佯装好奇的问了句,“大叔,你说那个刚出狱的掉鱼塘里?就他一个?” 大叔吸溜一口面条,笑着说,“可不就他一个,其他人?跑的快都?窜到外县市区了。”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掉鱼塘里了。” “估计天黑,跑的急,听说是从平房上跳下来摔着腿了,想去?公路拦车来着,结果没走到,半路跌鱼塘里,差点喂鱼。” “那这人?死了没?”胡玉婷心里砰砰直跳,把羊肉面给人?端过去?,耳朵支棱着还停留在那桌。 “没死,活死人?差不多。” “其实你们说的都?不真,最接近真相的一个,是这次是有?人?专门设计的。听说这个造假幕后老板得罪人?了,被道上整了,听说所有?出口都?被锁了,还被装了泥袋子挡着,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那这么凑巧呢,就是得罪人?,被人?告发了。” “我觉得也是,关键谁也说不清楚这里面道道。咱们普通老板姓就看个热闹。” 一直到大中?午,胡玉婷听了无数个版本,其中?保真的大概就是威胁她的那个胡须男半夜掉鱼塘,成活死人?了。 心里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中?午忙完,把徐万里招呼过来。 两个人?异口同声,“你见?到阿圆了吗?” 愣住,脸上写满失望。 胡玉婷左右看了眼,小声的说,“昨天那什么,我就没见?到她了。” 徐万里的目光突然往后看,眼里乍现光彩,“是阿圆。” “哪呢?” 胡玉婷转身就看到阿圆浑身脏兮兮的,走路一瘸一瘸的样子,顿时眉头皱紧,急忙跑过去?扶住她,面色担忧看着她的腿。甚至蹲下来摸了摸,“腿怎么了?之?前也没这么严重啊?” 以前走得慢,虽然有?点异样,几乎可以无视。 徐万里脸色凝重,只是他没想胡玉婷那样,眼里同样都?是担心。 “没事,这些天累着了,休息几天,回家泡泡脚。”周方圆咧开嘴笑,脏兮兮脸看着像个小叫花子。 胡玉婷站起?身擦了擦她脸,“跟我去?店里洗洗。顺便喝完羊肉汤。” “我吃过一碗面了。” “徐万里负责吃面,你负责喝汤。”胡玉婷拍板决定。 店里现在人?少,胡玉婷把人?带去?店里空桌上,给老板说了声,她等?会在干活。 打了一盆热水,让阿圆洗脸洗手。 徐万里没吃饭饿的很。 三个人?默契的没有?谈论昨晚上发生的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胡玉婷坐在边上细细打量阿圆神色。很想开口问,阿圆你昨天去?哪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滴,当看到阿圆瘸着一条腿走路的样子深深刻在她眼里,让她怎么都?张不开嘴。 阿圆给她说腿脚是云海市出了车祸造成的,看好了。就是会有?点后遗症。 今天加上之?前观察到的,这后遗症恐怕比她想的要?严重的多。 周方圆汤喝了一半,剩下都?倒给徐万里,看着他肿起?来的脸,周方圆挺愧疚的。 “回去?顺路买点药抹一抹。”周方圆抿着嘴,慢慢垂下眼。 徐万里从面碗里抬头,笑的眼睛微微眯起?,嘴里吃着面,只点点头嗯了声。 胡玉婷心里感动,徐万里只怕挨的不轻。看了眼他吃的见?底碗,又去?要?了一碗。 徐万里极不好意思,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最近饭量很大。 “都?说半大小子饿死老的,你这是到了长身体时候。吃的多,长的快。”胡玉婷心里记下,以后做饭要?加量了。 胡玉婷还要?干活,等?徐万里和周方圆吃完面,叮嘱他们回家好好休息下。 今天休息六,阳光明?媚的,来镇上赶集的特?别多。 徐万里一身挨打的痕迹特?别明?显,脸上肿着,还有?一处被皮带抽的破皮。身上粘的泥啊,膝盖呛的痕迹,不知道的一看这俩就是在哪和人?打架斗狠来着。 而且还是挨打的。 另一个瘸着腿,走路一瘸一拐,身上脏兮兮的这是被人?摁地上打了? 周方圆腿疼的厉害,咬牙强忍着。 “徐万里,周方圆?”两个人?在人?群里往回走,忽的听到一道威严喊声。 抬起?头就看到推着自行车迎面走来的王广军。 此刻王广军的脸是黑的,上下扫视两个人?此刻狼狈的样子,眉头紧皱,厉声说道:“你们俩周一上学,到我办公室来。”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徐万里的脸一向木讷的, 即使这会?看到班主任,他还是那副表情,只是默默低下头, 视线微微移开。 王广军代课这么多年, 见过无数的学生, 徐万里躲避的视线就是心虚。毕竟生病请假的谎言被班主任逮个正着, 这才符合这个年纪学生的样子。 而边上的周方圆,看到自己时只是皱了下眉头,仅仅只是诧异自己喊住他们。她目光淡定?从容,看到自己板起面孔, 用严厉的声音说话,脸上都没变过神情。 “好的,老师。”就这样点点头,都不等?自己先?走, 她抓着徐万里走了。 王广军转身看着两个人?背影,忍下心里疑惑和?怒火,想着周一上学的时候再说。 回的路上,徐万里有些担忧,“班主任那, 没事吧?” “今天不是周六吗?在外?面碰到不是很正常吗?”周方圆笑了笑,完全没在意的样子。 “但是请假?” “病假到星期五好了啊。” 徐万里微张着嘴,十分错愕, 却有觉得好像说得通。 周方圆现在只想回家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至于学校的事, 那是周一的事情。 * 然而事情远没有预想的那样走,徐镇民房成为假酒制作?窝点, 根据查获的空酒瓶,剩余原材料,以及制作?好封箱的成品,等?待装箱勾兑的本成品的估算,这是一起大型假酒案。因为涉案金额巨大,这期造假案被上报到市里公安局,被列为典型案件侦破。 市公安局立即成立专案组。就购买假冒包装、制假原材料,利用以次充好的方法,生产假冒多种名牌白酒。对扣押人?员进行细密审讯,务必挖出下家买主,向外?运输销售的渠道?,以及销售的主要县市区。 而连夜从市公安去来徐镇办案的专案组成员,在连夜审讯侦办过程中发?现了诸多疑点。 而这些事情,是普通人?难以知道?的。 周一的早晨,气温又?降了,空气里带着一股寒意。经过两天的休息,泡脚按摩,周方圆的腿脚好了点。 起码走路没有那么明显的瘸拐。 徐万里一个人?背着两个书包,他走在阿圆身旁,看着她额头上冒的汗,就知道?她的腿其实不好受。 “阿圆,要不我背你走吧?” 周方圆站起身呼了一口?气,“没事,就是腿骨子里发?麻发?沉,有点使不上劲,但比前两天好多了。在休息几天差不多就能好。” 花费比平时要更多的时间在路上,两个人?没去教?室,径自站在王广军的办公室门口?。 王广军车棚锁完自行车,就看到办公室门口?的两人?。 脸色一沉,喊两个人?进来。 办公室还没有其他老师。 王广军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转身坐在椅子上打量两个人?,看了眼徐万里脸上的伤,目光径自落在周方圆身上。 “周方圆,你知不知道?无辜旷课一个多星期是需要处分记大过的?” “老师你已经给我们定?义是旷课了吗?”周方圆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很平静。 王广军气的嗤笑一声反问,“你的病假是真的吗?” 周方圆快速回道?:“假的。” 快速直接回应,让徐万里下意识看向周方圆,不明白阿圆为什么突然承认。 就连王广军都被这么理直气壮的回应气到了,大喝一声,“周方圆,你哪来的底气?你自己也说过能上学不容易,就是这样对待的?” “我说过,但是老师,你也看到那天我们俩的样子了,你为什么不问一下我们为什么没来学校上课?还是你默认我们是打架斗殴?”周方圆声音又?狠又?冷砸过来,似乎也在表示她的不满。 王广军皱眉,实际周六他确实认为是打击斗殴。 “那你说说为什么一星期不来上课?” “不敢来。” 王广军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理由,拧眉道?:“不敢来?有什么理由不敢来学校?” 周方圆的眼睛直直看着王广军说道?:“我说了老师你会?信吗?” 王广军眉头紧皱,“信不信在我,你不要卖关子,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不敢来学校。” “以前得罪的人?出狱了,想要报复我。甚至准备把我和?我的家人?绑了卖掉。”周方圆平静幽深的眼睛看出班主任的惊愕之后,似无奈的叹口?气,“老师,我没撒谎。” 王广军微微张着嘴,哑然,周方圆给出理由如果是其他学生嘴里说出来的他百分百确定?是假的,太过离谱的理由。 可周方圆静静的说完,那似有若无的叹气,好像已经认定?就算自己说了实话,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事实。 尤其,最后无奈的补上那句,老师,我没撒谎。 声音无力的,好像已经懒得去辩解。 良久之后,王广军看着他俩,似担忧的说:“为什么不去派出所报警?” 周方圆听闻这关心似的话语,眼神一阵动容,“已经不用了,事情解决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02节 王广军眉头深锁,对于周方圆这句轻描淡写的解决了,表示十分疑惑。 然后,周方圆却突然开口?道?歉了,“老师,对不起,同时也谢谢愿意相信我的解释。” “周方圆,如果你生活上有什么麻烦,可以和?老师说,老师不能帮忙解决的,会?帮你寻求其他帮助。你现在还小,现阶段还是要以学习为主。”王广军一直觉得周方圆是个很特别的学生,同时在心底告诫自己,不等?用往日经验对待她。 想到她平时学习认真的劲头,以及上次期中考成绩,王广军语重心长的多说了两句,“虽然你现在才五年级,现在说这些有些早,但时间过得很快。徐村小学的毕业生会?直升徐镇中学,但是年级排名前十的毕业生却不是。他们瞄准的是市里重点中学的名额。” 见周方圆似乎没理解,王广军细说道?:“农村户口?的小学生毕业生,想要选择市里初中念书是有很多限制的,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市里初中学校除了自己辖区生源外?,为了招揽优秀生源,会?留出一些名额给农村户口?的学生。” 而市里中学在选择优秀生源的时候,会?有一个报考测试,择优而优。 名额有限,而且竞争力度很大。 再一个镇上中学也不想自己优秀的生源被市里中学抢走,基本上大多数学生是不知道?这些的。 王广军之所以给周方圆说这些,是看出她认真学习的劲头。他觉得只要给她一个目标,她或许能走的更远。 周方圆给人?一种十分矛盾的感觉,光是看她这个人?在班级里的存在感就知道?。 不是没遇到学习好,又?调皮任性的学生。 但周方圆明显是另外?一种情况。 “而且,我觉得市里中学环境更适合你。”上次镇上中学的学生来校门堵人?的事情,王广军是亲眼看到的。像周方圆这样情况一旦进入镇上中学,恐怕会?惹是非,而在他看来,周方圆平时很低调,也并不主动招惹是非。 周方圆没想到班主任会?和?她说这些话,有些惊讶之后,嘴角扬了扬笑道?,“老师,我会?努力的。” “回去上早自习吧,这几天落下的课自己想办法补上来。还有,这样的事不能有下次,再有我会?报给学校处理。”王广军面色突然一沉,似有警告的说道?。 两个人?回到教?室坐好,班上同学全都纷纷转头打量一眼。前排陈立明显激动的很,咧开嘴冲着后排的周方圆晃晃手。 周方圆也冲他笑笑点点头。 两个人?一个星期没来上课,班上同学都挺好奇的,周方圆得了什么病 陈洋胡志军属于胆大那一拨的,扭过头好奇的询问,“周方圆,你什么病啊,怎么一个星期没来上课啊。” 周方圆往旁边看了一眼偷听的徐猛,“就徐猛说的理由。” “可徐猛说你感冒发?烧最后肺炎,下不了床。”陈洋笑眯眯的。 周方圆似笑非笑看着陈洋,目光十分冷淡。 对视几秒,陈洋摸摸鼻子嘿嘿笑了声,“还以为能诈出来呢,我也想试试,一星期不来上课实在太爽了。” 徐猛抄起书本朝着陈洋扔了过去,粗声粗气的道?:“赶紧转过去,徐博再记名了。” 陈洋嘁了声,完全不在意这些,“徐博这班长当的就会?记几个名字,跟谁不会?写似的。周方圆,下次竞选班长,我推荐你吧。” 陈洋没头没脑一句话,笑着说,“你当班长,咳嗽一声都比他有用。”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排徐博一惯的喊话声,“赶紧念书,别转头说话了,在说话记名字给班主任。” 周方圆一星期没来,也发?现陈洋今天的异样,她看向徐猛,“他怎么了?” 猛地被周方圆问话,徐猛不仅想到那天晚上,天要是再黑点,说不定?铁锨和?菜刀都能招呼他身上了。 因此他对周方圆打从内心的恐惧又?上了一层次。 “他和?徐博三天前打了一架。”徐猛撇开周方圆的视线,慢一秒又?说道?:“他说话,徐博说他记他名字。” 陈洋似乎不满意徐猛的说辞,自己主动解释,“徐博装模作?样,就会?在老师跟前装,就是成绩好点,实际在老师跟前就是个跑腿的,天天鸡毛当令箭。那天说话又?不是我,也有其他人?,他就只记我的名字。” 周方圆已经掏出课本开始念书,对于班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她完全没兴趣,对于当班长就更没有。 她这会?脑子里只有刚才王广军说的市里中学给出的名额。 和?镇上初中比起来,市里学校不管是人?还是环境都会?对她比较友好。 早自习一结束,陈立快速的从座位上起来跑到周方圆身边,手里拿着笔记本,“周方圆这是我的课堂笔记本借给你看。” “谢谢。”周方圆翻开看了眼。 陈立没走,他依着桌子叭叭叭一通,把她请假不在期间班里发?生的事情,学校的大事都说了。 拖他的福,几人?她人?没来上课,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 比如,班长徐博参加了校选拔的作?文?比赛,还有古诗文?大赛。陈立自己参加了数学比赛,听说还有一个朗读比赛。想要报名就去徐博那里登记。 “周方圆你数学可以的,咱们就我一个报名的,你也参加吧,就这个周日来学校做个测试卷子。”陈立鼓动周方圆参加,还说,“别的班都三四个报名的,一班就我一个。” 周方圆只说想一想,没答应,她还没好高?骛远的看不清现实。 在学校的时间就过得非常快,一节一节课,无比充实,各种抄写的课堂作?业,课后练习题。 到了晚上,婷姐会?打包带来店里剩菜,说是剩菜其实都是客人?没怎么动筷子的。而且婷姐打包也是看人?的,想那些埋汰的,不干净的,动一筷子她都不要。 婷姐试着自己做面条,也试着自己蒸馒头。 周方圆这边关于比赛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倒是王广军找到周方圆,说给她报了名字。 “做试一试,卷子上的题目是市里出的。一般这样比赛乡村学校都是走个筛选形式。能得高?分的学生都在市里重点学校的尖子生。”王广军并不想这么打击周方圆,可现实就是这样的。 人?的起点不一样,市里家庭富裕的小孩,小学就开始补课,英语说得很溜。一对一补课。 王广军想到周方圆那本云海市的奥数练习册,“你那本练习册抽空可以多做做。” 名额已经报了,周方圆也只能在晚上的时候抽空看看。又?遇到不会?的题目,她会?打电话给云海市的陆可为。 周方圆已经把镇上假酒的事情全抛在脑后,只一门心思开始学习。却不想三天后的第?一节课,正上着课的时候,班主任王广军突然打断语文?课。 “徐万里,你出来下。” 班上的视线聚集过来,徐万里看了周方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却也是站起来跟着班主任出去。 周方圆透过走道?的透明玻璃窗户,看到走道?上站着两个男人?,一个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的中年男子,大概四十岁的样子。另一个文?质彬彬,有些书卷气,估计二十出头的年级。 只看到班主任王广军把徐万里带到那两个人?跟前,似乎说了什么。 徐万里下意识往教?室里寻找周方圆。 他看似面无表情,但熟悉的周方圆能看懂他眼睛里惊慌。忍不住皱着眉头。 徐万里被带进学校一间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中年男子面容严肃声音厚重,“我们都是市公安局的,见你就是想了解一下镇上造假劣质酒的案子,有几个问题我们想要问问你。” 皮肤白皙的二十出头的刘明阳,今年刚警校毕业,刚到市公安局跟着经验十足师傅吴建设来侦办案子。他声音没有那么严肃,“小朋友你别害怕,徐二虎是你叔叔吧,我们就是简单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就好。” 徐镇假酒造假案审讯的还算顺利,只是还有些不对劲地方。 听到是公安局的,徐万里心脏紧张起来,手下意识摩挲,不声不语的坐在位置上。 “你叫徐万里是吧,那天晚上你叔叔徐二虎说你去找他要钱,发?生争执之后你抢了钱跑了,他是追着你,一路追到造假窝点的巷子里的。” 刘明阳声音温和?,眼睛盯人?的时候却异常有神。 徐万里抿着嘴唇,皱着眉,心里把对方说的话一字一字的重复着,深怕自己慌乱中没听清楚。 “天黑,我没注意乱跑的。” 面色黑沉年龄大的吴建设掏出笔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刘明阳继续问,“你知道?平房里是造假酒窝点吗?” 徐万里摇头。 “根据记录当晚是你带着你婶婶去派出所报案?” 点头。 “徐万里小朋友,你叔叔是追着你去的平房,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叔叔说他看见你拐进巷子里,才跟着进巷子的。你那个时候在哪?” 徐万里手心一紧,“我...天太黑,我害怕躲起来了。” “你找你叔叔说的是学校要交钱,可我们从你班主任那里了解,学校最近没有要交钱的地方?” “......是我想要钱。” 刘明阳和?吴建设彼此对视一眼,吴建设收起本子推开会?议室的门出去。 不远王广军正等?着,看到人?出来,似乎有些担心。 吴建设走到王广军跟前说了几句话,视线一致的看向徐万里这里,然后相互握手。 市里公安局的人?来学校,王广军看着他们离开后,忍不住问了徐万里。 徐万里只说是关于他叔叔的事情问他一点事情。 吴建设和?刘明阳回到镇上派出所,回到所里给他们的一间办公房。里面是这次市公安局临时组建的专案组。 四个人?坐在桌旁讨论,旁边有个可移动的小黑板架子。小黑板上写了几个关键词,泥口?袋?绣花针?锁链? 说起来也怪,这制造假酒的案子说是无意间撞破的,但是现场残留迹象来看明显是有计划的。 而且距离附近居民口?述,当晚听到人?为的震天敲打声。试图曝光造假窝点是好事,说不定?还能得到表彰和?嘉奖呢。 四个人?分析讨论后,发?生一点分歧。 “市里派我们来侦办假酒案子,目前根据审讯记录已经清楚了,没必要在意这些。说不定?就是附近居民发?现的,不敢声张而已。” “如果人?家好意曝光这类恶劣假酒,我们没必要非要清楚是谁,只要造假窝点端了,查清楚幕后,运输,销售等?方方面面。” 专案组两个成员对于老吴师徒俩多此一举的行为,有些意见。 “老吴你就是疑心太重了,这案件清晰明了。就是有个热心英雄,做好事不留名,你怎么还偏偏怀疑呢。”其中一个说道?。 “你们不觉得这案子事事透着怪异吗?如果只是普通百姓热心,没必要做到又?是泥口?袋,又?是锁链的,只需要去派出所递个纸条,我相信徐镇派出所不至于怠工,起码会?去查看一下。那造假也就暴露了。”老吴看向刘明阳,“小刘,你觉得呢?” 小刘摸摸短发?,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发?表自己的意见,“我看当晚的口?述记录,很明显这事事前有着缜密计划的,而且应该二人?以上打配合。很明显这个人?是前面负责领跑的徐万里,而恰好平房外?头应该还有一个人?在,只是天黑藏起来了。他是负责敲打也或者锁大门的。 但是不明白的是,他要是想要把造假人?员一锅端,应该保持安静不是更好?没必要敲锣打鼓让周围居民赶过来?” 老吴满意点点头,示意刘明阳继续说。 “根据探查,工人?堵在巷子口?出不去,平房大门被锁,唯有负责看管造假场地的几人?通过平房露台逃跑了。” “村里人?讲述徐万里和?徐二虎关系恶劣,恰巧那天徐万里去找徐二虎要钱,明知道?要不来钱,去抢了钱跑,毫无疑问他就是故意领着徐二虎去假酒造假窝点的,但徐万里只是个小学五年级的学生?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又?是谁带着他做的这些?就只是当个热心英雄?” 老吴一边听着土地刘明阳分析,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突然抬起头问了句,“徐万里父亲在监狱,和?叔叔徐二虎关系不和?睦,那他现在跟着谁生活?” “徐二虎说是跟同村的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住一起。” “调查一下吧。”老吴手里笔记推到桌子上,给大家看,“不谈制作?假酒,只单纯看这个图,巷子被泥口?袋堵住,大门被链子锁住,表面看是不是把里面人?关住了?但是换个想法,徐镇派出所的民警过来是不是也进不来?”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03节 其余两人?点点头。 老吴手里拿着笔,在他画的简易地形图上重点画个圈,徐万里带着派出所民警来的时候,是站在巷子口?的,因为这里是唯一可能突破逃出来人?的,大门没可能。这意味着当时所有人?包括看热闹的附近居民都聚拢在巷子口?。”深沉的眼眸扫了一眼,把手里笔往另一处一划,重重一点,“人?都在巷子里,所以相反方向的平房露台有人?逃跑却没人?发?现。” “啊,我明白了师傅,你是想说是有人?故意封堵巷子口?和?大门。看似把造假窝点进出都堵上了,但实际留了露台出来。想要逃命的人?就只有这生路可走。”刘明阳眼睛一亮。 老吴点点头。 “让人?聚拢在巷子那边,故意留了露台生路,可是为什么呢?” “从露台跳下的看管人?员有五个,成功跑了四个。只有一个跳下脚崴骨折,拖着伤腿想要从西边上公路,却半路不慎跌入鱼塘里。” “人?怎么样了?”老吴问了句。 “被守鱼塘的主人?救了,但是人?落水太久肺里灌水缺氧,医院救治后脑损伤严重,人?还昏迷没醒,医生说就算人?醒来,后期生活方面,认知方面都会?有障碍。”刘明阳翻看记录说道?。 老吴眯着眼睛盯着本子沉思一下,忽的抬起头说道?,“如果说,那人?没有鱼塘主人?去救,是不是必死无疑?” 在坐的几个人?下意识点头。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个人?,他不是自己意外?掉进鱼塘的呢?”老吴这个观点一提出来。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副明显被吓到的表情。 刘明阳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芒,“那师傅这就不是一起单纯的举报造假,而是有人?故意设计的杀人?局。” 第78章 徐万里从会议室里出来, 整个人变得心神不宁。他只是不太爱说话,很多时候他实际心里有?的?。 不是徐镇派出所?,而是市里公安局的人。 假酒造假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人赃俱获的事。即使这里面?有?点人为的?痕迹, 可揭发?的?事实。 如果真是这样的?, 徐万里心里就不会这么慌乱了。 威胁婷姐的?胡须男, 就只有?他一个人失足掉进鱼塘里,听说醒了也是废人。而且要?不是鱼塘主人捞的?及时,只怕命都没了。 镇上这些传闻,他听得胆颤。 安排好一切, 自己却消失的?阿圆到底去了哪?他不知道?,婷姐也不知道?。 可胡须男貌似意外的?结局,却在他心里打个激灵。他心里实际清楚,那恐怕不是意外。 心里有?了答案, 去不敢张嘴寻求答案,埋在心里只当谣言般相信那是意外的?事实。 只心里祈祷事情就这样过?去就好。 可如今市里公安局的?来找他,是发?现了什么?吗?还是只是单纯的?了解。徐万里脑子乱哄哄的?。 回到座位坐好,他捧着书本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哒哒。”周方圆在他桌上敲了敲,微微凑近, 小声问,“那两个人是谁?” 徐万里猛地瞳孔一缩,他目光直直看着阿圆, 手心里布满了汗水。呼吸忍不住急促起来。 周方圆眼睛微眯,注意到徐万里的?神情后, 她唇角勾起, 眼睛弯成月牙状,“徐万里, 那两个人为什么?找你啊?” 徐万里暗自咽了一口吐沫,目光左右瞥了一眼,低下头看着阿圆的?眼睛极小声的?说道?:“他们是市里的?警察。” 周方圆听闻,眼底闪过?一抹暗芒,神色没变笑着对徐万里说,“如实说,你没做错什么?。说不定还会夸赞你一下。” 然后,拿起书本继续念。 徐万里侧头看着阿圆,看她神色如常,甚至让他随便说?不禁心里起疑,是自己想太多了吗? 一整天,徐万里沉浸在这两种?思想之中,左右摇晃,既害怕恐惧,又觉得阿圆的?状态实在像个没事人。 聪明?如阿圆,知道?对方是警察怕是什么?都明?白。 下午放学,班主任王广军喊住陈立和周方圆,让他们俩去办公室。 班上同学知道?,数学比赛一班就是陈立和周方圆报名。 陈立是数学课代表,他数学成绩一向?都好,他参加无可厚非。但周方圆呢? “周方圆怎么?也报名参加了?她数学成绩好吗?” “还行吧,期中考还可以?不过?参加数学测试够呛。” “徐博,周方圆到你那里报名数学测试了吗?” 班长徐博皱眉,周方圆并没有?到他这里登记报名,“没有?,她没报名,可能在班主任那里报了吧?” 陈立的?同桌知道?,“周方圆的?名额是班主任自己给加上去的?,不是她自己报名要?参加的?。” 这么?一说,更惹得班上同学议论起来。 “班主任给加的?名额?为什么?啊,难道?周方圆数学很好?”成绩这类的?只有?考试才能看出成绩和片排名,平时都是听课做课后练习题。分辨不出来。 徐博正在收拾书包,听到陈立的?同桌的?话,他手的?一顿,不相信的?又问一句,“不是周方圆到班主任那报名的?吗?” “不是,陈立说是班主任当着他的?面?把名字填进去的?。不过?陈立也说过?周方圆脑子很聪明?,数学很好的?。” “那怪不得,班主任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把两个人都叫去办公室应该是开小灶补课吧。”班主任是带数学的?,周日要?来学校做测试卷,几个班的?学生?一起,总不能分数差距太大。 徐博听到开小灶,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什么?滋味说不清。愣住一会,突然放下书包吗,拿着数学书本跑去办公室。 徐博进门喊了一声报告,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走了,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就只有?王广军,陈立,周方圆三人。 也正如班里同学猜测的?那样,陈立和周方圆两个人搬着凳子坐在班主任旁边正在停课。 “进来。” “老师,我也想报名参加数学测试。之前一直犹豫,怕自己不行,现在我想试一试。”徐博说明?来意。 王广军把名单找出来加上,徐博成绩不错,但是语文和数学之间?,他明?显语文更好些。 陈立在徐博看不到地方,偷偷冲周方圆憋嘴。 天知道?,之前自己明?明?找过?他,他可没有?一丝犹豫的?拒绝了他。不过?是看到班主任要?给他和周方圆补习,想凑过?来而已。 见名字加上,徐博也搬来凳子坐在陈立旁边。陈立呢,赶紧把椅子往周方圆旁边拉,就连练习册都是。 周方圆无所?谓,她继续做她的?题目,想尽快做完。尽管她让徐万里先回家,可按照他那性子,怕是在外面?等他。 徐万里确实是,他这会拎着书包,坐在办公室前面?的?台阶上。他脑子还乱哄哄的?,心里总有?一种?担忧。 王广军找来过?去的?试题,大概讲解一节课的?时间?才算结束。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 “都早点回去吧。”王广军叮嘱的?一声,看到一直等着的?徐万里,想到白天的?事情,又对徐万里说了句,“徐万里,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王广军真没想太多,纯碎是觉得徐万里性子不是惹是生?非的?人。 回家的?路上,好几次徐万里都想张嘴问问,想把心里疑虑和担忧清扫干净。 可是同时心里又害怕无比。如果是真的?,要?怎么?办? 阿圆会被抓起来吗? 忧心忡忡的?回到家里。胡玉婷听到大门动静,从灶房里伸出头喊了句,“阿圆,云海市那个小屁孩打电话过?来了,说你回来给他回电话。”说完嘴里嘟囔着,“那死小孩一听你不在,那态度转变的?,他是两面?人吗?听声音就欠欠的?,这要?人在我跟前,我一个巴掌给他端正态度。” 周方圆见婷姐抱怨陆可为的?声音,咧着嘴笑,“婷姐,你要?是见到他真人,怕是不舍得下手打他的?。” “为什么?啊,那样不礼貌的?小孩就是欠教训。”婷姐想到电话里那股傲慢劲,手心就痒痒。 周方圆想到陆可为雪白干净的?皮肤,华丽亮眼的?五官,现在虽然小。“婷姐,你不是喜欢长的?好看的?吗?陆可为长的?好看。” 胡玉婷追星,房间?里贴满了明?星偶像,她是个看脸的?,只要?长得好看,她就喜欢。 “屁大的?小孩,猫狗嫌的?再好看也招人烦。”婷姐看了眼今天格外沉默徐万里,指着他说道?,“徐万里就懂事有?礼貌。” 周方圆没解释进去准备回电话,然后写作业。 胡玉婷想到锅里东西了,立马钻进灶房里。 徐万里随后跟进灶房,他沉默的?往灶门前坐着,抽着干树枝往里送。 胡玉婷突然蹲下身,摸摸他额头,“不热那就没生?病,但徐万里你怎么?了?” 徐万里茫然的?抬起头,看看婷姐,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有?事两个字。 “说吧,什么?事,你这样的?藏不住事,连我都能看出来,阿圆眼力劲十足更别说了,她没问你?”胡玉婷有?些纳闷。 徐万里下意识抬手摸摸自己脸,自己表现的?那么?明?显,那岂不是阿圆统统看在眼里了? 胡玉婷突然一本正经看着他,迟疑的?问道?:“是不能让阿圆知道?的?事?” 徐万里望着胡玉婷,嘴巴张了又张,愣是没蹦出一个字。 这可把胡玉婷急的?要?死。 “哎呦你墨迹什么?,有?事你就说啊,家里总共就三个人,你不想让阿圆知道?,那不就是我了,难道?你还有?其他人商量?”实在看不下去,胡玉婷急吼吼的?,可心细的?压低了嗓音。不至于堂屋的?阿圆听到。 胡玉婷说得没错,徐万里确实没有?商议的?人。 这会看着婷姐,缓缓张开嘴问,“婷姐,威胁你的?那个男人,他死了吗?” 胡玉婷一愣,眉头微微一皱,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婷姐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阿圆?”徐万里说的?模糊,可胡玉婷岂会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失足掉进鱼塘关阿圆什么?事?”胡玉婷忽的?拔高?嗓音愤愤喊道?,眼睛里燃烧一把火焰,大有?兜不住要?失控的?样子。 徐万里沉默了。 胡玉婷是被自己急切反应吓到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有?灶门里柴火燃烧的?啪啦声。 好一会,胡玉婷才缓和情绪低声问道?,“你...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徐万里眉头皱紧,“今天有?市里的?警察到学校找我问话。” 胡玉婷愕然,急急问道?:“警察找你?问了你什么?,你是怎么?说的??” 徐万里把警察问的?,以及自己回答的?说出来。 “阿圆她要?我照实说。”徐万里紧张和害怕的?不是假酒案,“婷姐,那个人死了吗?”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04节 胡玉婷心里慌慌,听到问话,慢半拍的?摇摇头,“没死。” 又是一阵沉默。 “你怀疑,他是...阿圆做的??”胡玉婷抬起头看向?徐万里。 徐万里在胡玉婷注视下,抿着嘴点点头。 胡玉婷倒抽一口气,“不...不...不是阿圆,和阿圆没关系的?。” 徐万里却没说话,但诚如胡玉婷刚说的?,他的?脸上藏不住话。旁人看他木讷少言,只有?熟悉的?人知道?,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就是一张洁白的?纸。但凡多了一丝异样,会十分显眼。 而胡玉婷自己不知道?的?是,她自己同样如此。 两个人心神惶惶不安,就这样过?了两天。 警察的?事,没有?后续。似乎是他们自己把事情想的?严重了。 徐万里和胡玉婷如此安慰自己,心里才好受一点。 周六,羊肉馆闭门歇业,说是家里亲戚要?办喜事。胡玉婷因?此也能休息一天。 一大早她就张罗着要?去土山。 深秋初冬的?季节,土山可是有?很多好东西。有?野生?的?菌菇,黑木耳,蘑菇之类的?。野生?枸杞也是有?的?。 再一个家里做饭需要?柴火,不光他们,也要?给大爷爷家储备点。 周五晚上就商量好这个事,阿圆的?腿每天泡艾草水,好了很多。 阿圆也去,带着书本到山里去看,进山就胡玉婷和徐万里轮流背着。 反正就是三个人要?一起。 周日要?去学校做数学测试卷,周方圆很想在家里做题,刷一刷陆可为的?那本奥数练习本。 可这两日,徐万里和婷姐两人忧心忡忡样子,她全看在眼里。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明?明?可以直接问她,却没有?一个人来问。 把所?有?的?担心都藏在心里,今天两个人脸上才初初露出一丝笑容来,周方圆不想扫了他们的?兴致。 三个人拿着捆绳,竹篮子,穿的?厚实进山去了。徐万里负责捡柴火,胡玉婷负责寻找黑木耳,蘑菇,鸡枞菌一类菌菇。 至于周方圆背对着风坐着,她身上背着军绿色挎包,里面?装着庄于蓝写的?《一眼天堂》。 她经常看这本书,书里有?她想要?的?一切,但是每次看完,她渐渐多了一丝空虚。 * 镇上派出所?,市公安局就造假假酒案进展的?很顺利,老吴和刘明?阳师徒两人把工作交给其他两人完成。 这几日两个人就徐万里的?社会关系进行了暗查,很想要?查清楚他们之前猜测是不是正确的?。 结果摆在两个人面?前的?资料,少的?可怜。 却也让老吴和刘明?阳心惊。 徐万里原先跟随生?父徐二柱在其他省市生?活,但因?生?父犯事,被送到亲叔叔徐二虎这里。但徐二虎社会关系复杂,脾气暴躁,也有?暴力倾向?。两人关系十分恶劣。 这个调查来自小徐村的?,十分可靠。 然后,重点是摆放在一旁的?另一份资料。 徐万里现在住在同村同学周方圆家里,两个人关系说起来复杂,生?父徐二柱曾经涉嫌拐带周方圆去外省,意图不明?。 两个人那个时候相识。而根据村里人说,这个女孩和徐二虎有?仇。 其父长期遭受徐二虎逼迫侮辱和殴打。 而这个叫周方圆的?女孩,竟然在镇上派出所?有?犯事记录,大概两年前她和另一名叫胡玉婷的?女孩,入室抢劫一家红裙子发?廊实为卖yinde组织。 老吴和刘明?阳两个摆弄着这几天搜集证据,真相呼之欲出。 “师傅,徐万里,胡玉婷,周方圆他们三个现在住在一起。周方圆和胡玉婷两年前抢劫犯案,胡玉婷进管教所?两年刚出来,而这个马大铁正是两年前红裙子发?廊组织卖.淫的?一员。 徐万里和周方圆今年都才上五年级,倒是这个胡玉婷以前在镇上混,现在在一家羊肉馆干活,她年龄也是最?大的?。这个假酒案子能曝光应该是她一手策划的?。” 刘明?阳把自己分析的?结论说出来。 老吴皱紧眉,“他们十一岁,十二岁,十六岁,三个都是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也很容易被人掌控做些非法的?事情。” “师傅是觉得有?人在背后操控他们?” “我不知道?,不过?徐万里和周方圆他们请假一个星期没去上课。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事他们是有?参与其中的?。至于有?没有?另外人的?影子,还得见见他们在说。”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星期日, 天还?暗着,就听到窗户外的呼呼风声。明显感觉盖着一层棉被都觉得屋里冷了。 周方圆今天要去学校参加数学检测,徐万里昨天说要跟着一起去?, 可昨晚大爷爷找过来, 想让他去家里帮忙干点活。 家里之前垛的草坨子?塌了, 冬天天冷, 羊圈棚子还四处漏风需要修缮一下。大爷爷一个人整不了,大奶奶腰腿上不了高。 只是去学校做张卷子,周方圆自?己去?的。 倒是?胡玉婷想想买一辆旧自?行车,找大爷爷打听, 村里的或者附近的人有没有家里多余的自?行车。她也不限制款式好看,就是?能代步就成。 “我帮你寻摸寻摸,有信我来找你。”大爷爷也没客气,圆丫头的腿脚冬天确实是?个事?儿。 倒是?周方圆, 听到婷姐想要买自?行车,主?动上前,“婷姐,买辆新的吧,我手?里还?有点钱。” “不用你的, 你的钱尽量省着点,以后咱能不能就不用了。”胡玉婷心里觉得这样不好。非亲非故的,现在她能挣钱了, 虽然不多,但是?家里有进项, 她安心不少。 “暂时不买新的, 买了二手?旧的能骑就管,让徐万里骑车带着你上下学。天气越冷省的在路上冻坏了。”胡玉婷算过她的工钱, 买个新的有些不够,只能先?买个旧的用着。 周日的学校显得格外空旷,周方圆走进五年级一班,陈立和徐博人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陈立一看到周方圆进来,立马自?动的拿着书本?文具到周方圆身边坐下。“一会,九点钟让我们去?校会议室,估计在那边测试。” 能看的出来,陈立是?有点兴奋的,深怕周方圆不清楚,就连五年级其?他三个班的测试学生他都知道。 “二班的也是?两个,课代表张秀秀,还?有胡前程,三班人数是?最?多的,五个。我就知道一个崔明星,期中考试他也满分。四班也两个。整个年级也就十二个学生。” 周方圆对人数不感兴趣,她则是?好奇的问了陈立一句,“你小学毕业是?直升镇初中,还?是?市里初中上?” 陈立突然咧嘴笑笑,他转过身冲着一直低头写作业的徐博喊了句,“班长,你初中是?不是?要报考市里三中?” 徐博抬头往后看了他们两眼,不答反问,“你们也是??”眼中着重在周方圆身上,似乎有些诧异。 “我不一定,这不是?还?有一年多吗,是?周方圆问的,我记得你好像是?。”陈立看周方圆,“你准备去?上市里初中?” 周方圆点点头,镇上中学不适合她,知道她底细的,和她打过架的都还?在。她想换个地方,安静的学习上课。 徐博看周方圆点点头,犹豫一下说道:“市里公办初中最?好的是?三中,一中,私立初中最?好的求实初中和启明星中学。公办的初中比较便宜,私立加上住宿费学费很?贵,我准备报考公办的。” 周方圆还?真?不知道这些,道了一声谢谢。 陈立左右看看,“你们都报考市里初中啊。”他并不怎么想去?,离家这这么远,周边同学都是?不熟悉的,想想都觉得恐怖。 没一会班主?任王广军进来,喊他们去?校会议室准备测试。 路上叮嘱他们,“别紧张,就一张试卷,还?没有期中考试的大,尽量做。”王广军觉得你要想提升,你就得知道外面世界有多厉害。 他有个同学,家里有人脉关系,在市里一所公办初中当数学老师,他们去?年过年还?见过,聊天说到乡村学校和市里学校的区别。 真?的就是?起跑线不一样。 家庭对教育的重视程度不一样,对孩子?的学习,以及未来都舍得下功夫。 乡村小学的孩子?可能有假期还?要帮忙家里干活,挤出一点时间来学习写作业。 能他们三人进校会议室,其?他三个班的人都坐好了。 他们只能坐在最?后面,三个人一排却完全隔开,周方圆坐在中间位置。五年一班的人往后一坐,前面三个班的学生纷纷往后。 视线的顺序大概,是?徐博,陈立,最?后落在周方圆身上。 陈立年级唯二的满分,徐博是?一班的班长,年级前十,成绩也好。至于周方圆?有她各种?小道的传闻。 说她和同班的男生住在一起?两个人可能谈恋爱了? 也有说她实际是?个混混,在镇上有很?多拜把子?哥哥弟弟的。 说的最?多就是?她穷,家里怎么样?以前都不能上学的。 所有小道消息混杂在一起,真?不真?的反正不是?一个班。到是?现在看来,周方圆个头高身体纤细,五官眉眼落落大方,眼睛黑亮有神,她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似有一股锋芒,转瞬即逝,归于平淡。 对周围的投射来的视线,完全无动于衷,人平静坐着。 陈立就有些坐立不安,前排别班的都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往后排看。 直到王广军和另一位数学老师进来。四个班两位数学老师,一前一后,王广军年龄大说了些注意事?项,就把试卷从?前往后传递。 试卷就是?普通试卷,就是?题量比期中考试卷子?少很?多。但是?相对的,一些基础题的题直接没有。 周方圆拿出笔先?写名字,然后开始做题。 会议室里只有落笔的沙沙声,以及两个老师在教室里走路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这之前,王广军说了并不要一定要套用书本?上的公式。只要你等解答出正确答案,都能得分。 本?来数学比赛也不会只考课本?上的。 周方圆完全沉浸在做题上面,等她把试卷上的所有题目写完,抬起头环顾一圈发现,所有人都还?低着头做题。 她做的比预想的要快,以前段立东老师就说过她可能比较擅长理科的东西。和陆可为做心算的时候,她也是?很?快。 从?小到大,她过的都是?很?忙碌的日子?。 忙忙这,忙忙那,忙的停不下来,只要稍稍闲着,好像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 村里老人也说,老天饿不死勤快人。她想着只要手?脚勤快,不停的干活,日子?总会一天天好起来。 她开始养鸡鸭,养羊,割草,挖蚯蚓,冬天捡柴,夏天摸鱼,她能干的也只是?换来别人说一句,懂事?。 然而除此之外,伴随她的好像都是?一些不好的词。脾气大,凶,狠辣,死犟,白眼狼,势利眼。 熟悉的婷姐会说她憨傻,笨。有时候会夸她聪明。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05节 她聪明吗? 周方圆自?己也不知道,聪明的标准是?什么?她只知道穷的标准,知道窝囊没用的标准,知道愤怒的标准。 穷的时候,一天三顿饭可能都要吃不起。有一年冬天下大雪,路上全是?厚厚的积雪,家里面吃完了。雪还?没化完,她爸腿疼的厉害,根本?没法出门。 没有面,就只有冻坏萝卜放水里煮。整整吃了四五天的水煮萝卜。还?是?二婶子?来家里给她送旧衣服发现她家没吃的了。 她爸性子?腼腆,不好意思出门找人借,总说忍一忍。 实际上,就是?借,也还?不上。 想到了过去?很?多很?多事?,周方圆抬起头看着前面低着头做题的黑脑袋,她似乎懂了一点。 她学数学不费劲,可能这就是?聪明吧。 王广军第?一个发现周方圆做完的人,其?他人还?在埋头做的时候,她抬着头蹙着眉好像陷入沉思中,以为她遇到难题不会做,已经放弃了。 巡视到后排的时候,往桌上扫了一眼,却发现她试卷做完了。 有些不敢置信,旁边的陈立还?在演算纸上写。 探着身子?过去?,把试卷拿起来看一眼,前后面都做完了,写的工整,不是?潦草随便乱写的。 王广军内心是?有些惊讶的。 周方圆在班上有些不显山不显水的意思,学习认真?吗?该做做该写写好像和班上成绩好的同学都一样,实在看不出来她比其?他人有多勤奋。 在班级里话不多,有人主?动说话也会说两句,没人说话就会坐在自?己位置上。 和徐万里的关系最?好,两个人说是?同学却更像是?亲姐弟。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周方圆比较早熟,和班级,和同学,和周围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的错觉。 实际上直到现在王广军都这么认为,班上连教课老师都头疼的曹建斌陈洋几个人,似乎都比较怵她。 王广军把试卷放回去?,周方圆只随意的压在胳膊下,拿着笔在演算纸随意涂鸦。 交卷时间到,另一位老师让学生全体起立。按顺序走出会议室。 徐博是?最?后一位,他走过周方圆坐位看了一眼她的试卷。徐博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因为他还?在苦苦做题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周方圆拿着笔在演算纸上画画? 看着她做完的试卷,徐博内心的湖海像抛掷一块大石,惊起层层波浪。 他惊讶于自?己好像错估了周方圆的实力。 走出会议室,回教室收拾书包回家。 陈立叽叽喳喳说着测试上的题目,周方圆没有做完和人讨论答案的习惯。既成事?实,讨论没有那个必要。 周方圆看到徐万里了,他帮着收拾好书包已经在教室门口站着了。 “你怎么过来了?忙完了?”周方圆走过去?。 徐万里嗯了声,“没多少活,我干的快,中午说是?让咱们去?家里吃饭,奶包包子?了。” “什么馅的?”一听到有包子?吃,周方圆教室没进和徐万里往校门口走。 “白菜豆腐鸡蛋粉条。”徐万里把书包背上,“我来的时候正在和面,说不定到家的时候就能起笼。” “那得走快些,大爷爷最?讨厌白吃饭不干活的,我怎么也得在他眼皮底下烧把火意思下。”周方圆想到大爷爷那狗嫌弃的脾气和毒舌,也是?没办法的。 老头活了大半辈子?,改不了。村里人也都知道也不惹他。当初村里发洪水,老头也就牵了一只羊上去?,最?后为了村里忍痛杀了。 村里人都记得呢。 检测完,王广军还?想进教室和他们三个说点什么,可一进教室,就陈立和徐博在。看样子?两个人正在收拾书包也准备回家。 “周方圆呢?”一问才知道,人压根连教室都没进,直接奔着校门口回家了。 另一边,周方圆和徐万里回家吃热乎的包子?,镇上的胡玉婷,却如同寒风袭骨,整个人僵硬如同冰雕。 她对面坐着两个人,老吴和刘明阳。 今天天气格外的冷,冷风呼呼啸啸,羊肉馆室内的桌子?有限,摆不了几桌。店门口敞亮,可没个遮风的。呼的一阵子?冷风夹着尘土过去?,那面没吃几口就冷了。 冬天外面会搭建塑料布棚子?,可今年天气降得快,棚子?还?没搭好。好多客人进来看一眼没地方坐,也不想等,干脆不吃了。 胡玉婷今天没那么忙,洗洗刷刷完,老板家来帮们的媳妇和娘都回去?了。店里就老板爹和她在。 老板爹在厨房里看着炉子?。 胡玉婷坐在店门口椅子?上,有客人进门她第?一时间吆喝一声。 老吴和刘明阳远远地往这边走,胡玉婷早早站起来扬着笑脸问,“怎么吃啊,吃面,喝汤,还?是?炒菜?” “来两碗面吧。” 胡玉婷冲着厨房高声喊道,“两碗羊肉烩面。” 老吴和刘明阳找了位置坐下。 胡玉婷刚想回到门口位置坐好,就听到老吴和刘明阳冲她招手?,“你叫胡玉婷吧,我们今天专门找你的。” 胡玉婷还?没反应过来,“找我?”疑惑的坐在两人对面。 “我们是?市里公安局的,你,徐万里,周方圆是?不是?现在住在一起?” 胡玉婷脑海警铃大作,她意识到这就是?徐万里之前提到的。整个人顿时慌了。 老吴和刘明阳一看看透对方的反应,反而安抚道:“你别紧张,我们就是?来问几个问题的。你只要据实回答就好。” 胡玉婷的心此刻像是?被许多小老鼠啃着一样,又?像一盆火在心里燃烧。 她的手?一会搅着,一会拉拉衣襟,眼睛发直的点点头。 “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徐镇造假酒的窝点实际是?你们曝光的,本?该是?受表扬的好事?。但是?,造假窝点一名看管场地的员工,逃跑路上掉进鱼塘差点淹死,这事?我们怀疑是?有人蓄意杀人。而镇上派出所有记录,二年前你和同住的周方圆因为抢劫红裙子?发廊,让实为卖.淫窝点查封判刑。” 胡玉婷呼吸一窒,指甲紧紧扣着手?掌心,抿着嘴死死不开口。 “胡玉婷,我们希望你能说实话。” “两碗羊肉烩面好了。”厨房里传来喊声,胡玉婷猛地站起身,“面...面好了,我去?端面。” 紧张的全身松软。 胡玉婷舌尖抵在牙齿,暗悄悄的咬了一口。边走变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她要冷静。 把两碗羊肉烩面放到桌上。 胡玉婷看向两人,手?在套褂上擦了一把,深呼吸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也听不懂。”说完背过身进了厨房里。 刘明阳年轻耐心不足,看着抓着筷子?吃面的老吴,不解的问,“师傅,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老吴似乎完全不着急,指着他的面,“你先?吃面,等会这面凉了。” 胡玉婷没办法一直待在厨房里,有客人来她要出来招待的。 老吴和刘明阳两个人吃完站起身,胡玉婷故意想等他们走后在收拾,谁料两个人吃完直奔着她走过来。 “胡玉婷,你要是?知道什么不要隐瞒,很?多事?只要调查就会水落石出的。徐万里和周方圆两个人请假一个星期,很?明显,是?徐万里故意领着他叔叔徐二虎去?的造假窝点,并报的警。你和周方圆呢?谁负责锁大门,敲声,和跟踪马大铁?”老吴声音严肃,一双厉眼盯着胡玉婷,“你最?好说实话,如果?不配合我们只能向上汇报,到时候传唤,审讯,拘留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胡玉婷心弦紧绷的都快要断了,“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老吴和刘明阳对视一眼,只能笑笑离开。 可一下午胡玉婷心绪难安,精神恍恍惚惚的到了家。 徐万里和周方圆都在灶房里,灶房里烧着火,暖烘烘的。 胡玉婷一进去?,冰凉的手?脚才缓和过来。她看着坐在烧火凳子?上周方圆,燃烧的火焰把她的脸映照成橘色,泛着光。 阿圆一直都是?好看的,即使她没有留长头发,也没有穿那些时髦漂亮的衣服,可阿圆一直白白净净的,眼睛圆溜溜的像熟透的杏子?核,眉毛浓密,黑却不显的厚重,眉形也好看,不是?没脾气的弯弯笑眉。而是?笑的时候看着温和,生气的时候显冷漠。 她的眼睛就是?一面镜子?,她的喜怒哀乐都藏在眼睛里。怒的时候有火,乐的时候有星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眉眼之间淡淡的,镜子?变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湖面。 总觉得那黑漆漆的眼底藏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寂寞冰冷的。 眼前的阿圆看似站在眼前,却距离的很?远。看着活着,却没了之前那种?鲜活的奋力向上。 胡玉婷站着,“阿圆,我...问你一件事?。” 周方圆抬起头,似是?被她郑重的语气感染到,不由得挺直背脊,“什么事?,婷姐。” 徐万里停下手?里活,直愣愣地,直到婷姐深呼吸一口气看了他一眼,他顿时心提起来。 “那晚,你去?哪了?”胡玉婷咽了一口吐沫,直直对上阿圆毫无波澜的眼睛。 “婷姐,也有人去?找你了吗?”周方圆平静的像是?再问,今天吃了什么。 胡玉婷却是?怒了,“周方圆我问你,那天你去?哪了?那个王八蛋掉进鱼塘是?不是?你?” 周方圆依然闭着嘴,脸上知至知终都没变化。 “周方圆,我在问你话。”胡玉婷气恼喘着粗气,看了眼四周的东西,最?终气的抬脚踢了旁边桌子?两脚。 桌子?上碗筷掉了,砰砰两声。 徐万里吓得脖子?一缩。 周方圆依然保持那个姿势没变,她只轻轻眨巴一下眼睛,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你可以拿刀子?去?捅人?我就不行吗?” 胡玉婷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望着周方圆,不知怎么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声音坚决道:“我可以,你不行。” “阿圆,是?不是?你?”胡玉婷声音软了,她想知道一个答案。 周方圆沉默的看着婷姐脸颊上的泪水,缓缓张开嘴,“是?我的话,你要怎么办?” 胡玉婷攥紧拳头,“我替你顶着。” “婷姐你十六岁了。”周方圆平静指出。 “我当然知道,不用你告诉我。”胡玉婷瞪着眼睛。 徐万里把桌子?边上东西全都收拾起来,他看着两个人,“我也能,而且我年龄小。” 但两人却没人看着他。 周方圆看着怒气冲冲的婷姐,忽的笑了,“婷姐,你十六岁了,你觉得自?己是?大人了,要工作,要照顾我们。可为什么总想着牺牲自?己?就因为你年龄比我大?拿着刀子?你敢捅下去?吗?明明连杀鸡都下不去?手?。” 是?上次中秋杀鸡的事?,胡玉婷哑然,张着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周方圆打断。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06节 “你知道刀子?捅进肉里需要多大力气吗?你知道什么位置最?好下手?吗?刺到骨头是?什么感觉吗?捅断血管迸溅的血水就像裂开的水管一样,会溅到你脸上,身上,鲜红的,温热的,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有一口气没死,你还?能补上一刀吗?他瞪着眼睛死死盯着你,你敢吗?” 周方圆一口气的质问,让胡玉婷不禁打起冷颤。 徐万里张着嘴巴,一动不敢动。 只听到阿圆还?在说,“在我看来,你就是?拿着刀子?激怒对方,想让他刺死你。然后用你的命,换我安稳日子?。” 胡玉婷是?有过这种?想法,在被阿圆说出来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没办法辩解。 “你...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告诉我,那晚你究竟干了啥,那人是?不是?你推进鱼塘的?” 周方圆对着胡玉婷笑,“我不会告诉你的。” “阿圆!”大吼一声,胡玉婷看着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的阿圆,简直快要气炸了。 “告诉你是?,你要替我顶罪。告诉你不是?,我什么都没做?你又?会继续问,那晚我究竟干什么去?了?所以,不管是?婷姐你,还?是?徐万里。”周方圆停顿,看着两个人。眉头深锁声音冰冷的说道:“不管谁来找你们,不管他们说什么,你们可以把你们所有知道的,包括我们如何计划的,我们做个什么都可以如实告诉他们。你们没做错任何事?,至于我,我不需要你们为我做什么?我做了什么我心里清楚,我等着他们来找我。” 第80章 周方圆对于徐万里和婷姐两人担心的问题, 给?出了明确答案。你们不用知道?,也不用为她做什么,知道的东西都可以说。并不需要?顾忌以及隐瞒什么, 她都?不需要?。 如?果瞒着着她, 以为是?为了她好?, 而做出违背她意愿的事情, 她会非常生气。 胡玉婷和徐万里都?被周方圆严肃的态度惊讶住了。 她非常严厉的逼迫下,两个人表示什么都不会做。如此这般,三个人之间气氛还是?有些怪异。 周方圆还有作业练字册要?做,她说完要?说的话, 没事人一样的该做什么做什么。 甚至晚饭还吃了三个包子。 胡玉婷心里有些乱,说到底,阿圆实际还是?什么都?没说。担忧还是?止不住的。 可阿圆既然?那样说了,如?果自己还要?那样做, 一定会惹她生气。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事情还没严重到最后一步,真要?出事瞒是?瞒不住的。 晚上洗漱完,胡玉婷先躺在?床上,周方圆做完作业又?预习了明天的课程, 才上.床歇息。 周方圆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她仰面?躺着。旁边没有传来以往的轻缓有节凑的呼吸声,便知道?对方还没睡。 她缩进被窝里, 慢慢贴上去。婷姐身?上暖暖的十分舒服,伸出手一点点抱住婷姐的腰身?, 凑上去, 脸紧紧贴在?她后背上。 “婷姐,你别生我气。”轻轻的嗓音, 柔软的像一片羽毛缓缓的落下来。 胡玉婷的心不知怎么的就软了下来。她鼻子发酸,心里难受的要?命。 “艹它?妈的。”忍不住怒骂,骂那溅的要?死的命运。 “咱们上辈子怕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这辈子才会这么倒霉。”胡玉婷嗓音带着一股哭音。她父亲早早去世,母亲又?是?那样的,奶奶辛辛苦苦带大她,却没享过一天福,人就那么去了。每每想到她奶孤零零一个人在?医院里去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都?会剜心一般痛和自责。 周方圆沉默。 耳边细微的抽泣声传来。 “婷姐,你别哭了,是?我错了。”周方圆收紧双臂,她紧紧靠在?婷姐后背,感受她浑身?颤栗。 胡玉婷却猛地转过身?来,反手把阿圆搂进怀里。她手脚冰凉,四肢身?躯瘦瘦的,摸着浑身?没有一丝肉。 “阿圆,咱们都?好?好?的行不行?我工作了,也能挣钱,即使云海市那边哪天不管你,我也能养活你,还有徐万里。即使日子很苦,但是?只要?我们都?好?好?的,日子就能过下去。”胡玉婷眼泪啪啪掉落,落在?周方圆的脸上,她感受到那温热的液体?,却烫在?心间。 “你不知道?,你来管教所看我,说会等我回家,我心里有多?高兴,高兴到走出那间房子后忍不住大哭起来。很多?次多?到数不清的晚上,我躺在?咯吱响的木板床上,想着今后我该怎么办?奶没了,家也没了,一.夜夜睡不着。我很害怕,今后都?会是?我一个人,啊呜呜,可你来了,来找我了。谢谢你阿圆。” “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的,你那么小,吃了的苦比我多?,经历的难处比我多?,我觉得?你太不容易了。我想看着你笑,看着你长大,看你过得?幸福。”这是?胡玉婷的心里话,她很早就认识周方圆,知道?她过得?有多?苦,知道?她想要?过得?好?,不断的努力努力。 周方圆轻咬着嘴唇,闭着眼睛声音很轻,颤抖着,“可是?婷姐,我心里很疼。”手死死攥着拳头,紧紧捶在?胸口,啪的一下,啪的一下,一下下重重的捶打着。 “我...我再?也不想看到身?边的人离开了。” 胡玉婷抱紧她,“阿圆,我们都?好?好?的。以后我好?好?工作,你好?好?上学,你和我,还有徐万里咱们三个就是?亲姐弟,以后也都?生活在?一起。” 周方圆埋首在?婷姐怀里,轻嗯了一声。 “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胡玉婷啪啪她的后背,忍不住吸吸鼻子,想着自己以后是?家里老大,她不能总是?哭鼻子,她得?做个表率。 * 可周一,原本找徐万里的老吴和刘明阳这次来到学校,想见一见周方圆。 还是?同一个会议室。 王广军带着周方圆从教室出来时,心里是?不得?劲的。虽然?那两个人没有具体?说什么事,只说见见。 “那两个人问了我一些你在?学校的问题。我说你成绩很好?,和同学相处也挺好?,学习态度很认真,上课也认真听讲。”王广军边走边对周方圆说。 “周方圆,如?果你有事可以找老师帮忙,前提是?你没犯错,老师会尽力帮你的。”王广军对周方圆一直有些矛盾。 矛盾点的就在?于周方圆和其他学生太不一样了。 她的身?上似乎带着一股常人无法理解东西存在?。 周方圆笑笑,“没事,老师你说那些都?是?实话。” 王广军看着周方圆神态,压根在?她身?上看不到一丝一点的不对劲。也不害怕,也不紧张。 就像推开办公室的门,去见教课老师一样轻松。 周方圆进去,并带上会议室的门。 老吴和刘明阳看着女孩进来,径自的走到两人对面?坐下。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扫视两人,然?后冷冷淡淡的说,“我是?周方圆。” 两人即使资料上看了无数遍,可亲眼对上人,却发现人和资料显示的完全不一样。 这哪是?五年学生该有的? 就是?现在?成年人见到警察传唤都?会吓得?,语无伦次,慌慌张张。 可眼见这个女孩,镇定自若的让他们诧异。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负责调查镇上假酒案子,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点问题,想问问你。”刘明阳拿出纸笔,嗓音温和的说道?。 周方圆点点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你问吧。” “镇上假酒案子,是?你,徐万里,胡玉婷三个人想法设法让派出所人过的吗?” “是?的。” 得?到痛快的回复,让老吴和刘明阳诧异了下。要?知道?在?此之前不管是?徐万里还是?胡玉婷面?对问话,态度都?是?极其抗拒的。甚至是?沉默不回答,要?么回答不知道?。 刘明阳眼中惊喜,立即又?追问道?;“那巷子口泥口袋?平房的大门锁?”不等话说完,周方圆给?出正确答案。 “都?是?我们做的,徐万里负责带徐二虎过来,并报警带警察来救人。婷姐守在?巷子口堵人,以防他们从里面?出来。” 老吴和刘明阳对视一眼,换老吴问话,“你们小小年纪为何要?做这些事情,造假窝点也不影响你们什么?” 周方圆看着两个人眼睛微眯起,“你们没必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你本子上不是?已经洗了红发廊了吗?” 伸出手指了指本子。 老吴低头一看,确实是?他疏忽了。不过心底却觉得?不对劲起来。 “所以你是?在?发现造假酒窝点有你们忌惮的马大铁在??所以才要?检举揭发?” “那个留着胡须的男人叫马大铁吗?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你既然?知道?红裙子发廊,就应该知道?当初的事情,我们破了他的财路,我们有过节。” “所以才要?在?半路上把马大铁推进鱼塘?”老吴说完紧盯着女孩的神情。 可女孩望着他的目光不仅不胆怯,却微微笑了。 “有证据吗?” 刘明阳惊骇的张大嘴巴,眼前坐着的的的确确是?个五年级学生,才刚刚十二岁。可听着对方说话,以及反问,他以为是?个心思?成熟,反应灵敏的成年人。 “有,有证据,你们堵住巷子口,又?把平房大门锁住。看似把生路都?堵住了,实际还有平房露台。造假窝点的人实际上也都?是?从露台上逃跑的。你们应该是?埋伏在?附近,等他们跳下并跟踪上去,路过鱼塘把人推进去。” “警察叔叔,你觉得?我和胡玉婷谁是?你说的那个跟在?后面?,偷偷把人推下去的人?” 老吴板着脸,拧着眉,看着周方圆声音低沉的说,“一开始我觉得?是?胡玉婷,因为你们当中她年龄最大。但现在?,我觉得?那个人是?你。” “确实不是?婷姐,她是?负责躲在?巷子附近,而且别看她刚从管教所出来,其实她胆子很小,杀鸡都?不敢。你怀疑我也不算错,你要?去过小徐村,向村里打听我,答案一定很精彩。什么拿刀砍人,捅人的,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周方圆几乎能想到那些话语。 刘明阳立即插嘴问道?,“那么你是?承认是?你跟在?马大铁身?后?” 周方圆看着他,点点头,“是?我跟着他的。” 刘明阳看了眼师傅,眼中欣喜,似乎案子破了,乘胜追击问道?:“那你也承认你推他进鱼塘,想淹死他?” 周方圆却没回答,反倒是?站起身?来,“我是?跟着他,但是?我没跟上,我腿脚不好?,我走不快。再?假设一下,我如?果真的推他,那我必须靠近他,靠的很近还要?猝不及防?诚如?你们说的,他在?逃跑?一定会频频往后看,往后观察?提高八百度的敏觉。我怎么靠近? 再?一个?就算我推他,但是?就那一秒成功,他也有机会伸手抓住推他的人?结果惯力就是?两个人一起掉进鱼塘里淹死?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你们过度猜测和多?疑?人就是?意外掉进鱼塘里?有没有可能高度紧张,扭头往后看的时候,一脚踩空了?而你们非要?往谋杀方面?去怀疑?” 第81章 周方圆的话音落地, 整个会议室显得格外安静。 刘明阳作为新人单纯的太多?,听到女孩说的话,他整个微张着嘴, 惊住了。 老吴手里掐着笔, 皱着眉, 脸色阴沉的打量对面女孩。 说实话, 再?来之前,他设想过几种情况,像是徐万里,胡玉婷那样, 再?或者哭哭戚戚的一直掉眼泪的。可唯独现在这种根本没有在他脑子里存在过。 似不?敢置信的眨巴眼睛,能清晰无比的看到对面坐的就是一个十来岁,才刚上五年级的学生??可若不?是这张稚嫩的面孔,他还以为是个成熟稳重的理智大?人。 如果用标准衡量他之前的问话, 可以说是非常糟糕的。稍稍回忆下,她看似所?有痛快伶俐的回答,都在逐步的掌控主导权。甚至一步步的把她的思路强压过来。 哪怕就短短几?秒钟,他真的被她的话影响了,在心底思索是不?是他们过于?敏.感了? 老吴把本子合上, 知道今天是用不?到了。 他细细打量这个女孩,惊奇中又带着一股不?可思议,“周方圆?诚如你?刚才说的, 如果你?没有想要暗害他,你?为什?么说要跟着他呢?跟着是手段, 跟上想做什?么才是目的吧?”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07节 周方圆面无表情?的对上老吴的视线, “根据你?们假设的意图,我?跟上他好似就是为了要害死他?可是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多?做?我?很?瘦小, 不?光腿脚,腰也很?不?好,力气不?大?。面对一个成年男人我?有什?么自信和底气能暗害他?而且说了这么多?,我?承认跟着他,只是想知道他逃跑的路线。但是我?刚才说了,我?走?不?快,没追上。” “而且,杀一个人需要多?大?的仇恨?我?们之间貌似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吧?杀鸡我?可以,杀人我?是不?敢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把一个意外,非要整成谋杀似的。我?愿意把我?知道的所?有,做的所?有如实说出来,但是莫名须有的,我?也不?会承认。” 周方圆看似很?配合,实际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反驳。一字一句都在强调是他们过度猜测。 问话很?明显问不?下去了,周方圆回教室。 老吴和刘明阳从学校出来,两?个人面容严峻。刘明阳犹豫了下,纠结要不?要说。 老吴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 “师傅,她说的其实也有一点?道理,杀人要有杀人理由?仇恨?他们之间的过节就是两?年前的红裙子发廊的事?但是因为这个作?为杀人的理由,有的解释不?通,有点?牵强了?当然,我?也不?是说她的都对.....啊呀...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刘明阳使劲挠挠头,发现自己说的话毫无逻辑可言。 老吴却是没在思考案情?,他问了不?相关的问题,“小刘,你?怎么看那孩子?” “周方圆?” 老吴点?头。 刘明阳瞬间像是临时面对考核一般,蹙着眉头,好似老吴问了一个十分刁钻的问题。 “师傅,我?觉得?她不?像个小孩,进门开始我?就在观察她,她没有任何拘束不?安,紧张之类的表情?。就像是早知道我?们会来,十分坦然镇定的坐在我?们面前。如果说她真的是暗害马大?铁的人,我?觉得?十分恐怖。我?们是警察啊,还是两?个陌生?人,她完全?没有任何的不?自在。她十分镇定,理智,反应灵敏,心理素质也十分强大?,而且她很?聪明,说话条理清晰。哪一点?看都不?像是一个孩子,我?亲戚家孩子,这个岁数轻轻吓唬一下,还会大?哭呢。” 刘明阳像是想到什?么,“师傅,我?觉得?制作?假酒曝光之前做的那些,应该是都是她安排的。”徐万里和胡玉婷显然更像是执行的人。 想到这些,莫名浑身一凉,嘴里小声嘀咕着,“才五年级?” 相比年轻的新人,老吴算是心理承受能力强,还见多?识广,“未成年犯罪也不?是没有。”但是对比简单粗暴的那些,周方圆算是有勇有谋。 “她说的话最好多?思量几?遍,她并不?简单。根据村里人口述,以及派出所?记录的相关资料,你?还没看出明白?她的成长环境十分糟糕,而且性格相当有攻击性。她的确聪明,眼睛镇定,说话清晰,如果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我?相信会有一番作?为。但是现在,你?仔细看看她的资料和记录?父亲软弱可欺上吊自杀好朋友奶奶住院缺钱就敢和朋友去抢劫?对付村里人,打不?过也不?服软,而是蛰伏下来趁人不?备伺机报复?这是一头狼崽子,别看她现在小,要是等她长大?...阿呼,没得?到正规教育只怕会更可怕。” 这样的家庭出身,幼年童年经历恶劣,身边无长辈父母,在这样欠缺的环境里成长?几?乎能想象到多?少年后一个游走?在社会边缘,脚踩黑暗成长起来的人,无畏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又拥有过人的头脑和手段...... 老吴想到过往经历和见过那些罪犯,心情?十分沉重。 好像看到一棵明明能成为参天大?树的栋梁,拦腰折断一样。 刘明阳没想到师傅对周方圆评价会这么高,有些惊讶,“师傅,应该不?至于?,她班主任说她成绩好,和班上同学相处的也好。而且你?看她很?重感情?的,和徐万里胡玉婷之间。” “希望如此吧,但是马大?铁的事还没完,还得?继续调查。”老吴面色沉重。 刘明阳却拧着眉头,“师傅,虽然我?们猜测都有依据,但是没有证据啊。” 那孩子一句,有证据吗?似乎笃定他们没有证据一样。 周方圆很?能藏得?住话,她什?么都没和人说。上课放学,回到家里写作?都相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徐万里是知道她见过那两?个警察的,而他刚开口问了一句,就被阿圆打断了。 “什?么都别问,真要有事我?会说的。”周方圆是笑着说的,神情?很?自然。徐万里只能把担忧放进肚子里。 接连两?天的平静,周方圆却知道事情?没完。 周日的数学测试成绩出来了。 王广军拿到成绩排名的时候,满意的笑了。 能参见镇里比赛的名额有三个,如果按照这个成绩排名来看,陈立和周方圆都应该在名额之内。 周方圆成绩不?光在一班内,就连其他三个班的都有些震惊。 一班三个人参加的测试,徐博的成绩不?算差,可是唯独他一个落下了,心里那滋味还是很?不?好受。 尤其班上议论周方圆的时候,之前期中考试是前十,现在她数学成绩拔尖,恐怕期末考试的成绩排名还要往上提一提。 对于?自己的成绩周方圆表现淡淡的,和她预估的成绩差不?多?。 王广军本来的预期是重在参与,但是周方圆进步程度让他惊讶。甚至给了他惊喜。 去镇上比赛的话,说不?定有可能。 陈立虽然数学成绩也好,属于?有天赋。如果他家里注重且愿意培养的话,这个时候让他接触奥数,以及比现阶段高深的知识的话。未来可期。 但现阶段,陈立的数学深度仅限比课本深一点?的。他还没有接触到更高深的。 很?明显,周方圆是有接触的,她的知识不?限在课本上。 然后惊喜很?快破灭。 徐镇有四所?小学,数学测试本校选出名额送报到镇上。徐村小学按照检测成绩前三名那就是一班陈立,周方圆,四班的一名同学。 但是学校登记报上的名额,却没有周方圆的名字。 王广军以为哪里出错,还特意找了上去。 “数学做题检测周方圆成绩是前三,为什?么没有她的名字,反而是三班第四名的报了上去?”王广军知道第四名同学,是上次期中考的年级第一,数学满分的学生?。 王广军十分不?满,但是学校给出的答复十分明确。 总结大?概意思,“周方圆的成绩不?稳定,而且她之前学习没有扎实功底。这次成绩怕有运气成分。去镇上比赛还要求稳求准。”三班的同学期中考试年级第一,以往的成绩在班级排名,还是校排名都是一,二名。 可能一次侥幸考好的和一次意外考差的,学校最终还是选择三班的同学。 并安抚王广军道:“以后还有机会,周方圆如果实力硬实,期末或者以后多?的机会证实,不?差这一次。” “如果是这样的,我?的学生?问我?那数学检测目的是什?么?都是实实在在考出的成绩?凭什?么她的成绩不?算数?平时就能给的第四名机会?”王广军气的很?,学校这边意见不?改。 他直接掏出随身带的笔,当着学校领导的面,把登记名单上的陈立直接划去。 “我?带的学生?用成绩讲话,我?不?接受这种理由,周方圆有成绩,有实力,她不?光是代表她自己,也是一班的一份子,她不?去,一班放弃这次镇上比赛。陈立空出的名额给其他班级同学。” 王广军气愤愤的离开,课间的时候把陈立和周方圆叫到办公室。 他特意看着陈立说,“如果你?想要参加镇里比赛,你?可以直接去找校主任。但是在我?这边你?和周方圆代表的都是一班。” 陈立似乎没经历过这种事,有些蒙蒙的。 倒是周方圆对王广军的做法?很?惊讶,没想到他能为她据理力争到这种地步。只是.... 看着蒙圈不?知所?措的陈立,周方圆直接对他说,“陈立,你?想参加就参加,不?需要想太多?。而我?,参不?参加都无所?谓。本来就是想通过测试题测测自己水平。” 陈立瞥了眼班主任,惊讶道:“你?不?想去镇上比赛?” “获奖给发钱吗?还是能保送市里初中?”周方圆看向王广军。 王广军确实被周方圆气笑了,自己在校领导面前努力争取,结果到了她这,就因为没有实质性奖励反而不?想参加。 陈立一听,“有奖状啊,还有名誉啊,说出来多?好听啊。尤其过年的时候。” 周方圆还是浑不?在意样子。 倒是王广军突然想到,周方圆没有家人,对于?这种能和家人分享,亲戚朋友炫耀的名誉她似乎真的不?需要。 想明白之后,王广军说他等会去找校主任,把陈立的名字加上。两?个人临走?回教室,王广军几?乎命令似的对周方圆说,“期末考试语文不?管,数学年级排名必须第一。” 看的出来王广军和学校置气了,竟然开口说道:“如果你?期末考试数学成绩年级第一,过年奖励你?五斤猪肉。” 陈立以为自己耳聋了。 周方圆却听得?明明白白的,扬着嘴角笑了,“行,没问题。”过年包饺子的肉有了。 * 老吴和刘明阳去了鱼塘,两?个人走?在鱼塘边缘揣摩着那晚马大?铁掉进去的场景。 鱼塘边缘为了巩固岸边土壤,栽种了很?密集的女贞树,即使这个季节叶子也是浓密的。 白天的时候,行人一般靠着树的左边行走?。而晚上,加上逃跑状态,为了防止别人发现自己,应该会在树右边里侧,紧靠着鱼塘镶的砖头边。 老吴让刘明阳贴着右边里侧走?,自己跟在后面。 “你?把自己当马有铁,我?悄悄跟在你?后面。”老吴退后三四米的距离,他看着刘明阳在里侧走?,三步一回头。 然后女贞树右侧矮小枝丫会戳到人,必须缩着脖子低着头,可即使这样有时候还是会被戳到。 老吴慢慢靠近,出奇不?易从背后伸手,刘明阳手疾眼快的攥住女贞树。 两?个人再?次尝试,刘明阳很?多?次能快的抓住女贞树,要不?拉住老吴。 仅有一次身体虚晃,要掉进鱼塘里。 “师傅,想靠近马大?铁趁机出手,必须走?路无声,悄悄靠近。我?感觉有些困难。” 老吴摸着下巴,思索着,看着鱼塘另一侧。岸边老人拿着网兜捞鱼塘里漂浮塑料袋,瓶子之类的东西。 猛地抬起头,“如果不?是靠近呢?而是用那种网兜的杆子在背后来一下呢?” 刘明阳哭笑一声,“师傅,那女孩肯定又要问一句,你?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 “那么晚天又黑,除非有人亲眼看见。不?然咱们说的这些,真的就是怀疑。”不?得?不?提醒一下,虽然前期所?有安排都是朝着这个目的设计的。 * 老吴第二次是单独来见周方圆,还是在放学路上。 周方圆好奇的打量四周,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似乎再?问另一个人呢? “小刘回市里了,市里让我?们来办理造假酒的事情?。办理的很?顺利。”老吴暂时没动身回去,他对马大?铁掉鱼塘的事还是有很?多?疑问。 徐万里默默跟在周方圆身后,心跳忍不?住砰砰直跳。 “你?找到证据了没有?”周方圆问的像随口聊天一样自然。 老吴笑了笑,放慢脚步,目光注意到周方圆腿脚上,几?乎一眼就能知道她的腿脚应该受过很?重的伤。 但是资料上并没有写。 “你?的脚怎么伤的?” “车祸,下雨天有辆汽车朝我?撞过来。”周方圆低头看着自己脚,声音淡淡的,有些自嘲道: “我?狠狠砸在地上,昏迷很?久,脊椎受损了,差点?人就报废了。” 那段灰暗的日子,周方圆很?不?想回忆。 “你?班主任说,你?成绩很?不?错,想过将来要干什?么吗?”老吴今天也像是来聊天的。 周方圆沉默了下,“以前没学上,想着能上学就好。上学之后想着好好学。对于?将来,那是很?远的事情?。” “马大?铁今天在医院死了。”老吴站着,眼眸一沉。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08节 周方圆仰起头,眼对眼对视着,“你?想看我?有什?么表情?吗?畅快的?窃喜的?得?意的?嚣张的?”嘴巴里每说出一个词,脸上变换一种情?绪,最后表情?冷冷的。 “叔叔,我?没做过你?说的那些,你?执意认定我?有罪,就要拿出证据来。警察也不?能凭感觉办案。连我?这样小学生?都知道,警察办案子要人证,物证。” “抓捕造假窝点?其他看管人交代,他们曾经和马大?铁去勒索威胁过胡玉婷。甚至胡玉婷掏出过刀子想要杀人?”老吴看了眼旁边的徐万里。目光最终落在周方圆身上,试探性的说道:“如果这个人不?是你?,是不?是胡玉婷?” 周方圆面无表情?,眼神幽深冰冷,“你?心里明明有个标准答案,敢做,能做,会去做这种事的人只有我?。你?假装把怀疑猜测从我?身上移到婷姐身上,但其实你?心里认定的头号目标还是我?。” “警察叔叔,你?有证据证实的话,就来抓人吧。我?,徐万里,婷姐我?们就住在小徐村村西,除了这里哪里也不?会去。或者你?想误抓婷姐,逼迫我??以为我?会良心过不?去?自责内疚,然后主动坦白你?说的那些猜测?说我?跟踪马大?铁,从背后把人推进鱼塘淹死? 叔叔,你?要和我?比良心?还是狠心?我?对后者很?自信。叔叔你?有孩子吧。” 老吴微微皱眉,不?明白最后问话的含义,“两?个孩子,儿子上高中,女儿和你?差不?多?大?,今年也读五年级。” “肯定不?会有人堵在您孩子放学回家的路上,对她说些莫须有的事情?。为什?么你?会认定一个坏蛋的死,是我?做的。你?没证据证实,但是你?怀疑我??可你?凭什?么怀疑我??假如您女儿同桌丢了东西,只因为你?女儿坐在附近,曾经说过那东西很?好看,表示也想要。同桌的父母就在学校拦住您女儿,逼迫她承认偷东西。同桌父母的猜测就如您现在这样。” “看到您我?很?难受,我?希望下次再?见到您,是有证据的,确凿的可以直接带走?我?的。而不?是靠这样方式,您也不?想看到您女儿被怀疑成小偷,被对方一次次堵在学校里,教室里?我?也一样。”周方圆看了眼一直紧张担忧到不?行的徐万里。 “徐万里,你?信我?,我?没做过那些事,你?不?要害怕。” 第82章 老?吴回市里了, 徐镇平房造假酒案子给上级做了汇报。该抓的抓了,该审讯的审讯了。 会议一开就是一上午,中午到了饭点才从会议室里出来?。刘明阳越过同行, 紧跟在?老?吴身后, “师傅?马大铁事情呢?” 原以?为师傅会在?汇报上提出, 结果听了一上午, 只简单说热心民众检举。不该是这样的啊。 那么明显的认为设计?他一个新人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有东西。 刘明阳满眼?疑惑,十分不解。 “师傅,那女孩很不简单的,我回来?一直在?想这个案子?。胡玉婷拿过刀子?见过马大铁, 说明她有意图。马大铁的同伙交代他用周方圆威胁胡玉婷。 胡玉婷动了杀人的念头,只是未遂。而刚好?那天就是周方圆和徐万里没去学校的第一天。当时动手?的现场只有胡玉婷和徐万里? 那周方圆没去学校她在?哪? 而且我发现所有事情里,就她的行动轨迹最不清晰。一直隐藏在?暗处,在?伺机行动。关于胡玉婷我找了管教所要了她这两年?的资料, 和人起争执打?架四五起。是个脾气冲动的动手?型,但也只是如此,她没有杀人的勇气。 相反,周方圆过完可以?看出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而且有多?次动手?伤人事件。她完全是能做到的。 师傅,这个女孩简直太可怕了, 面对?我们?问题,她太冷静,太淡定了。小小年?纪不畏惧生命, 道德上没有底线?这样没有具体是非观念的小孩长大,十有八.九都会成长为罪犯。” 刘明阳紧跟在?老?吴身后, 他嘴巴没闲着, 芭芭拉啦一通说。他回来?之?后越想越觉得可怕,尤其?回到家看到邻居家上小学的小孩, 没给买玩具屋顶差点掀开了。 中午饭点的时间,走廊上都是出勤回来?,或者准备出去吃饭的同事。痛到刘明阳大声咧咧,都忍不住看过来?。 有那熟悉的打?趣,“老?吴,你这遇到什么案子?了?未成年?犯罪?" 老?吴沉着脸瞪了刘明阳一眼?,“就你显摆?就你学过犯罪心理学?就你上过培训课?” 刘明阳自认激动了点,声音大了点,伸手?摸了摸鼻子?,声音变小,“师傅,周方圆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我不清楚?”干了这么多?年?警察,直觉有时候比证据更准确。 “那汇报的时候怎么不提啊。” “马大铁死了,医院诊断脑损伤为死亡主要原因。法医做过鉴定,他除了脚扭伤,身上并无其?他伤口。” 平房露台高二米八,扒着跳下也有一米多?高度,崴脚不算稀奇。 “主因是人落水死亡,我们?需要证实他是意外落水还是人为落水?因为各种前因我们?把?视线落在?周方圆身上。对?,她各种表现都极不符合她的年?龄,而且她也有强大过硬心理素质去做这事。然?后呢?你有证据吗?我都把?鱼塘附近踩烂了,鱼塘的主人我问过多?次,当晚救人没发现附近有人?或者异常?比如落水位置,地点?” 刘明阳知道不容易,“师傅,周方圆不容易突破,但是能看出来?她很重视朋友?不能从她两个朋友嘴里问出什么吗?” 一说到这个老?吴更沉默了。 想到回来?前他在?放学路上等周方圆。 不管是做戏,还是表演,他都得说这个女孩太厉害了。和他说话的空隙还在?关注同行的徐万里。甚至只用了短短几句话,就把?徐万里的紧张担忧消除了。 厉害在?她说的话真真假假,一开始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假的当中混着真话?让人很难分辨。她的表情,神态,肢体语言,就像一个完整精密系统。 旁人撒谎总会有些许痕迹,她则是浑身一提。 对?着徐万里说信她,她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很明显徐万里信了。 老?吴心里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周方圆暗地里做的事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最亲近的朋友恐怕并不知情。 而且两人极其?信任她。只要她说不是,就会无条件相信她。 而她做的事,天时,地里,人和,竟是找不出明确证据来?。 “但凡当时有能个人路过,看到她在?鱼塘边附近,这事就能查下去。” 刘明阳愣住,“师傅?那马大铁就这样死了?” 老?吴拿起会议记录对?着他的头啪啪两下,“他死的不无故,你不看看他的事。”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似无奈的说道:“你刚毕业接触的少,都知道办案子?需要讲证据,可有时候你明明知道对?方做的,就是因为证据不足。小刘啊,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就目前来?看我们?真的没证据。就像周方圆说的,我们?的怀疑来?源于对?她的成见。” “小偷和学生,当再次丢失东西,很容易都怀疑到小偷身上。”周方圆那天放学对?他讲的。 “但是,师傅你不是也赞同我的。”刘明阳刚毕业实习初次就遇到这种,上头上心了,也有些钻牛角尖了。 老?吴拍拍他的肩膀,“再说吧,我抽空还会去徐镇一趟,有些话还要再说一说。”周方圆虚才十二岁,身边没有父母教导,做事全凭自己判断,很容易酿出大祸来?。 老?吴不由得想到那天临走,周方圆最后对?他说的话。 “叔叔,做您孩子?一定很幸福。您会帮她查清真相,还她清白不让人重伤她。爸爸保护,妈妈怜惜心疼,她只要大哭宣泄委屈,你们?会上前抱着她安慰。 叔叔,我们?没有爸爸妈妈,可能有一天在?这家里消失不见了,别人也只当我们?是离家出走了。可能是十年?,二十年?,我们?的尸骨在?个偏僻地方被发现,才知道我们?死了。” 老?吴记得当时他被这句话震撼了,久久才回应一句,“如果有困难可以?去派出所求助。” 却看到女孩嘴角扬起一抹笑?,来?不及到达眼?底便转瞬即逝,“再说吧。” * 转眼?徐村进入了冬天,村里老?人都说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都要早,都要冷。 学生早早换上家里人缝制的棉衣棉袄棉鞋,里面在?加一件手?工编织的毛衣,外面套着校服。家庭条件好?一点的买双运动鞋,不是都是家家户户按照统一的鞋样子?,用棉花做的布棉鞋。 早上双手?缩在?袖筒里,或者带着一副毛线手?套,带着挡风帽子?顶着寒风去上学。 天气越冷,周方圆只觉得骨头都在?冷,腿脚的骨头都要冻的僵硬起来?。谁料还能有雪上加霜的事。 云海市的冬天也冷,只是没有东山市这么冷。所以?她的一双手?还算能看。 可今年?暌别两年?,她差点忘了自己这双一到冬天就烂掉的手?。以?前冬天她的手?都会冻烂,手?指头肿的老?粗,都弯不过来?,最难受的还是肿到起皮干裂出血。今年?没这么严重,可是到底写字写作业不方便。 尤其?一冷一热交替,那才叫刺激,痒痒的恨不得把?手?面扣烂掉。 胡玉婷在?镇上听了一个偏方,按天的给周方圆涂抹。 刚立冬的时候,云海市段阿姨就给邮寄过来?一箱一箱的棉衣棉服。还有帽子?,袜子?。光是冻手?膏药就要好?几种。 有一款全英文的进口冻疮药。可能着外国的冻疮治不了国内的冻伤,反正作用都不大。 邮寄来?的棉服棉衣不光有周方圆的,连带着胡玉婷和徐万里的都有。甚至村里老?汉夫妻俩的也有一件。 另外还有一件事,段华章是通过电话给周方圆说的。 “云海市作家协会准备在?过年?期间,准备一场活动,其?中会有一场于蓝的悼念会也是读书会吧。她生前其?他的书籍突然?火了,加印出版也会在?那发售。作家协会邀请了一些书迷,其?中还有于蓝的妈妈苗女士。”段华章见过周方圆抱着于蓝的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还是段立东找段华章的,让她问问周方圆想不想过来?。 于蓝的妈妈苗女士实质是上阿圆的亲外婆,可两人之?间恩恩怨怨似乎说不清。苗阿姨大闹医院的事,她知道。 如果当时不是护工和医护人员及时赶过来?,她恨不得掐死阿圆。 所以?,段华章本意是两人最好?能不见就不见。于蓝的去世,两个人都很痛苦。明明都是于蓝生前在?意的人,却都彼此憎恨对?方。 而且,几次碰见,苗阿姨的状态十分不好?,而阿圆对?于于蓝的死一直都没敞开过。 她是很害怕两人见面的,双方彼此都是伤害。 * 周方圆没说去不去,岔开话题问了几个无关紧要问题。可挂了电话人坐着,明显愣神。 假酒案子?之?后,老?吴只身来?过两次,有一次直接找到家门口。周日,家里三个人都在?。 胡玉婷和徐万里看到他,犹如老?鼠见到猫,豺狼遇到虎豹,害怕又紧张。 老?吴却不是空着手?来?的,他手?里拎着两个装水果塑料袋。一袋苹果,一袋零食,东西往桌子?上一放,黑黝黝的严肃脸,难得露出一丝笑?来?。“别紧张,今天不是来?办案子?的,就是有些话要说一说。” 尽管这样,胡玉婷和徐万里依然?没放松警惕,眼?神防备着,却个个看向沉默不说话的周方圆。 周方圆抬起头,“徐万里,婷姐,你们?去一趟大爷爷家里,之?前奶奶说她腌制的腌菜好?了,让我们?过去拿一点过来?。” 胡玉婷眉头皱着看了徐万里一眼?。知道这是阿圆故意支开他们?,心里不乐意。 徐万里这回却十分听话的进灶房拿了一个大瓷碗出来?。 他也不说话,就捧着碗站在?门口。原本想留下来?的胡玉婷,一对?上阿圆目光,只能讪讪地笑?了笑?,迈着脚往外走。 可走一半,猛地回过头恶狠狠的看着老?吴,“你别对?阿圆说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你怀疑阿圆。但是阿圆说不是她,那就一定不是她。她重情,讲义气,为了朋友什么都能干。她有我和徐万里,她不会做的。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人不去抓,为什么总是来?欺负我们?。” 胡玉婷心里愤愤,有人欺负他们?的时候,该管的总是和稀泥。针对?他们?的时候,却紧追不舍。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这个社会是不公?平的。 说完,人招呼徐万里一声,出门去大爷爷家。 家里只剩下周方圆和老?吴。 面对?胡玉婷临走说的一番话,两个人都是无声以?对?。 相互对?视一眼?,老?吴在?周方圆对?面椅子?上坐下,他从衣的口袋里掏出烟盒,扣扣的倒出根来?,没点燃,只是含在?嘴里撮两口,像吸烟一样夹在?手?里。 似乎把?烟瘾压下去了,才抬起头眼?眸深沉的看着周方圆,“她对?你来?说是家人吧。” 周方圆看着他点点头。 “你不愧疚吗?”老?吴眯着眼?睛打?量。 “我听不懂。”周方圆面无表情的说。 “你懂,你比谁都懂。徐镇造假酒案子?结了。法医出具的报告,写马大铁逃跑路上意外落水脑损伤严重死亡。至于真相你和我都清楚,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这不是你轻视人命的理由,即使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会有律法来?严惩他,而不是应该有个人出于泄愤,报复等种种个人理由来?致他死地。” 老?吴把?话说开了,以?为会看到她伪装的表情会有破裂缝隙。结果至始至终她都是无动于衷,似乎他讲的话和她无关。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09节 眉头皱着,继续说道:“周方圆,你欺骗了他们?两人,而他们?对?你无条件的信任。你不愧疚吗?你对?他们?撒谎了。” “我之?前就说,如果你有证据证实,就可以?正面上传唤,审讯和拘留给我定罪。”周方圆想要站起身,不打?算再说这个话题。 老?吴伸手?制止,低垂着眼?眸冷冷看着她,“就因为没有证据,今天我才会来?到这。我找过你们?班主任。他对?你评价很高。说你头脑聪明,学习踏实认真,在?班级里也有很威信,还说你准备考取市里的初中。与之?相反的是小徐村对?你看法。在?我看来?,小徐村里的周方圆是个心狠胆大,可以?杀人要人命,学校里的周方圆是个对?期盼未来?,认真生活的。” “是小徐村的周方圆杀了马大铁,学校里的周方圆为了家人朋友不受威胁设计了这些事。你七天没有上课,应该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现了马大铁在?做的事情,然?后不动声色安排设计这些。 我猜你和徐万里胡玉婷说的是把?马大铁送进监狱,但是你应该知道他作为看管场地的一名员工,罪名实在?有限,可能几个月,一两年?。所以?你自己在?背地里又策划着让马大铁自然?死完。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料到马大铁一定会经过鱼塘的。而且在?那之?前你应该误导了我。你没有跟踪他,而是提前在?鱼塘女贞树阴影里躲藏着。他担惊受怕确实会频频后看,如果这个时候你冷不防的窜出来?,他会受到惊吓,可能因此落水,也或许你又推了他一下。” 老?吴继续说,“那天很黑,没有路人,完美的替掩藏了这一切。” 周方圆似无奈的叹口气。 “周方圆诚如你说,我没证据,但是我依然?认定马大铁的死和你有关系。这无关成见,而是我做了二十几年?警察的直觉。我见过很多?因为证据不足而放过的罪犯。事后我会很懊恼,甚至恼火的把?办公?桌掀了。但这次我没有。” 老?吴低着头,又把?那根烟重新装进烟盒里,“你之?前提过我的孩子?,那我今天就作为一名父亲来?和你说说话。”目光微微抬起看到屋里墙上周金山的黑白照。 “你很聪明,甚至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我想可能和你早期生活有关。心理素质强硬,起码到现在?你的表情,眼?神都没有泄露你的慌乱。可是,你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精密的仪器也会出现纰漏。不要让自己游走在?危险的边缘,稍有不慎就会被黑暗吞噬。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市里初中,要心存畏惧,行为有止。把?你的聪明智慧用在?正确的地方,过去可能经历很多?磨难,可能在?你委屈受苦的时候,很多?人束手?旁观。你对?这个社会失望,你觉得可能没人会帮你,但是,不能以?暴制暴,以?恶制恶。你身边还有两个朋友一样的家人在?,你想保护他们?,就要优先保护自己。” “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将来?会有便利于各行各业的科技器材出现。严打?违法犯罪,在?现在?很多?无法破解的迷案,悬案,将来?可能很轻松就能解决。你父亲如果活着,他知道你聪明优秀,一定很欣慰,如果你将来?能有一番作为,他一定非常自豪和骄傲。” 了解过去贫苦的父女俩,父亲死后,就剩下她一个人。生活艰难,举步维艰。 也听到过她曾经挨得打?,受的伤,老?吴觉得是生活把?这样一个孩子?逼到现在?这样子?。 本质不坏,只是想要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不信任周围的人,只相信自己的力量。 周方圆盯着老?吴看,她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人来?家里只是为了说这些话。 老?吴起身,留下一张纸,笑?着说,“这上面是我家在?市里的地址和电话,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希望今天的话你能听进去,你还小,人生才刚开始,不能一开始就走错路。我女儿和你同年?级,她准备上三中,如果你要考三中,说不定你们?能成为同学。” 周方圆站起身看着他离开,又瞥到桌上留下的纸条,眸光意味不明。 老?吴出了大门口,就看到寒风中站的哆哆嗦嗦的两人。手?缩在?袖子?里,雪白的白瓷碗放在?地上。两个人就只是从堂屋里出来?,哪都没去。 胡玉婷和徐万里看到老?吴出来?,纷纷站直身子?,“你...你和阿圆说什么了?” “来?道歉的,之?前是我冤枉了她。”老?吴看着两张突然?变得一致的笑?脸,看着他们?眼?中乍现的喜悦,接着说:“我叫吴建设,我留了地址和电话,以?后遇到事可以?联系我。大半夜的起来?灌泥口袋不累吗?”说的是巷子?里那些泥口袋。 胡玉婷隐忍克制着心里的喜悦,“你真的是来?道歉的?”心底一直隐隐的担忧,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老?吴点点头,坦然?说道,“是的,来?道歉的。” 胡玉婷和徐万里相视一眼?,似乎想到什么,赶紧说道:“那什么,你现在?走吗?可以?留下吃饭,我中午吃面条。” 徐万里板板点头附和,“婷姐做的面特别好?吃。” “不了,市里还有事。周方圆脑子?聪明,你作为大姐要多?督促她学习,她的脑子?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老?吴冲着胡玉婷说道,三个无父无母,没有血缘关系,却相依为命的三人,把?彼此都当成自己家人。 胡玉婷连连点头,十分肯定的道:“阿圆脑子?一准能考上好?大学。” 老?吴走了,留下一张日后可以?联系地址和电话。 日子?一晃,过得很快,徐镇下雪了。 漫天的鹅毛大雪,一下一天。路上的雪被踩结实变成了冰,踩在?上面稍微一滑就摔了。 周方圆走的格外困难。 拄着一个棍子?,旁边徐万里时刻小心翼翼的。 往往走到教室,大冷的天,额头能出好?多?汗。临过年?了,就要期末考试了。 开学那会崭新的书本变的旧了,最后一周的学习复习就是为了期末考试。 早自习班主任王广军早早来?到学校,在?教室讲台前坐着。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最后一个星期就要严抓严管。 有班主任在?前面压着,早自习朗读声没断过。就连一向不怎么学习的徐猛,曹建斌也都捧着课本背诵。 期末考试后就是过年?放假,成绩好?不好?关于放假的质量问题。 所有人都集中精神应付期末考试。 班上成绩好?的更是不竭余力的学习,他们?要的可不是班级排名,还有年?级排名呢。 老?师说了期末考试全市统考。小学毕业准备报考市里初中的这次更要好?好?考。说只要是市里统考的成绩都是格外看重。 周方圆和平时一样,但是她脑子?却想着过年?之?后,她要去云海市一趟,不是云海市的作家读书会,只是单纯的想到她墓前说说话,给她看看自己考试成绩。 第83章 东山市所有小学考试时间定为一月二?十三号, 全市统考。 徐镇小学各年级班主任都开了会?,在最后冲刺时间里,严格要求学生?学习。毕竟全市统考, 县里, 市里都是看成绩说话, 徐镇学校也不想成为垫底的存在。 什?么体育课, 音乐课,手工课全部?停了,全都改成自习课,要不就是复习课。 王广军按照学习单元划出重点, 把侧重例题又讲解一遍。深怕学生?记不住,粉笔在黑板上哒哒哒的敲下无数个白点,“这样的例题一定会?考,这里划重点。可能会变个形式考你们, 但是你们要把这个题型吃透。” 王广军教?数学多年,每年期末的数学试卷类型他多少有点经验。学期中考试,一班考了垫底,让他脸上无光。这次期末考试可以说抓的相当严格。 上课不注意听讲,黑着脸直接过去提着耳朵站起来。 个子最高的曹建斌, 体重最胖的徐猛,被抓次数最多。多到上课不注意听,下午放学也给拎到办公室给他们补习一个多小时。 王广军也不走?, 出题给他们,什?么时候解答出来, 什?么时候回家。整治两次效果出奇的好。 王广军把这心?得?体会?交给语文老师, 默写,背诵谁不会?的就留下来继续背诵。结果一节课都背不出来的, 放学十几分钟磕绊的能全部?背诵下来。 可见给他们时间不用,占用放学时间让他们学习,事半功倍。 结果一班这法子,传到二?班,三班,四班,你看到了放学时间,各科老师后面跟着一串学生?进办公室学习。 好在老师办公室里面烧着炉子,一点不冷。这现象一直持续到一月二?十二?号。 老师们都尽力了,为了明天考试不出错,还不忘叮嘱,“晚上睡觉前检查文具盒,铅笔橡皮,尺子草稿纸。铅笔削好备用着。都早点睡,明天精精神神的考试。考出好成绩,过年吃肉都比别人香。” 周方圆状态很好,尤其是她在数学方面。王广军一直认为有些学生?是有天赋存在的。 普通学生?想要学好,勤奋努力很重要。但是想要学成尖子,天赋也就是农村人常说的开窍。必须得?开窍。 五年一班里,在数学这科里,王广军就只?发现两个人。一个陈立,一个周方圆。这俩在数学上是有天赋的,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自习课的时候他看到周方圆桌子上放着一本六年级的数学书,手里正在做的也是六年级的数学练习册。而且已经做了大半。 超前的学习意识,让王广军惊讶不止。 想学,去学,这点上陈立就没有,这是两个人的差别。 二?十二?号下午放学,周方圆把仅剩的课本装进书包里,在这之前她已经陆续的把书桌带空了。 二?十三号考一天,二?十六号或者二?十七号出成绩,领完成绩放寒假。必须把教?室的书本全部?带走?。 徐万里的书包装的满满的,可是身?上穿的多,鼓鼓囊囊的,手臂不好弯曲。他自己带了一个化肥口袋,又把书包放进去,他直接背在肩头上。 “阿圆,你看我。”徐万里背过身?去,给阿圆看自己身?后化肥口袋。周方圆心?领神会?,咧开嘴直接笑了。 “是不是像我们在云海市捡破烂的样子?” “不像,你现在可不像吃不饱饭的。”说着周方圆忍不住嗤笑,实在是徐万里变化有点大。 夏天晒得?整个人黑黝黝的,像个煤炭筷块。入秋上了学,天天在教?室里,人稍稍养白一点,现在肤色是小麦色。加上婷姐天天从羊肉馆里打包一些剩菜。店里老板又隔三差五的给点肉,大骨什?么的。 现在家里伙食直线上升,徐万里吃的多,方正的脸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用现在婷姐话说,憨厚胖呼挺可爱的。 倒是周方圆,吃的都一样。徐万里和婷姐都胖了,唯独她还是瘦瘦的,婷姐身?高一米六五了,眼?瞅着周方圆瘦干干的快要赶上了。 “你这瘦杆子的骨架大概随金山叔了,我瞅着你能长到一米七。”胡玉婷看着周方圆那瘦长笔直的腿,光看小腿那部?分,就比她长出两指。语气酸溜溜的,眼?神羡慕极了。 周方圆只?眯着眼?睛笑。 冬天,天黑色特别快,路上积雪化了水又结成冰,特别不好走?。周方圆隔着手套拉着徐万里的袖子,她车祸后身?体平衡性很差,脚下打滑别人可能虚晃一下还能站住。 她完全不行,只?会?重重摔在地上,而且摔倒后,爬起来格外的费劲。身?体协调能力极差。 “阿圆,这里滑你慢点。”徐万里本身?走?得?慢,不敢走?快,脚下用力在地上呲溜留下痕迹。 “嗯。”低着头,周方圆走?的仔细,看的也仔细。 “阿圆,徐万里。”远远地传来一道呼喊声。 徐万里抬起头就看到前方,有个裹着厚厚外套,带着护耳帽子把脸遮的干干净净的人,那人推着一辆平车往这边来。 “是婷姐来接咱们了。”徐万里声音高昂的扭头对周方圆说。 胡玉婷呼呼喘着气,帽檐下露出一双笑咪.咪的眼?睛,她推着平车掉个头。平车里铺了厚厚麦秆,上面又铺了一层化肥口袋。 摘下手套,又把麦秆堆积在一处,拍了拍,“阿圆,你到上面来坐着。”有招呼徐万里把背上的袋子放车上。 周方圆闻言扶着平车两边的框架坐了进去,坐下还扭扭屁.股,咧开嘴冲着胡玉婷笑着说,“一点都不冷。” 徐万里把袋子放上去,“婷姐,你咋来了?” “今天收店早,我特意去大爷爷家借的平车,回头还得?给他还回去。” 徐万里嘿嘿笑,“回头我给送回去。”大爷爷那人见了人逮着就会?使唤。何?况还用了他的平车,一准让你去帮他清理羊圈,扫个院子啥的。 你敢放下平车撒腿跑,他能跟在你屁.股后面骂到家里。 “不用,回头就推着阿圆去还车。我刚去闻到味了,大奶奶在厨房炸丸子呢,老香了。”胡玉婷把自动让开车把手的位置,徐万里接手。站在平车旁边接着说,“大爷爷十足看人下面条,对阿圆就好的没话说。咱俩干啥都挨骂。” 徐万里挨大爷爷骂都被骂习惯了。见着他第一句一准就是“狗东西” “婷姐你也上车,我推得?动。”徐万里看着跟着车走?的胡玉婷。 周方圆让出位置,“婷姐你上来,徐万里有劲呢。” 胡玉婷爬上去坐在阿圆边上,刚坐下周方圆整个歪在她身?上,仰着脸眼?睛笑成月牙,“哈哈哈暖和。” 徐万里推得?很稳,也不快,还不忘记问一声,“婷姐今天晚上吃啥?” 胡玉婷想都没想,“今天去蹭饭,刚不是说大奶奶炸丸子了吗?”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10节 徐万里一听眉头立马皱着,“我大概会?被骂的一晚上了。” “没事,你多吃点补回来。”周方圆咯咯笑。 胡玉婷跟着笑,并学着大爷爷口吻说;“老头一准瞪着眼?骂道:狗东西,吃啥没够是不,灶房水缸空了,走?前给压几桶水。” “不过,走?前肯定又会?找个袋子给咱装点吃的带走?,老头肯定还得?说是大奶奶给的。” 三个人嘻嘻哈哈你一句我一句,忘记了寒冷朝着家的方向?走?。 二?十三号考试早上,天空飘着雪沫子。 教?室里气温很低,手搓了很久还是冰冷。上午考语文试卷,考试时间一百分钟。 中途手冻的僵了,脚底也冰凉,抬起头看向?窗户外。早上的雪沫子这会?变成鹅毛大雪了。 呼呼的风声裹着雪花在天空飞舞,能看到地面,以及远处的风景全都白茫茫的一片。 哈哈手,继续握住笔考试。 考完的时候,雪还在小,从教?室里窜出不少学生?跑到操场上,留下一串串脚步。有的打雪仗,互相追逐着。有的推雪球,看谁推的更大。 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疯跑着,嘻哈大笑的声音,远远的传到教?室里。 不少人怕冷不去,却站在走?廊里看着操场上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班级对班级打雪仗游戏。 “赶紧的,狗日的三班和四班的人合伙欺负咱班,咱班就几个人,被打的可惨了,说咱班都是狗熊。” 激将法用的不错,教?室里呼啦一下,站起不少人。 “我去动员动员二?班的,三班和四班一个老师教?的,咱和二?班也是一个老师教?的。” 曹建斌顶着一头白发,不,白雪进来,看样子被集火了,“一班的人都去,三班和四班可猖狂了,必须打的他们哭天喊娘的。” 曹金斌一眼?瞄到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的徐万里,整个人过去抱住,“徐万里你还坐着呢,快,你劲大。徐猛这会?被人追着打呢,快顶不住了。我给你搓雪球,你就盯着三班陈强脑袋砸就行。” 徐万里硬生?生?被曹建斌抱住腋下拖走?了。边走?边说,“咱班就靠你了,你是主力军,还坐的老老实实的,看着咱班被欺负,有没有点集体意识,有没有点团结意识。” 呼呼啦啦的,教?室里就剩下几个人,连班长徐博都出去为班级争光了。 然后走?廊上哒哒一阵,看来二?班动员的不错,二?班男生?去了大半。 周方圆站到走?廊去看。 明显一南一北两个阵营,双方间隔最近五六米,远的□□米 雪球鸡蛋大的,拳头大的,像发射炮弹一样嗖嗖嗖过去。 远远的看到陈立个头最矮,站在最前方,扔完一个就跑。徐万里呢,站在最后,一手一个,真的就是有人给他搓雪球。 他扔得?又高又远,雪球源源不断,他又快又准。 就听到曹建斌张扬的笑声,以及挑衅声,激动的都喊上徐万里大哥了。 操场的热闹,引得?办公室的老师也都出来看。 王广军和其他班主任看战况激烈,不得?不过去喊话,“打雪仗可以,别打架啊,都悠着点,下午还有数学要考。” 一个个等回来的时候,个个脸红气喘,赤着手拿着雪团子一点不知道冷。兴奋地说着自己班把三班四班的人打回教?室。 还说进了教?室还扔了几球砸到人了。 下午考数学,八十分钟。 周方圆拿到试卷就笑了,不愧是全市统考,之前她还在想要是试卷简单全都是一百分,这一百分可没有意思。 看了试卷难度,她就放心?了。 其他学生?看到试卷,可不怎么高兴,看着题型好像学过,再?看看就似懂非懂,下笔做,好像不是一回事? 王广军和教?三班四班的数学老师看到考试试卷,两个人凑到一起分析试卷。 “这张试卷后半部?分就是高低分分水岭。前部?分题目最容易的也是课本上基础题稍稍演变了下。后半部?分直接升级,想套题解答门都没有。” 王广军就瞅了一眼?,“等成绩出来的,高的高,低的低,怕是六十分一下的会?是大多数。” “市里教?育局这是铁了心?不让学生?好好过年了。”过年走?亲戚谁还不问个成绩,六七十分这样可不好说出口。 两个哈哈哈笑着。 “不过你班有陈立和周方圆两个,他们做这张试卷难不了。”教?三班的数学老师也知道这俩,尤其是上次镇里数学比赛。学校特意刷下周方圆,把名额给了自己班的第一名。 结果去县里比赛的就只?有陈立一个,拿了一个二?等奖回来。 王广军笑笑没说话,上次镇上比赛周方圆没去,他心?里憋着气呢。 可没忘记学校做的,正想着周方圆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他得?去校主任那里走?走?。 都说礼尚往来,王广军挑了三班四班几个尖子生?说了说。 当然都是客气话,具体成绩还得?看分数出来。 两个人说了会?闲话,王广军说要去看看考场。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站在走?廊窗户上扫一眼?教?室,就看到一教?室低垂的小脑袋瓜。 结果看到后排和一双眼?睛对上了。 周方圆她做完了,班主任王广军一站到教?室窗户边,她就看到了。像是想到什?么,周方圆拿出没用的干净演算纸,低头写了几个字。 王广军刚要走?,就看到周方圆手比划一下。皱眉疑惑不懂她的意思。 周方圆见班主任驻足没走?,赶紧把手里演算纸冲着他举起来。 王广军一眼?看到白纸上写的三个大字,人直接笑了。 看来周方圆这次十分有自信,白纸上直接写了:五斤肉。这是怕他忘记提醒他呢。 周方圆还真怕王广军忘记了,昨个夜里婷姐还问呢,过年怎么过? 大爷爷老两口过年去镇上和儿子们过,没办法带着他们一起过。 明伟叔和婶子说可以来他们家过。 只?是他们三个人想自己在家过,哪都不去。 只?是自己过年,总要准备点吃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 昨天三个人就商量着,周方圆就想到班主任王广军承诺的五斤猪肉。本来想着考完去办公室提醒他一下。 也不知道刚刚他看清楚了没?不行考完再?去一趟。 考试铃声结束,试卷交上去。 有人哀嚎这次数学试卷怎么这么难啊。 “完蛋了,我都没做完,这次数学试卷那个王八蛋出的,不想让人活了。” “我感觉这次铁定不及格。” “最后一题答案是不是34?” “我不是啊?你怎么解得??我怎么是13啊?” 教?室里几个凑在一起对答案,围在陈立跟前的最多,谁叫他成绩好,和他答案一样差不多就做对了。 陈立有个小癖好就喜欢考试完和人对答案,超级有成就感。尤其等他说完答案,和他答案不一样的同学嗷嗷一声趴在桌上一脸懊恼。 不过陈立最想和周方圆对答案,转身?往后看,发现后排周方圆坐位空了。心?里十分遗憾,他俩一对答案,这不是答案就出来了? 偏偏周方圆总来不和他对答案。 周方圆笑眯眯走?进办公室,王广军一看到她呵呵笑了下,指着门:“知道你来干嘛的,回去吧。” “老师,记得?割五花的,三分肥,七分瘦的。”周方圆果断刹住脚步,不过还不忘记提提要求。 王广军直接气笑了,挥着手让关门,“走?走?,冷风都进来了。” 周方圆把门掩上。 对桌的老师好奇的听着对话,笑着问,“你们这打得?什?么哑谜?” “没什?么,她就是来提醒我要奖励的。” “说到奖励,你们班三好学生?名单是准备让学生?自己选?还是按照成绩排名?” 王广军头也没抬的说,“按照成绩排名。”学生?不看成绩说话,难道看人缘? 办公桌收拾收拾看了眼?时间,拿着手册进教?室。 二?十三号考完,二?十六号上午八点半来学校报到,领成绩报告单。说了点注意事项,叮嘱放学路上少溜冰,早点回家。 考完试,休息两天。 徐万里和周方圆回家第一件事扫雪,院子里大门口厚厚积雪。 胡玉婷拿着铁锨铲院子里,徐万里把门口的,和路上的铲出一条道来。 两个人干的干流浃背,干完工具都没放下,就往村东走?,“阿圆,我们去帮大爷爷家扫雪,你留家里看家。” 周方圆哦了一声,进屋打了一通电话给云海市。 “段阿姨,我过完年想去云海市。”想了好多天,她终于做了决定。 段华章很高兴,“你寒假要是不过来,陆可为真的准备自己背着书包去东山市找你去了。” 段华章又问了他们准备怎么过年,“要不你们都来云海市吧。” “不了段阿姨,我们三个都备上年货了,这是我们三个第一次过年还挺兴奋的。对了段阿姨,我邮寄的黑木耳收到了吗?那是我们这边土山土生?土长的,都是婷姐和徐万里摘得?晒干的。你要喜欢我再?给邮寄,家里还有......”两个人电话里闲聊一会?,才?挂上电话。 胡玉婷和徐万里扛着铁锨回来,手里还拿着不少东西。 “阿圆你快看看,这是大奶奶自己剪的窗花好看不。”胡玉婷拿出窗花继续说,“我都差点忘记还得?买对联和鞭炮,大奶奶说初一凌晨放,叫辞旧迎新。” 徐万里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纸包的红包,挑出一个给阿圆,“大爷爷给的红包,说大年初一他们在镇上给不了,提前给了。” “哈哈哈哈哈,现场撕红纸包的,我和徐万里拿着锨一路过去,家家户户都扫的干净,就大爷爷家一点没扫。这亏着是我们主动过去的,不然他得?过来一趟喊人。结果活是我和徐万里干的,结果红包最大的一个指名给你。这可是偏心?偏到咯吱窝了。” 胡玉婷掏出自己的红包来,虽然这样说,可看着属于自己的红包眼?里笑的一片灿烂。 徐万里也是双手拿着自己红包呲牙笑着。 周方圆把红包给婷姐,“明天去镇上买点东西吧。” 婷姐在羊肉馆的工钱基本上都花在家里置办上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11节 胡玉婷也没客气,直接收了钱,然后眼?睛瞥到徐万里手上的。 徐万里也没犹豫。 胡玉婷放进口袋里装好,爽快道:“过年想吃什?么都想好告诉我,我给买。” * 二?十六号领成绩报告单。 报告单是个小方册子,上面用黑色水笔写了考试成绩,再?往下是班主任评语。 班上成绩报告单一拿到手,就热闹了。 哦哦叫唤的,啊啊嚎叫的, “靠,我竟然数学竟然考及格了,我还以为铁定不及格呢。” “我数学竟然才?考了62分?我家搓衣板子我得?跪断了。” “没事,我才?算34分呢,还有比我更少的吗?” 班上同学四处乱窜套取考试成绩。 陈立就拿着成绩报告单从前排跑过来,脸上透着喜悦,“周方圆,你数学多少分?”丝毫不吝啬的把自己报告单给人看。 周方圆瞥了一眼?,他是98分,刚要把自己报告单给他看,班主任王广军进来了,嘴里喊着,“别吵,都赶紧坐在自己位置上,考了那一点点分数还好意思乱窜。” 陈立没来得?及看就回到座位上。 王广军嘴上那么说,但脸上的神情?还不错,看着底下同学难得?安抚了两句,“这次期末考试是全市统考,数学试卷我看了难度很大,考的不好也不怨你们,几个班的成绩分都差不多,不过咱班这次平均分四个班排第一。” 底下学生?看着自己分数抱怨起数学卷子。 王广军往后扫了一眼?,后排某个人趴在桌上像是睡觉似的。然后敲敲讲桌,咳了咳嗓子继续说,“这次数学试卷确实很难,八十几分的成绩不多, 九十几分的就更少了,但是这次期末考试也是全校唯一一个数学考了满分的.......” 故意卖了下官司。 “谁啊,三班的?” “是陈立吗?” “在我们班,还是其他班?” 有同学看向?陈立,陈立直接摇头,反而转过身?往后看,暗指非常明显。 班上同学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往后看,后面成绩好的?那就只?有——周方圆了。 徐博看着自己数学成绩,又回头看后排的周方圆,心?情?五味俱全。 王广军见同学猜到了,指着周方圆说,“全校唯一一个满分的,徐镇唯一一个满分的,就是咱们的周方圆,她数学满分。”而且貌似只?用一个小时她就做完了试卷。 周方圆正在看成绩报告单上的老师评语,越看越皱眉。 说完成绩单的事情?,王广军拿出金黄色纸张的奖状来,直接照着上面填好的名字念了。 倒是底下的学生?蒙圈了。 往年期末考试三好学生?奖状可都是提名后,班级投票的。 今年换了班主任,方式也变了。 就听到念到名字的,都是成绩在班上排前十的。 一个个站起身?去讲台拿着奖状下来。奖状崭新的,金灿灿的盖着红印章。 徐博上前领奖状,注意到班主任手里还剩下一张,上面写着周方圆的名字。 “五年一班三好学生?,周方圆。” 周方圆缓慢的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上讲。心?里是有些动容的,只?是脸上不显。 曾经她非常羡慕别人家里那一面墙贴的奖状。想着如?果她能坐在教?室里上学,也一定能拿到。 双手接过她人生?的第一张奖状,看着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明明是一张轻薄的纸,在自己手里一点分量都没有,可奇怪的,这一刻,她很想站在云海市,她想给那个人看看,也想站在她爸的坟前给他看看。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正面得?到的荣誉。以往谩骂,诅咒,指责相反,愤怒的情?绪被一种奇妙心?情?取代。 捧着三好学生?奖状回到座位上坐好,周方圆目光直直盯着上面自己的名字,抿着嘴角笑了。耳朵听不到讲台上班主任的说话声。 她喜欢学习。 放寒假少不了寒假作业,三十多天的假期,作业特别多。光语文就是每天一篇日记,一篇读书笔记。还要抄写课本,写命题作文。 数学直接就是做所有课后练习题和抄写所有例题,一本书的。 周方圆没忘记自己奖励,王广军前脚刚出教?室,她从后门跟上了。 王广军扭头看了她一眼?说:“成绩报告单上评语看了?” “老师你没忘记我的奖励吧?”周方圆笑着脸提醒。 “领三好学生?奖状高兴吗?” 周方圆如?实点点头。 “别班都是全班学生?投票决定,咱们是我按照成绩排的,你觉得?要是投票你能拿几票?”王广军直接点题。 周方圆:“老师你没忘记我的肉吧,你要是忘了买,折现也行。” 王广军气的笑了,“在办公室放着呢,周方圆沉浸学习不错,但是也要和班上其他学生?互动互动,这叫团结友爱。” 周方圆皱着眉,“但他们都有点怵我。” “你也知道呢?”王广军进了办公室,把架子上装肉的塑料袋递给周方圆,“五斤肉,二?斤排骨,下学期也要好好加油。” “下学期学的好,也有奖励吗?”周方圆拎着袋子,看了眼?里面新鲜的肉。 王广军掏出一本练习册来,“镇上书店有卖的,买一本寒假做完,回来我检查。” 周方圆记住名字,哦了一声。 * 周方圆和徐万里回家,不仅拿了奖状,还拿了肉和排骨回来。胡玉婷把肉和排骨放好,第一个捧着奖状看了又看。 这也是一个上学从来没拿过奖状的,看着上面的字和学校红印章都新奇的很。 “阿圆,这个贴客厅墙上,这一面都给你留着贴奖状。”胡玉婷拿着奖状比划着,豪迈的一挥手,一整面白墙留着。 “到时候谁来咱家都能一眼?看到。”说着找胶布要贴奖状。徐万里搬凳子过来给她踩,两个人忙活着。 一个站着负责贴,一个在下面看正不正。一张奖状忙会?好一会?才?贴好。 周方圆仰头看着墙上的奖状,好像才?意识到,她的人生?已经迈入了一个崭新阶段。 第84章 越是临近过年, 村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越发多了起来。 雪化了一般变成冰溜溜,大中午的时候到处哗啦啦的滴水声,等天暗气温一降, 又结成冰。尤其院子里水泥地, 水来不及清扫就结了一层冰霜, 走在上面稍不注意, 一脚走空就摔了。 “徐万里,别光弄外面,院子里铲出一条道来。”胡玉婷整个滑出半米远,扯着?嗓子喊人。 “来了, 我来了婷姐。”徐万里手里铲子,铁锨等工具,对着?地面砰砰几?下。 周方圆在灶房里烧火,今天腊月二十八, 徐镇这边有个说法叫过年蒸馍头?,也叫“蒸壮”,象征着?来年的日子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发?面,蒸上几?锅馒头?,留着?过年自己和待客吃。有那手艺厉害的, 还?能变着?花样的把馒头?蒸出各种造型来。 然?后这蒸馒头?的重任压在婷姐身上了。光是发?面的时候就紧张到?夜里睡不着?觉,明明大奶奶走之前什么都盯住了。 婷姐拿着?笔和本子把重点都记上了。可实?操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也样的困难。 可怜徐万里被她使唤的团团转。 “徐万里没有柴火了,你赶紧弄一些过来。” 周方圆负责烧火看时间, 她火堆里埋着?红薯和花生。熟了就小棍扒拉出来,见徐万里过来送柴火, 热乎的花生米塞他手里。 他一边往嘴里赛花生米, 一边低头?惦记红薯,“红薯快烤好了吗, 我闻着?好香。” “没呢,哪有这么快。”天实?在是太?冷了,衣服裹了厚厚一层还?是冷,家里堂屋到?处都像个大冰窖似的,除了被窝,就是灶房里最暖和了。 没事的时候三个人都喜欢聚在灶房里,烤着?火聊天。 胡玉婷临过年羊肉馆歇业了,过了年初七才开?店。 羊肉馆老板人看着?严肃,用婷姐话?说人还?不算。过年了提前给发?了过年工资,还?发?了过年福利。 店里老板亲手熬的羊油辣子整整切了一大块。清水白面条放一块在碗里吃的特别香。 徐万里尤其喜欢这个羊油辣子。 羊肉给割了一块,歇业店里剩的蔬菜,绿豆芽,土豆白菜,葱姜蒜之类的配料全都用塑料袋装好。婷姐回来那天双手拎的满满的。 镇上过年很多开?店的都歇息不开?。所以过年前几?天,镇上出奇的人多热闹。准备年货的都得在这几?天,完了人家都关门了,想买都买不到?。 胡玉婷这不是发?工资了,带着?阿圆和徐万里去了镇上采购。 路上的人比往日多了去了,骑自行车的都得停下推着?走。还?有赶着?马车,驴车的,多少?年买见过的,孩子围着?上下看着?。 车把手都是年龄大的,深怕小孩被碰着?,站在车上扯着?嗓门喊,“谁家孩子赶紧看好了,碰着?我可不赔。” 拥挤的不行,摆摊的把路给占了,过年了,家里养的鸡鸭,攒的鸡蛋鸭蛋全都准备卖了买年货。 不光鸡鸭,家里有鱼塘的破了冰扯着?渔网捞出一大盆鱼,吆喝着?便宜卖了。 这都还?没到?街中心呢,摆摊的一眼根本看不到?尽头?,尤其是卖猪肉的最多,谁家过年不买十来斤猪肉? 包饺子剁饺子馅,过年家里来亲戚怎么能少?了荤菜? 胡玉婷全程护着?周方圆,深怕她被别人挤到?了。她嗓门大,被人挤了,她也没客气。 徐万里手里拿着?一个化肥口袋。说是今天买年货要买的东西?挺多的。 瓜子,花生,橘子苹果总要来一点。红薯买几?斤,煮稀饭的时候放点粘稠好喝。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12节 家里猪肉,排骨,羊肉,羊蹄羊杂,肉就不买了。鸡的话?大奶奶大爷爷去镇上前给家里送来一只杀好剁好的。蔬菜的话?土豆,白菜家里也有,也用不着?买。 春联得买,有那精致现成的,回家直接贴福字鲜少?人问津。主要是徐镇这边有讲究,都是自己买纸裁剪。今年家里有没有红白喜事,还?得区别颜色。有红的,黄的,紫色,买纸送墨水毛笔。现在谁家没个学生? 春联年年写,张嘴就是春回大地,福满人间之类的。买纸省钱,回家让孩子写去。 “阿圆,你能写吗?”胡玉婷瞅了瞅现成成品春联,以及火爆的买纸自己写的,转身问了句。 周方圆点头?,以前家里过年都是她写的。 买了纸,旁边就是一家卖鞭炮的。长长一条案子,上面摆满了红红火火的鞭炮,盘着?的一串串。 还?有各样招惹小孩的火柴盒炮,还?有小的烟花棒。案子边上聚集了一堆大人小孩。 鞭炮家家户户都要买上几?挂的,至于小孩谁不想放个响声? 胡玉婷买了几?挂一百响的,目光看到?后面的徐万里,身后又抓了几?盒火柴炮一起结算。 周方圆嘿嘿一笑,冲着?徐万里说,“婷姐给你买的。” 徐万里很想说他不要,浪费钱。 可婷姐钱都递出去了,已经买了。 不知道是不是学校放假了,在镇上赶集,就那么一会功夫,碰到?好几?波同学。只是眼神交汇了下,立马错开?。 镇上真是热闹,尤其卖小孩吃的呢,棉花糖,冰糖葫芦,苞米棍,糯米糕。 都不等周方圆说话?,婷姐挤进去没一会手里攥着?三串冰糖葫芦出来了。 一人一手一串,徐万里肩头?背着?口袋,嘴里啃着?冰糖葫芦。 冰糖外面还?撒着?一层熟芝麻,周方圆喜欢的甜的,最喜欢吃山楂外面裹得糖衣,混着?芝麻吃又甜又香。 周方圆走得慢,晃晃悠悠一圈,买的东西?差不多起了,才往家里走。 回去的路上,已经说到?大年三十晚上要吃什么了。 婷姐挨个问的。 徐万里一开?始还?说随便,说做什么他吃什么。婷姐一瞪眼,强制要求说一个。 周方圆嗑着?瓜子,第一个积极响应的,“土豆炖鸡,要炖烂烂的,土豆要面粉粉,鸡肉要软烂入味。” “我...我想吃爆炒羊杂。”徐万里吃过羊肉馆里打包带回来的,鲜香麻辣,辣的口齿发?麻,可舍不得放下筷子。这边想想那味道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我看你是想下馆子了。那是我们店里炒的味,我顶多给你试一试。”胡玉婷想着?家里作料都有,说不定能做出那个味来,不行放点羊油辣子。 周方圆拽着?胡玉婷的胳膊,笑着?问,“婷姐你呢?” “白菜猪肉粉条。”胡玉婷眼中闪过一抹惆怅,“以前过年,就我和我奶。炖一锅白菜猪肉,放很多粉条,还?能放点丸子进去。一顿吃不完,第二顿热热,味道更好。我奶牙齿不好,后槽牙掉光了,就前面几?颗老牙,只能吃白菜,猪肉也只能那肥的流油的。” 胡玉婷转身看着?周方圆,眼里隐藏着?遗憾,“我以前不喜欢吃肥肉,一看见锅里那大片肥肉就像撂筷子。后来她在买猪肉,都是捡瘦肉买。” 说着?说着?,无?奈的叹口气,眼泪闪着?泪花,“我还?嫌弃她不吃肉是为了省给我吃,还?怪她,我那个时候心怎么就那么大呢。” 周方圆攥紧她胳膊,“所以,你要白菜猪肉粉条,是要肥的,还?是瘦的?”过去总会有很多遗憾,已经没办法弥补了。 胡玉婷哼了一声,情绪转化过来,“当然?瘦的了,你们虽然?不挑食什么都吃。但属于我的菜,肯定我吃。” 悲伤的情绪转瞬即逝,过年一家团圆,看着?到?处热热闹闹的,心底里总会忍不住思?念。 可好在,身边不是一个人。 馒头?蒸的很成功,一个个轩软白胖,掀开?盖子,看到?成型的馒头?,胡玉婷骄傲到?不行,还?说非要留下一个好的,等着?大奶奶回来给她显摆一下。这可是头?一回蒸馒头?的人做出来的。 年二十九的时候,周方圆把春联写出来了。 胡玉婷稀罕的不行,“阿圆,你怎么写的这么好?这字一个是一个的,看着?就好看。我就不行,拿着?软乎乎的毛笔,只能写出一团黑,什么提笔下沉,我可写不来。” 徐万里也写了几?个福字。 胡玉婷撇撇嘴,“这几?个字就贴在你房间门上吧,外面的都得贴阿圆的。家丑不能外扬啊。” “噗嗤”周方圆捂着?嘴哈哈哈笑起来,不怪婷姐说,徐万里那字很像狗爬。农村土话?说就是鸡爪子挠的都比你写得好。 徐万里嘿嘿咧嘴笑,他也不恼。 煮了浆糊刚把春联贴好,徐明伟和李艳梅两口子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东西?。 “二叔,二婶。”时到?今日,周方圆看到?二叔的腿,她依然?难掩难过。 徐明伟拄着?拐杖抬头?看着?贴好的春联,脸上露出笑意,“这字是阿圆的写的吧。” 周方圆点点头?,“二叔,二婶,外面冷,到?屋里坐。” “不了,本来想喊你们几?个去家里过年,过来看看你们置办的挺不错。”李艳梅把手里大海碗递过去。 胡玉婷赶紧伸手接了。 徐明伟笑着?解释,“你二婶别的不行,就是饺子馅做的最好,这是芹菜肉的,馅都是调好的,想吃的时候直接包就行。” 徐明伟现在在镇上修自行车,补个车胎什么的。“大爷说你们想要个二手自行车,来年春天我帮你们留意。” 周方圆不知道什么进屋,她把班主任买的排骨一分为二,装了一塑料袋,“二婶这个你拿回去炖给小宝弟吃,不是花钱买的,是我期末考试考得好,我们班主任私下奖励我的。” 李艳梅不要,送一碗饺馅子那一袋排骨走,这不像话?。 “婶儿你拿着?吧。” 徐明伟看着?两人推搡,“艳梅你拿着?吧,这是阿圆的心意。”徐明伟看着?长高的周方圆,突然?就想到?以前。 周方圆还?是四五岁的时候,个头?很矮。那个时候他担任村长,周金山被人欺负,回回她哭的眼睛睁不开?的跑过来,好几?次在他家门口磕地上了,仰着?头?,脸上嘴巴上都是泥,张着?大嘴哭喊着?,“叔,他们打我爸。” 低头?看着?空空的一只裤腿,徐明伟眼圈径自红了,抿着?嘴,嗓音哑了,“好好学习,将来考了好大学。” 李艳梅一看到?丈夫样子,眼泪也跟在眼眶里打转,伸手摸了摸阿圆的脑门,笑着?说,“我们阿圆是个有福气,从小就长了一脸聪明相。” 胡玉婷这会很懊恼,阿圆三好学生奖状帖早了。应该晚几?天再贴,不然?这个时候她就能拿出来展示一下,现在都贴墙上了,也不能揭下来。 “叔,婶儿,我们阿圆还?被评选为三好学生呢,领成绩报告单捧着?一张奖状回来,不止奖状还?有猪肉和排骨呢。说是这次数学试卷难度很大,整个学校四个班,就我们阿圆一个数学考满分的。听他们班主任说,一个镇也就这一个满分。阿圆可给他长脸了,所以才给阿圆排骨肉啊。”三好学生奖状看不到?,胡玉婷直接夸赞上了。 她也没说假话?,多长脸和自傲的事啊。 可惜小徐村熟悉的,又往来不多,不然?她还?真想用喇叭在村里溜达一圈。看看她家阿圆,之前都给耽误了。 这要一开?始好好学,说不定更厉害。 周方圆笑盈盈站在那里让婷姐一通夸。 说了一会话?,徐明伟和李艳梅回家去。 三个人站在大门口向东看着?他们慢慢走,周方圆倏地深呼吸一口气,“二叔比以前老了,婶儿也没以前穿的好了。”以前村里,就数二婶穿的板正体面。 “听说叔的娘,脑子有些糊涂,眼睛也看不太?清楚。”胡玉婷隐约知道点。 “都是的哭的,洪水那个时候太?伤心了。”周方圆还?记得那个时候,老人抱着?她哭嚎的样子,老伴在洪水里没了,儿子腿废了。 胡玉婷揽着?周方圆的肩膀抱抱她,“没事,他们还?没老,等你长大有出息你就能帮扶他们。” “嗯。”长长的睫毛下掩盖住眼底的失落,这世上总归是不公平的。 * 大年三十晚上鞭炮声就没断过,四个菜,三个人饱饱的吃了一顿。饭后聊天,说着?以前的事,又畅想着?未来。 哭了,也笑了。三个人一直熬到?十二点。 窗户外鞭炮声不绝,三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句,“新年快乐。” 一大早,周方圆就给云海市打电话?拜早年。 结果电话?是陆可为接的,接通第一句就是:“阿圆,你什么时候来过来啊。阿姨房间都收拾好了。” “我初四过去。” “不能明天吗?”陆可为觉得还?要等几?天,咂咂舌头?有些不满意。 周方圆笑,“我们这有规矩,初二不让出门。” “破地方,讲究的真多。”陆可为小声嘀咕一声。 两人聊了一会,主要是陆可为抱怨,抱怨他姥爷,抱怨他.妈。“超烦的,这不让,那不让的,整天看我不顺眼,阿圆你快点来吧,我可想你了。” 陆可为电话?这边刚抱怨上,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哎呦一声,电话?换人接了。 周方圆一听,笑着?道声:“段老师新年好。” 段立东声音温和,问了过年情况,问了几?号过来,说路上注意安全什么的就挂了电话?。 初三晚上,周方圆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带上班主任让她做的数学练习册,那本《一眼天堂》也装在包里。想了想,最终把成绩报告单也带上了。还?要带一些徐镇的土特产,明个一早去镇上坐车去市里。 * 云海市,苗银玲这个年过得很安静,她什么都没准备,大年三十的就一个人静静坐在窗户外,看着?外面照亮天空的烟花。 快到?夜里十二点的时候,一通跨国电话?打来,稚嫩的,略带疏远的问候。简短的一二分钟电话?,让苗银玲忍不住抱紧怀里于蓝的相片。 嘴里念念叨叨的,“阿蓝啊,你听到?了吗,他们在国外过的很好,英文说的很流畅,在学校也交了很多朋友。你该放心了啊,为什么总在我梦里哭呢?” 第85章 周方?圆是下午四点到的云海市客运站。一大早胡玉婷陪着到镇上坐车到市里。在客运站买了车票送上车, 直到车要开,她还是不放心,非要阿圆坐在司机身后位置。 不仅如此?, 还特意跑到司机跟前拜托人家, “司机师傅, 我妹年龄小?头一回出远门, 家里人有事送不了。麻烦您路上帮忙看一下?,别让人欺负了。”本来想说别让人拐带走了。 但想?一想?,就阿圆的脑子和机灵劲,旁人还真忽悠不了她。 司机盯着周方圆看了几眼, 算是有印象,“没事,这是直达云海市的车,除了路上休息上厕所, 基本没啥事,一觉睡醒就到地方了。” 胡玉婷放心的走了,可过了几分钟她又?折返回来,手里拿着张纸,“阿圆, 我刚借笔抄的车牌号,你拿着,别中间上厕所上错车了。” 周方?圆装进口袋里, 不装她怕婷姐不放心。 结果这一路真就司机说的那样,她睡了一觉, 中途厕所都?没去。 车子进站, 所有人都?急慌慌的站起身把行李往下?搬,全都?放在自己跟前。等车子停好, 呼啦啦推挤着下?车。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13节 周方?圆等到最后,才慢慢悠悠的站起身,她背着一个双肩包,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东西?不多,也不重,她有自知之明,就自己的身体来说太重是一种负担。 猛地?下?车,人冻的一激灵,还以为?云海市不会多冷呢。缩缩脖子跟着人流往出口走。 出口处到处都?是人,大包小?包的拎着,拉着箱子的,肩头扛着鼓囊囊的化肥口袋。肩碰肩,腿碰腿,好几次她被人流拥挤的撞到前方?的人。 “对?不起。”稍微有人推搡一下?,她站不稳。 好不容易出了客运站,明明刚下?车那会觉得冷,可这会却一身汗。 “阿圆,阿圆,这里,这里。”歇息喘口气,就听到陆可为?声音。抬起头寻找,结果一眼看到。 看到他为?了醒目好找,人径自站在垃圾桶上。黑色垃圾桶,他偏偏穿着一件雪白雪白的羽绒服,挥舞着双手,还想?在垃圾桶上蹦跶两下?的样子。 段立东板着脸在旁边伸着手护着,深怕他一脚踩空了。 这两年照顾陆可为?,段立东算是深切体会到陆可为?有多能折腾,所有亲朋好友家的同龄小?孩就没陆可为?这个样的。 一天?恨不得给你找无?数事茬子,太不省心,心累,身累,精神疲劳。 “陆可为?,你给我下?来?”段立东稳住脾气,伸出手要接他下?来。 陆可为?看到阿圆了,眼里哪还有段立东,人呲溜往下?一跳。险些吓着段立东,垃圾桶八十公分呢。 “阿圆。”兴奋高?昂的跑过去,陆可为?知道阿圆车祸腿脚不好,提不了重物。 这点上陆可为?和徐万里显然是不一样的。 徐万里帮周方?圆背了一学期的书包,到陆可为?这边,他没动,拉着阿圆的胳膊没让走。等段立东一走近,才把阿圆手里拎着,身上背的,一股脑的甩给他姥爷。 “姥爷,你拿着吧,阿圆不能提重。”陆可为?的身高?在同龄人中都?是拔尖的。男孩光长个,不长肉。 细直直的身板,又?穿着一件雪白的羽绒服,真就像棵小?白杨一样耀眼。 段立东话?都?没来记得说,双手就被塞满了,看着陆可为?那殷勤高?兴的样子,看的极为?刺眼,“阿圆不能提重,你双手是废了?” “这路多滑啊,我得拉着阿圆走。”陆可为?唇红齿白,双眼皮大眼睛亮闪闪的透着一股机灵。 嘴角一勾,笑嘻嘻的伸手拉住周方?圆的手,“阿圆,你在这过完寒假再走吧。” 周方?圆仰着头看着陆可为?,陆可为?比她小?一点,可个头显然比她都?高?一点。 经常在电话?里听到段阿姨的抱怨,说陆可为?简直是魔星转世。在学校缺德事没少干。 就说一个,陆可为?手里有钱,他自己有张银行卡。逢年过节他生日不说,平时零花钱就没少过他的。 段立东私下?也给,更别说他生父那边,人不露面,但钱真没少给。段华章这点得承认,有次她查看银行卡里的钱,一看吓一跳,已经这么多了。 但这是陆可为?的钱,她也没管。 她在公司开会呢,接到学校班主?任电话?。新年级班主?任换新的了,打电话?还支支吾吾的,一直道歉解释,最后说陆可为?在学校被同学霸凌。 陆可为?被同学霸凌? 段华章怎么都?觉得不可能,就她儿子平时那样子?在学校会被欺负? 可老师态度很?诚恳,说话?小?心翼翼的,弄得段华章都?不自信起来了。开了车火急火燎的到了学校。 班主?任老师亲自把人带到一间谈话?室,详细的解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开学一直以来,班上有几个男同学和陆可为?玩的很?好,课间休息几个人总是围成一堆形成一个小?团体,说说笑笑的。 偶尔见到几个人去小?卖部买零食饮料。 突然有一天?,陆可为?找到老师,说班上那几个同学总是问他要钱花。 老师当时心里一凛,问了句,问你要了多少钱? 当时,陆可为?皱着眉头伸出手指头,嘴里说这人名和对?应的金额。 老师心里简单的加了加,算出的金额让她心里慌乱极了。 陆可为?家里有钱这点从他穿着用的都?能看出来,有钱就不缺零花钱。 老师当时就把班上几个男同学叫来,现场就把口袋翻出来,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少的现金。 老师把搜出来的现金规整的递给段华章跟前。 霸凌的几名男同学以及各自家长都?来了。 老师简单的说了这件事,以及现有的证据——现金。 有脾气暴躁的家长,直接上手揍了。力气之大男孩直接哭着喊着,“不是,真不是那样的,钱都?是陆可为?给我们花的,说他钱多不让我们还。” “花不完,第二天?他还给,一天?一百的给,真不是我们要的。” 不说还好,一说又?挨揍了。 “还狡辩上了,撒谎都?不知道找个让人信服的。不省心的玩意,开学前怎么保证的。还学会收保护费了是吧?让你从小?不学好。”那家长直接谈话?室揍到外面走廊。 其他家长脸色也不好,都?纷纷给段华章道歉。 看样子这几个男学生平时就会惹事,似乎都?不怎么听自家孩子辩解。 唯独段华章看着几个男孩扯着嗓子又?吼又?喊的,“钱就是他自己主?动给的,他带我们去小?卖部买吃的,还带我们去打游戏。” 偏偏独自站一旁,脚尖踢着地?面的陆可为?一脸的单纯无?辜。旁边几个男生委屈巴巴解释,他就乖乖靠墙双手插兜。 “陆可为?你他.妈说句话?,谁讹诈你......”啪嗒一声,话?都?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家长一巴掌。 “小?东西?,当着我面都?干这么威胁同学?” 段华章蹙眉看着几个个头高?大的男学生,怒吼中透着无?尽的委屈和不被信任的急躁,再看看自家那个,不辩解不叫屈。 所有人家长都?跟段华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而且还说花掉的钱明天?就带给老师,并重重承诺自家孩子以后再敢欺负陆可为?,腿打断。 然后各自家长拎着孩子回去了。 段华章看着跟着她乖乖上车的陆可为?,前后一秒变脸的功夫活活让她看到了。 “妈,我能不能去东山市读书去,这边超没劲。” 段华章看着陆可为?一张笑脸,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缓和好半天?,压下?想?上手打人的冲动,“陆可为?,你整成这样就不怕回头那几个找你算账?” 霸凌?见鬼的她差一点就信了。 “找我?有老师帮我盯着呢,而且高?年级厉害的学生给点钱就能保护我,他们不敢。” * 段立东家里没怎么变,吃晚饭的时候,段华章带着小?女儿夏佳琪过来了,二岁的胖宝宝,留着娃娃头,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和陆可为?一模一样。 她有些人生,好奇的盯着周方?圆看了看,然后颠颠跑到陆可为?身旁喊着哥哥。 陆可为?嘁了一声,直接站起身换个地?方?坐,然后胖宝宝颠颠跟在后面喊着哥哥挪腾过去。 周方?圆看着两个人觉得有趣,段华章拉着周方?圆,上下?摸了摸叹气,“和于蓝一样,都?是吃不胖的体质。” “姨,我在家吃的很?多。”可就长不胖,段老师见她也说她瘦。 段华章摸摸周方?圆头,细细打量她的眉眼,刚进来时,阿圆一转头的瞬间,她整个人恍惚了下?。 阿圆的眉眼长得像于蓝,不说话?沉默的时候,神情淡然的模样几乎和于蓝一模一样。 可在细看,阿圆是阿圆,于蓝是于蓝。 于蓝气质是温和恬静,眼里似有如烟如雾的愁绪。阿圆眼里暗藏着锋利。 段华章和阿圆坐在沙发聊天?,说到学习还翻看了阿圆带来的成绩报告单。 陆可为?探头看了一眼,“阿圆数学考了一百分。” 端着茶杯过来的坐下?的段立东抿了一口,说:“阿圆聪明,当初在徐镇和你一起算口算,我就猜到她大概擅长理科。” 段华章看着一百分像普通家长一样,“知道班上平均分吗?班上有几个满分?”光看分数不行,有时候陆可为?班上满分的就好几个,整个年级就好几十个。 周方?圆笑眯眯的,“我班主?任说全年级就我一个数学满分的。” 段华章这一听满意了,“这含金量可够高?的了,没想?到阿圆擅长数学。” 说到学习,又?问了下?阿圆上初中的打算。 段华章有私心的,她想?让阿圆来云海市上初中。“阿圆,阿姨知道你放心不下?老家那两个朋友。但是初中才是正式学习起点。初中,高?中,大学。好的初中很?重要。” “阿姨,我初中准备考市里的三中。三中是东山市最好的公办初中,我们班主?任有给我说起,我也不想?去我们镇上的初中。”周方?圆把自己今后上学打算说给段华章听。 “阿圆,阿姨想?让你来云海市上初中,小?学就现在你们那上,寒暑假的时候来云海市,阿姨请家教老师来家里给你补习,你看怎么样?”段华章没放弃。 陆可为?一脸期盼。 周方?圆一时不好拒绝,只能选择拖延的说法,“姨,我还有一年才小?学毕业呢,现在还不着急。” “行,但是来了云海市必须等到开学再回去,寒假在这也不会让你闲着的。明天?我就找人给你和可为?报几个补习班。回头把你想?要学的科目或者?感兴趣的告诉我。” 段华章瞥到一旁的陆可为?竟然没反对?,换做以前给他报班,这会都?蹦跳起来反对?了。 聊了一会天?,说阿圆坐长途车过来累了,该早点休息。 还是之前住的房间,周方?圆洗漱好,躺在床上才觉得浑身疲倦。 “扣扣”门外敲门声。 段华章的声音传来,“阿圆,阿姨进来了。” 周方?圆作势要坐起来,段华章上前用被子压住她的肩膀,没让起来。“你躺好,我就想?起来还有事没和你说。” 实际,是刚刚段立东提醒的。 “记得姨之前说的云海市作协举办的读书会活动吗,是在元宵节那天?。想?去的话?,我那天?带你过去。或者?姥爷带你过去。” 周方?圆沉默,她没想?好去不去。 “再一个,这几天?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刚刚看看你走路有些不对?劲,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周方?圆摇摇头,“就是天?冷,腿脚有些发寒。” “那也得去医院看看。”段华章强势的拍板,然后抿抿嘴叹口气,“等你哪天?想?去看看于蓝,阿姨带你去。” 总归是没办法治愈的伤。 “嗯,我想?给她看看我的成绩单,我第一次领了三好学生奖状。都?想?说给她听。”周方?圆闷着嗓子,把被子拉高?掩住眼睛。一踏进云海市,那份浓烈的遗憾和悲伤,就从心底慢慢地?苏醒,一点点爬到心尖。 从来都?没忘记过。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14节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段华章的效率很快, 来到云海市第三天,家教的老师就来家里上课了。家教老师姓宋,很年轻。 宋老师是段立东一个朋友的小女儿?, 今年刚大三。寒假在家闲着。就被段华章找来了?。 教两个小学生数学和英文, 实在很容易。 不过小宋老师教了?几天之后, 发?现教学也没自己想的容易。要教的学生就两个。但是这水平实在参差不起。 尤其是英文, 周方圆压根没接触过,一问才知道。东山市只有到初中才开始接触英文abc呢。 没基础不怕,大不了?就从开头的二十?六个字母开始教呗。可麻烦的就是剩下的一个。 陆可为那可是段华章从小就扔在补习班度过童年的。什么补习班,一对一的外教。口?音还是英文对话人家叭叭流畅。 你说这怎么教?好在私底下段华章直接说了?, 别管陆可为。段华章本身也只是想给周方圆补习补习。不管以后初中在云海市读,还是在东山市,打好基础总是好的。 好的,可段华章低估了?陆可为。比起学, 他对自己教阿圆英语兴趣更大。但是他教的没有章程,东一句,西一句的。 虽然英语课上?有陆可为这个大妨碍在,可周方圆很听话,很认真。小宋老师教的很有满足感。尤其是女孩睁着眼?睛努力认真样子?。 再说说数学课。 小学生的数学课, 小宋老师还专门去买了?教材。辛苦买回来的上?课发?现,用?不到。 陆可为学奥数,一般普通小学生的数学对他来说很简单。 周方圆呢, 王广军是知道的,她自主学习到六年级的数学了?。 然后小宋老师和两个学生讨论?之后, 决定数学从初中下手。 两个五年级的小学生, 开始学初中的知识。 然后,小宋老师惊奇的发?现, 周方圆明显在数学上?更有优势。思维很灵敏,反应很积极。小宋老师一直认为真正的聪明是一种能力。这种能力有与生俱来的,也有后天习得的。 沉着冷静,不受外界干扰,可以静下心完全沉浸学习当中。 她一个教书半辈子?的老师说过,教学生涯中就见?过两三个聪明的学生,某种意?义可以说是天才类型的。 有些家长?也会说我家孩子?聪明,就是不专一,不认真,不好好学。实际上?当老师的最清楚,一个班聪明的就一两个,绝大部分都是都是普普通通的孩子?,只要认真听讲,自己勤奋努力,一般都会考上?好大学。 但是那两三个学生则不是,那是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的,关键还勤奋认真,试卷没有粗心出现那样这样的问题,小错误找不到。 背诵课文读两遍就能全文背诵出来。小宋老师自认自己是那种读个七八,九,十?遍的可能磕磕绊绊的背出来。 周方圆的数学,实际大部分不用?教,她看?几遍例题,试着做题就能把公式知识点融会贯通,学的很快。 小宋老师私下找到段华章都快不想教了?。 当老师的成就感她完全没有,学生听话很好,就是少点乐趣。 段华章知道阿圆很聪明,期末数学能考满分应该是喜欢数学的。但是她心底还是觉得小学的数学,应该都不难。 “按照周方圆的数学天赋,她完全不用?担心将来考大学。真的,当年我学数学多费劲啊,到她这里给玩似的,真的,脑子?太好用?了?。”小宋老师的语气有羡慕和惊奇。 段华章惊喜,完全忘记了?陆可为的存在,甚至问都没问一句。 让小宋老师继续补课,还说:“就当陆可为不存在,完全按照阿圆的进度来。” 小宋老师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把自己亲儿?子?撇下的。 * 很快到了?元宵节那天,云海市作家协会举办的读书会活动,在文化?宫一间大型阅读室内举行。 段立东,以及其他作协成员受邀作为作家和文学评论?家来到活动现场,主要分享他们的阅读体验合作作品理解。让更多人了?解作品。 读书会的活动流程分为,开场致辞,主题演讲,提问环节,自由交流环节。 然而这次读书会是为了?悼念已?逝作家庄于?蓝而组织的,阅读和讨论?的作品也都围绕着她的作品。 尤其是庄于?蓝获得常青文学奖的《一眼?天堂》,也是她个人最具代表性作品。 而庄于?蓝的母亲,苗银玲也被邀请到了?读书会现场。 参加的大概有一百多名读者,他们按照顺序纷纷落座。 周方圆和陆可为是跟着段立东过来的。工作人员搬了?两把小椅子?在最后面角落里。 周方圆全程低着头倾听着,众多读者的讨论?,听着他们的惋惜。她整个人静静地。 陆可为听着场上?略有些激烈的争论?。 “我在读《一眼?天堂》第一遍的时候,我深深被里面内容共情?了?。当时觉得很励志。明明深陷泥泞之中,明明痛彻心扉,却还是艰难的走了?出来。我当时觉得很了?不起。但是当我读了?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有新感悟,我觉得看?似励志表象之下,主角的灵魂好像在死去,随着前进的脚步,似乎在呼喊着救命。这也是很多读者阅读后会有一种沉重,苍老,阴郁,哀伤等类似的情?感在。” “我觉得书籍里内容有隐射,就好像我们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很多人要工作养家。每天陷入重复一日枯燥工作中。身心被限制住,可能升职了?,加薪了?。但是灵魂被限制了?,向往自由,极其渴望心爱的东西,却被现实的种种束缚手脚。只能在心里思念,因为人活着,就有很多责任。越是善良的人,责任心越重,放不下的东西越多。人压抑着本能,机械般的工作,可到底人不是机器,人是有感情?的。” “我觉得庄于?蓝老师的《一眼?天堂》似乎在怀念和思念一个心爱的人。” 原本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段立东,听到这句抬起头看?了?看?,是一位年轻学生。 一直坐在前方苗银玲似乎也被这个学生吸引了?。 段立东示意?这位学生继续说。 “我读这本书的契机是我母亲去世一个月后。我那时刚高三毕业,刚考完试,心情?放飞的时候。约好到一个同学家里玩。我母亲当时有些头晕发?烧,但是我还是出门了?。” 女学生声音哽咽泪目了?。 “我父亲在外地工作,并不常回家。我在同学家里玩了?两天.......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我母亲已?经不在了?..呜呜,医生说,只要当时家里有个人,能及时送到医院,就有救。” 女学生已?经泣不成声了?,旁边的读者递上?纸巾。 “对不起,我浑浑噩噩度过了?一个月,然后读了?这本书。我当时把自己带入了?角色里。我完全能感受到书本里角色喜怒哀乐。 我好像和她共通了?。 悔恨,思念,自责,我太想念我的母亲,我一度陷入抑郁。自责让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父亲辞掉工作陪伴我,照顾我。母亲去世,加上?我抑郁,他浓密的黑发?早早白?了?,甚至一个月内瘦了?二十?多斤。 他不敢睡觉的守着我,哭着求我振作。家里所有的刀子?,剪刀都被他收起来。甚至家里窗户都被焊死了?。 可我太痛苦了?,我头撞墙,撞得头破血流,我被绑在床上?.....” 现场很多人开始哭泣, 前方的苗银玲却突然捂着眼?睛站起身离开,协作的工作人员急忙跟上?去询问。 却看?到苗银玲泪流满面,极度悲伤而通红眼?眶,话都说不出口?,只摆摆手,示意?让自己待一会。 “.......后来我绝食了?,水也不喝,我父亲看?我这样他没办法了?,他说我走了?,家就彻底没了?,他也不想活了?。啊呜呜呜,他...拿着刀对着自己胸口?,刀尖刺进肉里流出的血染红了?衣服.....为了?我父亲,我不能死,那是我人生最痛苦和黑暗的时刻。可我知道,我上?了?大学,好好吃饭,可我很想念我母亲,每每都会想到如果那个时候我留下照顾她,会不会就不会死了?。我依然自责和难受,即使我大学拿了?奖学金,所有人都觉得我优秀的时候,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灵魂深处有道疤,它永远也不会痊愈,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就会要了?我的命。” 苗银玲在自由交流环节回来了?,眼?睛红肿的回到座位上?。 有读者向她询问问题,她声音有些粗哑。 “我的于?蓝是在下雨天,救一个闯红灯的孩子?出的车祸,在当时,她已?经办理好了?出国定居手续。她也正准备写?下一本新书......她走的突然,话都没来及的说一句........” 段立东微微皱着眉,目光探向后面。 庄于?蓝母亲说的那些话....... 苗银玲说了?很多,她情?绪失控了?,面对一百多名因为喜欢于?蓝的书而聚集前来的读者,她表示感谢。 感谢他们记得她的于?蓝。 结束的时候,主持人总结活动,感谢参加的读者和受邀的嘉宾。读书会结束,读者们相继起身离开。段立东站起身想去看?看?两个小孩。 却被另一个作协成员拉住说话,只隐约看?到人群里两个小孩随着人流出去了?。 苗银玲进了?洗手间整理,看?着镜子?里灰白?的头发?,双眼?哭的通红,眼?角皱纹密布.....苍老的,一脸阴沉的老太婆。 她被场上?那个年轻学生的话,带入了?十?几年前的记忆里。那段难熬的时间,一度都不愿意?想起,梦魇一样存在。 轻轻捧着水洗了?洗,擦拭干净的走出卫生间。 准备和工作人员说一声感谢,在回家。 可倏地一下,有人拦住她。 抬起的那张脸,惊愕的瞪大眼?睛里,是不敢置信...可瞬间又狠狠瞪起,凹陷脸颊紧绷,后槽牙咬紧。 看?着直立立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那熟悉不能再熟悉的眉眼?,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可看?着对方厉眼?中燃烧的怒火,她艰涩的张开嘴,“你...竟然还活着?”目光瞥到对方好好站立的腿脚上?,双手不禁攥紧。 “你是怎么把自己完全摘出去的,她是救了?我,但这一切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周方圆恶狠狠看?着苗银玲。 “所有人的痛苦,不都是因为你?你是怎么有脸把自己置身事外的。” 第87章 苗银玲的像是被利器狠狠穿透了, 与之?而?来的那随着愤怒暴涨的憎恨和厌恶,冰冷的眼睛仿佛在看着恶心爬虫,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你说我?我所有?的努力都?在维持一切的平衡。我让于蓝努力活着, 我鼓励她写作, 鼓励勇敢向前。她明明都成功了。有幸福的家, 有?聪明?伶俐的儿女。是你, 你这个恶魔,刽子手,你得出现破坏了这所有的一切,甚至夺走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你, 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 苗银玲眉宇间都是厌恶,她一步步走到周方圆跟前,低声?怒吼着,“你刚在会?场, 你听到那个学生的话,我告诉你,当年于蓝比那个学生更加绝望,绝望一千倍,一万倍。是我, 是我拿命换她活下来的。我对她说,她可以死,但?是她必须死在我后?头, 我要让她亲眼看着我死,我要让她睁着眼看着我的血一滴滴流干。为?了她活着, 我差点把心刨出来。” “只要没有?你, 你要没有?来云海市,所有?的一切都该是好好的。” 苗银玲犹如野兽低吟, 因愤怒而?浑身颤抖,她恨不得长出獠牙和利爪,把眼前这个恶魔,活生生撕碎。 她恨的想要咬烂那纤细脖颈,为?什么不去死,去死....... 所有?的恨意在心中咆哮着,怒喊着。 周方圆紧紧咬着嘴唇,直面承受着苗银玲怒火,胸膛剧烈起伏着,喘息着,把汹涌浪潮压制住。 她瞪视着苗银玲的愤怒,一字一句,咬着牙十分清晰的说道,“我,没有?错。来云海市没有?错,来见她也?没有?错,被生下来的我有?什么错。” “你把一切都?迁怒到我身上,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罪恶感。我想要知道我妈妈是谁,她也?明?明?思念我,没有?中途阻拦,现在所有?人都?该好好的。不会?有?下雨天,也?不会?有?那场车祸,我的腿不会?残疾,她也?更不用死。你说我为?什么没死?”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15节 周方圆眼底恨意迸发,话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那你怎么不去死?在我看来最该死的就是你。你邪恶,恶毒,罪虐深重,你干净的身上沾着她的血。你口口声?声?这么痛苦,那你就去死啊。” “啪”的一声?,狠狠一记耳光。 力道之?大,整个人瞬间被甩的失去平衡,“砰”的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猝不及防,旁边路过的人纷纷被惊吓到,全都?不明?所以的回?过头来。 苗银玲半举着的手,在空中被震的发麻,瞪着犹如铜铃一样的眼睛,如老牛引水一样呼哧呼哧的喘息着。 周方圆痛的五官扭曲,吃力的用手掌撑着地面,想要重新站起来。 可摔的太重了。 旁边路人过来拉她起来。 而?一直在找人的段立东终于看到这边,急匆匆穿过人群,看着试图拉她的两人,急忙上前,“不能这样拽她,她脊椎有?旧伤。” 之?前康复训练师说过,如果摔倒,不能生拉硬拽,得侧面借力,不然会?加重脊椎损伤。 “阿圆你怎么样?陆可为?呢?你们?不是在一起?”段立东和路人合作,把周方圆侧翻,她自己手肘用力,才一点点站立起来。 重新站立,她后?背半弯着,似乎痛的直不起来。 周方圆咬牙撑着,即使脸上挨了一记耳光,可看着苗银玲的目光却?是痛快的,“你恼羞成怒的样子真丑。” 段立东扶着周方圆,这才看到旁边怒气冲冲的苗银玲。 似乎周方圆的话,有?重重的刺激到了她。 高高高举着手,嘴里骂着,“小畜生。” 段立东皱眉刚要呵斥制止,谁料从旁边男厕所出来的陆可为?,只看了一眼,便?飞跑过来。 一脚狠狠踹在苗银玲膝盖上,他自己他跟着倒地,嘴里大声?啊呦着,“我的妈啊,疼死我了,这地怎么这么滑溜,可摔死我了。” 苗银玲几乎被铲倒的,重重一摔,感觉地面都?振动一下。 段立东冷色一变,低声?让周方圆站好,赶紧到苗银玲身旁询问。 陆可为?趁机爬起来,一骨碌的到了阿圆旁边,自动拉着她的手,眼神哀怨看着她,小声?道:“阿圆,你怎么不等等我?”你看,被人欺负了吧。 周方圆却?只看他一眼,就把目光放在那边艰难的站起来的苗银玲身上。 苗银玲脸色铁青着,狠狠道:“你再?怎么狡辩抵赖,我女儿是为?了你死的。我恶毒,还是你恶毒,踩着她的命活着的你,有?资格站在这和我说话吗?你有?资格指责我?我生她,养她,我想要让她健健康康活到一百岁,有?错吗?” 段立东原不想掺和别人家的私事,可他也?看不惯庄于蓝的母亲,用这么狠毒的语言去攻击一个孩子。本?身于蓝的死,就让孩子承受不起。 此刻这人却?把一条人命,硬生生的压在孩子身上,那恨不得孩子立刻死去的眼神和语气,让段立东非常不快。 明?明?眼前两人,本?该是最亲近的关系。 “没事了,谢谢大家都?散了吧。”看着围观的人,段立东微笑的让众人离开。 直到周围人散尽,他才蹙眉说道:“于蓝妈妈,你再?说这些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眼前这个站在你面前的孩子,她才十二岁。出车祸的时?候她才十岁。而?且......” 目光扫视一圈,确定周围听不到,才低声?说,“而?且,她是庄于蓝的孩子,我看过她的文字,我相信庄于蓝爱这个孩子胜过她自己。你既然爱护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却?要用那种恶毒的字眼伤害她的孩子?” 谁料,苗银玲冷声?反驳,“没有?,于蓝不爱她,于蓝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承认过她。”目光倏地落在周方圆身上,嘴角冷笑着,“她只是太善良,善良懂吗?即使是路边乞讨的,她都?愿意施舍。所以不要妄加揣测,你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觉得自己被爱着?没有?,她不爱你。” 周方圆可以容忍苗银玲任何指责和谩骂,如听不得她说,庄于蓝不爱她。 明?明?心里清楚,对方只是想要用最尖利的话语,让她痛。 可一想到庄于蓝不爱她,她整个人就有?种喘息不上来窒息感,她能站着走到现在,凭着就是书中那些代表爱的字眼。 庄于蓝爱她,思念她,失去她,悲痛欲绝。 苗银玲看透周方圆内心的支撑物,一字一句化作利斧,“你觉得她爱你?你知道爱吗?你感受过吗?你只是太希望有?人爱你,理所当然觉得她会?爱你?她如果没死,你的出现会?毁了她所有?。她努力获取的名?誉,声?望,都?会?因你一夕崩塌。称赞她的人,会?怒骂她,喜欢的她人,会?唾弃她。她会?因你失去一切,那个时?候她会?怎么看你?她会?恨你的出现,憎恨,悔恨,厌弃......” “够了苗女士,你说的有?些过分了。你不是庄于蓝,你也?代替不了庄于蓝。靠伤害一个孩子取得自己内心的快慰这不是大人该做的。”段立东听不下去了,沉声?打断苗银玲的话,转身看着周方圆和陆可为?。 “回?家吧。” 周方圆短暂的动摇之?后?,已经恢复冷静,她看着苗银玲突然笑了,轻轻柔柔的一声?笑,却?让苗银玲眼神飘忽少了几分戾气。 “你说的话越恶毒,越辛辣,越是刺痛我,越是代表你胆怯。你不敢承认你的过错,你的失误。因为?一旦承认,你所有?的信念都?会?崩塌。像高楼从根基塌陷,粉碎,直到整座高楼轰然倒塌,你什么都?没剩下,你会?追溯到根源上,因为?你知道一旦承认,就代表从开始之?初就错了。你没有?勇气承认,你现在只是自欺欺人。把所有?的错都?拢在我身上,你才能喘口气吧。 可你扪心自问,我到底有?什么错?你摸着良心说,庄于蓝不爱我吗?她如果不爱我,书里的痛苦,思念,绝望从哪里来? 我不想和你争执,毕竟她不在了,我听不到她亲口对我说。可有?些话你也?代表不了她。你用她的名?义伤害我没用。我更相信她写下的文字。 只是,我不能允许你把所有?的错拢到我身上,自己却?装扮成一个无辜的人。 最无辜和可怜的人是她,是我妈妈。” 一想到,那无法弥补的遗憾,周方圆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今生今世的遗憾,谁来弥补她? 她也?恨啊。 段立东护着周方圆转身回?去。 陆可为?站着没动,看着姥爷和阿圆走远,他才轻快的走到苗银玲跟前,“奶奶,庄姨很喜欢阿圆的,你看阿圆长得多像庄姨。你这么伤害阿圆,庄姨要是知道,她会?哭的,你将来死了见到庄姨可怎么办啊?”你早点死啊。 “庄姨肯定什么都?知道了,你骗她阿圆死了,实际把阿圆扔了。还扔的那么远,那么穷的地方。那里人都?坏的要死,都?欺负阿圆。庄姨肯定都?知道了。我要是庄姨肯定快气死了,心疼死了。 东山市那么穷,下面县镇那就穷了,阿圆还要在那边上学读书?无依无靠的,孤零零一个人,你将来死了见到庄姨,她肯定得怪你。 毕竟庄姨要是活着,肯定会?把阿圆接到云海市她身边照顾的。我学校就不错,庄姨大概会?和我妈商量,让阿圆和我一个班。你看看现在?你不喜欢阿圆,打也?打,骂也?骂的,庄姨不在了,说那些有?用吗?庄姨也?活不过来了。 而?且算下来,你可是阿圆的亲姥姥,她没父母,你可是她的监护人啊。想想为?了庄姨,你也?得让阿圆转来云海市上学啊。”陆可为?小大人一样的拽着苗银玲的胳膊,却?发现对方整个恍恍惚惚,压根没听他说什么。 眉头闪过一抹不耐烦,“奶奶,你可对阿圆好点吧,庄姨在天有?灵可看着你呢,小心她夜里找你。”索你命,老妖婆子,还敢打阿圆。 “陆可为?!”段立东远远地喊了一声?。 陆可为?撒开手,在衣服上蹭蹭,转身跑过去。 “你在那愣神什么呢?”段立东训斥一句。 陆可为?自觉到周方圆另一边,嬉皮笑脸的说,“我劝她善良呢,不然庄姨看到她这么对待阿圆,得多难受啊。” 周方圆却?吐出一口气,身体轻松不少,“我没事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到。” * 晚上是元宵节,夏志航出差去了,段华章带着夏佳琪来这边过元宵节。 听到父亲说今天白天发生的事,人皱眉眉头叹口气,近乎无奈的说,“苗阿姨几乎固执的不接受阿圆。明?明?阿圆是于蓝的亲生的,也?是她外孙女。” “以后?还是少碰面吧,阿圆毕竟年龄小,心理上不能总被这样刺激,万一留下后?遗症,有?阴影呢?”段华章原本?还有?别的念想,知道今天这些事,算是彻底打消了。 之?前在医院里看到苗阿姨孤零零一个人看病,觉得可怜。 段立东蹙着眉,又想到一件事,看着段华章打趣道:“你还不知道,你儿子会?演戏了。”然后?把今天陆可为?假装绊倒,实际踹人事说了。 一提到陆可为?做的事,段华章立马脑壳疼,这都?快成生理反应了。“爸,你说说他到底随谁了?姓陆那边也?没这样的?我就更不是了?” 学校里折腾翻天了都?,新来的班主任也?快看透他了。 “一身邪性,还有?爸,你别私下给他零花钱了。他在学校没个学生样,拿钱收买人给他写作业,老师天天给我打电话。”段华章说到陆可为?干的那些事,都?快气疯了。 学校倒不给段立东打电话,只是知道陆可为?回?家告状,说他.妈把他的零花钱断了,还把他亲爸给的银行卡没收了。他在学校想吃个零食都?是蹭别人面包咬一口。 “我看最近他乖的很啊,小宋老师那边还说他聪明?,学习挺积极的,布置的作业也?写的挺好。”段立东可没说假话,都?是小宋老师原话。 段华章呵呵冷笑一声?,“那是阿圆在这里,就两个学生,他和阿圆。布置的作业他不写?难道让阿圆给他写?不是我说,陆可为?一身厉害也?使唤不动阿圆。”邪不压正啊。 “而?且,哼,他也?要面子的。阿圆太聪明?了,英语那是接触的晚不算,就说数学,陆可为?奥数可是一直学的。阿圆呢?东山市那边学校都?没上好好上过。现在就可以压着他,他要再?不认真起来,阿圆怕是能把他远远甩后?面。”段华章也?算了解自己儿子的,恐怕他现在也?知道阿圆学习上的天赋有?多厉害。 段华章端起茶杯,想了想说道:“再?和阿圆谈谈吧,让她在云海市上学,那么好的天赋,别耽搁了。” 段华章一声?长叹,“等快开学前我再?试试,阿圆是放不下东山市的那个两个朋友,共患难,对她来讲就和家人一样。” 段立东抿了口茶水,沉默了下,忽的开口道:“你知道阿圆的生父是谁吗?” 段华章凝眉,摇头。 * 写完小宋老师布置的作业,陆可为?趴在一旁歪头看着阿圆写她在东山市的作业。 他翻看过,就一本?普通的数学练习册,难度大概就是现在六年级程度。 对于他们?现在学习初中的数学教材来看,这本?练习册压根没有?做的必要。 但?是阿圆说,这是班主任特别留给她的寒假作业,她必须写完。 “阿圆,我和你回?东山市上学,也?能住在你家吗?”陆可为?看着阿圆认认真真,一个步骤都?没少的算出答案,明?明?可以直接写出答案。还非得把所有?过程写出来,在他看来就是耽误时?间。 学习的目的不就是知识学成自己的,展示给别人知道这样的,他觉得看心情。就像他的成绩报告单。心情好他就可以高分,心情不好他可以随便?写。 周方圆停笔,把小宋老师给的练习题锦扔给他,“别废话了,接着往下做。阿姨不可能同?意你的,倒是暑假的时?候,你可以过来住几天。” 那你来云海市和我一个班吧,我在班上都?没朋友,他们?都?不和我说话。我一个人在学校没意思。”陆可为?可怜巴巴的翻开数学题锦,唉声?叹气的。 周方圆皱眉,“你在学校没朋友?” “没有?。”陆可为?摇摇头,“他们?都?想蹭我钱花的时?候,搭理我一下。” “可段阿姨不是那样说的,不是你看班上人不顺眼,一开始装着友善给人钱花,最后?找老师告状说他们?勒索抢钱?要是有?人这样诬陷我,我一定把他头砸烂。”周方圆瞥了瞥陆可为?雪白干净的脸,白玉雕琢似的,没有?一丝瑕疵。可见就这样招人不耐见,也?没受点伤。 陆可为?没想到他.妈背地里说了这事,咧开嘴嘿嘿笑,一点没被戳破的尴尬,坦然的很。 “那几个人背地里先说我的,我就教训教训他们?一下,你不知道有?些人不教训一下就不老实。” 周方圆想到自己班的曹建斌陈洋那伙人,很是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有?些人就得教训一下。” “是吧?阿圆你来云海市上学吧,初中咱们?一个班,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陆可为?继续劝说。 周方圆直接拒绝,“我不用谁保护,谁敢欺负我,我就欺负回?去。不怕死的就试一试。” 陆可为?一听,眼睛闪着光,“阿圆,那你保护我吧,背地里很多人都?想揍我。” “这话我会?给段阿姨说说的。让她给你找个保镖。”低头继续写自己练习册,跟着小宋老师补习数学,这册子做的简直枯燥乏味,她真的很想减少几个步骤过程,可又怕王广军挑刺。 她完全就是看在那五斤猪肉,二斤排骨的份上做的。 第88章 云海市降温了,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下雪。天沉沉的,像一张没烫熟的面饼子。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16节 雪还没下,天气?去?更冷了。小区外面一片冰霜, 暴露在外的都裹着一层薄薄的冰冻。轻呼一口气?, 凝结的白雾能有半米多长, 人好像有了仙术一样, 玩的乐此不疲。 听说要下雪,陆可为的屁.股就再也坐不住,写会作?业放下笔,一骨碌的跑到窗户跟前, 哈着气?把窗户上霜花湿掉,睁着眼睛看看外面有没有下雪。 段立东看他一趟趟的跑,一上午压根就没写几个字,看他又跑, “陆可为你给我好好坐着,下雪我会告诉你。”也不知道下个雪新奇个什么?。 云海市每年都会下一两场雪,可雪不大,太?阳一出?来全都滑了。 “东山市入冬是不是下了几场大雪?”段立东问周方圆,相比云海市, 东山市那边要冷的多。 周方圆抬起头,“嗯,下的可大了, 鹅毛大雪。雪能淹没脚脖子,第二天天放晴没一会滑了些, 可第三天又下。外面田地里, 壕沟里还都是雪白的。”上学的时?候没办法,放假之后她几乎不出?门, 路太?难走了。 陆可为低头看自?己脚脖子,云海市的雪连他鞋底都盖不住。 “那么?大的雪,一定好玩,阿圆你堆雪人了吗,打雪仗了吗?” “期末考试那天下大雪了,整个操场下了厚厚一层雪。刚考完,我们班同学都冲到操场去?打雪仗,我们一班和?二班是同一个老师代课,三班和?四班一个老师教课。然后一南一北,两个班级各自?阵营打的不可开交。雪球捏的硬实,像两军打战一样,特别状况。” 陆可为眼里向往,急切的问,“你们班赢了吗?” “赢了,把三班和?四班的人全打进教室,躲着不敢出?来了。”想到那个时?候画面,周方圆忍不住扬起嘴角跟着笑了。 段立东听周方圆说,脑子里也有画面感,唏嘘道:“我小时?候,云海市也下过大雪的,那个时?候也和?同学在外面玩雪。” 陆可为小.嘴撅着。 “对了,你们小宋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了,那就一人再写一篇作?文吧。就写和?雪有关的,和?你语文考试规格一样,不少于八百字。你们小宋老师的父亲可是大文豪,等你们作?文写完,让他给你们批改。”段立东扭头,窗户外已经渐渐飘起白色的颗粒。 想到好友,要是他知道自?己带了两个小孩过去?,就让他看小学作?文。估计得跳起来骂人。 “不写,见?天的给增加作?业。”陆可为不干。 段立东不管他,目光看向周方圆。 周方圆咧开嘴,痛快的答道:“我写。”她的作?文水平,就连她的语文老师都概括,她脑子怕是一大半都被数学统治了,留给语文,尤其全方位自?由发挥的作?文,空地不大。 “阿圆。”陆可为怪叫一声抗议。 段立东趁机,“陆可为,你不写可以,但?是我带阿圆出?门你不能跟着。人阿圆有作?文找人批改,你呢?大过年上门要压岁钱?可别丢我的人。” 陆可为吃瘪,周方圆和?段立东都笑了。 “不是要看雪吗?外面下了,走,出?门转转,看看雪才好下笔写。”段立东起身,带着两个人下楼去?。 * 苗银玲住的小区上空飘着细碎雪花,这会下的急了,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钟慧娴穿着一身铁锈红的棉服,头上带着一顶同色系的毛线帽子。走进楼道里,就开始拍打身上的雪沫子。 跺跺脚,这会冷得两腿直打哆嗦,把毛线帽子摘了,甩甩上面的积雪。整理下头发,又重新戴上毛线帽子。 昨天夜里,接到苗银玲打来的电话,说她可能要死了,头疼的厉害。 这两年来,苗银玲经常半夜三更的打电话过来,有时?候絮絮叨叨的说些过往,有时?候会嚎啕大哭,更多的时?候,会身体不舒服打来电话。 钟慧娴每每半夜接到电话,都第一时?间穿上衣服,打车急急赶过来照顾。一来,她们本来就有亲戚关系,二来,心里既有感激,也有愧疚。她两个两个儿子,最困难的时?候要不是苗银玲接济,她怕是很难熬。钱的方面是一回事,另一个就是心底的愧疚。这祖孙三代变成这样,她是有罪的。 她也到了这个岁数,想着偿还一点是一点,她将来死后必定入地狱的。 来的次数多了,苗银玲家钥匙她就随身带上了。 布包里掏出?钥匙,拧开门。 人刚进屋里,却没觉得一点暖和?气?。 “你来了?”苗银玲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钟慧娴换上棉拖鞋走进客厅,冷风呼呼的吹着,冷的浑身发抖。这才看到苗银玲靠着墙坐在窗户边。 窗户却是敞开的,窗根底下飘进来不少雪粒子。而苗银玲呢,脸色蜡白蜡白的,嘴唇更是绛紫色,头发被风吹的凌乱。只在听到门口钥匙拧动的声音,头才微微转动,朝门口看一眼。 钟慧娴站在客厅里深呼吸一口气?,急忙上去?把窗户关上,“你说也不舒服,你什么?时?候坐这的,昨夜里又没睡觉?”记得夜里三四点接到的电话。 手搭在她头上,滚烫滚烫的,“头晕吗?你有点发烧。” 苗银玲虚弱的摇摇头,“不知道,脑袋整个发麻发胀,什么?都感觉不到。” 钟慧娴把拽起来,她走路微瘸。看到她这样,眉头皱着,心头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元宵节那天出?去?,回来走路就不利索了。带她去?医院却怎么?都不愿意去?,只说自?己没事。 那天出?来之后,人就不对劲了。知道是云海市作?协为了悼念于蓝,办了读者会。肯定又触景伤情?了。 把人搀扶到床上躺好,拿了温度计测量,想倒点热水却发现?水壶空了,又去?烧热水。 忙完过来看温度计,三十八度五。 热的这么?厉害,苗银玲去?安静的躺着,眼睛里一片死寂的看着天花板。一个人活的一点期望都没有,几乎和?死了无?异。 眼中酸涩,听到水烧开的哨声,起身倒水。 药箱子找出?两粒发烧药,端着水杯放在床头,“等水温凉点在吃药。”回身看过去?的时?候,苗银玲眼窝里早已蓄满眼泪。 钟慧娴找了纸巾帮她擦拭,“银玲啊,你得想开点,你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呢。” 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角,脖颈里,苗银玲褐色眼珠滚动,嘴唇抖动,“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都不在了。” “你不能这么?想,怎么?就你一个人了,凌音凌晨不是你的外孙外孙女?他们不是你的骨血?于蓝不在,你不得帮着她看顾好?那样人家,岁数又不大,迟早要再婚的。”钟慧娴一心想着让苗银玲振作?起来,恢复精气?神,最好找点事做。而不是现?在这样,干熬着,糟践自?己。 苗银玲迟缓的摇摇头,闭着眼睛一脸哀伤,“疏远了,一年就逢年过节两通电话,讲不到三分钟就挂了。” 苗银玲伸出?手拉住钟慧娴的手,“我问,想不想回来看看你们妈妈......”嗓音哽咽着,道不尽的哀伤,“钟姐啊,就我,就只有我还记挂着我的于蓝啊。他们妈妈才离开多久,为什么?没回来祭拜。我太?伤心了,那是他们妈妈啊。” 苗银玲哭的伤心至极,拽着钟慧娴都在颤抖。 “是孩子太?小了,距离也远。他们家可能也不想孩子回来想起难过的事。等孩子大点,大点就都懂了。”钟慧娴以前看电视,外国孩子和?父母关系都很淡薄,成年就立即搬出?去?。几年联系或者见?一面。有的老人在家死了很久,才被发现?。 想着于蓝俩孩子到了国外,怕是被教养的西化了。 “钟姐我的心啊,太?疼了。于蓝去?了两年,我就好像做了两年的噩梦,深陷里面怎么?都出?不了。在梦里于蓝总是对着我哭......她也在怨我吗?” 钟慧娴攥紧苗银玲的手,劝慰她,“不会,我知道你的不容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于蓝。没人知道你的辛苦,我都知道,你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于蓝也知道的,她那么?懂事善良,她知道你做的这些。她会原谅你的。” 苗银玲还是恸哭。 钟慧娴看着她哭,眼泪也跟着掉落,嘴巴动了动,似乎有话想说,犹豫了,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老庄走了,于蓝也走了,他们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怎么?会这样啊。”苗银玲想不通,紧闭着眼睛十分痛苦。 钟慧娴倏地抓紧她的手,人猛吸一口气?,“银玲啊,你...你有没有想过把周方圆接过来。”这个想法从于蓝去?世,就酝酿在她脑海里了。 可那个时?候苗银玲情?绪崩溃,没办法提。可现?在都过了两年,她看着苗银玲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个大房子里,空荡荡的,孤零零的。年龄也大了,身边也没有人。 那个孩子也是自?己一个人,身边没有家人。虽然现?在承认做错了,也弥补不了什么?。但?是起码能给那孩子稳定经济支撑。 听说东山市很穷,之前也说家里房子塌了,也没上过学什么?的。 谁料,钟慧娴刚提及那个名字,苗银玲猛地瞪大眼睛,所有虚弱和?哀伤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憎恨和?厌恶。 “不许提那个小畜生?的名字,我最恨的就是她,我恨不得她去?死。没有她的出?现?,我的于蓝本该好好的。”暴戾的怒喊声充斥整个卧室,直挺挺的身板,喊完之后咣的砸到床上,呼呼喘着气?。 眼中迸发着满满的怒火和?恨意。 钟慧娴想要弥补,也在后悔和?自?责,她双手死死抓着苗银玲的手不放,“银玲啊,是我们错了,真?的是我们错了。那孩子其实最无?辜,也是最可怜的。”一想到曾经被装在麻袋里孩子,浑身上下被打的淤青充血,眼泪就哗哗往下落。 “别在固执了,也别在怨恨那孩子,是我们错了,我们对不起她。”钟慧娴不停认错,年龄越大,回想起当时?做的事,才发现?错的厉害。 苗银玲五官扭曲,奋力挣扎开的双手,坐起身狠狠的推开钟慧娴,怒眉竖眼,撕心裂肺喊着,“我没有错,错在你的粗线大意,竟然让她找到云海市。我哪里错了,她没出?现?前一切都是好好的,所有灾难都是她出?现?之后。她就是灾星,恶魔,因为她开始,所有都变得不醒。老庄被气?死了,于蓝也死了,这一切都因为她。” “苗银玲,你失心疯了,她那个时?候还在于蓝肚子里,老庄的死都算在她头上?你说一切都是好好的?那我问你,于蓝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要吃西药,还要喝中药?你眼中一切都好好的都是假象。于蓝在你面前假装的,她知道如果她不好,你就不好。她逼着自?己好,可实际她常年靠药撑着不是吗? 她按照你的想法生?活,你说结婚生?子,她听话的结婚生?子。 她实际就只是为了你活着。 老庄的死,她心里不难受吗,身体那样破败不成样子,知道肚子孩子能留下,她那么?开心。可我们欺骗她,趁她生?产疲惫昏迷的时?候,找个死胎骗了她。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这个,我就不该为了钱听你的。她多爱那个孩子,你比谁都清楚。银玲啊,真?的是我们错了。 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叫活着吗?当初的于蓝的状态比你更差,你觉得她是活着吗? 那天下雨的晚上,我其实什么?都没说,于蓝出?国临走想来看看我。一切都是她自?己猜到了。我忘不了她脸上的神情?。 于蓝出?车祸,最不遗憾的就是她自?己,她心心念念的女儿还活着,对她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包括她的命。 最可怜的也不是你,最遗憾最可怜的是被你遗弃的亲外孙女,那孩子才是真?的可怜呐。”钟慧娴眼泪,鼻水横流。 一想到曾经窝在她家门口的瘦小孩子,想到医院病床上蜷缩着毫无?生?机的眼神,就深深后悔着。 钟慧娴想起周方圆说自?己在东山市过得日子,眼泪哗哗的抬手对着自?己脸,啪.啪.啪就是几下。 哭的哽咽难言,“都是我们做的孽啊,现?在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第89章 哭的哽咽难言, “都是我们做的孽啊,现在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苗银玲冷笑一声,脸上丝毫不见改变, “哼, 她可是好得很。受了这么重的车祸还能站起来, 活的好好的。” 钟慧娴见她态度依旧, “银玲,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周方圆也是于蓝亲生的。即使她没长?在你眼前?,可看着那张相似于蓝的面孔,你就不动容?” 苗银玲想到文化宫里读书会见到她的一瞬间?, 她似乎看到了于蓝小时?候。 “那是你的亲外孙女,你恨她,厌恶她,不喜欢她都可以。可她也是于蓝的女儿啊。即使是为了于蓝呢?”钟慧娴想要寻求改变, 她相信感情是相处出来了的。 两个人有血缘,周方圆长?得那么像于蓝。苗银玲现在孤苦一个人,没了于蓝她丧失了所有生活下?去的希望。 钟慧娴想让她改变现状。 即使一开?始憎恨开?头,她觉得也比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强。 “为了于蓝?”苗银玲想到了元宵节陆可为说的那些话,她就记住一句话, 于蓝会哭的。 可梦里?于蓝已经哭很久了,怎么追问她都是不说话。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17节 苗银玲陷入深思,嘴巴喃喃道, “为了于蓝,于蓝为了那个小畜生哭吗?” 钟慧娴细细看着她微妙的神情, 心里?一紧。知道苗银玲于蓝死后总是做梦, 说梦里?于蓝总是对着她哭,为此还看过医生, 吃过精神方面的药物。 钟慧娴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重重点头,“银玲,我知道你不信神佛的,可这?世上太多?玄妙的事?没办法解释的。于蓝死前?才知道她闺女活着,可怜母女俩一句都没说上,她想念的女儿啊,自己?一个人生活在穷乡僻壤乡村里?,她安心吗?吃的饱吗?穿的暖吗?上学了吗? 当妈的心,关心的无非就是这?些。凌音凌晨有爸爸,有爷爷奶奶照顾,她不担心的。 可另一个呢,她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啊。你再恨她,可不能否认骨血,她是于蓝血脉的延续。如果将?来她生活贫苦,没有作为,在工地讨生活?顶着那张相似于蓝的脸,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于蓝可是国内最年轻的常青文学奖获得者,她的书那么畅销,那么多?读者喜欢她的书,她多?优秀啊!可她亲生女儿呢,因为没有钱上学,没有知识没有文化?? 于蓝要是活着她能允许这?样吗?你否认不了她很爱周方圆。她要活着,一定会把最好的给她。 银玲啊,你不能这?样什么都不管,于蓝死了,但是你还在。你爱于蓝,就要把她该尽的责任弥补上。于蓝执意要生下?周方圆,她就要对周方圆负责。 现在这?份责任只有你能帮她尽到。哪怕这?份责任迟到十几年,但是现在还不晚。周方圆没有父母,在这?世上,你是她最名副其实的监护人。这?点谁都没办法否认。” 钟慧娴深怕机会稍纵即逝,不竭余力?的劝说,她看的出来,苗银玲神情有一丝的动摇。 苗银玲想到什么,眉宇间?依然全是厌恶,睁着眼睛看向钟慧娴,“我还是恨她。” “那你就恨吧,于蓝没尽到责任,会看着她孩子在社会艰难的挣扎求生,就为了三餐温饱。你就每天在梦里?看着她对你哭。”钟慧娴说了这?么多?,苗银玲依然顽固,心里?来了气。 抓着布袋子起身朝门口走,临走:“下?次不舒服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开?着窗户吹寒风没有你这?样的。我来,是因为我后悔,心里?愧疚,我对不起周方圆,也对不起于蓝,但我没对不起你苗银玲。” 砰的一声关门,屋里?迅速恢复安静。 苗银玲看着床头放置的玻璃杯和药片,开?水还冒着滚烫的热气,眼神落寞,自言自语道:“......最年轻的常青文学奖已经不是于蓝了,她的书一年,二年,还会有多?少?人记着?会被放在书架最上层......落灰,发霉.....最后废品回收站。” * 关于写?作文这?事?,周方圆是积极认真?对待的,要求八百字,她还写?超了。第二天写?完,自己?检查一遍,没有错别字,没有用错标点符号。 深怕自己?给段立东丢脸,还特意去了,“段老师,您要不要先?看看啊?不然我很怕在您朋友面前?给您丢脸。” 手里?拿着写?好的作文纸,周方圆心想,我主要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至于您朋友,她不认识,也不常见。 “不用,我那朋友眼界高,能被他看中,称赞的文章鲜少?。我写?的文章在他眼里?他还说过是臭狗.屎呢。”段立东想到这?里?哈哈哈笑起来。 陆可为也写?完了,自然听到这?番话,他可不乐意,“姥爷,那你还让我们写?作文给他看?他要真?这?么我说,我一会就去小区装个臭狗.屎给他带去。他敢说,我就当场打开?。就问他是作文好看,还是臭狗.屎好看。” 眼看着把作文纸交给周方圆,自己?翻抽屉找袋子去了。 “陆可为,你可别出幺蛾子。那可是你们小宋老师的爸爸。” 陆可为撇撇嘴,白了姥爷一眼,“姥爷你就是想让我们丢人现眼到别人家里?。” 段立东也不和他计较,好说,“你们带个本子和笔什么的,回头找他要签名,他可是被誉为作家当中的书法家的,字也得超好。” “姥爷要是这?样怕不是你的书法,也被人家嫌弃说用脚写?的吗?”陆可为笑嘻嘻的调侃道。 “臭小子,给你姥爷留点面子。”段立东作势打他,他猴子窜似的躲在周方圆身后去了。 “我这?马上面子,里?子都要因为你丢到别人家了,你还要面子,哪有这?好事?。” 周方圆露出一口小白牙,嘿嘿笑着,她可喜欢看 陆可为和他姥爷顶嘴了。脑袋瓜,小嘴巴贼遛。 小宋老师今天没上课,她今天在家里?等着呢。特意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家里?年味还没散呢,瓜果糖糕什么的摆了满满一桌子。 小宋老师母亲跟着忙活,倒是脾气古怪的老宋看着娘俩进进出出的,皱着眉喊停,“都停下?,不就段立东要来吗?至于迎驾似的,你看看弄得像古代香案?” “老爸,不光是段叔过来,他孙子我学生也过来呢,我这?是欢迎我自己?学生呢。” “还没师范大学毕业呢,你这?斤两别误人子弟。”老宋对于段立东找自己?闺女给他孙子补课,就是瞎找,都还没毕业,能教什么人。 小宋老师母亲瞪了一眼老宋,“你赶紧进屋看你的书,写?的文章去,没的瞎贬低我闺女。” 最烦这?老头说话。 小宋老师母亲拍拍闺女,“别和他计较,你爸活了大半辈子,情商两个字他是不会写?了。” “谁说我不会写??别以为你拐弯抹角骂我,我听不出来。我不进去,我得看看段立东大过年上门都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 “人家要是什么都不给你带呢?”宋母看着老宋真?就坐在对着门口的椅子上,忍不住嗤笑。 老宋一挥手,“一棍子赶出去。” 小宋老师和宋母忍不住笑出声,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没一会,楼下?有汽车响动声。老宋站起身,“你看看这?段立东,有个开?公司挣大钱的闺女,出门都是车接车送。” “人家带俩孩子,不开?车还能挤公交车?那家里?有车不开?非要坐公交车不是有病吗?”宋母拆台。 没一会,楼梯传来咚咚当当的声音。 小宋老师一听赶紧开?门去,“人来了。” “小宋老师。”周方圆和陆可为齐齐站在门口,看到开?门的小宋老师,笑着打招呼。 小宋老师一看到她这?俩学生可高兴的很。为啥,小宋老师是个颜控,周方圆的长?相随庄于蓝,五官明朗大气。以前?小徐村还有人给她算过命,在古代这?是正宫皇后娘娘的长?相。 现在年龄小,还有稚气,可雏形已经有了。看她说话沉稳,举止端庄,眉宇间?有股大气,以后会是个优雅大方的美?女。 最最讨人喜欢的还是陆可为。 段华章是明艳耀眼的,陆可为也很张扬耀眼。放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到他。五官比例太好看了,天生的底子好。 眼睛像大大的黑葡萄,睫毛长?长?的,鼻子又高又挺。自身带着一股张狂劲,可爱的那种。 话说很有意思,虽然调皮起来让人头疼的要死。 小宋老师一见到这?俩,笑嘻嘻的摸摸两人的头,一手一个的牵着进来。“妈,你看看这?俩,好看不?” “好看,好看,真?招人稀罕。”宋母一看白净两小孩,眉眼眯起来,急忙拿着糖果盘子过去。 老宋往后身瞥了一眼,“段立东人呢?” “在这?呢。”话音一落,段立东一手领着一个盒子进来。 老宋笑着围过来,开?玩笑道:“不会都贵在盒子上了吧?”说着就要上手去摸摸。 段立东猛地拿起来,两个人老相识了,多?久朋友。彼此熟知对方性子,说起话来也不客气。“这?一盒茶中状元,据说当地就三棵母树,我闺女特意买来孝顺我的,我匀出来一些给你,尝尝味。” 说着隔着盒子送到老宋跟前?让他闻闻。 “至于这?一盒,却是好东西。明代宣纸,特殊手法制作而成,市面买不到的,一般都被书法大家收藏了,今个也匀给你半刀。” 老宋一听都是好东西,笑得微胖的肚子都一颤一颤的,摸着两个盒子目光撇撇段立东。“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好东西,你老段今天能想到我?” “我这?两手空空也不敢等你的门啊。我怕你一棍子把我赶出去。”谁还不知道谁。 客厅说了会话,宋母说要去厨房看看,都不让走了,今天中午留在家里?吃饭。 老宋看在段立东带着好东西来的,也大方的带人进了他的书房。 周方圆自打进来,就发现这?家装饰比较古朴,枣红色木椅子,隔扇都是雕花的,墙上挂着毛笔书法。 等一进去书房,偌大书房里?二面墙的书架,书房正中间?有一条书写?案子,摆放着很像电视剧里?那样陈设。 周方圆就注意到一面墙的暑假上放的不是书,而是一张张写?满纸的纸张。一摞摞,摆放的十分工整。 小宋老师跟在身后小声解释,“我爸喜欢手写?稿件,但是有些不用稿件,也不舍得丢全都整理放着。” 周方圆惊奇,“这?么多??” “这?只是一部分,老家还有呢。我说当废品卖了还能卖不少?钱呢。”小宋老师瞅着陆可为已经自摸的到了书桌那边。 周方圆还在草稿书架跟前?看着,那边段立东喊她,“阿圆,快,把写?的作文拿出来,让大作家点评点评。” 老宋以为开?玩笑的呢,结果两份小学生作文纸整齐放在他手里?。他扭头看向小宋老师,“你不是说过去教英语和数学吗?” 老宋在家里?可没少?听小宋夸赞她刚教的学生,当老师的欣喜劲大着呢,说教到天才了,两个都是。 老宋当时?一口茶险些吐出来。天才,哪来这?么多?天才,还都让你一个人碰到。 “段立东,我闺女说你这?俩孩子特聪明,一个数学天赋过人?” 小宋老师一听,赶紧拉着周方圆上前?,“爸,她叫周方圆,学数学她真?的超有天赋,我上学那会成绩还不错吧?和她一比我就渣渣了。不信你先?记住这?个名字,将?来高考,东山市理科状元,一定非她莫属。” 见她闺女这?么肯定,还把自己?都拉踩了,可见她是认真?的。 “不过怎么是东山市的理科状元?你不在云海市上学?”对着周方圆说话,目光却是看着段立东的。 “我户口在东山市。” 老宋打量这?个纤细瘦高的女孩,看她眉眼似乎有些眼熟。眼神很不错,冷静不胆怯,沉稳大方。 老宋低头看了手里?两份作文,笑着问,“那份是你的,就先?给你看。” 小宋老师一听她爸讲话就知道她爸对周方圆第一印象很好。连声都变柔和了。 “老师,这?篇是我写?的。”周方圆帮忙找出来。 段立东不管这?些,径自拿了本书坐在一旁看着。 八百字的作文看的很快,没几分钟就看完了。老宋拿着作文纸,目光越过身旁两个小的,直接落在段立东身上,喊话道:“老段,你什么意思啊,这?孩子不是数学有天赋吗?你想让她走文科?” “就写?了一篇作文,瞎想什么呢,就当语文老师批改一下?,你能给打多?少?分。”段立东没想这?么多?,都说周方圆数学好,语文方面倒是没话,他就是试探一下?。 毕竟周方圆外祖父可是书画大家庄书文,母亲又是知名作家。 老宋一听这?话,目光柔和的落在周方圆身上,“孩子,老师给你打低分你不会哭吧。” 周方圆摇摇头,笑着说,“不会的,您尽管说好了。” “那老师可如实说了,一百分满分,老师能给你59分。”老宋把作文纸铺平,从开?头第一句开?始,“你看这?第一句写?的就不怎么样,后面更差......” 一句称赞的话没有,全是批评。一老一小,一开?始还站的规规矩矩的,没一会,老的小的凑在一起全趴桌子上。 什么近景远景,拟人,比喻扒拉一通。 陆可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去的,一左一右三人靠着看作文。 老宋拿到陆可为的那份作文,看了看。 陆可为笑嘻嘻的凑过去,“老师,我这?作文你打几分啊?” 老宋把他笑的灿烂脸推一边去,留出空隙看向段立东,“老段,你这?孙子随你啊。” 段立东啊了一声,没听懂,“什么?” “这?小子刁钻啊,抄了全国优秀作文过来,还问我打多?少?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18节 段立东听闻放下?书走过去,拿起陆可为作文看了看,刚要板起脸来,陆可为嘿嘿笑着,“这?可不怪我,我姥爷说您看他文章都骂不如看臭狗.屎呢,我寻思我写?的还不如臭狗.屎,这?来一趟在人家家里?吃饭,给人家臭狗.屎看?这?可不像话,咱做客的啊。” “你姥爷这?么说的?” “昂。” 段立东抬腿就要踢过去,可气死他了,“陆可为。”大意了,一准是他说不检查,就给他抄了一篇。 老宋摸了摸陆可为的脑袋毛,这?孩子嘴巴挺利索,能说会道的也不招人烦。“你姥爷文章确实写?的不如臭狗.屎。” “那毛笔字呢。”陆可为故意的。 “狗划拉都比他写?得好。” 陆可为噗嗤笑出来,一看姥爷沉着脸伸手抓他,立马钻桌底下?去了。 也没人管他了,段立东看着周方圆作文纸上圈圈画画的,“就只给59分,大老远还带着礼物来的,不给个及格?” 老宋瞥了一眼,拉着周方圆指着段立东说,“这?老头贪心啊,数学天赋过人还不行,还得要会写?作文。他自己?当年也没两手抓呢。” 段立东笑笑没说话。 书房里?待了一会,小宋老师领着周方圆和陆可为去客厅玩,顺便检查下?作业。 人一走,老宋摆正姿态,“说吧,今个到底干嘛来的。” 段立东把手里?书本放下?,“只给59分?” “59分。”老宋没改,“她和你家什么关系,姓周,户口东山市的,你家有这?门亲戚?” 段立东深呼一口气,“59分不及格啊,没灵气?” 老宋白了一眼,“哪这?么多?灵气冒出来,孩子眼神不错,我闺女看人很准的,她敢说理科状元那就差不多?。” “行吧。”段立东站起身准备出去。 老宋急忙跟着站起,拉着段立东,“等下?,你今天到底干什么来了。” “你今天要是给我们打了九十几分,我就告诉你了。五十九分?回来我的茶叶和宣纸别拆开?,我还得带回去。” 老宋嘿嘿一笑,“都送到家了,还想带回家,门都没有。” * 在老朋友家吃了午饭,下?午又聊会天才回家去,回家的路上路过云海市的最大书店。段立东带着两个人进书店买书去了。 周方圆买的多?事?学习方面,奥数,数学练习题。准备以后奔着数学下?功夫了。 陆可为买了几本漫画书,收获段立东几下?巴掌。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宋老师的补习也到了尾声。距离开?学日子也近了。 段华章来的时?候,周方圆找到她说走前?想去墓园看看。 知道元宵节发生的事?,段华章已经决定让阿圆和于蓝妈妈苗女士少?碰面,双方都有化?解不了的恨意。 周方圆准备离开?云海市前?去墓园看看,再回东山市的。却没想到在那里?碰到来悼念的苗银玲和钟慧娴。 第90章 第九十?章 出了?市中心, 到了?郊外,没了?建筑物的遮挡,风变得狂劲十足。刮在脸上刺刺的。 墓园大门两旁栽种的松涛呼呼摇摆, 在凌冽的寒冬里, 墓园里绿树却显得格外葱茏盎然, 这里景色看不到时间的流失和四季变化。 鲜少有人会在这么冷的天气来到墓园。所以整个墓园看起?来阴森冷清。 段华章抱着一束黄白色的菊花, 她放慢脚步跟在周方圆身后。她看着前方背着书包走路异常的女孩,心头酸涩。 前?些天去医院检查,检查的结果并不太好。在东山市半年里发生了?什么?脚骨,盆骨等?部分需要纠正。 医生说像现?在这样稍微错位, 已经有非常明显的痛感。基本上对?日常生活都有影响了?。 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周方圆的情况实际需要停课接受康复训练,但她不同意。 只说以后会注意,而且康复训练的内容她都知?道,日常也有做训练。 医生只私下对?段华章说, “她这种情况如果继续恶劣,对?她今后影响会很大。需要佩带矫正带,再严重的话需要打石膏。不能?劳累,她的腿脚行动是有限制的,一定程度内没问题, 走得多负担重对?腿脚伤害非常大。” 段华章很忧心,她想强迫阿圆留在云海市,这样对?她的身体好。但是也不强逼她。 周方圆记忆力很好, 她还记得位置。 她静静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从没变化?的笑脸, 还是那样的温柔。嘴角满满往上扬了?扬。 段华章把菊花放在墓碑前?, 深呼吸一口气,“于蓝, 你不在,都没人陪我说心里话了?。陆可为那个臭小子都快把我气疯了?。以前?你还夸他呢,真?想让你看看他现?在折磨人的样子。” “还有,我女儿夏佳琪,目前?看着可可爱,就是喜欢追着陆可为屁.股后面。真?害怕她受影响。不然将来可够我受的了?。” 段华章闲话聊天一样,把自己的生活说出来。 周方圆扭头看着,她也很想,可是站在墓碑前?,似乎近乡情怯。想说的好多,可猛地一下子却不知?道说什么。 人就静静站在那,心跟着平静下来,整个人从灵魂到身体,都轻盈起?来。 享受了?这种轻松的感觉,周方圆把肩膀上的书包取下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掏空抱在怀里。 书包平铺在墓碑的一侧,弯膝慢慢坐下,背着风,轻轻依靠在墓碑上。 段华章背过身去,掩着鼻子慢慢走远,回过头去,只觉得心口满满的,多希望于蓝活着,能?抱一抱阿圆。 而不是现?在这样,她只能?靠在冰冷的墓碑前?,想象着依偎在母亲身旁。 等?到周围没了?人,周方圆才轻轻张开口,“妈,”出声的瞬间,却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 “妈,我到现?在还不习惯喊这个称呼,总觉得别扭。小时候就感觉我应该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想到小时候,那个阶段还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大点懂事了?,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别人会有妈妈护着。我们村的死胖子现?在和我一个班,以前?总喜欢带人惹我。没回骂不过我,打不过我就回去喊他.妈过来。他.妈更胖,正面看就像一堆肉跑过来似的,浑身上下乱颤。她骂人翻来覆去就那几?句。无非就是我没妈,是个杂种,小野种之类的。后来我都听习惯了?,所以我总结了?下,骂人也得翻翻新?,不然没力度。” “妈,我啊,可能?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好孩子。”周方圆半仰着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声音不疾不徐,“我自己感觉的,我觉得你应该喜欢那种很懂事,很乖巧听话,很温柔,见?人会扬起?嘴角笑的可爱孩子。” 抿着嘴,慢慢垂下脸,“我不是那样的,我很小就会和人打架了?,打一个,打一群,打小的,打老?的。骂人问候全?家,祖宗十?八代也很拿手。拿刀伤过人,放过火,抢劫,翻人墙头,偷过东西,也有过......杀人的念头。我...我不是个好人。” “即使我是这样一个槽糕,坏透的人,我...不希望你讨厌我。我唯一能?在你面前?展现?好的,大概就是我很适合学习吧。”从怀里掏出白色的成绩报告单,翻到期末考试成绩那页,放在墓碑前?。 “我数学考了?满分,我还领了?一张三好学生奖状。我其实很想把奖状带来的。但是婷姐早早的给贴在墙上了?。我可能?只是长得像你,其他方面都不像。我语文——-就写作文,好像没什么才能?。我数学学起?来很轻松,一点不累,而且很有趣。这点,会不会比较像我亲生父亲?我今年五年级,但我初中的数学题都会做了?。等?开学,我还想着和王广军在要点啥,他是我班主任。人挺好的,因为我考得好,过年还给我们买了?排骨和肉。” “我差点犯了?个错误......婷姐太傻了?,我很害怕她为了?我做些冲动的事。她很傻,却是一个很好的人。是那些人做的太过分了?。 我...原本很想让那人静悄悄死掉。想过很多办法,如果我的腿好好的,可能?我真?的就那么做了?。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为什么挨打,受欺负的人还要被人嘲笑?打人的那么肆无忌惮。为什么总是让我们忍忍,忍到什么时候?该受到惩罚的人,活的心安理得。忍气吞声活的却要处处小心。 我故意弄出一个局面,我就想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注意到又会做些什么? 我谁都没说,因为我是个坏的。同时,我也明白一件事。我得走出去,好好学习,摆脱现?在的环境。” 头歪歪侧过去,看着照片,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触手是冰冷的,“我会变好的,他们说我将来可能?是理科状元,我就把这当成目标努力。短期的小目标,就是初中考上市里的三中。王广军说我要是能?考上,是个值得全?家办宴席庆祝的事。大概想着,应该是个值得骄傲和高?兴的事。我希望,我也能?成为令你骄傲的孩子。” 絮絮叨叨的,把过年的办理年货,和婷姐徐万里一起?过年,一起?守岁,婷姐蒸馒头,徐万里家门口堆雪人,她写毛笔字等?等?,事无巨细的都说了?遍。 说的太久了?,即使背着风,可在空旷室外,依然冻得腿脚发麻。想要起?来去发现?有些困难。 段华章原本在墓园门口车里等?着,冷天来墓园的人很少,看到一辆出租车过来也没在意。 余光只瞥了?眼,出租车下来两个人,两个人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围巾兜住口鼻看的不清楚。 只看了?一眼并没放在心上。 直到两人远远地走上墓园阶梯,似乎走累了?,走热了?,把围巾往下拉扯。段华章瞟到了?,稍一愣神,猛地推开车门下来。 是于蓝的妈妈。 想到阿圆还在上面,深怕会发生什么事,段华章赶紧追上去。 钟慧娴那天负气走了?,想想有害怕苗银玲真?的有什么事。隔天又过去了?。 人烧的厉害,意识都没了?。看到她过来,拉着她的手嘴里一直喊着庄于蓝的名字。哭着喊着,凄厉可怜的样子,钟慧娴哪还有半点气。 把人送到医院。住了?三天,挂了?水退烧了?。 钟慧娴没敢自己回家去,陪着照顾着。 苗银玲人从医院回来,人话就少了?,见?天坐在窗户口看着于蓝的照片。和她说话也不搭理。 倒没想到,她开口说,想去看看于蓝。“谁都能?忘了?她,我不能?忘,他们不回来看,我就多去几?趟看看她。她有人惦记,就不孤单。” 钟慧娴搀着苗银玲的胳膊,她腿脚不知?道是摔得还是怎么了?,重心有点不稳。 走着走着,她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庄于蓝的墓碑前?似乎有个人影。远走越近,确实有个人在那。 那人像是坐着一旁,穿着一件白色棉服,带着帽子又低着头看不清脸。 苗银玲的眼睛自从庄于蓝去世,就模糊了?,她微微站住,眯着眼睛看,“我怎么看着于蓝跟前?有人啊。”嘴里喃喃嘀咕一句,脚下加快脚步。 钟慧娴扶着她喊着,慢点。 等?距离三四米,看清楚那人手撑着想要站起?来,似乎没起?来,一抬脸,帽子下的小脸露出来,钟慧娴看清了?。 微张着嘴看着周方圆吃力表情,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苗银玲。 哗啦一下,周方圆怀里几?本书掉出来,她目光往前?一探,才看到有人来了?。 钟慧娴有两年没看到周方圆了?,看到那张脸惊讶住了?。比她想的还要像庄于蓝。 周方圆坐的太久,腿脚麻了?,这会使不上劲起?不来。上本身怎么使劲都没用,皱着眉手使劲敲打小腿。 钟慧娴见?她那样,松开苗银玲,急忙上前?去拉她,拽着她胳膊,眼神激动,“腿怎么了??”以为是车祸那时没好。 周方圆借力站起?来,吭哧吸着气,“坐久,腿麻了?。” 起?来的功夫,段华章喘息着小跑过来,嘴里喊着,“苗阿姨。” 看着被人搀扶着周方圆,“阿圆?” 苗银玲的目光冰冷的像尖刺,直直看着周方圆。 周方圆并不躲闪和胆怯,坦然的看回去。有些事她已经想明白了?,虽然心头有着万分遗憾。可眼前?这个女人没有任何资格。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19节 苗银玲迈出步子靠近,那不善的表情让段华章心头一紧,抢先一步站在周方圆身前?,“苗阿姨。” “是你一直在施舍可怜她?”苗银玲目光落在段华章身上。 段华章并不喜欢施舍这个词,她转身看了?阿圆一眼,“不是施舍,是照顾。阿圆和我儿子是好朋友,她救过我儿子一命,是我家的恩人。而且,她还是于蓝的孩子,我更应该照顾帮扶她。” 钟慧娴上下打量周方圆,长高?了?不少,眼里透着一股欣喜,“孩子,你现?在住哪?上学了?吗?” 人一旦承认自己错了?,会愈发愧疚和自责。 周方圆紧抿着嘴,神色冷漠,挣开胳膊,俯身捡地上书本。 段华章轻呼一口气,“阿圆还在以前?的地方住,也上学了?,今年读五年级。” “是吗,上学了?啊,那太好了?。”钟慧娴看向苗银玲,“银玲啊,你听到了?吗,都上学了?。” “那成绩好不好?能?跟上吗?之前?说一直没上学,五年级可以吗?” 段华章看的有些糊涂,扫视一眼,现?在这情况怎么和她爸说的不太一样。之前?都剑拔弩张打起?来了?。 苗银玲的脸是冷的,眼神是带刺的,她的目光落在于蓝墓碑前?白色册子上。 被风吹合上了?,书皮上写着成绩报告单。 她走过去,拿起?来。 “还给我。”周方圆看到,蹙着眉,眼中毫不遮掩的厌恶。 苗银玲冷冷撇着嘴,直接翻看了?。 钟慧娴凑过去看了?一眼,脸上露出高?兴,“银玲你看,数学还是满分呢,真?厉害,我记得于蓝小时候就聪明,回回都是双百。” 一记高?昂的冷笑,“一个穷乡僻壤,破烂学校的考试能?有什么水准。” 段华章听得难受,忍不住反驳,“苗阿姨,阿圆很聪明,一个镇有多少学生,这次期末考试数学很难的,一个镇就阿圆一个满分。你说厉害不厉害?” 周方圆一把拽过自己成绩报告单,放进?书包里,“我考的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我在怎么样也用不到你来评判。你也用不着贬低我,你憎恨我,我也同样。你见?不得我好,我也巴不得你早死。” 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人,把背包背上,“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以后?没有以后,这里你有什么脸,你有什么资格过来?”苗银玲盛气凌人的拦住周方圆。 “苗阿姨。”段华章赶紧拉了?把周方圆。“孩子看妈妈是天经地义的。” 周方圆却从身后站出来,狠狠瞪视着,嘴巴犀利无比,“你厚着无耻的老?脸都敢来,我为什么不敢。你质问我有什么资格?这句应该我来说,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到我妈跟前??” 段华章愕然,有些诧异。她似乎看到阿圆的另一面了?。 眉间戾气浓厚,眯起?的眼眸锋利无比,释放攻击性的阿圆看起?来很凶。 苗银玲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小畜生。” “老?畜生。”周方圆下巴一抬回击,“我来看我妈,用不着谁允许,也不需要什么资格。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反倒是有些老?畜生,老?不要脸的,卑鄙的骗人一辈子,让人痛苦一辈子。我妈真?的想看到你吗?她烦你,恨你,最不想见?你的就是你。” 第91章 回家的?路上, 段华章瞅着周方圆看?了?又看。看的周方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段阿姨,你是被我刚才模样吓到了?吗?” 段华章笑着摇摇头,“这倒不是, 就是我和于蓝中学开始就是朋友。她很淑女的?, 说话很温柔, 轻声细语的?。几乎很少看到她生气什么的。更别说骂人粗脏话。你的?脸啊很像于蓝, 就猛地一下觉得没反应过来。” 周方圆耸耸肩膀,“我没办法那样,在我们村有理没理就看谁嗓门大,比谁气势足, 比谁会骂人。” 段华章摸摸周方圆头发,“阿圆,你要不要试着留长发,当然阿姨只?是建议。” 周方圆抬手摸摸自己利索的?短发, “长发吗?可打?架会很吃亏,会被扯头发。” 闻言,段华章皱眉,“在?学校也打?架?” “现在?没有,但是以后说不准啊。”周方圆以前和人打?架, 头发长的?直接上手拽头发,拽的?人嗷嗷叫。她以前头发短,根本拽不到。 “以后也不行, 忘记医生?怎么说的?了??准备以后坐轮椅吗?”段华章忽然拉住周方圆的?手,“阿圆, 阿姨不想强迫你, 但是阿姨真心希望你能在?云海市上初中。” “阿姨,我初中准备考我们市的?三中。是公办的?好学校, 很难进的?。我以后也不打?架,进了?初中,学习环境也不一样。我会好好交朋友,好好学习。”周方圆笑着保证。 “你不来云海市是因为你那个两个朋友?”段华章思来想去认为原因在?这。 周方圆想了?想,“也不全是,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我爸。” “我爸其实人很好,脾气很软,没什么大本事,身体不怎么好挣不到钱,村里人都?是看?不起他,人前人后笑话他的?人太多了?。他活的?时候没什么尊严,死的?也让人看?不起。可我想给他挣个名?,他养大的?孩子有出息,有大出息。 农村的?孩子考市里的?初中很难,可我就要考,我不仅要考市里初中,我还要上最好的?高中,最一流的?大学。” “阿姨你可能不太懂,你觉得这些都?是虚名?,但在?农村,这些虚名?很重?要。拳头打?不了?所有人,我想让那些曾经骂我的?,打?我的?,看?不起我的?全部嫉妒我,亲眼看?着被他们踩在?泥里,骂成破烂的?人一点点站到他们够不到高度,我想报复他们。” 段华章微微愣怔,她今天似乎见?到了?阿圆很多面貌,或者说这个孩子稍稍对她敞开了?一点心扉,露出了?自己真实的?一面。 以前的?经历,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也深深影响了?她。 伸出胳膊把周方圆搂进怀里,使?劲的?摸了?摸她脑袋,“阿姨知道了?,而且并不讨厌哦。有仇报仇很酷哦,我反而讨厌那些自怨自艾,像阿圆这种性格我很喜欢。” 周方圆仰起头,“阿姨,我在?别人眼里可能不是好人。” “打?人很凶,会设计陷害人,有人惹我伤害我,我不惜一切代价都?会还回去。今后会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但不会因为腿脚不好就忍气吞声。” 段华章嗤笑一声,“阿姨我在?竞争公司眼里,不是好人。被我辞退员工也觉得我不是好人。我亲儿?子也觉得我不好。阿圆,这世上只?有钱是被人喜欢的?。但是也有人视金钱为粪土?但是无论做什么事,选择做不做,你衡量的?标准都?是你自己。” 周方圆点点头。 段华章原本还担心阿圆和苗阿姨见?面会受伤,现在?看?来,完全不会。 * 周方圆要回去东山市了?,最不高兴的?就是陆可为。 临走前段华章带着周方圆去了?一趟商场,棉服,秋衣,鞋子袜子。路过一家内.衣店的?时候,猛地回头看?了?眼周方圆身体。 周方圆十分?坦然。 犹豫了?下,段华章伸手放了?上去。“阿圆,你有没有生?理期。” “是月.经吗?”周方圆摇摇头,“还没来。” “基本上是十二岁到十四岁之间。”说着拽着阿圆的?胳膊把人拉进内.衣店里。 问导购人员,“有没有少女穿的??” 店里导购一眼看?到旁边纤细高个的?女孩,然后笑着领人到了?一组货架前。 有不少款式。 “阿圆,你挑一挑喜欢的?款式,你也快到发育的?时候了?。这些都?得预备上了?。” 段华章拿起一个背心摸摸布料,“这个布料舒服。” 周方圆上手试了?试,随便指了?几款。 到家的?时候,段华章亲自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并不准备让阿圆自己带回去,路上不方便,回头邮寄过去。 周方圆要回东山市,陆可为把自己的?一块手表给了?阿圆。 “给你学习看?时间用吧。” 周方圆不懂表,只?是看?着很精致,转头跑去问段华章。 看?到手表段华章还一愣,反而劝周方圆收下。 “瑞士表,贵是贵。不过在?陆可为那,估计路边一颗玻璃珠子都?比它重?要。” 周方圆有些没听懂。 段华章拿着表亲自带到手腕上,“这表是去年?陆可为生?日,姓陆的?从?国外送的?。信不信他送表自己都?不知道,一准是他秘书全程处理的?。你问陆可为多少年?没见?过人了?,估计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两人路上碰头都?能擦肩而过。这表就给陆可为路边捡的?一个样,没啥意义。” 周方圆看?着手腕上的?表,并不重?。 “手表就是提醒要做个有时间观念的?人。”段华章叹息一声,拍拍周方圆的?肩膀,“云海市一流的?大学可不少。” 周方圆嘿嘿一笑,“好。” * 徐村小?学开学前两天,周方圆从?云海市回来了?。去的?时候胡玉婷送的?,回来是徐万里接的?。 段华章还给胡玉婷,徐万里买了?礼物带回来,都?是轻便不重?的?。 东山市到底比云海市冷的?多,看?样子她离开这些日子,又下雪了?。周方圆身上穿了?矫正带,走路很费劲。在?市里坐公交车到镇上,又花钱坐了?三轮车到村里。 胡玉婷到家手里带着一份炒菜,知道阿圆回来,特意在?店里点的?菜,不过老板说自己人打?半价。 晚饭三个人坐在?桌上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周方圆说自己在?云海市,胡玉婷说家里,村里发生?的?事。 走的?这段时间,村里就发生?一件大事,明伟叔家的?徐香要出嫁了?。 “阿香姐?” 胡玉婷点点头,“还有一件事。” 目光落在?旁边埋头吃饭的?徐万里身上。 周方圆看?过去,“徐万里?” 徐万里被两双眼睛盯着,慢慢放下筷子,努力咽下嘴里饭菜,却闭着嘴一句话不说。 胡玉婷被他这模样气的?半死,桌底下踢了?一脚,转头对着周方圆说,“还是我说吧,阿圆你不是准备初中考市里三中吗?” 周方圆点头。 “这家伙担心自己考不上,天天在?家看?书学习,夜里都?没闲着。我半夜上厕所看?到灯还亮着。我想着这也太拼命了??寻思是不是被墙上奖状给刺激的?。” “然后猛劲的?学习,没几天耸拉着一张脸,丧气满满的?。在?后来,一早起来眼睛肿了?,我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死活不说,让我给揍了?才说。他脑子笨学不会,担心考不进三中,自己急的?在?被窝里边学边哭。” 事就是这么个事。 胡玉婷看?到他那副样子,还以为天大一样的?事呢,结果就这? 徐万里老底被人捅了?,低垂着头话也不说。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20节 周方圆心里有什么东西被重?重?撞击一下。嘴角含着笑,“徐万里,你是不是怕我到三中被人欺负?” 徐万里抬起头,好半响才嗯了?一声。 “放心吧,没人能欺负我。而且三中都?是尖子生?聚集的?地方。大家拼的?是学习成绩。不喜欢你,看?你不顺眼那就用成绩压你。才不会像混混那样打?架呢。” “那要是出力的?活呢?” “我有医院开的?证明,我身体就这样,干了?重?活我就躺下。谁不服你们也把自己腿脚搞成我这样。”周方圆说完,故意叹息一声,“反倒是我比较担心你,你一个去镇上初中上学,曹建斌陈洋还好,初中可是周边几个小?学的?学生?都?在?那上,混混更多了?。你这性子,别人欺负打?了?也不吭声。” “可不是?让人担心的?,反倒是担心别人。你说说你个子不矮,力气也大。怎么那么能忍呢?”胡玉婷在?旁边帮腔。 周方圆一手撑着下巴,想了?想说:“要不,新学期我和曹金斌陈洋他们把关?系搞好点,以后去了?镇上初中让他们帮忙看?看??真要被人打?了?,给我报个信啥的?,我立马杀回来。” 徐万里一听立马猛摇头,并保证,“我不受欺负,也不用他们,如果....有,我会打?回去。” “行吧。”周方圆和胡玉婷对视一眼,反正挨了?打?身上都?有痕迹,瞒不住。 * 新学期一开学,班上多少都?有点变化,可论变化最大的?,还的?数周方圆。 怎么说呢?教室里一准的?豆青色校服裹着自家妈妈,奶奶套的?手工棉袄。好点的?就是花钱在?裁缝铺子做的?棉袄。 基本上班里穿的?都?差不多,家庭条件好的?就是脚上鞋子了?。是买那种有款式的?运动鞋。 周方圆和徐万里一进来就有差距了?。徐万里身上是蓝色羽绒服,保暖。云海市邮寄来的?。 周方圆身上是一件白色羽绒,雪白雪白的?。一开始周方圆极力劝阻,说不好洗。 但是还买了?。 不仅买了?,从?里到外都?买一遍,包括里面高领的?毛衣。 周方圆头发有些长了?,寒假期间没剪,这会都?到耳朵后了?,皮肤白,五官精致,人一进来,班上同学都?跟着看?。 好似不认识一样。 眼睛尖的?还看?到她手腕上带了?手表,班上立马窃窃私语起来。 完全不像是农村小?学里学生?,倒像是市里人。 开学先交寒假作业,周方圆书包里掏出数学练习册,起身起给王广军送去。 她刚走,班上议论声更大了?。 “她手上带着表。” “白色羽绒服好好看?。” “周方圆刚才一进来,我差点没认出来?她...真漂亮啊。” 周方圆很漂亮。 不知道谁带头说的?,但是周方圆漂亮这个事,到没人反驳。 既定事实一样。 周方圆进办公室前,探头看?了?眼,确定王广军在?办公室。在?门口喊了?声报告不等回应,径自进来了?。 王广军正在?写备课教材。 周方圆进来把练习册放桌上,“老师,我做完了?。” 王广军放下手里笔,拿起看?了?看?,一页页翻着。前头还挺满意,做的?认真,写的?工整。可越往后翻看?,脸色越沉,尤其是最后几页,直接把练习册铺到桌子前。 手指着一页上面的?题,“这是直接抄后面答案了??过程呢?考试你也这样写?” 周方圆一开始吧写的?还很认真,后面做的?实在?是没劲没意思极了?。 这就好比你让五年?级的?去做一年?级的?一加一等于几? “周方圆期末考试你考了?满分?,就骄傲自满了??就可以不写过程?”王广军往椅子后面一靠,拉开架子似乎准备好好上一课的?样子。 周方圆往后退一步,“老师,你等我一下。” 不等王广军发话,周方圆转头回教室。人就这么走了?,深深觉得作为老师自己威严没了?。 王广军皱着眉头正在?起火,周方圆又进来了?。她走得慢,手里拿着两本练习册。 把原先那本拿走,放上新拿来的?两本,“这本就别看?了?,我承认后面做的?比较潦草。主要是因为我先做的?这两本,做完后实在?不想再做它了?。” 王广军拧着眉低头看?了?看?,想着周方圆说的?什么这本那本的?。 作为数学老师,一翻看?里面内容立马发现不对,合上去看?外面书皮,再打?开看?里面题目。两本都?一一翻看?了?。 以防周方圆作假,还找出课堂作业本出来对照,笔迹一样,确定是她自己做出来的?。 王广军把两本练习册合上,“这两本是你寒假做的??” 周方圆点点头。 “你自己在?家自学?” “不是,过完年?我去了?云海市,在?那边亲戚家有人给补课。” 王广军是知道周方圆在?自学六年?级数学的?,没想到她寒假都?学到初二的?数学知识点了?。 “行,知道了?先回去吧。”王广军看?着桌上自己正在?写的?新学期上课教材,突然之间有些犯愁。 这学期,周方圆的?课怎么上? 结果周方圆还动,笑眯眯站着。 王广军直接挥挥手撵人,有个太超前的?学生?貌似也不太好。 “老师?”周方圆喊人。 “还有事?” “老师,如果新学期期中,期末都?考的?好......” 王广军听出音了?,“要奖励?” 周方圆点点头。 王广军看?她真点头,直接气笑了?,“给我回教室,你学习又不是为了?我学的?。” “可我给老师你长脸了?,还给你扬名?了?。”周方圆还想争取下,毕竟炖排骨挺香的?。 * 云海市这边,苗银玲再过了?许多天之后,突然找到段华章。 段华章有些惊讶的?。 却没想到一见?面,苗银玲直接放了?个炸..弹,“我希望你不要再管周方圆。” 段华章听后整个人都?气笑了?,笑完直接不客气的?拒绝,“苗阿姨,我觉得你还管不到我身上。我之前说了?,她救了?我儿?子的?命。如果可以,我能养她一辈子。” “她用不到你养。”苗银玲之前萎靡消极神情没了?,说到周方圆的?名?字时眼里依然带着恨意。 段华章皱眉,“苗阿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女儿?为了?她死了?,她欠我的?。”苗银玲近些日子想明白了?,在?墓园周方圆说的?话点醒了?她。 她恨周方圆吗?恨的?要死。可如今光有自己的?恨有什么用?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周方圆活的?很好。 于蓝死了?,她痛苦的?活在?黑暗里,每日每夜睡不着。周方圆呢?她有人接济生?活比以前更好。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活的?这么痛苦? “血缘上我是她外婆,她没爸没妈,法律意义上来说我就是她的?监护人。我要她和我一起生?活,于蓝死了?,我有照顾她的?责任,还要培养她成才。”苗银玲脸上表情阴冷的?可怕。 段华章神情愕然,她全然不信那些照顾,培养的?字眼。眼前人的?眼里明明白白写着厌恶。 “苗阿姨,你觉得你话有人信吗?周方圆不是你在?她刚出生?的?时候遗弃的?吗?” 苗银玲却冷笑道:“所以,现在?想要好好弥补她。” 段华章觉得她疯了?,疯的?很彻底,明明就是想要把阿圆圈在?身边折磨而已。 “毕竟,我是她外婆,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第92章 周方?圆还不知道云海市的?变故, 段华章没告诉她。在知道苗阿姨目的不纯,想要阿圆的?监护权,她就开始找相关懂法的朋友咨询。 但是咨询的结果都是不尽人意, 没人?能证实小孩被遗弃的?, 还是被寄养的?想要证实, 则是相当?麻烦。并且在未成年儿童父母双亡之后, 顺位监护人?目前确实是苗阿姨。 徐村小学开学,周方?圆在学校里算得上如鱼得水。俨然有了点王广军得意门生的?意思。 上学期期末老师,周方?圆数学满分这件事,王广军还拿着试卷到校主任办公室转悠好几趟。 端着茶杯, 手里拿着试卷,他也不说干什么,就试卷往桌上一放,端着玻璃茶杯时不时喝一口, 要不双手握着暖暖手。 差不多了,那把试卷换一面。一杯茶凉,他拿着试卷站起?身回办公室。 校主任现在见他都躲着,实在躲不开了,索性直接敞开说了, “行了,老王,知道你们班周方?圆数学好。上次是我考虑欠妥, 我道歉行吧。” 王广军见好就收,主要当?时生气。周方?圆沉稳扎实, 她要是去镇上比赛, 一等奖跑不了。 结果呢?名额三班占了,什么也没拿回来。 即使这样, 王广军还是忍不住要夸赞两句,“周方?圆是学数学的?好苗子。有天赋的?,将来她要出名,连带着咱们小学都沾光。”当?然他这个数学老师更是沾大光的?。 云海市小宋老师一个师范没毕业的?大学生都看?的?清,王广军教了十几年的?书,他看?的?更精准。 周方?圆不止有天赋,她本身的?性格沉稳,踏实。考得好不见浮躁,该干嘛干嘛,光这一点,王广军觉得十分难得。 所以?他看?好周方?圆,而且越看?越喜欢,在古代差不多就是得意门生的?意思。原本转来徐村小学有些不乐意,如今在这个小学碰到一块大钻石,都不用?雕琢。如何能不惊喜? 天气渐渐转暖,早上路上还冰冻,冻得结实。中午太阳一出来,路上冰冻一化,水和?泥搅拌地,那鞋子基本没眼看?。 到了晚上气温又?低,昼夜温差很?大。 周方?圆的?一双手,一双脚可够折腾的?。以?前冻疮留下根了,如今再?怎么保护也无用?。冷的?时候没感觉,天气热的?时候,手面如同一窝蚂蚁在里面疯咬似的?,痒痒还疼。 周方?圆现在发觉现在学习挺轻松的?,数学都学到初中教材,小学的?课本就变得很?简单了。她空出来的?时间她用?来学习英语。 特意买了录音机和?磁带,跟着念,背诵。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21节 然后班上同学就看?到周方?圆的?英语书了,班上的?小学生们还处在老师教什么就学什么的?阶段。猛地看?到周方?圆这样超前自主学习的?,都觉得不可思议。 “周方?圆你现在就学习英语了?我姐说不着急,升初中的?时候才开始学呢?” “你现在能看?懂吗?” 有同学好奇翻看?英语书,却?发现书本页面小字写的?云海市的?课本。 陈立是早就知道周方?圆学英文的?,而且还知道周方?圆小学数学都学完了,已经在看?中学的?数学书了。 陈立头一回心里有些急,切身的?体会到被别人?赶超,并狠狠甩到身后的?感觉。 自己一个寒假走亲戚疯玩时候,周方?圆在学习。 另一个焦急的?是徐博,他是憋在心里的?。之前心里隐隐约约担忧,如今成?型。 周方?圆不知道自己对别人?的?影响,在她看?来上学就是来学习的?,不想学习,为什么要来学校,家里不能玩吗? 而且学习又?不是到小学就结束,不用?学了。 周方?圆是那种?有活早做早完,她不墨迹,也没有拖延症。尤其学习这事只能她自己来,别人?也帮不了。 那磨磨唧唧什么呢?学呗。 周方?圆这种?自律上进的?学习态度,很?大程度的?影响了五年一班。记得去年九月开学靠武力震慑班上同学,让大家打从心底有些怵怕她。一学期过去,班上同学则是开始敬佩起?来。 实打实用?成?绩换来的?。 冬去春来,脱去棉服,毛线衣,换上单薄外套。路边冒起?一层层嫩绿。河沟里芦苇钻出来。小土山重新披上一件绿装。 一年四季天天都有人?进山,靠山发不了财,却?能节省不少生活花销。 冬天捡柴火,干树叶,摘木耳。春天有地皮菜,还有槐花,桑榆钱。凑巧了还能逮个土鸡。 胡玉婷还在羊肉馆干活,不单单只是收拾桌子刷碗端盘子这些。炒土豆丝,绿豆芽这些她能上手了。味道顾客都挺满意。 羊肉烩面的?手拉面她欠些火候,可在家里自己忙活做出来的?味道也不赖。徐万里一个人?能吃两汤碗。 吃的?多,长得多,徐万里胖了些,过年个头窜了窜。老汉现在骂起?他,都加上一句,“瞎吃粮食憨长个,没个屁用?。” 骂归骂,可没少使唤徐万里干活,爬高爬低,出力的?重活哪回都是留给徐万里。 徐万里在学习上似乎有根筋没通,周方?圆给他讲题,讲了三遍发现还是皱眉一脸听不懂的?样子。 胡玉婷在一旁都听明白?了,他还是一脸似懂非懂。然后在两双紧迫的?眼睛注视下,硬是算出另一种?答案。 写完,小心翼翼的?停笔。 只听到胡玉婷拍的?一声手拍桌子,人?无头苍蝇在堂屋里走来走去。然后转身把周方?圆拉起?来,“算了算了,别教了,老师都教不明白?他。我上学都怪笨的?,他比我还厉害。可算明白?当?初我们老师看?我的?眼神了。” 周方?圆实在教不了第四遍,一开始她以?为自己讲的?不好,不够详细。现在她是真信徐万里不会。 徐万里这脑子指望他上高中? 晚上睡觉胡玉婷和?周方?圆就开始商议上了,怎么也得读完初中,然后上个技校,学个手艺啥的?。人?必须得有一技之长才能立住。 另一间房,徐万里两人?谈话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的?。 听到上初中,他插了一嘴,说他可以?不上初中,小学毕业也能学手艺。 结果这俩权当?没听到,无视了。 见没人?回应,徐万里拉拉被子老实睡觉去了。 五年级下学期期中考试,周方?圆一骑绝尘,年级第一。她数学满分,语文成?绩次些,主要在作文和?阅读理解上扣了点分数。 五年一班的?全年级排名前十的?这次有四个。而且四个班按照平均分也是最?高的?。 镇上县里有数学比赛,周方?圆的?名字,都不用?王广军往上报,校主任第一个就把名字填上了。 周方?圆的?成?绩有目共睹。 而她本人?也不负众望,一直到到小学毕业前,她拿到了好几个一等奖。 家里留出的?一面墙也早早的?帖上了各样的?奖状。 虽然家里和?村里人?打交道的?不多,出了熟悉的?人?登门。老汉老两口,徐明伟李艳梅夫妻,要不就是村长徐明全。 周方?圆出息了,这事还是从老汉嘴里传出去的?。 他就见不得别人?背后叨叨说人?话,周金山怎么了?周金山再?窝囊可人?都死了。死了你还背后嘀咕说?说到周金山一准跑不了周方?圆的?话。 老汉那可不待见了。 “你们这群老娘们头子瞎叽歪啥,看?人?家房子敞亮恨不得住进去?摸摸自己多大脸,多大的?腚。还混混女流.氓,入室抢劫,捅刀子呢,几百年的?老黄历还翻出来唱。回家问问你们孩去,圆丫头在学校是个什么光景?那是老师心头疙瘩。家里一面墙贴的?都是奖状,她才上学多久?早上几年说不定都跳级了。”老汉说起?周方?圆那是浑身得劲,胳膊腿不疼了,嗓门更高了。 “切,大爷咱们说的?也不是瞎话,也没编慌啊。当?年圆丫头是不是拿刀子捅人??是不是半夜溜进猛子家?” “刘桂琴你男人?找了你真是白?瞎了,你刚嫁进来和?你婆娘干仗,把人?婆娘踹水里是不是你干的??都知道你婆婆娘十里八村的?老实人?。徐二虎是什么人?你不知道?猛子爹妈爷奶是个什么人?你心里没数?”老汉虎着脸斜眼瞪人?。 刘桂琴老底被人?掀开,脸上不好看?,撇撇嘴,“行行行,知道了,都知道圆丫头出息了,成?绩好拿奖状了,行了吧?真要成?绩好初中还在镇上上什么啊?那多耽误,有本事去市里初中,那是好学生,尖子生去的?地。” 刘桂琴一阵阴阳怪,成?绩再?好能怎么?一个农村户口哪也去不了。 啪啪两声,老汉手里赶羊鞭子在甩了两下,响亮的?两记鞭花。把人?都吓一跳。 “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吧,圆丫头会不会上市里初中。”老汉和?人?堵了气,自己家都没回,直接奔着村西去了。 周六日,都在家呢。 一进去就看?到圆丫头学习呢,心里宽慰不少。 人?坐下呼呼喘口气。 周方?圆又?大了一岁,花骨朵一样年纪,头发留长了,扎了一把马尾在脑后,额头细碎的?小刘海,五官沉静大气,眼里闪着光亮。什么混混,女流.氓,八根子打不着的?。 “圆丫头,咱能考进市里初中吗?”老汉就知道一件事,农村的?想进市里初中,那必须得是一个学校拔尖尖的?存在。 听说阿圆五年级开始就是年级第一,一直没下来过。 胡玉婷倒了杯在老汉跟前,“市里学校只要耳不聋眼不瞎,都应该要咱家阿圆。不是说上学期期末考试是全市统考吗?全市排名?就阿圆这成?绩,全市排名不至于落下她,数学可是满分啊。两个零多醒目?真要不收,将来迟早后悔。” 老汉听不懂什么全市统考,排名啥的?。 刚才和?一群老娘们斗嘴,说的?口渴,就着杯子一口灌下肚,“考上咱就上,说市里学费贵,到时候卖羊也给凑上。” 本想叮嘱圆丫头临近在努努力,抬头看?到墙上还新的?奖状,啥都不说了。 周方?圆嘿嘿一笑,“爷,到时候卖一只羊可不够哦。” “怎地,一只不够,那就卖两只。”老汉羊圈里的?羊满了,收拾粪便,压草料可都是徐万里干的?。 “行,学费不够就去拉爷爷的?羊卖,专捡个头大的?。”周方?圆一点没客气。 老汉一口答应回家去了。 * 云海市, 段华章知道今年阿圆小升初,知道她成?绩很?好,并不担心。只是昨天和?她爸聊天说道阿圆到市里读书,他们要不要去一趟东山市。 “阿圆这成?绩应该没问题,去市里上学估计要住宿,头一天报道都是家长送,拎着行李什么的?。”段立东就是前几天和?老宋他们几个吃饭聊天。 说到现在孩子比他们那个时候幸福没边了。 想当?年多少行李不都是自己肩膀扛过来的?,现在家长都跟着,周六日放学门口一堆家长等着。 “这个不急,爸,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苗阿姨的?事吗?就是有天她来找我,想要把阿圆接到云海市的?事。当?时还把我吓得够呛,找人?咨询问了又?问。结果过去那么久没动静了。”段华章当?时真被吓到了,苗阿姨那神色一看?就是不对劲。 在那之前见到阿圆眼睛给毒钩子一样,恨不得戳透了。过几天眼神都没变呢,嘴里说什么弥补,照顾什么的?。 那段时间她见天给东山市打电话,询问阿圆那边有没有情况。 弄得阿圆一头雾水,追着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也别瞎想了,她就是还没走出来,人?魔障了。阿圆也大了也不是当?初奶娃娃,怕什么啊。”段立东没当?回事。 “阿圆再?大可不是没成?年吗?我可是找人?咨询过的?,苗阿姨和?阿圆有血缘关系,只要提供亲属证明,在法律意义上她就是阿圆的?监护人?。”段华章担忧的?地方?在这。 “阿圆要是有别的?亲属在,也不一定能轮到苗阿姨。可眼下,东山市那边一个养父死了,于蓝也不在了,生父那边什么情况不知道。我是真怕苗阿姨恨阿圆,恨到忍不住毁了她。”段华章惆怅。 段立东笑出声来,“你啊,小看?阿圆了。别人?也就算了,可你看?看?阿圆一路走来经历的?都是什么?她怕事吗?那些更恶劣的?事也没毁了她。韧性,她有。”递了段华章一眼,低声道:“攻击性,她也有,阿圆可从来都不是软兔子。” 段华章笑笑,“这一年多,阿圆努力学习,放假过来人?笑盈盈的?。听话又?懂事,我都快忘记了。” * 周方?圆小学毕业考试前,班主任发下一张纸。大概意思是,直升镇上初中的?在表上填上,回家找家长签字。 直升的?镇初中的?,考试成?绩再?烂都能上。 不直升,有中意的?初中,也填上。这表会往上递交,人?家初中有人?家初中的?生源区,你想上人?家的?初中,那必须成?绩好,不好人?家不要。 如果对方?初中没要,那就得回到镇上初中,可那就是随便插班了,不一定能进尖子班,实验班。如果满额了,还得另说。 总之不直升,有风险。 隔天收上来的?表,基本都是直升,就两个特殊。 周方?圆写的?是东山市第三中学,徐博写的?也是东山市第三中学。 王广军把两个人?叫过来,说下情况。镇上中学很?早就放下话,尽量保留尖子生直升,毕竟成?绩好的?学生不要外流。 但是呢,人?家看?不上镇中学也不能强求,而且,王广军私心里是希望周方?圆去市里读初中的?。 那里环境好,更适合她学习。周方?圆只要这样学下去,出人?头地是迟早的?事。王广军在办公室里和?其他几个老师私下里拍胸.脯都敢说这话。 就是这么自信,他亲自带的?学生,他心里最?清楚。这两年光是奖励,他掏了多少腰包了。 周方?圆吃了他多少排骨和?肉,你看?这个头临毕业还窜了窜呢。 第93章 周方圆个头真不矮, 王广军有心把她位置调到前面来,他感觉实在对不起?后面坐的同学,也就没?调。 因?此周方圆小学期间一直坐在最后面, 靠后门近。班里调皮捣蛋的那几个, 因?为?她坐那, 收敛几分后学习成绩提高不少。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22节 签完直升意愿表, 最后复习冲刺,就迎来了小学毕业考。 天气炎热,在那之前,教室里课本?全都?清空搬到教室走廊外面。就只剩下空桌子和椅子。 学生带着文具, 演算纸。多的都?不让带。 毕业考还是和往日考试有区别的。 起?码监考的老师是镇上其他小学的,各个学校调换监考。王广军被?调到其他学校监考去了,考前前一天还特意找到徐博和周方圆,千叮咛万嘱咐, 要好好考,不能大意了。 东山市有多大?第三中学能外放出来的名额实际不多,撑死一个班。要知道一个班四五十名学生,这些学生不是三中辖区的生源,全都?是来自整个东山市的尖子生。 要知道是择优录取。 如?果?报名一百个, 一千个,最终招收的还是那些名额。而且王广军的同学就在市里教书,放假见面聊起?整个话题, 也说了今年这些名额竞争很激烈。 也有小道消息说,今年的名额有内定的。 一句内定, 说法可就多了。 徐村小学的周方圆, 其他学校的老师是知道的。徐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次数不多, 县里市里的数学比赛她去参加的,都?拿奖回来。县三好学生的奖状她都?领过。 毕业考试规定是一天考完的。周方圆拿到试卷的时?候,没?着急做。她从头到尾把试卷上的题目快速浏览一遍。 她内心很平静,一点不紧张。只是看着这张试卷,无形当中突然有了感慨。就是一张普通的试卷,似乎被?赋予了更?重要的含义?。即使同班多年的同学,也会因?为?这张试卷分道扬镳。 她能不能上第三中学,离开小徐村的命运也在这种试卷上。 像是人生的分叉口,仅此一次机会。 轻呼一口气,掏出问文具盒里的笔,工工整整的写下周方圆三个字。 对于班上其他同学来说,小学毕业考试似乎没?什么意义?。初中是必须要上的。也不会因?为?考试差就不让上。 所以明明重要的毕业考,气氛却显得很轻松。一向考完班级里咋呼呼的四处凑成一团说着答案,讨论试卷难不难。 各个脸上的神情都?是轻松的,愉快的。因?为?再考一场,迎来的就是大放假。 等考完,别管考的怎么样,考完那就是放假了。书本?书包背不完,直接化肥口袋装着,等到放学就背着回家。 有的留着,有的直接卖废品。 快放学的时?候,王广军骑着他的自行?车从其他学校监考回来。 进办公室喝了几口水,急匆匆的进了教室。 班上闹哄哄的,桌椅乱七八糟放的,地?上各种演算纸。学生坐在桌子上全都?放飞自我。 王广军板着脸一进来,重点说了暑假安全注意事项。别去水库河塘游泳,钓鱼远离电线等等。还说了劝勉的话,马上就是初中生,要好好学习。 等到一句放学,班上学生嗷嗷站起?来,有那调皮的站起?身冲着王广军直接一鞠躬,“王老师再见,以后再也不见了。” “王老师再见。” “王老师再见。” 班上一半同学都?跟着喊,却是以后升到初中不一定见到了。看着这些一张张平时?气死人的鲜活面孔。王广军板着的脸放松下来,目光往后一看,“周方圆,徐博,你俩来办公室。” 周方圆从后门出去的,徐博追上她,走在她侧面问了句,“你考的怎么样?”徐博和班上同学说不到一起?去。 班上在乎这次毕业考成绩也就他和周方圆两人。 两人报考的初中都?是市里三中。原本?他家里想要让他报考启明中学的。可在知道周方圆要上三中,他变改了。 周方圆依然目视前方,不谦虚也不夸张,只是如?实的说,“我感觉还不错。”让她说实话的话,试卷难度在中等。 “我感觉也不难。”徐博不会话多的人,两个人进办公室。 王广军还有些话要说,“一个星期之后,你们俩还要回学校,你们俩都?报考了三中,能不能考上,对方接不接收一个星期后,对方学校会发来通知书,到时?候来拿。” 沉默一下又说,“如?果?对方学校没?录取,就要想办法让家里去跑其他初中,当初填写直升初的意愿表都?是知道的。不过,凭着你们俩的成绩,即使没?被?录取,镇上初中也是抢着要的。” 这点王广军很有自信。 周方圆彻底小学毕业了。 考完试回家晚上,大爷爷大奶奶就过来了,专程来问问阿圆考的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大奶奶兜里揣着一把红纸,手里拿着一颗大葱。说是老一辈传下来的,有讲究的。 转头交给胡玉婷,让她用红纸包上大葱,放在床底下一.夜,明天一早给大葱给吃了。 胡玉婷很想说句这都?什么封建迷信,可余光一看到大爷正盯着她的眼神,立马乖乖的包着放床底去了。 她要不做,大爷能骂一晚上。 盯着做完,老汉满意了。 周方圆脚上穿着拖鞋,坐在凳子上喝稀饭,稀饭有些烫,喝的浑身冒汗,额头碎刘海都?汗湿了。被?她随手拨到一边,明亮的灯光下,额头饱满皮肤白皙的闪着光泽。 看着别人忙会,她慢条斯理的一口一口喝着。 大爷爷往她旁边椅子一坐,手里有些年头的大蒲扇也不给自己扇。对着周方圆呼呼几扇子,“圆丫头,咋样?有把握吗?” “我有,但是人家要不要我我不知道。” 一听这话,大爷爷心里稳了,手里蒲扇一划指着一墙的奖状,“肯定要你的。” 大奶奶感叹的哎呦两声,“老天保佑,可一定要考上。”圆丫头自小吃了那么多的苦,刚眼瞅着过上两年好日子,希望她今后一切都?顺遂。 大爷爷急躁坐在椅子上都?不消停,“可惜咱家没?什么人,不然拿还用等一星期。” “没?事,一星期就一星期,改明个我去给你放羊去。”考完试回家,周方圆意识到她考上三中,在小徐村待得时?间就不多了。 以后只会更?少。 大爷爷嫌弃的看着她的腿,还有那干净的脸。“你老实在家吧,要放也是徐万里去。啥事没?有,在家光吃喝怎么行??”市里孩子都?没?干过活,一个个都?是大少爷大小姐,个个白净。圆丫头要是一个暑假晒得黑了,粗糙了,进了班还不得被?人看不起?? 大爷爷活了大半辈子,凭外表看人的狗仗东西?可多了。 无端被?骂的徐万里抬起?头点点头,反正暑假他都?是这么过得。 说会了话,老两口回去了。 白天去老汉家里牵羊,现在羊棚里大小总计十几只羊。需要牵绳的母羊就三只,其他小羊羔不用赶,会跟着母羊走。 徐万里牵羊走在前面,周方圆跟在后面,她手臂上有个轻巧的小提篮子,老汉挎着粪箕子腋下夹着一把长镰刀。 是不是瞪眼看下周方圆,“谁让你来了?回头再让羊绳给绊着。” “我在家也没?事,一个人怪无聊的。” “你去找你大奶奶去,两个人在家看电视也行?。” “奶说一会去镇上,我又不去。” 到了河提两旁,徐万里把羊拴着吃草,老汉去远处搂草去了。 徐万里准备了一条宽大点化肥口袋。以前放羊累了,把口袋往地?上一铺睡觉。 铺好,让周方圆坐在阴凉底下。 “徐万里,你将来想要做什么?”周方圆手里拿着铲子,一会仰头看着天上大片白云,变换着形状从头顶飘过。一会拿着铲子在地?上刨坑。 休闲自在,微热的风吹过脸庞,周方圆觉得时?间都?停下来了。不由的想到几年前的自己。 总是忙不完的活,她爸不在眼前,心里总是时?时?刻刻担忧着,怕他在外面被?人打了,被?人骂了。担忧完这些,又会想到家里米缸没?吃的了。 像现在这样,是当时?不敢想的。 段阿姨第一个问她,将来想要做什么? 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她想吃饱饭,她想上学这样的事,都?不符合这个答案。 段阿姨问的是更?长远的事情。 徐万里迟疑了下,伸手挠挠额头,“学...学门手艺吧。” 周方圆一听忍不住笑了,这答案,可不是就是之前夜里她和婷姐说的嘛。 “我是问你,你有什么想做的。” 徐万里皱眉不吭声,似乎在思考。 最后犯难一样摇摇头,“我不知道。” “行?吧,也不着急。”周方圆继续低头挖坑,嘴里说着,“徐万里你要上三年初中的,就是说你有三年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你想做什么?你将来想要什么成为?什么样的人。” “段阿姨说,人要尽量早的做好规划。不能迷迷糊糊过一日算一日。”转头对着徐万里笑了笑,“我觉得这话很对。” “那阿圆你呢?你...你想做什么?”徐万里想知道。 周方圆看着天上的白云啊呦一声,嘿嘿一笑,“实话是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眼前有想做的。”手指一伸,指向村南原本?她家的自留地?。 周金山的坟就在那里。 “给我爸争口气,起?码以后别人再说起?他,不是现在这样。”说完想到什么又忽的笑了,“你说这和算不算父凭女贵?” 徐万里跟着傻傻笑了。 一直到太阳升高,有些晒人,老汉才挎着满满粪箕子过来,“徐万里,你个狗东西?,把羊牵了回家去了。一上午你就没?换地?。你瞅瞅这还有草吗?” 老汉头顶顶着一个破手巾搭在耳边,浑身汗湿湿的,来跟前就破口大骂。 徐万里真就给忘记了。 三个人回家去,进村里,就看到村中央鱼塘树荫下聚集了一群人。距离老远就听到说话声很大。 老汉哼唧一声,嘴里骂着,“一群闲的没?事干的,吃饱了就坐,天天道西?家长东家短的,一群碎嘴子。” 可今天却和往日有些不一样,今天聚集的人特别人多,站着的,坐着的,情绪很激烈的样子。 三个人距离还有一段,就看到那人群里招呼手,不是冲着大爷爷,反倒是冲着徐万里喊得。 “徐万里,徐万里你快过来,有事给你说,你来,快过来。” 徐万里蹙着眉,牵着羊一脸疑惑。 老汉快走几步走前面,“什么屁事,今个这里谁发钱?都?聚在这干什么?”那粪箕子落下歇口气,摸了手巾脖子脸一通擦汗。 “大爷,你还不知道吧,咱村出大事了。”瘦的跟个皮猴一样男人,赤.裸着上身,眼睛瞪晶亮,目光直接落在后面的徐万里身上。 周方圆走得慢,她站在边上,人堆里及双眼睛静悄悄落在她身上,几个妇女坐得近,眼神传递。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23节 “卖什么官司,赶紧说。”老汉作?势要走。 瘦皮猴拉了一把,“大爷,镇上今个早上我看的准准的,徐万里他二叔,徐二虎被?抓了,直接带着银圈圈两个人警察摁着他,直接塞警车带走了。” “徐二虎被?拷走了。”旁边有人插嘴。 “因?为?啥子啊?” “还能因?为?啥,欺霸乡里的玩意,犯得事能少了?这是东窗事发了,说明老天还有眼。” “那老天瞎的时?间可够久的,徐二虎这才被?抓起?来。” 说到徐二虎,人堆里不少视线落在周方圆身上。村里不少人被?徐二虎欺负,占便宜的,敢怒不敢言的。可要说真正结仇的,那可真数周金山家里了。 一时?间,一双双眼睛都?看向徐万里和周方圆身上。 “瘦皮猴,你没?打听清楚什么事?不会这边抓,明个就放了吧?” 瘦皮猴猛摇头,“不会,我给你们说警察身上穿的衣服都?和派出所民警不一样。就...就电视上暗那种,可正气了。” “徐万里,你二叔被?抓了,说不定还会找你问话呢。” 大爷一甩手巾,捞起?粪箕子,“徐二虎被?抓那是活该,他犯的事小孩又不知道。小孩能知道什么?瞎胡说。” 往后一转,冲着徐万里和周方圆,“走了,热死人,回家吃西?瓜去。” 结果?一到家,大奶奶西?瓜切好了,招呼他们赶紧过来吃。 三个人水池子边上洗洗。 大奶奶一手一块西?瓜塞进俩孩子手里。 大爷爷没?吃,坐凳子先掏出旱烟袋,冲着门外吸两口。完事皱着眉看向老伴,“你今天不是去镇上了,没?听到什么事?” 大奶奶正要说呢,“回来听人说了吧,徐二虎被?抓了,听说犯的事很严重,都?不是咱们这边派出所抓的,人直接带市里去了。” “作?的,就该好好查一查。判死刑都?是轻的。”老汉气呼呼的,垂着眼睛虚了眼周方圆,心底忍不住叹口气。 要是早抓几年就好了。 徐万里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只是他平时?沉默木讷,一时?也没?人注意他不对劲。 晚上胡玉婷骑着自行?车回来,二手的自行?车。车架大,车轱辘大,蹬一圈跑的快。这辆自行?车还是通过徐明伟那边买的。 有家小孩嫌弃这种粗狂大梁自行?车,非要那种小型轻巧的。徐明伟牵了个绳子,胡玉婷就买了,很便宜价钱。 车链子,车蹬子,车座徐明伟给免费换了新的。 胡玉婷要给钱,死活不愿意,再给就怒了。 可这些都?是要本?钱的,钱不给,隔天,胡玉婷拎着一块羊肉,从店里买的煮好的,直接送去了。 家里小宝弟在上学,还有一个脑子时?糊涂时?清醒,需要吃药的,家里条件比以前差了许多。 放假了,徐万里和周方圆基本?都?在大爷爷大奶奶家里待着。胡玉婷镇上回来没?回家。 进院子自行?车墙边一靠,眼睛四处寻找徐万里。 周方圆一看她的神情,就懂了,“婷姐你想说徐二虎被?抓的事?” “你们都?知道了?”胡玉婷惊讶了下,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看到大爷爷在水池子边杀鸡,走过去看一眼,“今天什么情况,怎么还吃上鸡了。” 埋头拔鸡毛的大爷爷头也没?抬,“庆祝不行?吗?” 差点没?反应来,慢一拍的,胡玉婷一拍手,一跺脚,“就是,这得庆祝。狗东西?的畜生,没?他我金山叔说不得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大爷爷白天没?说的话,胡玉婷直咧咧说出来。 “说不得就是我金山叔在天之灵助的力?。”胡玉婷左右看了眼,“徐万里呢?” 周方圆指了指羊棚。 胡玉婷懂了,脚没?动,实在是羊棚的味道有点大,她进去有些闻不惯。 因?着徐二虎被?抓,晚上家里还烧了四个菜。难得大爷爷去小商店买了两瓶酒。 周方圆多要了一个酒杯,在大爷爷干完一杯后,把酒杯里酒往地?上一倒。 大爷爷什么都?没?说。 小徐村的传统,酒泼地?上,给死人端的。 “也让我爸高兴高兴。” 大爷爷冷哼一声,“他才不高兴啊,这会说不定多后悔呢。”大男人自己吊死?几百年过去他都?看不起?周金山那样的。 徐二虎被?抓在村里沸沸扬扬传了许多天,村中央鱼塘树荫下天天人满的讨论这事。有说过几天警察过来村里问事。 “有关徐二虎欺霸乡村的事,得统计上报估计?” “你敢说吗?” “怎么不敢,前几年我家田地?和他家靠边,他多占了我家二分地?。” “那怎么没?见你吭气?” “说的我吭气,他就能还我似的。” “哈哈哈哈哈,你也够窝囊的。” 人堆里显然聊天的话题不同,男人扎推说的是徐二虎的事情。女的凑在一起?说的徐二虎媳妇事,唠完嗑,刘桂琴嗑着瓜子想起?来了,“对了,这小学都?毕业了,那村西?的考上市里初中了吗?怎么没?动静?” “有没?有动静谁知道?咱们和人又不熟。” “你等着信吧,真考上了,村东大爷还能放过你?” “切,他能怎么着?又不是亲孙女,将来怎么样谁说的准。”刘桂琴撇撇嘴。 * 周方圆自己去学校了,谁也没?让跟着。 这才几天没?到学校来,学校门口的草都?长很高了。学校老师办公室门口或蹲或坐着几个同学。 应该都?是没?直升的,来这边看有没?有录取通知书的。 九点多,一个老师才来。 是学校主任。 把几个学生全都?喊到他办公室去。 办公室一大门一股子霉味,开窗户,开风扇。 周方圆看了下,算自己五个学生。在办公室站着等着,站起?一起?,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相视一笑。 “我有点紧张啊,心扑腾腾的。” “我也是。” 小声说着话,校主任手里拿着几个信封过来了。 几个人顿时?深呼吸,话也不说了,目光全都?在信封上。 校主任热的一头汗,一手扶着眼眶看了看手上封皮。 第一封先给的周方圆,依次发完。 其他几个人神情激动的拿着信封看了又看,想看又不敢打开的样子。 那边撕拉一声,周方圆已?经撕开了。 几个人立马凑过去,雀跃道:“周方圆上面写了什么?你录取了吗?” 周方圆把里面纸张掏出来,一张彩印宣传纸,介绍的事东山市第三中学。只看了一眼,打开另一张对折的纸条。 一目十行?看完,看到最后写的报道日期。 旁边同学轻呼一声,“录取了,周方圆被?市里三中录取了。” 徐博心怦怦急跳,更?紧张了,他捏着手里信封,抿着嘴开始拆。 不知觉得手都?有些抖。 拆的时?候旁边传来蹦跳声,“我考上了,哈哈哈,我考上了。” 只感觉心脏提到嗓子眼,好不容易拆开,取出纸条吸着气一下看完,看到最后,才猛地?呼出来。 脸上是遮挡不住的笑容。 “我也录取了。”目光下意识看向周方圆,只看到她拿着三中宣传单在看,似乎没?听到自己在说话。 校主任说了恭喜,以及勉励的话,让他们不要忘记自己是从徐村小学毕业的,将来努力?学习,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说完这些就让学生回家,恐怕家里都?急着等信息。 周方圆本?来走的慢,她也不着急。 校主任在后面喊了一声,“周方圆。”走到她跟前,摸了摸裤兜,掏出两张一百块钱。 一手抚了抚眼镜笑着说,“这是你们班主任王广军给的,考完试那天放学找到我,让我帮忙给你。今天发录取通知书他不过来。不过他对你很有自信,知道你一定会被?市里中学录取。他说:这是给你最后的奖励,恭喜你考上三中。说让你在三中也要拔得头筹,让他在徐村也能听到你的名字。” 校主任想想最后王广军的话,忍不住笑了,“他啊,还说今后要是有人问你数学启蒙啥的,一定报他的名。” 周方圆低头看着那二百块钱,愣怔一会,随后扬起?嘴角笑了,“走到哪,我都?记得我小学数学老师兼班主任。” 校主任拍拍周方圆肩膀,“加油。” 周方圆站在校门口,忍不住转身往回看了眼。操场上野草已?经长高了,等到开学,估计又要清理操场了。 手里攥着二百块钱,心里满满的。 * 周方圆考上市里三中的事,当天就传出去了。 尤其三中那张宣传纸,大爷爷指着徐万里去放羊,自己拿着宣传纸直奔村中央鱼塘。 那地?方信息传播的比村长家的大喇叭都?快。 “村西?周金山的闺女考上市里三中了!” “学习这么好吗?” “我家孩子说县里比赛都?是她代表学校去的,连老师都?夸赞她脑子聪明。” “哎呦哎呦这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啊。”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24节 “小时?候就瞧着小大人一样,眼睛有神。” “那时?候是谁说女混混流.氓的,我看这是文曲星降世。” “小时?候衣服都?捡别人的,没?想到她还有这造化呢。” “谁说不是,我大姑姐嫁到三中,说市里最好的初中就是三中。多少家财万贯的大老板都?想塞自家孩子进去。” “这孩子出息啊,你说周金山这是什么命啊。” “就是,徐二虎刚抓进去了,闺女考上好学校,家里还有贵人相助,你说这好日子他怎么就没?摊上呢。” 都?惋惜周金山没?命享福,忍忍两年,不就过上好日子了?眼看着更?大福气就在后面了。 七里八村的学生,几年也就出周方圆一个,凭本?事考上的市里最好的高中,两三天传的前前后后村子都?知道了。 提及周金山惋惜的多,窝囊废物?少了,能捡到这样聪明孩子,也是一种本?事不是。 大爷爷这几天搂草可勤快了,干完也不回家,往人堆里一坐,可神奇了。 周方圆给云海市打了电话,说了考上市里三中的事。 段华章可高兴了,问了几号开学,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她都?给准备好。到时?候不光她,段老师也过来一起?送她市里报道。 还想让今年暑假来云海市,初中要学习的课程多了,最好能提前接触一下。 周方圆说过一段时?间再去,小学毕业到初中开学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段华章声音里透着喜悦,她说行?,到时?候来云海市去酒店给她清楚。 还说陆可为?的事,这个暑假陆可为?要去国外旅游的事。 “他那个生父似乎还记得他小学毕业,专门找人带他旅游。他自己还不跟着,我可真是服了。将来他最好用不到陆可为?,不然,呵呵呵呵,陆可为?怕是理都?不理。”段华章最自己儿子可是太了解了。 陆可为?怎么说呢,也是个精神强大的人。人家主打一个无所谓,不在乎。玩的就是我开心,我乐意。班上同学和不和他玩人家压根不当回事。 真正的来者随便,去者不留。 “他们学校运动会,玩个项目,两人一组。就他剩下来了。所有人都?等他,看着他。我在看台都?觉得我儿子可怜。恨不得下去陪他玩。阿圆,你都?猜不到他能干什么事? 学校主席台有领导坐着呢,他呼呼跑过去,不知道说了啥,拉着一身西?装革履的校领导过来了,后来我才知道那穿着皮鞋白衬衫陪我儿子玩游戏的人是他学校校长......,可把老头给折腾毁了。”段华章的笑声源源不断传来来。 周方圆似乎能想到那个画面也忍不住跟着笑。 她认识的人里,能活的那么恣意的就陆可为?一个人。 * 然而,徐二虎的事似乎没?这么快在小徐村落幕。徐明全领着两个精神抖擞的男人来村里。 等了几户人家的门。消息就传出来了。 人家是便衣警察,来村里走访和登记徐二虎以往的恶劣事迹。 “前几年镇上不是有什么宣传口号说扫黑除恶,我当就唱两句呢,没?想到上面真的抓。像徐二虎这样村里恶霸抓了不少。听说涉嫌组织□□性质组织罪啥子的,咱也听不懂。” “一开始那几户人家不敢说,怕徐二虎关两天再出来报复。结果?人家警察说了一通,咱也记不得那些名词,就是起?码得判七年以上,还要没?收财产啥的。徐二虎那一身刺青纹身就不是好的,天天耀武扬威在村里,谁看不顺眼就说自己背后有人,找人绊了谁......原来涉黑了啊,抓得好。” 最终徐明全带着人来到村西?周方圆家里。 说明来意后,周方圆眼神冷静,她更?多的是好奇,“叔叔,你们能告诉我徐二虎是怎么突然被?抓的吗?” 两个便衣警察对视一眼,来的路上徐明全就事先提醒了,“这家算是苦主,家里没?大人,人老实巴交的,被?徐二虎逼得没?活路上吊死的。” 墙上就挂着周金山的黑白遗照,照片里的男人眉眼胆怯,光是笑都?喊着小心翼翼的样子。 一个警察看着周方圆说,“一年前,有人向公安机关提出控告,要求当地?公安机关对徐二虎进行?立案侦查。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具体的我没?办法再说。” “我们听说徐二虎的侄子一直借助在你家?” 周方圆点头,“他去帮着村里大爷爷放羊去了。” 警察问了些问题,周方圆把以前那些就事说了。 当众殴打周金山多次,最重一次把腿打骨折,拒绝赔偿,扬言在闹市就打断另一条腿。 诬陷监守自盗,各种羞辱,脚踩,脱光衣服,尿身上...... 一件件一桩桩,周方圆记忆力?非常好,在乡村里什么地?方发生的,上午下午,旁边围观群众都?有谁,她全都?能说出来。 其中一名警察忍不住看了眼墙上贴的奖状。 临走警察安慰周方圆,“这些都?是徐二虎罪状,会整理后一并上报的,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 晚上,胡玉婷和徐万里家来,听了周方圆的话,都?忍不住沉默。胡玉婷唏嘘,“看样子徐二虎这下子真完蛋了,镇上都?说他媳妇带着钱跑了。” 说完胳膊捅咕一下徐万里,“虽然是你二叔,但是他对你不好。” 徐万里点点头。 “我知道呢。” “那你这两天怎么不说话。”胡玉婷看了眼周方圆,两人都?发现了。徐万里情绪不对。 徐万里抬起?头,对上两双担忧的眼睛,他扣着手指头,“他进去了,我...我会不会被?送走?”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两个人。 胡玉婷猛地?转头看向阿圆,这种事她不懂得。 “应该不会吧,你看阿圆不也是一个人?”胡玉婷想要试图安慰一下, 周方圆看着徐万里都?快哭出来的样子,笑着劝他,“你担心什么,就是送走你,你也不是三岁小孩啊,自己不知道再跑回来,咱家就在这。” 胡玉婷一脸醒悟,“阿圆说的对啊,多大了还哭,出息。再说了我上班挣钱了,我钱都?存着呢,你上学学费婷姐给你出。记得将来挣钱换我就行?。” 三言二语,打消了徐万里这些天焦灼。 三个人又欢快的说着话,对他们来讲最近发生的事无一不是好事。阿圆考进市里三中大喜事。仇家徐二虎抓进去了,怎么看都?是好事。 可没?过三天,胡玉婷气急败坏的回了家。 车子都?没?停稳,咣当一声摔地?上,胡玉婷站在太阳下眼睛哭的瞳孔,人的不行?。 周方圆让徐万里把车子扶起?来,自己拉着胡玉婷进屋,问她出什么事了?怎么回事? 胡玉婷人气的浑身发抖,说话都?不利索。 “今天上午,我们店里忙着呢,突然来了一些人。说要检查.....检查什么啊,我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我们老板和老板爹过来招待。好烟好茶陪着。我才知道是什么食品安全检查,还有什么市场监管。” 说到这里胡玉婷气的眼泪哗哗掉,“说有人举报我们羊肉店违规,不卫生,说我们违反了食品法,后厨卫生不达标,餐具洗涤剂超标啊啊啊,反正就是我们一堆问题存在。” 抬手擦了把眼泪,哭着说,“我每天打扫的勤快,比别人都?不干净。怎么不见他们去查别人家?妈的,直奔我们羊肉馆过来。根本?就是故意找茬啊呜呜呜。” 周方圆拿纸给她擦眼裂,直接问最后结果?,“最后呢,结果?是什么,羊肉店需要做什么?” “让我们封店整改,通过后在开店营业。可我们店铺和别家有什么区别?镇上馆子不都?是这样?而且如?果?一年整改累计三次,会被?吊销许可证,还会彻底关店停业,老板让我先回去等消息。” 胡玉婷攥着拳头,“肯定是同行?看我们生意好眼红。” “就只检查你们店的?” “也不是,算是抽查吧,但是其他店也都?罚了,我们老板去问了,都?没?我们处罚严格。”胡玉婷气的一通骂。 谁也都?没?多想,胡玉婷暂时?没?工作?,也在家里待着等消息复工。 结果?没?几天,村委会的人领着几个县镇民政局的人过来。 第94章 一夕之间,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变走形。 徐万里的监护人徐二虎进去了,他受到了牵扯。村委会和县镇民政局的人是徐明全领着来的。 一群领导干部态度友好亲热,说会尽快落实对他们的今后生活的照顾。 说了一堆场面话, 走了。 周方圆三个人似懂非懂的, 拉着徐明全, “叔, 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们三个人也不是昨天就无父无母的,之前都好好的,这突然是怎么了?”胡玉婷扭头看?到徐万里呆愣的神情,不用说, 一听到要?带走他,心里估计慌了。 徐明全看?着三个人,按年龄今年就胡玉婷满十八岁成年了。 “我也不明白,突然接到的通知, 貌似有人把咱们村你们几个情况投诉到市里去了。不过听上面?的意?思主?要?是对徐万里的,可能要?把徐万里暂时送到福利院去生?活。民政局有专门照顾这种无父无母,没监护人的孩子。” 徐明全也没搞明白,都生?活的好好,突然引起注意?了。 周方圆看?了徐万里一眼, 手指着自己,“叔,我呢, 我不是也没监护人?”刚刚那群人都只对徐万里说话去了,自己也就比徐万里大一岁而已。 实在是很让人费解的事情。 “我们三个自己能生?活的好, 我上班有工资, 能养活他们。”胡玉婷扯了徐万里的袖子一下。 “再看?看?吧,我也会上面?说说, 都这样生?活两年好好的。”徐明全是觉得?完全没必要?。 徐明全走了,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胡玉婷骂了句,“乱七八槽的都什么事。” 谁说不是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方圆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心思多,细思这两天发?生?的事,她总觉得?不对劲。细细捋一捋会发?现貌似都和?她身边的人和?事有关。 她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敏.感多想了。 辗传反侧搞的旁边胡玉婷伸手拍拍她,嘴里嘀咕着,“别想了,睡觉。都多大了,不愿意?去还能硬拉着走?” 这倒也是。 * 可事情最?后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周方圆他们的预测。 这天一大早,气温就高,估摸着今天又是一个炎热天气。徐明全在自己家菜园子浇地,赤着脚拎着水桶,正干活呢,屋里喊来电话了,村委会的人喊他过去。 徐明全洗洗涮涮的穿着短袖拖鞋就过去了。 到了徐村村委会办公室,说让他去镇政府接个人。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25节 徐明全一愣,“接人?什么人?又是上级来检查了?” “你们村不是有个女孩叫周方圆?” 徐明全昂的一声点点头。 “我记得?她是你们村周金山捡来养的?之前一直没户口,明伟为了她的户口没少跑镇政府。但是她的材料实在不全,周金山什么也没弄,这户口一直办不下来。现在,镇政府那边传来话,周方圆真正的家人找孩子来了?” 徐明全愣住,嘴巴张的能一口吞下鸡蛋,“不是主?任,你说的是我们的周方圆吗?可她是弃婴啊,周金山说是丢在路边他捡来的。” “什么弃婴啊,人家说当?时家里不方便养,送养到朋友家。可朋友呢不小心带丢了。” 村主?任拍拍徐明全的肩膀,“这个事咱们得?大力配合,外省市的几百公里找来了。而且,周金山不是也死了?就剩下孩子一个人?现在孩子亲生?的家人找来了,不是皆大欢喜?” “去吧,人在镇政府等着呢,万一搞错了也说不定。回?头再麻烦你带回?你们村见一见。” 徐明全稀里糊涂的去了镇上,见到人了。 来东山市的不是别人,正是苗银玲。 此时苗银玲像是从丧女的伤痛里走了出来,灰白的头发?染得?乌黑,身上一件黛青色的刺绣古典旗袍,一双羊皮小高精致皮鞋。 脸上带着一双墨镜,手上戴着一副洁白的手套,手臂挽着一个精致提包。 整个人端庄,贵气。 见到徐明全,摘下眼镜自我介绍道:“听他们说我外孙女在你们村里,我是周方圆的外婆,我姓苗。” 徐明全头一回?见到这样人,他一个粗糙老爷们,有些束手束脚的,“我是小徐村的村长徐明全,周方圆是我们的。” 说到这里,神情有些犹豫。 苗银玲笑?了声,打开手提包掏出几张照片出来,递到徐明全手里。 徐明全拿到手一看?,一惊,惊讶的抬起头问,“这是.....” “这是我女儿庄于蓝的照片,是她几岁时照的,还有十几岁照的,最?后是她过世前样子。” 徐明全看?着照片里和?周方圆相似的脸,尤其十几岁样子,简直和?现在周方圆一模一样。 可注意?到最?后面?一句,过世了? 怪不得?来的人不是父母,还是姥姥了。 看?到照片后,徐明全心里信了大半。 带着人回?到小徐村,在村口问了一声,“村东大爷是不是带着周方圆和?徐万里去放羊了?”放了暑假这些天,村里河岸上,水库附近,地垄旁都能看?到几个孩子身影。 老汉自己挎着粪箕子搂草,两人就在树荫底下看?样纳凉,大奶奶心细,给孩子准备一个小篮子,里面?放黄瓜,番茄,香瓜什么的,都是自家种的。 有时候下地看?看?庄稼路过,就看?到地上铺着口袋。徐万里手里拿着老蒲扇一会给自己扇,一会给周方圆扇扇。主?要?是打苍蝇蚊子。 村口总有几个人,早早吃饱饭就坐在那,一早坐到晚。 村里一天进来几个人,他们都清楚。 村西村东来往去几个人更?是知道。 徐明全从轿车上下来,实在他坐不惯,想问问村口人看?没看?到周方圆放羊去了没。 不然去了只怕家里没人,家门都进不去。 谁料,徐明全刚下来,苗银玲后脚跟着下来。 本来村口这些人看?着徐明全从黑色轿车下来,一脸的好奇。结果又下来一个。 这会视线都集中在苗银玲身上了。 “三民叔,看?见周方圆了吗,她和?村东大爷去放羊了没?”徐明全一路上别扭的要?死,一开始他主?动问了几句,这人回?答的简洁。他就只知道这人云海市的。 想问点再详细的这人墨镜一推,扭头看?着车窗外。 徐明全是感觉奇怪的,起码这和?电视上那些寻亲的可不一样。 激动?没有,紧张?没有。 人看?着高冷,话还少。这些就算了,可既然知道孩子在这?起码问一句孩子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吧?过得?好不好? 一句都没有,徐明全还想着自己要?不要?主?动说些。结果刚说两句,人家一个手势叫停。 “你不用说这些,她的一些情况我都知道。” 知道?知道就这幅冷漠的样子? 这是在超出徐明全的认知,不说是寻仇的吧,可这和?寻亲的起码差了十万八千里。 被叫到的三民叔眼神转过来,手一指,“走了,去水库附近那边放羊去了,都过去了。”都过去就说家里没人。 “明全啊,你找圆丫头干啥子?”插话的这人在乡里混不吝的,“这人谁啊,你家亲戚啊?” 徐明全瞪了一眼,“少管点闲事吧你。” “我是周方圆的外婆。”苗银玲直接自我介绍了。 谁? 村口几个人眼睛个个瞪大大的,那眼神打量的更?精细了,“你说...你是圆丫头的外婆?亲外婆?” “对,有血缘关系的亲外婆,孩子当?年不小心丢了,现在知道她落在这里。”苗银玲抬着下巴,神色骄傲。 她重新戴上墨镜,只为遮挡眼中嫌弃的神色。一路过来,颠簸坑洼的路,村里破旧的房屋,穿的邋遢,不修边幅的村里人。 这还到村口她就隐约闻到一股各种粪便搅和?的味道。臭烘烘的,加上天气热,味道更?重了。 从车里拿起一条真丝的彩色方巾,从头顶披着,手臂撑着,挡住炎热太阳酷晒。眉头微微皱着,“她在哪?上车我们去找她。”说着先打开车门进去。 徐明全上车,给司机之路说水库的位置。 这边黑色轿车启动,村口几个人搬着凳子全都站起来了。 轮人气,还的是村中央的鱼塘那边。 几个人经常腰酸背痛不干活的,村口一坐一天,一让干活就是腿疼,胳膊腿的。这会,几个人搬着凳子腿脚利索的往村中央鱼塘柳树阴下。 一个比一个快,好似前面?有人发?钱似的。 几个气喘吁吁的,出奇一致的伸手指着刚在村道上开过去的黑色轿车。 “大...大...大事,你猜猜刚才坐在那车上人是谁?” 一人气都没喘均匀就抢先开口了。 这一下子,算是把一堆人给问愣住了。“能是谁?快别卖关子,赶紧说。” 那人还要?拖一拖的,可这消息不是他一个人知道,深怕自己不说就被别人抢了,所以也不再卖官司了,“刚刚在村口明全从黑车上下来,然后跟着下来一个....恩,就是穿着打扮和?电视上的人一样的女人。穿着那样五颜六色旗袍,还带着墨镜呢,嘴巴涂得?通红,头发?烫着卷呢,穿着小高跟皮鞋一下来往那边一站,徐三民眼睛都看?直了。” “滚犊子,我什么时候看?直了,你才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人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洋气,时髦,其实我看?岁数和?刘桂琴差不多。” “刘三民你可拉倒吧,刘桂琴再长十年她能有圆丫头那样大外孙女?” 话音一落,说话那人一拍脑袋,完事了,自己给说漏了。 人堆里炸锅了,油锅里倒开水噼里啪啦一通咋呼。 “你说啥,圆丫头的外婆??她哪来的外婆?” “就是,周金山也没娶媳妇。” “不对啊,你说的是圆丫头亲生?父母那边的外婆?” 徐三民特?喜欢被人围着注视的感觉了,“那女人自己说是周方圆的外婆,之前孩子丢了,现在找来了。” “啊呦,我的天啊。还有这事。我当?初就说圆丫头手脚健康长得?有好谁家舍得?扔。” “我听人家说话那口音是外省的,哎呦浑身上下一看?就是有钱的,贵气的很。” “啊呦以前村里算命就说圆丫头长相好,有人不信呢?你看?看?现在,人家脑袋聪明成绩好,自己就考进去了。现在亲人还找来了,你说说这,怪不得?人家都说福气都是命里有的。” “你说现在我都替周金山亏的慌,这是捡了个福星啊,结果什么福气没享受到。” “所以说命里无福,都是上天定死的。你说寻常个人谁能想到去死。那好死不如?赖活着,蚂蚁还知道偷生?呢呢?” “谁说不是这个理。” 人堆里不停往村道上看?,看?黑色轿车什么时候过来。 再说周方圆这边。 胡玉婷镇上羊肉馆子停业,她在家歇着也没事。而且昨个说书库附近的小水沟里有鱼。 今个带着水桶就过去了。 羊栓在边上吃草,胡玉婷和?徐万里下水沟里摸鱼去了。周方圆站在岸上观察,那里发?现有动静,就指哪里。 水沟里浑浊的看?不清,只能看?到有鱼扑打一个水花又没了。 徐万里和?胡玉婷两个并排在水草底下一阵摸索。 “有了,有了。”胡玉婷双手合十,只看?到一条银白色鱼尾巴漏了出来,狠狠的往岸上一抛。 “阿圆,装水桶里。” 徐万里明显灭胡玉婷熟练,他摸了不少水虾子。 周方圆就看?到一条鱼露出脊背,打了个水花,立马激动的指着徐万里,“徐万里,左脚边,左脚边,快快,要?跑了......” 徐万里笨拙的慢了一拍,还是胡玉婷灵敏,一脚跨过去,双手一挥,空了,可难掩脸上喜悦,“碰到了,这条是大的。” 三个人沉浸在摸鱼快乐里,道上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都没注意?。 直到徐明全开嗓子喊人,周方圆才纳闷的回?过头去。 她刚看?到明全叔,下一秒目光注意?到他旁边艳丽色彩的身影。 恰巧胡玉婷从水沟里摸到那条大鱼,双手捧着,直起腰身兴高采烈的举起来,“阿圆,阿圆,快看?快看?,我逮到了,这么大一条,窜的可快了。” 胡玉婷兴奋的呼喊着,可周方圆人站直了,视线却?一直看?着某个地方。 循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明全叔和?......一个打扮贵气的女人。 那时髦的女人,把头上的方巾扯下来,又把脸上墨镜摘下来。人直直站着。 胡玉婷看?看?阿圆,又看?看?那个时髦女人,她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了。把鱼往岸上一抛,开口喊了一声,“徐万里不摸了,上来。” 抓着野草上了岸,急匆匆到阿圆旁边,只看?到她瞪着眼睛,脸上表情极其冷漠,目光死死看?着迈着悠闲步伐,一点点走进的女人。 “阿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26节 周方圆没注意?到旁边的胡玉婷,也没听到她的声音。就只看?着不该出现在这的人,脚步哒哒哒哒的走过来。 她嘴角噙着笑?,脸像是在笑?,却?更?像是冷笑?,嘲笑?。眼底冷漠冰冷,站在大太阳底下,都能感受到。 两个人距离一米,胡玉婷左右看?看?,她有注意?到对面?女人冰冷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下。 胡玉婷低头,才注意?自己小腿上都是污泥,头发?上,衣服上也带上了泥点。整个人这会怕是没有任何形象了。 十八岁要?面?子要?形象的,尤其对方穿着打扮都精致时髦的样子,更?觉得?自行惭愧。 苗银玲微微歪头,打量许久没见的周方圆。 上次墓园之后,她留起了长发?。细碎刘海之下,所有五官都是她熟悉的。那微微泛红的脸庞,和?于蓝运动完之后神色一样。 唯一的却?别,于蓝不会用这种敌视的眼神看?她。 “你为什么会在这?”周方圆攥紧拳头,死死盯着苗银玲。、 苗银玲皱眉,炎热已经让她没了耐性,“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周方圆抿着嘴胸膛喘息着,她左右看?了眼,努力平息自己的内心。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人,她的情绪总是很难平静下来。起码她需要?时间。 村中央鱼塘树荫下,有人眼尖的看?到黑色轿车过来了。 齐刷刷的眼睛全都看?过去。 确定是朝着村西周方圆家去的,其他人有些坐不住,有些想上门看?看?的。可平时都没来往,这会有些不好意?思。 “刘桂琴你家和?李艳梅家近,这个时间她在家呢,你去给出她出一声,她和?圆丫头感情好。这会子来个什么人她不得?去看?看?。” 点名的刘桂琴屁.股早就坐不住了,最?是喜欢这些事。收拾自己毛衣篮子,“我回?家看?看?去。” 黑色轿车在家门口等下,周方圆先下车掏出钥匙开了门。 她站在门边看?着下车苗银玲。 苗银玲随意?打量两眼,便径自走了进去。 院子很宽敞,收拾的很干净,关键是家里没有那些鸡鸡鸭鸭的粪便味道。 人直接朝着堂屋进去。 周方圆看?着她那副样,心里十分憋火。可看?着后面?跟着的明全叔,值得?抿紧嘴巴。 周方圆慢一拍的进屋,苗银玲已经进进出出已经把房子格局看?完了。 实在没忍住,讥讽道,“主?人家都没进来,你倒是不客气。” 苗银玲瞥了一眼椅子,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抚了下,确定是干净的才缓缓又优雅的坐下,摆弄下裙摆。抬起头冲着周方圆笑?了笑?。 似乎完全不在意?周方圆刚才说的话。 苗银玲眯着眼看?向徐明全,似乎主?人一样的口味说道,“谢谢你带我过来,现在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我和?她有些话要?说,不方便外人在场。” 这么明显撵人,徐明全是没想到的,他看?向周方圆皱眉说:“她说是你外婆?” 周方圆听闻直接气笑?了,“她不是,我不承认。” 徐明全察觉这两人是认识的,顿时有些疑惑起来。 苗银玲却?不着急,“承不承认都不重要?,有血缘关系在。” “我和?你没有关系。”周方圆攥紧拳头。“你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家。” “于蓝死了,你养父也死了,你无父无母,未成年,我会是你的监护人。”苗银玲精神面?貌和?上次云海市见到的显然不一样了。 “我说了我和?你没有关系。” 苗银玲有瞥了徐明全一眼,“你确定要?让家丑外扬?你可以不承认我是你外婆......”话音悠悠一转,压着嗓音低沉起来,“那么庄于蓝呢?她是你什么人?你也敢说和?你没关系吗?” 周方圆眼中喷火,胸中的愤怒一点点冒上来,她努力平息怒气,“说吧,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庄于蓝是她妈妈,是她这一辈都没办法否认的事,对方明明都知道,却?故意?这样说。 苗银玲站起身,“于蓝死了,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我,你未成年,我就是你合法的监护人。教养你成才是我唯一能替于蓝做的的,你要?跟我回?云海市。” 徐明全很确定,圆丫头和?人是认识的,但是关系不好,庄于蓝这个名字听话应该是女人的女儿,也是圆丫头的亲生?母亲。 周方圆直接笑?出来,“你——-要?教养我?” “对。”苗银玲点头。 “那你可以走了,我要?在东山市上学。”教养成才?真是天大的笑?话,明明两个相看?互厌恶的人,看?见对方,产生?的憎恨情绪在眼底都快兜不住了。 苗银玲更?要?说话,大门口传来动静,徐万里和?胡玉婷急喘的跑进来,顾不得?清洗脚上淤泥,一头冲进堂屋来。 急切的喊了声,“阿圆?” 进村就听到人议论,才知道刚才那时髦女人竟然是阿圆的亲姥姥? 话音落地,大门口又传来惊动,李艳梅过来了,一并过来的还有老汉两口子。 老汉脖子上系着手巾,身上还有草屑,看?样子放下粪箕子就过来了。 还有些村里人不敢进来,只站在大门口探头往里面?张望着。 李艳梅搀着大奶奶,进屋喊了一声阿圆,然后目光看?向苗银玲。见一屋子没人说话,又把目光落在阿圆身上。 周方圆皱着眉,走过去拉起苗银玲把人往外推,语气极其不耐烦,“你赶紧走,我家不欢迎你。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咱俩有仇,这辈子都别想和?解。” “没人要?和?你和?解,有仇也是真的。但是你欠我一条命,我女儿的命,总归是为了救你死的,你认不认都是事实。所以,你得?赔我。”苗银玲眼神一变,眉宇间都是厌恶。 “谈话先到这里,权当?我今天打了个招呼,后续的事过两天我再来。” 苗银玲无视屋里的人,把丝巾往头上一裹挡着太阳进到车里。 门外汽车发?动声音,周方圆深呼吸一口气,对着一头雾水的其他人说,“爷,奶,叔,婶子,你们先回?去吧。” “不是,阿圆,那人真是你外婆?”李艳梅觉得?哪有做外婆的这样说话的。 “欠条命又是什么意?思?那个女人说话我怎么听不懂啊?”大爷爷皱眉。 “还有你啥时候知道自己身世的?咋子没听你说起过?” 胡玉婷看?到周方圆紧皱的眉头,赶紧站出来,“爷婶子,你们给阿圆点时间,现在都别问,你让她静一静想一想。你们先回?去,等有时间在问。你看?那女人傲了吧唧的,看?阿圆的眼神都冰冷的,这样的亲戚不要?就不要?。之前活的那么艰难都挺过来,现在日子好了,咱谁也不需要?。” 周方圆说要?打一通电话,就进屋去了。她打给云海市的。 家里电话簿上记录了段阿姨家里,和?公司里的电话。 她摸不清段阿姨这会在哪,就挨个开始打。 电话接通,“阿姨。” “阿圆啊,怎么了,这个点怎么打电话?”惯常阿圆都是晚上打电话来的。 周方圆握着电话,“阿姨,那个她...姓苗的,那个人来东山市了。” “苗阿姨,去找你了?”电话里段华章惊呼一声,声音变得?急切起来,“你见到她了,她说什么了?” “她只说要?成为我的监护人,还说要?教养我成才?我不懂她要?干什么?” 段华章气急说了好几句疯子,神经病之类的话。“她之前也找过我,就是墓园见到那次之后。想让我挺停止对你帮助,还说她要?当?你的监护人。但那之后一直没什么事,你这边也没有什么动静,我以为她就是当?时情绪一时随口说的。” “阿姨,她要?我跟她去云海市?我肯定不会离开到东山市的。但是我感觉的到,她这次来好像是有准备的。而且,我感觉她这次和?我以往见到的有些不一样。”周方圆自认不是三岁小孩,你是你说什么她就乖乖照做的。 苗银玲也不像是脑子不清楚的,应该也明白,她不是两三岁了。这种强制带她回?去有什么用,而且...... 猛地一下子,周方圆愕然的瞪大眼睛,就刚刚那一瞬间,她忽的明白过来。苗银玲是有准备的,不是随便过来的。 徐二虎没有监护人,乡镇民政局的人说会尽快安排,婷姐干活的羊肉店突然被查整顿,这些和?她相关的人和?事,一下串联起来。 周方圆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苗银玲自然知道她带不走周方圆,但是总会有办法的。人有弱点,有软肋,找到命脉,自然动弹不得?,只能听话。 周方圆心格外冷静,提及于蓝的死不会让她内疚,自责,以及乖乖就范。 段华章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周方圆忘记了听,晃过神来发?现电话挂上了。 她心里有些发?慌,记得?医院陪护钟慧娴的时候,她貌似讲过一句话。 说她脸长得?像于蓝,但是性子其实最?像苗银玲。 她像苗银玲?怎么可能呢? 周方圆自然不会承认。 * 村里这两天都在传周方圆怕是要?离开小徐村了,人家亲姥姥来接人了。 胡玉婷和?徐万里这两天忧心忡忡的。 直到黑色轿车再次进入村里。 这次周方圆把胡玉婷和?徐万里支开,拽着苗银玲进了卧室,冷着脸直接开口道:“婷姐的羊肉馆和?徐万里二叔的事是不是你 苗银玲沉着脸,“周方圆你听着,你不跟我走,你身边的徐万里会被送走,知道福利院过得?日子吗,你可以去了解一下。你的婷姐少年犯一个,本来就是街头混混,脑子似乎也不好用,对她用点小伎俩一点不犯难。” 周方圆咬牙抬手打过去,她想把眼前这个人弄死。 苗银玲反应不满,攥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神嗤笑?一声,“你的眼神想要?杀了我。不错,这样说明我没找错人,他们确实对你很重要?。起码第一步不算走错。” “你敢对付他们,我会弄死你的。”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恨不得?撕下一块肉来。 “他们的未来在你手里,看?你怎么选择。如?果你听我话,跟我回?云海市。我承诺他们会过得?很好。你的婷姐学了两年做面?,应该可以自己开店了,我可以给她钱开店过稳定的生?活。至于徐万里,则可以继续和?你的婷姐生?活再这里。” “我为什么跟你回?云海市,你到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明明相看?两厌。你对着我会过得?舒坦吗?你不会每天每夜都会想起她的死?你不怕生?活在一起,我把你逼疯了?”周方圆猛地挣开手。 “十年,你跟我生?活十年。自从于蓝死了,我就彻底疯了。”苗银玲眼里闪着冰冷,“她是我的独生?女,我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她身上,我爱她,我努力培养她。她父亲是被活活气死的。她和?死刑犯交往过,怀了死刑犯的孩子,老庄第二天就没醒过来。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一样疼爱的父亲死了。她自责到崩溃,是我压下一切安慰她,陪着她走出来。”回?忆过往,苗银玲的眼睛蒙上一层红色。 “可她孕期身体实在太差了,生?完知道胎儿在体内发?育不.良,心肺器官不健全死了。她怪自己,觉得?是自己造成的,这次她撑不下去了。”苗银玲眼中起雾,神情十分痛苦。 抖着手放在胸口上,“这里曾经插了把刀子,我告诉她,当?女儿的不能走在母亲前面?,也不能残忍的让母亲看?着你死。” 周方圆一脸冷漠,“我亲生?父亲真的是死刑犯吗?” “想知道你父亲的事?那就跟我回?云海市,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我会告诉你。”苗银玲深呼吸,努力平复心中的痛苦。 “你还没说你到底要?我回?云海市做什么?总不会让我陪你解闷,度过余生??” 苗银玲嘴角讥笑?,“你都说我们相看?两厌,所以,到底是你逼疯我,还是我逼疯你,不妨试一试,也算各自报仇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27节 周方圆眼角余光略过她,落到桌子上的红色座机电话上,遮灰的帕子掀开一角,话筒是没放正的。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周方圆直直看着苗银玲, 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在我?刚生?下还是婴儿的时候,你就让人把我?弃在路边。想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个世界。而你最在乎, 疼爱的人, 为了救我?死了。你那么恨我?, 我?现在身体不好, 真跟你回云海市?我怕没命。” 苗银玲脸色一冷,“你拒绝?” “我?现在很?珍惜我?这条命。毕竟爱我的人都希望我好好活着。我?为了他?们也要好好的。”周方圆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这笑容异常刺了苗银玲的眼,更像是无言挑衅,冷哼一声, “你不在乎你的朋友们了?因为你,他?们将来可能没有安稳日子过。” “威胁我??你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你忘了,婷姐成?年了, 徐万里快十四?了。他?们能对自?己人生?负责了。至于我?,你别在说什么监护人,很?可笑啊,遗弃刚出生?的婴儿不是一种犯罪吗?这样的人还能成?为监护人?” 苗银玲却是有?恃无恐,“是遗弃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 “有?啊, 你自?己承认就行。”周方圆笑了,缓缓挪到桌子边,“承认遗弃我?, 起?码监护人这个头衔应该不至于轻松落在你身上,即使你我?有?血缘关系。” 掀开挡灰的帕子, 固定电话上方的窄小显示频微微泛着光, 白?天,又被帕子盖住, 基本注意不到。 周方圆看到苗银玲诧异而微微皱紧眉头,笑着拿起?话筒,“警察叔叔,这个女?人是我?血缘关系上的外婆,我?刚出生?的时候遗弃我?。现在想要用我?监护人的身份,带我?回云海市折磨虐待我?。甚至用我?最亲的朋友威胁我?,如?果需要,到时候请你帮忙做个证。” 电话那端的老吴,吴建设警察,嗓音低沉严肃,声音清楚传了过来。“你放心,刚才谈话内容被我?用仪器录制下来了。需要...我?现在过去一趟吗?” “不用,谢谢叔叔,有?需要我?给您打电话。”周方圆前两天不停思考,她要怎么办?苗银玲明显有?备而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拿婷姐徐万里要挟她? 换做之前,她只想用更粗暴的方式解决事情。 可那天给云海市打电话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塞到座机电话下面的白?纸条。是那天来到家里的警察留下的。 奇怪的是,看到白?纸上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她清晰的想起?了那天那人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要心存畏惧,行为有?止。把你的聪明智慧用在正?确的地方,过去可能经历很?多磨难,可能在你委屈受苦的时候,很?多人束手旁观。你对这个社会失望,你觉得可能没人会帮你,但是,不能以暴制暴,以恶制恶。你身边还有?两个朋友一样的家人在,你想保护他?们,就要优先保护自?己。 她不能让自?己陷入那样淤泥里,而苗银玲像个老狐狸。正?准备揪着她把柄要挟她。 这次她想试着用另一种方式保护自?己。她拨打了白?纸上电话。 和老吴通话结束,周方圆把话筒方正?,转过脸看着铁青着脸的苗银玲,并笑着给她介绍,“吴叔叔是个正?义感很?强的警察,刚才的对话他?听?到并录制了。如?果你打算用血缘关系做点什么,我?想现在来看是有?些?困难的。” 苗银玲脸拉下来,她冷冷看着周方圆,神色讥讽道:“你和于蓝真是一点都不像,除了脸,你们没有?一丝相似地方。小小年纪牙尖嘴利,心机深沉。” “是啊,另外,我?拜托了云海市的段阿姨帮我?搜集证据。第?一条,就是刚才录音的内容,你遗弃婴儿时期的我?。第?二条,在车祸后,对病床上动弹不得的我?试图施暴掐死我?。第?三条,文化?宫厕所门口走廊,你打了我?一巴掌,还对我?进行精神伤攻击,第?四?条,故意伤害我?的朋友,试图用他?们威胁逼迫我?。” “医院当时护工,还有?医护人员都能作证。文化?宫的维护人员以及段老师是见证者,第?一条和第?四?条有?警察的录音。你威胁我?的朋友? 你以为我?不会吗? 我?知?道我?没见过的外公庄书文是国内有?名书画大师,他?的一幅画能卖很?多钱。我?妈...”周方圆停顿一下,眉间神蹙,“她是云海市知?名的大作家。你遗弃我?的理由不就是为了当时的名声?那么现在你还在乎吗?我?妈妈死了,外公死了,但是认识他?们和你的朋友呢?庄于蓝婚前有?个私生?女??庄书文有?个私生?外孙女??你掩藏我?的存在,恨不得我?死原因?你想要让他?们死后还被人非议?以及庄重有?气质的苗银玲女?士,曾经做过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想要遗弃和谋杀自?己亲外孙女??” 周方圆眉眼带笑,话里带着锋利。 苗银玲的脸色变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瞪着眼睛,目光里燃烧着汹汹烈火,那火铺天盖地似乎要把人焚烧掉。 “小畜生?,你竟然恶毒至此,于蓝为了你而死,你竟然想让她名誉扫地,让她受人唾骂,你想让她死后不得安宁吗?”苗银玲浑身气的颤抖,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 周方圆眯着眸子,看到苗银玲愤怒厌恶她的神情,越发佯装轻松起?来,嘴角扬起?笑容,“我?是小畜生?,你就是老畜生?。我?是恶毒,那么你呢,你可以用婷姐和徐万里威胁我??为什么我?不能?如?果你敢对他?们做什么,我?就跑到云海市登报纸。我?要把你对我?做的事曝光,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庄于蓝的女?儿,庄书文的外孙女?。我?要让你没脸生?活,走到哪都受人指指点点。” 苗银玲怒瞪着眼,额角上青筋随着呼吸一鼓一涨,听?到周方圆的话,怒的高高举起?手打下去。 啪的一声,周方圆快准狠,一巴掌打下去,眼中冰冷凶狠,“苗银玲,我?没去报复你,你倒先来招惹我??我?受的苦,挨的打都是因为你,只是让你和你在乎的人名誉扫地?你就愤怒这个样子? 那你凭什么来威胁我?? 你觉得她为了我?死,我?就该投鼠忌器,我?就该忍气吞声受你威胁?我?不在乎名声,能光明正?大的喊她妈妈,并让小徐村的人知?道,我?不是什么野种,杂种,我?的妈妈是有?名的大作家,她很?爱我?,这就够了。” 苗银玲眼球发颤,死死咬着嘴唇。 “要不要和我?比一下?比狠我?从来没输过。是你威胁我?,还是你受威胁?光脚不怕穿鞋的,对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来讲。只要能活着,名誉,声望都是臭狗.屎。”周方圆目光冷气逼人,语气狠厉,浑身上下的凶劲,像极了一只忿忿的张开獠牙准备扑咬上去的野兽。 苗银玲全身狠狠地一个哆嗦,看着周方圆冷森的目光。脸色苍白?如?纸。 周方圆看着她嗤笑一声,伸手一指大门,“滚吧,你那阴暗卑鄙的心思和手段都收起?来。毕竟我?年轻气盛,未满十四?岁,你应该懂我?什么意思,毕竟我?自?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我?是在乎朋友,但我?更在乎我?自?己。”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在胸膛里燃烧,苗银玲脸色由白?转青,额角暴起?青筋更甚,满腔怒火似乎要喷射出来,下颚收的微微颤抖。 她看着周方圆,似乎恨得要吃人。 周方圆仰着下巴无视的嗤笑。 苗银玲怒气冲冲,带着墨镜走出大门,一桶污水哗啦一声泼到脚面上,打湿了鞋面和裙摆。 “臭不要脸的老女?人,扔了阿圆现在还想找回去?晚了,就活该你孤独终老,死了没人发现,浑身腐烂发臭生?虫子。”胡玉婷提着桶,裤腿卷的高高的,横眉怒目的冲着苗银玲骂。 苗银玲低头看看湿掉鞋面,抬起?头冲着胡玉婷冷笑,怒火一冲而出,“你不行,没脑子,还缺乏胆量。换做她一定用屎尿兜头泼下来,没办法做到极致的话,就别做。你和那个男孩一样无用,她拿你们当家人?实际你们只是附在她身边圈养的猫狗,她渴望亲情,可她一个都没有?,寂寞无聊的时候,只有?猫和狗围着她。我?说我?要给你一笔可以开店的钱,她拒绝了。明知?道这笔钱能让你未来安稳,不愁生?活。” “我?才不要你臭钱开的店。” “你一个进过管教所的少?年犯,没有?学历,以后要怎么生?活?你很?蠢,陪着她玩亲情,友情的游戏,最后你会发现,你什么都没有?。而她什么都有?了。是蠢的看不明白?,我?都有?点同情你。” 胡玉婷气的瞬间哑然,张着嘴微楞,足足站在门口站了十几秒,看着对方走远,才呼的一口喘出气。心里憋闷,想冲着背影破口大骂,可人都走远了,骂了对方又听?不到。想想对方刚才说自?己的,差点气的内伤出来。 晚上的时候,周方圆和胡玉婷徐万里说了苗银玲做的事。 胡玉婷微张着嘴,又急又气,“妈的,怎么会有?这种人,要你跟她回云海市,不该求你吗?” 徐万里点头。 周方圆摇摇头,“她恨不得我?死,求我??她可能想去死。”然后目光看向胡玉婷,“婷姐,她提出要给一笔钱.....。” “谁稀罕,她在门口还骂我?蠢?以为我?不知?道她想挑拨离间吗?”胡玉婷反过闷来都快气死了,恨不得追上去把人骂一顿,在再拎一桶羊粪猪大便呼她一脸。 徐万里闷声闷气,“下次她再来,我?就拿铁锨赶她走。” “赶什么赶?直接砸她脚面子。”胡玉婷很?懊恼,当面被人骂蠢,她竟然没反应? “嗯。”徐万里应声。 周方圆这两天阴郁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灿烂笑来,“对,别怕她。” 事情谈崩之后,在没见到苗银玲。日子像似回到了之前,三人放羊,搂草下河摸鱼,日子过得很?恣意。 村里人看着周方圆他?们进进出出,都有?些?纳闷起?来,“不是说她外婆来接她了?怎么没动静?” “好像关系不怎么样?那天站在大门口可没感觉到一丝亲情。你说找了十几年的孩子,见到了谁不是一把鼻滴一把泪的?” “都阴沉沉拉着脸,像有?仇似的。” “黄了呗。” “我?看是,在说找孩子那个不是爹妈过来的,再不济该是爷爷奶奶。外婆?怕是过来看两眼,那边容不下圆丫头。” “切,圆丫头这都考上市里三中了,这脑子聪明将来指不定飞黄腾达。谁也不指望。” “差不多,别忘记了这丫头死心眼可记仇着呢。”随着周方圆变了模样从云海市回来,上了学成?绩变好,似乎都忘了她以前什么样。 那可是徐二虎都敢拿刀子捅,半夜翻墙头打人的主。 倒是云海市的段华章打来电话,来询问?这边情况,并说她在云海市见到苗银玲了。 人从东山市回来了。 周方圆很?不喜欢被动,她也认定苗银玲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与其等待苗银玲下次做些?什么,她更喜欢主动,把该做的都做了。 周方圆去云海市了。 她见到段华章和段立东,把苗银玲在东山市做的事说了。 段华章蹙着眉,“苗阿姨到底想做什么?” “最好找个时间,把话说清楚。”段立东没想到苗银玲会是这样的人,但是想到她能遗弃刚出生?的婴儿,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段阿姨,你能帮我?查个人吗?”周方圆来云海市的目的就是这个,她看着段华章,“他?叫白?唐珏,应该...是我?的亲生?父亲。苗银玲说他?是杀人犯,在我?出生?前就被.枪..毙了。但是她说的话,我?并不信。还有?,阿姨我?能恳求你成?为我?的监护人吗?你是我?妈妈好朋友,我?查过的,如?果搜集那些?证据递交,苗没可能成?为我?的监护人,如?果我?有?了监护人,我?想她会歇了一半心思。”周方圆想到苗银玲敢拿她亲生?父亲的事情做筏子,应该是有?隐瞒的。 段华章拉着周方圆的小手,“你放心,这些?事阿姨会给你办的妥妥的,也会亲自?去找苗阿姨谈一谈。至于你,马上都是初中生?了,还是在尖子班趁着暑假没开学咱们先学一学。” 第96章 陆可为暂时出国玩去了, 生父的意思是男孩子需要出来见见世面,长?长?见识,眼光才不会短浅。 可陆可为打国际长途回家, 电话是阿圆接的, 顿时不乐意了。他要回家, 可是人?在外?, 还有个不惯他脾气的亲生父亲,可快把陆可为气死?了。 貌似对方也低估了陆可为刁钻程度。 段华章显然把阿圆当成了吐糟和谈心的对象,“我头一回觉得我儿子性格还不赖,这周都打三次电话来了。一上来就控诉说我怎么养的孩子?好好的孩子养成这样?” “险些没?把我气死?, 妈的,陆可为这个鬼性格一半都是他的坏基因?,还有脸指责我,有本?事?现在接手, 把人?带走?” 抱怨归抱怨,还有高兴的事?,“姓陆的听说有个交往一年的女朋友。陆可为说可年轻了。表面对他好,亲热。背地里以为他英文不好,疯狂骂他。 等姓陆的一回来, 陆可为背着书包站大门口,指着那女人?一通学话。说当时那女人?脸色十分精彩。再然后陆可为直接说,选他, 还是选她.......” 说到这里的时候,段华章捂着嘴忍不住狂笑, “阿圆, 你?不知道,姓陆的要是敢选择女人?, 转头陆可为就能?打电话报警,说他被拐卖了。从此就和姓陆一刀两断,好在姓陆不傻,还知道儿子重要。不过可为知道你?来了,死?活要回家。听说订机票了。也就最近几天的事?情。” 周方圆是真的羡慕陆可为,截然不同两种生活,陆可为活的太恣意了。 性格虽然张扬,但?是很多事?他看的很通透,取舍很果断。 段华章不管是工作还是其他,都是一个极其讲究效率和时间的人?。 两个人?坐车去了苗银玲住处,有事?需要当面说清楚,能?谈得就谈,谈不妥就只?能?走程序。反正拖延只?会让问题团成一个疙瘩结在那。 段华章知道,周方圆成长?了,并不是那个出了事?会把所有错误拦在自己身上的哭泣女孩了。 伸手攥住她的瘦瘦的手,夏天温度这么高,可阿圆的手心却是微凉的。手掌和指跟处有些粗粗茧子。粗重的纹理印在肉里,是经年累月干活磨出来痕迹。 段华章突然想到一个文学作家,她说过能?撑过苦难的是能?吃苦,能?成大气者是曾经吃过苦。 她觉得阿圆受到的苦难应该结束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28节 周方圆感受到段华章手掌温热,冲着她笑笑,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其实,她并不怕惧怕苗银玲。 “放心,今天有阿姨在。”段华章收紧手掌。 来开?门的是钟慧娴。 她年龄比苗银玲还大,头发早已灰白,脸上细细碎碎的皱纹像干涸的大小沟渠,在看到来人?时,沟渠里进了水变得鲜活起来,所有皱纹都在动,眼中欣喜的,显然她的目光只?看着周方圆,并没?放在一同而来的段华章身上。 “方圆啊。”欣喜的,手足无措的,“赶快进来,外?面热吧,吃西瓜还是喝果汁?”钟慧娴都不等周方圆拒绝,已经忙着去切西瓜和倒果汁。 苗银玲从房间里出来,她脸色有些苍白,面无表情的在沙发上坐下。 她瞥了眼周方圆,最后落在段华章身上。 钟慧娴快速切了西瓜,倒了果汁,用餐盘一并端了过来。并顺势坐在苗银玲身旁。 眼睛一直放在周方圆身上。 甚至等不及开?口道:“孩子,你?来云海市生活吧,之?前都是我们的错,于蓝不在,你?一个人?没?成年还在东山市,给我们一个赎罪和弥补的机会。” 周方圆目光从钟慧娴身上移到苗银玲身上。 两人?目光对视,彼此都看到了不可调和的东西。 段华章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苗银玲,“苗阿姨,听阿圆说你?去东山市找过她。如果你?想接她一起生活,那就不应该用那种方法。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她看着未成年,但?是心智早熟,也有自己的主见,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也需要旁人?尊重她的意见。” 苗银玲神色淡淡,“你?是于蓝的朋友,你?能?接受于蓝死?后遭人?非议和唾骂吗?” 段华章皱眉。 苗银玲伸手指着周方圆,讥讽道:“她,用老庄和于蓝的名声来威胁我,我帮她解决了徐二虎,她不感激我半分,我说要给她朋友开?一家面店,她也不屑。于蓝是为了救她死?的啊,她不感恩,还要让于蓝死?后名声扫地,成为别人?餐前饭后的笑资,她心太狠了。我替于蓝不值,她拿命换回来的人?,要把她尊严名誉全都摔在地上让人?践踏。” 周方圆沉默,一言不发。 苗银玲冷哼。 段华章微张着嘴,看看周方圆又看看苗银玲,“苗阿姨,我今天过来是想和你?谈谈阿圆监护人?的事?。” 钟慧娴急切的打断,“那个,银玲是孩子的姥姥。” “这位阿姨,如果苗阿姨真的为阿圆考虑,真心疼爱阿圆,真心想要弥补和补偿,甚至把自己当成阿圆的姥姥。今天我都不会来这一趟。”段华章掏出牛皮纸的文件袋子。 “苗阿姨你?是于蓝的妈妈,也确实是阿圆的亲姥姥。我知道你?爱于蓝,但?是你?却不爱于蓝的生的阿圆。你?一直在伤害她,言语刺激她。我看到的就是你?的厌恶和憎恨,我没?办法把监护人?这个身份给你?。在我看来既然不喜欢,那就远远隔开?各自生活,互相不打扰才是最好的。” 牛皮纸袋子,钟慧娴见苗银玲没?动手的意思,直接打开?看。 是一份草拟的起诉书和监护人?申请书。 钟慧娴神色焦急,把起诉和申请书给苗银玲看了一眼,“求你?们不要起诉银玲,于蓝死?了,她至今没?走出来。她天天失眠,一坐就是一整夜,白天会抱着于蓝的照片哭,这两年她就是这样过来的。医生说她思念过重神经衰弱,每天都要吃药。” 说着说着钟慧娴眼泪往下落。 段华章从桌上抽出纸巾递过去,又看了一眼神情冰冷冷漠的苗阿姨。 轻轻叹了一口气,“苗阿姨,你?不能?沉浸在过去里,你?得走出来。于蓝已经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这份起诉书,我没?打算用。但?是我希望你?放弃阿圆监护人?的资格。” 听到段华章说的话,苗银玲没?有表情的脸,突然哀伤起来,眼神凄楚,她缓缓摇头,眼睛一眨,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来。她死?死?咬着下唇瞪视周方圆,“只?要她还活着,我就永远忘不掉。” “苗阿姨。”段华章轻呵一声,眉头紧皱着,“所以监护人?我更不能?给你?了。我不明白苗阿姨,你?明明不喜阿圆,你?在东山市做的那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报复和折磨她?可你?自己呢?” 苗银玲愤愤扬起嘴角笑了,笑的可悲,又冰冷,“我既不想忘记于蓝活着,也不想她痛快的活着。” 钟慧娴泪流满面的站起身,走到书架上,抽出一张报纸走到周方圆身边,“我这辈子对不起你?,把你?扔给你?养父的人?是我。银玲刚才说的话不对,她忘不了于蓝是真的,但?是我知道她没?想报复你?和折磨你?......” “钟姐,你?闭嘴。”苗银玲怒喝一声, “于蓝死?后银玲每夜都会梦到她哭,哭的银玲痛心疾首越来越憔悴。是我想要赎罪和忏悔,我对她说这是于蓝心还牵挂在阳世?,她孩子一个人?在东山市,孤苦无依。我劝银玲把孩子接回来,衣食住行?都能?保障。在供孩子读书上学,把她培养成才。这本?该是父母该尽责任,可于蓝不在了,这责任就该银玲去补上。所以我劝她去东山市.....” 周方圆不为所动,安静坐着。 钟慧娴,继续说,“我的想法银玲根本?不理睬,人?整日整日空坐着,或者看着于蓝的照片嘀咕两句。我以为她总有一天会疯掉,她真的很爱于蓝,爱到不允许她有人?诋毁和批评她,哪怕说上一句不好。”然后把手上的报纸放在周方圆面前。 “可有一天她看了这份报纸,把家里好多东西砸了,从房间出来就像换了一个人?,她对我说她会去东山市,但?不是现在。” 周方圆低头,报纸似乎被揉搓多便,折痕明显,纸上字体?有些有些模糊,报纸边缘也泛起毛边。 报纸上的一页黑色标题大字引出视线。 已逝作家庄于蓝被当代年轻作家看不起?对方是常青文学奖最年轻获得者,作品:《悬崖上的路》作者郑鸿雁.......” 段华章探头看过来,她怕周方圆不懂,在边上解释,“常青文学奖是国内作家最想获得奖项,于蓝的《一眼天堂》就是常青文学奖获奖作品。” 钟慧娴接过话,“于蓝她是二十六获得奖,是当时历届获奖者年龄最年轻的,可如今这个荣誉被打破了,这个郑鸿雁获奖时二十五岁。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一次记者采访中提及于蓝,两人?都是年纪轻轻获奖,问她看过于蓝的《一眼天堂》吗.......” 周方圆双手不自觉的抓紧报纸,眼睛盯着报上的小小的黑字,身体?里一股东西在叫喧着想要冲破出来,“......出于对已逝前辈尊重,我并不想说的。但?是最近记者总喜欢把我和庄于蓝作家比较,甚至问我怎么评价庄于蓝作家的文章。 我迫于无奈去看了她的文章,恕我直言,文章可以共情深思引人?落泪,想必是有它的文学价值。但?我个人?不喜欢她的字,柔情细腻也显得矫揉造作,格局狭窄,细读空谈乏味。 我看不惯她绝望和幻想的文字,只?是用来宣泄情绪的手段。这就好比柔美?,绝不等同靡弱。只?是我个人?不喜这类文章,也不会想再读。相反,我身边的朋友谈论起庄于蓝作家,总是会提及云海市有名的美?女作家,本?人?温婉和煦......或许她本?人?要比她的作品更有知名度吧。” 段华章眉头紧锁,“这应该不是本?人?说的话,或许只?是媒体?夸大其词,现在媒体?记者喜欢夸大其词,引人?注意,只?是为了增加销量。” “我也是这样说的,可银玲不信。”钟慧娴擦拭脸上眼泪,看了一眼旁边的苗银玲。 她人?像是静坐一样。 “她这次从东山市回来,人?像是回到之?前的状态。”钟慧娴眼角余光瞥了瞥一直拿着报纸看的周方圆身上,“她一直折磨的都是只?是她自己。” 第97章 房间有片刻的?寂静, 段华章不知道后续的事情要怎么?谈,正想站起?身?的?功夫,一直安静坐着的?苗银玲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抓过周方圆正在看的?报纸, 咬牙愤怒的?撕扯, 撕扯, 把报纸的?碎片撕到极致, 抓在手里兜头盖脸冲着周方圆摔下去。 散落一地的报纸碎片,周方圆的?头上?,身?上?都是,段华章吓了?一跳, 拉起?人往后退了?一步。 “苗阿姨,你真的?该去医院看看神经了。”段华章怒气上涌了,“监护人的?事我争取定了?,于蓝要是知道你现在做的?事, 估计也不会同意。起诉书我暂时保留,那是看在于蓝的?面子上?。如果你在对阿圆做些什么?,我就申请人身安全保护。” 钟慧娴上前拉住苗银玲,气恼在她后背拍了?几巴掌,“你做什么?啊你, 你要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死了?你有脸见于蓝吗?你怎么面对她?” 苗银玲却一把推开钟慧娴,眼?神凶狠的?看向周方圆, “你赢了?,你比我狠, 这恰恰说明我更爱于蓝, 也只?有我爱她,也只?有我更在意?她的?名声。你?为?了?那两?个什么?都不是的?人, 要诋毁一个拼命去救你,舍弃自己?命的?人。她不光是你一个人的?母亲,她还有两?个孩子呢,因为?你他们也没有妈妈了?,甚至还要经历自己?最爱的?妈妈被?人议论,诟病。 周方圆,你真狠啊,你自己?没有的?,也要让别人没有,钟慧娴说我们错了?,对不起?你,愧对你?但是你记住,你愧对那两?个孩子,你对不起?他们。” 苗银玲眼?圈通红,手臂颤颤的?指着大门,“滚,那狗屁的?监护人我从来没想要过,于蓝爱你那是她的?事,可因为?你,做母亲的?失去独生女,可怜幼小的?孩子失去母亲的?庇护,这是你做的?孽。” 段华章诧异看向身?旁的?周方圆,她攥紧的?拳头抑制不住的?抖动。“阿圆......” 周方圆在听到苗银玲指责的?时候,心里一根弦崩了?。 心头如火一样燃烧,血都快沸腾了?,眼?睛瞬间猩红,豆大的?眼?泪挂在脸颊上?,却倔强的?不让落下。 周方圆一直觉得自己?强大了?,成长了?,可面对这些言语,她依然感觉心脏上?长出了?一把刺刀,血和肉包裹着刀刃,刀刃上?生了?锈,没了?锋利,钝重以为?心脏没有缺口,好似一个整体。 可如今有人晃动了?生锈的?刀柄,依然会疼,会流血。 她神色艰难的?看着苗银玲,咬着牙,一字一顿,像是一点点抽出心脏上?的?刀子,痛的?无比,“我,最不想她死的?人不是你,是我。” 从心底传来的?低沉呐喊,把屋里所有人镇住了?。 “车灯...照过来的?时候,我,明明伸手要推开她的?......”周方圆痛苦的?回忆那个下雨的?夜晚,瘦弱的?身?体痛苦拱成一道弧线,捂着胸口,眼?睛憎恨看向苗银玲。 段华章担忧无比,想要去触碰她,带走她。 “阿圆,我们回去好不好?” 周方圆死命摇头,她死死盯着苗银玲,“只?有你难过吗,只?有你生不如死吗?你体会过身?体和灵魂剥离出来的?感受吗?失去的?痛苦,即使身?体打了?麻药,却依然感受到剜心的?痛。我想她活着,我在脑子里想了?千千万万遍,我怎么?就没推开她,哪怕我被?撞成一块烂泥都可以。 你不懂我的?痛苦,你也看不到。我明明差一点点就能拥有,就差那么?一点啊,睁开眼?却发现身?在地狱。 我才刚知道她是我亲生母亲,我激动,雀跃,担心,忧虑,甚至害怕恐惧,我害怕她不要我,不认我,一直迟迟不敢坦然对她说出真相。 我懊恼的?恨不得掐死自己?。我告诉你们很多次,我没那么?坏,我真的?不会破坏她现在的?生活,我就只?想她能抱抱我,知道我的?存在而已?。 你说因为?我,他们失去母亲?那我呢?我因为?谁?你总是把自己?完美摘出去,把所有的?过错都留给我。你说只?有你爱她? 你就是只?是想要独占她而已?,你甚至容不下我爱她。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很爱她,我希望我死,都希望她活着。我想让她知道我很喜欢她,喜欢到之前所有受的?苦都没关系。因为?你是她妈妈,多少?次我想弄死你,恨把自己?手指掰弯了?。 你总说我不该来云海市,不该活着,她却最希望我活着,最高兴我活着,所以,为?了?她,我会让自己?活好好的?。” 钟慧娴哭着喊着,“孩子,孩子,是我们错了?,我想错了?,错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当初抛弃的?孩子并不需要他们的?怜悯和施舍。 她有能力让自己?活的?好好的?。 段华章把周方圆搂进怀里,“没事了?阿圆,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咱们回家,回家去。” 苗银玲直挺挺站着,看着段华章搂着人出门,突然双手捂着脸,指甲扣在脸上?,掌下传来痛苦的?低吟声。 指甲抠破皮肤,脸上?都是一道道血痕,她却不知道痛一样,疯狂的?抓着自己?的?脸。、 钟慧娴被?她的?样子吓坏,赶紧拉住她的?手。 苗银玲身?体却变成一团软泥一样,摊在地上?,仰着头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刚走到楼下段华章快速的?捂住周方圆的?耳朵,安抚道:“没事了?阿圆,都过去了?,已?经再也不见?了?。” 周方圆抽噎打嗝,人还沉浸痛苦里,一直到上?了?车,她抱着段华章的?腰身?,一直趴在她怀里,眼?泪哗哗地。 * 周方圆情绪两?天才平复下来,然后陆可为?回来了?。家里最能折腾,最大活宝回来了?。段华章头一回稀罕陆可为?,实在是他不在家,感觉整个家都安静极了?。 段立东也是,很是不适应。 周方圆见?到陆可为?的?时候,人已?经没事了?。那是残留伤,没办法痊愈的?。只?要不去碰,就不会痛。 陆可为?给阿圆捎带礼物了?,是一颗仙人掌。 “那边的?人说它能长很大很大一串,还会开出红色的?花,还有红色果实。”陆可为?手上?还贴着创可贴,冲着周方圆嘿嘿一笑,“我不喜欢红色花,也不喜欢红色果实,我就想看它长成一大串,然后片片都是尖刺。以后我要是看谁不顺眼?,我就在对方衣服上?放仙人掌的?刺。”他就被?刺了?一下,很疼。 周方圆端着盆看了?看,“这个要怎么?养?” “外边阳台都是姥爷养的?,你也放那边,他会帮你养的?。”陆可为?话没说完,从后头走过的?段立东抬手一巴掌,摸了?一下他的?头。 “陆可为?我养的?东西是属于我的?,这仙人掌是我的?吗?” 段立东本来还挺想念陆可为?的?,可这孩子一回来,他容易生气。说话实在不着调,全是邪门歪道。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29节 合着苦的?累的?都是别人替他干,他全捡现成的?。 然后只?见?陆可为?眨巴眨巴眼?睛,又掏出一个更迷你的?仙人掌。如果送周方圆的?事拳头那么?大,送段立东的?就是拇指大小。 “姥爷,我知道你擅长养植物,特意?给你选了?个小的?,防止阿圆养的?太慢,你这颗太快,阿圆会有心理压力。再一个,养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 陆可为?真就把拇指大的?仙人掌送段立东了?。 转身?就对周方圆说,“阿圆,回头你的?给姥爷那个放一起?,姥爷的?那个不死,你也得也不会。” 段立东真生气了?,一巴掌真呼后脑勺去了?。 典型这小子送他的?东西就是捎带,还想让他帮忙售后。 陆可为?回来,段华章就把两?个人送到外面上?课去了?。两?个年龄不小了?,也不用车接车送。 特意?嘱咐陆可为?,照顾好阿圆,她不能提重物,走的?不快,不能让人冲撞,你得走她旁边。 当着面,陆可为?直接挽上?周方圆的?胳膊,单看脸还以为?是姐妹花呢。 段华章敢接给扒拉开,“你给个活猴似的?,见?着有趣的?别猛地拉阿圆过去,再把她拽到了?。” 段华章并不想给周方圆和陆可为?报全是学习的?课程,因为?上?次苗银玲家里,段华章意?识到阿圆童年不幸福,经历苦难太多,就想给她报一门能放松心情,陶冶情操课程。 问了?段立东,最后给两?人报了?书法课。 而且段华章报的?还是基础班,少?儿班。两?个一进去,哗的?一下以为?进到小儿国了?。 放眼?进去都是三岁以上?,六岁一下的?小孩。 陆可为?一脚抬进去,立马收了?回来,他亲眼?看到一个小孩还留口水呢。 段华章故意?的?。 周方圆却出奇的?喜欢,硬拉着陆可为?进去,“这里挺好,没人欺负咱们,说不定还能交到朋友呢。” 一直到暑假结束,东山市第三中?学要开学。她要走了?,还成功骗哭几个小朋友。 临走前,周方圆犹豫许久,去书房找到段立东。 “段老?师,你知道常青文学奖吗?” 段立东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放下书本。从华章那天回来给他说情况,他就预料会有今天这一幕。 却没想到会等到整个暑假过去,她才迟迟来问。 “你其实是想问我关于《悬崖上?的?路》的?作者郑鸿雁吧。”段立东是看过报纸的?,庄于蓝是云海市本地作家,云海市本地媒体报纸自然喜欢报道这些。 周方圆眉眼?染上?一丝伤,对上?段立东审视的?目光,她点点头,“你夸赞过《一眼?天堂》写?的?好,她那样评价这本书。” 段立东摘下眼?镜捏了?捏鼻尖,然后抬起?头,“阿圆,文无第一。总会有读者不吃你的?文,那么?你的?文在她眼?里就是狗屁不如。有的?读者喜欢你的?文,可能那就是精神食粮。郑鸿雁年纪轻轻获得国内最高文学奖项,是很厉害的?。” 周方圆眉头蹙紧。 “阿圆,你要是读过现代文学史,你会知道现在你们所知道的?大文豪,大作家其实彼此之间都有龌龊。追根究底会发现,不管是性?格,写?文风格上?,各个方面其实都是截然不同的?,你没必要在意?她的?看法。” “老?师,你不会是说大人都会人情世故,她为?什么?没有那样?对于已?经去世的?人,为?什么?要出言不逊?她获得文学奖?我母亲不也是?”总归,周方圆心底的?结缔一直没有散去。 段立东没办法从文学角度去辩驳一个单纯护已?故母亲的?孩子。 “阿圆,我们看到的?只?是报纸呈现的?。报纸喜欢夸大吸引消费。实际本人说的?意?思并不是这样的?,你只?有亲耳听到本人说你才可以确定。如果郑雁鸿真的?说了?报纸上?那些话,我对她的?人品,以及她获奖的?作品都会很失望。” 周方圆沉默不语。 段立东长舒一口气,笑着道:“过几天我们会陪你一起?回东山市,听说是东山市最好的?初中?,正好看看。” 第98章 八月底的天, 东山市暑气还没彻底降下来。不过也有了几分秋色。 第三中?学?开学?了。 段立东本来说好要过来的,车票都买好了,可临时作协有事情来不了。段华章带着?死磨硬磨要跟过来的陆可为来了东山市。 实在?是不想带他过来, 这个年龄的青少年, 你说个头不小了, 应该懂点事吧。可闹腾起来狗都不如。 段华章的嫌弃的要命, 而且,狗都不如的玩意,你想指挥他拎个包什么的,压根不可能。 说自己那双手?金贵的要命。 白净, 骨节分明的一双手?,嫩的像刚剥开的葱白。陆可为可喜欢自己这双手?了,伸出去多?有面,手?指细长, 指甲圆润饱满,十个人伸手?比一下,九个就得自行惭愧。 结果?那双手?伸到段华章眼前被无情的啪啪几下打。 粉白的手?面立即变红起来,外加段华章瞪视一眼。 “陆可为,你别给?我作大发了, 我治不了你,我就给?你送走。”段华章之前一直苦于没办法制住陆可为,让他肆无忌惮有恃无恐这些年。 结果?这个暑假, 被姓陆的接去,反而有了对比。发现还是亲妈这边舒服, 尤其?姓陆的貌似有意想要把陆可为接过去教养的意思。 段华章算是找到陆可为的命脉了。 陆可为看着?自己手?刚要发火, 突然过来撒娇一样的拉着?段华章的手?,“妈, 你看你。说的我多?不听你话?似的,我是拿不听话?的人。不就拎个你的包吗?我拎。”然后把后座上段华章的手?提包拿在?手?里?提着?。 段华章看着?自己跟前几个大的手?提袋,“陆可为,你给?我过来。” 不喊还好,一喊陆可为远远地跑出一百多?米,然后站在?那边手?撑着?耳朵,“妈,你刚说什么?要我干什么啊?” 没办法,东西还是司机下来帮忙拎的。 段华章拎的东西是给?村里?照顾周方?圆的人买的,都是云海市特产,还有一些保健品。 从周方?圆嘴里?经常听到就是她?大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子。 段华章昨天就到了东山市,在?市里?酒店住了一晚。今天周方?圆去市里?中?学?报道。 她?和陆可为起的早,为了去徐村接周方?圆。 这还是段华章第一次过来,市里?建设还行,可随着?车子行驶,出了市区,到了县进区,车窗外庄稼地一片接着?一片,远处还有连绵的山脉。 在?公?路上能到路两旁的砖房小院子。 等到平坦的公?路变成有些颠簸,虽然还是水泥路,可是有些破损了。陆可为也从睡眠中?睁开眼,降下车窗伸头看了眼。 “快到了。” 段华章诧异,“你知道?” “那山就是阿圆嘴里?小土山,她?给?邮寄黑木耳就是那里?摘的。阿圆家在?进村右转最里?面。”陆可为伸手?指了指。 还是有点印象的,只是有些模糊。 段华章的车子进了村道,一路开到周方?圆家门口。 周方?圆,胡玉婷,徐万里?昨晚上接到电话?,一大早就等着?了。问要不要去镇上接,说不用。 一大早胡玉婷徐万里?就开始忙活,徐万里?扫院子,说是扫,几乎是用水刷了一遍。 地上干净的一点泥都没有。 不光是院子,大门口落叶还是灰尘他扫的干干净净。 胡玉婷客厅擦了好几遍,热水烧了两壶,玻璃杯刷的能照出人影。 就这样还一遍遍问,“阿圆,要不要弄点茶叶来,老头家又块茶饼子,他抠搜的不舍得喝,说的是好茶。” 周方?圆没想到段阿姨要来,就把两人忙活成这样。 云海市本来要一起回来的,只是周方?圆要提前回家收拾收拾,就先回来了。 “婷姐,不用,阿姨人很好的。”尽管周方?圆这样说,可从早上开始这两人就没停下过。 知道徐万里?站在?门口看到有汽车拐进来,提着?扫把跑进来,“阿圆,来了来了,我看见车了。” 胡玉婷赶紧把身?上罩衣脱下来,她?不能给?阿圆丢脸。而且阿圆每次从云海市回来,都带着?各种给?她?和徐万里?礼物,她?很想感谢人家。 周方?圆一手?拉着?婷姐,一手?拽着?徐万里?,冲着?他们笑,“别紧张,别害怕,阿姨看着?很有气势,但是人很好。她?只要看你们一眼,就能知道你们实际心眼很好,也会喜欢你们的。” 说着?带着?两个人到大门口。 车子停下,段华章下来,周方?圆先过去抱了抱,“阿姨,你累不累啊。” “不累啊,你们这环境真不错,空气特别清新。应该早点来才对。” 段华章伸手?摸了摸周方?圆头发上的毛茸茸,额头鬓角总有软软的绒绒的细碎头发,像自然卷一样打着?弯勾。尤其?笑起来的阿圆脸颊有些肉,竟然有些可爱。 “阿姨,我来给?你介绍,这是胡玉婷,我婷姐,我们家的大厨师,做饭最好吃。他是徐万里?,小万,他力气大什么活都会干,就是有点内向,话?不多?。” 周方?圆又给?胡玉婷徐万里?介绍。 段华章今天一身?长裙,她?五官明艳,皮肤又白,站在?太阳下整个人像是在?闪闪发光一样。 刚一下车那会胡玉婷手?足无措的都没地方?放。只觉得这人气势好强,要是在?平时见到,她?一准从边上躲过去。 可她?笑起来抱着?阿圆的时候,强硬的气势变得柔软起来。眼里?笑意很明显。 两人扭捏的喊了声阿姨。 “阿圆啊。”陆可为从车上探出头,扬着?笑脸喊了一嗓子,才推开车门下来。 陆可为存在?感很强,他一过来就把人的视线全?部抓在?他身?上了。 胡玉婷接过几次云海市的电话?,自然记得这个声音,好几次被电话?里?人气的半死,说话?贼不客气。 如今见到人了,倒是有些愣一愣。 陆可为的长相?怎么说呢,好看,漂亮,美,这些只要眼睛不瞎都知道。二三年前还有些雌雄莫辨味道。随着?年龄增长,任谁都能一眼知道,就是身?上那股笑起来洒脱感。 嘴角一勾,黑葡萄一样眼睛像是星星会发光一样,是个美少年,个性稍稍有点邪性,但是笑起来又很纯碎干净。 天生自带一种讨人喜欢滤镜。 陆可为光长个头,颀长纤细的身?材有点单薄,直挺挺的小白杨一棵。 他也学?着?上前抱一抱,还摸了摸阿圆的头发,“阿圆,你得好好学?习,不能早恋啊。” 段华章嫌弃他丢人,“陆可为这话?不该你说。”就这么一个狗都嫌弃的,在?学?校还能招女生喜欢?除了一张脸? 那脾气性格一点没法看。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30节 段华章拉着?阿圆进院子,临走还不忘记让陆可为把后车厢东西拎下来。边走边和阿圆说陆可为小学?毕业前的事。 “毕业不是要照毕业照吗?平时不声不响的小姑娘一个个都找他合照,不光他自己班,隔壁班也跑过来。回家前书包里?塞了十几封那种粉红的少女的信封。你都不知道,有的贴着?玫瑰花瓣,还撒香水呢。我问他怎么处理?他让我看着?办,扔了,烧了都行。真该给?那些写信孩子看看。除了脸一无是处,都赶紧醒醒吧。” 陆可为眨巴眨巴眼睛,视线瞥到胡玉婷和徐万里?身?上,他眉眼带笑,“婷姐,小万帮帮忙,我胳膊前两天摔着?了,提不了重?物。”他一手?托着?另一只胳膊。 距离近,那挺翘的睫毛,扬起嘴角,喊得熟稔又甜。 徐万里?是个实在?的,吭哧吭哧过去,几个袋子都没让胡玉婷帮忙,自己一个人全?都拎进去了。 陆可为忙跟上走在?边上,不停夸赞着?,“小万你力气真大,你要不要联系举重?,扔铅球,抛铁饼什么的。” 徐万里?一边走一边摇头,脸色涨红。 段华章随着?周方?圆参观了下房子,房间一看收拾的很干净,刚在?客厅坐下,就看到徐万里?一个人拎着?所有东西。陆可为跟在?人面旁边,略显悠闲。 “陆可为。”段华章气的呵斥一声。 陆可为站在?阿圆身?后,“妈,进门是客啊,我大老远的来,小万和婷姐怎么可能让我拎东西啊,而且我不是手?疼吗?”说着?还晃了晃自己手?腕子。 阿圆抿着?嘴笑,陆可为伎俩瞒不过她?和段姨。也就刚认识的徐万里?和婷姐不知道。 段华章给?了陆可为好自为之的眼神。“阿圆这些东西你看着?分分,这些是云海市特产,这些是保健品吃了对身?体好的。” 阿圆直接分配好交代给?婷姐。 胡玉婷很认真的记下。 几个人在?家里?说了些话?,段华章问了徐万里?上学?情况,问了胡玉婷工作,简短的谈话?,聆听了,也给?出年长者意见。 周方?圆听的出来段姨给?的意见都很中?肯。 婷姐没文化,没学?历,现在?所学?的就是将?来立足手?艺,不可能给?人打工一辈子,总要开自己的店,把技巧学?到手?,最好边学?边思考未来自己店的特色。 徐万里?如果?学?习不来,那就要思考自己想做什么,男孩将?来成家立业,养活妻儿,入错行半路改道可是很麻烦的,浪费时间还耽搁事。 聊着?聊着?不早了,把周方?圆上学?报道用的东西装进车里?,准备去市里?三中?报道。 胡玉婷没去,徐万里?跟着?去了。 临发车前,陆可为扫了眼阿圆的行李,他把徐万里?拉上了,理由是他手?不行,回头该干重?活的,他有心无力可怎么办? 陆可为身?上能有百八十个心眼子,谁也别想坑他。 这些年也就喜欢阿圆,可能是当初洪水里?阿圆救了他的命,是特殊的存在?,就对阿圆还算真诚。 东山市第三中?学?在?市北区,距离市中?心不远,门口一条东西方?向马路,很宽敞,边上种植来高大的松柏树。 可能今天初一新生报到吧,北区南北向通往市中?心的主?干道很拥挤,拐进东西路,人更多?了。 宽敞的马路塞满了车子和人。 主?干道和东西路的十字路口还有交警过来指挥。 车子拐进东西路,已经能看到学?校建筑,和飘扬的五星红旗。 周方?圆是寄宿生,她?是需要住校的,也有走读生都是家住在?市区和附近的学?生。 不过校门口能看到自带着?行李的家长和学?生。 第三中?学?是市里?最好学?校,建校时间悠久,光是看校内植被便能知道那粗壮的树可不是一年,二年能长起来的。 其?次是粉刷过得校园建筑,还是有种年代久远的感觉。 周方?圆是初一二班,入校门口的一条笔直校园主?干道,边上依次摆了十张桌子 分别写着?初一一班报道处,初一二班报到处...... 他们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每张桌子上都有人在?登记。 周方?圆腿脚不好,徐万里?去排队,陆可为已经热得不行了,沿途不知道从那拽的一张宣传纸对折,当成扇子一样给?自己扇扇,再给?阿圆扇两下。 也没忘记自己亲妈。 白净的脸晒得通红,呼呼喘着?气。 终于看到徐万里?招手?了,周方?圆慢慢走过去登记。 签了名登了记,发了牌子,可以先去宿舍放东西。 徐万里?肩头扛着?一个大包,手?里?还领着?两个包,陆可为也不是什么都没帮忙,他后背背了阿圆的双肩包。 这会扭头看到徐万里?涨红涨红的脸,后背衣服都汗湿了,额头汗珠真的有豆粒大小。 拿着?手?里?对折的纸扇子,都到徐万里?跟前对着?他脸呼哧呼哧几扇子,“凉快吧?” 阿圆把他们当家人,陆可为一开始就摆正了心态。 段华章在?后头看着?他,忍不住嗤笑,“陆可为,你怎么不帮忙把小万手?里?包拿过去?” 周方?圆没吱声,眼里?却藏着?笑意。 陆可为手?里?还给?徐万里?打风,把徐万里?弄得不自在?极了,连连说不用,他不热也不累。 陆可为权当没听到他.妈在?后面拆台。 宿舍在?最后方?,宿舍是一栋楼。主?要是三中?辖区的学?生需要住宿的不多?。 初一在?三楼。 刚进宿舍大门就被门口拦下,水盆,草席等等见样发了下来。这人来少了还真拿不完。 一人拿一样刚好。 就是三楼段华章不满意,她?看向阿圆的脚。 “阿姨,我没事,走慢一点没问题的。” 陆可为看了眼宿舍304,喊着?徐万里?他们快些过去放东西,回头来接她?们。 上了三楼,走道大概一米多?宽,进去就感受到一股发霉和消毒水的味道。 陆可为倏地捂住鼻子。 好在?开着?窗户,适应一下也还行。徐万里?似没闻到,再差能有大夏天在?羊圈里?清理的味道重?? 就是徐万里?一个人扛着?行李站在?宿舍门口迟迟不进,转头一直看陆可为。 陆可为早看出来了,这人特老实怕生。 他捂着?鼻子到跟前一看,304门关着?,但是能听到里?面咋呼的声音。 这都不敢进? 脚一碰,门开了。 里?面吵杂杂的,全?是人。 陆可为瞪着?眼睛鼻子都忘记捂住了。嫌弃的表情再也掩藏不住,他转身?看着?徐万里?,“就这宿舍?” 是的,一间宿舍靠墙三张床,还是上下铺,就说这间不大点空间住了十二个人。 中?间过道能有一米吗?两人对面过来,都得错个身?。 “就这?还是东山市最好中?学??”陆可为简直嫌弃死了。 徐万里?找到中?间下铺一张床位,上面清晰的写了周方?圆的名字,只是这会上面放了东西,还做了人。 都是来住宿的,大包小包,还各自带着?家长,天热的,人又多?,汗气味很重?。加上上铺的需要脱鞋子整理什么的...... 甚至有个同学?的父亲,貌似烟瘾犯了,咬在?嘴里?,不过到底没点燃。 陆可为进去没一分钟出去了。 徐万里?刚把东西放床上,就有人帮他把床上的东西放一边,扭头一看,人都愣住了。 “啊。”一张嘴,却不知道怎么称呼,怎么说话?,人窘在?那。 那人也不在?意帮忙把行李打开,低沉粗厚嗓音笑了笑,“周方?圆在?后面?” 徐万里?点点头,他余光瞥到对面的女孩喊他爸爸。 陆可为禀报实情去了,“阿圆,那宿舍住了十二个人,拥挤的很,还有一股怪味。” 段华章实属没想到住宿条件这么差,想着?东山市最好的初中?不应该这样才对。 结果?站在?门口,和陆可为一个反应,紧紧皱着?眉头。 周方?圆却一眼看到一个熟人,看到他正在?帮徐万里?铺床,走进惊讶的喊了声,“吴叔叔?” 老吴黝黑的皮肤转过脸,“来了?”下巴一抬,骄傲的介绍,“你对面下铺,我姑娘吴新月,” 是个包子脸的女孩,圆溜溜一双眼睛,就长相?和老吴一点不像。 周方?圆冲她?笑笑,“同班同学?啊,我叫周方?圆。” “你就是周方?圆啊?”包子脸女孩惊讶的喊出声。 这会陆可为段华章进来。 这两人一进来有点扎眼,段华章是有些嫌弃这个宿舍的,条件确实差了。 有老吴的帮忙,周方?圆床位很快铺好。 倒是同个宿舍的女孩,眼睛时不时的偷瞄几眼。临床的家长更是相?互问好,寒暄着?。 段华章和老吴相?互问好,没有深交。 其?他人整理好的就要回去了,能住校的家都不进,人一走,空间大了不少。 周方?圆好奇的看了吴新月,她?家应该在?市里?才对。 老吴一看周方?圆神情就猜到她?想什么,解释道:“我工作忙,她?妈妈工作原因经常要出差,索性让她?住校吧。” 周方?圆对于住宿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她?桥洞,绿化带都住过的。住宿整理好,他们还去了教室看了一眼。 教室还可以,看课桌大概一个班有五十名学?生。 老吴在?知道段华章特意从云海市过来,专门送周方?圆来报道的。因此还给?她?解释了下,第三中?学?情况。 除了辖区的生源,能从其?他地方?考进来的那都是成绩厉害的。 周方?圆和吴新月进了教室自动成了同桌,老吴和段华章在?窗户外站着?看了一会。 两个女生时不时低头凑近说话?,笑眯眯。阿圆眉眼带着?属于这个年龄的笑容,段华章欣慰不少。 陆可为和徐万里?关注的点可不再两个女生身?上。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31节 他们看男生去了, 人高马大的男生后排好几个,胖的胖,瘦的瘦,脸上还有一窝青春痘。没几个能看的,有几个能看的,也土了吧唧的。 前排小叮当一样男生全?都忽略不计。正看着?呢,看到中?间一个男生站起来,走到周方?圆那边。 长得还行。 陆可为眉头一皱,拉着?徐万里?一指:“那谁啊?” 徐万里?看到徐博了,转头说,“是我们小学?班里?班长,他也考到三中?了。”还和阿圆一个班呢。 徐博在?报名处看到周方?圆的名字,也是惊喜,毕竟陌生环境有认识的人还是很好的。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段华章他们要回去了, 周方?圆送到学校门口。很多家长都站在?门口叮嘱孩子,然后?挥手让孩子回教室去。 周方圆看着四周,心里抽动一下。 段华章拉着阿圆的手, 把人拥在?怀里紧紧抱住, “阿圆, 阿姨知道你其实什么都懂, 也不需要阿姨多叮嘱旁的话。但是有一句话阿姨一定要说。要学会享受当下。” 伸手抚了抚阿圆的鬓角碎发,“好好享受现在?学习时光,不强求你一定要交朋友,按照自己步调和舒适来做。你就是你, 是那个无比厉害的周方圆。试着学会享受学习的乐趣,总之,让自己在?学校愉快起来。” “妈,一般能?享受到学习乐趣的都是书呆子, 那样?的人一般都是年级前几。你这不要求阿圆必须年级前几吗?”陆可为把段华章离开,自己挤到阿圆跟前。 “阿圆,你还?是好好学习吧,一周都在?学校里,也没别的事干。你们学校西南角有个小商店, 应该有公共电话,记得打电话过来。”说完陆可为还?深深叹了一口气,“哎, 我刚仔细打量阿圆班的男生,上蹿下跳的, 叽里呱啦的都给活猴子似的, 真担心阿圆被?欺负了。” 徐万里在?一旁点点头。他没说话,但是一张脸都写满了担心。就阿圆一个人在?这里, 腿脚还?是那样?的,到底会有很多不方?便。 段华章看着陆可为那装模作样?的架势,真想从后?脑给他一巴掌。真当他不知道阿圆的性子似的。 另一边,吴新月送老吴到公交站台,她家?虽然在?市区,但是户籍跨区了。她上三中也是跨区考进来的。 两个人边走边说话,吴新月仰着头看着老吴,“爸,你怎么认识周方?圆的啊。” “就是...调查了解情况就...知道了。”老吴看了闺女一眼,拍了拍她肩膀一下,“怎么,刚认识一会就对人好奇了?” “那可不,在?家?我爸衣服都不叠一下的,宿舍里竟然还?帮她铺床?可没见你帮其他人干,怎么你希望我俩好啊?”吴新月看起来是个乖乖有点可爱的女生,实际能?凭本事考进三中,脑子不笨。 老吴摸了摸鼻子倒是没反驳,“倒不是一定要求你怎么样?,就是吧,你可以先观察一下,做不做朋友你随意。但是老爸我有一个要求。” 老吴停下脚步,他看着吴新月,“这个要求是强制性的,如果在?班上,她碰到需要帮助的时候,老爸希望你能?放下个人喜好去帮助她。” 吴新月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那...那她要是和班级人争执,打架什么的,我也要帮助她?”吴新月觉得老爸对待周方?圆很特殊。 老吴忍不住笑了笑,抚平她的眉头,“那你要搞清楚争执,打架的源头是为了什么?不能?人云亦云,班里同学怎么样?就怎么样??起码老爸期望你用心去看一个人。” 吴新月嘟起嘴,鼓起脸颊,“老爸,你好像对她很自信啊。” “行了,你用自己眼睛去看吧。我只能?告诉你,教过她的老师无一不对她称赞,她聪明勤奋。” “我也聪明也勤快好不好,从小到大,那个老师不夸我。”吴新月骄傲的仰起头,一脸的自信。 老吴拍拍她肩膀,“是啊,我闺女也聪明,在?校好好学习,有事情给家?里打电话。” “知道了。”看到公交车开过来,吴新月挥手。 初一整栋教学楼在?北边一栋,初一年级有十?个班。初一二班在?三楼,周方?圆上楼梯和旁人不一样?,她必须横着贴着手扶梯,这种方?法能?让她减少体?力,速度也快。 即使速度快了,但是对比普通人还?是有些?慢的。 “周方?圆?” 周方?圆扭头看过去,身后?是老吴的女儿,吴新月。冲着她笑一笑。 吴新月刚才看到周方?圆上楼梯的姿势,主动上前拉着她胳膊,“你脚不舒服吗?” “嗯,我走路不能?太快,上下楼梯需要注意。”周方?圆倒没隐瞒,毕竟今后?一个班,她不参加体?育课,课间操之类的班上同学都会知道的。 吴新月也放慢脚步,主要刚开学报道,班上也都是新同学,她也不认识。周方?圆算是她认识的第?一个同班同学。 “你知道我们这届初一的尖子班在?哪个班吗?”吴新月找了个能?引起人关?注的话题。 周方?圆摇摇头,“不是咱们班吗?” “不是啊,我给你讲,三中辖区的生源是北区的,他们北区尖子生重点班在?十?班。咱们班是跨区考进来的,按理说咱们能?考进来说明成绩也都很好啊。”吴新月家?是市里的,这点消息还?是知道的。 周方?圆却笑了,“那今年初一应该重点就有两个,一个十?班,一个二班。” 吴新月愣了一下,随即跟着笑了,“我本来没进十?班还?挺遗憾的,不是我自夸我成绩很好的。现在?看看,好像也是。” 周方?圆从吴新月那里知道了很多初一新生的事情。比如重点班也不全是成绩好的,也有拿钱加塞进去的的关?系生。 初一上晚自习,住宿生要比走读生有优势,晚自习结束也没规定就得立即回宿舍,因为初三的晚自习要比初一初二多一节课。 初一也可以留在?教室,等到熄灯巡查的时候再回也是没问题的。 周方?圆话不多,想必吴新月的好奇心,她人有些?淡淡的,看似有些?疏离,但吴新月发现但凡她问的问题,周方?圆都会回答。 比如她今天?就一直好奇一件事,“周方?圆,今天?送你来报道的人怎么不是你爸爸妈妈啊?他们很忙吗?那个漂亮阿姨是你亲阿姨吗?长?得好漂亮。” “我没有爸爸妈妈,他们去世了。段阿姨是我妈妈的好朋友,她很关?心我。” 周方?圆脸上挂着浅笑,似乎没觉得这个问题怎么样?,倒是吴新月十?分懊恼,给周方?圆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我妈也说我有时候看着聪明,有时候很大条。” “没事,我没觉得冒犯,人总是要死的,只是他们离开早了些?。” 吴新月突然觉得周方?圆这个人不一般了,隐隐的,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强大坚毅的存在?。 就刚才那一刹那,似乎眼前这个人一下子高大起来,像个大姐姐一样?。 她浅浅笑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一切都不在?意。 吴新月想到自己和老爸的对话,觉得自己错了,她觉得这样?的一个人,除非刺痛她的敏.感点,不然她真的很难有情绪上波动。这样?的人能?和人起争执和打架? 沉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教室门口,嘈杂声,交流声。新同学之间相互认识之后?欣喜雀跃,谈论各自成绩,以前的学校芭芭拉啦。 两个人回到座位上,坐在?旁边女生好奇转过身。 “你们以前是哪个小学毕业的?” 这貌似是新生社交第?一步,先从毕业小学开始聊起,然后?你来自什么镇,什么县。 周方?圆只答不问,她对那些?并不好奇。所以并不能?像吴新月那样?和人快速热略的交谈起来,几个来回俨然熟悉到从学习,迈向各自喜欢的偶像剧,再到家?里人干什么? 周方?圆已经掏出一本英语词典,她闲着没事就会记两个单词。支着耳朵听着吴新月和三个女生聊天?了,几个人相互交换信息,聊得异常开心。 吴新月和别人聊完一阵,偶然转头才发现,周方?圆竟然在?看书了。诧异间想到刚刚聊得热乎朝天?的似乎只有自己和其他人。 周方?圆看的认真,吴新月觉得打扰不好。 等到教室里坐满人,在?没空座位。 外面走廊传来皮鞋走路的哒哒声,教室里一下安静下来,一个四?十?多岁中年女人,深色皮肤,清瘦的身体?,眼窝周围有明显一圈青色,头发简单的在?后?面扎了下。 她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严肃的神情往下扫了一眼,顿时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同学们好,我是陈丽红,担任你们这学期的班主任,在?正式开始之前,先点个名。” 班主任的说话声不高,低沉却异常的清楚有力。 随着她拿出点名册,喊到的学生站起答道。 直到点名完,陈丽红把点名册放下,开始说新学期新班级。 “咱们的班的情况和别的班还?不一样?,咱们班都是跨区考进来的。我要侧重说一下,你能?考进来说明你是有学习能?力的,在?之前学校你可能?很优秀,在?三中优秀聪明的学生很多。考进三中只是开始,三年过后?还?有高中,三年高中还?有四?年大学? 想短暂歇息很快就被?人甩下去,而且市里和县镇之间教学还?有有差异的。小学的成绩已经代?表不了啥,所以新学期每月的月考就是看成绩排名的时候。” 陈丽红一番讲话,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起码班上一大半同学的心思都开始收起来。 起码,月考,成绩,排名这些?学生很难不去在?意。 陈丽红余光在?扫一圈,就发现自始至终中间后?排有个女生似乎一直没抬起头。 点名时没注意看,倒也没在?意。 周方?圆大致都能?猜到开学会讲的话,以及常规流程。虽然没抬头,耳朵确实听着的。 听到选班长?,要去领课本,领清扫工具,那就更不在?意了。 结果班长?自荐这一茬,就站起来四?五位,徐博在?列。 然后?自我介绍,举手投票。 周方?圆投了徐博,起码认识。 吴新月随周方?圆投票,可惜徐博自我介绍和小学五年级那会没什么区别,果断落选。 选出来的班长?是个女生,叫龚文芳,她的自我介绍,像作文范文里公式套用。 周方?圆不在?意这些?,她在?想开学数学课要做什么。初中的数学她自学完了。小学那会王广军并不限制她在?课堂上做奥数的题目。 英语,在?云海市她也早早补习上过课,平时没事也会记单词。 一周都要在?学校里,除了学习似乎也不能?干别的。 周方?圆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并不适应这种坐在?教室里,老师规划好的内容讲课。 第一百整章 第100章 发了?课本, 初一的要学的东西比小学多了,书桌里?塞得满满都是书。 周方圆的同桌换人了。 班主任让同学?站在外面走?廊上,站成?两排, 按照高矮个头站。吴新月的个头在女生里?只算是中等, 她站在前头去了。 周方?圆按照个头站在偏后位置。然后两两一组按顺序坐下。 整个教室按照二四二排的, 两边靠墙, 中间坐四个。一共六排,单零两个在最后面。 不?限制男女同桌,周方?圆就坐在第五排中间右边靠过?道的位置。同桌是一个男生叫孟庆林,话多爱笑, 喜欢吃小零食。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32节 吴新月坐在第三排去了?,左边靠墙,两人距离有?些?远。但是徐博和周方?圆夹着一个过?道相邻。 刚开学?没三天,开学?新奇劲过?去了?。有?些?没离开家的女孩第二天晚上就有?受不?了?, 偷偷在夜里?哭了?。 想家,想爸妈,想家里?一切包括猫猫狗狗。 思念会传染的,整个初一的宿舍隐约都有?哭声传来。一开始还是压抑的,隐忍的。 后来突然像开闸放水, 轰的一下声音大了?。 然后宿舍里?呜呜哽咽的哭声开始起伏。有?些?坚强还会安慰一下,后头自己都没忍住跟着哽咽抽泣起来。 一个宿舍十二个人,八.九个哭了?。 “呜呜呜, 我想回家,我不?想住校了?。” “我想我妈了?啊呜呜。” 吴新月还好, 有?点?想家, 但没有?想哭冲动?,她躺在床上转头看对面的周方?圆, 一时间突然有?些?可怜她。 别人都在哭,都在想爸爸妈妈,她呢?此刻她心里?会是什么感受?也会想去世的爸爸妈妈吗? 吴新月侧过?身,借着不?知道谁的手电筒的余光,看到周方?圆在床上平躺着,双手枕在脑后,正闭着眼睛睡觉。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就好像周围哭声入不?了?她的耳。 一直哭到后半夜,哭累了?才慢慢入睡。到了?第二天,女生们都显得疲惫和憔悴。 班主任陈丽红早自习的时候看到女生样子,严肃的面孔难得露出笑容来,并安慰大家。 “刚离开家都会这样,习惯了?就好,再忍两天就回家了?。” 上午的课结束,班上同学?纷纷往食堂跑。周方?圆一向等所有?人走?完,她才站起身,避开多人群。 食堂在西南角,十个人一组,中午一般一荤一素,盆装着,一人两个馒头或者一份米饭,十个人自带饭盒,在分?配饭菜。 周方?圆去的最晚,饭菜都是剩下,馒头个头最小,荤菜都是配菜肉都没了?。 十人组打饭的组长叫孙帅,是个人机灵,打了?几次饭发现每次都是周方?圆晚到,吃着被人挑剩下的馒头,她也从来不?吭声,不?抱怨。 第三天中午饭,食堂窗口排着队端小组饭菜的,还有?已经领到饭菜在桌上分?菜的。 孙帅和两个男生打了?饭菜回来,孙帅一盆馒头按人头是二十个,一人俩,馒头一看就是大小不?一样。 两个各端着一盆菜,一道南瓜炖鸡,一道豆芽粉丝。 其他人已经拿着饭盒等不?及了?,孙帅瞥了?一眼,周方?圆还没到。“你们谁知道周方?圆饭盒在哪,帮拿一下。” 同组女生知道,自告奋勇去帮拿,学?生饭盒都在旁边柜子小格子里?。 十个饭盒排在桌子上一勺一勺轮着打,馒头一样轮着发。 等到周方?圆来,其他都吃上了?。不?是剩在盆里?的残渣,两个馒头落在满满的菜上。 “周方?圆,你没来,帮你把饭盒拿出来了?。”女生招呼周方?圆。 初一的吃饭的地方?就是圆桌,走?读生都是回家吃,要不?附近小吃店。 “谢谢。”周方?圆说了?一声谢谢,她并不?在乎吃打剩下的还是馒头大小。 但是她感受到同组人善意。 吃饭清洗碗筷放进柜子里?,在回教室午休,刚到教学?楼下,班主任陈丽红正等她。 “周方?圆,门口传达室说你家里?人过?来了?,你去一趟。” 陈丽红对周方?圆印象挺深的,开学?第一天晚自习,她刚出教室,这女生出来喊住她。 给她一张医院诊断书的复印件。 “老师,我以前出过?车祸,受过?很重的伤,没办法参加体育课,课间操等等需要跑跳活动?。” 陈丽红对着诊断书上诸多的的医学?专用词汇,有?些?艰涩难懂,却大概明白曾经眼前这个学?生受过?很重的伤。 后来还特意去查询了?下,才知道有?多严重。 陈丽红有?主意周方?圆的走?路,她走?的很慢,很仔细,细微的看会发现她起步姿势和普通人不?一样的,脚的重心落点?也不?一样。 周方?圆慢腾腾的去了?学?校传达室,传达室大爷正在听广播。旁边胡玉婷正坐在凳子上等着。 “婷姐。” “阿圆。”胡玉婷激动?的站起来,看到周方?圆脸上一片欣喜。 周方?圆见到是胡玉婷脸上露出笑来,“婷姐你怎么来了??” 实际上周方?圆住校三天,胡玉婷这三天很不?得劲,家里?少了?个人。徐万里?本该住校的,可是住校学?费多,他选择走?读。 家里?自行车给他用了?。不?然家里?就只剩下胡玉婷,她得更难受。 本来一张床睡两个人,现在就她一个,空荡荡的心里?很难受。从徐万里?知道阿圆的睡得就是一张板床,薄薄的草席子。 一是想她来看看,二来给她送了?张薄垫子。 薄垫子是棉花垫子,起码比草席子柔软点?。胡玉婷没敢多带东西,怕阿圆自己拿不?了?,她又进不?去。 就一个小包。 “里?面有?个玻璃瓶子,是我给你带的炒菜,留你晚上吃。水果就给你拿一点?。” 周方?圆打开包,看到一个塑料袋装的玻璃瓶,一看全是肉。袋子里?装着两个又大又红苹果和番茄。 “想给你再买点?别的,想着太?沉了?,大奶奶还想给你捎点?她做的包子,说你爱吃,咸菜也下饭。我看天热也装不?下,就没拿。大奶奶说等你回家吃现成?的。” “老头捎话说让你好好学?习,别惹事?。但是别人欺负你咱也别客气。” 胡玉婷看着周方?圆,也就三天,感觉像是三个月似的。真的很想说,要不?被住校了?,可是知道这不?现实。 周方?圆看着拎在手里?东西,心突然沉甸甸的,抬头刚要说什么,就看到对面婷姐正在擦眼泪。 “婷姐?” 胡玉婷红了?眼眶,吸吸鼻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住校,徐万里?要八点?半点?之后放学?,家里?突然冷清下来。我心里?怪难受的,总感觉你以后会越走?越远,家里?就剩下我一个。” “我就一星期马上就能回家了?。”此刻婷姐的状态像极了?宿舍里?想家的女生,明明在外上学?是她。 胡玉婷点?头,“我知道。”可她没忍住,就想来看一眼,“班级怎么样?还好吗?” “都挺好的,别担心婷姐,我你还不?知道。”周方?圆冲着她咧嘴笑。 胡玉婷又叮嘱了?些?话,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周方?圆站在校门口隔着一道铁门看着她走?远,手里?拎着床垫和小包往教室走?。 心里?装的满满,她被人惦记着,关心着。 吃完饭的时候,她把玻璃瓶的炒菜倒在饭盒里?,摆在餐桌中间,邀请同学?一起吃。 学?校饭菜真的水煮菜没啥味道。 胡玉婷做得炒菜,虽然凉了?,但是味道香辣很下饭。就连隔壁桌的都过?来夹一筷子。 吴新月提前得了?信,直接端着饭盒插到周方?圆这边吃。 “周方?圆,你家炒菜绝了?,比店里?的炒的好吃。” “好吃是好吃,就是少了?,我才夹两次就没了?。” 剩的菜汤都没浪费,男生手撕馒头直接擦干净吃了?。那饭盒干净像刷洗过?似的。 开学?三天,上课语数外班上什么情况同学?心里?都有?点?数了?。语文看不?出来,这门成?绩不?考试看不?出来。 数学?呢,上课老师找同学?去黑板做题,多少能看出点?水平。 然后就是英语,东山市都是初一开始学?习abc。先从二十六个字母开始的,家里?条件好的提前上了?补习班。 然后,单词朗读,课文背诵是每天早自习任务,上课英语老师能讲英文的绝不?说普通话。 好多同学?还云里?雾里?的时候,被叫到名字的学?生开始磕磕绊绊背诵,或者回答。 大家都一个水准,都刚起步状态。那突然出现一个对答如流,发音标准的,那绝对引人注意了?。 吴新月,龚文芳,孙帅算是有?些?基础的。 但是显然周方?圆是另一种,她一站起来回答问题,就连英语老师都诧异了?。发音很标准,连读很流畅。 英语老师试着用英文和她对话,好家伙,班上同学?都看傻眼了?,听傻了?。一开始基础对话还懂,后来直接上升到鸟语花香阶段。 一大串对话结束,英语老师直接改成?普通话对周方?圆夸赞起来,“哇私下里?同学?们如果有?发音不?会,可以请教周方?圆同学?啊。她口音很标准,词汇量很丰富。” 英语词典还在登记买的时候,周方?圆的桌上已经摆着一本半旧的英语词典。 别人不?知道,徐博很清楚的,这本词典在小学?五年级下学?期就出现在周方?圆的书桌上了?。早自习或者课间休息的时候,就看到抱着看。 虽然他英语也提前学?习了?,但是远远达不?到周方?圆地步。而且就发音和连读流畅程度上更是差距很大。 貌似周方?圆的英语是在云海市补的。 陆可为的英文非常好,段华章从小就给兴趣班,一对一教学?补课。后来给周方?圆提前补习英语,周方?圆的口语和发音,陆可为功不?可没。 周方?圆英语好连班主任陈丽红都知道。还有?数学?,周方?圆获奖名单可不?是虚的。 徐博经常请教周方?圆数学?题,旁边同学?偶然看到周方?圆就看了?一眼题目,三下五除二讲解完,步骤演算她做完了?。 同桌孟庆林怕是最清楚的周方?圆的,上数学?课讲完例题做练习题的时候,他在思考的时候,旁边这位都做完了?。速度之快,令他咋舌。 趁着周方?圆离开座位去厕所的空档,孟庆林直接喊话过?道的徐博。 “喂,徐博,听说你跟周方?圆是一个小学?毕业的,问你事?啊,她数学?怎么样啊?”孟庆林这话问的周围同学?都跟着好奇,纷纷看过?去。 徐博正在写作业,一抬头看到旁边同学?都在看他。 实际上徐博原来在徐村小学?成?绩排名都前几,他虽然被周方?圆超了?,但是排名不?算太?大。 但是上了?初中,他隐约感觉到和周方?圆的差距。 “她数学?很好。”恐怕初中的知识点?她都自学?完了?,记得以前班主任王广军说过?,周方?圆在学?习数学?上很有?天赋的。 徐博说完,孟庆林一副我就猜到会这样,指着周方?圆的空位对旁边同学?说,“这位,上课做练习题都直接写答案的那种。” 周方?圆成?绩很好在班上同学?心里?石锤了?,想着月考她应该是班级前几。 班级第一倒是不?一定,毕竟还有?其他科。 * 一星期周五下午三点?半放学?回家,周日下午返校。前一个星期大家还不?适应,后来慢慢都好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33节 就看周日返校从家里?拿来各种吃的零嘴。 初一二班学?习氛围很好,都是跨区考进来的自主学?习能力很强。 开学?的时候班主任说有?月考测试,大家都鼓足劲学?习。又一个周日返校,周方?圆背着双肩包提前来了?,刚到校门口,就看到吴新月。 吴新月高兴着小跑过?来,“方?圆,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准备进教室放书包,一会再出来去书店。”周方?圆想买几本练习册做做。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我知道市中心的大书店在哪。” “行啊。” 两个人进教室放下书包,又从学?校出来,走?路到南北主干道坐公交车。大概二十多分?钟。 先锋书店,在商场三楼。 周日商场人很多,书店里?买书,看书的人也多。刚到书店门口就看到里?面走?动?的人群,以及在各个书架底下蹲着坐着的。 书店最中央一排展示桌,按照书籍分?类摆放着当下新书,畅销书。 吴新月喜欢看漂亮漫画,她奔着漫画区去了?。周方?圆浏览着一步步往后走?,她要的学?生书籍在后面书架。 路过?一张展示桌的时候,她看到上面醒目的标识牌和文学?分?类。 整整两摞套着塑料封皮的新书,上方?醒目字眼,畅销书,常青文学?奖获奖作品。 周方?圆慢慢走?到跟前,拿起一本解封过?得书,书名《悬崖上的路》作者郑雁鸿,内页有?个人小注,还有?一张彩色风景照片。 她盯着书皮看了?很久,直到旁边有?书店工作人员整理书籍, 见她看的专注,以为她喜欢,还特意给她介绍,“今年十月国庆,这个作者要来东山市开新书签名会,喜欢她的作品可以买一本到时候可以要签名。” 她缓过?神,“《悬崖上的路》的作者,郑雁鸿?” “对,就是她,最年轻的常青文学?奖获得者,她的书很畅销的。”工作人员展示柜的夹缝里?找到一张宣传单,“原来在这呢。”然后重新夹在展示柜上方?。 新书签名会的宣传单。 周方?圆扫了?一眼,蹙着眉头问:“你好,请问这里?有?庄于?蓝的《一眼天堂》吗?” 工作人员转身停下手里?工作转身看了?一圈,手指着一个文学?类书架,“你去那边看看。” “谢谢。”周方?圆走?过?去。 书架上满满都是书,她站定仔细在书架上寻找。从最底层,一目一行,直到在书架最顶端看到了?两本。 高的即使她垫着脚伸直了?胳膊都不?一定拿到。 周方?圆仰头看着书架最顶端的两本书,又望了?望畅销展示桌那醒目标识。她内心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愤怒。 就好像自己珍惜的东西,被人狠狠践踏了?一样。 那工作人员似乎忙完走?过?来,看周方?圆盯着上方?,亲切询问:“需要帮你取下来吗?” 周方?圆点?点?头。 那工作人员踮起脚伸胳膊取下一本,看到孤零零剩下那一本,周方?圆忽的开口,“我要两本。” 她抱着怀里?两本书,又想到了?云海市报纸上那些?话,心里?滋味繁杂。视线再次落到那张新书签名会的宣传单上,眉心紧紧拧成?一个川字。 第101章 从学校西南角的食堂出来, 顺着道去厕所路的两旁,各栽种几棵笔直高挺的银杏树。 入秋的季节,耀眼夺目的金色, 像是从油画布上裁剪下来的色彩, 阳光透过缝隙斜照, 风吹动, 一抹流动的金光从树上流淌蔓延到脚底。 周方圆踩着金灿灿的银杏树叶,身上穿着三中的白蓝相间的宽大校服,更显得人纤细高挑。 靠在边上,走的极慢, 旁边不时有男生打?闹的,追逐的跑过去。女生三两个相互挽着手嘻嘻哈哈的走过去。 周方圆的眉头?微微蹙着,她目视前方,似是陷入某种深思里。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响亮喊声, “方圆!” 吴新月从后?面气喘吁吁跑上来,一把圈住周方圆的手臂。要不是个头?太?矮,她更喜欢搭着对方肩膀走。 奈何仰头?看了周方圆的身高,吴新月只恨自己身高不够。 只能一手挎着手臂,两人并排走。 “你想啥呢, 想昨天的月考?”开学第一次月考,班级第一次成?绩排名,大家成?绩怎样, 在班上排第几? 班上同学一个个都等着成?绩宣布呢,是又紧张, 有期待, 连早自习的朗读都变得心?不在焉。 昨天学校组织月考,小规模考试连教室都没?带出去的。背对课桌坐着, 桌子拉开。 学校自己出的摸底试卷。 都想考好,都想自己排名靠前,明明昨天考完了,可课间,还是吃饭的功夫,大家嘴里讨论?的还是昨天考试试卷。 对答案,估摸着自己错几道题。 看着几个课代表进出办公室可好奇了。他们能知道老师试卷批改的最新进展。 还有中午午休的时间,老师喊了几个人去办公室批改基础题。 月考,试卷直接收了装订起来,连名字都没?封。谁对谁错直接能看见。 吴新月以为周方圆在想昨天考试成?绩,毕竟班上表现?来说,周方圆应该成?绩好,好到什么程度,第一,还是第五,还是有差别的。 周方圆只扬起嘴角笑笑,并不解释。 可这一笑,吴新月直接眯起眼睛,“方圆,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多好看。我是个女的我都喜欢看。” 现?在班上都爱讨论?几几班有个女生长得可好看了。 课间出操,食堂吃饭的时候,总要过去瞥一眼。就?说初一七班有个女生长得超好看。 “他们都说初一七班的周梦好看。”吴新月左右看看,踮起脚尖凑到周方圆耳边,“其实我觉得不大好看,算是会打?扮那种女生。五官细看的话也就?那样。也不知道男生都是什么眼神?,那样就?好看?” 吴新月这话也就?在周方圆跟前说说,私下和?同学是不敢说的,毕竟人家还是好看的。 越是接触周方圆,吴新月越是喜欢,上星期回家还见到了老爸。 “爸,我现?在可喜欢周方圆了。”饭桌上吃着饭,吴新月一边吃一边说。 老吴拿着筷子停顿一下,“是吗?” 旁边吴新月妈妈起身盛饭,跟着好奇,“班上新同学?是个什么样的人?”妈妈还是知道的,自己闺女眼界高着呢,能让她喜欢上的,可不简单。 吴新月放下饭碗,眼睛闪着光,语气都跟着激动起来,“妈,可惜你没?见过她。周方圆人个子高高瘦瘦的,皮肤白,眼睛大,长得可好看了。” “就?只长得好看?” “怎么可能?”吴新月瞪着一双眼睛接着说,“就?...怎么说呢,和?她在一块总有种特别靠谱的感觉。像是大姐姐一样可靠,她话也不多,也不爱那些八卦,女生之间聊天的内容她似乎都不感兴趣。对,有点酷酷的。就?是别人在她旁边聊得热火朝天的,她也能视若无睹的看自己书。” “嗯那说明她性格沉稳。”妈妈认真点评。 “而且,你主动和?她说话,她会认真聆听,而且你只要问,她一般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答案。就?是...她不会给你撒个谎编个理由给你。就?...就?很实在。我之前不小心?问她开学怎么不是她父母来呢。她告诉我父母去世了。”吴新月说到这里还特意看了一眼老吴,脸上带着一丝愧疚。 “我就?那么一问,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而且她没?生气,只是平淡的告诉我一个事?实,我当时就?觉得她好坚强。班上有人问她问题,不管当时她在做什么,从来不会拒绝,放下手里事?情抓来本子就?给人讲解。一点不藏私不说,对谁都一个样。” 吴新月自问自己忙着写作业的时候,就?是同桌来问她,她没?办法拒绝也会让他等下。 反正她做不到,对周方圆这样的,她真心?觉得佩服。 老吴抬起头?问了一个问题,“她主动交朋友吗?” 这个问题,让吴新月皱了皱眉,最后?摇摇头?,“上厕所,去食堂,还是回宿舍。如果没?人拉着她一起,她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这点我觉得她也很厉害。现?在班上都开始结交自己小团伙。不管上厕所,还是去哪都喜欢成?群结队的。” 老吴直接笑了,“闺女,你记住一句话,猛虎独行,牛羊成?群,没?必要让自己努力?合群,迎合别人。” 妈妈则是非常不赞同老吴这句话,“合群也没?什么错,难道你想要自己闺女孤零零一个人?那多可怜。” 老吴直接看向吴新月,“你觉得周方圆可怜吗?” 吴新月猛摇头?,“她超厉害的好不好,可怜?她人站在那,半个可怜都看不出来。她整个人都有一种非常强大气场在,我就?发现?我们班上闹腾的男生在她跟前都收敛几分。明明都差不多大,但是感觉就?她气场二米八,我们都是小矮子。” “可你不说她父母去世了吗?这么小没?有父母,心?里八成?是苦的。”妈妈没?见过周方圆,总觉得闺女说话有些夸大,再怎么样也一个刚上初一的女孩。 吴新月噘嘴,她觉得不是那样的。 老吴笑了笑,“她成?绩好,人也好,那你可以多处处。交朋友就?要真心?待人,越聪明的人越是能看透虚情假意。” “这话不假,不是说她父母去世了吗,经历的事?多,见的也多。这类孩子心?智都早熟。”妈妈也见过这类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吴新月还是觉得自己没?把周方圆的感觉描述出来。反正她就?觉得周方圆很不一般。 * 进了教室,班上闹哄哄的,一听还在说昨天月考的事?情。 貌似有人进办公室偷偷翻了试卷。 “前面基础题都批改完了,选择题,填空题我答错四个题。” “我呢,你看到我的了吗?” “没?,我才看到几个人,老师就?进来了。不过老师说成?绩大概要周一排出来了。” 一听要周一,班上同学立马哀嚎一片。 “为什么要这么久,痛快给我一刀不行吗?反正我考砸了,妈的最后?面的答题我整个思路都错了,就?希望老师能看到我辛辛苦苦写满的份上,给我点辛苦分。” “你拉倒吧,错了就?错了,还给辛苦分。那这样我步骤对了,答案错了更应该给分。” 吴新月回到座位上和?周边同学又对上□□去了,估摸自己基础题能错几道题。 余光瞥到最后?面周方圆,她低着头?正在写什么。 周方圆手下是一张撕下来白纸,她手里拿着陆可为送她的钢笔。陆可为特意打?电话说他买两支钢笔。外壳很精致,拿到手里很有分量。 陆可为说外壳一只红色,一只黑色。他留下一只红色的,说黑色很酷更适合她。 送东西送的很全套,不光一支笔,还有专门墨水一块邮寄过来。 确实很好用。 此刻握着笔,对着雪白的纸,周方圆的眉头?深蹙,眼眸里透露着一片冰冷。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34节 同桌孟庆林见她维持握笔的样子迟迟没?写,好奇伸过脖子,“周方圆?你在算自己分数吗?” 周方圆的沉思被打?断,眼神?冰冷转过头?。 孟庆玲心?里咯噔一下,心?脏往下掉掉,一对上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睛,整个人似乎被寒风吹了一下,莫名打?了一个冷颤。 尴尬摸摸鼻子,嘿嘿笑笑。 周方圆把钢笔收起来,白纸夹在书里。再抬起头?,眼眸已回复寻常模样,“我没?算分数,只是在想一些事?,想着要不要写下来。” 孟庆林算是有眼力?劲的,没?追着问想什么呢。自己这个同桌明明不怎么说话,可偏偏存在感强的让人忽视不掉。 刚就?那一个眼神?,不能的心?里一怵,迎面一个冬天寒风吹来。刚入秋来着,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五下午日常放假回家,胡玉婷早早买好了肉菜。 才知道就?算是市里的有名初中,可食堂伙食真是算不上好。一问阿圆都吃些什么?早上豆浆,稀饭,馒头?咸菜,包子。中午米饭馒头?,大锅菜一荤一素。 这么多学生,分配下来能吃到什么肉啊? 胡玉婷都和?菜市场的卖出肉的摊贩混熟了。周五上午她一准过去买点好肉。排骨,精五花。 她的趁着周六日阿圆在家,好好给补一补。 徐万里是不用担心?的,每天晚自习回来,到家九点他还得吃点。好多时候都是羊肉馆里打?包的剩菜。 虽然是剩下的,可都是有滋有味好东西,徐万里眼看着个头?要长一长。 周方圆这个周六日过得有些心?不在焉,胡玉婷问她,她也只说周四学校月考,她担心?成?绩。 胡玉婷一听倒没?继续担心?了。 市里学校都是考入的尖子生,大家成?绩都好。 阿圆是个要强的,徐村小学的时候她说要考年?级第一,就?认真的学,她做到了。 如今东山市最好初中,想必阿圆面对一个班成?绩好的同学,也有是压力?的。 胡玉婷担心?阿圆学习太?用功,营养跟不上,在家拼命给她做好吃的。现?在她厨艺可以,有时候老板不在,她也能当半个大厨候着。做的饭菜大奶奶和?老头?都夸赞她厨艺可以。 周日返校,周方圆平时都是下午二点多从家里走,这次拎着包上午就?回去了。 镇上坐上公交车,周方圆怀里抱着书包,她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眼睛看着远方,距离上次先锋书店出来,她就?一直在想一件事?。 思考到现?在,她还是在想。 告诉自己不用在意,可越是如此越是越是在意。就?好像车窗外的庄稼地,明明一片枯黄玉米地偏偏有一棵杆子叶子青绿的,在一片枯槁中那么明显。 平坦宽敞的路上,有一块凸起石块。 广袤的田埂上,忽地出现?一棵挺拔的白杨树。 平静的心?湖之上,泛起层层涟漪。 她忽视不掉。 她也忘不掉那些印在脑海里字眼。是凸起石块,是竖立的白杨树,是掌心?长出的肉刺。 狠狠膈应着她。 到了市中心?下车,周方圆换乘直接去了市中心?。 背着书包进入商场大厅,宽敞明亮的大厅里人流攒动,商场里似乎有活动,各种鲜亮的标识语,还有穿着白衬衣主动把宣传单塞进顾客手里。 周方圆一眼看到醒目的红色条幅在三楼挂着,郑雁鸿新书签售会三楼。 一楼也有类似指向标标语,周方圆顺着标语上到三楼。 只看到三楼中央,原本休息区做了临时搭建,新书签售会工作人员正在维持秩序。 只看到人群最前方几张空桌子,几个立体宣传海报架在后?面,两旁作品展示柜上摆放着书籍。 周方圆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早,她进了旁边先锋书店看书。 看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外面突然大声喧哗起来,周方圆这才起身出去。 拥堵的人群要比之前多了不少,大家都想往前靠近,工作人员拼命维持持续。 “大家不拥挤,时间足够的。” “请排好队,不用拥挤,不要拥挤。” “都说了时间足够的,不要硬往前站。” 周方圆站在外围冷眼看着,低头?看了眼腕表,距离宣传单上时间还有一两分钟。 忽的一下,喧哗吵杂声拔高。 再抬起头?,工作人员拥护一人走出来,穿着一身垫肩的西装黑外套,下身一条直筒裤,背脊挺直,走路生风。在活动方司仪示意下走到前方正中央的位置坐下。 她眼神?凌厉,人并不亲和?,一张脸最让人注意的是两张单薄的嘴唇,很窄,紧紧抿着,就?像两片刀片贴在一起。嘴角弧度微微往下压,像掰弯的刀片,随时崩断刮伤到旁人。 司仪开场白说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主要介绍作家过往,经历,作品,以及新书。中间还和?作者,在场的读者几个小互动。 新书签售会,涌上三楼的人越来越多,司仪还在说。 已经有大胆的读者越过工作人员,把郑雁鸿的新书递了过去。 郑雁鸿掀开封皮,在空白处利索的签下自己名字。 这边司仪介绍解说,那边郑鸿雁开始正式签名。 有激动读者希望写上自己喜欢的一句话,也有想要写自己名字的。 郑雁鸿回复的声音很低沉,不疾不徐,不高不低。吐字清晰,却?有斩钉截铁,非常简短利索。 周方圆夹在人群后?面,随着队伍向前。 司仪这会也来到郑雁鸿旁边,礼仪性夸赞签字很漂亮,偶尔还会询问正在等待签名的读者问题。 也会鼓励等待的读者主动询问问题。 “机会难得啊,这可是大作家现?场,关?于写作的问题啊,读书的问题啊都可以问问啊,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了啊。” 在司仪的不断鼓励之下,队伍前头?有人举手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问郑雁鸿老师。” 周方圆微微从队伍侧身,看到前方郑雁鸿抬起头?来,看向队伍里那人,“你说。” “我想问的是:如果写作没?有天赋还要继续下去吗?” 司仪这边发出感叹,同时把话筒放到郑雁鸿嘴边。 只看到郑雁鸿眼睛眯起,看了提问者三秒,像刀片一样嘴巴发出尖利的回复,“没?必要写下去。专业领域需要天赋支持,没?有天赋还想坚持只有痛苦。如果你指的是小学生写作文那样写作,那你自己看着办,并不需要谁的同意。” “哇,好犀利的评语,不过写作是个人事?情,只要自己喜欢怎么做都行。但是想要成?为作家应该是需要天赋的......”司仪明显愣了一下,赶紧解释暖场。 签名还在继续。 周方圆距离前方签名桌还有三米左右,前方有个女生提问了,声音都难掩她的激动,“作家老师你好,我的梦想也是成?为作家,我尝试写过,可很多时候写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我很苦恼,您有什么经验或者办法没?有?” “你多高?”声音冷硬。 提问的女生迟疑了下,“我身高一米五四。” “我目测你体重?七十公斤往上,就?体重?来说你偏胖。你毅力?欠缺吧,你写了很多,怕是没?有写完过,这方便我没?有经验传授给你。” “哈哈哈确实啊,无论?写的怎么样,可不能半途而弃,写作也是一种靠毅力?坚持下去的。郑雁鸿老师话虽然犀利,但是最直白的。” 简短两个问题,人群里都老老实实的排队签名,再没?敢提问题。都看出来了作家老师的嘴巴会蹦出刀子,会直击要害那种。 等到周方圆到了签名桌子前,她拉开书包,掏出里面书籍,《悬崖上的路。 今天是新书签名会,大多数现?场读者都是拿着新书来签名的,要不新书和?旧书一起。 郑雁鸿看着放在桌上崭新的书籍,头?也没?抬的掀开书本硬封皮,原本空白签名地方夹着一张纸。 雪白的纸上一手漂亮的钢笔字。 下一秒,葱白纤细的手指出现?在眼前,手指甲圆润光泽,指着钢笔字下方的空白处。 郑雁鸿眯眼看过去,女孩正面无表情的和?她对视。 “我来确认一件事?,上面那些字是你说的吗?” 第102章 郑雁鸿眯眼看过去?, 女孩正面无表情的和她对视。 “我来确认一件事,上面那些字是你说的吗?” 低头扫了一眼白纸上钢笔字,轻薄的嘴角一边勾起, 签名的黑色笔直接在纸上空白处签下自己名字。 周方圆眉眼一颤, 瞳色瞬间冷了下来。 郑雁鸿签完名, 抬头看向?女孩, 嘴角一抹冷笑,“你是庄于蓝的书迷?” 周方圆抿着嘴沉默,雪白的脸像是裹着一层冰霜,那冰冷的眼神直直盯着郑雁鸿。 只看到对方冷笑之后, 神态似是讥讽,握着的黑色笔一下下用力的戳着白色纸上的钢笔字。 “我说的话走到哪我都敢认,她就是一个华而不实,徒有其表, 伪善的利己主义者?。” 司仪见?耽搁时间太久,赶紧上前来,“好了小妹妹,签完名该轮到后面人了。” 周方圆瞪着对方,拳头紧紧攥紧, 只感觉胸膛里一股怒火咆哮着想要?冲出?来。 看着对方脸上讥讽不屑,恨不得化?作一团火全部烧成灰烬。 粗粗喘着气,低头看着递到跟前的书籍。 “后面的读者?跟上, 跟上,快快, 时间不早了。”司仪招呼读者?上前来。 周方圆被被挤出?前头, 踉跄的站在边上。 手攥着书籍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颤抖,怒瞪着眼, 看着姿态高傲的给人签名的那人,只感觉浑身的血液沸腾的像煮开的水。 愤怒是全身僵硬的像个石头,眼睛倏地一下通红,像是有火在燃烧。 张着嘴,喘着气,无形中?有个大手在掐着她喉咙,她喘不上气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35节 她,她爱的人,她痛苦的来不及喊一声妈妈的人,拼了命给她一个拥抱的人。刚刚,就在她眼前被人诋毁和侮辱了。 眼睛瞪得欲裂,牙齿狠咬着嘴唇,疼到麻痹,直到齿间全是铁锈味。 刺啦,刺啦, 等待签名的人忽然发现头顶有白色碎片, 忽的有人喊着,“啊,有人在撕书啊。” “真的啊,有人再?撕书。” 喊声欲来越多,引起前方司仪和郑雁鸿的注意。前方等待签名的人,也都从侧过身来,好奇的张望着。 只看到不远处站着笔直的一个女孩,她冷眼瞪视着活动签名台,手里刺啦,刺啦撕着书,脚底下一片狼藉。 郑雁鸿整个人从签名桌上站起,却被司仪拦住,在她耳边轻声嘀咕几句,同时示意旁边工作人员赶紧过去?处理。 不到一分钟,两个工作人员跑到周方圆跟前,面容严肃的请她出?去?。 周方圆视若无睹,只仰着头冲着郑雁鸿冷冷笑了,然后把手上碎纸片冲着签名台方向?,狠狠一抛。 零碎纸片像失去?生命力的蝴蝶,呼呼啦啦的飘落一地。 不等工人员拉拽,周方圆狠狠推开人,转身离开。 活动现场一片喧哗,议论声顶天。 司仪举着话筒各种救场,解释,说是小姑娘叛逆期,自己不喜欢就要?全世界抵制,呼吁家长多关心孩子,身心健康。大概就说刚闹事的女孩怕是心理有问题。 郑雁鸿眯着眼睛,面容严肃,只盯着女孩背景离去?。 * 周方圆撕了书,愤怒爆炸的情绪才缓缓降下,她坐在商场休息椅上,看着楼下大厅里繁忙景象,出?去?的,进来的人群。她躁动沸腾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坐了半小时,理智归拢。 看了眼腕表,周重新站起身,背上书包重新上三楼。 活动场地正?在清理,排队的书迷已经离开了,刚才维持秩序的司仪正?坐在椅子上喝水休息。 周方圆走到他跟前。 司仪一抬头,眉头紧皱,立即看向?四周想让人赶紧过来弄走。 “郑雁鸿在哪?我想给她道?歉。” 司仪夹着眼睛气的吹气,活动办了这么多场,头一回?见?到说话这么现实刻薄的作家,整个就是不配合。 一场活动下来累的够呛不说,主角还?一副高冷傲慢的死样。不就一个写书的,稍稍有点名气,狂的什么东西。 心里正?憋气,抬头看到刚才那个闹场的女孩,眼都不想看一眼。 啊呦,一听还?是来道?歉的。 当?他十几年阅历是白混的?这硬邦邦的道?歉姿态?眼睛冷的能冻死人?说是道?歉?鬼才信。 不耐烦的挥手赶紧走开。 熟料人不但没走,还?大眼睛死死盯着他看,心里没来由?的怒火。活动现场受气,这个时候他忍个鸟。 来闹事的?活动都结束了,闹不闹和他有毛关系。最好让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大作家吃点苦头才好。冷笑一声,手一指。 周方圆说了声谢谢。 有人认出?她来,想要?撵她走。 周方圆立即搬出?司仪来,“我来道?歉的。” 然后,周方圆成功见?到了休息室的郑雁鸿。 一人坐在皮质沙发上,一人直直站着,视线在空中?交汇,似有硝烟燃起。 郑雁鸿冷笑道?:“道?歉是假,还?要?撕书?”目光扫了周围一眼,下巴一抬,“砸东西?” 视线落在周方圆身上书包,“学生?还?是少看点情情爱爱闲书。” 周方圆不为所动,她来,是还?有问题没问完。 “我老师告诉我常青文学奖是很厉害的文学奖项,你是获奖者?,庄于蓝也是。能被评选为获奖作品,足够证明她的优秀。你诋毁作品,还?侮辱一个已故的人。在我眼里,你更卑劣恶毒。” 郑雁鸿听到有人骂她恶毒,似乎听到天大笑话一样。从皮质沙发上起来,走到女孩面前。 女孩胆量过人,眼神没有一丝胆怯,背脊挺得笔直。 “你这样算是庄于蓝忠实读者?了,她活着要?是知?道?应该很高兴。”郑雁鸿皱着眉头,眼睛发冷,嘴里的话像是钉子一样扎人,“我不是姓庄的书迷。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养在深闺,温驯,漂亮听话的芙蓉鸟。” 随着自己话音一落,亲眼看着面前的女孩瞳孔骤然一缩。 嘴角噙着笑,“因为一张美人脸,被云海市本地奉承美人作家,你以为获奖的作品就会畅销?小女孩,成人社会比你想的黑暗。姓庄的那本获奖书也只在云海市畅销。她出?名早,却堪堪只有那本书还?算有点东西。可那本书也不过是张冠李戴颠倒错位的垃圾。” 周方圆暗自咬住后槽牙不语。 “再?多说一句,《一眼天堂》就是垃圾,给我当?茶杯垫子都嫌弃它厚。掀开看一眼我都觉得脏了我的眼。垃圾,就是垃圾,你自己喜欢垃圾,偏要?人跟着你一起喜欢?小孩,你不自量力,仗着年纪小就为所欲为才真够恶心的。真以为你能改变这个世界,让人跟你一起喜欢垃圾?” 周方圆指甲狠狠刺入掌心,她紧紧抿着嘴,平复的情绪倏地高涨起来牙齿咬着舌尖,刺痛让她清醒着。 愤怒,暴躁,什么都解决不了。 浑身上下充斥的无力感,让周方圆恨极,怒极。听着满是侮辱言喻,她除了宣泄粗暴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而此刻最无用的就是粗暴。 眼前的人不是仗着人高体强的徐二虎,也不是凭着嘴舌骂人村头泼妇。 自己身上拥有武器在这一刻似乎不具有杀伤性。 她优秀考试成绩,被人夸赞的数学天赋?这一刻算什么? 她珍视的东西,被骂做垃圾。她爱戴的人,被骂做伪善。她可以用世上最肮脏字眼辱骂回?去?,可以举着坚硬木棒挥舞打砸一切。 但是,都不对。 周方圆瞪视着郑雁鸿,凶要?吃人目光死死盯着她,最终攥着拳头转身离开。 郑雁鸿眼神闪过一抹诧异,还?以为这小孩要?发作打人呢。 周方圆推门出?去?。 下一秒进来一人,是负责郑雁鸿随行编辑。 编辑不让回?头看了一眼离开的女孩,转过身皱眉看着眼前人,“你该管管自己的嘴了。之前在云海市就是,庄于蓝是与云海市本地作家,你那样说肯定会惹人不快。而且对刚才女孩,你说的太苛刻了。” 谁料郑雁鸿眼睛一瞪,“是她先撕我的书。” “难道?不是你先说她喜欢的作家?”编辑说完,似是好奇,“你和庄于蓝认识?还?是之间有过节?” “你不用知?道?。”郑雁鸿阴沉着脸,声音都低了三分。 “如?果有,人已经去?世了,有些话就不要?再?说了。死者?为大,人死事消。而且多嘴下留情,今天活动方一直在说这个。”编辑想到郑雁鸿犀利唇舌也是头疼要?命。 “别人可以,姓庄的即使死了,我该说什么还?是会说什么。” * 第三中?学初一二班教室,随着下午同学陆续返校,教室里变得喧闹起来。聊着天,还?有赶作业的。 不过最关心的不外乎上星期的月考成绩。 “听说成绩排名表都在班主任手里了。刚路过老师办公室,月考试卷就放在办公桌上,有不少同学进去?看自己成绩呢。” “那我得去?看看,老师这不会不在吧?” “不知?道?,你去?瞅一眼。” 孟庆林和隔壁同学聊天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周方圆。 今天他同桌很不对劲。 他今天下午返校的早,教室里人不多,他和周方圆打招呼。 第一遍没反应,他以为没听到。就凑近又?喊了一声,结果周方圆抬头看他,似乎才反应过来有人。 那冷漠眼神明明看到他,又?像是没看到似的收了回?去?。似乎刚刚看了个空气? 嘴巴想说的话,一下子噎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想说,刚刚上来前他去?办公室溜达一圈,看到班主任座位上月考排名表。 总分那一栏,她是班级第一。 第103章 东山市第三中学的开学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 星期一上午, 各科上课讲的上周月考试卷。果然上了初中就是和小学不一样。具体就在各科老师对待成绩态度上。 语文课上,一百五十分的试卷。语文老师沉着脸,眼神严肃, 手里拿着一根手指粗细小木棍。 “成绩低于九十分站起?来。”那就是语文考试不及格了。 随着语文老师话音一落, 班级角落里站起?六个人。 教室里其他同学纷纷转头打量看看都是谁, 站起?的六个人面色窘迫, 神情小心翼翼的。 “如果是普通班也就算了,你们是吗?二班可?是和十班对标的班级。好不容易考进来,语文就考成这?个样子?” 语文老师走到站起?的同学跟前,翻开她的试卷, 看着她错题的部分,一脸恨铁不成钢。女生有些亏的,她有道题目漏了。 小木棍在手心敲了三下,敲的女生眼泪哗哗。 “打你是让你精心, 今后注意。” 周方?圆总分是班级第一,是所有科目加起?来的分数排序。但是语文成绩相对数学的满分,英文的满分,它算不上优秀。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36节 前面基础题她答得不错,没有故意失分, 但是试卷到了最后部分,就显得差强人意了。 低着头,无视语文老师教训考试不及格的学生, 周方?圆直接摊开试卷,找出作业本, 她开始抄错题。 是的, 语文她就是抄,像是惩罚自己一样。 同桌孟庆林扭头看了一眼, 瞪着眼睛表示十分不明白。语文又不是数学,抄错题没什么意思?啊? 但是他也没敢打扰周方?圆。 主要是从?昨天?开始,他的同桌浑身上下都在散发一股生人勿近,旁人不要打扰的氛围。 硬打扰了,那看你的眼神幽深,冰冷,脸上挂着一层寒霜一点表情都没有。前后左右都能看出来,周方?圆不痛快。 平时那就是安静的,与世不争的,和同学那也算友好互动,虽然是被动的。 位置坐得近,孟庆林算是班上唯二了解周方?圆的人,另一个是从?小学一起?考进来的徐博。 周方?圆好相处吗?好脾气吗? 孟庆林觉得某种方?面讲,周方?圆不算好脾气。对待班上一些同学,他觉得她只是包容?就像是大姐姐看着隔壁家?的调皮熊孩子一样。 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任性?,你闹我可?以?迁就你,莫名的孟庆林就是这?种感觉。 他就觉得周方?圆只是迁就旁人。那种无关痛痒,没啥得失的我都无所谓。 但是只要看过?周方?圆冰冷阴沉眼睛对视上,猛地整个人会有一种沉溺深渊里窒息错觉。 拥有这?样一双深邃看不透的眼睛,孟庆林觉得周方?圆有些时候很可?怕。 像现在无视班上,独自沉浸在自己的错题抄写当?中。 一上午课程结束,各科上课都在讲解试卷,错题。 周方?圆觉得时间过?得异常慢,她甚至觉得整个过?程异常枯燥,乏味。 很烦躁,浑身不得劲。 即使在自习课上班主任陈丽红夸赞她考的好,给初一二班争脸了。 来自四周羡慕的打量目光,她也觉得烦。 从?郑雁鸿新书签售会出来,她整个人就没平静下来,心里,胸口?的位置似乎憋了一口?气,出不去,下不了,不上不下卡在那里。 做什么都不得劲。 上数学课,听着数学老师讲那些她熟悉早已?掌控的知识点,她甚至想跑出教室。 身体里有个躁动不已?,想要冲破牢笼的野兽。焦躁不安的爪子在牢笼上抓挠。 她想做些什么,缓解内心这?种不舒服。 可?全是徒劳无功,她满脑子都是郑雁鸿说过?的话,她甚至记不清那张脸,却清清楚楚记得她说出口?的话以?及语气。 那种鄙夷不屑,贬低嘲讽,像是翻滚的热油里泼入一瓢冷水,她所有神经全都紧绷着。 握住笔的手抑制不住发抖,一团火在身体燃烧着,她太难受了。 这?种状态好似整个人回到年幼无助的时候,村里无赖故意找茬讹人,把她爸摁在地上踹打。 她爸双手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还不让冲她喊圆儿回家?,快回家?。 她吓坏了,呆愣愣的。等?到她爸被揍鼻血四溅,幼小的身体里有东西破土疯狂向外溢出来。 那是愤怒和恨。 一头冲上去,却被单手抓着衣领,双.腿悬空。胳膊腿在空气中挥舞,却满满都是无力。 被嬉笑嘲讽。 周方?圆此刻一夕之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拽住衣领,怎么都够不到对方?小女孩。 她满腔的怒火和恨意无处宣泄,满耳都是那人对她亲生母亲诋毁和侮辱。 她要炸了,要裂开了。 “周...周方?圆?”孟庆林正抄写错题呢,只听到旁边笔头划拉的声音越来越不对。 越来越急,越来越粗鲁。 刺啦刺啦, 扭头一看,这?哪是写字啊,发抖的手狠狠握着笔,手面上青筋乍现,好好的一本作业本已?经面目全非。 破碎的纸屑整个桌面都是,握住的笔头早就承受不住压力烂在一旁。 周方?圆低下头像是才发现自己异常,面无表情的把作业本收起?来。然后双手在孟庆林注视下,她趴睡在座位上。 前方?陈丽红也注意到了周方?圆趴睡下了,走过?来小声询问。 问到第三声,周方?圆才缓缓抬起?头,她脸色苍白,眼圈通红,眼里藏着雾气,像是难受的要哭一样。 “周方?圆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舒服依誮吗?周方?圆慢半拍的点点头,“我不舒服。” “那里难受?” 陈丽红脸色一沉,还伸手去摸周方?圆额头,有些烫手。 “头晕吗?” 周方?圆摇摇头,她胸闷,喘不上气。 晚自习周方?圆早退了,回宿舍休息。她却没有回宿舍休息,她坐在校舍门前的台阶上。晚上秋风凉飕飕的,迎着风,呼吸着微凉空气,似乎比坐在沉闷的教室里好太多。 脑子清醒多了。 她愤怒,不满,全部源于她什么都做不了,对自己无能。 对那个用命保护自己女人,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着对方?对她谩骂和诋毁。 她气自己而已?,原以?为随着年龄长大,她强大了,她可?以?保护重要的人。结果这?种挫败感依然没有远离她。 以?前她爸,婷姐,徐万里,现在是她亲生妈妈。 双手用力拍打脸颊,啪.啪.啪,直到手掌发疼发烫才慢慢停手。 “周方?圆,你依然那么没用,你依然什么都做不了。你只会无能愤怒,愤怒,愤怒,眼睁睁看着,你还不如死在车祸里算了。” 瘦小单薄肩膀慢慢怂拉下来,背脊弯了,低着头看着伸出的两只手掌。嘴里喃喃低语,“我...我到底......” * 经历一次月考,初一年级里年级排名前十同学名字算是打出来了。在这?之前,都是都是几?几?班谁长得好看,谁长得帅,谁家?里有钱,谁不学习很混之类的。 这?次正八经的比的学习成绩。 整个初一都知道十班是重点班,二班是侧重点班,都是好班。 十班的班主任是个老教师,经验足,按照往年惯例都一带班带三年,带了多少届学生了。 一次月考她还真?没怎么在意,小小测试而已?。 结果没想到,差一点点年级第一就丢了。 周六的时候她就拿到成绩表了,二班的周方?圆险些就干掉她班尖子生成为年级第一了。 数学满分,英文满分,乡镇招来的学生,这?成绩相当?出类拔萃了。 周日晚自习的时候,老教师不得不临时给学生增加一点压力。 “整个东山市除去私立的初中,公办的就是我们三中。咱们学校为什么这?么好,不是校舍好,也不是环境好。是学校学生成绩好。” 眼睛往下一扫,“重点班设立就是抓成绩的,如果你想要玩,不想学习那么累,那就私下找我转班,普通班加个桌子椅子就能听课。” “往年从?乡镇扩招学生只有几?名,今年却整整招了一个班。二班都知道是从?下面乡镇考进来的学生。不要以?为乡镇和市里差距大,学习成绩就比你们差。看看这?次,才一个小月考而已?。 二班一个女生,好像叫周方?圆她总分成绩年级排第二,总分数就低了一分。”老教师重重伸出一根手指头,扫视教室所有学生,又重复一遍,“就一分。” 十班的学生全都沉默着,包含年级第一那位。 “这?一分差距大吗?” 底下学生摇头。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你们得有紧迫感,压力感。下次期中考如果年级排名周方?圆占据第一,那初一年级重点班就不再是十班。都明白我的意思?吗?整个初一年级都知道重点班是咱们十班,大家?眼睛盯着的年级第一,要是不出在我们十班?重点班的三个字没什么意思??”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不要被二班同学超过?,要告诉他们,十班才是重点,他们只能是侧重点。都要打起?精神把全部精力用在学习上。据我所知二班是住宿班,他们的学生晚自习之后还会自主留下学习写作业。初三放学也会跟着一起?回宿舍,人家?这?么用功,你们还不努力起?来?” 月考后,周方?圆的名字变得更加响亮。 优秀学生待遇就是上课老师喜欢特别?关注。回答个问题,上来做个题。要不讲课的时候眼神扫一眼。 尤其是英语老师还特别?喜欢喊周方?圆起?来。可?渐渐地,老师们发现一件事。课堂上总是看到周方?圆低头。 一堂课下来她抬头的次数很少。 老师喊她起?来回答问题,她倒也没出错。 “周方?圆上课注意听讲啊,要抬头看黑板。”这?是数学老师的话,语气还算温和,轻轻点了一下。 “周方?圆,把这?段课文念一遍。” ...... 次数多了,班主任这?边得到反馈就多了。不得已?只能找周方?圆谈话。 把人喊到办公室里,两个人面对面聊天?,“周方?圆,最近学习累吗?” “不累。”周方?圆并不觉得学习累。 陈丽红和周方?圆对视,就觉得棘手。这?个学生的眼神她平静了,实在是不像这?个年纪学生该有的眼神。 灵活,波动的,甚至能看到紧张,心虚,害怕,即使脸上装作若无其事样子,可?眼神藏不住,视线会四处乱飘。 周方?圆她太沉稳了。 这?类学生很难处理,她也有很强的心理防线。从?平时学习状态就能看出来,她是非常自我那种人。 哎,陈丽红抿抿嘴,“周方?圆,事情是有老师像我反馈你上课不认真?听讲。” “老师,我有自己的学习步调。”周方?圆平静的说。 这?就是差距,她不慌,也不认为自己有错,神情也不会有更改的意思?。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37节 “周方?圆自主学习是好事,但是上课......”陈丽红叹气,她几?乎能猜到自己说完这?话,周方?圆会说什么,她会说自己没有干扰别?人学习。 头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视别?人,只做自己认定的事。 陈丽红还在想怎么劝说周方?圆服从?集体,她一个人是没干扰别?人,但是别?人受她影响啊。 正在思?考中,周方?圆却问了一个问题,“老师,你见过?语文考过?满分的学生吗?” 陈丽红一愣,皱皱眉?“语文满分?” 周方?圆点头,“老师见过?吗?” “语文比较灵活,□□也并不是那么固定,鲜少有人能在语文考试里考满分。这?就好比有没有满分作文,衡量标准就不固定。不是辞藻华丽就能的高?分。起?码这?一项就把满分的路截断了。”陈丽红以?为周方?圆月考数学和英语都是满分,她遗憾语文成绩,所以?才会这?样问。 “周方?圆,语文成绩除了上课注意听讲,平时还要积累和阅读。”陈丽红想了想换了一个说法,“其实满分不太容易,但是看着自己分数一次次变高?也会很有成就感。如果试卷很难,只有自己高?分的时候不是也很高?兴吗?” 周方?圆像是陷入某种沉思?里,晃过?神来对上班主任的眼神,“老师,你说的话我会注意的。” 然后便?走出办公室。 陈丽红蹙着眉觉得周方?圆要问的问题并不单单是语文满分问题。 谈话之后,周方?圆状态有些许改变,上课会抬头认真?听讲,作业依然完整的做完。某一方?面来讲,她从?来没有主要影响别?人。 都是做好自己份内学习,然后在按照自己步调学习。 很明显的就是周方?圆在努力提升自己语文成绩。 * 周方?圆的腿脚不好,班主任陈丽红开学前说过?,希望班上同学相互帮助。 上下课,去食堂她去的不早。 然而一组十人,两个组队打饭,周方?圆来得慢,等?她到食堂,别?的饭桌都收拾完了。 但是打饭排名里有周方?圆,每次轮到都是孙帅去。 一次去,二次去,时间久了,班上同学知道,别?班的也知道,然后传闻慢慢发酵变了味。 这?传闻还是吴新月支支吾吾告诉周方?圆的。 周方?圆本人都愣了下,还特意看了一眼孙帅。 男生当?中个头中等?偏上不算矮,白净偏瘦,五官明朗算是个阳光少年,和班上有些闹腾学生相比,他算是优秀的,是那种有教养,有礼貌的。 “孙帅喜欢我?”周方?圆自己都笑了,实际私下里两人并没说过?话。 吴新月疯狂点头,“估计没人和你说,你没发现别?的班男生经常到我们这?边晃悠?咱们特招的和别?班也没旧相识的。来我们窗户跟前转悠啥?” 三排有个女生靠窗户,和吴新月一个打饭组,两人关系好。 女生就说经常看到楼下五班,七班的男生上来溜达一圈。 隔壁四班的也都跑到这?边玩一玩,上课回去。 然后吴新月就上心了,几?次课间,真?的发现别?班的男生过?来。她们二班女生漂亮的也有不少,比如班长龚文芳。 还有一个长得好看,学习也好的周方?圆。 周方?圆长得漂亮吗?漂亮的,但是奇怪的是,漂亮无关之前,她的气质更出众。 整个人有种高?冷,疏远冷漠的感觉在。 就第一眼,觉得这?个人可?能并不和善,属于路上问个路都不会找那种。 这?个年龄的学生,半大不小的,正是情窦初开,对异性?好奇年龄。学校三令五申禁止早恋。 但是学生私下里,还是不时传来谁喜欢谁谣言。还有把纸折成心型情书。学校小卖部作业纸卖的不快,就各种花哨适合些情书的纸张卖得快,都是轮张卖得。 吴新月就好奇,“方?圆,你真?没收到情书?” 周方?圆摇头。 “奇了怪,我明明注意课间休息那些人视线都是望你这?边瞥的。”吴新月自认和周方?圆关系最好,对于周方?圆能不能收到情书,还是很好奇的。 而且,她更希望周方?圆收到情书,会找她商量。 即使吴新月这?么说了,周方?圆的内心却如磐石一样,没什么动静。完全不在意。 反而,在班主任找她谈话之后,她更加坚定在学校上课按部就班的听老师讲课,有些乏味了。 在她眼里,跟着班级大集团学习,进度太慢,有些浪费时间了。 她并不是从?小学一年级开始这?样上课,她和大多数学生不一样,她正式五年级上学,早前插班属于旁听。但是五年级那会有班主任王广军,对她很包容,会允许她在课堂学习别?的。 周方?圆又把现在想法说给段华章听,结果就是段华章就是给她邮寄一本本更难的练习册。 还让她学会和其他同学相处,多交朋友。 “段阿姨,我见过?郑雁鸿了。”周方?圆一直憋在心里。 “郑雁鸿?她是谁?” 电话旁的周方?圆却沉默了。那一刻她是有些失望的。 也意识到,旁人,即使像段阿姨这?样也不会去特别?注意。一个曾经骂了已?故好友的作家?名字。 “阿圆?阿圆?她是谁啊,你们学校的老师吗?”段华章确实记不住,她公司很忙,最近才出差回来。小女儿正在上幼儿园年龄,回到家?里就粘着她。还有一个在学校见天?惹事,一天?不惹事就浑身不痛快的陆可?为。 升到初中更甚了,索性?学校电话留了姓陆的。 可?没多久学校还是知道她的电话,依然打给她。 “嗯,段阿姨你邮寄的练习册我会好好做的,我同学在等?我了,我先挂了啊吗。”周方?圆挂上电话。 心情有些烦躁的。 回教室,刚上三楼就听到教室里闹哄哄的,中间夹杂着课桌桌椅在地上拖拽发出刺啦刺耳声。 然后伴随一阵噼里哗啦, 周方?圆刚走进教室,就看到教室后排课桌翻倒,班上同学拉拽着两个死命扭打在一起?的人。 “妈的你狂的什么,我就说怎么了,说我嘴贱?你不喜欢周方?圆,你替她天?天?跑腿?我说你暗恋怎么了?当?别?人眼瞎啊?” “没影的事胡说什么。” “艹你.妈的,” “我让你再骂。” 两人扭打在一起?,旁边又是一阵拉扯,劝阻。 “孙帅你他.妈没种,知道她以?前当?过?混混持刀捅过?人,入室抢劫,还有个抢钱坐牢的姐姐,你他.妈怂拉吧。” 班上注意力都集中在教室后面,倒是吴新月第一个跑到周方?圆跟前,拉着周方?圆要先出去。 周方?圆推开她。 吴新月用了大力气去拉的,却没想到周方?圆一只手就把她推开了。 周方?圆半个身子倚在门框上借了力。她只是不稳,平衡力差,并不代表力气手上力气小。 以?前她还和陆可?为玩过?掰手腕游戏,陆可?为从?来没赢过?她。 周方?圆慢慢走过?去,班上注意到她,个个神色一变。 走过?自己座位的时候,过?道窗户旁的徐博脸色苍白。周方?圆冰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他径自低下头躲开了。 实际上周方?圆看的是窗户下面位置,都是空的,只有徐博坐在那。 只是徐博心虚,以?为周方?圆看的是他。 嘴角噙着冷笑,她走到教室后排,看着被班上同学拉拽的男同学,校服的拉链都岔开了,这?会气的仰着头哼哼的。孙帅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这?会被议论主角过?来,两个人突然窘迫起?来。 周方?圆走到男生跟前,面无表情的问:“我拿刀捅过?人,入室抢劫,有个...蹲监狱姐姐,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问话的声音没有起?伏,冰冷眼神带着藏不住锋芒。 男同学整理衣服,梗着脖子下巴一抬示意窗户边上的人,“还不止这?些呢,还说你上小学的时候就和初中的混混打群架。小学五六年级你就和班上男同学睡一块了。还说你要不是当?时年龄小应该也被抓进去。哈哈,这?些不管我知道,我们整个寝室可?都知道。” 周方?圆过?往的这?些事,班上女同学今天?也是才知道。一个个都惊讶的看着周方?圆,似乎怎么都不能把这?些事和周方?圆联系在一起?。 窗户边徐博脸色苍白如纸,慌乱的站起?身指着男生,“我什么时候说和男生睡到一起?,我说是住在一起?。” 月考成绩出来,他的总成绩在班上排名只有中等?,甚至偏下。小学时期一直名列前茅,在没周方?圆的时候他一度年级第一。 进了三中,他想过?自己成绩可?能不会是前几?,但是也侥幸想周方?圆可?能也不会有之前风光。 但是偏偏是他成绩中等?,周方?圆考了班级第一,年级第二。这?遥远的距离,让他怎么都接受不了。 好不容易接受这?种成绩上差距,晚自习过?后,寝室的话题突然说到月考成绩,自然就带上周方?圆。 有人好奇周方?圆小学是不是成绩好? 徐博那个时候只要听到周方?圆名字都格外敏.感,而他和周方?圆来自一个小学,寝室同学一个劲的问。 他当?时鬼迷心窍的就说起?看到过?周方?圆和初中混混打架。这?个话题一起?寝室里都沸腾了,追问的更加厉害,七嘴八舌的问话。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把以?前学校陈洋曹金斌徐猛私下说的话说了。也都是事实。 结果没想到今天?就被捅出来了。 周方?圆站着没动,整个班上静悄悄的。 班长龚文芳把打架的两人分开,左右环顾一圈,“写作业,写作业,今天?作业要交的。” 孙帅看了周方?圆一眼,见她仍然面无表情站着,嘴巴动了两下最后低着头回到座位上。 前排同学还转过?身看着,眼中闪着好奇。 多吓人啊,男生口?中那些事真?是想都没想过?。 真?的一点没看出来。 吴新月过?去拉住周方?圆的胳膊,“方?圆,别?管他们。我爸常说造人谣言者缺胳膊断腿。成绩不咋啦,倒是碎嘴里背后说人厉害。” 吴新月也震惊,但是真?假不论,她认识的周方?圆她是喜欢的,也想交这?个朋友。 周方?圆被推着坐在自己座位。 班上一看似乎没什么好戏看了,又转过?头写作业的写作业。 班上又恢复之前模样。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38节 唯独同桌孟庆林战战兢兢的,他这?会动也不动,只敢用余光偷瞥。 可?,这?会看着周方?圆静静坐着,一颗心刚要放下来。 就看到刚坐下的人,忽的站了起?来。 “小心。” 嘭的一声,哐当?一下,接着噼里哗啦玻璃碎掉声音。 孟庆林只看到周方?圆沉着脸,眼中幽深冰冷,似乎短暂的平静了一下。然后她的椅子飞了出去。 狠狠砸向过?道徐博。 可?能力气太大了,猛猛地砸到窗户上。 只听到砰一声,整个窗户发出巨响,所有玻璃哗啦全碎,凳子又狠狠落下来。 徐博被椅子砸到了,他吓得抱住头忍不住大叫。 班上同学有的吓得愣住,张着大嘴忘了呼吸。 胆小的女生直接被这?阵势吓到尖叫起?来。 周方?圆却还没完,旁边空位没回来的同学椅子举起?来,直接对着徐博课桌一通砸。 一句话没有,冷着脸抬手咣,咣,咣。 这?一刻她是痛快的,无比舒畅的,似乎身体里一直憋着的那股气,终于宣泄出来。粗喘着气,嘴角渐渐扬起?。 碎掉玻璃乱飞一片,好在这?会坐在窗户下面的人都没回来。 同桌孟庆林算是反应快的,直接跳起?来拉住周方?圆。 周方?圆把椅子扔了,目光直直对上抱着头蹲在地上徐博,扬起?嘴角笑了,眼中却是一片冰霜,“谢谢你啊。” 她大概知道自己问题了。 第104章 “后来呢?”老吴听着闺女说起这个星期在学校发?生的事, 人微微皱着眉头。 吴新月一想起那时候,脑子?里自动出现周方圆举着凳子打砸样子?。当时她完全吓愣住了?。 她从没?见过有人会那个样子,完全无视周围。 冷漠的神情, 冰冷的眼神, 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周方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 发?了?疯。 完全陌生的样子?, 满身戾气,凶狠无畏。 就那一瞬间,她才恍惚意识到,平时安静外?表下的周方圆, 裹藏了?另一幅样貌。 吴新月手里汤勺搅动?碗里的稀饭,“后来?当时哗啦一声整个窗户玻璃都碎了?,一班的同学听到响动?跑过来看,然后三班, 四班的同学也都站在走道上。班上同学都吓愣住了?。” 抬起头,继续说,“我们班主任很快就来了?,脸阴沉沉的,让班级人打扫教室, 带走了?周方圆和徐博。” “那个叫徐博男同学受伤了?吗?”老吴声音低沉,手往裤兜里摸了?摸,想找烟来着。 摸出烟盒抽出一根来, 闺女跟前老吴不?抽烟。只是烟瘾或者?想事情的时候会咬一只。 “嗯,有些玻璃划痕, 破了?皮。其实周方圆没?打他一下。”吴新月自己也被吓到了?。班主任带走两个人后,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徐博自己回?来了?。 脸上的破皮地方也擦了?消毒水,可回?教室的时候人显得很惶恐。 “那周方圆回?来后状态怎么?样?”老吴继续问。 吴新月犹豫了?下, “就...和平时一样?看不?出生气愤怒,还?是怎么?样,回?来就是坐在位置上写作业。” “那之后班上同学呢?” 吴新月低头沉默了?。 老吴眯着眼睛道,“班上同学看到周方圆暴戾的样子?,都被震慑住,害怕恐惧她?都避开她,不?和她说话,或者?无视她?” 吴新月喝口稀饭,轻轻点头。 老吴吸了?口气,问了?句,“你呢?你之前不?是说很喜欢周方圆吗?事后你有主动?找她说话吗?” 吴新月推开碗,眉头皱着,“我也没?有,但我想去来着,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闺女,你觉得朋友是什么??平时嘻嘻哈哈哈一起上个厕所,一起结伴吃个饭,买书这些?”老吴冲着吴新月摇摇头,“叫徐博男孩做的不?道义,背后道人隐私。” “可周方圆那样也不?对啊,有事可以找老师解决。”吴新月睁着大眼睛反驳。 老吴皱眉抿唇,“那如果老师只是口头批评一下,班上同学有恃无恐的继续讨论议论,甚至当着周方圆的面说这些呢?” “再...找老师想办法?” “你觉得老师能?有什么?办法?打学生?有时候站的位置赋予你一部分权利。比如你爸爸我,我要抓坏蛋,但是这个世界对坏蛋是有定义的。一个小人天天辱骂你?能?判死刑吗?同样,老师这个职业也有束缚存在。就在处理周方圆这个事情上,她最多能?做的就是两面都批评,都骂,双方都错。” “老师不?可能?站在另一个同学跟前偏帮另一个。所谓找老师解决只不?过燃眉之急。后续呢,周方圆会遭受来自周围议论?” 吴新月蹙着眉陷入思考。 老吴继续说,“我不?能?说周方圆做得对,但是我可以说她用自己方式最快遏制了?事情最严重化。都知道学校有事找老师?周方圆月考年级第二,她脑子?这么?聪明她会不?知道?她比你们想的更多。也可能?她更倾向自己解决问题。” 看着闺女还?是不?懂,老吴只能?分析更加细致。 “那我问你,你们被周方圆打砸的样子?吓住,害怕她。但是从最终结果来看是不?是从头到尾只有那个叫徐博的受到影响?” 吴新月点头。 “从这个结论可以得出,她当时脑子?很清醒,甚至可以说是理智的。她做出来举动?是计划的。可不?是突然发?疯,乱砸一气。起码她针对的对象一直都是说她隐私的那个男同学。” 吴新月似乎懂了?,又似乎不?太懂。“爸你的意思是,周方圆是故意的?” 老吴十分肯定点头,他知道的周方圆一直都是心思缜密的。“你自己观察,班上同学还?有人当着她面说那些隐私吗?” 吴新月使劲摇头,谁敢说啊,先不?说那些隐私真?假,光是看着平时温和,不?声不?响的人,猛地发?疯打砸,都快吓死了?。 “所以说你们怕什么?呢?你们又没?伤害,惹到她?为什么?要怕她呢?”老吴忍不?住惆怅,虽然这样说,但是心底还?是很遗憾。 周方圆那样聪明,放弃镇上中学考上市里三中,应该也是想要换个新的环境,安静的学习。 不?过这一看,那个嘴碎男同学把她先要的安静环境打破了?。 虽然班上同学不?会当着她面说那些话,可私底下大家惧她,避她。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孤立,这样的初中三年....... 瞥了?一眼闺女,老吴并没?有强迫的意思,交朋友是出自真?心的。很明显,周方圆那一砸真?把他闺女吓到了?。 站起身拍拍闺女肩膀,“老爸我知道的周方圆是个很讲义气,很重情的女孩。” * 班主任陈丽红先处理了?孙帅和男同学打架的事,批评之后各写一份认错保证书。 至于周方圆,陈丽红头疼许多。 这事闹得有些大,别班学生都看到了?,学校也找到她谈话。她想着尽量大事化小,可徐博的父母来学校了?。 要求学校给?个处理。 第一条就是要求处分周方圆,第二天换班,要不?把徐博传到十班,要不?把周方圆转到别的班级。 总之徐博和周方圆不?能?再一个班级。 陈丽红找来周方圆想让她道歉,希望事情能?缓和一下。 但周方圆拒绝道歉。 入校填的联系人是段华章。 急匆匆从云海市赶过来的段华章听到班主任讲述后,态度比周方圆更坚决。 “阿圆不?会道歉的。只是失手误碎了?一扇玻璃。你儿?子?既没?流血也没?骨折?破了?层油皮就叫受伤?那你孩子?可真?娇贵,比花还?娇,做什么?送到学校来,干脆在家小心护着吧,省得出来害别人。” 段华章更加强硬,听到对方还?让周方圆换班?如果可能?她恨不?得给?阿圆办理退学,云海市没?有中学吗? 陆可为叫嚷要和阿圆一起上学,从小学叫到初中,说的她耳朵起茧子?。 “听说阿圆这次月考班级第一,年级第二。你儿?子?什么?排名啊?你说换班?你有什么?底气?重点班愿意接收吗?就是要,也是想要我们阿圆。你什么?算什么??嘴碎的搅屎棍。男孩子?养成?这样狭隘,父母素质也是堪忧。总之,要道歉也是你们道歉,你们破了?层油皮就叫嚷,我们阿圆心灵受伤怎么?治愈?” 徐博的父母险些被段华章的嘴怼死,大喘着气举着拳头就想打人。 陈丽红一看赶紧把双方分开。 段华章把阿圆拉入怀里,小姑娘以前还?矮着,这会都快赶上她的身高了?。摸了?摸她头,“咱不?道歉,阿姨不?会让你道歉的,大不?了?咱换个学校。” 阿圆拦住段华章的腰,依偎在胸口,“阿姨,我想休学。” 段华章一愣,“休学?你不?考大学了??理科状元不?要了??” “考,但是阿姨,我在学校学的不?畅快。”周方圆突然有些想念起王广军来了?。 “阿圆你要是想换个学校,阿姨一准给?你办了?,但是休学这个事情得再想想。”段华章并没?有给?出答复,也知道除了?这个事,今后阿圆在学校里肯定会不?自在。比起休学,她更像让阿圆换个学校。 最好离开东山市,到云海市去上学,那里全新的环境,对阿圆也比较友好。 段华章强势介入,徐博父母提出的要求全部驳回?。学校两边安抚劝和,班主任陈丽红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说实话,陈丽红内心是不?希望周方圆转班的。学校这方便也不?想失去一个优秀学生。 综合考虑之后,学校给?出一个折中方法,周方圆转到十班,徐博还?在二班。校内简单通报批评,不?公开不?做处分。对内徐博,周方圆都要提交认错保证书。 段华章了?解到十班才是第三中学的重点班,二班只能?算是侧重点班后,询问周方圆觉得怎么?样? 周方圆已经对学校学习生活失去兴趣,所以换个班级还?是换老师她都无所谓。 徐博的父母离开学校前,气的脸红脖子?粗。可学校方便也说了?,如果双方再闹都将要转入普通班,并全校通报处分。 周方圆监护人一看就不?简单,人家从云海市过来的,话里话外?不?在东山市上学,那就回?云海市上学,人家退路很足。 相比之下,徐博父母只能?忍气吞下。 段华章匆忙赶来的,处理完学校这边的事,又立即返回?云海市,公司最近事多她轻易不?能?离开。 这趟来,她也发?觉阿圆有些不?对劲,想着忙完公司事情再找时间和阿圆谈谈心。临走前还?再三叮嘱有事情要打电话。 周方圆笑着挥挥手,转身她继续回?到初一二班。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39节 陈丽红还?以为周方圆会传入十班呢,有些欣喜。但是座位需要换一下,徐博被调到最后。 两人距离远远地。 在这之前,陈丽红在班级三令五申,禁止班级讨论传播同学隐私。吴新月有些懵,她老爸全猜中了?。 回?头偷瞥周方圆,犹豫下课要怎么?自然的去和她说话。 结果没?想到课间休息的时候,周方圆先一步走出了?教室。 她到办公室找陈丽红请假。 “你要请假?” 周方圆点点头,她指了?指自己腿脚,“我的腿车祸后有严重的后遗症,需要定期检查和做康复训练,之前一直带着纠正带,这两天疼得更厉害了?。” 陈丽红疑惑看着周方圆的腿,半信半疑,如果是平时她自然是信的,可现在这个节骨眼请假,总觉得太过巧合些。 周方圆露出身上佩戴矫正带。 陈丽红一脸严肃的打开抽屉递给?她请假填写本。 周方圆请了?四天假,第二天一早她拿着请假条出了?学校,直奔市里客运站。 她撒谎了?,她的腿不?疼,也不?需要做检查和康复。她只是需要去一趟云海市。 她只去过一次,隐约记得路,但是又记得不?清楚。可她记得小宋老师的名字。凭着这个问出来门牌号。 周方圆背着双肩包,身上还?穿着东山市第三中学的蓝白?校服,扎着一头利索马尾。 在楼下水果店,她特意买了?两斤苹果,一把香蕉。 老宋在书房里带着老花镜看书,正看得专注的时候有人敲门。家里老伴出门忘记带钥匙。 嘴里抱怨着起身去开门。 “你真?是年龄越大,脑子?记性......”本想念叨两句的,却?看到外?门站着的不?是老伴,看穿着打扮是个学生。 老宋记不?得周方圆了?。 把老花镜往鼻梁上推一推,“学生,你是不?是找错地了??” 周方圆看清楚人,站在门外?深深鞠了?一躬,开口道:“老师,我叫周方圆,上上年的时候我来过您家,还?写了?一篇名叫《雪》的作文,您给?我打了?五十九分。” 老宋皱着眉头,他想起来了?,“那年是段立东带你来的。” “是的,那时候小宋老师还?给?我们补课。” 老宋推开门,让周方圆进来,他有些好奇她突然上门理由。 周方圆把水果放在客厅矮桌上。 老宋示意她旁边坐下,打量她一身东山市的校服,疑惑的开口问道:“你自己找过来的?从东山市?” “是,段老师他不?知道我来。”周方圆做的端正笔直。 “大老远来找我?”这更让老宋好奇了?。他一个在家没?事做老头还?能?让人惦记。尤其人学生没?去找段立东,直奔他来的。 想想忍不?住先笑了?,回?头打电话可以好好嘲笑段立东一番了?。 “老师,您知道郑雁鸿吗?”周方圆面部坚毅,眼睛有神,放在膝盖上双手却?紧紧攥成?拳头。 “我知道,最年轻的常青文学奖获得者?,获奖作品《悬崖上的路》,发?售新书也很畅销,广受好评。文笔简洁犀利,作品深刻,是个极为优秀作家。”老宋作为文坛里以为老前辈,很多人的书发?售前都喜欢找他写个序什么?的。 “我认真?写的作文,您给?我打五十九分。在您眼里这个分数算是没?天赋吧?”周方圆说的并不?是问句,她自己也清楚自己能?力。 老宋点头,他记不?清那篇作文了?,但是如果段立东带来的学生,他会个更加严格对待,能?得六十五分的成?绩,他也会给?压到六十分下。 可实际几分之差在天赋面前完全没?有意义。 “老师,我想学习写作。”周方圆开口说道。 小姑娘的眼神坚定,老宋却?笑了?,“写作人人都会写,坚持写下去都会有受益。但是你想要的是什么??勤奋和努力可以让在普通人里脱颖而?出。但是在天赋面前,你会发?觉再多的努力都比不?上一丁点天赋。” 说完这些话,老宋眼神一变,神色凌厉起来,“写作本该是最简单的事情,但是你,很明显带有目的性。” 周方圆并不?反驳,“老师在您眼里,普通人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有天赋的人是吗?可我想要赌一把。” “你刚提到郑雁鸿,又说想写作,你实际想要超越她?”老宋很多年没?遇到这么?功利性的孩子?了?。很明显她心性不?符合她的年龄。 旁人听到这话,甚至会觉得她脑子?不?正常。 “所以呢,你大老远找我,就只是问我没?有天赋也可以写作吗?” “我希望您能?告诉我该怎么?起步。” “如果这个问题,你可以去找段立东。” 周方圆却?沉默了?,她想过的,但是否决了?。 老宋站起身,脸色严肃,“虽然你专门从东山市过来,但我不?会告诉你。”说完去打电话。 段立东接到老宋电话还?挺诧异,听到周方圆的名字以为老友在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你过来一趟就知道了?,小姑娘上门前还?买了?苹果香蕉,穿了?身东山市的中学校服,蓝白?色的,现在就坐下我家客厅里。” 老宋利索的挂了?电话。 段立东一听,老宋这不?像是无中生有的样子?,赶紧换了?身衣服过去。 人到了?地方的时候,老宋和周方圆都在书房里看书。 周方圆看到段立东,立马站起身。 老宋喝了?口茶笑着说,“我没?骗你吧。” “段老师。”周方圆低头。 段立东看了?看老宋,视线落在周方圆身上,“老宋说你想学写作?” 周方圆点头。 老宋端着杯子?识趣的走出书房,把空间留给?两人。 “方圆,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决定?学校呢?”段立东还?不?知道段华章去云海市的事,段华章很忙好些天没?过来,自然没?空说阿圆学校发?生的事。 “段老师,我在东山市见过郑雁鸿了?。”周方圆抬起头眼中一片坚决。 老宋不?知道周方圆和郑雁鸿的过节,但段立东知道。听到这人名字,神情有些错愕,可看到周方圆神情,以及做出决定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段老师,这次是我亲耳听见的,比报纸写的更恶劣。”周方圆一想到郑雁鸿说的话,怒气便抑制不?住上涌。 周方圆不?是普通孩子?,段立东一直都知道。她能?从东山市找过来,就代表她是下定决心要做,绝不?是一时冲动?。 “为什么?不?去家里找我?” 周方圆抿着嘴,小声道:“段阿姨不?会支持我的。” “确实是,她不?仅不?会支持,还?会拦着。”段立东确实能?想到段华章会拒绝,她是务实的人。周方圆明显在学习数学上更有天赋,平坦大道不?走,偏要走崎岖小路,还?是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那种,肯定会果断拒绝。 周方圆想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 段立东把周方圆带回?家去了?,并给?段华章打了?电话,让她今天不?管多忙都要过来一趟。 陆可为上了?初中被送到寄宿制中学去了?。十点多段华章过来,人很疲倦,一进来就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道:“爸,什么?事啊电话里不?说,非要我过来一趟,你不?知道我最近多忙。” 段立东指了?指卧室,“你小点声,方圆在卧室睡觉。” 段华章猛地坐直身子?,瞪着眼睛,“阿圆什么?时候来的?我才从东山市过来,还?是她学校出了?什么?事?” “你去了?东山市?出了?什么?事了?吗?”段立东不?知道这茬。 段华章就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说完还?叹了?一口气,“这样一弄,阿圆在学校怕是交不?到什么?朋友了?。” 段立东皱眉,竟然发?生这种事。 “爸,阿圆什么?事?怎么?突然过来了??”段华章本能?觉得事情可能?比较严重。 “我才知道郑雁鸿新书在东山市开过签名会,方圆去过签名会见过郑雁鸿本人了?。” 段华章皱眉,隐约觉得这个名字熟悉,“郑雁鸿是谁啊?” 段立东闻言,给?她提了?醒。 段华章一拍脑袋,她想起来了?。同时也想起之前阿圆电话里也说起这个名字。只是当时她真?的想不?起来。 神情有些懊恼,“所以?出了?什么?事?” “郑雁鸿当着方圆的面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刺激到了?她。方圆准备休学,想学习写作。” 段华章皱着眉,果断说道,“这肯定不?行,阿圆学习多少,他们学校初一刚月考,阿圆就考年级第二。” “可你考虑过阿圆感受吗?班级出了?这个事她在学校可能?过得并不?开心。” “所以我提议让阿圆到云海市来上学,但是写作这个事情,我不?赞同。爸,阿圆实际上并没?有写作的天赋不?是吗?那个作家攻击侮辱于蓝,阿圆想要维护自己妈妈我能?理解?但是能?理解并不?代表就赞同她去做。爸,你我都清楚阿圆是什么?心性的孩子?。她是想做就会拼了?命去做到的人。她一定想着想要把对方踩在脚底下。 但是这不?现实?” “阿圆只要按部就班的学习,考试,考大学,她就能?有非常广阔天空。爸爸,我们是成?年人,知道怎么?做是对的,我们需要告诉她。写作不?是她路,为了?写作放弃学业?疯了?吗?” 段华章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完全就是错误的。 周方圆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夜里寂静,客厅里说话声她一丝不?漏的全听到了?。 段阿姨反对在她意料之中。 对着空气轻轻叹了?口气,听着外?面的争论声,她有些愧疚。可她并不?准备放弃。 第105章 客厅的谈话还在?继续, 周方圆只听到段老师一句,“华章,你不?是她的妈妈, 她也不?是你女儿。” 客厅里一片寂静。 段华章站着, 手握拳抵在?唇边, 似是有些不服气。但是爸爸的话, 她也无法辩驳。 “我?们都知道,阿圆幼年经历的事注定她和普通孩子不一样。我?们没经历过她的苦和难。我?知道你爱护她,想让她今后的人生顺遂平安,可这事她想要的吗?你必须尊重她个人意愿, 听听她的想法再?来做决定。你强势脾气也要改改。不能因为你是对的,就认定别人全是错。”段立东了解段华章脾气,却也知道她强硬做派。 段华章沉默一会,深呼吸一口?, 承认自己独断专行了。“好的爸,明天一早我?会和阿圆谈一谈,我?保证会尊重她的想法,但是这不代表我放弃自己想法。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40节 我?确实想要她今后走的路能够顺遂,那是因为她之前太辛苦了。生活没有厚待她, 原本她可以在?于?蓝面?前幸福长大的,会是个开朗健康幸福的女孩。可现?在?呢,有欠缺的身体, 一颗满是创伤的心。不?是出于?于?蓝好友关系,或者儿子救命恩人的关系, 我?现?在?真的出于?怜惜她, 希望她今后少些坎坷,少些崎岖。 我?就希望她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学习, 学会享受,放慢脚步,为自己活着。 爸,你不?觉的阿圆活的太累了吗?她明明才是个十?几岁孩子,却想把?周围所有护在?身下。我?才知道她那么努力学习,考好成绩,是为了她死去养父。 她说养父被人唾弃看不?起一辈子,她想给他挣个名。她想让村里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羡慕嫉妒。 还有聚在?她身边的两个朋友。她一直都是这?样活着。写作为了什?么?我?心里很清楚答案,她为了于?蓝。 爸,阿圆才十?几岁啊,她这?样活着太累了。为了这?个,为了那个,保护这?个,保护那个。她自己留下一身的伤。 在?苗阿姨那,我?听她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明明我?想推开她的,那个时候我?的心揪疼。如果于?蓝活着,听到她说这?些话,怕是会哭死。 我?像替于?蓝爱她,对她好,如果于?蓝活着,也会希望她今后走的路能简单些。” 段华章眼泪啪嗒的,很多时候,她心肠并不?软,公司里更是被人骂无情。可看着阿圆,她的心是软的。 她知道这?个孩子其实心很软,很善良。只是一直生活在?糟糕环境里,逼迫着成长为另一种样子。 段立东唏嘘一声,走到段华章跟前拍拍她肩膀。“不?说这?些,洗漱一下早些睡觉,我?们都想她好,她是个聪明孩子,她都知道的。找个时间和她谈一谈。她会理解的。” 段华章擦掉眼泪,点?点?头?。 “我?没事?的爸,就突然想到我?赶到阿圆学校的时候,心酸了下。对方一家站在?阿圆对面?,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听着对方父母辱骂,她面?无表情的听着。我?知道她不?在?意那些话,她是坚强的人,可任谁看了都觉得心酸不?已。孩子世界才最残酷,因为黑白对错没有过渡。偏偏阿圆就是唯一一个站在?中间的。班级里发生这?样的事?,他们都会对阿圆望而怯步。转学才是伤害最小的。” 卧室里,即使周方圆抓着被子盖住头?,客厅那些话依然钻进她的耳里,心里。 听到门外脚步声,卧室的门微微打开,有人站在?门口?驻足。 听着脚步声离开,周方圆才微微侧过身,她手掌掩住口?鼻,掌心一片湿润,她想告诉段阿姨,她没有受伤,她不?在?意班上?同学的看法,不?用替她难过。 * 早上?的空气微凉,周方圆起床洗漱,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红肿眼睛愣了神。 毛巾冷水打湿覆在?眼睛上?,昨晚,她想了很久,她问了自己很多问题,最终答案仍然没变。 收拾利索下去,段华章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她了。 “段老师呢?” “出去溜圈了,最近小公园流行水毛笔练字当晨练,他自己买了笔和水桶,说过去和人切磋切磋。” 早餐是一早买的,还温热着,油条,豆浆和小笼包。 两个人各自吃着,谁也没说话。 周方圆抬起头?,注意到段华章微红的眼睛,心里触动?了。放下手里筷子,小声喊了声,“段阿姨...” “先吃饭,有事?情等吃完饭再?说。”段华章简单的吃两口?,把?剩下的都推到周方圆跟前,“多吃些,中午我?让阿姨炖了排骨,和陆可为一个样,光长个子不?长肉,都一副风吹就倒样子。” 段华章看着周方圆一口?一口?吃着,嘴角不?由地?露出一丝笑容来。见她吃完,喊她到客厅沙发上?坐着。 “段阿姨。”周方圆喊了一声,低垂着头?,“对不?起。” 听到道歉,段华章忍不?住深呼一口?气,“我?很不?想听到你道歉。” 周方圆双手握在?一起,“阿姨,昨天你和老师谈话我?其实有听到。” 道歉是因为她让别人费心了。 “所以,阿圆你应该知道我?的想法,阿姨是不?赞成的。”段华章很直接,“不?过,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阿姨想听你内心真实的声音,这?样才知道该怎么做。” 周方圆抬起头?,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是一想到昨晚听到的话,目光落在?段华章身上?,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真心想要爱护她,也是真心想要她过得好。 越是如此?,周方圆越是知道她必须说实话,任何谎言和欺骗都是不?允许的。 “我?...”张了张嘴,看对方认真聆听样子,她又闭上?了。 静了几秒之后,周方圆重新鼓起勇气,“段阿姨,我?...可能没办法按照你的期许生活。昨天我?听到你心疼我?,说我?活的很累。”眼眸颤了颤,起了一层雾气。 眼睛垂下,看着手,声音很低很沉,“我?很累,活的太累了。可我?...就是这?么长大的。小时候总是偷看家里面?缸,垫着脚看着越来越少面?缸,总会担心哪天吃完就要挨饿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这?样了。担心挨饿,担心房子漏雨,担心我?爸被欺负,担心庄稼被偷......终于?这?些都不?用操心的时候,又想着我?爸不?容易,生前没给他争气,死后想给他整个面?儿。 从小到大我?好想就是这?样走过来的,累着累着就成习惯了。昨天晚上?我?想了又想,如果只是为了自己呢? 我?脑子却空空的,唯一想到的就是有一段时间,我?爸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当时一片树叶落在?家里声音都能引起我?的注意。 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太阳升起,落下。我?答应过我?要守着家,可那个时候我?脑子在?想,守着这?样一个破败的家要干什?么呢?” 段华章听得认真,她知道,阿圆其实是个防备心很重孩子,可这?一会却把?内心最真实的一面?露出来。 “我?如果真的守在?那个家里,可能真的像村里人说的那样,我?可能会是一个女混混,女流.氓。做着违法不?好的事?情,我?内心那条警戒线是模糊的,很多时候愤怒和仇恨会让我?失去界线。我?...有过杀人的冲动?,脑子里有缜密布局,细致到每一个过程我?都做过很多遍,那人被我?杀过无数遍。 活着总要找点?事?做,我?愿意为身边的人活着。在?车祸之后,知道她死了,我?就是这?样想的。 为自己活?好像又回到那个只有自己的破败院子里。 当面?听到别人辱骂她,贬低她,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不?知道怎么替她辩驳反击。看着她写的书,被放在?书架最不?起眼的地?方,我?难受的要命。我?又在?想我?到底能为她做什?么呢? 父母为子女付出,可我?收到的太贵重了,是她的命啊。我?想着,她要是还在?,听到别人贬低她,肯定不?会和对方大打出手。她那么温柔优雅,想不?出来她骂人的样子。她是有文化的人,应该会用文字反击回去。” “段阿姨,我?其实...越来越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对着镜子也只会看到自己的脸,我?快想不?起来了。反而是书本上?文字记得越来越牢,我?想和她一样写作,我?想用文字替她反击出去。 我?想用文字和她建立另一种关系。我?因为她而写作,即使我?没才能,我?也愿意。这?是她的事?业,爱好,我?想延续下去,我?唯一熟悉的就是她的字,我?不?想这?个也没了。” 周方圆眼中噙着泪,脸上?委屈又惶恐着,她那样看着段华章,先是在?求助一样。 段华章内心是震撼的,阿圆内心那种执着无疑是不?正常的。 她知道于?蓝的死对阿圆打击很大,却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形式。于?蓝的爱拯救了阿圆 ,却也紧紧束缚了她。如今更是演变成一种枷锁。 “阿圆,你不?需要这?样强迫自己,父母对子女的爱护是不?需要回报的,那更趋向一种本能。你想要写作,阿姨不?会拦着你。但是学业你不?能放弃。” 这?是段华章的妥协,了解到阿圆内心的执着后,她更清楚那是不?可撼动?的。 那本就是阿圆自身一部分。于?蓝爱她,她会加倍的爱回去。即使人死了,她也同样。反而那份爱更加膨胀。 她理智上?接受于?蓝的死,却接受不?了她的书放置在?书架角落。接受不?了记忆里逐渐模糊的脸庞,以及别人对她的不?敬和诋毁。 她像个勇士一样站出来,保护于?蓝,保护于?蓝的东西。她不?曾考虑自己,选择写作,她要放弃什?么。 可能是另一种辉煌的人生,她却毫不?在?意的丢弃了。 或许,写作到头?来什?么建树都没有。 第106章 东山市酷热的夏天总是格外?漫长, 等到庄稼都黄了,该收了,天气热的像盛夏。等到地里翻了种, 夏天余热还在。 总觉得夏天还长着, 可一.夜风雨, 这天气忽的就变冷了。 短袖刚换上长袖, 还是冷的慌。 老?人总说东山市没秋天。秋天就是几场雨下过去,就是冬了。 胡玉婷以前觉得那?些?穿着黑蓝老?褂子绑着裤腿老?人净瞎说。但现在她懂了。 这才下了几场秋雨,这天冷的像是立了冬一样。 尤其是早上,天昏沉还没醒过来, 徐万里要去镇上中学上学,有?早自习。 胡玉婷有?顺风自行车可以坐,躲在徐万里身后,只感觉冷风嗖嗖往脖子里钻。怪不得镇上人一早喜欢喝口羊汤短暖暖胃呢。 徐万里把人送到羊肉馆门口, 自己?便骑着自行车去学校了。胡玉婷依然还是那?头利索的短发,个头高挑,一双上挑的月牙眼。店里呆久了,倒是练就一副爽快性子。 羊肉馆现在大变样,上次停业整改, 老?板一家寻摸几天狠下心?,把隔壁的铺子买了下来,打通了全部重新装修一翻。 且不说十来年后这里开发成为旅游景点, 地价一下子升了。 如今,门头换了更气派的, 店里简陋的桌椅全都换槐木做的宽桌子窄凳子。店里宽敞气派了, 生意比往日更好了。 就是老?板爹年龄大退下去了,现在胡玉婷顶上了。 几年相处老?板一家子把胡玉婷都当自己?家人, 原本当着学徒的,按理胡玉婷现在手艺也能自己?开个店营生了。 但是胡玉婷没提,老?板家更不可能把这么能干勤快的人往外?撵。加了工钱不说,隔三差五带点肉啊,汤的回去。 有?时候老?板有?事不在,整个店都是胡玉婷在管,店里多了个老?板亲戚家男孩,十七八岁。 说是不想上学,来店里帮忙。 男孩一开始不服管,偷懒。呼胡玉婷这辈子就只惯一个人,她家阿圆。偏偏阿圆太懂事她想惯,还惯不了。 这个干冲着她呲牙的,愣是被她狠狠收拾一顿。骂?论骂人附近铺子谁不知道胡玉婷一副大嗓门,骂人的话到她嘴里能都翻出?花样来。 打架?胡玉婷也不怕,端了多年盘子碗,有?时候还会跟着老?板去市场扛过一整头羊,拿着砍刀削羊肉,剁羊骨可都是力气过。周六日在家里,她能整个把阿圆扛起来转圈圈。 打不过,骂不过,男孩躲懒不干活。胡玉婷揪着耳朵把人扯到老?板跟前,你家亲戚我使唤不动,你自己?看着办吧。 胡玉婷一身爽利泼辣性子,新老?顾客还都挺喜欢她,能干,还有?手艺,不少家里有?适龄的人家都盯上她了。 来喝个汤啥的都会趁机问问。 一开始胡玉婷不开窍,问的人多了,老?板娘背后一提醒,她知道了。 在有?人问,她学会耍滑了。 小镇上不上学女生十六七岁结婚有?的是。可她没准备这么早结婚。她家阿圆说了要响应国家晚婚晚育。 胡玉婷倒没那?么大的觉悟,纯碎就是想着她要结婚了,阿圆和徐万里怎么办?羊肉馆生意好,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家长里短。 尤其是店里熟人,都当整个家庭伦理连续剧看呢。那?结了婚的,自己?挣得工钱都得交给婆婆管。光这一点,胡玉婷就不可能。 她的工钱是她自己?挣得,凭什么交给别人。 再说了,交给别人她怎么照顾家里人? 胡玉婷的工钱她自己?有?规划的,徐万里的初中学费她攒着呢。虽然对他说是先借给他的,但是实际也没想他还。主要怕他觉得压力大一口气不上了。 阿圆说今后文凭很重要,必须上学的。至于初中之后学个手艺什么的,就看他自己?了。 早上忙完一波,店里收拾齐整,胡玉婷摘下围裙,冲着老?板喊了声,“叔,我去市场转一圈等会回来。” 老?板人在厨房里,头都没伸出?来,露出?一只手挥了挥。 店里人都清楚她干嘛去的。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41节 这不都周五了,晚上她弟弟妹妹回来。每周周五上午忙活完,她都得要去市场转悠一圈。 胡玉婷惯常先去几个熟悉猪肉摊子瞄一眼。见着肉新鲜不错,她就割两?斤。 猪肉摊子声音不多,老?板忙着割肉称肉算钱,见到胡玉婷还不忘点头打招呼。 “来点五花肉?今个猪都是一早刚杀的,看着肉色就知道。”老?板还不忘记招呼过往行人,手里也没闲着,把一块漂亮五花放到胡玉婷跟前,手指往下比划一下。 都是大熟人,老?板也经常去羊肉馆吃饭,胡玉婷没少给他浇头。 胡玉婷看手势就知道,这块是下五花。 以前她哪懂这些?,都是猪身上的肉不都一样?肉摊老?板去羊肉馆吃面就给胡玉婷细细介绍。别看都是猪身上的肉,但是位置不同,肉肉质也不一样。 做冰糖肘子,大厨都喜欢用前腿,过年买肉做菜喜欢五花肉,可五花肉也分上五花,下五花。那?下五花瘦肉多,肥肉少,层次漂亮,口感软嫩香而不腻。 胡玉婷要了那?块五花,眼睛瞄上排骨上。 “来两?斤?” 胡玉婷想做炖个猪肘子了,有?些?犹豫。 “买排骨,你家弟弟妹妹不是都在上初中吗?这么大的小孩都喜欢啃骨头。”不等胡玉婷犹豫,老?板拿起砍刀砰砰直接剁好装袋子。 胡玉婷付了钱,临走,老?板还给装了两?块大骨,这玩意没肉,纯碎煮汤喝。 可喝汤费火候,家里没个病人什么的,谁也不想花时间炖这玩意。 别人怕花时间,胡玉婷不怕,只要有?营养,吃了对身体?好,她都不怕花时间。 她家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学生呢。 徐万里还好,平时吃得多,学校吃完,晚自习回家还得吃一顿,不然饿的睡不着觉。 徐万里在她眼皮底下,她看的见。可阿圆人在市里住宿,反正看着阿圆那?张脸,总觉得她吃不饱饭。 女生瘦的橡排骨也不好看。 * 徐万里在镇上初中上学,初一四班,班上有?老?些?个原来徐村小学毕业的,可小学同班的也就两?三个人,还都不怎么熟悉。 倒是陈立在隔壁三班,偶尔会找他说个话。 问他阿圆在市里上学情?况。 看的出?来,陈立是有?些?后悔的,好几次提及当初要是一起报告市里初中就好了。 徐万里是个木讷性子,还有?些?内向慢热。也就在家里话多些?,还是被婷姐带的。婷姐说话是一定要人回她的,要是看他不吭声,轻的骂一句,重的就是一脚踢过来,还能唠叨一晚上。 说什么脸皮厚吃块肉,不说话的男生没几个女生喜欢,小心?将?来找不到媳妇。 徐万里知道婷姐在镇上被人介绍对象了,她没和他说起过,周六日阿圆回来,他夜里不小心?听?到的。 班上五十多个学生,按照个头,他坐在后排。可后排的人都太闹腾了,上课说话,小动作不断。 倒是刚开学不久曹建斌和徐猛,不知缘故的被人打了。 说是初二?初三的混混把人喊出?去打了一顿,上厕所的时候远远看到一眼,鼻青脸肿的。因为是在校外?打的,学校也没出?面管。 阿圆月考考了年级第二?,他也考试了,班上排名三十几名,他真尽力了,上课他也认真听?,作业也认真写,从?来也不抄别人作业。 错了就错了。 阿圆不在,听?不懂也稀里糊涂的学下去了。 徐万里知道自己?高中指定考不上,他决定上完三年初中就上个技校什么的,或者当个学徒学个手艺什么的。 其实,他和婷姐有?件事瞒着一直瞒着阿圆。 镇上初中开学没多久,他和人打架了。 是班上另一个小学毕业的学生,人很闹腾,说话很脏,一开学就想钻个头压人一头意思。 徐万里是不惹事的性子,看着呆呆愣愣,很老?实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招了对方的眼。 说来也怪,那?人顶多一米五五的个头,女生堆里都不算高。黑瘦黑瘦的,却嚣张的厉害。女生也就算了,班上大部分男生也都隐忍着让着,迁就他。 后来听?说他家厉害,他还有?个混社会的什么哥。总之就是背后有?人。 班上有?个一米七的被他贬低训的像个猴子。 可没过几天,徐万里就发现这个矮个子有?些?针对他。 一开始给他取了外?号,嘲笑他像某个电视里滑稽角色,他身后一伙人哈哈笑。可徐万里一脸懵,他不怎么看电视,压根听?不懂。 后来喜欢打他头,就那?种街溜子在班级过道上跑,然后手欠的伸手呼一下。 被打的猝不及防,徐万里抬起头,人在讲台前面嘻嘻哈哈笑。 徐万里话不多,但是挺能干的,班级分组打扫卫生,还是室外?卫生。女生眼里徐万里不躲懒,还会帮女生干。不像那?些?斤斤计较,能躲懒就躲懒的男生。 徐万里倒没想到他在女生私下评价这么高,主要是在家干活干习惯了。 婷姐上班累,收拾家里打扫卫生自然都是他的,而且婷姐在店里忙活习惯了,见不得家里凌乱。 徐万里得空就收拾,从?哪拿东西就原地放回去,从?不乱放。家里,院子,大门口,早自习上学前他都得扫一遍。 村里灰尘大,明明关?着门,家里椅子凳子,柜子上也都落上一层灰。晚自习吃过饭消食就那?个抹布这擦擦那?擦擦。 和徐万里一个卫生组的成员,很幸福。 早上徐万里来得早,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一个人就能把教室打扫了,垃圾倒了,等同一组人来,他全干完了。 徐万里纯碎就是手勤快,干完人家老?实坐位置上,也不炫耀什么的。去室外?打扫卫生,送垃圾多远啊,女生不想去,他接过去一句话不说自己?跑去了。 这就落下话柄的原由。 徐万里话少,脾气好。大扫除的时候,女生喊他帮忙提水,洗拖把,他去。窗户高的地方擦不到,女生也喊徐万里。 然后挑事刺头就来事了,说徐万里是个阴狗,喜欢某某女的,太假了,让人恶心?。 这些?话当面说的。 某某女就是当初徐万里帮人送垃圾那?个同组的女生。 女生脸皮薄,被人说气的直哭。 徐万里忍着,结果?招惹变本加厉,擦过黑板的黑板擦,放他头上。钢笔水甩他衣服上。 直到他开玩笑的想在他脸上画个乌龟,旁边同学按着他的手。他使劲挣开,站起身出?去,一出?去就看到三班的陈立站在窗户口看到。 “徐万里,你班那?个蘑菇头欺负你啊?”陈立皱眉,欲言又止半天,最后道了句,“其实开学前,周方圆叮嘱我注意你呢。” 就这一句话,徐万里被人开玩笑都没什么表情?脸,突然慌乱起来,“我...你别说,我没被欺负。” “那?样还不算欺负?我都看到了。”陈立瞪着大眼,双手比划着,“我看的清清楚楚的。” 徐万里却说,“不会再有?了,你别说,什么都别说。” 依照阿圆护短性子,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失望,甚至想着怎么帮他。 陈立犹豫了下,“你可不能一直这样啊,她可能不光找我盯着你呢。” 确实,很早前阿圆就担心?他一个人在镇上初中被欺负。 徐万里只是不惹事,低调,不喜欢别人在意,很多时候他想着忍着忍着就过去了。 班上那?小蘑菇头把粉笔碾成粉,手里捧着在班上溜达,写作业的人猝不及防就被他弄一头,一脸。 徐万里正低头抄作业,一只手倏地从?背后探出?来,想捂他的嘴。 他手疾眼快,一把攥住那?细杆子手臂。 “徐万里。”那?人没想到徐万里抓着他的手没放。气呼呼喊了一声。见还没放,开始骂人撂狠话。 徐万里力气多大,抓着手臂把人一推,就摔地上躺着去了。旁边桌椅撞得咣咣响。 也不会说什么狠话,沉着脸粗声粗声说了句,“以后你别惹我。”他不想打架生事。 结果?这话比任何撂狠话更严重,对方爬起来拉过一张凳子叫骂就擦过来。 徐万里反抗了。 事实证明,个子矮,力气小真的没有?什么战斗力。 对方徐万里脚踹摁在地上动弹不得,除了一张嘴叭叭叭的咒骂喷粪,他一个手指头都够不到徐万里人。 这架打的像是徐万里欺负小孩似的。班主任来了,从?同学口中得知全部过程,并没怎么训斥徐万里。 只说今后不要打架,人就回教室了。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这样结束,真正的干架是晚自习放学。 纠结了一伙人,在路上堵住徐万里。 徐万里见过阿圆打架的,就盯准一个人往死里揍。 力气大皮糙肉厚,对方两?个人都拽不住他一个人,一身蛮劲。徐万里攥紧的拳头像个铁锤一样,一拳一拳盯着那?人轮下去。 鼻血溅的一脸,瞪着眼,一脸凶相,什么话不说都是揍。 徐万里身板很结实,盯着那?人打的爬不起来,转头就换个人,群架打成这样也算失败。 徐万里也不是毫发无损,衣服被扯掉一个袖子,脸上身上挨了几下。不知道那?个不要脸的还用指甲划了口子出?来。 这脸上带伤的,回家胡玉婷一眼看到。 把人拉扯到灯下,掰着脸左右看看,嘴里啧啧有?声,“徐万里你出?息了。” 不是反话,胡玉婷是真夸赞的。 问了原由后,只说打得好。 还说,一般这种情?况打过一场就算了,对方也不是乌眼鸡知道你是硬茬子还是硬上,那?是脑子不正常。 事后也确实如婷姐说的那?样,打过之后那?人在班上还是惹事,却不招惹他了。 徐万里脑子有?点梗,所谓不开窍。说明白点就是学不明白。上课认真听?了,但听?不懂,不会。 上课就想睡觉,眼皮打架也硬忍着,考试成绩自然听?拉跨的。好在他有?自知之明,也没不在乎成绩好坏。 徐万里话少勤快会帮人干活之外?,还有?一个优点,他体?育好。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42节 这个优点是上初中后,体?育课无意间发现的。 初中体?育课有?些?项目要测试,和小学跑个步自由在操场玩一玩可不一样。 一百米测试跑,一分钟仰卧起坐,立地跳远,扔实心?球,徐万里身体?素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跑得快,跳得远,力气大,体?育课上这些?项目他完全轻轻松松的。还有?一个耐力足,五千米长跑,他第一个跑完了,黝黑脸上看不出?变化,除了喘息急促点。 体?育老?师一人带五个班级的体?育,很快注意到他了,小牛犊一样新生。和闹腾学生不太一样,一看就是老?实听?话的好孩子。 刚巧,学校要组建一个排球队,应付上面的一个竞技比赛。 体?育老?师就相中徐万里了。 总计挑出?十八个学生,徐万里是其中之一。 早自习不上了,去操场学习接发球。操场上排球场地都清理出?来了,排球网拉上,几个体?育老?师轮流负责教。 走出?昏昏欲睡的教室,徐万里精神了,围着操场跑圈他跑的可卖力了,谁都追不上他。 人精神了,话也变多了,特点就是回家找婷姐诉说他今天学了什么技巧。 难得还向婷姐炫耀,老?师夸他进步神速,说他是练体?育苗子。 胡玉婷心?里没底,练体?育不是耽搁学习吗?本来成绩就差。想着等到周五下午阿圆回来,问问她。 不过知道徐万里在学校练习,晚上从?羊肉馆回来,总会打包当天的一点剩菜回来。都是客人没怎么动筷子,她看着挺好打包的。 都是好肉,有?时候老?板一家也打包。 周五胡玉婷买了精品五花肉,买了二?斤排骨,准备吃顿好的。 徐万里周五放学,会到公交车站等着阿圆,然后两?人一起回家。结果?今天最后一班公交车回来,里面人走光也没见到阿圆下来。 天都暗了,徐万里又等了会,才骑着车往家里走。 “婷姐,我没接到阿圆。” 胡玉婷从?厨房探头出?来,疑惑道:“难道这周补课?也没打电话说一声啊。”胡玉婷猛不丁想起阿圆上周返校,上周人就有?些?不对劲。 “你去屋里坐着,阿圆要是补课不回来,没准一会会打电话过来。” 刚说着,屋里电话就响了。 徐万里跑进去接电话,胡玉婷后脚跟过去。 可电话挂了。 “是阿圆吗?咋说的。” 徐万里还有?点蒙,看着胡玉婷道“阿圆说她这周不回去了,说是学校补课。” 胡玉婷脸上有?些?失望,擦了擦手,“这才开学多久就补课,这市里学校就是严。”嘴里嘟囔着,又掉头回了灶房里。 徐万里见胡玉婷走开,才把刚挂的来电显示翻出?来,明明是云海市那?边的号码。 阿圆也没说补课,只说她有?些?事要做,过两?天她会回家。 让他们别担心?。 阿圆去云海市了? 徐万里眉头皱了皱,有?些?担忧。起身到院子里。自行车把上挂着一个排球网兜。 拿着大扫把院子扫的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习颠球。 可脑子里想着阿圆的事,总走神,几下球就跑了。 胡玉婷一旁乐着看,因为阿圆没回来沮丧也没了,“徐万里,你这什么呀?还不够时间捡球呢,就你,就这?还体?育老?师总夸你?你体?育老?师人可真好。” 徐万里捡起球继续练。 能吃苦,毅力足,对这样枯燥的练习不厌其烦。 不大的院子里不时传出?啪啪的落球声,砰砰的击球声,谁也不知道这个声音会在这个院里持续好几年。 徐万里扎实的基础功也都是在这个小院子练出?来的。 水泥墙是他练习的道具,以至于很多很多年后,面对采访镜头他总是拘谨又笨拙的回忆少年时期那?个院子。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云海市, 周方圆这样对段华章说:“我不喜欢自己现在在学校状态,我感觉自己像是生病了?。我觉得学习很枯燥,很无趣, 也觉得自己和周围格格不入。段阿姨, 如果顺遂是这样?的, 我可?能没办法适应。” 周方圆心底已经厌烦了?坐在教室里仰头听课的日子。“很多次, 老师在前面讲课,我都想站起来走出去。”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像被胶水黏在墙上。同学之间聊天电视剧,聊明星八卦, 聊隔壁班的男生女生,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甚至有?点?厌烦老师,为什么总是叫我名字?为什么我非要仰头装作认真听讲?考试成绩,年级排名, 难道不该是最后一次才是最重要的吗?” 段华章愕然,她听着周方?圆讲述学校里点?点?滴滴,才清楚的知道,她一直在压抑着,忍耐着。 她开始反思, 阿圆就像是一头生活在野外的小老虎,遍体鳞伤食不饱腹。等人发现她,精心照顾她, 原以为关在笼里可?以不受外界伤害,也不用风餐露宿, 今后一切都会顺遂平安。 但是错了?, 阿圆不是从小关在笼子里的观赏老虎,马戏团还是动物园里那一套并不适合她。 学校里按部就班的讲课学习, 不适合她。 造成如今局面的也还有?她。总是担心教育起点?落后,假期里总是补习补习,却没想到阿圆太?聪明,把进?度远远拉长了?。 如今才造成她不想困在学校里。 段华章发现实际头疼的问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是,阿圆想从事写?作这个行业。二是,她现在已经有?了?厌学的倾向,准确说是厌学校。 她自己能一声不响的请假来到云海市。就已经是下定决心了?。 “阿圆,你去找宋老师是想问什么?”段华章觉得阿圆应该是有?目的的。 周方?圆确实带有?目的性,“他?给?我作文打了?五十九分,这是我的起点?。我对怎么写?作,怎么提高一窍不通,我希望他?能告诉我。以及,我想知道他?怎么评价郑雁鸿。” 段华章抚了?抚额头,她已经了?解了?,事情比她想的棘手。 “阿圆,你实话告诉我,如果我们拦着你,你会乖乖回学校上课吗?” 周方?圆对上段华章询问的眼神,她轻轻摇头,“我不会。” 段华章吸气,心里明白这才是真实的阿圆。她一旦做了?决定绝不会因为谁改变。 没有?什么比孩子不听话更让家长头疼的了?。 知道阿圆怎么想的,段华章长舒一口气,缓和?一下,“你和?老师请了?几天假?” “四天。” “你的事给?阿姨两天时?间想想。”段华章真的头疼了?,学校肯定不能退学,写?作这件事还要找她爸问问。 谈话暂时?终结,段华章去公?司了?。 周方?圆在书房找了?本?书打发时?间。 段立东今天约了?老宋在外头见面,本?来想到茶室见得。老宋说那地?方?穷文雅,瞎花钱。 两个大半百老头子,小公?园花坛边哪里不能坐一坐,说会话。 行吧,段立东还是早上晨练那身行头,毛笔水桶放在一旁,毛笔是地?摊便宜货,也不怕人偷。趁着老宋没来,到一旁看人下象棋去了?。 老宋来的时?候段立东坐在椅子上和?人下象棋。说起来,段立东这人兴趣广泛,喜欢什么都要研究一下,所以什么都略略会一点?。 下象棋不算精湛,和?普通人比一般赢的次数多。 但是这小公?园里也算卧虎藏龙了?,段立东被人杀的堪堪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郑想辙呢,伸手老宋一伸手,“死局了?,还不认输。” 输了?输了?,段立东和?下棋那人约好,明天再来一局。便提着水桶和?老宋到不远处的人工湖旁边坐着。 湖边载着垂杨柳,细溜的小风吹着,湖面一层层荡漾着波纹。 两人迎着东面坐着,都认识多少年的朋友了?,老宋一听段立东约他?出来就猜到大概什么事。 “那丫头和?你家什么关系?”老宋好奇周方?圆的身份,那天人回去之后,想想也有?意思,这孩子倒是不怕生,来过一次就敢登门过来。 段立东双手环着,“还记得东山市下暴雨洪灾的事吧?” 老宋点?头,“有?印象。” “那个时?候我正巧在那边,还带着陆可?为。东山市洪灾最严重地?方?就是我临时?住的村镇。没有?那孩子,陆可?为活不下来。”段立东解释。 “那就是救命恩人的关系。” “丫头的父母呢?”老宋有?些好奇。 段立东沉默了?下,目视着远方?,语气沉重,“死了?。” 老宋颇有?些惊讶,不由感慨了?一句,“倒是个可?怜的。” 段立东转过头看着老宋,眉头锁着,继续说;“洪灾之前,她父亲夜里上吊死的。” 老宋愕然。 “十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那孩子经历的即使?是成年人恐怕都会承受不住。” 狠狠吸了?一口气,段立东眯着眼睛,神色严峻,“庄于蓝是那孩子的亲生母亲,身世?曲折,庄于蓝算是为了?救她死的,她想学写?作原因也是如此。” 老宋眼神闪过震惊,倒没想过这里面还有?这层关系。 “她头脑很聪明,学习很好,尤其擅长数学。”段立东说着周方?圆优点?。 “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实际上她一个人过来,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即使?有?人拦着,估摸她也不会动摇。”段立东看着老宋,忍不住笑了?,“你算是被她盯上了?,除非你立即搬家让她找不到,不然今后她肯定会经常过去。” 段立东很清楚周方?圆的性格,她想做的事情,一定会想尽办法。 “其实你是想说,因为和?你比较熟,有?些事对你做不出来,对我就可?以是吗?”老宋白了?段立东一眼。 段立东没反驳。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43节 “你想让我教她?”老宋睨了?一眼旁边人。 “过年那时?候,她那篇作文应该不止五十九分吧?”段立东瞥了?老宋一眼,彼此那点?小心思都清楚。 老宋冷哼一声,“撑死也只能打七十分的水平。” “她以前没户口,上不了?学,正式上学是五年级。准确来讲她没学过怎么写?作文。她数学很好。英文以前也没学过,但是接触之后学的很快。”段立东停顿一下,看着老宋,语气缓和?缓和?,笑着道:“看在我的面子上,如果她今后去找你,多少指点?指点?,也不用你太?费心,给?她指个方?向就行,后续什么造化全看她自己。” 老宋不懂,“奇了?怪了?,你怎么不自己指点?。” 段立东笑,“那孩子为什么直接奔你?那是因为我女儿绝不会同意她走这条路。这孩子想的多,心思细,大概不想看我们父女成仇,为了?她起争执。” “可?你不是赞成她吗?”老宋反问。 “我女儿比我务实,也更懂这个社会,所以她能挣钱,也会挣钱。但是那孩子自身的情况很复杂,三言二语也说不清楚。”段立东指了?指大脑的位置,眼神欲言又止。 老宋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段立东站起来伸展懒腰,看着阳光洒落湖面,“之前给?你送的宣纸用的怎么样??我那里还有?些收藏,庄大师生前收藏的,给?你也算束脩了?。”兜兜转转的,也算因果了?。 段华章又是很晚回来,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便敲了?敲门进?去。 段立东老花眼镜摘下来,人有?些困乏,明显是在等她。 两人坐下。 “阿圆呢?” “在卧室呢,应该还没睡。” 段华章一坐下皱眉叹息,段立东看她模样?便笑了?,“你这样?子,怕是没说服她。” 段华章苦笑,“懂事的孩子执拗起来,真是谁都拽不回来。”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一点?办法没有?,除非于蓝活着,她的话一准可?以。” “东山市的学校呢?”段立东问。 “我不知道,说实话,如果现在换做陆可?为我有?办法,但是阿圆的话,套用昨天爸你的话,阿圆不是我的孩子。她如果不想上,谁都拦不住她,也都拿她没办法。” 今天中?午她问了?她丈夫夏志航意见,不得不说他?作为局外人,看的明白,也更透彻,算是点?醒了?她。 “你是她什么人?她又是什么样?的人?她需要对你们有?交待吗?在我看来,她目标很明确,是你们在一旁指手画脚。她顾念你们的好,所以给?你们解释。可?是有?必要吗?以我知道的情况,她不需要谁的同意,只是她不喜欢,不想要。她完全可?以从学校玩消失,不去上课。她想做的事,也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或者批准。她从东山市过来,和?谁打招呼了??”夏志航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看问题看要害,说话一针见血。 “从她一到云海市就直接去见父亲的老朋友,你还不明白吗?她是计划好的,她不是一时?冲动。她想做的,且已经在做了?。” “你如果想要阻拦,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旁观就好。” 夏志航说的是对的,阻拦的最佳方?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段华章实际也是这样?做的,和?段立东谈过之后,当晚就回去了?。像是不在过问这个事情。 周方?圆起得早,随着段立东在附近溜达一圈,两个人边走边聊。 “我和?华章想法一样?,去做你想做的事。人生有?很多不可?能也有?很多可?能,不能一味的否定。而且在我看来你本?身就是一个传奇孩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段立东忍不住笑了?。 “第?一次见面看你把人摁在水里差点?呛死,我还骂了?你,觉得你心性残忍冷血,人的认知会变的,也有?人会看走眼。在我眼里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孩子,如果是你想要做一件事,我想不出来你会失败的样?子。” 段立东毫不掩饰的夸赞,让周方?圆微微眯起眼睛。 “你段阿姨好像有?点?赌气,像是什么都撒手不管了?。但是我猜你应该做好了?今后的规划,能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吗?”段立东看着走在他?身旁的女孩。 晨阳落在她脸上,脸颊上像是有?光溢出来。 * 周方?圆从云海市回来了?,回到了?小徐村。 白天家里家里静悄悄的,婷姐去羊肉馆,徐万里在学校。整个家里寂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院子扫的很干净,只有?秋风刮来几片枯黄的树叶躺在院子中?央。 灶房也清理的很干净,瓶瓶罐罐摆放的整整齐齐。碗筷还用一块布盖着。 周方?圆板着凳子在院里坐着,干净敞亮的院子,一点?也没有?过去影子。想到过去那个破败院子,也想到了?她爸,更想到了?她爸死的那个晚上。 段老师说人会变,是的,曾经想守着这个院子的自己不在了?。 一直坐到天色暗下来,才挽着袖子站起来。 她决定今天给?婷姐和?徐万里做顿饭。 胡玉婷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怎么看见自己家烟囱在冒烟啊。脚步加快,到最后直接跑起来。 大门是敞开的,院子里也不见徐万里的自行车。 看着灶房亮着灯,一进?去就看到阿圆的身影。 人都惊呆了?,“阿圆?” 惊讶过后,立马转变成惊喜,脸上都笑成花了?,“你怎么回来了??” 看她挽着袖子做饭,立马接过手,“你起来,你一旁坐着,我来做。” “没事婷姐,你让我做吧。”周方?圆咧开嘴笑。 胡玉婷最是听周方?圆的话,阿圆想做就做,她就在一旁打下手,重活她做。 又问了?一遍怎么回来了?。 周方?圆边干活边说想家了?就回来了?。 胡玉婷压根没想多,阿圆想回来就回来。 两个人忙活做饭,说话聊天。 胡玉婷把家里的,镇上羊肉馆里的大大小小的都将给?阿圆听,尤其说到徐万里练习排球的事。 “他?体育老师说他?练的好,我看着也没怎么好。对着墙咣咣咣的,砸的手面通红看着都疼。”胡玉婷想起来她还有?状要告,“徐万里现在不得了?,练排球作业都不写?了?。本?来学习就差,学校早自习也练习。你说考试他?成绩得差成什么样??而且打排球能干啥?” 关键徐万里练习的都有?点?走火入魔了?,晚自习到家吃了?饭,他?还得练一会。 “他?学习要是有?这个劲头,他?会学不好?” 周方?圆是没想到徐万里会喜欢打排球。 “婷姐,难得他?找到自己想做的事。” “我看他?是不想学习,你说他?将来怎么办啊?打排球能吃饱饭?” “说不准以后他?就是排球远动员呢。”周方?圆觉得徐万里的身体素质完全没问题的。 “就他??捡球都比颠球次数多。”胡玉婷还是犯愁,运动员这类八竿子打不着,实在太?远了?。能吃饱饭,还能挣钱的运动员都是电视上的。 两人聊着天等着徐万里晚自习回来,饭菜在锅里热着。胡玉婷又给?阿圆说镇上谁谁找她要给?她说媒,介绍对象。 还把那男的带到她工作的地?方?来。 “矮了?吧唧的,看着人整个没脖子一样?。我都没看上,那人还给?我说他?家距离镇上不远,位置好以后赶集方?便,还说家里是两层小楼。结果那两层小楼他?大哥一家住着,父母住下面。将来要是结婚一家子住一起。” 聊着聊着听到大门口有?动静,徐万里晚自习回来了?。 自行车停在院子里,车把前头挂着排球网兜。 “徐万里,你看谁回来了??”胡玉婷去灶房端菜,周方?圆跟在后面去拿碗筷。 徐万里咧开嘴憨笑,“阿圆。” “赶紧洗手吃饭,都等你了?。”胡玉婷督促一声。 徐万里赶紧听话的去洗手。 堂屋里灯光明亮,三个人坐在桌前都饿了?,炒了?二个菜,主食馒头稀饭。 三人边吃边聊天。 周方?圆问徐万里,“喜欢排球?” 徐万里咧嘴嘿嘿笑了?声,“喜欢。” “打的怎么样??” 徐万里停下筷子,眼里闪着光,“老师夸我打得好。” “那就好好打,说不定将来就成排球运动员了?。” “排球运动员?”徐万里从来没有?想过这么远,他?眼下只是喜欢,却远远没想过那些。 “对啊,专门打排球的运动员。将来参加比赛,省里的,全国的,打出名堂了?,说不定还能代表国家出去和?外国人打比赛呢。”周方?圆给?徐万里画大饼。 听得徐万里眼里咻咻冒光。 周方?圆笑着灿烂,徐万里这人是属于鼓励型的,找对方?向,你越是鼓励他?,他?越是下死劲冲。 “徐万里你多努力练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扎实的基础才能成就最高,基础功先练稳了?。” 徐万里见阿圆支持他?,欣喜重重点?头,“我一定好好练基础功。” 胡玉婷心里忍不住翻个白眼,嘴上却说着,“你好好练吧,将来说不定我和?阿圆还要买票看你打球呢。” 这把徐万里说的小麦色的脸上都能看到红了?一层。 说完徐万里打排球的事,周方?圆突然放下碗筷,神色郑重。 “阿圆,怎么了??”胡玉婷一看气氛不对,不刚刚还好好的吗? 徐万里快速咽下嘴里饭菜,然后看着周方?圆,他?其实知道,阿圆这次不是从市里学校出来的,她是从云海市回来的。 周方?圆低头,手在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然后放到胡玉婷面前。 胡玉婷看着银行卡愣住,脸上一片疑惑,“阿圆?你给?我钱干嘛?” “婷姐,这里面的钱,大概可?以让你开间面馆,有?余的话你留着备用。徐万里的学费生活费也可?以从这里出。”本?来也都是婷姐用自己工资垫的。 周方?圆话音一落,胡玉婷看着银行卡吓得赶紧推回去。 “阿圆,你哪这么多钱啊?我在镇上干的好好的,工资也够花的。”胡玉婷看了?一眼徐万里。 “是够花的,可?总不能一直打工吧,这钱不是偷来,抢来的,你拿着吧。你的手艺应该可?以开店做生意了?。”周方?圆又把银行卡推过去。 “不是,阿圆,这到底突然怎么了??”胡玉婷稀里糊涂的,皱着眉。 徐万里喊了?句:“阿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44节 周方?圆咧嘴笑笑,“从哪说起呢,让我想想怎么和?你们说。” 从上次云海市说起,说云海市报纸,说郑雁鸿,说新书签名会,说学校里发生的事。 周方?圆说的很细,胡玉婷和?徐万里听到最后脸上全是怒色。 “钱是姓苗的。”周方?圆神色很平静。 不管郑雁鸿多有?才,从她诋毁那一刻,周方?圆就注定不喜这个人。新书签售上她听到的话有?多刺耳,她就有?多愤怒。但是没人能理解她,段阿姨不能,段老师也不能。 偏偏是她最讨厌和?最憎恨的人,最能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感受。 第108章 离开云海市前, 发生了一些事。 段立东问周方?圆有什么计划?离开?东山市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或者在更早之前,在新书签名会。但是真用动?了念,让她行动?起来的契机, 却是教室里那泄愤的一砸。 徐博在徐村小学的时候, 就?不是大性的人。 见过郑雁鸿, 她心里一直憋着一把火, 这火烧在她心底。她压制着,再然后就?是学校里那种烦躁,所有的一切都因为徐博爆发了。 她站在教室门口,大脑已经疯狂运转起来了。男同学能知道?那些事, 也只有和她来自一个小学的徐博知道?。 她当时就?观察了教室,她想造成一个不可收拾,不可挽回局面?。 她要参与进去,作为一个被爆隐私的受害者, 她可以恼羞成怒,她可以歇斯底里。她有了现成借口供她发泄私愤。 在当时那短短几分?钟里,她大脑里有过两种思?量。第一种,把徐博打的半死,教室后头有拖把杆, 拿起来对着他左胳膊狠狠一棍?伤害别人?还是让自己受伤? 她和男同学厮打?还是和徐博厮打?趁机让自己受伤,做这些目的无意不是让自己能从先有烦躁之中解脱出来。 在这两种思?路里犹豫的时候,吴新月却一脸担忧冲过来。以为她什么都没?听到, 想把她带出教室。 看到吴新月,她想到了老吴。 想到老吴冬天来到家?里对她说的那些话。再一次在耳边清晰的想起来。 所有的疯狂没?来得?及释放, 就?偃旗息鼓。 她不能那么做。 可她心底的愤怒该怎么浇灭? 看到窗户下方?, 只有徐博坐在那,她笑了。椅子砸落窗户发出噼里哗啦的声音, 她心底发出畅快的呻.吟。 身体到灵魂的惬意颤栗,让她忍不住继续。 苦闷憋屈忍受着,真的不如?放肆行动?起来。惹人愤怒郑雁鸿,她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所有计划和行动?在那一刻她那就?全部想好了。 她需要一个指导老师,有人指导,才能知道?努力的方?向。这个人要足够优秀。段老师可以?但是段阿姨不会赞成她。 想到一年冬天段老师带她去拜访的一位大作家?。段老师说他是大文豪。 还给她作文写了五十九分?。 如?果她学数学被叫做有天赋,那她就?要用全部的时间压在没?天赋的事上。赌上全部精力,全部的时间去做。 她的命是庄于蓝给的,她也愿意用劲所有时间去庄于蓝证明。 疯狂吗? 周方?圆却觉得?下定决定的自己,浑身畅快淋漓。 所有郁闷憋闷一扫而空,没?有什么比下定决心,去做一件想做的事更欢喜的事。 她喜欢越级挑战,被认定只有五十九分?的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她去云海市了,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想的差不多,唯一意外的是段阿姨。 深夜里客厅那段话,让周方?圆心里动?容不已。 她内心对段阿姨充满歉意,她没?有丝毫改变的想法。 段老师不会干涉她的决定,他大概不回赞同,却也不会反对,但是她没?想到段老师会对她说做自己想做的事。 周方?圆忽的觉得?自己对段老师认识不够,事后想过,为什么那年冬天非要她和陆可为写作文去给人看?一时兴起? 没?办法得?出结论。 但是确实她想要的,也是最好的结果。 她去找苗银玲了。 敲响那道?门,看着对方?苍白的头发,面?容枯槁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 她想,她恨这个人,恨不得?这个去死,却也知道?如?果世上有谁能理解她,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她去东山市的目的,用尽手段想要逼迫她。但这次是她自己主动?上门来。 苗银玲一身起皱的家?居服,凌乱的白发,深邃疲倦的眼窝都在诉说她的煎熬。 堵在门口,冰冷的面?容上是厌恶眼神。 周方?圆解下双肩包,拉开?拉链。高举过头顶,霎时,眼前一片雪白哗哗从书包里倾倒而出。 门口地板上是一张张撕碎无数遍的纸片,厚厚的一层盖住了脚面?,直到最后几张彩色的硬质书皮,落在上面?。 周方?圆蹲下来捡起其中一片,冷笑着递到苗银玲面?前。 “你?知道?这个人对我说什么吗?” 巴掌大的一片上,正?正?写着作家?郑雁鸿几个黑字。 苗银玲浑浊枯寂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盯着那个纸片眼珠颤动?。 “她说,庄于蓝是一个华而不实,徒有其表,伪善的利己主义者.......还是一个养在深闺,温驯,漂亮听话的芙蓉鸟...说她的书是张冠李戴颠倒错位的垃圾...郑雁鸿还说《一眼天堂》是垃圾,给她当茶杯垫子都嫌弃厚。说她掀开?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你?给我闭嘴。”苗银玲瞪着喷火的眼眸,大吼着瞬间,却也激烈咳嗽起来。 咳嗽的眼泪喷出来,眼圈发红,整个人身体弯成一道?拱形,像是要把肺咳嗽出来一样。 瘦的如?同鸡爪一样的手指,紧紧攥住胸.前的衣领,满眼的怒色,让整个人如?筛糠一样。 眼泪在枯燥脸上挂着,眼珠瞬间猩红起来。 周方?圆看着她,忍不住笑了。她当时愤怒,没?理由眼前这个人不体会一下。 周方?圆径自走?了进去,她打量一眼房子,却被满屋子摆放的照片惊住了。 屋子里墙上,桌上,各个角落里都摆满了庄于蓝不同年龄照片。 有幼儿时期的,有儿童时期的,也有穿着校服照的,无意列外的照片里人笑容温柔又灿烂。一看就?是在幸福家?庭环境下长大的。 苗银玲艰难的压制住咳嗽声。 她看着站在房里女孩,明明满腔怒意,却忍不住盯着那张脸愣神。她年龄大了,她怕有一天会遗忘于蓝。 就?把她生前所有的照片装订起来,摆在房间里。 周方?圆拿起身旁最近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神采飞扬,扎着长长的马尾,穿着一双运动?服,手里拿着一副羽毛球拍。 应该也正?是她现在这个年龄。 人的记忆真的会衰退,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死去的人要拍遗照。因为死去的时间越久,在人的记忆里会退浅。 婷姐说如?果没?有照片,她有时候会想不起奶奶的脸。明明一起生活那么多年,怎么就?能忘掉呢? 婷姐都会这样?自己呢? 她爸的遗照在墙上挂着,她每次回来都要看上几眼。但是她们呢?甚至连相处的时间都有,她心底很?慌,因为记忆里那张温柔的脸已经模糊了。 已经想不起她曾经的嗓音,笑着说话样子了。 啪的一下,手里照片被狠狠夺下。苗银玲正?恶狠狠瞪着她,警告她不要乱动?屋里东西。 “我来告诉你?,上次是你?赢了。我同样没?办法接受那人对她的诋毁和侮辱。亲耳听到那一刻,我恨得?想要杀人。”周方?圆冲着苗银玲坦白。 苗银玲却冷笑不止。 两个人对视着,相互审视,相互厌恶。 周方?圆转身去捡地上双肩包,“你?当时的想法还在吗?被你?讥讽却被我当成姐姐那人手艺不错,我觉得?她能开?间面?店。” “在云海市我不和你?住一起,你?要在xcxxx小区附近给我租房子。”小宋老师家?就?在那个小区。 周方?圆重新背上双肩包,“我后天离开?云海市,如?果你?现在只想守着照片,就?当我没?来过。” 简短的会面?,在下楼时候,遇到买菜回来的钟慧娴。 周方?圆瞥了一眼无视她激动?雀跃神情,一步步慢慢走?远。 她的人生,可以肆意折腾。但是她身后还有婷姐,还有徐万里。 婷姐的薪资几乎全部用在她和徐万里身上,虽然嘴里说着是借给他们的,将来要还的。 可是周方?圆都知道?,那不过是嘴上说说。 自己身上衣服都舍不得?买新的,也要花钱买肉做给他们吃。 婷姐说老板给她涨工资了,她每月能存下一点?钱了,就?那一点?点?钱,想要开?间店要熬到什么时候啊。 段阿姨的钱,她不能用,但是苗银玲的钱,可以。 苗银玲对不起她,欠她的。 第二天,苗银玲来到段老师家?里,对脸甩过来一张银行卡, “房子这几天租好。” 简洁一句话,段老师一脸雾水,但是她们却达成了协议。 周方?圆捡起银行卡放进书包里。 苗银玲转身离开?了。 段立东不解。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45节 周方?圆笑笑,却不解释。 原本以为离开?云海市的时候,会见不到段阿姨。 也以为段阿姨生气了,不想过问她的事。 结果临走?前的晚上,段阿姨给她带来一条信息。 “阿圆,阿姨尊重你?的决定,阿姨忘记了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总想着你?像普通学生那样学习考试。这一点?是阿姨错了。”段华章果断的认错。 “但是,你?和苗阿姨......” “段阿姨,她是个年过半百老妪,她能攻击我的只有一张嘴。但是能实质伤害我的话我已经听太多了。她如?今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憎恨,看着眼前枯寂煎熬的人,她内心是畅快的。有种报复的快感。 而,当周围的世界都渐渐遗忘一个人的时候,苗银玲和她的心情又是和她共同的。 “阿圆,你?还记得?你?之前让我寻找你?生父的事?”段华章话音一落。 周方?圆猛地抬起头。 段华章的表情算不的好,“你?说他叫白唐钰,我让人去图书馆翻阅当年旧报纸。根据上面?的线索托人去走?访询问。” 周方?圆张了张嘴,“什么?” “...白唐钰在当年杀人了,当时人证,物证都非常充足。当时影响非常不好,加上社会环境因素,快审快判人很?快被执行死刑。但是我托人走?访得?来反馈却是,白唐钰这个人,却是恣意洒脱,阳光开?朗,幽默风趣的人。他兴趣广泛,脑子很?聪明,学什么都快。身边聚集了一群朋友。他经常背着一把木吉他,兴趣来了就?会自弹自唱......案件应该是误杀,被杀那人风评很?不好,看多人看到是双方?起了争执。” 段华章深深觉得?遗憾,因为当时的社会因素,案子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并?执行。 把身边一个文件袋递过去,“这里...有一张报纸上裁剪下来的照片。” 周方?圆打开?,是刊印有些模糊,黑白画面?依稀能看出照片里的人,微抬起的下巴,是一张棱角分?明帅气脸庞...... 周方?圆说不清楚自己看这张照片的心情,抬起头,“段阿姨,那他还有家?人吗?”有的话,就?是她的爷爷奶奶了。 段华章摇摇头。 在当时那个环境如?果家?里出了杀人犯,家?里父母都会受到大环境牵连。 最好办法就?是搬走?。 周方?圆眼中有些许失望,把那张报纸裁剪下来相片,放进书包里,笑着道?;“他死的时候,大概可能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吧。” 心中不免遗憾。 * 从云海市回来,她径自坐车回了徐镇,然后现在,她把银行卡再次放到胡玉婷手里。 “婷姐,你?也经常说我傻还记得?吗?总说我一个人个头不高,和一群人干架不知道?喊,也不知道?跑,傻愣愣的。” 周方?圆深呼吸一口气,“我不是傻,我只是明白事是躲不掉的,是解决掉的。” “他们要打我,我就?和他们痛快的打一架,我得?让他们知道?,我不怕他们,喊来多少人,都一样。” 胡玉婷心难受的要命,低头看着银行卡,眼泪忽的啪啪往下落。“那学校呢?” “休学呗,我也挺不喜欢关在学校里那种学法,特没?劲。”周方?圆故意说得?洒脱,抬手帮胡玉婷擦掉眼泪。 “婷姐,徐万里还要念完初中,这个家?靠你?撑着了。”她一旦去云海市怕是不能常回来。 “阿圆,就?不能不去?咱不是月考考的挺好?就?好好在东山市考个高中,上大学不好吗?”胡玉婷总觉得?安稳日?子才过上没?几天。 明明是三个人的家?。 徐万里眼圈通红。 周方?圆姐姐一样戳了一下他的头。“徐万里,你?可不能学婷姐这样经常哭鼻子。” “阿圆?”胡玉婷哽着嗓子又喊一遍。 周方?圆仰着头深吐一口气,抓起胡玉婷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婷姐,这里啊之前一直堵着,特别特别难受。如?果现在有人当你?面?咒骂奶奶,或者叫骂着去刨奶奶的坟,你?大概会拿着砍刀和人拼命吧。” 胡玉婷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容忍不了,真有人当着她的面?诅咒她奶,挖她奶的坟。她一定把那人大砍八段。 抓着婷姐的手,攥在掌心里,“我现在就?是这种心情,我杀人的心都有。但那不能做。” “婷姐你?懂吗?我一开?始去云海市找她的,以为自己是被她抛弃的,她不要的,我可恨她了。我和徐万里在云海市吃了很?多苦,我们睡过桥洞,花丛里,路边。捡垃圾,搬砖头,遇到那么多坏蛋,就?遇到一个她。 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好,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被那么珍惜对待过,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高兴又恐惧......” “可是婷姐,这样好的妈妈为了我死了,”说着说着,周方?圆眼圈红了,这是一辈子都没?办法走?出来的伤痛。 “原来她以为我生下来就?死了,原来她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一直被瞒在鼓里。她思?念我成疾,这么多年都在吃药。婷姐,我都想替她去死,我宁愿她活着继续思?念我,也不想她这样死了。” “在我心里,她是神,谁都没?办法亵渎。徐二虎欺负我爸,我可以捅他要他命。如?今有人侮辱她,我没?办法忍着。我妈妈是作家?,我也要成为作家?,我妈妈可以写书,我也要写书。我要走?这样一条路,我要让我的人生处处都有她的影子。” 周方?圆笑着说,“婷姐,所有人都觉得?我决定是错误的,但是你?得?站在我这边。”说完扭头看向徐万里,“还有你?,徐万里你?也必须站在我这边。” 胡玉婷这会哭成泪人一样,闭着眼睛一个劲点?头,哽咽着:“我...我站你?这边。” 徐万里抬手擦眼,“我也是。” 周方?圆心情舒畅,大大呼了一口气,“婷姐这钱你?拿着,等想什么时候开?店的时候就?用,你?要心里不舒坦,你?就?当我入股投资你?。将来把羊肉馆开?成连锁店,再起个响亮名字,想来吃的人都要大老远的过来排队,还要提前预约,一碗卖它个十几二十块。” 胡玉婷听着阿圆的话,哭着哭着就?笑出声了,“一碗羊肉烩面?,至于还大老远的跑来排队吃,疯了不是。”不过脑海里却想着自己开?店生意满门样子。 周方?圆看向徐万里,“好好练你?的排球,不管什么华丽的技巧,绝招,都要讲究基础。万丈高楼平地起,竹高一寸根扎三尺。你?这闷头性子,说不得?真的适合走?竞技路线。” 晚上吃过饭,胡玉婷收拾碗筷。 周方?圆搬着凳子坐在堂屋门口,看徐万里颠球。 她注意到徐万里练习的时候,脸上,眼中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神采的,浑然忘我。 胡玉婷洗完也搬着凳子坐一起,跟着看院子捡球徐万里。 “他真的适合吗?” “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只是喜欢想要去做,从心而已。”周方?圆说道?。 胡玉婷依靠在阿圆的肩头,“还记得?你?刚开?学不到一星期,我就?去学校看你?吗?” 周方?圆忍不住闷笑一声,“记得?。”床垫,炒菜,水果,怕沉她拿不了,还不敢多带。 “当时你?们上学,家?里突然就?空了,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怪慌张的,你?去市里上学我想你?还能去看看。云海市那么远,我都没?去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摸到地方?。” “打电话啊,我去车站接你?。”周方?圆鼻子发酸,她懂得?那种满院子一个人感觉。 胡玉婷摇摇头,“这不一样,从你?考上市里三中,我就?隐约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但是我以为起码还有三年,再三年,我没?想着会这么快。” “婷姐,我爸死的时候你?来我家?,我说我要替他守着家?,其实人都没?了,哪还有家?啊。婷姐你?也一样,将来有想去的地方?你?就?去,想在哪里开?店就?开?。这个院子会一直在,它不用谁守着,看着。” 周方?圆看院子里徐万里又跑去捡球,嘴里喃喃道?:“我希望婷姐你?和徐万里,都能事事顺遂。” 第109章 周方圆销假回?学校, 班上同?学神情各异。教室打砸事件之后,陈丽红三令五申禁止私下议论别人。原话是这样的:谁要真的好奇,那就当当正正的去问本人, 别私下里议论打?听。 就差点名说徐博背后道人是非不是君子所为, 不是君子那是什么, 小人呗。 虽然班主任没有直接当面?说, 不过差不多的意思。当时晚自习开班会说这个时候,全班的视线若有若无的都瞥向徐博的方向。 徐博呢,窘迫的全程低着头,事情发生之后, 他父母过来之后想要把他调入重点班,非但没有,还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 他现在在班上位置十分尴尬,一时之间他竟然想要转学, 转班。原本以为周方圆会趁机转入重点班,她成绩好。一来自己避免和她同?班,情况会好些。 没想到周方圆固执的待在二班,他现在只觉得度日如年?。班主任陈丽红的话就像巴掌一样打?在他脸上。 即使没抬头也感受到四周的视线,看热闹的, 奚落的。 宿舍里情况也一样,大家似乎若有若无的在避开他。 而周方圆直接请假了,闹了这么大动静, 本该被人诟病议论的人,班里却出奇的安静。 反倒是自己成了可怜, 讥讽, 被人孤立的存在,这让徐博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班主任陈丽红的话在班上还是有效果的。 当面?去问? 见识到周方圆平静温和外表下那暴戾的一面?, 谁还敢冒刺头。都是中学生了,起码受过六年?教育,是非黑白还是清楚的。 没出事之前,周方圆什么样?人家与世无争的,安安静静学习,和谁也没发生争执和口角。相?反人家还挺大方的,给同?学讲题。老师眼?里优秀生,月考年?级第二。成绩好,又?安静,还乐于助人。 如今变成这样,不都因为徐博的大嘴巴子?一个男的碎嘴子?背后说人闲话?还是曾经一个小学同?班的。 不就是嫉妒吗?嫉妒人家学习好呗。 吴新?月还想着怎么和周方圆搭话呢,结果人家请假了。心里十分遗憾,隐约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但又?想着不要紧,等周方圆返校,自己再过去。 一切都想的很好,周方圆也如期返校了。 但是谁能想到,她请假返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班主任陈丽红。 “你要休学?”陈丽红惊愕的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周方圆会提出这个事。“为什么要休学?” 陈丽红下意识觉得是周方圆一时赌气,面?子抹不开。初中生吗,还是小孩,这个年?纪正是抓面?子的时候。 刚想张口开导她几句,不要在意,不要上心。 初一刚开学,学习也不错,正是加倍用功的时候。 周方圆站的笔直,脸上非常平静,知道班主任可能误会她了,开口解释道:“老师,我没有情绪用事,我想休学或者退学这个决定和上次的事情无关。我思考过,我适应不了学校这种教学方式。可能您不知道,我直接从五年?级直接入的学,以前是旁听和自学。大概是我习惯了这种学习方式。” 陈丽红还是第一次听学生说不适应学校的学习方式。一般这种话题老师都不会在意孩子想法。 学生有这样的想法,首先家长就不会同?意,鲜少有这样的问题直接落在老师跟面?。倒是经常在班上听到学生抱怨不想上课,不想学习的话。但是,没人当真。 可周方圆神色冷静站在她跟前,眼?神坚毅明亮,黝黑的瞳仁平静,坚固,毫不动摇。 “周方圆,你这个想法老师暂时没办法同?意。现在是学习关键时刻,大家都坐在教室里学习,为的是三年?后中考。你非常聪明,各科老师也非常看好你.......”陈丽红还想慢慢说服周方圆。 但是她不知道,周方圆是那种一旦做了决定,八匹马都拦不住的人。 “老师,如果我说了不算的话,是不是需要大人说的话才?可信?那我会让家里人过来一趟亲自和您说。本来我打?算直接旷课,时间久了学校应该会有退学之类的处分。老师请不要把我的话当成小孩的一时脑热,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下决定。我家里人,以及我身边大人也都知道我的想法。他们也都不反对。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46节 今天我会打?电话,应该有人会来学校处理我的事情。” 周方圆见自己说话老师并?不当真,只当是小孩的意气之争。说完该说的话,周方圆转身出了办公室。 陈丽红皱着眉,震惊的看着离开的周方圆。 这样坚决果断,说话简短犀利的学生,真的是头一回?见到。完全不像一个学生。 学生面?对老师眼?里该有的敬畏,周方圆完全没有。突然想到开学以来周方圆的种种情况,陈丽红心头那种违和感终于有了着落。 同?时心里隐约涌上一种担忧,又?想到最近的打?砸事件,周方圆这样的学生内心应该十分强大,强大到她内心可能没有畏惧的东西。 成绩年?级第二学生,一向都是学校关注的重点,且一个学生休学是大事,是需要给学校报备的。 周方圆回?到了教室,她没有妨碍任何人,即使明天她可能就要离校。依然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吴新?月终于主动走过去,“方圆,你请假这几天需要上交的作业我告诉你吧。” 吴新?月自然的翻开周方圆的书本,给她圈画起来。 弄好后,还悄咪.咪凑到周方圆耳朵边,“你别担心,大家现在都很讨厌徐博,都不怎么和他说话。” 周方圆压根没在意这些,不过看到吴新?月小心翼翼的神情,深怕自己说错话,会惹她不开心的样子,不由得扬起嘴角笑了。 “我没那么脆弱的。” 吴新?月一看到周方圆笑,好似看到一片霁色,跟着心情轻松愉快起来。眯起眼?睛咧开嘴笑,“我就知道,方圆你放心,我今后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我不打?扰你了,你赶紧写作业吧。中间休息的时候,我找你一起上厕所。” 女生之间,一起上厕所是友好的象征。 * 周方圆打?电话叫来的不是段华章,在云海市她知道段阿姨很忙,几乎每天都要忙到晚上八.九点钟。 而且,她很清楚,虽然段阿姨最后松口,只是不想要为难她。私心里应该也不会想让自己退学。她了解段阿姨,自己这个决定不再她理解范围内。 她打?电话给苗银玲。 起码,从拿到银行卡那一刻,两?个人认知和感受应该是一样的。 苗银玲目的很明确,她不会在乎自己将来会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她只要自己想要的结果。 苗银玲来到东山市第三中学。 有了目标后,苗银玲一改往日的颓废模样。灰白的头发染黑了,脸上花了淡妆,岁月的皱纹遮不住,但是整个人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加上骨相?生的好,姿态得宜,苗银玲出现在办公室时,整个一精致的小老太太。 面?相?清冷,眼?神睿智,坐姿端庄优雅,可谁看了都觉得这老太太怕是不好相?处的。 她打?量人的眼?神短短睨一眼?,莫名有种高?高?在上,俯视别人的错觉。 周方圆向班主任陈丽红介绍苗银玲的身份,“她是我外婆。”语气冷硬。 被介绍的人嘴角露出一抹讥讽,却也没否认。 庄于蓝是她亲生母亲,苗银玲身份如此,在憎恨却是事实。 陈丽红只能打?起精神和苗银玲谈论休学的事情。她讲周方圆的聪明,学习用功,成绩很好。如果一直下去会一定会考上东山市最好的高?中。 还说了休学的弊端,休学只能一年?一年?修。休学到期后还得返校,如果涉及退学,那就更要不得了。周方圆这才?多?大?不上学能干什么? 和她一般大人都在学校里,就她不上学?将来怎么办?不是耽搁了? 陈丽红说的很详细,算是苦口婆心。私心上她不希望周方圆休学,退学。 哪有学生不上学? 苗银玲听完之后,瞥了一眼?周方圆,问老师道:“她的性子不适合在学校学习。在学校按部就班的上课学习会被蠢笨的学生耽误时间。老师又?不可能为了她提快进度。她脑子聪明就要寻求适合学习方式。初中那点知识非要在学校呆三年??没必要。” 陈丽红哑然,学习说不通,就换一方向说。 “周方圆聪明成绩好,但是她需要朋友,需要集体活动。她性子沉稳早熟,更需要多?和同?龄人相?处,多?结交朋友。学校就是这样地?方,都是同?龄人.......” 不料苗银玲蹙着眉直接摆手?,不想再听下去,“这位老师你说这些恐怕是不了解她。”苗银玲嘴角带着讥讽,看着周方圆继续说,“她在学校根本交不到志同?道合朋友,她什么的性子我最清楚。怕是在学校她也是一个人学习,鲜少和同?学交心交流。不在一个维度谈什么朋友。如果你想说她和同?学有交流,有相?处,那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应付而已,虚假的表象。 她心思深沉,和您班上那些单纯开朗学生不一样。” 周方圆冷哼一声,“我交不交朋友就不劳您费心了。抓紧谈正事。” 陈丽红左右打?量,就连表面?关系都难以维持的婆孙关系。明眼?人都能看的懂两?人关系恶劣。 就周方圆休学这件事,陈丽红之前给学校报备过了。年?级主任那边意思,走正规休学流程,需要提交符合规定的正规理由。 但是联想到周方圆之前说那样,如果学校不批准,她会直接不来学校。 她学都不上了,也不再在乎什么处分什么的。 但是学校有思量,搞清楚周方圆休学主要原因,厌学的话,可以休息一星期再来上学。总之,学校是积极争取的状态。 陈丽红想到学校的意思,就把周方圆支开了,想单独和苗银玲谈谈。 周方圆无所谓。 小会议室就苗银玲和陈丽红两?个人,陈丽红这会主动询问起周方圆休学目的。 苗银玲活了大半辈子,老师的支开周方圆,她就知道老师有些话需要避开说。所以她没绕圈子,直接开问了,“学校不批准休学吗?” “不是,那个周方圆外婆,学校方面?认为周方圆没必要休学。休学一般是没办法上学的学生,生病之类的理由那没办法来学校才?会休学。但是周方圆明显不符合休学。” 苗银玲端正坐姿,“她的脑子留在学校学习浪费时间,听说她初中三年?的数学都自学完了,她留在学校学什么??” 陈丽红并?不知道这些。 “那个,方圆外婆,学校因为周方圆是个优秀的学生,暂时不会同?意她休学申请。考虑到她现在情绪有些厌学,不愿意来学校。学校可以允许她以病假的理由停课......” 苗银玲和陈丽红在小会议里谈论半个小时。出来后,苗银玲冷着脸对周方圆说了句,剩下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方圆稀里糊涂的没听懂,但苗银玲转身走了。 只能把目光投向班主任陈丽红。 陈丽红又?把周方圆带到办公室里,给她说了处理结果。 “老师和你外婆商量下,决定不休学,只是停课。请的病假理由是你的腿脚治疗和康复训练。但是停课有时间限制,也就是说每学期你还要到学校来。” 周方圆笑了下,似乎懂了,“意思是我学要到学校来参加考试?” 陈丽红沉默了下,然后点点头。 这个决议是周方圆没想到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想段阿姨应该能接受。 她虽然休学,但是不代表就不学习了。 周方圆笑了,“好的老师,我会对班上同?学说我的腿脚复发需要治疗和康复训练。” 陈丽红掏出填写表给周方圆,填写好交给她。 周方圆最后在学校待了三天,她给云海市打?电话,告诉段华章事情的处理结果。 听到是停课不是休学或者退学,段华章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问道:“那...需要开什么医疗证明之类的吗?需要的话阿姨帮你弄到。”停课好啊,只要偶尔回?到学校上几天学,考个试学年?级就会正常,也能正常参加期中考。 眼?下学习这条路没断。 周方圆不知道要不要,因为班主任没找她要。 给段华章打?完电话之后,就和家里打?电话。 给婷姐说过两?天来帮她拿东西。 最后两?天上课,周方圆如往常一样,上课听讲,作业照做。任谁看了都不会发现异常。 最后一天,宿舍起床,周方圆最后一个离开的。 吴新?月说等她,周方圆让她先走,自己要收拾一下。 收拾一下?吴新?月一开始还没明白?看着周方圆整洁的床铺,不明白还要收拾什么,这不挺干净的吗? 不仅胡玉婷来了,就连徐万里都请假来了。 上午课间出操的空档,周方圆领着人去了宿舍拿东西。 把自己垫子整理好放在吴新?月床上。 徐万里肩膀背着书包,一手?拎着行李和婷姐出了学校大门。 周方圆弄好一切好,自己去班主任找陈丽红。 陈丽红心情很复杂,周方圆给她的感觉很复杂,最后只能叮嘱一句,“不要放弃学习,学校这块已经处理好了。到时候我会联系你。” 周方圆说,“谢谢老师。”便离开了。 * 等到班上同?学出操结束,呼呼啦啦的返回?教室。同?桌孟庆林刚坐到位置上,没看到周方圆,还以为是上厕所人不在。 可桌面?上收拾的一本书不剩?椅子还放在桌位底下? 好奇一眼?,发现整个桌洞里空的一本书都没有。 “周方圆坐位怎么空了?她不会转班了吧。”孟庆林惊讶说了句,班上同?学都跟着好奇过来瞄一眼?。果然,座位上什么都空了。 吴新?月特意过来看,真的空了。然后撒腿往十班跑。 “不是说不转班了吗?” 班上同?学还值当周方圆转入重点班了,倒也没太在意。 可吴新?月匆匆跑到楼下,在十班门口探头往里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周方圆人,只得问了十班的有同?学,“周方圆转入你们班了?” “没啊。” 那就是转入普通班了? 吴新?月带着这个疑问回?了教室。 一直到下午,班上同?学还有时不时回?头看后面?的空位。 倒是徐博松了一口气。 他真是害怕和周方圆一个班,至今都会想起那天她打?砸的样子。一想到就浑身胆颤发抖,如今她先转班了,只觉得天空一片晴朗,连日来的压抑都一扫而空。 一直到晚上的晚自习,班主任陈丽红走进教室,敲了敲黑板说有件事要和班里同?学说。 基本上同?学都知道老师要说什么。 “咱班周方圆同?学因为个人身体原因,需要离开接受治疗,将有一段时间不在学校学习上课。不过她个人表示会在治疗和康复训练期间会一直自学初中课程,情况好转会返校。在这里和大家解释一下,也希望大家能祝福她早日康复。”班主任的话一落地?,班里立马炸锅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47节 不是什么转班?而是不上了? 学生想的没有那么复杂,不来学校上课,那就是不上了。 吴新?月扭头往回?空位看,心里十分难受。 不过大多?数班里同?学似乎没有多?大感受,因为相?处不多?,身体原因那可能没办法,周方圆的腿脚班上都知道不好,以为回?去复发治病去了。 * 周方圆在家里睡了一晚上,晚上和婷姐和徐万里聊了很多?很多?,每个人都到很晚才?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气虽然刮着小风,冷飕飕的,但是火红的太阳在东边升起,注定是个大晴天。 胡玉婷送她去车站坐车。 周方圆上车前还不忘叮嘱她,“婷姐,银行卡的事你不要告诉别人。结婚对象也不行。昨天你答应我的。没开店之前不能结婚,有喜欢的人需要我和徐万里看过。总之,你不能偷摸和人领证结婚,也不能未婚生子,也不能......” “别操心我了,我哪有时间想那些事?等你考上大学,等你和徐万里有出息我在结婚谈对象也不迟。”她想过了,她不可能早结婚的。 早结婚有了自己家,她怕自己顾不上阿圆和徐万里。 她至今都记得她从管教所出来那会,他们俩站在门口等她,迎她一起回?家。 大巴车开动了,胡玉婷看着坐在窗户边的阿圆给她挥手?,她也急忙挥手?,看着车里走远,眼?泪啪嗒啪嗒一颗颗落下来。 * 云海市。 陆可为来客运站接人,他明显有些兴奋的。阿圆要在云海市常驻,遗憾的事阿圆不能和他一起上学。不过显然现在这个样子他也很高?兴。 “陆可为,我今后要走写作的路子,你听到后第一反应是什么?”周方圆还是挺好奇的,毕竟她作文?被人打?五十九分,他是知道的。 陆可为歪头咧嘴笑,“你肯定是为了庄姨。” “你不担心我做不好?最后一事无成?”周方圆和陆可为说话一向很放松,也不会有那么多?顾及。 “瞻前顾后可不是阿圆你啊,你一向都是先做了,再思考。”陆可为耸耸肩,“人活着不是困难找上你,就是你主动找上困难,实际呢?后者还有自主选择权,挺不错的,对了阿圆,你说我要不要也选择一下?我感觉你这样也不错。” “你想做什么?”周方圆还没从陆可为嘴里听说过他想做什么的话。大多?是时候他都会喊着无聊。学校无聊,老师无聊,同?学无聊,就连段阿姨都在他的无聊范围内。 “还没想好。我再多?想想吧。”陆可为裂开嘴角,路上远,坐着坐着就困了,他打?了个哈欠,扭头转身整理下阿圆肩膀衣服,整的平滑少皱,然后闭上眼?,身子一歪头靠了上去,并?小声说:“阿圆,知道你要来我高?兴坏了,晚上都没睡好。你让我睡一下,过几天我带你出去玩。” 陆可为说完脑袋蹭了蹭,找了舒服睡姿。 周方圆嗯了一声,低头瞥了眼?他的脸,嘴角噙着笑转向车窗外。 段华章是让住在家里的,算成的房间。但是周方圆有自己考量,而且她已经让苗银玲帮她找好房子了。 就在小宋老师家一个小区。 租赁的房子是三室一厅,内部装修还可以,价格应该不便宜。家具都是算成的。 屋里打?扫的也很干净,床上用品也买起了。 苗银玲和钟慧娴在房间客厅里等着了,钟慧娴早两?天就把房间打?扫干净了。 看到周方圆进来,脸上立马展开笑容。 苗银玲却直接站起身,指着周方圆跟着她一起进书房。 书房布置很好,有两?个大书架,一张大桌子。 苗银玲冷眼?看着,“你要求我做的我都答应了,你要做到的你最好做到。” “用不着你提醒。” “后天开始会有补课老师过来,你最好勤快能跟上进度。”苗银玲说完走了。 没一会听到客厅里传来钟慧娴的不满的声音,“这就走了,孩子刚过来,怎么也要在一起吃个饭啊?” “吃饭?她吃得下我害怕自己消化不.良呢。别费心思了,我们不是那种能坐下来吃饭的关系。” 直到客厅在没声音,她才?站在书架跟前看着书架上书,这些都是她妈妈曾经看过的书,她也要看。 答应过段阿姨可以不去学校,学习还要继续。 至于写作怎么开始?从哪开始?她决定明天去问问。 * 段立东知道周方圆今天来云海市,没住在家里说是在苗银玲给租了房子。一问地?址,乍听还有些熟悉。 细琢磨忽的明白过来,这不是就是老宋家地?址吗? 闷着笑给老宋打?电话, “最近怎么样?”段立东调侃道。 “能吃能喝,睡得好,心情也好。”老宋,既宋明荣,当代大作家,出版发表短篇小说,长篇小说几十部,获得过诸多?文?学奖项,国家作协协会成员,国家文?学委员会委员。 “是吗,那挺好的。”段立东说话说一半。 老宋等着后半句,一直没人说话,电话也没挂,冲着电话开始发火,“你这人说话忒讨厌了,说话说一半,还不如不说呢。” 段立东在电话那头哈哈哈哈哈笑,笑完解释说,“我是想问问你,最近无聊吗?” “忙着呢。”宋明荣没好气的回?了句,气归气倒是没挂电话。“说正事,你到底什么意思?” 段立东:“就是给你提个醒,方圆那孩子回?云海市了。” “她回?云海市和我有什么关系?”宋明荣没好气的怼了句。 段立东好不遮掩的笑,倒是没继续说了。 宋明荣还没明白段立东的好意提醒,他压根还不清楚周方圆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使知道点,估计也不多?。 所以挂上电话后,也没多?想,权当段立东闲的无聊。 直到隔天,周方圆跟着老伴一起进门,老伴热乎的招待,才?纳闷问,“你们怎么一起?” “在小区里遇到了,这孩子还送礼物给我呢,你看看这干木耳多?少。说是她老家土山上自己摘的。”宋明荣老伴姓刘,人很热情。 周方圆见到宋明荣,咧开嘴角一记灿烂的笑容,“老师好。” 宋明荣直接摆手?,“虽然人人都喊我老师,但是你这声老师我不收。”这孩子目的性太明显了,他本人不喜这类。 周方圆奔着你喜不喜欢和我无关,她奔着目标去的,做不做,怎么做她按照她的想法来。 “老师我不需要您多?费心,你只需要指点一下我就行。”周方圆倒是毫不遮掩。 老伴一旁插嘴,“孩子有心学习,你指点怎么了,还摆起架子来了。” 宋明荣瞪了老伴一眼?转头回?书房。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周方圆回?去了,饭桌上宋明荣开口道:“那女孩要是再来,不要让她进门。” 老伴筷子一放,皱着眉道:“你怎么回?事?还针对上孩子了?那么大年?纪还固执上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孩子不是老段家的。还真让人家拿着礼品过来求你?” “你懂什么?那孩子没你看的简单。宋雪给她当过补习老师,夸她学习很好,数学既有天赋,是个脑子很灵活的。记得还说过什么,理科状元什么的。你知道这孩子为了写作,学校都休学了?”宋明荣并?不支持这样做。 “哎呦,休学了?她父母怎么会同?意?成绩这么久好?”老伴一脸疑惑。 宋明荣抿着嘴没说,“总之,我有我的想法,这孩子再过来,你给我挡在门外。” 老伴嘴里念叨着不近人情什么的。 不想,宋明荣一早在小区里晨练散步的时候,周方圆凑了过来了,一张嘴,“老师早上好。” 宋明荣看着那张笑脸,又?看看她一身居家穿着。 周方圆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老师,我现在住那。” 宋明荣直接掉头回?家了,进书房摸电话打?给段立东,他算是明白当初那通电话意思了。 “这孩子都住在我家一个小区里,这事你知道吗?”宋明荣直接开门见山。 段立东直接笑出声,“她找上去了?” “下楼散步遇到了。”宋明荣接着说:“这女孩不简单,目的性太强了。” “你还想撑多?久?” “我就想知道她能做到什么地?步。”宋明荣也不遮掩,十三四岁总是有几分冲动。 段立东一听,也不劝了,“那你自己看吧。” 周方圆在来,门怎么都不开了。 可家里明明都有人。 宋明荣早上也不出晨练散步,家里老伴早上去菜市场的时间都换了。就是为了避开周方圆。 周方圆两?次之后,摸清楚后转身回?家了。 没过一会,她拎着个小凳子,背着一个双肩包过来。凳子靠着墙坐下,包里取出一本书,一只保温壶。 然后靠着墙自己看书。 宋明荣在书房不出来,老伴可憋不住,出门的时候吓一跳,“孩子,你在这干什么?” “刘奶奶,您别管我,我知道老师在家里,他就是不想见我,也不让进去。这个给您。”说着周方圆低头从一旁书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土豆,大葱,还有一块猪肉。 刘奶奶看着塞到手?里塑料袋。 “我今个去菜市场了,土豆大葱特别便宜,猪肉很新?鲜。”说完周方圆咧嘴笑笑,还贴心的把门带上,“刘奶奶您进去吧,门口冷。” 刘奶奶拎着东西进了书房,宋明荣正在练习书法,“去市场了?这么快?” “哪去了,圆圆在门口坐着看书呢,我刚出门她就递给我一个塑料袋。”刘奶奶看着塑料袋哭笑不得。 宋明荣停下笔,“她在咱家门口坐着?” “可不是呢?旁边还放着保温杯呢?”正说话呢,门口传来敲门声,一下,一下,挺有节奏的。 宋明荣嘴里嘀咕一句,没完了还。 “我去看看。”刘奶奶去开门。 周方圆人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保温杯,仰着小脸,“奶奶,我壶里水凉了,你能给我加点热水吗?” 周方圆一点都不着急,她晚上有补习老师过来给她补课,白天她时间很宽裕,她权当换个地?方看书而已。 宋明荣这样大作家,大文?豪,她是一定要认作老师的。名师出高?徒,她虽然年?轻,有大把时间。但是有良师就能避免少走很多?弯路。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48节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周方圆自打来到云海市之后, 陆可为开始可劲的作妖了。 段华章打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 陆可为初中上的一所寄宿制中学,原先上的小学实际有直升对应的初中部。但是陆可为小学期间干的事,简直罄竹难书。 到了小学毕业那会, 陆可为死活不愿意在原来的学校上了。 段华章被他?折腾的没办法?, 为了自己能素净些, 果断选择了寄宿制中学。 一年的学费可不便宜, 好在陆可为生父那边,做人不怎样,但是会挣钱,对待目前唯一的儿子倒也不吝啬。 可能之前一趟旅游, 姓陆的也见识了陆可为能折腾的劲,前两年还提了提让初中出国念书,现在提都不提了。 呵呵。 陆可为上了寄宿制初中,段华章特别?去拜访了他?班主任。是个而立之年的男老师。刚一见面还以为是教体育的, 实在是外表比较魁梧。 交流之后,男老师很健谈,脾气?很好。 开学一个月之后,学校组织了一场家长会。 再见面,陆可为这玩意?直接和他?班主任勾肩搭背, 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班主任姓夏,他?老师都不喊了,直接老夏老夏的称呼。 刚以为男老师碰平易近人, 和同学处的好,都是这么称呼。 直到走?也就陆可为这一个胆大包天的。段华章有心?教育陆可为尊师重道, 偏偏老师还说陆可为这样就挺好。 好?什么时候陆可为上赶着和人好好相处?那不是在作妖, 就是在作妖的路上。 公司接了大项目,段华章也忙, 加上阿圆这边也有事?。 短暂的忽略了陆可为。 等到接到学校电话,这妖真让他?给?作出来了。 陆可为在学校和人打架了,起因是别?班的女生给?他?写信。女生同班的一个男学生喜欢女生,一直给?女生写信,但女生一直没回复。同班男生觉得写信不行,那就买零食,买饮料送过去。 女生照单全收,还散给?身边女同学,小姐妹。 陆可为长的多?好啊,入校当天他?名字就传出去了。能上这所学校的孩子家境都不算差,毕竟一年学费多?贵啊,一般家庭真的上不起。 陆可为长的好,可不光是一张脸,个高肤白大长腿,人家方方面面都好看。藏着星星似的眼睛微微眯着,像个月牙,浑身自带一种洒脱气?质。 旁人看着都觉得一脸阳光,整日笑?呵呵陆可为是个人畜无害,讨人喜欢的高白甜。 穿着精致,手腕带着腕表,小大人一样。段华章瞅他?一眼就说他?装模作样。 偏偏这幅样子,在学校很吸引人关注。 初中生情窦初开,暗地里喜欢陆可为的女同学可不少。 那女生也是胆子大,敢爱敢恨。直接写了封信,倒也没说别?的,就说想和陆可为交朋友。 女生长得漂亮,水灵灵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信找人交给?陆可为。 女生这边等着回信呢。 偏偏所有人都看走?眼了,陆可为他?没干人事?,他?把还信复印了一份,原件交给?女生的班主任。复印件交给?老夏。 老夏看到复印件,作为三十岁的还没结婚,刚带班几年的男士,着实没看懂陆可为这波操作。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你私下解决啊。”这是多?么隐私的一件事?,怎么能给?老师看呢。 陆可为理直气?壮啊,“你帮我解决啊。” “我怎么帮你解决啊?你不回复人家女生就明白你什么意?思了。” “老夏你不懂,这事?我小学六年级就干过,结果信越来越多?。”陆可为一脸苦恼。 老夏还逗他?,觉得还挺有意?思,“人家信里也没说什么,就是想和你做朋友,也没说和你谈恋爱啊。” 陆可为切了一声?,“男生女生之间哪有什么纯友谊。” 呦呵,老夏不信邪,还追着问,“陆可为我不信你没有女生朋友。” “有,就阿圆一个。” “阿圆?她不是女生吗?” “所以都说只有阿圆一个。”陆可为还沾沾自喜,“老夏,你去帮我说一声?,你去说今后就没人给?我写信了。” 老夏整个都愣住了,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作为班主任怎么可能去找别?班的女生说,你别?找我班的学生了,他?不愿意?和你做朋友。 别?说他?都做老师几年了,就算刚毕业实习那会这事?他?都干不出来。 老夏不掺和别?班的事?,但陆可为找女生班主任了,班主任去找女生谈话了。 女生趴在教室里哭了稀里哗啦。 这事?就从女生小姐妹口里漏了出来,同班喜欢的男生恼了,扬言要教训陆可为。 女生知道害怕了,休息的时候拦住陆可为。想说有人要教训他?,但是到底没忍住自己会被拒绝这事?。 “陆可为,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信交给?老师?” 实际上,陆可为这才把信和人对上号,“原来信是你写的啊?”一副恍然?才知道样子,还笑?嘻嘻的上下打量两眼,“你长得也不好看啊。” 女生又?哭着跑回教室。 然?后,陆可为被人堵厕所了。 男生还算有点品德,没带伙伴,自己一个人来的。厕所门一关。 老师问询而来把门敲得砰砰响,里面打的咣咣响。 两个班的班主任都吓死了,大喊着里面开门。 厕所里面突然?就安静了。 然?后啪嗒一声?。 外面老夏心?里咯噔一声?,心?脏都快吓掉了。在他?心?里陆可为实在不像是会打架的样子。 正害怕的时候,厕所门开了。 陆可为开的门,一脸笑?嘻嘻的模样,看到老夏,还打招呼呢,地上男生趴着,后脑勺汩汩冒血。 陆可为阴着呢,男生反锁厕所门,话还没说呢,本着不吃亏他?就先动手了。 好端端的你锁什么门?偏偏厕所就他?一个人?误伤那也是没办法?。 男生被送去医院,段华章接到电话来学校。 陆可为被叫出来训话,偏他?自己还委屈的很。“我小时候被人绑架过,一锁门,就我一个,我害怕啊。”说完他?还看向班主任老夏啊,“老夏啊,这可怎么办啊,回头?他?不会报复我吧。” 看完老夏,又?瞄准段华章,神情焦急又?害怕,“妈,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说好端端你锁门,把我吓得够呛,我这反抗意?识就上来了。” 段华章看着陆可为戏精上身一样表演,心?里:我信你个邪。 还小时候绑架过?张嘴就是满口谎话。 陆可为仗着他?.妈不会戳破他?,又?晃悠到老夏跟前,“老夏,那同学怎么样了,人没事?吧。” 老夏还真没看出来陆可为的演技,段华章却是没眼看了,沉着脸手指门外,“你给?我出去站着去。” 老夏还劝段华章别?生气?,男孩都调皮,这事?说到底还不赖陆可为。他?就是手快,手重了些。 段华章满嘴话噎在嗓子里,不知道张嘴说什么。 她想说,这事?一准全赖陆可为身上,他?就是欠,没事?找事?。 段华章只能给?班主任道歉,说陆可为不懂事?。男同学那边她会亲自过去道歉,还会和对方家长沟通,所有医疗花费她都承担。 段华章态度很好,这边两人刚谈完,陆可为探头?进来,“老夏,妈你们谈完了吗?” 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教室,书包都背在身上了。 站在两人跟前,把书包往上颠颠,“老夏你平时对我挺好,这事?我可不能让你为难。这事?影响不好,我先回家避避,反省反省。正好那同学在医院,我得亲自上门道歉才显得有诚意?啊。” 态度恳切,理由充分,说完往段华章身边站站。 陆可为自己把自己处理了,老夏想想也是,毕竟人伤了得道歉。 陆可为顺理成?章的坐着段华章的车回家了,一上车,就把书包扔边上去了,翘着二郎腿,往后一靠,“妈,我先不回家,你把我送阿圆那边吧。” 出了学校,立马原形毕露。 段华章看他?就来气?,“陆可为,这种把戏什么时候到头??你觉得小伎俩还能使用几次?” “妈,我不想上寄宿了。”他?也没想到阿圆会从东山市过来啊,措手不及,还不如原先学校呢。 这寄宿学校离家远,自己回去转公交都得好几班。 “由不得你。”段华章板着脸直接拒绝,转头?告诉司机去医院。 陆可为坐直身子,“先送我去阿圆那。” “阿圆忙着呢,你别?去打扰她,你自己说的,要去给?人道歉显示诚意?。”段华章怼回去。 “我管他?去死,他?兜里可装着一把折叠刀呢。”你看,他?先下手还是对的,保不准打起来他?身上得挨一刀。 但是抗议无效,司机听段华章的。 “陆可为,很男同学打架这事?先放下不说。但是你对待女生这件事?,我必须说一下。”段华章觉得陆可为这种行为很不像话,某些程度会伤害女生自尊心?。 见不了阿圆,还得去医院道歉,陆可为这会心?情很差。 “我怎么了?我防微杜渐,永绝后患。” 段华章瞅着陆可为那张脸,“你就不怕以后你喜欢哪个女同学,结果人家根本不敢搭理你?”说话说太满容易溢出来。 “我喜欢阿圆那样的女生。”陆可为倒是不遮掩。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49节 段华章微楞,不过却嗤笑?一声?,“阿圆那样的女生?阿圆会看上你这样?” “我怎么了?我长的多?好看啊。”陆可为自恋的很。 “你觉得阿圆肤浅吗?她看脸?” “陆可为,你在学校里嘻嘻哈哈的时候,阿圆正在为将来努力。她是停课,不是放弃学习。你和她一起上过补习课,你知道她的脑子有多?聪明。你现在看不到,等你察觉的时候,她早就把走?的很远很远了。”段华章庆幸陆可为眼光还不错。 还喜欢阿圆那样的女生?不就是喜欢阿圆吗? 段华章讲的认真,陆可为难得没反驳,反倒是闭着眼睛在后面睡觉了。 她笑?了下,知道他?实际听进去了。 * 云海市天气?冷了,西?南市的人却还穿着短袖,短裤,脚上穿着塑料拖鞋。一样的月份,这边还是三十度的高温。 西?南市是个临海城市,他?周边有很多?岛屿,有些岛屿开发了适合旅游。有些岛屿却偏僻了些,面积也不大。 猫耳岛就是,远离大陆,虽然?生态环境非常好,但是面积小,没有旅游开发,整个岛屿大概人口在五千多?人,还很原生态。 进出岛屿只有坐船进出,这里的人朴实友善,偶尔有摄影爱好者?过来拍摄,他?们也会高兴接待。 郑雁鸿新书签售会结束,二话不说收拾行李就买了车票去西?南市,兜兜转转,又?租赁一艘小船去猫耳岛。 猫耳岛一周有一趟来往船,岛上办事?,需要采买什么的就会坐船出去大采购。 其他?时间想出岛,就要打电话联系船户过来,来往费用很高。 郑雁鸿这样进岛,实际要付给?船户往返的钱,也就是两倍。不然?人家不接,会亏本。 猫耳岛从外面像是猫的两只耳朵,两头?有海拔不高的山,这里居住的并不算集中,有两三家住的近些,也有十来户并排建在一起,也有单独建在一处的房子。 这里风景好,蔚蓝的天,湛蓝的海,空气?清新,郑雁鸿一到这觉得心?旷神怡。连着吐纳好几口,好似把外面浊气?都清空了一样。 她实在是不喜外面繁华应酬。所以新书签售会一结束,她拎着行李跑了。 岛上的居民她都熟悉,都会打招呼,热情的还会把晒得鱼干,刚采的海带,贝类拿来送她。 郑雁鸿不要,直奔着猫耳岛一处垂钓口,石头?路坑洼不平,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背影佝偻的老头?,带着一顶草帽,正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水面漂浮物。 郑雁鸿悄悄走?到老头?跟前,往水里鱼篓里瞟了一眼,“老头?,今天收获不行啊,啥也没钓着。” 老头?像是打瞌睡一样,听着声?转过头?来。 草帽下一头?银丝,瘦削的脸,带着一副厚厚眼镜,身上灰色的短袖打着布丁,但是干干净净的。和蔼面容上,一双深陷有神的眼睛,脸上皱纹刀刻一样,却显得格外坚毅。 老头?气?质出众,浑身自带一种老知识分子的书卷味。 手推着眼镜,看着人笑?了笑?,“我说今天这鱼怎么不上钩呢。有人注定没口福哦。” 郑雁鸿看看天,半蹲下,“还钓吗?说不得我运气?好,继续钓,鱼就来了。” “不钓了,坐船难受不?回家歇歇去。”老人看了眼郑雁鸿背上的包,站起身收鱼竿。 老人瘦瘦高高的个子,微微弯着背脊,不慌不忙的收着鱼线。郑雁鸿坐船晕船,坐车晕车,这会脸色苍白的很。 “我还行能忍住,不至于晕头?乱晃。”说着去把鱼篓提上来,里面有两条巴掌大黑石斑鱼。 一手提着鱼篓,一手拎起小椅子。 郑雁鸿问起老头?身体情况。 “硬朗着呢,你姨也好,最近还惦记你呢。” “我上次拿过来钙片吃完了没?我姨容易忘事?,老头?你得提醒她,还有膏药片,脚疼腿疼,哪疼贴那。” 老头?听着笑?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走?街串巷买药膏的呢。都用着呢。你姨还均给?别?人用呢,都说用的好,让你帮忙带些回来呢。” “就那点东西?,啧啧啧。” “回头?你说她。” “老头?,你别?坑我,还指着我姨给?我烧饭呢。”郑雁鸿不傻,老头?还挺会算计。 被识破的老人哈哈哈笑?着,也不恼。 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一处小院子,主房不高,进了院子里面收拾的非常干净。院子中间摆着一组晒架。 屋里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头?上是渔岛女人常用的方巾,能防晒,遮挡太阳光,还能把头?发扎进去。脸部轮廓很美,眉眼间显着苍老而忧郁,她眼神是沉静,却也是忧伤的,她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像是被泪水冲灌出来的,见到丈夫身旁的人,眼里投入一丝光,浅浅笑?着,“怎么没直接过来,背着包多?沉啊。” “不沉,里面就几本书,几件衣服。” 后面老头?刚放下鱼竿,听闻有书,好奇的问了句,“都带了什么书啊。” “是我写的书。”郑雁鸿带着新书还有几本自己想看的书来小岛素净素净。 老头?一听,摆摆手,笑?言,“那算了,不看不看。” “老头?,我的书在外面可是畅销书,书迷都排着队来买。” 白靖远笑?着撩开门帘走?进屋里,就是不信。 “姨,我姨夫这什么意?思?他?质疑我的能力。”郑雁鸿挽着姨妈手臂告状。她自小算是在姨妈姨夫身边长大的,要不是后来出了事?,可能会一直跟着他?们生活。 唐艳秋拍拍郑雁鸿安抚她,“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主房是三间,中间堂屋算客厅,摆着桌椅板凳。右边是卧室,左边一间比较讲究,门上还贴着一副小字,“束身自好,优游卒岁” 郑雁鸿敲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 走?进来,看屋子里的陈列是一间书房,有个简陋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几本杂书,一面墙上糊着报纸,一面贴了张褪了色的世界地图。 郑雁鸿记忆里,家里很宽敞很明亮,老头?那个时候也年轻,文质彬彬的,也有一间书房,还有一面墙的书,厚厚的,上面全是看不懂的字符。 老头?还有一张枣红色的光滑水亮的长桌子,桌上有个笔筒,里面插着很多?钢笔...... 现在,老头?手里掐着一根削了半截的铅笔,手底下是手工缝制起来的粗糙黄纸本。 那黄纸表面粗糙,一页页像小学生的作业本。书架上已经摆放了一排这样黄纸本本。 郑雁鸿知道,那实际是老头?的日记本,或者?记事?本。 坐在老头?对面,看着手里那半截铅笔,郑雁鸿无奈至极,“送你钢笔,圆珠笔都不用,送你日记本也不用。这铅笔哪里好,时间久了受潮笔迹就淡了。” “淡了就谈了,一个糟老头?的记事?本留下来让人看着徒增笑?话。”白靖远看的透彻,也不在意?这些。 老头?有一手好字,写满一页合上再把黄纸本放在架子上,转头?问起,“你说的书呢?” “不是说好不看吗?” “总的看两眼写的什么吧。” 郑雁鸿把包里书全拿了过来,自己新书递给?老头?,又?把几本书放在桌子上。有两本书很新,还带着塑料封皮,《几何原本》《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这两本书一放下,老头?瞥了一眼就挪开了。 两个人各看各的书,唐艳秋做饭很快,招呼两人出来吃饭。 非常简单的小岛家常便饭。 唐艳秋手艺算不得好,郑雁鸿和白靖远两人得捧着,说不好吃,人家会撂挑子不干。 吃饭的时候,郑雁鸿说自己外面趣事?,老两口边吃饭边听。 “他?们说我嘴巴毒,难道我说的不是大实话吗?”郑雁鸿觉得自己说的很好,对人认真,就这还被人批评,说让她圆滑点,人都喜欢听好话。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理是这样,但是也得顾忌点。”外甥女的性格,唐艳秋知道。 “姨你是不知道,我在东山市有一场新书签售会,我遇到砸场子的了。”郑雁鸿到现在都记得那事?。 老头?一听来了兴趣,抬头?问,“什么砸场子?” “我遇到一个破小孩,穿着一身校服,初中生的样子,能过来的应该都是我书迷才对吧,她不喜欢我的书,我这边新书签名,她在旁边撕我的书。” “霍。”老头?惊讶一声?。 唐艳秋皱皱眉,“小孩有些极端啊。” “可不是,我都快被气?死了,撕的一地都是纸片子,狂傲的很。初中生十几岁吧。”郑雁鸿自动省略一些不必要的。 “她为什么撕你的书?你肯定干什么了?”老头?笑?笑?。 郑雁鸿说了句,“可能我书里有些情节惹她不喜吧。” 唐艳秋:“你在这住些日子?” “嗯,住些日子。有几所大学给?我发来邀请,希望我去当个大学讲师,还有几家杂志社希望我能给?他?们写稿。”郑雁鸿还在考虑中,都没答复。 “说到杂志,我记得以前比较出名的文学杂志《新树》” 郑雁鸿听到,咽下食物说,“我知道这个,来小岛前我才听一个前辈讲,《新树》杂志似乎要举办一个新颖的作文大赛。听说《新树》还邀请了全国十几所大学主办,传闻作文大赛评选人都是如今知名作家。像叶青,田文,宋明荣,霍利等等这些不算,还有那些大学里教授们。” 白靖远听后,笑?着说:“这阵容可以啊。” 郑雁鸿看老头?感兴趣,也愿意?多?说些。姨和老头?蜗居在这个小岛上,说是想要清闲养老,实际她心?里都知道,老头?和姨心?里有个坎,迈不过去了。 想在这个素净小岛上了此残生,活一日是一日。 唐艳秋静静吃着饭,她对外面的人和事?都不怎么太上心?。 * 再说云海市这边, 宋明荣算是见识到什么是脸皮厚了,周方圆就是。那股混不吝的劲,那股不在乎的劲,管你说什么,她主打一个无视,不在意?。人家该干嘛干嘛。 宋明荣还是头?回见到这样人,说实话他?心?底有些烦,更多?的是佩服在里面。 原本他?出门,她一定会跟在后面。结果他?刚推门迈出一只脚,她扭头?看过来,笑?着打招呼,“老师你出门啊,现在外面起风了,你带个围巾比较好。” 听着还挺贴心?,瞅了一眼她看的书,眉头?紧皱,会有人抱着英文字典看的吗? 脚边放着保温壶,宋明荣可是知道的,她天天提着空水壶过来。到他?家就敲门要热水。 在他?家门口也不多?呆,晚饭前人家走?人,说是晚上有补课老师过来给?她上课。 从段立东那里知道,这孩子不上学了,在家里补课。 宋明荣下楼,周方圆没有要跟下来的意?思。又?自知之明,一是外面天冷,二是她腿脚走?路慢,跟不上百搭。 宋明荣一走?,刘奶奶立马敞开门,招呼周方圆进来。 “快进来,快进来。”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50节 周方圆一进来,刘奶奶嘘寒问暖,背地里开始念叨老伴臭脾气?。 “奶奶,是我没达到老师的心?里标准,你看我这属于强迫人的,老师心?里肯定烦我。”周方圆心?里都懂,笑?着说,“不过,烦着烦着就习惯了。” 刘奶奶乐的不轻,她挺喜欢这孩子。心?里门清什么都知道。能拉下面子,坚持做自己的,在她看来,这孩子能行。 而且,她喜欢这孩子的一双眼睛,明亮有神,闪着光,里面有一种拼劲,天不怕,地不怕,向朝阳一样升起。像瓦砾下冲破土的嫩芽,悬崖石缝间扎根小树苗,浑身上下有股韧劲,折不断,压不弯。 小宋老师期间回家一趟,看到周方圆在她家门口惊讶不已,听说原由后,临走?冲她举举拳头?,“加油。”心?底倒是有些可惜的。 当时补课的时候,周方圆数学天赋惊人,她还以为将来会走?数学这路子。 不过人生无常,她知道周方圆是个聪明的孩子。 宋明荣最近喜欢和段立东碰面,小公园一处,铺着灰色砖面。不少人提着小水桶和大毛笔,在那里练字。 路过的人好奇的还会上前看两眼,有同行能看出门道,一脸欣赏站边上看。 宋明荣抢了段立东的水桶和毛笔,边写边说起周方圆的事?,“她在我家门口坐着呢,这法?子不会是你教的吗?” 段立东哭笑?不得,“天地良心?。” “我如果一直没反应?你说她会坚持坐多?久?”宋明荣心?里好奇。 “方圆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一个法?子不管用,自然?会换。”段立东歪头?欣赏着砖上的水字。 宋明荣停下,“她坐在我家看书,我见她看英文字典,还看数学书,名著也看。也不见她写个什么拿过来给?我看看。” “她哪有空写东西?,她晚上补课,还要自学课程。她那个...外婆还要求她学书法?,学画画呢。”段立东也只最近才知道的。 段华章私下和他?说,她觉得于蓝妈妈精神方面不对劲,明摆着她对待阿圆有股执念。 让阿圆学写作,学写字,还学画画。口头?上说是要培养阿圆,可段华章觉得更是某种泄愤报复一样。 贪多?嚼不烂,一下子让阿圆学这么多?? 宋明荣也算知道周方圆的身世,听到这些不禁发问,“孩子都不会累?不想出去玩一玩?” 这都把段立东问愣住了。他?一直都把方圆当成?一个独立的,成?熟个体看待,可实际她才十几岁。 恍惚间想到,之前华章说的话,阿圆活的太累了,但是她自己习惯了这种负重前行的重担。你突然?把这种重担取下来,她会不适应,也会不知所措。 段立东看着宋明荣想了想说,“大概从她有记忆起,就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累,不能玩,她可能已经忘了这些。” 说完这些,段立东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听说杂志《新树》要举办一场新颖的作文大赛,面对全国征稿?” 宋明荣点头?,“对,这个作文大赛目的在于发掘全国文学青年,打破现有体制的应试作文,求真,创新,打破旧观念,冲破传统,解放僵化思维......,” “看来文化界和教育界还是有清醒的人在的。” 宋明荣被邀请当评委人,他?其实并不感兴趣。 段立东忽的看了一眼宋明荣,“你准备什么时候指导方圆?” 宋明荣没说话,他?知道段立东还有后半句要说。 “你如果实在不愿意?,我帮她找找其他?人。方圆很聪明的,韧劲和毅力都有,虽然?她是目的性写作,与你的理念不同。但是她那份认真的态度是值得认可的。而且为了做这件事?,她是放弃了很多?东西?的。”段立东脸色严肃。 “看她在我家门口坐几天,你心?疼了?”宋明荣把水里笔塞给?段立东,不写了准备回家。 “是,如果你真的见过她以前的生活,是不愿见她脚下还有障碍存在的,只希望她顺遂,做自己想做的事?。方圆为了她母亲选择写作这条路,我又?认识她的母亲和外公,大抵是要帮助她的。”段立东今天见宋明荣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第111章 周方圆很忙。 苗银玲恨不得她睡觉的?时间都用上。她看似悠闲的?每天去宋老师家门口报道, 实际她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和苗银玲之前的?关系更像是买卖雇佣关系。苗银玲无疑是个苛刻压榨的?老?板。尤其薪资还是一次付清,更是可劲的压榨。 光是补课老师就四个。周一到周四?晚上7点?到十点?,每天不重?样。 白天要去文化宫学习书法和绘画。 从周方圆接过那张银行卡,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估计在苗银玲心里她目前算是个趁手?的?工具, 绝不算是个人。 苗银玲如果当她是个人, 估计会忍不住想弄死她。 如今作为一个趁手?的?工具, 还不时的?感受都那双仇视的?目光。 她不讨厌学东西,书法和绘画这?两项是她死去姥爷的?特长,学就学吧。 书法和绘画都有专门老?师教,但是写作呢? 苗银玲只?是拿来很多书, 现代?文学,古典文学,海外的?名著,甚至还是英文版的?, 规定时间让她看。 时间压得死死的?,似乎连喘气机会都不想给。 * 陆可为学校打了?人,段华章把他从学校里带出来。医院也去了?,见到了?男同学的?父母。 男同学脑袋上裹着纱布,躺病床上正挂水呢。 段华章领着陆可为进来道歉。 男同学父母也从老?师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看着儿子脑袋砸的?冒血, 心里却直憋屈,只?能干巴巴的?和段华章客气。 嘴里说:“没事,都是男孩调皮。”妈的?, 你家儿子下?手?可真?黑,差点?把我儿子脑袋砸漏了?。 段华章还是懂察言观色的?, 对方嘴上这?么说, 可脸上神?情却是不怎么舒坦的?,只?能拽过陆可为过来, “赶紧给人道歉。” 段华章态度很好,说了?医疗花费和营养费什么的?她来付。 能上一年学费那么贵寄宿制学校,谁家差那点?费用? 陆可为在人前还算有人样,没给段华章找事,说让道歉就乖乖道歉。“叔叔,阿姨,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那什么我小时候被绑架过,见人关门心里就害怕。当时厕所就我一个人,同学看到我面色不善,转身就关门。而且.....他口袋里可藏着一把折叠刀呢。” 段华章无语的?把脸转向一边,绑架?他小时候陌生人见他可爱,想摸摸抖抖他,他见鬼一样嗖的?跑了?。你敢摸他脸,他狠踩你一脚,背过身扣鼻屎转头摸人衣服上,要不就是唾沫。 陆可为小时候死难缠小孩,猫狗嫌弃,除了?一张脸和可爱边都沾不上。 和人家父母道歉完,又?赶紧到病床前道歉。 床头柜子有盘苹果,还有一把水果刀,他多贴心啊,嘴里道着歉呢,一把抄起水果刀,举起看了?看。 段华章和男孩父母正尴聊着,猛不丁看到,都吓一跳。 下?一秒陆可为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同学对不起啊,我手?重?了?点?,你别生我气啊,我也是才知道,你喜欢你们班xx。她就给我写封信说要交朋友,我拒绝了?啊。信我都交给班主任,我可不早恋的?。” “我没答应她,就跑来问我为什么?我都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她一说我才知道。”陆可为表情生动,一会看着床上男同学,一会低头削苹果。他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饱满,一双手?分?外好看。 “不过,你怎么喜欢她啊,长得也不好看啊。”陆可为一副真?心实意劝说模样,“就为了?她,你跑来找我麻烦?还带着刀呢?怎么你准备捅我一刀?这?可不行啊,我给你讲啊,我不早恋的?,那女的?还没我好看呢。而且我怕痛,还是家里独生子,你给捅坏了?可怎么办。” 说完扭头看向那边男同学父母,“叔叔,阿姨你们可得管一管啊,他想早恋,还随身带刀行凶,虽然都未遂。” 说完,苹果也削好了?,想塞给男同学手?里。可男同学瞪着眼睛一副不接受的?样子。 陆可为直接咔嚓一口,塞自己嘴里,伴着咀嚼的?声?音道;“这?还生我气呢。” 段华章见陆可为这?样,长话短话,把人拽走了?。总之道歉也道了?,需要他们做什么,她这?边也愿意,毕竟是她儿子把人砸伤了?。 出了?病房,陆可为苹果扔垃圾桶里,嘴里呸呸两下?。 “陆可为,你就不能不给我惹事?”段华章气的?在前面走的?飞快。陆可为生怕自己被丢下?,紧跟着,嘴里还不断狡辩着,“妈,你这?是不讲理啊,还是我不是你亲生的?。难道你想看我躺在病床上,被人凑得奄奄一息样子?” 段华章头也不回的?说道:“真?要那样也行,我也试一下?别人找我道歉的?感觉。” “那还是算了?,皮肉疼的?是我。道歉就嘴皮上下?碰碰,没一两重?。”陆可为头脑清醒的?很。 “陆可为,为什么这?样的?事都发生在你身上?你不自我检讨下??” “我生的?好这?件事,从根上来说也怨不得我,龇牙豁嘴不是没那基因吗?”陆可为还笑呢,他爸都快四?十了?,还能找个刚大学毕业的?女朋友呢。 虽然有钱也是一部分?原因。 段华章见他根本没反思,还笑呢,心里更是气的?一股火乱窜。 “陆可为,你出国念书吧。”一点?的?不省心。 陆可为一听立马上前挽住段华章的?胳膊,“妈,别介啊,国外多乱啊,你看看国外报纸,小学生手?里说不定都有枪呢。咱这?撑死一把水果刀,捅多少?下?,都不及那边一梭子。刀伤还能撑口气,说不定咱母子俩还能交流两句肺腑之言。搁在那边,你接到电话那会我都凉了?。” 段华章听他胡扯,一把推开他,“你少?贫嘴,陆可为你不能在这?么下?去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妈,我知道你忙,可有时候架不住有事摊身上啊,你看这?次?女生给我写信源头也不赖我。” “你不交给老?师,圆滑点?拒绝女生还能有这?事?如果是阿圆给你写信,你会直接当面说,你长的?也不好看这?样的?话?”段华章真?动了?送陆可为出国念头。 听后,陆可为瞪直一双大眼,“我眼睛又?不瞎,阿圆长得多好看。” “就打个比方,如果那女生是阿圆,你要拒绝你就没有别的?措辞?”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故意的?。 “妈,这?比方我连想象的?空间都没有,阿圆想交朋友会给人偷摸写信?还折成心形?那你肯定不了?解阿圆。” 段华章冷冷注视陆可为。 陆可为本来还想嬉皮一会,这?会看他.妈变了?脸色。跟着撇撇嘴,“好了?妈,我错了?行吧。赶紧送我去阿圆那边,我保证今后不主动惹事。” 保证的?话,段华章听得次数不下?十来遍。 * 陆可为好不容易从学校出来,他怎么都得拖个一星期在回去。 段华章把陆可为放在阿圆租赁的?小区,掉头走了?。 她也看出来了?,所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陆可为在阿圆跟前听话的?很。 回去的?路上,段华章手?撑着额头思考,想着想着不由得就笑出声?了?。 想到陆可为的?话,想到陆可为在阿圆跟前的?样子,这?算不算提前暴露了?痕迹? 不过,越想越觉得有趣。 陆可为张嘴阿圆,闭嘴阿圆,可阿圆那边就是一块磐石啊。一门心思扑在学习道路上,根本分?不出一丁点?旁的?心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越想越忍不住笑出声?,轻掩着嘴唇发笑,陆可为这?一头撞石头上了?。 想想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想着陆可为吃瘪,难受的?样子,段华章内心竟然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可惜现在年龄小,陆可为自己还模模糊糊的?。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51节 * 陆可为背着包敲响阿圆家的?门。 给开门的?是钟慧娴,她有家里的?钥匙。奔着赎罪心理,她想在活着的?时候多弥补弥补。 知道周方圆要在云海市住下?,她欣喜的?一.夜没睡着。她实在不理解苗银玲的?想法,人生都过大半辈子了?,身子半截入了?土,于蓝也不在了?。和她有骨血关系的?还有谁? 国外那两个寻常电话都不打一个,关系疏远的?厉害,又?远远隔着海洋,寻常一年都见不着一次。 国内亲人扳着手?指头算,也就眼前这?一个。 过节的?时候看她孤零零抱着于蓝的?照片,也觉得可怜。 但可恨起来也让人受不住,怎么就有人的?脾气会这?么倔。脑子里那根筋到底怎么长的?,为什么就转不过来弯呢? 钟慧娴实在想不通。 周方圆实打实于蓝的?亲生孩子。彼此唯一的?亲人却仇敌一样。明明还有另一种相互依偎相互亲近的?关系,偏偏非要弄成死敌一样。 实在是想不明白,钟慧娴也不管了?。但是周方圆住在云海市,她也没事。几年前的?病好了?没犯过,身体有些小毛病,问题不大。 她之前照顾苗银玲,现在她改成照顾周方圆。她就过来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之类的?。 钟慧娴看着周方圆学习,其实有点?心疼的?,苗银玲心太狠了?,哪有这?么学习的?。 陆可为进来,把书包放沙发上,望了?一眼书房,“在学习?” 钟慧娴做好饭就要走了?,收拾收拾自己东西,站在门口穿外套,“学习呢,几个小时候水都没喝几口。” 钟慧娴走了?,陆可为在屋里晃悠一圈看看这?,看看那。正闲着无聊的?时候,书房传来动静。 周方圆出来了?。看到陆可为明显愣住,咦了?声?,“陆可为你怎么在这??” “来看看你啊。”陆可为扬着笑脸。 周方圆笑了?声?,“不是休息日,你是又?闯祸让段阿姨接你出来了?。” 陆可为干笑,他就知道瞒不住。 阿圆实在太聪明了?。 厨房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你吃饭了?吗?” 钟慧娴每天会过来,一开始周方圆拒绝,但是她有家里钥匙,重?点?是拦不住,索性随便吧。 陆可为说了?句没有,便自动坐在餐桌上,可惜只?有一副碗筷。 周方圆起身到厨房里又?拿出一副,把另一边装的?满满的?米饭分?出一大半来,举着碗,“够吗?” 给陆可为问傻了?,“你吃哪碗?” 周方圆直接把多的?那碗推到陆可为面前,“吃吧。”徐万里也是这?个年龄,别人吃一碗,他得吃两碗才能饱。每回婷姐打电话过来都会抱怨一声?。说徐万里饭量自从练排球后,饭量更大了?。 抱怨归抱怨,婷姐也夸徐万里现在颠球都能颠半个多小时不捡球。 “阿圆,你等会也要学习吗?”桌上就两个菜,还全是素菜。见阿圆吃的?自在,陆可为有些食不下?咽,他自小挑剔,面前两道菜实在不咋地。 筷子扒拉这?碗,干吃两口米饭。 周方圆抬头,看他吃饭的?样子,直接帮他夹了?放碗里,“吃两口吧。” 陆可为皱着眉,真?够难吃的?。 周方圆吃的?快,放下?碗筷看陆可为吃饭,“你在学校惹什么事了??” “不是我惹事,是有人要打我,还把我关厕所,我敲了?下?他脑袋。”陆可为简单叙述。 周方圆笑笑,事可能是这?么个事,但绝不会这?么简单。“平白无故的?别人打你干嘛?” 说实话,陆可为单单这?个脸就能给他增加无限好感度。说他脾气好点?,对人友善的?话,身边应该不缺人围着。 但是换句段阿姨私下?吐槽的?话,陆可为连狗都嫌弃他,路上碰到,狗都掉头走。 “还能因为啥,嫉妒呗。”陆可为没打算说女生给他写信的?事,下?意识不想再阿圆面前说这?些。 周方圆想了?想,又?说了?句,“你在学校别太张扬,脾气温和点?应该会有一堆人愿意和你做朋友。” “他们愿意我还不乐意呢。本来学校就无趣,还要收着脾气和一堆傻蛋凑成堆?”陆可为自恋的?很,他觉得他的?思维和认知和班里那些人不在一个界限里。 他.妈总想他像普通人一样。 “那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初中三年?高中三年?都这?样过来?”周方圆顿时心疼段阿姨起来。 陆可为一听,放下?碗筷咧着嘴笑,“你来我们学校吧?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周方圆摇头,“我学籍在东山市三中呢,等期末我还要回去考试呢。” 陆可为一听没戏,耸拉着肩膀趴桌子上。他眉眼长得好,有些生动的?表情在他脸上做出来,效果更佳。这?会眼巴巴看着周方圆,唉声?叹气的?。 “段阿姨怎么说你的??” “我在惹事就把我送出国。”陆可为有气无力的?,想想初中,高中三年都要关在学校里,更觉的?生无可恋。 周方圆见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他。陆可为本身性格就是这?样,段阿姨肯定气急了?才会这?样说。 转头一想,“陆可为,你真?的?没有想做的?事?” 陆可为有些卷的?头发摇了?摇。下?一秒又?抬起头,眼里闪着好奇,“阿圆,如果你没选择写作,你将来想做什么?” 周方圆沉默了?,很认真?的?想了?。如果没选择写作,她会干什么? 毫无疑问,她会考大学。 考上大学呢? 周方圆陷入沉思,以前她的?目标就停留在这?里。考上一流大学之后呢?她将来想从事什么行业? 她把已知所有行业在脑海里过滤一遍,旁人会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自己喜欢的?。 她不是,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她都可以做,这?是她的?初衷。 在深切一点?,她先想到的?就是身边的?人。 周方圆眉眼认真?,她看着陆可为,“如果我没选择写作,我细细的?想了?,我大概会选择学法。” “学法律?” 陆可为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周方圆点?头,曾经老?吴那番话对她影响很深。这?个社会是不公平的?,普通人根本改变不了?某些潜在规则的?。 已知的?范畴内画了?个圈,边缘的?,透明,灰色的?她大概会想要摸清楚圈的?界限。 法是个好东西,那是规则的?界限。能报复,伤害,也能得利,或者救助别人。是伤人的?刀子,也是守护武器。 周方圆眼中有丝丝遗憾闪现,“如果没选写作,我会学法。” “但是阿圆啊,你不考虑计算机之类那些吗?”陆可为问。 摇头,她不感兴趣。 “可你数学好啊。”见过阿圆学习数学的?天赋,她明显更擅长理科这?一块。 周方圆没觉得数学好就会绑定将来要做什么。“数学好是成绩,这?和将来想做的?事没什么关系。” 听着回答,陆可为有种这?就是阿圆和旁人不一样的?地方。“学法感觉很麻烦啊,一听就要记很多东西,还是那种枯燥无聊的?东西。” 周方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世上哪有简单获取的?东西。”伸手?收拾碗筷。 陆可为抢先一步,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子,“在哪洗?” 周方圆指了?洗菜池。 陆可为洗碗去了?,周方圆站在后面看。 整个不熟练,水溅的?到处都是,水龙头还一直哗哗开着。两幅碗筷的?用水,都能洗衣服了?。 “你在客厅看电视?还是进书房?” 陆可为想都没想,“书房。”电视有什么好看的?。 书房,周方圆继续之前的?学习。 陆可为进来好奇参观一遍,他注意到了?桌上阿圆的?时间表,看完咂舌。 应该是阿圆自己制定学习计划,晚上学习,做练习册到十点?结束,十点?到十一点?看文学作品。十一点?之前洗漱睡觉,这?还没完临睡前记二?十个英文单词。 这?还是十点?之后的?。他记得晚上七点?到十点?是有补课老?师补课的?。 放下?时间表,又?看到书桌上摆放的?一摞一摞书。拿过来看了?几眼又?放下?,竟然还有英文原版。 数学练习册打开瞄几眼。不确定的?又?合上看看前面封皮,没记错的?话,这?都不是初中教程内的?东西,这?都学到哪了?啊。 以前一起补课他知道阿圆学得快,现在看已经明显超前了?。 周方圆没管陆可为,在她看来反正将来都要学的?东西,初中的?,还是高中的?,都要学的?为什么还要限制在某个时间段学? 英文教材的?书本上也是写写画画, “老?妖婆人让你学什么这?么多东西?”老?妖婆子是陆可为对苗银玲的?称呼。 周方圆头也没抬,“她说了?,既然没休学期末还要考试,那就别把名次掉下?来。”她上次月考是年级第二?,别掉下?来?不是一,就是二?呗。 好在一天二?十四?小时,出去吃饭睡觉透口气,每周几次书法绘画课,晚上补习课,其他时间她自己看着安排。 陆可为突然沉默了?,人就怕对比。他猛地就想到他.妈之前说的?话了?。 你悠闲自在的?时候,阿圆在努力。 你惹是生非的?时候,阿圆在学习。 你不知道将来做什么,阿圆已经在路上了?。 差距,很明显的?差距。 * 宋明荣脾气也倔,因着段立东那些话,他还闹了?脾气。本来还有些松动的?,如今正是拿住劲挺了?两天。 也就两天,想想没必要,自己想通了?。 推开门站在门口,冷着脸对着认真?看书的?周方圆说了?句,“你跟我进来。” 刘奶奶在一旁笑着冲周方圆使眼色,一起生活三十多年,还是了?解的?。 老?头这?是应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52节 宋明荣坐在椅子上,跟前周方圆站的?笔直,眼神?明亮,脸上神?情依旧。冷冷静静的?,不骄不躁。 就冲这?份沉稳,淡定性子,宋明荣都得夸赞一句。 “我从段立东那知道你些你的?事情,说实话,你和我的?写作理念是冲突的?。你目的?性太强,而我认为写作是随心,有想要表达欲.望,有写的?欲.望。 但我也不认为你就是错的?,我是对的?。从古至今文人雅士什么样的?都有,做皇帝也想当诗人,书法家也能当皇帝,当和尚,做乞丐的?野心大的?龙座都坐得。” 宋明荣看着周方圆笑了?,“既然有目的?,那就有目标,说说你的?目标是什么?” 周方圆面色平静,“我想获得常青文学奖。” “常青文学奖。”宋明荣重?复一遍,“国内大多数作家,也只?有一小部分?人获得。” 周方圆自然是知道的?。 “先不谈这?些,说说写作吧,你要我指导,但是现在我指导不了?你。知道为什么?” 周方圆蹙蹙眉,想了?下?,说:“因为我现在很差?” 宋明荣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段立东总说这?孩子聪明,他现在感觉到了?。单从说话交流这?一点?来看。 “对,就近代?以来,国内的?作家有一大部分?人,是没有经过严格的?中文教育,就获得作家这?个称号,他们的?作品受人追捧,书店畅销。这?类作家他们写作有很强的?个人风格。你,想要写作,想要成为作家,首要的?不是去写文章,是先练基本功。” “基本功?”周方圆不懂。 “在写作这?条路上,你现在是不会走路的?人,却想直接跑起来?你觉得可能吗?你能跑过田径选手??” 宋明荣看出周方圆困惑,给她解答,“你基础差,先学习语文,先把文字写通顺,把文字写明白,文字都写不清楚,写作就毫无办法。” 周方圆眉头深锁,“老?师,我需要做什么?” “去写日记,去观察别人的?文字,等你什么时候基本功扎实了?,再来谈写作。”宋明荣抽出一张纸递过去。 周方圆接过来,上头罗列了?很多书籍。 “学习也不能放弃,写作本身就是各种知识积累,日常生活积累,观察身边的?人和事,注意细节,学会总结和分?析。把这?些都写在你的?日记里。即使昨天下?雨,今天,明天也下?雨,同样都是下?雨总会有区别的?。” 宋明荣接了?周方圆老?师的?称呼,自然把她当成学生对待,也就自然而然的?留下?了?作业。 周方圆开始写日记了?,她也成了?宋明荣家的?常客,白天很多时候她会占据书房里一角。 她要抄作业,要做练习题。 宋明荣闲来无事也会凑过去看一看,见她钢笔不错,写出的?字看样是练过的?,但是有形无体。 等周方圆忙完,还会教教硬笔字写法技巧。 时间久了?,周方圆在宋家会留下?吃饭。偶尔周六日小宋老?师回来,还能碰到。 看到周方圆学的?东西,都惊讶了?。 指着数学练习册上的?题对着宋明荣炫耀,“爸,不是我说,就这?上面的?题,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你都做不出来。” 周方圆在小宋老?师眼里,那明显是走错赛道的?选手?。那就好比,游泳冠军,去练习跑步。 跑的?也不慢,体力也够,混在田径队里不咋显眼。 周方圆这?数学天赋走下?去,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结果现在跟她爸学习写作。 宋明荣接过数学练习册,“初中生的?数学题我会做不出来,还一晚上?”脾气倔不服输。 小宋老?师指着一题,转头叮嘱周方圆,“圆圆,你让他做,别给透漏答案。” 周方圆看自己书,宋明荣皱眉看数学题,看了?好几遍无从下?手?。 一个小时过去,把练习册放一边,嚷嚷着,“这?个肯定不是初中生的?题。” 宋明荣做不出来。 周方圆到点?就得回去,她晚上要补课。 小宋老?师见周方圆走了?,宋明荣主房里还有周方圆放的?作业本和书,她过去翻看翻看。 边看嘴里还发出一些声?音,宋明荣一旁写字被打扰,“你又?想说什么?” “爸,我大概知道圆圆不想待在学校里的?原因了?。”周方圆停课休学的?事都知道。 “什么原因?” “一个班四?五十个同学,总有聪明和笨点?的?,进度条不一样。圆圆是个讲究时间和效率的?人。她的?进度远远超过同龄人,她待在学校里虽然学习写作业,老?师眼里优等生,不过对她来讲是在浪费时间。” “但她也因此错过了?和同学朝夕相处机会。”宋明荣还没和周方圆谈写作更进一步话题,写作写什么,是写人。 “啊呦爸,我和你说什么,你都能续到写作上去。我是想说圆圆很厉害。你做不出来的?数学题,实际上高中生都要苦思一会。还有这?本书,你看看她的?注解?她只?是聪明的?选择了?适合自己的?学习途径。不然这?会她在学校只?能看着初中生课本。” * 周方圆跟着宋明荣学习,苗银玲有些惊讶。宋明荣是谁,她是知道的?。补课老?师那边也是隔三差五给她反馈信息。 无一不是夸赞的?话。 但是苗银玲并不买账。 偶尔来到租赁房,也是冷眼讥讽话多。 周方圆都直接无视。 * 云海市天气越来越冷,对于喜爱文学的?青少?年来讲,发生了?一件大事。 文学杂志《新?树》面对全国青少?年发出邀请,一场新?型的?作文大赛启动。联合众多所高校举办,要求参赛者年龄在二?十五以下?,作品五千字以内。与传统的?作文不同,这?是一种挑战旧观念,打破应试作文,反对千人一面,老?生常谈。 发掘文学新?青年,新?人才。培养文坛后继力量,引导今后文学向前,向新?发展。 各省市报纸,各文学杂志,各高校,中学都积极宣扬。这?是一种文学教育的?改革信号。 作文大赛评委人都是知名作家,以及高校中文专业教授。 可这?场大赛和周方圆没有多少?关系。 宋明荣直接说了?,周方圆想要参加新?树作文大赛,起码还要等三年。 这?句话,周方圆自动理解成她的?基础功要练三年意思。 宋明荣说这?话的?时候,有留意观察。 周方圆听后反应很平静,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至今为止他讲的?话,留下?功课,她都一一认真?执行。 没有急躁去试水,去证实自己能力,宋明荣很满意,不过不参加不代?表不能换一种方式参与进去。 他是受邀作文大赛的?评委人。 * 身上裹得衣服越来越厚实,陆可为周六周日放假回来,到周方圆这?边来,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东山市?” 周方圆愕然,她不记得自己又?说要回东山市啊。 陆可为拍拍书桌上的?练习册和作业本,“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你不得回东山市吗?”他记得之前好像是这?样说的?。 啊,周方圆忙的?都忘记了?,是的?,时间过得很快。 马上要过年,要期末考试了?。 陆可为提醒没多久,周方圆接到东山市初一二?班班主任陈丽红的?电话。 周方圆和身边人都说了?一声?,就自己收拾收拾,背着书包回东山市去了?。 东山市下?雪了?。 周方圆到了?校门口,门口传达室的?看门大爷还不让进。 打了?班主任的?电话才让进。 周方圆走进初一二?班教室的?时候,班里正在上自习课。大家都在备战期末考试,都在认认真?真?的?复习着。 只?听到教室前门一声?动静,有人下?意识抬头看一眼,以为是班主任过来巡查。 结果看到来人,还一愣。眼里闪着疑惑,寻摸着进来这?人是谁啊。 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带着帽子和围巾,身后背着双肩包。 这?人进来就往后面走。 班上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写作业,看书的?人都纷纷抬起头注视着。 班长龚文芳刚想询问一声?,就看到穿着白色羽绒服那人径自往教室后面走,一时看着忘了?说话。想看看那人要干嘛? 周方圆裹得严实,她没想到东山市会这?么冷。冻得她头皮发麻,冷风嗖嗖的?直往她脖子里钻。 进了?教室才暖和一点?。 一直走到教室最后面,最后排落单位置有个空桌子,只?不过上面放了?些杂物?。 第112章 周方圆走到最后落单的空桌子上?面, 伸手扯了?扯围巾,透口气。低头拍打身上?雪花沫子。 啪啪砰砰的声响,前排的, 还是后?排的, 都扭着头往后看。尤其是后?排的同学, 转了?一百八十度, 满眼好奇的打量着。 同桌的相互对视,“这?谁啊,走错班级了?吧?” 小?声议论?的时候,班长龚文芳站起身, 还没张嘴,就后面穿白色羽绒服的人,双手一撑,衣服上?抽紧的帽子一摘。一头长发半披在肩膀上?, 人微微一抬头,那清晰的五官轮廓,冷静的眉眼,随意的扫了?班级一眼,淡定无比解下双肩包。 班上?同学可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班长龚文芳要说的话都微张着嘴咽了?下去。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 可架不住印象深刻。 “周...是那个...谁来着。” “名你都忘记了?,叫周方圆啊,开?学月考当?时她?考年级第二。” “周方圆啊。” “她?怎么来了??” 大多数同学都忘记了?, 都以为那人退学了?。这?会冷不丁的看到人,都极为震惊。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53节 吴新月最蒙圈, 可反映也最快, 起身到了?周方圆跟前。眼神激动?的,害怕对方记不住自己, 笑着指指自己。 “吴新月,我知道的。”不等吴新月介绍自己,周方圆笑着喊出名字。 周方圆一开?口说话,她?昔日的同桌,孟庆林从旁边站起身,“嘿,老?同桌,你咋回来了?。”说着及有眼力劲的帮忙把空桌子的杂物清理处理。 后?面只有空桌子,孟庆林帮忙把椅子找过来。 “回来学习?考试。”周方圆实?际就是来参加考试的,班主任陈丽红说,她?没有走休学流程,虽然说停课。可哪个学校也不会让学生?停课这?么久。 只能说,周方圆请假这?事陈丽红以及学校,和家长走了?漏洞。 乡镇中学倒是有很多这?种,一般学生?上?学上?到一半途中不愿意上?了?。说是退学了?,但是家里还想要个毕业证。 初中毕业也比小?学毕业好听许多,大多会在初三期末考试那会过来考个试。 周方圆要是真是一般学生?,她?这?种长时间不来学校的,还不如宁愿休学,退学。 可周方圆实?际情况呢,她?不是来混毕业证的。 陈丽红后?脚进教室,看到周方圆已经安安稳稳坐在教室后?排看书呢。人稳稳当?当?的,倒是班级里学生?好奇的很,是不是回头看一眼。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几天时间,陈丽红以为周方圆起码会有几本看一看。 可她?书桌上?只有一个文具盒,还有几本原英文书籍。 陈丽红把周方圆喊出去。 两人一出去,班级里立马疯狂讨论?起来。 各种好奇,周方圆回来参加期末考试?这?么长时间不来学校,还能跟上?学校进度吗? 这?可是整个一学期。 期中考试第一名是重点班的学生?,然后?又经历月考,第一名一直都是十班的学生?。 教师办公室要比教室暖和许多。 陈丽红看着周方圆心情还挺复杂的,但是她?本人并不讨厌这?个学生?。 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怎么样?这?次期末考试全市统考,距离考试还有两天,可以临时看看。” “好的,我会找同学借书看看的。” “那就行,有什么事和我说一声。”陈丽红忍不住打量周方圆,光凭刚刚书桌那几本书,就莫名对周方圆充满自信。 吴新月当?时听说周方圆因为身体原因需要停课。她?心里充满遗憾。 她?回家给?老?爸说了?这?事,她?爸也安慰她?,不要太在意。只是眼神略略可惜,“没事,人和人讲究缘分?的,你心底给?她?祝福,像远行的朋友那样,希望她?一切顺利。” 周方圆来东山市,背着双肩包,带了?换洗衣服几本书就过来。食堂吃饭,和吴新月用一个饭盒。 晚自习吴新月搬着凳子和复习课本坐到周方圆跟前。好心的把课本借给?周方圆看看。 原同桌孟庆林就直接的多,拿着不会的数学题就找周方圆帮忙。 周方圆接过书本和笔,看了?一眼,圆珠笔刷刷的几下做完,看着瞪眼还蒙圈的孟庆林,笔尖指了?指中间连贯步骤讲了?一下。 孟庆林直接竖起大拇指,一个字牛。 什么一个学期没来,跟不上?上?的,都是屁啊。 晚自习结束,周方圆跟着吴新月回宿舍,两人睡一床。 裹着厚棉被,吴新月和周方圆说起她?走后?班级的事情。 徐博转学了?。 发生?那个事情之后?,他状态一直不太好。可能也是学不进去。其中考试的时候成绩已经滑到班级倒数里。 “不管是校内月考,还是期中考试,年级第一都是十班的......” 吴新月很想问问周方圆的情况,可又害怕问了?不该问的,所以一直都是在说班级,学校的事情。什么学校汇演,校内竞赛之类的。 短暂的两天很快过去,周方圆回来参加期末考试的事情传到别班。没引起什么动?静,好多人都忘记了?。 倒是十班的班主任在班上?提了?提。 期末考试全是统考,两天的时间。 周方圆到底是个什么水平,陈丽红也拿不准,但想着,以她?原先的底子,应该也不会考的太差。 考完试,周方圆直接回了?小?徐村。 胡玉婷早早接到电话,公交车到了?镇上?她?已经等在那了?。 虽然经常通电话,可见到人,胡玉婷激动?,喜悦的眼泪哗哗的。给?周方圆带了?厚外套,挡风帽子。 “戴上?,快戴上?,云海市肯定没有咱家冷。” 周方圆整个人裹得严实?,说话都有些费劲,喘着气,笑呼呼的,“刚到东山市下车,冻得我骨头嘎吱响,浑身打哆嗦。” 东山市整个冬季都要下好几场大雪,小?雪更是说不清。气温低,雪都没来得及化完,又披上?一层。 入眼的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空旷的视野,呼啸野风,这?景只能徐镇上?有,水库,河塘水面结了?厚厚冰,冰上?又盖上?一层雪花,那上?面不曾有人踩踏,整块的,洁白又平整,像块刚压要的豆腐。 胡玉婷还没开?店,她?把事给?周方圆说了?,“老?板脑出血人倒了?,送医院治了?一个多月,人是没事。可手脚有些不太行。店里样样都是重活,他也不能干,只能坐着收银,洗菜切菜什么的。” 周方圆静静听着,其实?剩下的话,看着婷姐蹙的眉头,她?心里早就猜到了?。 “哎,这?个时候咱也不能提辞职的事,有些不讲究不是。这?些年,老?板人一家对我都不错,咱也这?个时候撂挑子不干,那一家老?小?全指着羊肉馆吃喝,老?板家两个孩子上?学,当?初盘下的隔壁铺子,加上?装修什么的,手里也没几个。”胡玉婷看着大咧咧,其实?心肠很软,也最讲义气。 “咱们困难的那会,老?板爹还总给?我打包些剩菜,煮好的羊肉。做人得讲良心。索性你在云海市,徐万里还要在镇上?完初中,我就先在羊肉馆里干着。” 胡玉婷说完小?心翼翼看着周方圆。 周方圆深呼吸一口气,“你自己想好了?,那就做吧。” 胡玉婷呼出一口气,眼中闪过轻松的光。 徐万里排球练得有些成就的,与此?相比学习成绩那就没眼看了?。他在家的时候,干完家务活,就抱着球颠。 胡玉婷原本想着周方圆会留下来过完年再走,结果只在家里待了?两天。 苗银玲打电话话来,冷冰冰的声音,尽显讥讽。 “我花了?这?么多钱出去,一点成绩没看到,你还有闲心留在那破地方过年?” 周方圆背着包又回了?云海市,回去的时候双肩包明显重了?很多。胡玉婷没敢拿太多。老?汉大奶奶腌制的腌菜,搭配白粥馒头味道绝了?。 胡玉婷带了?自己制的香辣子,她?平时自己研究的。 还有一些干木耳,干鸡枞,野生?的枸杞,都用小?袋子装着。 东山市三中考完试返校,周方圆又缺席了?,人直接回云海市了?。 陈丽红看到成绩总分?排序表,看着第一列年级第一的名字,一直盯着好几秒。缓和还一会忍不住笑了?。 这?成绩,不愧她?和学校争取。 这?次期末考试,考完三中的数学老?师都在说数学试卷太难了?,超出想象的难。考完学生?个个喊着超纲,超纲。数学老?师也在背后?嘀咕出试卷的。 数学难,英文也难,学生?说听力部分?直接听不懂再说啥。 陈丽红看着总分?排名第一的周方圆。什么难?什么超纲?这?些再满分?面前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同一时间,重点班,十班的班主任,也看到了?成绩排名。 看到年级第一的名字时,愣了?下,忍不住笑了?。这?情况还真是....... 周方圆自己考了?多少名她?不知道的。班主任陈丽红直接给?苗银玲打的电话。 苗银玲听后?只是冷冷嗯了?一声,挂上?电话。 以至于开?学后?,东山市第三中学开?成绩总结大会,全体初一年级,整整十个班的学生?都知道,考了?年级第一的人叫周方圆。 她?因为身体原因缺席总结大会,倒是上?台发表演讲的是全年级第二的同学。 全年级第二的同学板着脸发表完演讲,之前月考,期中考都是年级第一的人。 虽然是年级第二,但是就成绩,总分?来看,和第一名的成绩是有史以来差距比较大的。 主要原因就是这?次超纲的数学试卷上?。 周方圆的名字这?次深深印入同年级里,以至于后?来东山市三中有学生?转来,都会经历一个奇怪现象。 月考,期中考,年级前十,还是前五十,经常变换顺序。可回回期末考的时候,年级第一的人都像是空降,冒出来的。 也因此?,这?一届初中生?直到初中毕业都在经历这?个奇怪现象。周方圆这?个只有期末考试前几天才能看到的人,总是牢牢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 不管过去多少年,也不管哪个班级在哪开?同学会,话题上?总是绕不开?那三个字的名字。 实?在是印象深刻。 * 周方圆回到云海市租赁房里,苗银玲已经在等她?了?。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只脚刚踏入门内, 嗖的一声,厚重的书本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如果再往前一点?,一点?砸中她的门面。 周方圆弯身捡起地上的书, 是她常看?的英文词典。 明明那么厚的一本, 扔得倒是力?气十足。 苗银玲的脸, 像是失控的时间阀门, 苍老很快。一头灰白的头发也懒的染了,一顶针织线帽子挡住了大把。脸皮松弛下坠,死死下压唇角周围更是滋生了无数条小纹路。 沉重,冰冷的面容, 一个苛刻,眉眼写满厌恶,像英文书里描写的恶毒老巫婆。 “宋明?荣有没有叫你写文章?” 周方圆距离二米位置站着,摇头。 苗银玲皱眉, “报纸,杂志上都在报道新树作文大赛,你知道吗?” 周方圆点?头,她知道。 “去?参加。”苗银玲语气冷硬。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54节 “老师说我水平不够。”宋明?荣的话周方圆记得,后半句是她基础功要练三年。 苗银玲听后, 霍得一下站起来,眼眸微挑,目光凌厉落在周方圆身上。 周方圆的身高几乎与她持平, 两人面对面站着,相互对视着。 “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你不用上学是为了什么, 如?果你只是现在换个地方学习没用的,按我必须按照我的方式来叫教你。”苗银玲视线落在周方圆手里英文词典上。 “我没忘, 是你操之过急了。我不认为你比我现在指导老师优秀。”周方圆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看?到报纸上铺天?盖地宣传新树作文大赛的宣传广告,看?到那么一流大学联办,大赛评选人又是众多知名作家,文学编辑,大学教授,那么多权威部门关?注着,能在面对全国征稿的文学青少年里脱颖而出,确实?一个很好台阶。 苗银玲迫切的想要这个出名机会。 但周方圆很冷静,也很清楚自身的水平。外面冰冷的天?气相反,新树作文大赛的启动,经过新闻,媒体报纸,杂志的大肆宣传,已经在全国范围引起了很多热爱文学青少年的关?注。 苗银玲却坚决,“写一篇文章去?投稿。” “你想让我试一试?但我不会写的。老师没允许的事已经说明?我水平不够。侥幸碰运气?你觉得文学奖也会是走运能获得吗?” 周方圆冷眼瞪视,“收起你那颗躁动的心,写作这条路没有捷径,也不存在侥幸和运气。我信老师,在此之前我都会按照老师说的话去?做。” 没有写作的天?赋?她就用刻苦,努力?,勤奋,她所具备的所有走下去?。 她从一开始就很清楚,选择这件事的本身就是一项长期坚持,学习。尤其在文学写作上,更注重积累,厚积薄发笃行致远。 她焦急,她也迫切,但是统统都要压下去?,要忍耐,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 苗银玲被拒绝彻底,气愤的离开了。 临走却甩给周方圆一张读书单子,“水平不够那就多看?多练,于蓝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喜欢看?书,一本本的,还会做读书笔记很观后感。” 留了个日期,周方圆明?白?这是她的作业。 坦然接受。 * 陆可?为考完试时间,人奔着周方圆家就过来了,扬言说要照顾阿圆。周方圆随便?他去?,反正她知道,陆可?为其实?做事有自己的分?寸。 起码不会打?扰她学习。 宋明?荣不会特意去?教授周方圆什么写作技巧,他对周方圆说,写作最重要的写,是有倾诉欲,是你无比想要拿起笔写出来的人和事。 宋明?荣还说,“国外知名大作家都说过第?一稿都是臭狗.屎。” “你的经历是你独有的,也必将成为你个人独有的写作风格。这是属于你自己财富。写作就是把曾经经历的人和事,大熔炉一样摘选需要的,创作出新的东西。” “学习语文是基础,古话有读书千遍不如?走万里路。阅读是最便?利的充盈自我经验的方式。但最客观最直接的还是真实?体验。走万里,我则是认为是走进群众,走进日常。写作离不开人,写作的人就要去?观察人,认识各样的人,也要和那样人打?交道,说说话。” 不管是宋明?荣还是段立东,总喜欢谈论文学史,从他们谈论中,周方圆最深感触是他们知识庞杂,远不是自己现在能触及的。 更加具有耐心。 过年的时候,周方圆没回东山市,她留在云海市和段立东,陆可?为一起过年。 最高兴的要数陆可?为了,过年期间他和周方圆约定,短暂的把学习放到一边。过年就要高高兴兴的。 总不能人家欢天?喜地的,自个在哪里看?书做题背单词,那多扫兴啊。 周方圆说可?以,反正一天?到晚总不能都在玩,想看?书总有时间的。 以前过年,家里都是阿姨准备年货,去?市场买菜,买水果,买瓜子花生。这些事,陆可?为一向不参与。 可?今年周方圆在,陆可?为主动请缨,年前这些事,以及大年三十的年夜饭都有他们准备。 段立东一听,大手一挥,随你们去?,便?彻底不管了。 段华章临近过年公司往来客户走动很多,几乎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饭局等着。夏志航更是,国内过年很多放假,但人家老外不是。人家没有过年的传统,夏志航飞国外去?了。 小女儿?夏佳琪也让保姆送到段立东这边。 三四岁的小孩,正是闹腾管不住的时候,家里上上下下哒哒哒一段摸索,小孩年纪小,十万个为什么已经开始了。 陆可?为看?到矮冬瓜就眼疼,拉起周方圆对着段立东说他们出去?商场咣咣。 矮冬瓜直接甩给段立东。 可?小孩一看?到哥哥姐姐出去?不带她,哭的撕心裂肺的,好似生死离别一样。 出了门,外面冷风呼呼一吹。 两个人冻的浑身一哆嗦。 周方圆把羽绒服拉链拉倒最上头,帽子拉绳收紧,红色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个圈。主打?一个严严实?实?。 旁边陆可?为看?到阿圆把自己裹得像个蒙面人,笑?指着,“阿圆,你这样出去?抢劫都没人认出来。” 周方圆看?他逞强,那嘴唇都冻紫了。 “只要暖和就行。”周方圆往前走,还不忘记问,“咱们去?哪?” 陆可?为学阿圆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戴上,收紧。双手插兜暖和一下,眼睛往前看?了看?,快走一步和阿圆并肩。他一手换作挽着阿圆手臂。 周方圆仰头看?他。 “地上都结霜了,路滑怕你摔倒了。”陆可?为个头比周方圆高了。 从认识开始,他个头就高。 周方圆裹着围巾说话瓮声瓮气,“那你可?要仔细了,摔了你赔。” 两个人凑在一起,倒是比各自分?开走暖和一点?。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不自觉说到徐万里和婷姐身上。 “婷姐暂时不开店了。她干活那家店老板生病了,她没办法直接走。”婷姐的性格,周方圆是最清楚的。看?似大大咧咧,说出嘴的话很不中听,但是心肠最软。而且别人对她好一点?点?,她会记在心里一辈子。 周方圆很明?白?,即使强迫她离开,实?际她心里不舒坦。 反而不如?让她还了心里那份情。再?加上徐万里还在镇上。 陆可?为听后忍不住撇撇嘴,他是想不通这里面的关?系的。“雇佣的关?系而已,我妈常说蝇头小利能收买人心,婷姐别是被那家店给算计上了。” 周方圆沉默。 “徐万里呢?”这一点?陆可?为是没想到的,有些惊讶。 “打?排球呢,上次电话里还说县里体校老师找过他呢。”这是好事,周方圆让他自己考虑完做决定。 他们不算小了,很多事都明?白?。各自都有各自的人生要走,谁能没办法给出答案。 周方圆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忍不住发叹息一声。好似人生轨迹这一刻转动起来。 那种做出选择后,齿轮转动卡兹卡兹的声,好想所有人都在奔着目标前进,渐行渐远。 总觉得一起生活的时间太过短暂,恍惚一下就错过了。 如?今各自为了自己目标在努力?。 两个人站在公交站台等公交车,车站里有一张特别大的新树作文大赛宣传海报。 激励的宣传语,庞大的联合举办方,华丽出众的大赛作品评委人,不少人站在跟前面看?着。 周方圆扫了一眼,便?背过身去?。 陆可?为说,“我们学校老师还说起新树作文大赛这个事呢。老师很支持。说是分?成三个组,高中生,初中生,以及二十五岁之下青年人。投稿过了,还有预赛,好的作品会在《新树》杂志刊登出去?,大赛之后还会把好的作品,获奖的作品刊印成册出版。” 周方圆听到陆可?为说了一堆,“我不参加。” 陆可?为纤长的睫毛眨巴眨巴,“为什么?” 苗银玲问她,她只说水平不够,宋明?荣没允许。 换做陆可?为,周方圆说,“如?果只是勉强过了初稿,侥幸入围,这种结果对我来说没用。今后还会有作文大赛,我也可?以二次,三次,如?果我参与四次终于获奖,你觉得这样的经历写在履历上好看?吗?周方圆参加过四次作文大赛,终于获奖?” 周方圆摇摇头,她绝不要这样经历。 陆可?为懂了,内心还有点?震撼,没想到阿圆对自己要求这么高。换句话说,她很清楚现在自己的水平。 公交车来了,前车一蜂窝的往前挤。 两人落在最后头。 等到两人上了车,哪还有什么空位在。 陆可?为一双大眼前后左右四处扫了一圈,他微微低头凑在阿圆耳朵跟前,小声说了句,“阿圆,注意配合啊。” 周方圆微微抬头,眼里闪着疑惑。 然后就看?到陆可?为冲她挤挤眼,人后双手松开抓环,眼睛半闭着,眉头紧皱着,身子没意识的往一旁人多的地方歪。 周方圆眼睛一瞪,伸手要去?拽陆可?为下滑身体。 “啊哟哟,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这事,快帮忙扶一把。” 陆可?为一张白?净脸,紧紧夹着眼皮,死死往下沉。 可?车里人多,靠在旁边人身上。 “搭把手,搭把手。” 周方圆咬住嘴唇没笑?,陆可?为被人搀扶着,虚弱喘着几口气,浑身无力?气的被人搀着。 “孩子你是不是哪里难受?” “闪点?空隙出来。” 周围人都往这边看?。 陆可?为有气无力?的眯着眼睛,他的脸本来就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这是难受的白?。 “头...头晕...一黑.....”说完还闭着眼睛,皱着紧眉头。 虚弱无力?的样子被他演绎的十足十。 就这样还不忘伸手,“阿圆,拉...拉我起来。” 周方圆半蹲着去?拽他。 “哎哎,你们过来我马上到站了,你到我这边来坐歇歇。” “学生,那边有座位,小姑娘你搀着你哥哥过去?坐一下。” 陆可?为仗着个头高,成哥哥了。 周方圆帽子没摘,只是上车后围巾松了松,这会低着头搀着陆可?为过去?。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55节 “谢谢啊。”周方圆道谢。 “没事,我马上下车了。” 陆可?为自己坐上还不行,身子还没劲的往下歪,就差靠在旁边人肩膀上。 “阿圆。”无力?的喊了一声。 旁边人还是很有眼力?劲,见状自觉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周方圆。“你坐吧。” 周方圆见陆可?为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呢,周围全是催她赶紧坐上去?,还说。“你看?哥哥难受的,小姑娘你赶紧坐上去?。” 周方圆硬着头皮坐上去?,陆可?为脑袋下一秒靠过来,枕在一侧肩膀上,脸朝下闭着眼,假装难受的睡觉。 “妹妹,你哥哥长得怪俊唻。”旁边站着女士打?量陆可?为长相后,对着周方圆这样说。 然后引来旁边关?注,还有人附和,“哥哥长得好看?。” 陆可?为歇息后,半睁着眼, “哟,你看?这睫毛长的,这双眼皮大眼睛,哥哥将来长大能当电影明?星呢。” 然后旁边开始说起长得像哪哪个明?星,聊到明?星,就说起最近火的电视连续剧。也不知道怎么的,公交车车厢里讨论起电视剧情起来。 周方圆一低头,就看?到枕在他肩膀上陆可?为,这厚脸皮的家伙还冲她眨巴眨巴眼,一只手藏在衣服后面,只有两个人能看?到,偷偷比了个ok姿势。 车厢里挺热的,周方圆把围巾取下来,直接给陆可?为裹上。主要是挡住他的脸。小表情多的,都当周围人是傻子啊。 陆可?为还在肩头蹭了蹭,自己找个舒服的位置。 到了市中心,陆可?为眼见着要自己蹦起来,硬是被周方圆按下,硬是搀着他胳膊慢悠悠下车。 两人一下车,在原地站了半分?钟,看?着公交车开走。 陆可?为忽的挺直背脊,狠狠伸直腰身,“我去?,可?累死我了,这一路做的我腰酸背疼,脖子差点?转不过来。” 边说着便?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转头给阿圆系上。 “陆可?为,你这是自找苦吃,站着一会也没事。”周方圆自己动手围好。 “那可?不行,人这么多,晃晃悠悠的再?让人挤着你绊倒你。没位置,也得想办法争取一下。” “可?谢谢你了,我情愿站着。”周方圆算是长见识了。陆可?为要是这样的,怪不得段阿姨天?天?被他气死。 陆可?为不以为然,“是阿圆你想太多,其实?我们算是做好事。你信不信今天?帮助我们的,给我们让座的人,一天?都会好心情。是我们满足了他美好道德上的成绩感。搞不好还会给周围人炫耀他今天?的助人为乐。” 周方圆不敢置信的看?着陆可?为,什么时候开始这脸皮长成这样的。 “陆可?为,你这是谬论啊。” “怎么会,他高兴是事实?啊。原因就是今天?做了好事。可?这契机是我给的,我让他高兴了一整天?难道不算做好事?你不能否认这世上总会有一种人,喜欢自我感动,自我付出。别人没了他会死,会难过,会活的不如?意。这种人为别人活着,我为自己活着。” 周方圆闻言笑?了,是对还是错本来就是相对的。 对陆可?为来说,他是做好人好事。 不在纠结,站在路边实?在是太冷了,拽了一把,“走了,先去?书店买两本书。” “又买书?”陆可?为皱眉。阿圆家里书架上满满当当全是书,现在还要买。 “嗯,就买两本,其他时间随你安排。”周方圆有两本书要买。 陆可?为无奈跟在周方圆身后去?了书店。 商场的书店在四楼,里面暖和,一楼黄金珠宝,二楼三楼服饰鞋子,四和五楼看?的,玩的,吃的。 四楼的书店很大,周方圆进去?就不管陆可?为了,自己沿着展架慢慢看?。在看?暑假上都在看?什么书。历史,经济,文学,工具书。 磨磨蹭蹭的,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过去?。 陆可?为在看?书去?找个椅子坐着,等的都快睡着才过去?催促。 周方圆这才奔着律法书籍那块过去?。 陆可?为跟着凑过去?,极小声问,“你要看?《刑法》?”周方圆手里正拿着一本《刑法》,一手拿着《民法》。 周方圆点?点?头,她其实?一直都挺好奇。 她打?算每天?抽空看?一点?,这算是个人爱好了。 陆可?为想到阿圆之前说的话,她想学法。便?沉默的看?着她拿着书到柜台付钱。 两本书挺沉的,陆可?为自动接过拎在手里。 买了书,周方圆扭头,“我没事了?剩下时间你想做什么?” 陆可?为一直都在等着这句话呢,听到后整个人的脸都在冒光,直接拉起阿圆的手,“今天?带你放松好好玩一下。” 陆可?为实?在见不得阿圆整天?都在学习,人都快学傻了。他记得这个商场里有很多娱乐项目呢。 第?一个溜冰场。 交了押金,换了鞋子。周方圆在边上扶着栏杆,陆可?为在场上热身呢,滑的那叫个自在。 自从车祸之后,身边所有人叮嘱她小心。她不能走快,不能跑,不能冲撞。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奔跑过得感觉了。 溜冰场上人很多,围栏外面有很多人看?着,陆可?为无疑是闪亮的那个。 他嗖的一声稳稳停在周方圆跟前,伸着手,“阿圆,我带你试一试,你不要用劲。” 周方圆不怕摔,以前小时候,冰天?雪地河面上结了厚厚冰,河边更厚,很多人去?边上滑冰,胆大的敢在上面骑自行车呢。 陆可?为拽着阿圆的手,慢慢地,阿圆让他松开,自己尝试着。 周方圆只能在边缘摸着扶手,尽管在陆可?为眼里这都不算滑。可?周方圆久违的玩的很畅快。 玩到满头大汗,直到时间到了。 陆可?为又带着阿圆去?玩眼疾手快,和他们打?对比赛的是一对情侣。年龄大概是二十岁上下。 周方圆是第?一次玩这种,听明?白?规则后,比赛一开始,她适应几下之后,后面全场都在看?她表演。又快,有准,又狠。没一会,周围聚拢许多人,震惊周方圆无比精准的手速,以及专注力?。 陆可?为本来捡漏的,因为阿圆这边滴水不漏,他反倒是清闲,坐过来看?阿圆一个人操作。 年轻情侣被阿圆虐的直夸厉害。 旁边更是有人起了挑战心理,直嚷嚷下局换他。 陆可?为看?着直接续钱接着玩。有的人又菜又爱玩,虐的嗷嗷叫,嘴里还嚷着再?来一局。 周方圆玩的从容淡定,不慌不忙,她玩的数据直接刷新了记录。接下来又换了几波人。结果无一例外。 最后反倒是陆可?为没了耐心,拉着阿圆走了。 “阿圆,你以前玩过?” “没,第?一次玩。” 陆可?为震惊了,脑子聪明?的人难道玩游戏都这么厉害。 周方圆笑?着解释道:“其实?这个比赛是有规律的,数学里有组合排序,一开始比较乱,但你观察一下,总结下就能找到里面的规律。” 两个人痛痛快快完了一上午,还在外面吃过午饭才回去?。 到家的时候矮冬瓜夏佳琪都午睡了。 明?显看?得出来,段立东被这样不轻,早上梳理整齐的头发,这会凌乱不少。 两个人权当没看?到。 下午的时候,宋明?荣打?电话来,叫周方圆过去?。 关?于新树作文大赛,宋明?荣没让周方圆参加,却也让她按照这届征稿标准写一篇文章。 周方圆听后,有些惊吓。 宋明?荣笑?笑?,“难得这次评选人有不少厉害作家,到时候见着,我让他们给我学生打?个分?。” 周方圆直接笑?了,说自己回去?就好好思考一下。 “买的书?” 看?到周方圆手里拎的书店袋子,宋明?荣好奇招招手。 打?开一看?也是惊讶了下,“你看?这个?” 周方圆点?点?头,“有点?好奇。” 宋明?荣还过去?,笑?着说,“过年活动多,你和我一起,见见,涨涨见识,也算给我做个伴。” 周方圆自然答应。 等到大年三十晚上,夏志航人还在国外,只打?了一通电话回来,说人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段华章直接带着夏佳琪在段立东这边过年了。 今年比较热闹,一向参与感不强的陆可?为,这次积极性很大。 春联是他和阿圆亲手写的,亲手贴的。 去?菜市买菜也是,提前研究了菜谱。 苗银玲这边,钟慧娴买了菜,买了糖果,该准备的都备上了。想着孩子都在云海市,那不得一起过个年? 房间里里外外收拾干干净净的, 前两年,她小儿?子也结婚了,自己找的,她棺材板都掏了。银行卡,存折当着两个儿?子面摆出来。一笔一笔的,余额就剩下领头。 以后再?有什么事,找她也有心无力?。 除了每个月那点?退休息金养活自己,日子也算清闲下来。 过年两边儿?子没个声,钟慧娴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直接到苗银玲这边,怎么着也算有个伴在。 苗银玲至始至终都不提周方圆。 眼看?大年三十,忍不住问了,“银玲,你看?大年三十的,要不要喊方圆来一起吃个饭?” 苗银玲却冷冰冰的眼神?看?她,“我的家为什么要喊她来吃饭?” “银玲!”钟慧娴叹息,说一千道一万,她理解不了苗银玲的脑子到底怎么想的。 苗银玲却转头看?着窗外笑?了,“我给了她一笔钱,她收下了。她答应我这辈子都不会在人前承认和于蓝的关?系,于蓝名声保住了。” 钟慧娴皱眉,她的想法不同,人都死了,还这么在意那些做什么? “那你让学写作,让她当作家为了什么?”钟慧娴这点?又不懂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56节 苗银玲转过身看?着钟慧娴嘴角噙着笑?,“她可?以是于蓝的书迷,于蓝的学生,于蓝的任何人,唯独不能是于蓝孩子。当她踏入写作这个圈子,她就是于蓝的书迷,学生,于蓝的招牌。” 苗银玲神?情柔和的,安静的,“将来,无论她取得什么成绩,她身上都会挂着于蓝的标签。有她在,世上就不会忘了于蓝。” 看?着这样的苗银玲,钟慧娴浑身下意识泛起一丝冰冷,肌肤上打?冷颤竖起一片鸡皮疙瘩。 钟慧娴皱着眉,脸上的苦涩难掩,“你真是自私到骨头里去?了,你能这么做无非是因为那孩子善良,她也爱于蓝。愿意放下去?守护于蓝的名誉。” “难道这不是应该的吗?于蓝可?是为她死的。”苗银玲的视线瞬间冰冷。 钟慧娴懒得和在她争执,摘下身上围裙,准备回自己家去?。 苗银玲也不在意,收紧身上的披肩,继续看?着窗外。 * 每逢过年,西南市这个时候气温平均在二十多度到二十七八度左右。来自各地游客就特别多,其他省市穿着厚棉衣棉鞋,这里人还是拖鞋,短袖,长裙,个别穿个衬衣的。 不光是气候适宜,还有蔚蓝的大海,浅黄的沙滩,每年都会有很多游客趁着过年放假来到这里。 站在猫耳岛的高处,经常能看?到远处海面上租赁的游玩船只。 这里居民都习惯了,偶尔还会带上岛屿上土特产登陆去?售卖。 不过买的并不多,毕竟饮食习惯不一样。 猫耳岛过年有个只属于本岛屿独有的过年现象,就是对海纳贡。 感谢这一年来大海给予馈赠,岛上的居民为了表示感谢,会用鲜花,猪肉羊肉摆上一个长案子,岛上每家每户放置一盘食品表示感谢。 长案就设置在码头口,会连续放上三天?。每天?早上九点?会有人叫海。这是一种古老传统仪式。用着本地特有方言,最后把所有食物?丢入大海,仪式算是完成。 白?靖远每年都会观看?这个仪式,他觉得神?奇的同时,也有一种厚重感。 这里的岛民傍海而生,靠着大海讨生活,会认得自己名字,以及常用的字,还会一些简单算术。但是这里人每一个都是浅海的高手。 这里六十岁多岁,还能下海。 白?靖远看?完仪式,往入岛口的望了一眼,便?背着手慢慢往家里走。在这里居住这么多年,岛上的方言也能听懂一些。 遇到熟悉的人还会用方言打?招呼。 一顶草帽,能从年头戴到年尾,身上灰色短袖也穿了许多年,布料糟了补一补又能穿一年。 过年,穿新衣,白?靖远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穿过新衣服了。 想想家里柜子里郑雁鸿给买的新衣服,回回买,回回气。 白?靖远还去?钓鱼口把他的凳子和鱼竿收了,今天?手气不行,一条鱼都没钓到。 慢悠悠的往家里,别家过年会贴个春联什么的,他家不贴好多年了。渐渐也都习惯了。 过年不过年的,也是一天?一天?过,没什么区别。 要是区别,也就是郑雁鸿会过来。 今年怕是不来了。 白?靖远进了家,洗手。 唐艳秋撩开布料出来,知道她想问什么,白?靖远摆摆手,“别等了,不来了,之前住了段发日子,怕是得等一段时间了。” 两口子坐在小木桌上,桌上简简单单的饭菜,静静吃着饭,谁也没言语。 往日也都这样。 “下午还去?钓口?” 白?靖远点?头,“等会把我身上这件衣服补一补,后肩头什么时候糟了一块都没注意。” 唐艳秋抬头看?了眼,“破的有些大了。” “没法补了?”白?靖远还挺喜欢这件的,领子质地硬阔,前头两个笔袋口,装点?什么东西挺方便?的。 “能,就是家里没同色的布了。”唐艳秋皱皱眉。 “无所谓,顺便?找个色。” “那行。” 吃完饭午休,外头日头大,这个时候出去?皮肤能晒伤。 正睡觉的时候,家里院里传来动静。白?靖远先睁开眼,轻轻下床走出去?。 “老头。”郑雁鸿带着太阳帽正在蹲在池子边洗手。 白?靖远被阳光刺的眯起眼,走进屋喊了唐艳秋一声。 下午,郑雁鸿也带着凳子,和老头一起去?钓鱼。 鱼篓上午白?靖远没带走。 两个人间隔三米,这一处背着山,风呼呼的吹得衣服嗖嗖作响。郑雁鸿向来喜欢把外面新闻趣事带进来。 老头目视海面,静静看?着漂浮,并不搭腔。 郑雁鸿说着说着突然闭了嘴。 白?靖远见没了声音,还诧异扭头看?了一眼。 却看?到郑雁鸿搬着凳子,拿着鱼竿过来,往旁边一坐,神?色端正严肃的看?着白?靖远。 白?靖远却无声转过头继续看?着海面。 “老头,我最近在思考新书。” “嗯 ”鱼凫动了几下,白?靖远提了提,鱼饵还在。 郑雁鸿微微蹙着眉,“关?于新书我有一个想写的方向。”停顿了下,再?开口,声音低沉,“姨丈,我可?以写......” 话没说完,白?靖远倏地起身,“今个不钓了,头有些不舒服,我回去?躺躺。” 郑雁鸿看?着老头快步离开,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挺直的背影何时弯了。弯的那么彻底,在没挺直过。 狠狠的呼了一口气。 今年的新概念大作文大赛,给了郑雁鸿勇气。 让她看?到时代在进步,也让她注意到整个社会都在蓬勃发展的同时,隐约的有股力?量在苏醒。人的思想在解放,新颖的观念在打?破僵化保守的传统。 整个文学圈子都在因为这场不限制题材,体裁,可?以自由发挥,创作的大赛震动。 来自全国各地稿件雪花一样邮寄过来。 郑雁鸿看?过几篇,非常的震撼。标注出自初中生,高中生之手的文章,已经让很多大作家震惊不已。 也让她清楚的意识到,时机到了。 郑雁鸿后脚跟着回来,放下鱼竿,鱼篓。唐艳秋屋门口对着太阳引着针线。 唐艳秋的视力?十几年前就不行了,这几年下降的更是厉害。郑雁鸿帮她引线,随手拿起篮子里那件晒得糟了的短袖。“姨,这还补什么,扔了吧,布料都糟了。” “你姨丈喜欢这件,补补还能穿。”唐艳秋眯着眼睛,开始补。 郑雁鸿看?着灰色短袖用一块白?色布料补,实?在没眼看?。 “姨,老头在书房?” 唐艳秋嗯了声,针太细了,手捏着发抖。 郑雁鸿抢过去?放边上,“姨你歇歇吧,回头我给补。我找老头说会话。” 敲了敲木门。 里面没有应声。 继续敲了几下。 还是没人硬声。 “老头我进来了。”郑雁鸿门口喊了一声,停留几秒,才推门进去?。 人一进去?,随手带上门,转身站定的时候,满口的话突然噎住了。 脚上突然灌了水泥,变得沉重起来。 老头坐在木桌前,对着一把破烂的吉他发呆。说是吉他,其实?只是吉他的一部分?,残缺不全的,破损掉色严重。 郑雁鸿看?到那把残破不已的吉他时,眼睛不自觉的湿润,背过身去?擦了一把,才缓缓走过去?。 “姨丈。”轻声。 白?靖远看?着眼前的这些破烂,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瞬间苍老面容让郑雁鸿质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提及。 白?靖远抬起头,面色沉重又忧伤不已,“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想再?引起争端。你......你姨身体不好,你别在她跟前提起,这事就算了吧。” “老头,不是,姨丈,这么多年你们怎么过来的我都看?在眼里。我想写,我想把钰哥的事写下来,把你们的事写下来。” 白?靖远闭着眼睛,缓缓摆摆手,“人都死了,写那些干什么。” “可?你们还活着。”郑雁鸿咬牙。 “老了,都老了,就安安静静的活到死,没什么不好的。”白?靖远叹息。 “姨丈,你心里不憋屈吗?钰哥委屈啊。你和姨放弃了一切待在这个小岛等死。我知道你心里恨,你什么都没放下,全都压在心里。可?老头你没办法......你现在只是自暴自弃,不然以你能力?,说不定现在也混成什么数学教授当当。可?你心里怨,你放不下,你心疼钰哥,他死了你难受,你也放不下我姨。就只能躲得远远地,麻木的活着。” 郑雁鸿哭的眼泪啪嗒往下掉。 白?靖远闭着眼睛,嘴唇哆嗦着。 “老头,你阻止我,我也会写的。”郑雁鸿吸吸鼻子,嗓子哽咽道:“我那么好的哥哥,不能背上那样脏烂的名头。” 门突然推开,唐艳秋眼眸猩红的走进来,脸上的皱纹被泪水润湿,她抖到发颤的嗓子,“写...你写,都写下来。” 第114章 宋明?荣让周方圆按照新树作文大赛标准的写一篇文章。过了年之后, 周方圆开始思考她的文章。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57节 宋明?荣说过,写作是从自己现有的知识储备,人生经历中?截取精华。你不能假大空。你没有?企业管理的经验, 却偏要去写你不懂的企业管理。写作第一条, 去写你熟悉的东西。 第二条, 熟悉的范围内去写有表达欲的东西。 第三条, 你只管去写,写开头,至于结尾那是以后的事情。 简单易懂,又粗暴的三条写作准则, 是宋明?荣这个写作经验老道的作家归纳总结的。 周方圆一大优点,她选择相信之后,不会去质疑。她开始思考,十分郑重的对待。 她熟悉的东西吗?周方圆开始回想过去, 想来想去,她曾经某些阶段有?过十分强烈的念头,可惜都没有?做到。哪怕过去这么?久,现在想来,她内心那股想法依然?强烈到不曾消散。 宋明?荣说, 写作也是一种情绪积累和释放的过程。 周方圆前后思考三天后,她动?笔了。 《梦见凶手》是一篇五千字的小说,写完, 修改大概用了两天时间,是周方圆写的幼年?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欲.望, 当不公和委屈彻底爆发, 内心只有?最原始的愤怒和暴力。 《梦见凶手》就是周方圆曾经脑海里编织过的杀戮过程。 初稿是一个晚上写完的,极度专注, 完全忘记时间的存在。坐在书?桌前,挥动?笔头的时候,周方圆感觉自己整个灵魂出?窍。她感受不到心脏在跳动?,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脑海里就像是一个拍摄电影的现场,根据她的想法变幻莫测。 她的思想,情绪和笔下?的文字关联,它牵动?脑海里每一个画面,每一个人物。 愤怒,激动?,鲜活的,周方圆曾没想过写作会是这样激昂彭拜的事情。明?明?一切都是虚假的,是杜撰的。但?是她的文字会随着?思想情绪波动?。直到五千字写完,她浑身精疲力尽。同时也有?一种跑完五千米的畅快感,大汗淋漓,四肢酸疼。 写完已经到凌晨四点多,她身体明?明?疲倦,精神?却亢奋无?比,闭着?眼睛,还在回味写作中?那种畅快,那种大仇得报,宣泄愤怒的痛快。 周方圆不知道自己写出?的东西是什么?水平,或者宋明?荣能打多少分。但?是她十分清楚,这篇文章不是语文试卷里应试作文。她不是为了符合什么?主题,不会过度去运用诗词成语。 当她下?笔去写的时候,很多东西已经自己在大脑排列成序。 周方圆第一次尝试到写作乐趣,她失眠了。 甚至三度起身坐回书?桌前,去看那篇潦草的初稿。 她杀人了,在她的笔下?,她的文章里。把她幼年?那种无?助哭泣,化作尖锐刀子。把她憎恨的对象,玩弄在鼓掌,肆意宣泄中?卑微死去。 好像脑海里曾经的自己得到了解放,心口的爽朗无?以言语。 天亮时,周方圆才?浅浅睡了一会。洗漱完,她去楼下?散步。 寒风凌冽,大脑异常清晰,她又开始反思,她写的这篇文能不能交出?去? 虽然?新树作文大赛不限制题材,载体,要求真实,真切......但?,周方圆内心更清楚,所有?表面性东西,都会要求符合一种规则。那就是好的,向上的。 自己做完浑然?忘我写出?文章,怎么?看都不具备这种规则。 周方圆质疑后,返回屋里,她整个人感受不到饥饿,拿起初稿,她审视起来。 陆可为还没开学,无?聊的呆在家里。他想去找阿圆玩,但?是阿圆说了,她最近要写文章,不想让打扰。 段立东刚从外?面见过朋友回来,脱掉外?面大衣,就看到陆可为坐没坐相的歪在沙发上。耸拉着?脸,一脸无?趣的看着?电视机。 “你寒假作业写了吗?”放寒假以来,段立东就没见过陆可为看书?,写作业过。 今天和朋友们吃饭,话题聊到家里孩子们身上,说到学习成绩,期末考试,寒假作业。 段立东在一旁听着?,完全插不上嘴。 陆可为的学习成绩,期末考试?小学那会考试成绩必须按照他的心情来考。以及他对教课老师的喜爱程度。 讨厌教课老师故意考零分这种事,他不是没做过。 段华章的思想也有?些超前,孩子考零分不得狠狠揍一顿? 结果偏偏没有?,在段华章心里,她工作放在首位,家庭孩子在次要。对待陆可为,她没有?像别的孩子妈妈那样全身心的去教导他。 所以她自认是没有?资格去惩罚陆可为考试成绩的。 虽然?她出?钱给陆可为报各种学习辅导班和兴趣班,但?扪心自问,她做这些更多的是为了打发掉陆可为的剩余时间。 她没有?时间陪着?他,也不会要求段立东去做到。 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时间去陪伴和教育,更不能去要求别人。 她在管教和陪伴上缺席的,相对的,陆可为反馈回来的东西,她就得接受。 而且,陆可为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更加在意自己的感受,更加随心所欲。 考试成绩虽然?是零,但?是知识学到了,形式上东西无?所谓。 几乎从小学开始,陆可为和同班学生就有?些格格不入。没人能理解他的想法,或者看透他那颗漂亮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讨老师喜欢?人家看不上。考试成绩?人家不在意。 低了,高了,都随意。 心态很好,朋友寥寥无?几。 来者随意,去者不留。 写作业?打小就会出?钱让人帮忙写作业的小孩。 段立东问他寒假作业? 问的陆可为本人都一愣,寒假作业? 段立东一看他那茫然?的表情,算了,权当白问。 “阿圆,这都三天没来了,她到底再?写什么?啊,不会饿晕在家里了吧。”陆可为在沙发上躺平,仰头念叨叨的。 段立东洗了手,周方圆再?写什么?,他实际清楚。今个聚会宋明?荣也去了。宋明?荣也问了,周方圆也没去他家里,他老伴还问呢。 段立东想估计周方圆待在家里三天哪都没去。 * 周方圆初稿修修改改,检查语句,检查标点,再?无?明?显的错误之后。她找出?稿纸,拿出?陆可为送她的钢笔。 为了能写出?漂亮字,她提前练习三十分钟字体。等?到手感上来,她才?铺平稿纸,流畅的誊写下?来。 为了稿件公正清洁,周方圆特意找了文件袋装上。 当宋明?荣看到周方圆拿来的文件袋时,时间已经过去三天。宋明?荣接过文件,并没有?打开。 他对周方圆说:“我现在不会看这篇文章,你也不用惦记这篇文的结果,继续你的学习进程。” 周方圆转身回去了。 宋明?荣是新树作文大赛评委人之一,过不了多久初选截止,入围稿件进入复赛,到时候他就该起身去复赛城市。 最先看到这篇《梦见凶手》的人是段立东,两人约在小公园里,宋明?荣正和一群闲散老人下?象棋。来一个人杀一个,他象棋下?的还不错。 明?显的,他自己这边一头,对面老人身后围了七八个军师。纷纷出?谋划策。 宋明?荣悠闲的等?着?对面走下?步,视线偶尔撇过人群,落在人工湖椅子上的段立东身上。 看他拿着?稿件,几分钟前就是那个动?作,至今还没变过。 五千字的文章,需要看这么?久吗? 宋明?荣没看过周方圆写的东西,内心是有?一丝好奇的。在他眼里,他没见过周方圆这类学生。 起码同龄的孩子之间,他没有?见过。 他看人也算精准,但?是周方圆给人感觉很复杂,决定带她,不光是和段立东的关系。 还有?一份好奇心在,他之前说过,周方圆本人和他的写作理念是冲突的。而且,真正的作家绝不是带出?来的。 他能做的只是把她引领到写作这条路上,怎么?写,写什么??风格,方向等?等?这一切都必须是出?自她自己身上。 如今这个稿件,算是周方圆正式踏入写作的敲门石。 对面经过几个人商议,终于走出?下?一步。 宋明?荣轻而易举的拿捏住,对面在走了三步之后,彻底死局了。 起身让位置,宋明?荣好奇,段立东还没看完。 缓缓坐在椅子一旁,目视着?前方人工湖,湖边垂柳只剩下?光秃秃的细条。风吹摇摆像寒风中?少女翘起刘海。 人工湖面结了一层冰,整个湖面静止了一样,边上有?不少人去破冰取冰。晶莹透亮的冰块又一指厚,一个老爷爷拿着?跟吸管对冰吹气,取了鞋带子穿过冰孔,给他穿着?一身喜庆,头戴老虎帽的孙子玩。 旁边大点孩子有?样学样,小手抓着?冰块,冻得呲牙,用袖子裹着?。旁边家长呵斥,训斥都不管用,嘻嘻哈哈抖着?冰远远跑开了。 宋明?荣笑看着?,忍不住扭头看向身旁,“还没看完?”视线掠过纸张,余光瞥到上面钢笔纸。 随口夸赞一句,“丫头的字练得不错。”当然?,他偶尔也会稍稍指导一下?。谁叫他不管是软笔字,还是硬笔字都有?小成。 宋明?荣说完还等?着?段立东拆台呢,周方圆的字能写到今天这样他有?功劳的。现在他明?面上这样说,简直变相的夸赞他自己。 以往的话,段立东肯定不会放过机会。 段立东转过头,手里小心拿着?稿件,神?色沉重,拧眉抿唇。 宋明?荣身子往后一仰,半笑着?,“怎么??写的很差?” 段立东稿子装进袋子,眉头依然?紧紧锁着?,却摇摇头。 宋明?荣不解,皱眉反问,“那是写的很好?” 回应依然?是摇摇头。 宋明?荣不解。 段立东却把稿件递过来,“你...要不要打开看看?” 宋明?荣没应,但?是看到段立东的神?情后,他却是笑了,“你既不说好,也不说差,那我就更不能看了。只是我不解,她写的东西为何让你看这么?久?” 段立东跟着?后仰着?,靠在木椅上,“你说她没有?天赋,我觉得不对,她是有?才?能的,在很多方面。”视线看了眼稿件,继续说,“而且很聪明?。” “如果你都是这个反应的话,我倒是有?些好奇,我那些评委朋友能给这篇打个什么?分数。” “谁知道呢。”段立东呼出?一口气,他的内心此刻是无?比震撼的,被周方圆震撼的。 算是另辟蹊径?还是她本身就拥有?这样才?能? 缜密的逻辑,流畅的反转,扣人心弦又充满悬念。最重要的是文章是生动?的,通过文字描述情绪跟着?起伏,会不自觉的被引导。 他半眯着?眼睛,眼前仿佛站着?那个笔直挺直,瘦高的女孩。她眉眼神?情是冷静,眼神?里透彻深邃,和人对视的时候浅浅笑着?。 但?是那笑是浮于表面的,好似那张笑脸背后依然?藏着?一张面孔,冰冷的,严肃的,愤怒的。 海面是安静的,海底却是汹涌的。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58节 经历许许多多的周方圆成长了,但?是她曾经受过伤,经历过得那些苦难压抑后情绪总要释放,发泄。 他忽略了。 直到看到这篇文章,他仿佛亲眼看到那个在小徐村被人寻衅挑事,打上门的女孩。 同龄的小孩恶劣的淹死她的羊,她仅有?的财产,或者是慰藉她的精神?寄托。她是受害者,明?明?只是反抗回去,却被对方一家打上门来。 他记得被打了很多巴掌,耳朵出?血。还是他们陪着?去的村里卫生所。 后来呢?受尽委屈的女孩去哪了? 段立东想不起来了,那些受尽委屈后的情绪哪去了? 站起身,看着?人工湖面伸了伸腰身,“你可别太自恋了,她的字都是自己苦练的,你就碰碰嘴皮子。她能做到现在这样,在看不见的背后,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撑过来的。” 宋明?荣拿过稿件,看得出?段立东这会是有?感而发,忍不住嗤笑一声,“看个稿件看出?这么?大感慨来?” 段立东哼了一声,“稿子你都没看,和你说什么??说了你也不知道。”说完还阴阳怪气一把,“啊呦,有?些人啊,就是好命,就会捡现成的。将来说不定还得往上蹭呢。” “呦呦,早上吃什么?了?酸豆角的包子?这么?大酸气?”宋明?荣觉得好笑。 “吃大蒜了,呛死你。” 两个过了半百的人,相互调侃。 * 一转眼,冬去春来,人工湖湖畔的垂柳开始钻嫩芽,远远看着?像是柳树裹着?一层绿意。 湖面的冰化了,波光粼粼。 来小公园的人脱去厚重棉服,穿着?休闲运动?服,做着?各种锻炼。 新树作文大赛复赛开始了,初稿入围的优质稿件,也被刊印在《新树》杂志上。 学校报停,书?店,报纸摊上,《新树》杂志的销量暴增,学生之间相互传阅。备受瞩目的复赛在另一个大城市举办。 宋明?荣作为评委人已经过去报道了。随行带上了周方圆写的《梦见凶手》至今为止,宋明?荣都没打开看过。 复赛是现场举办,备受全国关注的作文大赛,吸引了很多新闻媒体报道。 周方圆一如既往,她要补课学习应试的知识。同时苗银玲布置的任务也要完成,她要看大量书?籍,要做笔记要写读后感。每周的书?法,绘画课。 还有?每天都要写的日记,为了每天的日记不那么?枯燥,她需要外?出?,去观察,去和人交流,去发现细节,去思考沉淀。 她很忙,应试的作业练习题她要做,古今中?外?名著要阅读。时间每天都过得很紧迫。但?是久了也就习惯了,她反而喜欢上这种充实忙碌感觉。 每天都在迎接新知识,日记原先是单纯的记载,到现在,被她换着?花样去写,她从中?发现了乐趣。 唯一的读者是自己。 身边的人也都尽量不去打扰她,知道她在努力。 小徐村那边,徐万里头一次主动?打来电话。声音支支吾吾,透着?喜悦和兴奋。“阿圆,那个...我要转学了,去县里体校上课。” 徐万里说着?这期间发生的事,周方圆细细听着?。听他讲练习的事,学校排球队解散了。但?是他没放弃,有?时间就会去操场练习。 体育老师安慰他,并让他不要放弃,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让他打好基础,体力,耐力,基础功。 “阿圆,老师说的话和你说的一样。” 徐万里被体现看上是因为体能,他自己一个人打不了排球。在学校就拼命练习体能。下?课就去操场跑圈。 练习速度,练习耐力。 尽管现在还不能畅快练习排球,但?是只要他没放弃,随时做好准备,将来总会有?可能的。 徐万里去县里体校是作为田径选手选进去的,在他心里这是距离打排球靠近了一大步。 周方圆鼓励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既然?选择了,就一头走到底。 婷姐现在是掌勺的,羊肉馆的生意比之前还好。整天忙得不行,老板家里给她涨工资了。 来店里给她介绍对象的人更多了。 她一个都没看上。 甚至她回家路上,还有?男的跟她。起初吓了她一跳,不过毕竟当初也是混过的,胆子大,转身直接堵上去问,跟着?她干什么?? 结果那男的别别扭扭的掏出?一封信塞她手里,转身跑了。 胡玉婷晚上把信看了,说,写的不咋地,里面还有?不少错别字呢。一看就是没文化的,起码初中?肯定没上完。我都会写的字,他都能写错。 胡玉婷私下?里对阿圆说,她要找的对象起码学历比她高点。她算是初中?学历,对方起码要初中?以上。 她有?手艺,能挣钱,养家糊口一点没问题没有?。 做了掌勺大厨后,胡玉婷整个人自信起来。她对阿圆说,她觉得现在过得日子很好,也坚信将来会越过越好。 要说身边没什么?变化的,那就是陆可为了。 算是三天两头的整点动?静出?来。 听段阿姨讲,陆可为在学校算是一号人物了。不是混混坏蛋学生那种,他神?奇的开辟另一种风格,就是能让人对他又喜又恨,头疼要命,又不是彻底讨厌的那种。 作为他班主任的老夏,算是终于看透他的真实面目,却是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光凭陆可为那张脸,他其实能轻而易举的让人喜欢上。陆可为穿戴上可以看出?家境富裕。但?他不炫富,和那种特意的张扬也不一样。 寄宿学校也有?特招生,拿奖学金的,家庭有?不富裕的。初中?生之间的攀比实际很严重,无?形的渗透到方方面面的。小到一块橡皮别人都是国外?进口的。 总有?人会特意寻找优越感。 陆可为家富裕吗?他手腕上的腕表学校一开始不让戴。陆可为直接跑到老夏跟前哭诉,说这是他爸生前给他的遗物,是有?意义的。 好家伙,好好在国外?开公司发财的生父直接去世。 老夏发现一有?事,都是段华章来学校,父亲就连资料上都是空的,就默许了。 直到学校有?个富裕的老师说起陆可为手上那块表,语气羡慕的不得了。 说他儿子一直想要,他没舍得,价值一套房子呢。 那个品牌是专为青少年?设计定制腕表的,算是国际奢侈品牌。 “不是,陆可为手上那块表说是他爸的遗物?”老夏反驳。 第二天,富裕家庭的老师直接拿来时尚品牌的杂志给老夏看。“你看,就连模特都是青少年?。” 老夏先给段华章打了电话。 人陆可为的生父,依然?健在,只不过人在国外?。 老夏把陆可为喊过来。 “老夏,腕表不能摘,要命有?一条,你看着?取吧。”陆可为笑眯眯的伸直脖子。 老夏自打知道手腕那块不显眼的表能值一套房子后,就怕它丢了,摔了,真的是好心提醒陆可为收起来。 “老夏,我这表和另一块是一对,我不能摘。”陆可为咧着?嘴角搂着?老夏的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陆可为有?钱吧,班上有?些调皮男同学总会恶意招惹特招生。他不,对谁都一个模样。 偶尔还会见义勇为。 他不和人打架,也不拉帮结派。特招生被人欺负,他还会帮忙解围,不过这全看他当时心情。 长得好总是惹眼的,女生缘特别好,情书?还是有?,络绎不绝。 这让陆可为很烦,然?后他干了一件轰动?全校师生的事情。 星期一,全体师生都在操场,会有?老师讲话,讲述一周注意要点。 老夏一群班主任都在各自班后面站着?呢,前面老师拿着?话筒讲话。老夏就看到陆可为跑了。 人还愣了下?,下?意识要追上去拦住他。 可陆可为人高腿长,跑的出?奇的快。 要知道陆可为小学.运动?会找不到一起的伙伴,他是敢去主席台拉校长下?来陪他的人。 前方讲话老师站在一个近一米高台子上的,他低头看着?手里记录本,正照着?念呢。 就看到一个黑影,倏地一下?跳上来。 陆可为这长手长脚不是白长的,老夏没追上,跟着?一直从后面追到前面。在往前,前方演讲台子旁边,站着?一群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校领导们。 老夏愣是怯了下?。 讲台下?方,整整一个大方队的学生,女生们在前,男生们在后。 陆可为单手一撑,帅气无?比跳上演讲台,就连他身上那件没拉上拉链的校服,都在身后摆出?一道非常耀眼的弧度。 后方的男生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听到前方传来兴奋,激烈的啊啊声。 有?走神?的男同学,举头四顾,“怎么?了,什么?事啊。” “不知道前方怎么?了。” 陆可为那张脸是招牌啊,高年?级学长学姐们也都知道他。 刚刚还枯燥乏味老师演讲,下?一秒就有?偶像电视剧一样的场景出?现。 都看清楚了,演讲台上多了个人。 陆可为还挺有?礼貌,“老师,你话筒借我用一下?。”正演讲的老师都愣住了,下?意识左右看看,看校领导呢。 有?这一环吗?他这记事本的话都没念完呢? 不明?所以中?话筒递了出?去。 陆可为接到话筒人往前面一站,一手插兜,一手握话筒,微微扬起下?巴。插兜的手一扬,瞬间从兜里掏出?若干个折叠成各式各样的纸。撒花一扬的丢在台子上。 “不管是交朋友的,还是处对象的,都别给我赛纸了,处理太麻烦。我家教严,不随便交朋友,而且我有?喜欢对象了,都死心吧。”说完,还把话筒还给一旁演讲的老师,临走还不忘记说声,“谢谢。” 学生方阵里声音一下?子爆了。 陆可为直接回去了。 据传闻,后来扔在台子上纸片有?很多人捡,当时解散队伍后,各年?级各教室里都炸锅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59节 老夏被校主任喊去足有?一个小时。回到办公室就看到陆可为笑眯眯坐在他办公桌前。 一张脸笑的那个灿烂。 段华章当天又被喊到学校去了,她也习惯了,处理这类事情也算熟悉,“挺好的,陆可为作为学生坚决表态不早恋,目前就是作为学生有?些不遵从管教,自我了些。你们学校多管管,多约束,多让他服从纪律。” 把问题当成问题抛回去,这是段华章处理方法。 只要没伤人,没抢劫,没欺男霸女,陆可为有?什么?错? 段华章回去了,陆可为的性子就那样,从小就那样,她掰正不回来。而且,估计整天收到情书?,他也是烦的很,多些理解吧。 多些理解吧! 这句话直到段华章走,都一直在老夏的耳朵边循环重复。 学校里也是经常隔三差五喊他过去,要严格看管陆可为这类学生。 学校有?个演讲,什么?活动?,老夏基本都是站在陆可为身边的,就怕他出?幺蛾子跑上去讲两句。 直到整个寄宿初中?毕业,陆可为在学校都是特类独行,比较另类的一种。 但?,人气奇高。 他初三的时候,初一刚入学的女孩们还组队来初三教室来看他。烦的他直接请假一周。 * 多少年?后,很多学生长大依然?清晰记得《新树》杂志,联合当时众多所高校举办的第一届新树作文大赛。 很多人都会去买《新树》杂志,去看上面的文章。 第一届邀请众多知名作家参与,面对全国邮寄来的稿件,一篇篇筛选,入围,从全国四五千作品中?,挑选三百篇入围作品。 复赛,来自全国各地优秀的文学青年?聚集在淮中?市。 在此之前,宋明?荣,田利,叶星等?众多知名作家,以及各高校的文学院教授已经提前到了淮中?市。在《新树》杂志的主编,副主编,热情接待下?住进复赛举办的酒店。 宋明?荣是全国作协会员,也是国家文学委员会会员,聚集在一起的作家很多都认识。 参加复赛的文学青年?,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自命题目写一篇文章,大赛组委会会给出?一些启发性东西。 复赛评委们连夜评卷,评出?名次。 宋明?荣随身一直带着?老式的黑色皮质手提包,在评选休息室的时候,他打开黑色提包,把里面文件袋打开递给几个评选老师。 “麻烦几位老友,给看看打打分,六十及格分的话,能不能参加下?届比赛。”宋明?荣至始至终都没看过周方圆写的东西。 掏了笔放在一旁。 距离最近的老师,戴着?黑色边框眼镜,笑着?打开文件说,“老宋交出?稿子,那的好好看看,六十分及格啊。” 旁边喝茶的,吸烟的,听到后,都围过去看一眼。 “这手钢笔字写的着?实漂亮。”黑色眼镜边框老师看到上面的钢笔字,忍不住夸赞一句。 “字漂亮,起码今天复赛入围的稿子中?,我没见到这么?漂亮的字。” “老赵,手别抖,我看着?呢。”站在吸烟的一位,吸口烟还不忘记转头对外?吐息,侧歪头看的专注。 刚夸赞的钢笔字漂亮的人,突然?闭上嘴巴专注看起文章来。 有?人看到一半,忽的抬头问道,“老宋,写这文的人,年?纪多大?” 宋明?荣举着?茶杯抿了一口茶,“十三四岁吧。” “十三,四岁?”问话的人声音带有?质疑。 五千字看下?来几分钟。 宋明?荣把一旁的笔往跟前推推,“老友们帮忙给打个分,看这孩子有?没有?能力吃这碗饭。” “算下?来,整个大赛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写犯罪文学小说的。” 喝着?茶的宋明?荣一愣,犯罪文学? “确实,这篇不属于通俗文学,严格来讲它是犯罪文学。” 第115章 喧哗声, 吸引了其他评委人过来围观。 入眼的,都会忍不住夸赞一声:这字写的不差。 实际周方?圆的字还是稚嫩的,尤其在坐的诸位当中有很多书法大家。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在吃苦耐劳, 比拼毅力这方?面, 周方?圆是有优势的, 她的字练得扎实,极为规范,虽有欠缺,可通篇看下来却是十分赏心悦目。 字夸完, 就是文章了。 宋明荣坐在一旁,举着杯子闲散的听着。 “文字通畅,情节节奏感很强,很有代入感。” “犯罪文学啊, 我记得老叶,你之前不是写过一篇推理小?说?你瞧这篇怎么样?” 稿件在众人?手中传阅,整个新树作文大?赛,写什么主?题都有,友情, 亲情,暗恋,励志, 讽古伦今.....写历史人?物的等等。三个组别?优秀文章很多,有几篇文章甚至让人?拍案叫绝, 文笔更是惊艳绝伦。 其中不乏初中生之笔, 文采斐然,当场就有人?惊叹。灵气十足, 实属老天爷喂饭吃的类型。好不夸张的说不写都对不起自身才华,那是文曲星下凡....... 当看到这些优秀的稿件时,所有评委人?的心终于落在实处。他们也是有顾虑的,新树作文大?赛,全国宣传,更是邀请全国诸多所大?学联办,如果这样的规模,却选不出几篇像样文章来,那属实丢人?到家了。 而如今看来,这些担忧纯属多余。 新时代的文学正在崛起,来自全国的稿件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与?传统文学相悖逆,新时代的文学青年,更大?胆,更有勇气,对文学探索更深刻。 结果是令人?欣喜的。 即使一.夜劳累评选名?次,但是看到惊艳文章还是能振奋人?心。 宋明荣带来的这篇文章,更是午夜疲劳后的一杯提神咖啡,驱散了不少?睡衣和困乏。 “老宋,你确定写这篇的人?才十三四岁?”委实不像,文章浅短,但是文中的辛辣很狠厉让人?触目,没想到会是一个十几岁的学生写的。 宋明荣再?次点点头。 “不会是人?代笔吧?”有人?还是不信,再?次拿到稿件重新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心惊。 犯罪文学,在当今国内文学分类中算是短板的存在。但是国际上,许多著名?作家写的犯罪文学在全世界被翻译出版,畅销。 这篇,在新树作文大?赛里也算的上极其特殊存在。 “《梦见?凶手》,看得出这个小?作者思维缜密,注重逻辑性。但是也是相当聪明,知道好的文章就是让人?阅读看下去,她悬念处理的很好,真聪明啊,知道一直吊着人?。你们看着这结尾?这小?心思简直显而易见?嘛,写梦,也就文章名?和结尾点上了。” “这不就是以为人?在非洲大?草原,狮群,鬣狗,花豹子,危机四伏胆颤腿软闭眼准备死?掉的时候,一张眼发?现人?在动物园,那股浑身冰冷的恐惧,茫然发?抖看着四周,似梦似真。” “说得好啊,依我看这要不是作文大?赛,估计后续就没有结尾那点事?了。直接惨死?猛兽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作者也是很懂嘛。” 所谓的文学创作,也不是纯碎自由的。 宋明荣一杯热茶喝完,放在桌子上,“别?光议论啊,赶紧打打分分,60分及格啊,咱就说这篇文它能不能入围,100分那就是获奖水准啊,都实实在在的,别?给什么友情分误导俺们。” 稿件最后又传到叶星手里,他写过犯罪文学,国际上诸多犯罪文学作品也都看过。这篇从很多方?面都存在不足,但是他内心却是欣喜的。 仿佛看到厚重的瓦砾之下,偏僻的阴影之中,有片稚嫩的绿意在悄悄破土。 鲜嫩的绿,裹着黑色土壤,却是生机勃勃一片嫩叶。 之前看到精彩文章重然惊人?眼球,但论私心,叶星更欣喜这篇。人?皆有喜好,全看对不对口。 叶星看来,文学不是一家繁荣,而是百花齐放。 《梦见?凶手》这篇,天赋灵气比不上评选一等奖的几篇,文笔技巧也比不上其他获奖作品,而且通篇也不见?复杂高?深立意。 文章看本质,反而有种另类的纯碎,质朴,反而更吸引人?。 对于文学爱好者来说,这类文章欠缺文学意识,立意和教?育不显。但这类文,更像是泥泞之地?的一块垫脚石,有警示,戒备,以及助人?,鼓舞的作用。 别?人?聊天打分的时候,叶星反倒是走到宋明荣身旁,笑着开口道:“老宋,你学生?”十三,四岁还是初中生,可不就是学生。 叶星为人?严肃,与?人?相处鲜少?笑。倒是旁边戴着黑框眼镜的何意私下和叶星甚是熟悉。听到他开口问话,也跟着凑近,推了推眼镜,娴熟打趣道“老叶,我怎么听你这话有点挖墙脚的意思呢。怎么,看中人?家老宋的学生了。” 宋明荣只当打趣玩笑呢,正要爽快的接下。 谁料,叶星眉间带笑,望了何意一眼,“是有此意。” 宋明荣险些被自己差点冲出口的话噎着,微呛了一下。诧异看向叶星。 叶星五十多了,一头短发?乌黑,不见?一丝白?发?,方?脸浓眉大?眼,一脸正气模样,加上不苟言笑,很多人?觉得这人?冷漠。 何意听闻笑了,“呦呦,真看上人?家学生了?” 叶星不回话,目光直接看向宋明荣。 宋明荣都愣住了,不由的好笑起来。来之前,段立东那老东西还酸他呢。他连周方?圆写的什么都没过目呢,这就有半路打劫来抢他学生的? 心下更是好奇周方?圆写的东西。 见?宋明荣不说话,叶星开口道:“大?作大?赛结束,我跟你去趟云海市,让我见?见?你学生。” “那可不行,光看一篇文章你就生了挖墙脚心思。回头让你见?到我那学生,那还了得。”宋明荣半开玩笑的说,人?确实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起周方?圆。 认真评价起来,周方?圆是个好学生。 如今他才教?出点乐趣出来,就要拱手让人?? “老宋这是不愿意呢,老叶你也别?强人?多难啊。你看老宋这稀罕的,这是准备一鸣惊人?呢?第一届新树作文大?赛都不报名??你还看不出来?”何意给打完分了,能入围,或许还能获得优秀作品奖。 叶星还不死?心,“老宋你又不写犯罪文学?能教?人?家什么?让我来带,这学生我一看文章我就知道我更适合。” “大?家快来瞧瞧,这俩老东西在这挣学生呢。” “你可别?胡说,好端端我的学生,是老叶这个臭不要脸的跟我墨迹呢。”宋明荣又给自己续了杯水,笑着说道。 “我这不是怕你耽误学生吗?” “文学写作不分家,没写过犯罪文学就不能带学生了?”宋明荣都给气笑了,没看出来老叶严肃端正的外表下,还是有点幽默细胞的。 “不让也行,回头让我见?见?你那学生。”老叶退而求其次。 宋明荣佯装一番,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也行,我那个学生你挖不走的,当初让我指导在我家蹲了多少?天我才同意的。”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60节 周方?圆的《梦见?凶手》不少?人?打过分了。宋明荣也没看,收拾好装进袋子里。 这边聊完的聊完,烟瘾犯的也过了劲,喝喝茶润润嗓子准备继续后续评选工作。有几篇优质文章还是很有争议的,一等奖,还是二等奖,歇完继续论叨论叨。 是人?都有自己的文学喜好,喜欢的文章也各不相同,有争议太?正常不过了。 一伙人?走出休息室继续之前的评选工作。 倒是叶星跟宋明荣一起,不时好奇的问点周方?圆事?情来,看样子确实是上心了。 * 《梦见?凶手》这篇文,宋明荣是在回云海市的火车上看的。他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原本喧闹的车厢,在沉浸文字里时,四周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五千字的小?说,他更像是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单单还只是雏形样子,却已经让人?感觉到震撼了。 即使到如今,看到这篇小?说,他依然要说,周方?圆没有文学上的天赋,但是她本身极具才能。 怪不得看过的段立东会说那些话,也怪不得严肃的老叶会厚着脸皮找他要人?。 他是明白?的,想必这两人?都是清楚的,他们应该也是透过这篇文章,看到了某种轮廓。 轮廓没有成形,却又隐隐的有了形状。 段立东更早认识和熟悉周方?圆,甚至比谁都更加坚信她能有所作为。而老叶,他不认识周方?圆,却透过文章看到了她。他应该是想要保住,或者培养她的这种才能。 这是目前文学上一种短板,或者欠缺。 宋明荣忍不住笑出声来,就像是截然不同两种跑道,周方?圆在对的跑道里。是她本身无意识做出的选择,还是她深思之下聪明选择。对于《梦见?凶人?》这篇作品来说,她都已经有资格踏入这个圈里发?展。 稿件反复观看后,越发?有一种臆测,周方?圆到底会写出什么样的作品? 这篇五千字短篇是她文学门?槛的敲门?石。 文件袋里还有一张纸,宋明荣拿在手里之后,犹豫要不要打开。这张是看过《梦见?凶手》大?赛评委人?的打分。 听何意说,不光有打分,还有对应人?亲笔签名?。算是一种负责和认真严肃体现。 迟疑了几秒,宋明荣把打分纸扣进稿件里,他不准备看。稿件和分数,一开始他就只准备看一样的。 宋明荣回到云海市家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放下行李,头一件事?情,他就给周方?圆打电话,要她放下手里事?情,赶紧过来。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听一听她写《梦见?凶手》这篇文的思路和感想。或者老叶也会好奇。 周方?圆来的不快,她的脚走路和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一个速度,拄着拐杖挪腾那种。 宋明荣把稿件递给她,“稿件里有个打分表,你自己看。六十分是及格,一百分是获奖的水准,你自己看吧。” 周方?圆看到稿件没有原先那么平整服帖,纸张有些皱,应该是经过不少?人?的手。稿件里有张白?纸。 打开,入目第一眼全是龙飞凤舞的签名?,十几个签名?,极具个人?特色。 宋明荣余光扫了一眼周方?圆的神情,只看她神色淡淡的,唇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周方?圆从上往下看,看到最后的时候嘴角忍不住上扬。望向宋明荣问道:“老师,叶星是写《笑的体面》《消音》那位老师吗?” 宋明荣点点头,心底有些诧异,老叶这两本不算畅销,没想到她竟然看过。“他怎么了?” 周方?圆抬头,“他给我高?分,而且.....”目光落在最后签名?后面的一段文字上。 “而且什么?” “他留了电话,写作上的问题可以咨询他。”周方?圆指了指纸上最后位置。 宋明荣瞥了一眼,心里那个气啊,他说最后老叶怎么消停了,原来这里留了一手。 “方?圆,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写这篇文章?大?赛不限制题材的,应该还有更多内容主?题可以写?” 周方?圆把稿件和分数纸都装进袋子里,抬起头,无比认真的看着宋明荣,“我只是听从老师你的话,写自己熟悉的,写自己有倾诉欲.望的东西。有一样东西,我无比熟悉,甚至太?熟悉了,想写的太?多。可惜要求五千字以内。”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篇,实际算是犯罪文学一种。”宋明荣觉得她大?概没意识到这一点。 周方?圆微微蹙眉。 宋明荣笑了,突然就想起她之前还买过刑法,民法。大?概人?生经历会引导一个人?写作风格。 “那么多大?赛评委人?给你打分,叶星高?分可以去掉,他有私心的不算。其他的分数可以参考。你准备踏入写作的这个圈子,新树作文大?赛会是个很好入门?开始。” 宋明荣的意思很直接,分数高?,代表认可度高?。或许就可以参加下届新树作文大?赛。 如果分数度,那就是水平不够。 周方?圆明白?,当她做出选择那一刻,她为自己规划了无比清楚的未来。她没有迷茫,眼前就只一条路。在充分准备好之前,她都只是在积累,在酝酿准备着。 * 而过后不久,第一届新树作文大?赛的颁奖大?会在淮中市隆重举行。作为大?赛的评委作家,文学编辑,大?学文学院教?授,以及教?育学者与?参加决赛的优秀选手见?面。 现场邀请了很多知名?杂志,新闻媒体,整个颁奖典礼的过程都是极近热烈的。 后续报纸,新闻也是整整刊登了整个版面。获奖的作品会被刊印成册出版,获得一等奖的优秀作者们被人?熟知,更有甚者,他们其中凭借出众的文采被大?学录取。 《新树》杂志一跃成为文学杂志标杆,初中,高?中,甚至大?学班级教?室的阅读角都会有它的身影。 影响很大?,踊跃出很多文学爱好者。 在这段时间里,叶星亲自来到云海市,他想见?见?《梦见?凶手》的作者,甚至产生想要和她交流的想法。 在新树作文大?赛颁奖典礼结束,在作协组织和新时代文学爱好者畅聊座谈会,更加让他坚定。 宋明荣看到老叶人?,都亲自来到云海市了,总不能把人?撵走。段立东是陪着周方?圆过来的。 三个年过半百老头子和一个十几岁初中生,竟然也能相谈甚欢。 叶星终于见?到周方?圆了。 是个瘦高?眉眼清冷的女孩,看到她第一眼,对视上那双不惊不慌的眼眸。叶星便知道这是一双有故事?的眼睛。 这样淡然清透的眼睛不该出现在朦胧青葱一样的少?年人?身上。 虽不知过往细事?,但交流中可见?思想。 三个老头偶有拌嘴,争执,也有文学上固执己见?。叶星看似严肃,实际人?并不板正无趣。 他们涉猎很广,各行各业都能涉及浅淡。甚至在聊天谈话中会忽的说到一本书中情节。谈某个国外某个时期文学风格,某个作家,以及一个作品中节选。 真正做到博古伦今,周方?圆听得兴起,心中敬佩勃然而生。 即使三个人?争论不求,可眉眼都是畅谈后愉快。 叶星知道周方?圆休学是为了专心写作,很坦然的接受了。并不觉得意外,或者不赞同。 问及她今后的文学方?向,以及写作理念时,更是说了很多经验之谈。 这些都是书本上,或者其他文学名?著上看不到的。 周方?圆受益匪浅。 叶星这次当着宋明荣的面留下他家里电话,“我希望你能一直持续的写作,我在你身上看到这种才能,希望它能展现出来。如果今后你的写作有困惑,可以打电话和我聊聊。” 宋明荣气的冷哼,“我和老段都在这里呢,有问题还轮的到你?” 叶星却也是固执老头,临走,还赠送周方?圆基本国际知名?的犯罪文学。 可以准确的说,周方?圆的文学道路,是由之前的深刻的人?生经历决定的。 她幼年生存环境恶劣,看到的,真切感受到的都是最本质的东西。她既是受害者,也是旁观者。 叶星告诉她,要透过表象去看本质,去看人?和人?,人?和社会,人?和法制,人?和自己,人?和自然,人?和道德,人?和所有一切关系的本质。 当关系出现对立,受尽凌.辱的卑微弱小?,他们遵守道德和法,身体和灵魂却经受折磨。当他们拿起屠刀,抛弃良善,无视法律,成为逞凶者...... 周方?圆有种彻悟感觉,恍惚中,她似乎明白?了很多东西。 *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 周方?圆的身高?终于停止生长,但她学习劲头似乎没完没了。新树作文大?赛第三届都圆满落幕了。 她依然迟迟没有投出去一稿文字。 她不着急,反而是指导她的宋明荣着急了。甚至私下里打电话给曾经第一届的评委人?。 硬生生有了后悔,为什么当初就没看一眼打分表。那些人?到底给的什么分数。 周方?圆不慌不忙,每日按部就班的学习,这种劲头让周围人?敬佩不已。这种耐心,毅力,令人?折服。 她也在东山市第三中学毕业了,全年级第一的成绩。三中校门?口为了她挂上十几道红色条幅。 东山市的最出名?的几所高?中纷纷联系班主?任陈丽红。但是周方?圆的情况实在特殊,她虽然在中考的时候填写了报考志愿,但是实际问过她本人?,她并没有打算上高?中。 周方?圆的原话,我已经把高?中课程自学完了,没必要进高?中在学一遍。 带了这么多学生,周方?圆是她教?书生涯里最特别?的。 在家里学习全靠自律和坚持,按照文化课成绩总分排名?,她该是全市第一名?。 光凭这点,陈丽红这辈子都很难忘记周方?圆这个名?字。可惜初三二班的毕业相册里没有她的身影。 一晃,周方?圆十七岁了,和苗银玲的矛盾彻底爆发?。 也是这几年,苗银玲的身体状况越发?不佳,对周方?圆的要求越发?严重。光是今年入春以来,她拖着病怏怏身体来家里发?疯,歇斯底里,打砸东西。要不是周方?圆躲着,那支撑她身体的粗壮拐棍,绝对会一下下狠狠打在她身上。 神经越发?不对劲。 十七岁的周方?圆,正是美丽绽放年纪,一头过腰的黑色长发?,纤细的四肢,肤色雪白?,眉清目朗容貌漂亮。 眼神深邃沉稳,心有沟壑,整个人?身上有股安稳人?心的气质。 大?多的时候她是沉默的,偶尔嘴角噙着笑意。 这几年里,周方?圆算是变化最不大?的,她沉浸在学习当中,用她自己话说,她在积累学识。 在新树作文大?赛各方?关注下举办了一届又一届,曾经获奖的文学爱好者都已经投身在作家行列,写出很多备受关注的作品来。 周方?圆依然还是埋头在她自己的进程里。 远在东山的徐万里早就毕业了,在去年的时候,他终于从田径选手转换到排球运动员。在县里体校,一边练习田径,一边练习排球。 排球需要的耐力,速度,灵敏,他每日不懈怠。为了找人?打排球,那么木讷的性子,竟然也会在有空的时候去四处找排球网,找人?问哪里打排球。 遇到业余爱好者,更是涨红着一张脸,拘谨的抱着排球上前询问可不可以参与?。 徐万里的排球起步就是小?公园里,在一步步认识业余爱好者。和他们约时间一起打排球。 往往因为人?数不足需要充当多个位置。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61节 就是这样艰难的起点,他一点点的进步,他的能力被人?发?现,举荐。今年全国男子排球大?赛上,他虽然是坐在冷板凳上后补球员,也没有进入预选赛。 事?后他打电话对阿圆说,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球场,即使比赛结束,他都亢奋不已。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气。 他并不着急,他说他更愿意在等待的过程里加强自己,等到上场比赛那一天,他希望自己能表演的更好,更耀眼。 徐万里有了自己冲刺目标后,他也离开了徐镇,离开了小?徐村。 现在就婷姐一个人?。 周方?圆在徐万里离开之后,给婷姐打了电话,她说:婷姐,我想吃你做的面,你来云海市开店吧。 婷姐性子必须有人?在后面狠狠推她一把。可能她从小?是奶奶带大?的,她本身性格大?大?咧咧,实际内心里喜欢安稳日子。 尤其在熟悉的环境里,想让她改变,就必须有人?要求她。 没有人?比自己更适合了。 周方?圆不会放任婷姐一个人?留在小?徐村里,即使是现在这样半强迫的方?式,她也需要婷姐离开。 * 而与?此同时,远在西南市猫耳岛的郑雁鸿,沉淀下来的这几年,她终于完成了她的新书《忍的背后》。 这几年文学蓬勃发?展,新时代的包容力和接受力,让她的新书草稿一邮寄给出版社,就接到总编的邀请。 对于这本书,郑雁鸿自问是她目前写出的最高?水准,在这本书里包含了太?多太?多情感和思考,她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到这本书。 离开猫耳岛那天,白?靖远亲自送人?到码头登船的地?方?。 唐艳秋这几年身体时好时不好,因为郑雁鸿准备把过往的事?写出来,每每想起以前,都会在深夜里痛哭一场。 白?靖远的背脊更弯了,他本不同意郑雁鸿重提旧事?,更不愿意写成书。只是郑雁鸿固执,脾气倔。人?死?事?消,本该默默落寞情情切切都该随风消逝的。 躲在猫耳岛避世也是这种想法,等他们老两口身死?,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谁还会记得白?唐钰这个名?字呢。 郑雁鸿说新时代了,社会在发?展,在变化。 “老头,你回去吧,好好照顾我姨,我果断时间再?回来。”郑雁鸿冲着老头白?靖远挥挥手,她看着那顶破烂变形的草帽,帽檐烂了缝缝,老头从来没说过丢,身上的衣服缝缝补补一年又一年。 是他们的心伤了,熬着日子数着过。 她一定要在老头他们活着的时候,发?布这本书。她希望将来,或许有一天,他们能离开猫耳岛,愿意到外面来生活。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宋明荣没?催过, 周方圆这样一年一年过去,心态很平稳。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她有自己想法。而且, 旁人很难改变她。 她很稳, 每一步走的都很扎实。 新树作文大赛获奖选手一批换了一批, 担任评委的也是一茬换了一茬。宋明荣在第?三届的时候就不再担任了。 近一年来?, 他?都在准备写一本书。实地考察,走访询问,查阅资料,已经鲜少再过问周方圆的事情, 就连见面都少了。 很多事情还是从段立东嘴里知道的。 周方圆准备参加第?四届新树作文大赛,她站在宋明荣的书桌前,亭亭玉立的模样,眉眼轻松, 嘴角带着笑意。 宋明荣听?到一愣,还以为她想在等两年呢。“好啊,也该试试水了。” 周方圆笑,打趣道:“老师,没?什么要叮嘱的吗?考试前老师不都得说两句。” 宋明荣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算起来?你都是留级考生?了。”他?私下里打电话问当初那些老友, 都给《梦见凶手》打了多少分。难道分数太低? 结果?挨个?去问,问一个?记录一个?分数, 看了看这分数不低啊。 结果?硬是拖到现在, 可不是留级生?吗? 周方圆当初从东山市第?三中学毕业,决定不准备上高中。这个?想法让段立东和段华章都极力反对。 周方圆却说, “虽然不上高中,但?是我会考大学的。”高中三年如果?全部关在学校里的话,她觉得有太浪费了。 尤其高中课程基本?她都掌握了。 段华章听?到周方圆说她会上大学后,反对的态度才?缓解。她相?信阿圆说的话,与旁人,也就是她儿子陆可为相?比,阿圆对自己的人生?更有规划。 相?反,陆可为说他?不想上高中,直接被无?视了。 初中上的寄宿制学校,陆可为高中死活不愿意上了。而且,他?初三毕业中考成绩竟然还可以。 上了公?办普通高中完全没?问题。 段华章托人找朋友没?费多大劲,陆可为塞到离家近的公?办普通高中。开学前,段华章再三要陆可为别惹事。私下里,她已经国外姓陆的商量过了。 陆可为三年高中在云海市念完,不管成绩如何,都不会留在国内读大学。 高中毕业直接出国念书,这是姓陆的要求的。他?说国内的教?育环境不适合陆可为。 段华章当时听?到这话直接在心里翻白眼,人去国外念书,你会发现国外教?育也不适合陆可为。和什么教?育环境没?关系,主要在人。 陆可为他?就没?那个?心思念书。 “学那么多知识干什么?别人都去学,别人都会,有问题多得是人去解决。挣钱吗?我又不缺。”这是段华章心情好的时候,找陆可为谈谈心。实在很想知道,她儿子将来?想要做什么。 结果?一番谈话,险些气死,陆可为年纪轻轻的已经有了混吃等死的觉悟了。 而就在他?初中毕业那会,国外邮来?一份文件,股权转让合同。姓陆的倒是大方。没?多久一栋楼产权证也送了过来?。 姓陆的不怎么管陆可为,但?是金钱方面大方的让段华章咬牙。陆可为小学的时候就会花钱找人代写作业了。 现在,姓陆的更是把陆可为的奋斗激.情用金钱给磨灭完了。 段华章其实也不知道陆可为到底有多少钱。股票和不动产大多在国外,现金存在几个?银行卡里,她会定期打一部分,姓陆的也会打,陆可为生?日的时候更是一大笔汇款。 上高中,段华章对陆可为别的要求没?有,别打扰别人。你不学习可以,别打扰别人学习。 你不上课,别打扰老师上课。 总之,你人安安静静的,你就是上课上烦了,也请慢慢的站起来?从后门走出去。 陆可为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但?是打脸之快,高中开学一个?星期就出事了。 陆可为太张扬了,太醒目了。普通高中生?真没?他?那个?样子的,手里带块看不出价值,但?一看就很贵的腕表,觉得这货比较装逼。脚上鞋子都是限量款,同学也以为山寨的仿冒的没?当回事。 后来?有人发现,全是真货,陆可为就被盯上了。学校混日子学生?,在外面也有一把子混混兄弟。 被打劫了。 身上现金被抢了,腕表被扯走了。 好在陆可为配合的很,加上钱包里现金很多,一群混混倒是没?把他?身上衣服扒干净。 就这样,陆可为还反问领头混混,笑眯眯问,“你多大了?” “二十?二。”领头的抓着钱包,数着钱呢,头都没?顾得上挑一抬。 “哎哎,银行卡别丢啊,里面有钱,我告诉你密码。”看到自己钱包里银行卡被丢,陆可为还好心提心呢。 结果?一伙人知道密码拿了银行卡走了。 过了一晚上,这伙人落网了。 陆可为损失不大,追讨回来?去掉花销掉的,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学校这块瞒不住的,陆可为巨有钱这个?事在学校不胫而走。 段华章让司机车接车送,陆可为得寸进尺,他?要求不上早自习晚自习,都是一天人最?少的时候,容易出事。 而且早起晚睡,容易闹情绪,万一他?心情不好..... 陆可为这个?高中上的极为轻松的。 第?四届新树作文大赛启动,根据征稿要求,周方圆用了一天时间思考润笔,写出一篇《我的伞》。 身躯是把坚固的大伞,为心遮风挡雨。当它倒塌,黑色绸布里波浪翻滚,溺水是我的结局。 写完这篇文章后,周方圆心情意外的十?分低落。她自己一个?人去了郊外墓园。 石板的台阶走的她异常艰难,一步步走到庄于蓝的墓前。望着墓碑上温柔浅笑的脸庞,一如曾经模样。 周方圆满心沉重一扫而空,她如以往那样,依靠在墓碑一旁,像轻轻依偎在人的肩头一样。她怀里抱着一本?翻旧的书《一眼天堂》 双手打开,取出中间夹杂的一张黑白照片,是报纸上裁剪下来?的印刷照片。 她曾经把这张照片拿给苗银玲看,险些脑袋被打漏。 苗银玲憎恨等到吃人的目光,满嘴污言秽语谩骂,这个?人的身份,大概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了。 报纸刊登的信息太少了,段阿姨托人找到的信息来?看,她更相?信后者。 她在脑海里编织了一个?浪漫唯美的爱情故事。前半段故事情节美好而甜蜜,可惜后半段走向了悲剧收尾。 “全都是遗憾啊。”仰着头看着天,微微风吹起黑发,周方圆深深吐出一口?气,“我十?七岁了,准备好了,我要踏入你曾经身处的世界里闯荡一番。苗银玲想要借我替你扬名,我也答应她不会公?开我的身世。你能想象吗,我们两个?人真的相?互憎恨着,却在这一点?上出奇统一。我希望你灵魂长眠,安静不被打扰,有时候,我也希望你能进入我的梦里.......我要参加新树作文大赛了,第?一篇面世的文章,我想到了你,也...很想念你。” 周方圆撑着手臂站起身,啪啪身上的灰尘,走到墓碑正前方,扬起唇角浅笑着,“谢谢你,我长大了,过得也很好。只不过写完稿子的时候,情绪没?出来?。我已经鲜少会这样了,思念亲情的文章看样子还是要少写。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写犯罪文学,那种更痛快。” 缓缓说着话,更像是不疾不徐的聊着日常。 离开的时候,周方圆脚步缓慢,身体确实轻松的,心里沉闷随着风远去了。反而有种激动的情绪酝酿,很想肆无?忌惮的大跑起来?,或者仰头喊叫几声。 有一种扬帆起航,踏上征程的感觉。 * 第?四届全国新树作文大赛,由全国十?几所?一流大学和新树杂志社联合主办。更是聘请国内一流的作家、知名文学编辑和人文学者担任评委。 已知道的当代著名作家里有何意,田利,叶星,张天来?等等,《田野》,《青年文学》等知名文学杂志主编,全国作协委员会会员等学者参与。 参赛对象包含三个?组别,第?一类,高三以及高二学生?。第?二类,初中生?以及高一学生?。第?三类是二十?五岁之下的青年人。 比赛分为初赛和复赛,初赛根据新树杂志的全国征稿条件,不命题、不限定题材、体裁,字数5000字以内。 初赛组别中优胜者会受邀参加复赛,复赛会在淮中市统一现场出题,规定时间内完成。 全国新树作文大赛设立一等奖,二等奖和入围奖。 优秀参赛作品会在新树杂志,以及专家点?评后刊印成册出版。在往届更有应届高三毕业生?被著名高校关注,并破格录取。 周方圆的参赛作品《我的伞》修改,誊写之后,带着报名表一通邮寄过去。段立东和宋明荣都没?有看过她写的东西。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62节 事后问及,周方圆轻声笑着说,“已经邮寄投稿了。” 宋明荣没?什么想法,也没?问她写的什么。其实这些年相?处下来?,宋明荣对周方圆的写作很少干预,更多的是经验上指导。 周方圆参加第?四届全国新树作文大赛这事,段立东还是从宋明荣嘴里知道的。 “终于参加了啊。”段立东还是有些感慨的,扭头看了身旁好友一眼,“没?看文章?” 宋明荣和段立东下象棋,走了一步马,“没?给我看,直接邮寄了,小丫头固执的很啊。” 周方圆的个?性有时候真的固执。 段立东走了一步炮车,笑着道:“行了,三年磨一剑,初赛写的什么不重要,还的看复赛。” “来?之前我和老叶,何意他?们打招呼了,认真评选。尤其是老叶不能感情用事。” 谁都没?想到周方圆能入老叶的眼,几年下来?起码算他?半个?学生?,没?少教?导。还说,周方圆这类学生?少有,更应该好好培养。 私下里看刑法,民法,这些年更是把其他?律法典籍看了遍。更是在叶星有心指引下,把国际犯罪小说研究了透。 周方圆的头脑聪明,异常冷静沉稳。她数学极好,好到叶星都诧异的地步。全国高中生?数学竞赛的题目,她竟然很轻松的做出来?。 宋明荣和段立东两人私下告诉他?,周方圆如果?不走写作这条路,她未来?会更宽阔。 周方圆的逻辑思维非常强,曾经两人就一部国际犯罪文学深入研究。周方圆的论点?和剖析让叶星惊讶。 奇诡的是,她站在犯罪者的角度去分析,她说如果?是她来?犯罪,她会怎么样,怎样。缜密犯罪记录,就像一手画圆,一手画方。 听?得叶星震惊极了。 当时看着那张还是稚嫩的脸庞的周方圆,叶星忍不住深思,如果?周方圆是个?犯罪者,会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叶星问她,为什么喜欢写犯罪文学。 周方圆愣怔一下,半开玩笑的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不是应该还有后面两句,“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叶星笑了,对于年纪轻轻说出这种话,大多当成一种美好的空谈。 周方圆却摇摇头,“当我第?一次尝试写作的时候,我发现文章有很多作用。纾解,警戒,告诫.....卑微的人,软弱的人,被欺负到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法这个?字是人创作的,它周身都有空隙,那是人情世故,是人性。很像给那些绝望的人一次机会,抒发心里绝望和仇恨。”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方圆停顿一下,笑了笑,“但?是这类人大部分都没?有这样头脑以及勇气,但?是我愿意用我的文笔去给他?们创作这样一次幻想。我可以是犯罪者,也可以是捉凶者。我想把缝隙全部展露出来?,也会有一种人,其实就生?活在缝隙里。” 叶星被周方圆一番话惊到了,久久都没?有回复。 最?后周方圆却说,“我觉得这类文就像捉迷藏,又刺激,又惊险,写起来?也很畅快。” * 稿件邮寄出去大概一个?月之后,在三月中旬左右,周方圆接到了新树杂志社编辑的电话。说她的作品通过了初赛,并且将会在新树杂志上刊出。以及不就会收到大赛组委会邮寄出来?复赛通知。 并没?有什么意外,周方圆把这个?信息告诉了段立东,以及苗银玲。 苗银玲这两年人越发迷障起来?,身边的人都看的出来?,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精神都在一步步缺失。 最?明显的,苗银玲混沌的时候,会静静盯着她的脸看,看到泪流不止,嚎啕大哭。 情绪起伏就像春天的惊雷。 会对着她喊着庄于蓝的名字,哭的像个?孩子。 可当她惊醒过来?,像失忆一样,恨不得指甲长出长长刀刃,直接把她刺死。 身体垮了,咳喘如牛,却怕自己会晚死,死活不去医院。 周方圆很多次冷眼看着,看她发疯,看她痛苦的大哭,仿佛能从那残破身躯里看到一盏油灯,微风中弱弱摇曳着。忽明忽暗,很快就要油尽灯枯。 当初那个?高傲不可一世苗银玲,现在就连想打她,都举不起手中拐杖。刺刀一样的话语也被咳喘噎住了喉咙。 可笑又丑陋的滑稽小丑,憎恶,狰狞的面目,僵硬如枯树一样肢体。 周方圆不介意补上一句,“你以为你死后会和她想见?你只会下地狱,烧不尽的硫磺火,折不断的刺刀林才?是你的归宿。你将和所?有人隔离,只有你在火里痛苦哀嚎,永世不灭。努力多活些日子吧,起码还能看她的照片,以及,我这个?让你憎恨和厌恶的坏种,怎么发出耀眼的光。” 《我的伞》是篇写亲情的文章,刊登在新树杂志上。 叶星打电话通知了宋明荣。是谁都没?想到的题材,文章中的思慕之情让人触目落泪。 周方圆在所?有人眼中无?疑都是无?比坚强的存在,她纤细的背脊是钢铁打造的,无?论什么重担都压不断。她的心是铜墙铁壁,任何的话语伤不到她分毫。 在她身上看不到软弱的字眼,她是强大的。 就这样的一个?女孩,在她的文字里,却看到另一幅面容。叶星不知道周方圆经历。 虽也好奇,为什么她没?跟在父母身边,只身在云海市。 如今看到这篇文章时,隐隐约约懂了。 宋明荣看了,段立东看到了。 段华章自从知道阿圆参加这届新树作文大赛,就一直关注着。当看到最?新一期的新树杂志,阿圆的参赛文章就刊印在上面。 激动雀跃的心情,在看完文章之后,眼睛湿润了,眼泪完全止不住的往下掉。对于知道事情真相?的她来?说,阿圆这篇文更像是她积攒内心的思念触发。 她太想念于蓝了。 想念背后是深深遗憾。她渴望亲情,她太想谁能牵着她的手,走上一段路,看上一段风景。 段华章很清楚,他?们这些人谁都弥补不了阿圆心里那个?窟窿。就像她脚上的残疾,是目前医疗水平无?法治愈的。 养育她长大的父亲在她心灵上留下了很多创伤,以及无?法左正的人生?经历。 满身伤痕累累的小姑娘长大了,沉稳安静,会浅浅笑着迎接生?活,会执着的完成自己的目标。 一个?习惯疲倦活着,不知劳累,一个?劲往前冲刺。 可再多的学识,考出多少满分,拿到多少荣誉,又有谁能让她停下那双沉重的脚步去歇一歇。 段华章不知道自己真正能为她做什么,总觉得她好似谁都不需要。 随着第?一届新树作文大赛的成功举办,涌现的新一代文学作家,很受当下年轻人喜欢。新树作文大赛也在全国打响了知名度。 在之后的举办的新树作文大赛,每年全国征稿件数翻倍增加。 如今这是第?四届全国作文大赛,来?自全国的稿件已经有四万多份。 四万多件稿件中,三个?组别中总计只有不到三百人入选复赛。 周方圆十?七岁,却不是应届高中生?,她属于第?三组,c组的,年龄在二十?五以下的青年人。 在这个?组别她实际相?当不占优势。 但?是她的参赛作品《我的伞》,却让杂志社一众编辑落了泪,印象十?分深刻。 也因为这篇作品,让人生?出很多遐想。十?七岁就有这样写作能力,为什么没?有好好上高中呢? 周方圆这个?参赛者的名字就这样被记住了。 * 作文大赛组委会发来?的复赛通知书,四月九号复赛,时间是下午一点?半到四点?半,按照往届惯例,复赛为现场作文,考生?二选一。 复赛地点?在淮中市。 宋明荣是没?有时间,段立东说要陪着过去,段华章工作放一边也要到阿圆过去。 周方圆却坚决要自己一个?人过去。 并笑着说,她十?来?岁的时候就能自己往返的东山市和云海市了,现在长大了,更不用人陪了。 只是去现场写个?文章而已,周方圆心态极其平稳。 她笑着婉拒,说自己完全可以。 那样的干净白皙的脸,眼角微微眯起,明明是个?温柔和煦的姑娘,却能写出那样文章来?。 周方圆自己背着双肩包,去淮中市,只是在火车候车厅等待的时候,旁边休息椅子一沉,眼前一只雪白,骨节分明的细长大手,那手十?分好看,雪白雪白的,指甲饱满圆润透着光泽,像是艺术品,像是打光后放在钢琴键上的展示海报。 这样好看的手,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抬起头视线往上,果?然看到陆可为那张灿烂漂亮的脸。 陆可为带着一顶棒球帽子,以前他?那张脸从来?没?想过遮一遮,上了高中后,却带起棒球帽子来?。 “喝水。”陆可为递过来?一瓶水。 周方圆接过,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学校呢?”问完之后,自己也觉得挺傻,白问。 陆可为肯定没?去上课。 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段阿姨知道吗?” 陆可为后仰着椅背,微微侧头,“现在这个?时候应该知道了。”看了看腕表,距离上车还有十?几分钟。 从家到火车站起码半小时的时间。 陆可为有恃无?恐,“我还没?去过淮中市呢,过去玩玩。”没?提陪着。 人家自己去玩的,只是和她顺路,周方圆自然没?办法张口?把人劝回去。 周方圆有时候也惊奇,陆可为好像天生?会知道她的想法似的。 “那你好好玩。”起身背起双肩包,候车厅广播响了。 陆可为大手抢先一步,把周方圆黑色双肩包往自己肩头一摔,径自往前走。 他?浑身上下一个?包都没?有。站在远处冲着周方圆招手,“阿圆,过来?。” 陆可为过了变声了,现在声音比较低沉,穿透,加上一身混不吝洒脱狂放劲,眉眼五官表情十?分丰富。段华章都说,她儿子不去做明星,去演戏实在可惜了。 周方圆慢慢走过去,她想,如果?陆可为做明星,大概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不过,陆可为并不喜欢拍照,虽然初中的时候很张扬,但?是高中后,就连段阿姨自己都说,陆可为好像长大一点?点?。 去淮中市的路上,陆可为好奇的问了新树作文大赛的一些事,了解要在三个?小时写完,忍不住摇头。 到了淮中市,周方圆先给段华章去了电话,告诉她陆可为和她在一起。 段华章一早就猜到了,那么大一个?儿子,不说聪明绝顶吧,可也不至于被人拐带走了,倒也没?怎么担心。 电话对周方圆说,“阿圆,他?要给你添麻烦,惹事,你就揍他?,使劲掐他?,别对他?心软。”段华章有时候被陆可为气的狠了都想狠狠掐他?两下。 周方圆转头看向一旁帮他?背着包,好奇四周张望的陆可为,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他?亲妈正在教?她怎么掐他?呢。 “你揍他?的话,他?一准老实站在原地不动。”段华章一直都知道陆可为的心思,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的。倒也是沉得住气,明摆着喜欢阿圆,喜欢得很。小学开始就有女生?给他?写情书,倒是意外的专情呢。 不过,段华章并不看好,阿圆像是缺了情爱这根弦。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63节 大概陆可为也是知道的。 打完电话,阿圆准备在复赛地点?附近找家宾馆住。复赛地点?在一所?培训学校,借用了教?室。 结果?,陆可为像是提前做了准备,直接带着周方圆入住了一家高档酒店。 * 宋明荣在周方圆出发前往淮中市参加复赛,特意给老叶打了电话。他?因为没?时间,只有周方圆自己一个?人过去。半大也是小孩子,之前见过不少,来?参加的复赛的参赛者大多都有朋友和家人陪伴的。 看过《我的伞》后,宋明荣特意打了电话。 大赛评委那么多人,该公?正公?正,那私下正好认识,还不能见见面说说话了。 而且,宋明荣相?信周方圆能力,几年的努力,全身心的学习,那股专注力,在他?看来?都是惊人的。 非常强悍的学习能力,有时候他?也好奇,周方圆到底能学到什么地步。庄于蓝是情感派写作,她文笔细腻忧伤,能触动人心。 周方圆不似她。 叶星,何意田利等一些作家,以及作文大赛其他?评委人早在三天前就到达了淮中市。 何意还是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他?和叶星十?分熟悉,之前新树作文大赛,他?都凑到宋明荣身旁,好奇的询问句,“你那学生?参加了没??” 可惜这届作文大赛,老宋准备自己新书没?来?。何意还是有些遗憾的。 “老宋也在准备新书,突然感觉当下有种文学繁荣的盛况,我认识的好多作者都准备发表新书呢。”从第?一届新树作文大赛开始,涌现了更多的文学爱好者。 第?一届的获奖作者们也都陆续有了自己出版的作品。各有风采,备受当下年轻人喜欢。 整个?文学圈子像是注入了新的活力,正在蓬勃的向前发展。 一些陈旧的文学观念正在被遗弃。 叶星他?们的住宿地方是大赛组委会事前安排好的,重在舒适。 参赛者大多选在复赛距离近的宾馆,宋明荣让他?见到周方圆的时候帮忙照看一下,那孩子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可叶星哪知道周方圆住在哪? 四月九号上午十?点?半左右,新树作文大赛组委会在提前准备的命题中,在众多眼睛监督下,抽中两道命题。 下午快一点?,复赛的参赛者陆续来?到比赛场地,门口?露天摆放一张报名处,负责登记的人员是新树杂志的编辑人员。一张桌子周围围满了参赛选手和其家长们。 肉眼可见,很多家长很紧张,堵在报名处,一双眼睛不停的扫视周围的竞赛者。 陆可为送周方圆过来?,报名处围堵的像堵墙一样,棒球帽下的眉头微微蹙着,“阿圆,你站着等着。”拿着周方圆复赛通知过去排队登记。 陆可为那身高优势站里面,鹤立鸡群,顿时引来?周围很多打量视线。 周方圆扫视一圈她的竞赛对手们,有几个?初中生?稚嫩的脸上还带着紧张神情反倒是身旁的家长宽慰他?们不要紧张。 其他?参赛选手大多风淡云轻,轻松得很,有擅长交际的已经和其他?选手热聊上了。 陆可为把入场凭证交给周方圆,“加油,阿圆。”同行一路,走进考场大门的时候,周方圆才?听?到他?一声加油。 嗯了一声,算是应下,回头只看到陆可为双手插进上衣口?袋里,懒懒散散的样子。看到她转身,忽的扬唇一笑,伸手摘下帽子,做了个?俏皮动作。 周方圆抬手回应,转过身忍不住笑了。 走进考场,等到一点?半,监考官进来?,考场内顿时一片肃静。 监考官带来?了命题,考题是二选一。 考题一,是一支钢笔放在语文书上。 考题二是一则经典的寓言故事《农夫和蛇》。 三个?小时内选择其中一个?考题,不限体裁,自由发挥。 周方圆手中抓着钢笔沉思,钢笔正是陆可为送的,用了很多年习惯了。笔尖换过了。期间,陆可为也送过其他?的钢笔,但?是还是喜欢这个?。 等到旁边传来?沙沙写字声,周方圆才?开始在统一的草稿纸上写初稿。 她选择第?二个?命题。 只用了一个?小时写完全篇。可怕的是,周方圆还在修改初稿,考场里已经有人交了卷提前离开了。 当第?一个?参赛者离开,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陆陆续续的参赛者起身离开。 考场里空了一半。 周方圆才?不慌不忙的开始誊写,她的钢笔字练得有些火候了。她的字如同她的人一样,笔画走势里能看到坚毅,果?敢。其力不失,展而不夸,字迹行云流水。 宋明荣夸赞周方圆的字,是可以欣赏的水准。 誊写结束,周方圆交卷离场。 复赛二百多份答卷,在考试结束后没?多久,就被送到复赛评委们的手里。他?们这些人要连夜评选出名次来?。 从初赛四万多名参赛者中,挑选出二百多名复赛选手,无?疑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评选的顺序是先选可以入围的,再从入围的作品中选择最?冒尖的出来?。 冒尖的作品,并不难选。 “看看这篇,选个?一等奖一点?不为过,这文字组织能力,这立意,简直绝了。”看到优秀的复赛作品,评委老师们也是忍不住向周围人夸赞一番,好的作品就要传阅过目。 “嗯嗯,不错,可以评个?一等奖。”旁边评委看过也是赞叹着。 “来?看看这篇,写的也不错,文笔温润,叙事如春雨绵绵,丝滑流畅,关键是角度选材很新颖。” 繁忙的评委们也有相?互争执的时候。 “这篇写的就很好,怎么还给落选了?” 偌大房间里,声音不断,有发出惊叹的,也有附和的,也有争执的想说服对方的。 “呦呦,快看这篇的字。”何意拿到一篇文章,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只看到那一手令人舒服钢笔字,就忍不住发出惊叹了。 “写成这样,这字怕是练的有些年头了。”何意拿着向四周展示,不由说道:“赏心悦目吧。” 漂亮的钢笔字让人心情舒畅,简直像是在看什么书法展示一样。 “这样的钢笔字,你还有心思看作品,眼睛怕是不自觉的看字去了吧。”旁边人忍不住也多看几眼,好看的字,连疲倦的眼睛都能得到放松。 旁边评委人从何意手里接过那份复赛作品,忍不住上下观摩,“是认真练习字帖的,起码也有好些年。” “能写这样的字,该去参加书法比赛才?对,可惜这是作文大赛,字写的再好,看的看文章啊。” 何意还想给对面叶星展示展示,“老叶,你看看这字怎么样?” 对面叶星的正认真的评选,只抬头瞟了一眼,便低头继续自己手里复赛作品。 何意诧异叶星的反应,“老叶?” “你先看看文章。”老叶提醒他?本?职工作。 周方圆的字迹叶星还是认识的,那手钢笔字,宋明荣可没?少炫耀过。他?会不认识吗? 何意开口?夸赞第?一句,他?心里咯噔一下。 参赛作品中不乏字迹好的,能被这样称赞的,还说赏心悦目的他?心中就有数了。 应该是何意拿到周方圆的参赛作品了。 本?着避嫌,叶星不准备干预。 奈何何意自己钢笔字写的不怎么样,尤其喜欢写字好的。对着周边评委人一通夸赞,就是不看文,忍不住开口?提醒他?。 何意没?声音了,叶星余光瞥了他?一眼,见他?正在看文,手上工作忍不住停下。 何意看的认真,一口?气看完,眼眸神情微颤,眼睛里倏地绽放一束光来?,神情略激动的很。 何意抬起头刚想冲对面的叶星说起自己手里这份复赛作品。哪像到抬头瞬间,就看到老叶正在看他?。 看的他?一愣,心胸里那股激昂情绪,忍不住把作品递过去。 那聊老叶摆手不看。 这把何意郁闷的,像是发现宝藏,正想和周边人分享,却被拒绝了。 “哎哎,老田你先停下,你快看看这篇,写的《农夫和蛇》,这篇立意你绝想不到,角度极其刁钻。关键写的是真好。” 何意急于给其他?看看,好的东西就该大家分享。 老叶太不知趣了,这要是老宋在....... 猛地一下,何意记忆里有什么打通了一下。那字......,记得老宋最?早也拿过一篇文,没?看文之前,那字就挺好。 前两回他?还问那学生?报名参加了,老宋都说没?有,他?慢慢就忘记了。 “老田,帮我看下参赛选手叫什么。”何意问。 老田正认真看文呢,压根没?听?见,还是老田旁边的评委凑过去看了一眼,说道:“c组的,名字叫周方圆。” “周方圆啊。”何意重复,目光笑着看向叶星。 叶星直接埋头工作,压根不搭理何意。 那边田利看完,直接惊叹一句,“人才?啊。” “是吧,这角度选的,这作者怕不是有律师才?能,这逆向思维也够可怕的。” “重点?文笔犀利啊,简洁干净,一笔到位,立意独特又出众,醒聩震聋。” “和我之前那本?冒尖比呢?” “完全是不一样类型,您老看看就知道。”田利那作品交给发声人,那人是国内著名大学文学院的教?授,是文学大前辈,德高望重,备受尊崇。 叶星就看到周方圆的作品被递到方洲老师手里,人有些担心。 周方圆写作思想比较另类和激进,有些人能够欣赏到,并会觉得十?分惊艳。 但?是在一些传统文学大家眼里不是主流派,反而十?分不喜。 方洲老师看完之后,皱眉沉思了会,随后笑了笑,“新时代,新思想,这篇写的不错。” 叶星听?到这样的评价,又看到周方圆作品被方洲老师放在冒尖作品之上。 唇角扬起,站起身来?,“什么作品,我也看看。” 何意就看叶星严肃的脸,冒着光的眼睛走过去拿起那份复赛作品。 故意问道,“老叶,怎么样?” 叶星原处放下,回道:“字好,文更好。”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64节 一群评委人员,连夜评选出名次,有争议的作品最?后有所?有的评委人表决名次。 最?后把结果?表成交到大赛组委会手里。 回宾馆休息的时候,何意凑到叶星旁边,见周围没?人,笑着小声说,“那篇钢笔字写得好的,是不是就是老宋那学生??” 叶星瞥了何意一眼,快步往前走。 “老宋为了避嫌才?没?参加这届评委?” “你打电话问问宋明荣是不是?” “就你是个?老古板,让你看还躲着,避嫌呢?那么评委看着,写的不好还不得被全国读者骂?大家眼睛又不瞎。”何意就不在意这些。 “公?平公?正。”叶星一板一眼的说道。 “我倒是有些意外,倒不像宋明荣带出来?风格。”何意挺诧异的。 根本?不是不像,而是八根子打不着。 这点?叶星是知道的。 “明天上午大赛颁奖典礼,应该能见到,叫周方圆是吧。”何意好奇起来?。 * 四月十?号上午,第?四届新树作文大赛的颁奖大会在大酒店举行。 复赛入围的参赛者有一百三十?人。 本?届复赛评委人知名作家,主编,学者,大学教?授纷纷上台给选手颁奖。 一等奖三十?名 二等奖八十?名。 分组别一次领奖,一等奖获得者有奖杯和获奖证书,二等奖和入围奖有获奖证书。 颁奖从a组开始。 颁奖典礼有主持人,会随机询问获奖者问题,都是些很简单的问题。被选中的人都很激动,却也能大大方方回答问题。 颁奖到c组一等奖。 讲台上主持人开始公?布获奖者名单。 叶星等一众评委们全都联排坐在下面,奖台搭建有些高,铺着红色地毯,两边各有四五层台阶。 随着名单公?布,一等奖获得者起身向讲台走去。 叶星一眼就看到周方圆,她落在众人身后,走的缓慢。 何意好奇周方圆呢,听?到名字正猜测哪个?是,正想问问叶星。就看到人突然站起来?了。 何意纳闷,目光跟着看过去。 只看到叶星穿过人群,直接站在台阶处。 只看到其他?获奖者都已站在讲台上,只有一人落后,走的极慢。 周方圆走得不疾不徐,坦然的接受各方视线。 看到站在奖台台阶出的叶星老师,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小声喊了句,“老师。” 叶星嗯了一声,搭把手,搀着周方圆把她送上颁奖台。 何意看到叶星又重新回到奖台下站着。看着缓缓走向获奖众人的女孩。 瘦瘦高高的,约莫得有一米七的个?子,醒目的一头黑色长发,颁奖台的灯光把人照的像是在发光一样。 女孩年龄不大,等她站在c组一等奖八人中,一眼就能看出来?。 笔直的站着,双手前方,神情既不紧张,也不胆怯,平静的听?着主持人说话。 主持人问话,选手欣喜的发表感言。 被问到为什么没?有继续读高中时,周方圆手中拿着获奖证书和奖杯,声音平稳有力,“没?上高中,但?会考大学。” 这回答简直就像是堵截后续各种问题的回答,简洁的很。 合照留影。 下讲台的时候,周方圆还是最?慢,叶星把人搀扶下来?,两人短暂的交流一会。 叶星回到评委座位,何意立马凑过来?,想问问周方圆的脚,但?是想想又没?问出口?。 颁奖典礼结束后,三十?名一等奖获得者和新树杂志的主编,大赛组委会主人,作协会委员会会员见面。邀请一等奖获得者参加作协组织的一场写作交流会。 参与交流会的都有很多知名作家,会交流写作经验,谈论文学发展等等。 “届时会有高校学者如方洲,知名作家田利,谭文,郑雁鸿等等都会参加,其中最?年轻的常青文学奖获得者郑雁鸿作家,或带着她的新书和大家讨论交流,到时候大家可以就写作的问题和她交流交流。” 周方圆听?宋明荣说起过,每届新树作文大赛之后,大赛组委会都会组织一等奖获得者们和当代畅销知名作家进行当面交流会。 宋明荣说可以参加也可以不参加吗,因为交流会太过官方。 周方圆并不打算参加,但?当郑雁鸿的名字一出来?,她改变主意了。 也有获奖者时间不允许,婉拒了 最?后有十?几个?人答应去参加。 * 叶星和周方圆当时在颁奖台说了会话,让周方圆在一个?地方等等他?。 何意和叶星一起来?的,他?对周方圆很好奇 三个?人见面说了会话。 周方圆忽然问道:“叶老师,你会参加交流会吗?” “大赛组委会有邀请了。”叶星说。 “你要去参加?”何意也收到邀请了,不要这种事一般都是能推就推,只有推不掉的才?过去。 周方圆点?点?头。 “老师,您知道郑雁鸿的新书吗?” 叶星摇头,目光看向何意。 何意眉头一扬,他?朋友多,信息来?源广,郑雁鸿的事他?还真知道。“郑雁鸿的新书叫《忍的背后》,她潜心三年写出来?的作品。一年前我有朋友看过她的初稿。这本?书围绕是一个?家庭展开的,一个?高知家庭前前后后故事。书写的不错,不过我朋友说书中有争议地方。特定年代,特殊时期比较敏.感的话题,怕会惹来?争议,原本?建议修改的。不过,现在的文学环境来?看倒是不算什么。” 第117章 第四届新?树作文大赛圆满落幕, 隔天,新?闻媒体,报纸都刊登了获奖者名单以及作品。 全?国首屈一指的作文大赛, 在国内一众作文比赛里, 认可度, 含金量都是最高的。人统计过, 新?树作文大赛能成功进入复赛的选手,一个省就?只有两?位。 光是能入选复赛就已经是很高的荣誉了。 周方圆获得一等奖这件事,还是叶星打电话?给宋明荣。 宋明荣又通知的段立东。 对于周方圆能获奖这?事,他们心里都有数, 只是当事情成真,还是忍不住高兴。 段立东更是笑骂陆可为,人跟着过去有什么用,方圆获奖了也不知道往家里打通电话?。 “是c组一等奖, 平均年龄二十三岁,方圆还是年龄最小的。文章写得真好。最靓眼的就?是她那一手钢笔字了,稿件评委老师都没看,个个先赞叹起她的字来。何意,老田, 还有其他评委老师,就?连海大的方洲老师在看过方圆文章后一致决定是一等奖水准。”叶星忍不住高兴。 周方圆获得新?树作文大赛,是代表她写作之路的起步。 她写作风格十分独特, 和年龄大小无关,叶星很期待周方圆今后的写作。 宋明荣也很高兴。 “对了, 她还要参加大赛组委会?组织的写作交流会?, 大概会?晚几天回?去。”叶星并不知道周方圆和郑雁鸿之间过节。 所以并没有提及这?事。 大赛一等奖的获得者初赛作品,以及复赛作品都会?受到名家点评后, 刊印在《新?树》杂志上。 而每届大赛结束,《新?树》杂志都会?刊印一份大赛作品合集。作品之后还会?注释作者的基本信息。 不久后,周方圆的初赛作品《我的伞》,复赛作品《审判》被很多人喜欢,喜欢她耳目一新?独特的立意角度,以及犀利有力度的笔力。《我的伞》却?那么深情引人落泪。 而现在,周方圆并不在意作文大赛之后的影响变化。她只是完成了写作路上一个小目标。 她没有欢喜雀跃,反而在结束之后直接走进淮中市最大的书店。 “请问?,这?里有郑雁鸿最新?的作品《忍的背后》这?本书吗?” 工作人员查询一番后,解释道:“不好意思,书可能出版,但发行和书店上架会?有时间差,您可以过几天再?来看看。” 周方圆叹口气,神色失望。 * 大赛组委会?组织的写作交流会?,一等奖获得者参加的只有十几人。大大赛组委会?也算用心,甚至邀请了之前获奖者前来。 都是当下极具人气,受欢迎的年轻作家们。 交流会?选在淮中市一所高校里。一间教室,来参加的一等奖获得者十几人像学生一样坐着。一众学者,知名作家则是坐在对面。 显而易见的,他们座椅更加舒适,位置也够宽敞。 周方圆坐在最后面,一眼就?看到走进教室里的郑雁鸿,她正?和旁边的人小声?交流说着话?。 就?像宋明荣说得那样,写作交流会?很官方,像什么呢,像极了周方圆小学五年级那会?老师的公开课。 老师提前和学生打好招呼,“同学们配合下,下节课有公开课。其他老师和校领导回?来听课。希望同学上课的时候踊跃回?答问?题,都要说普通话?,要坐的端正?挺直,不能摇头晃头,更不能随便说话?......” 眼下写作交流会?给周方圆的印象就?是如?此。 她全?程注意力都在郑雁鸿身上。 忍过枯燥的前期,直到郑雁鸿被点名站起身说话?,被问?及她刚刚发行的新?书,以及写书的初衷等等。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65节 郑雁鸿走到中央,目光看向这?届获奖者十几人,她嗓音不高,却?十分清楚。 她说,“我觉得文学作品应该是能够表达一个时代真实境况的。是繁华,还是悲凉,都应该真实记录并得到认可。 文学作品里不需要虚假的东西。我很高兴,我看到的文学正?在朝着我期望的方向发展,也十分期待它未来的样子。而推动这?样的文学发展,离不开文学传承。来的时候看了几篇复赛文章,都很厉害,未来文学需要你们贡献一份力量。” “老师的新?书《忍的背后》,已经出版发行了,能不能给在坐的年轻的文学爱好者一些建议呢,比如?您在准备写这?本书的时候遇到的困境,又是怎么解决的呢?” 写作交流会?另一侧是有媒体记者的。这?场交流会?会?写进报纸或者新?闻上。 虽不是新?书发表会?,却?也是差不多了。 郑雁鸿自然清楚交流会?目的,也很认真的配合着,“《忍的背后》主要讲述一个高知家庭在在一个时代变迁里各种经历。我这?部书里引人唏嘘和感慨一段情节。是高知家庭里阳光开朗,才?华横溢的儿子之死。我在文中写道,感情受到欺骗,和流.氓发生冲突中,自卫过当意外杀人。从审讯到执行死刑只用了一个星期,七天,一个和睦家庭走向衰落。我在书里写到人性,写到时代环境,时代洪流之下,同情和怜悯都值得深思。 我写这?本书的困境是什么?这?本书是我身边亲身经历,人的痛苦,人的命运,无辜者避世等死的悲凉都让我几度写不下去。 但是我咬牙撑下去了。我很庆幸现在文学环境,它宽容且有包容力,我在这?本书里探索了很多问?题......” 周方圆大脑在听到郑雁鸿一番话?后,轰的一声?炸开了。 郑雁鸿书中的情节与她在一个报纸上看到几乎吻合。 她手指紧紧扣着桌面,无意识的用力。 耳朵轰轰作响,旁边有人站起提问?,她一个字都听不到,只看到前方郑雁鸿皱着眉,神色严肃,薄如?刀片一样的嘴唇张张合合。 交流会?继续,可后面说的什么,她浑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交流会?结束,周方圆站起身,不顾脚上的不适,她径自挡在郑雁鸿身前。 郑雁鸿满脸诧异,只看到一个瘦高的年轻女孩挡在她面前。 面部表情沉重,目光紧紧盯着她不放。 “你.......” “估计是你书迷,想?要一个签名吧。”往年每届都会?有这?样事情。 郑雁鸿对上那双眼睛,微微皱眉,她觉得对方不像。 周方圆发现,她不记得自己。 郑雁鸿确实不记得了,眼前拦住她去路的女孩神色很不对劲,看她的眼神幽深冰冷。 旁边人陆续从两?人身旁过去, 女孩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郑雁鸿抿着唇角,问?的冷漠且不客气,这?女孩的眼神让她十分不舒服。“你挡住我的路想?做什么?” 周方圆大脑在快速运转的,暂时的时间里,她拼凑出很多东西。她在脑海里组织,也在回?忆过往寻找细节证实。郑雁鸿曾经说过的话?,她从没忘记过。 但是这?一刻,她有了新?一层的解读。 第118章 周方圆眯起眼睛, 目光冰冷,直直盯着郑雁鸿,“你说新书内容是你身边亲身经历的, 你能保证真实性吗?你确定是站在客观立场, 了解全面后写出来的。而不是偏帮偏信一方?如果那样........” 周方圆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这新书...可当不起那么多人的称赞。” 郑雁鸿眉间皱紧, 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新树作文大赛获得者,确定?不是她的书迷。甚至就?冲刚才那质问的语气,以及最后的讽刺神情,眼前?这年轻女生对她有莫大的敌意。 当众和人争执, 不是郑雁鸿的性格。 但是《忍的背后》确实她姨和老头心酸坎坷的一辈子,她不允许有人去怀疑她的书。 “年轻,有点才华,就?这么气盛吗?今天是写作交流会。但我劝你最好先去上上品德课, 不然你肚子里那点才华,会走不了多远。”郑雁鸿言辞毒辣也不相让。 手一挥,推开人离开。 郑雁鸿力气不大,却没想到刚女孩往后跄一步,身体撞在身后桌上。 诧异的回过头。 周方圆一手撑着桌面, 没摔倒,人确是有些狼狈的,上半身使劲, 站直身体。抬手撩起头发,“你不敢说吗?说你书里内容都是客观正确的?” 郑雁鸿气笑了, 冷冷笑了一声, 转身走了。 她没必要对?一个刚踏入这个圈子女生斤斤计较。 而且,更加莫名其妙, 这样只会让她想到那种唯利唯名,想尽办法攀关系走接近那种人。 * 周方圆和陆可为回到云海市。 没想到还有一个小小的庆祝仪式。庆祝仪式是段华章想到的,段立东和宋明?荣想了想,简单点,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 地点就?在宋明?荣家里,刘奶奶亲在下厨,做了不少好吃的。 宋明?荣,刘奶奶,段立东,段华章,叶星,小宋老师,陆可为,加上周方圆自己,八个人坐满一桌。 宋明?荣和段立东都知道周方圆的目标。新树作文大赛如果是为了筛选文学爱好者。那常青文学奖,就?是在一众优秀的作家里挑选佼佼者。 如今,才只是一个起步,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饭桌上欢声笑语,祝福周方圆今后越走越好。 刘奶奶这些年是真把周方圆当自己孙女,自己家孩子看的。很懂事?,努力又认真。 饭桌上一个劲给周方圆夹菜。平时?也总说,学习就?是乐趣,哪有把学习当饭吃的。那么高的个子,身上就?那么点肉?小雪高中?那会要是有这学习劲头,全国最好的学校也能上了。 宋雪师范毕业现在当老师呢,吃着饭被?点名,也不恼,还连连点头。“是是,关键我也没有圆圆这样的脑子啊。” 刘奶奶也不厚此薄彼,给周方圆夹菜后,再给陆可为夹菜。 陆可为一抬眼,端着碗勉为其难的接下,转头他求阿圆帮他吃。 “快别?给他夹,长?胳膊长?腿的吃什么都他自己来。”段立东瞪了陆可为一眼。 挑食从?来不看时?候,永远我行我素。 刘奶奶喜欢陆可为真性子,一点不做作。关键还是长?得好,一颦一笑,皱眉,嫌弃的表情都能生动好看。 陆可为很好玩,也特会哄人,嘴巴甜的时?候能哄死人不偿命。嘴巴毒的时?候,能把人气死过去。 整个家常便饭的气氛。 倒是叶星询问周方圆有写长?篇打算吗? 周方圆却想起郑雁鸿,“过一段时?间吧,我现在还有些事?情想做。” 段立东和宋明?荣诧异了下,却也没问什么。因为很多时?候周方圆都是埋头去做,除了目标外,她鲜少还有别?的在意的事?。 新树作文大赛之后,周方圆恢复往日的作息。奖杯和证书让她随意的放在靠墙的书架上。 倒是苗银玲这边,知道获得了一等奖后,有些消停,没来找事?。 只是后来从?钟慧娴嘴里才知道,苗银玲生病了,有些严重。却固执的死活不去医院。 钟慧娴期期艾艾的,想要周方圆能过去劝一劝。 怎么可能呢? 害她幼年凄苦的仇人,就?在她眼前?倒下,她也只会欣赏那狰狞,以及拼死争扎后的痛苦,等待死亡的降临。 每天都要去书店,询问店员有没有郑雁鸿的新书《忍的背后》。 直到半个月,周方圆一脚踏入书店,前?台收银的员工,直接喊她过去。风雨无?阻,每天都要来一趟询问有没有。 店员都熟悉了。 “你要的郑雁鸿新书《忍的背后》上架了。”崭新的,带着塑料封皮新书。 白色封皮上,写着几个醒目的黑字大字,忍的背后,作者:郑雁鸿。 周方圆拎着书坐着公交车回家,她心情莫名的平静,看着窗外的风景,大脑里一片空白。 在淮中?市的时?候,郑雁鸿说的那些话,让她十分?确定?一件事?。 对?她母亲庄于蓝说的那些侮辱和诋毁的话,绝不是单纯的写作风格不同。那上升到人身攻击话语,更像是仇敌和憎恨对?象。 如果一切是她脑海里拼凑那样,那么她想要知道的真相,或者接近真相的一部分?,就?会在郑雁鸿这本书里。 如果证实她猜想的,郑雁鸿可能会是她什么人? 但侮辱庄于蓝这件事?本身她不能忍受。 或许,有另一个真相在书里。 她能接受吗?即使是那样。 她依然决定?偏袒。 那不是别?人。她认识的,她了解的,直到死,也都是她知道的庄于蓝,是她的妈妈。 她思念的,为她死的妈妈,她绝不会让人诋毁。 周方圆下午二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打开了《忍的背后》,没有遗漏任何一个字眼。 没有一目十行,像是最严苛的读者一字一句品读。 她不像是在阅读,倒像是一位侦探那样在字里行间寻找真相。 看到书中?白姓人家,她心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 熟悉的木吉他,喜爱音乐唱歌。初中?的时?候就?敢在全校面前?坦然的唱歌。高中?的时?候会自己谱曲,写歌。 书中?人视角说,“姨丈最不待见那把吉他,觉得吉他有罪,把天赋出众的儿子拐带邪途。总挂在嘴边说,数学是世上最重要的学问。” 当周方圆看到书中?,白家喜欢音乐,喜欢唱歌的儿子,被?严父逼着考上名门大学时?,她整个人的手在不自觉的发抖。 恐惧的,她知道一旦掀开下一页可能就?有她想知道的真相。 但也意味着,被?众人爱护和喜欢的白家儿子要...... 浑身发冷,抖着手翻开下一页。 长?相出众的温柔女孩庄青...... 庄青?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66节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书中?出现庄青这个名字开始,周方圆的心是被?什么东西捏着。 郑雁鸿的文笔,就?像一根大大的鹅毛。一端轻柔细腻,一端尖锐犀利。 当眼睛模糊,书页上点点滴滴落满了泪水,大概是从?:那个特殊时?期,严肃端正风气,白家人想尽一切办法,却是徒劳的。他们?家被?围堵,被?扔馊食,人和牲畜的粪便。 “姨丈出门却被?人在路上谩骂,殴打,那个时?期对?恶,对?善都是至极。“ “七天,有人上门,冰冷的语言像机械一样。来传达家属过去认领......姨妈哭的精神失常,磕绊问认领什么,姨丈急喘的,下一秒瘫在地上大哭起来。” 认领的不是尸体,是殡仪馆处理过的骨灰。 周方圆的眼泪抑制不住,颤着手,从?旁边的书中?抽出那张报纸裁剪下来印刷照片。 泪眼中?照片上的人,和文字联结上。 鲜活的对?同学,对?老师献唱,会在半夜里打着手电筒写歌,被?发现了会笑着说“来的正好,我给你表演一个,你就?别?生气了。” 心揪疼的厉害,明?明?是从?没见过一面的人,却像是被?人掐住喉咙喘不上气。 心脏被?什么东西,刺着,戳着,拧着,撕着,疼的她整个人发颤。 看到:庄青请假了,传闻她父亲去世了。后来,她退学了...... 白家深陷痛苦里,周围的恶意像海水一样涌上来。 出了杀人犯的家庭,是被?人唾弃的,是连亲朋上门都要被?骂的。杀人犯的家人也是恶魔,必须要驱逐出去。 后来更严重,水,电,被?人恶意断了。 .......... 郑雁鸿文中?探索时?代与人,人和情理,一个家庭衰落。 从?下午两点,一直看到凌晨。 周方圆僵着身子,一直坐到早上,等到窗外明?亮,四肢躯体麻痹了。 一双猩红的眼睛,手扣着桌沿站起身,她拿上桌上的东西,踉跄的走出门。 * 周方圆来到苗银玲家门口,手掌不知道疼,砰的一下,砰的一下,把大门砸的震天。 很久,大门要被?砸穿,才听?到里面咔嚓一声。 门开了缝隙。 苗银玲白色透着青灰色脸颊,透着病气。喉咙里有只拉风箱耗子,呼噜呼噜的喘着。 白色头发凌乱着,拄着拐杖的身体像风中?火苗,虚虚晃晃。 只那双眼睛狠厉憎恨依旧,喘息咳嗽中?重重吐出一个滚字。 周方圆非但没滚,她径自进来,反手咣的一声把门关上。 冷着眼和苗银玲面对?面。 她举起手中?的书,说:“郑雁鸿的新书,她写了姓白的一家人。” 第119章 她举起手?中?的书, 说:“郑雁鸿的新书,她写了姓白的一家人。” 苗银玲咳喘中?眉头微微皱紧,衰老让她的头脑缓慢运转着, 但?她绝不会忘记曾经侮辱于蓝的人。只片刻愣神之后, 一双浑浊狠厉瞳孔骤然一缩。 喉咙里的发出?急喘, 像冬天在窗外呼啸的寒风。 咳嗽身体乱晃。 周方圆视若无睹, 径自翻开?书,把文中?郑雁鸿描写?庄青的内容,以及白家大儿的死直接对着苗银玲念出来。 郑雁鸿文字犀利尖刻。 苗银玲瞳孔凸出?,手?高举着拐杖, 怒火中?烧的挥向周方圆,“别念了?,假的,呼呼...啊,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咳咳咳。”拐杖啪的一声掉落脚边。 眼睛如同有火焰在燃烧,“我要?告她,全是假的, 明明是姓白的哄骗了?于蓝,让他不未婚先孕,他罪该万死, 死.....咳咳咳,死不足惜。我恨不得他千刀万剐啊。” 寂静的屋里, 尖利的嗓音里是过了?十几年都?不曾变过的滔天.怒意。 “他该死, 他活该,他咎由自取。”撕破喉咙尖叫声在屋里想起, 似乎被唤醒了?人生最痛苦的回?忆。 手?抓着胸口,粗喘着,眼睛瞪如铜铃,眼中?恨意溢出?来。 周方圆却不管,目光冰冷的注视着苗银玲,开?口问,“白家...他死,为什么她没过去,杀人...明明是意外。”嗓子像是有东西堵着,情绪一下子被拉回?书中?,回?到白家面临满世界恶意的地方。 手?冰凉发抖,她想到小时候在小徐村的日子。 苗银玲听到,竖着眼睛眼底厌恶憎恨像火山喷发一样涌现,“杀人没有意外,只有事实,死人是事实。”说完,目光紧紧盯着周方圆冷笑起来,抖着肩头喘笑起来。“你在可怜他?是不是在想他要?是能活下来就好了??” 周方圆抿着嘴。 苗银玲见?她沉默,像是得到大逆不道的回?答,愤怒的转身扑到茶几跟前?,手?抓到什么,砸过来。 噼里啪啦一阵,当苗银玲手?里抓住桌上相片,下意识想扔的瞬间止住了?。 她凶狠的目光触及照片上的人影时,倏地柔软下来,人像是得到安抚一样,浑身戾气顿失。 下一秒,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手?指抚摸相片,嘴里哽咽着,“你多傻啊,你怎么就那么傻啊。” 哭泣一会,又猛地抬起头,拿着照片走过来。 “不愧是身上流着那畜生的血,你竟然可怜一个杀人犯。你忘了?你的命是谁给你的?你想让于蓝干什么?那个时代,说错话都?可能要?命的时期,杀人偿命而已。” 周方圆却冷笑着,拿起书,把文里郑雁鸿充满针对性的字眼,重重又念上一遍。 “听不懂吗?这书里没写?庄于蓝,可字字都?在影射。我在问你真?相,如果书里有一点虚假,我都?会讨回?来,你只要?告诉我,这里面写?的有没有错?我要?知道真?相。” 苗银玲吭哧抖着肩膀笑起来,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一样,眼神悲伤的仿佛天塌一样,“郑雁鸿和白家是什么关系?亲戚关系?” “我不知道。” “白家现在还有谁?那畜生的父母还活着?”鄙夷不屑的语气。 周方圆沉默,按照书里内容,应该是在偏僻远离人世的地方活着。 苗银玲见?周方圆沉默,反手?夺了?书,当着周方圆的面,手?撕,牙咬。然后狠狠扔在地上。 一些列剧烈活动,喘息不止,目光阴森,“你可怜那家人?” “我只想知道真?相。”周方圆重复。 “真?相就是,那畜生欺骗了?于蓝,让她有了?身孕。于蓝爸爸怎么死的?也是因为真?相后被气死的。谁要?和杀人犯扯上关系?我恨不得他立即执行死刑,今天还拖了?七天。 知道七天,这家里.....是什么样吗?”苗银玲举头四顾,眼里悲凉阴狠,“姓郑的就只写?了?她知道的,谁见?到我们的地狱?” “你们都?说我错了?,我对你残忍,可那个时候谁对我善良过?我是妈妈,老庄死我连一分钟悲伤都?不能有。我得坚强起来,我得保护我的孩子。于蓝病了?那时候,心里的,身体上的,差一点点急跟着老庄去了?。你们只一味的指责我狠毒,可我到死都?不会后悔我做的事情,即使有一百次,我会弄死你一百次。可于蓝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攻击她,诋毁她?拼死都?要?生下杀人犯的孩子,哪怕都?快家破人亡了?。” 苗银玲突然恸哭起来,嘴里含糊不清,“老庄啊,对不起啊啊呜呜。” 周方圆站立不动,仰着下巴看着痛哭的苗银玲,“书里说,那人和混混流.氓发起冲突,是为了?女生。在那之前?,混混流.氓调.戏和语言侮辱了?女生。” 苗银玲却扭过头,目光阴冷,“有没有这些重要?吗?那人本来就像个地痞流.氓一样,谁知道是不是他和人发生矛盾,姓郑的如果是白家亲戚,肯定会偏颇,胡乱写?一通。可于蓝是什么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是书中?写?的那样的人吗?可在他们眼里于蓝就是。毁了?于蓝一辈子,反倒倒打一把,把所有罪的源头推到她身上。你该问罪的不是我,是姓郑的。” 说完一大段话,苗银玲剧烈咳嗽起来,渐渐地,她眼神眯起,表情凶狠起来,“你...不会想找姓郑的认回?那畜生的父母?”说完,整个人浑身颤抖起来。 周方圆看到她愤怒的神色,这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涌上心头。嘴角缓缓上扬,“那不是我的爷爷奶奶吗?我认回?他们有什么错?” “你敢。”苗银玲怒吼一声,虚晃上前?想要?抓住周方圆。 周方圆后退一步,扑空。 “你不后悔你至今做的,你说有一百次会杀我一百次。很好,如果我认回?那家人,能让你怒火中?烧,气死,憋屈,难受,生不如死,那我一定立刻马上会去做。我也同样恨不得你去死,可现在我希望你多活些日子。我会带那家人来看你的,我要?知道所有全部的真?相,而不是你嘴里带着偏见?的。” 周方圆看着咳喘,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苗银玲。她脸色泛着青灰色,嘴唇发紫,眼神似乎毒刺一样。 周方圆转身,身后传来咳喘声,以及最恶毒的谩骂声。苗银玲的素质修养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她像个无能泼妇,只剩下一张嘴巴。 * 周方圆回?去之后,人坐在书桌前?发呆,明明一.夜没有睡觉,她却不觉得困乏。 她的思想一刻都?没有停歇,她只是在想庄于蓝。 想她的人,想相处的点点滴滴。 周方圆内心只相信庄于蓝,因为信任,也愿意相信她所喜欢的。《一眼天堂》,思念不光有她,应该还有那个人。 把手?里所有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 当段立东,段华章和宋明荣知道她想出?去走走时,神情都?是一愣。 都?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周方圆这几年把学习安排的十分紧凑。除去吃饭,睡觉,偶尔出?去散个步,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学习当中?。 再不然就只有陆可为,能把她从?学习当中?拉拽出?去,玩了?一上午或者?一天。 在获得新树作文大赛后,阿圆竟然对他们说想要?出?去走一走。 不需要?谁的允许,只是说一声。 第二天的时候,周方圆背着包去了?车站。 段华章他们都?不知道她要?去哪?以及她自己一个人出?去安全吗,方便吗? 这些顾虑只存在心里一会,便都?消失了?,因为是阿圆。 他们担心那些,似乎都?是多余的。 周方圆背着包,买了?去淮中?市的车票。她记得郑雁鸿会在淮中?市逗留一一段时间。 叶星和何?意关系很好。 何?意这人风趣,朋友很多,叶星打来电话问他能不能联系上郑雁鸿。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67节 眼下淮中?有个研讨会,郑雁鸿要?宣传新书,目前?也留在淮中?。 叶星只说有人这两?天回?去找他,让他想法给帮忙。 何?意没想到找来的人会是周方圆。 女孩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背着双肩包,乍一看到,好像要?离家出?走似的。 “我前?两?天在研讨会上见?到她人,问到了?她住的宾馆。”何?意递给周方圆写?地址的纸条,想到叶星的叮嘱,热心的问了?句,“需要?我陪你一起过去吗?” 周方圆看了?眼地址,仰起头浅浅笑了?笑,“谢谢老师,我自己能过去。” 告别何?意,直接奔着地址上宾馆过去。 郑雁鸿正在收拾行李,她在淮中?的行程结束,要?去另一个城市宣传新书,以及参加当地一个座谈会。 宾馆服务人员敲门,说前?台有个十七八的女孩找她。 郑雁鸿疑惑的过去,以为是自己书迷。她压根没想到周方圆身上。 结果看到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文学交流会上的事她想起来了?。 这个女孩让她十分不愉快。 最不喜那双眼睛,十七八的岁年纪目光却那么沉重。 “又是你?”郑雁鸿语气不善,她也没不是好脾气的人,这女孩对她充满敌意,文学交流会上更是出?言不逊。 才刚刚拿到一个新树作文大赛的一等奖而已。 郑雁鸿不是没听前?辈说起过前?几届的获得者?。年轻气盛,恃才傲物,能写?点东西,张口闭口就是批判,全不把前?辈放在眼里。 而她眼前?,这个叫周方圆的更是其中?佼佼者?。 “能和你聊聊吗?”周方圆开?门见?山,对面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好似下一秒就要?转身离开?。 周方圆开?口说,人却朝着宾馆大厅一角的沙发走过去。 郑雁鸿忍不住冷笑起来,自大不讲,甚至还自以为是,转身准备回?去。 周方圆回?头看到人,声音抬高,冲着郑雁鸿背影说,“你书里写?的庄青,是庄于蓝对吗?” 郑雁鸿停下,转过身看向女孩,眼睛慢慢眯起。 她写?《忍的背后》这本书时,老头不赞同的,更加反感原名原姓的写?上去,不得已,她就只能换个形式。 但?是唯独保留了?两?个姓氏。 女孩能准确说出?庄青是庄于蓝?另郑雁鸿诧异无比。 女孩却冷眼转身往沙发坐下。 郑雁鸿思考几秒之后,走过去坐下,她心中?好奇。 “你说,庄青是庄于蓝是什么意思?”她是怎么知道的? 周方圆注视着她,“几年前?东山市,你在商场三楼举办新书签售会,有个人当场撕了?你的书。” 郑雁鸿慢慢回?忆起,顿时瞪大眼睛,“是你?”新书签售会她没什么记忆,但?是说到东山市撕书,她却记得很清楚。 不仅打量起周方圆,但?她只记得这个事,却记不清当时撕她书的女孩样子。但?是现在记忆里模糊的脸和眼前?这张脸却重合起来。 “你还是真?是庄于蓝的忠实书迷,连我书里一个人姓氏都?会想到她。”能把庄青和庄于蓝联系起来,郑雁鸿只当她是侥幸的对号入座,想到姓庄的就想到庄于蓝身上。 郑雁鸿的语气并不友善。 周方圆眨了?下眼睛,目光直直看着她,“白唐钰的父母还活着吗?” 下一秒,听到那熟悉的名字,郑雁鸿整个人瞬间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审视面前?的女孩。 眉头皱着,刚要?开?口, 周方圆又说,“他们现在人在哪?” 知道庄青是庄于蓝,还知道白唐钰这个名字,郑雁鸿心跳快了?,眼神震惊,微微张着嘴,却猛地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周方圆静静地等待回?答。 好半响,郑雁鸿打量久了?,才问出?一句,“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白唐钰这个名字?” 细细打量周方圆的脸,越看越觉得心惊,“你...和庄于蓝是什么关系?” “我不能告诉你,我来找你,是想见?见?他们,他们人在那?” 郑雁鸿呼吸乱了?,“你为什么要?见?他们?” “搞清楚一些事情。”周方圆如实说道。 见?郑雁鸿抿着唇角,周方圆继续说,“你书里写?他们在一个偏僻地方避世,他们应该活着。我保证不会做一些对他们有危险的事情,我只有疑问需要?证实和解答。” “你为什么知道白唐钰的名字。”郑雁鸿不死心。 周方圆转身从?一旁背包里掏出?一本书。 《一眼天堂》已经翻的有些旧了?,书页有些微微泛黄。 郑雁鸿神情有些复杂,只看到周方圆从?书中?取出?一张纸片。 定睛一看确实报纸上裁剪下来的黑白照片,而照片上的人....... 周方圆又把照片夹进?书里,装进?书包里,“就像你说的,我是庄于蓝的书迷,她的崇拜者?,你书里写?的庄青是个趋势避害的人,但?庄于蓝不是。你曾经侮辱诋毁她的话,我至今记得,所以我要?见?过他们。” 郑雁鸿愣住,女孩气势很强,眼神执着。 “你确定不会伤害他们?” “你这本书能写?出?来,他们没反对,我的事就更不会。”周方圆在没确定事实之前?,她不会吐露和庄于蓝的母女关系的。 “你遮遮掩掩的让我不能信任你,但?是你知道白唐钰,你长的...和庄于蓝有些像。”长得像这一点,郑雁鸿才刚刚意识到,内心里只以为这人或许是庄于蓝晚辈。 庄于蓝的生前?只有一儿一女,目前?在国外这点郑雁鸿是知道的。 “我可以带你过去,但?是你的所有疑问或者?你要?证实问题必须当着我的面。” 周方圆点头答应。 郑雁鸿的工作暂时延迟,她请了?一星期假,说家里有事需要?处理。 她带着周方圆去了?西南市。 四月份的西南市很热,周方圆在西南市随便买了?几件短袖。一路上无论郑雁鸿怎么试探,都?被无视。 周方圆一路上抱着英文原版看,书包里还有一本厚厚英文字典。 郑雁鸿惊讶她的专注力,车上无论多少吵杂的声音,她都?可以完全无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而且,短短接触和试探,这女孩防备心很重,聪明,机警。明明只是一句话而已,却像是能看透她内心试探想法。 “你的脚怎么伤的?”文学交流会上,她只是轻轻退了?一把,当时人狠狠往后跌了?一下,当时以为是装的给旁边人看的,只觉得这女孩很有心机。 可去西南市的路上,郑雁鸿发现她走路很慢,出?车站的时候,她会站在边上避开?人。 细看发现,她的脚有问题。 从?西南市转车要?到海港口,郑雁鸿只是随便一问。 “车祸。” 一路上被无视,这会却听到女孩回?答。 “没继续看吗?现在医学发展很快说不定能治好。”瘦高个女孩,长得好看,腿脚有疾,也是挺遗憾的。 又被无视了?。 “你以前?不是在东山市上学吗?现在呢?不上学?” 周方圆闭着眼睛佯装睡觉。 郑雁鸿找到熟悉的船家,付了?双倍价格。 都?是很熟悉的关系,距离上次郑雁鸿离开?才没过多久,“这次回?来的挺快?” “嗯嗯,有的事。” 周方圆头一次坐船,有些不适应,强撑着。 可惜猫耳岛距离有些远,等到船靠近渡口,郑雁鸿拉了?一把腿软身软的周方圆。 谢了?船家。 周方圆有些难受,皱眉闭眼等身体那股难受劲头过去。 郑雁鸿站在边上等她,看人睁眼,神情一凛,似有警告的说道:“我虽然带你来了?,但?是希望你记得之前?你说过的话。”说完朝周方圆伸手?。 周方圆却避开?,自己撑着站起身。 郑雁鸿好心被无视,索性也不管她。 这个点,老头应该垂钓口钓鱼呢。 猫耳岛很漂亮,垂钓口能眺望大海,海风吹着,让人心口所有郁闷和烦恼似乎都?能随着海风飘散。 距离几米站着,看着郑雁鸿朝着一个坐在马扎子穿着灰色补丁,带着一顶破破的草帽子,说是在钓鱼,老人却像是在打瞌睡。 郑雁鸿走过去拿起鱼竿,老人才慌得惊醒。 白靖远一激灵,抬头才看清人,“你怎么回?来了??” “闲了?没事就回?来看看你们呗。”郑雁鸿脸上笑着和老人打趣。 周方圆走进?几步。 白靖远视线瞥了?两?眼,半眯着眼睛打量,冲着郑雁鸿笑笑,“带客人回?来了??” “算是吧。”郑雁鸿看着不说话的周方圆,只觉得这人怎么呆愣愣的。 过去好半响,周方圆才走上前?,微微低头鞠躬,“您好。” “好,好,你也好。”白靖远笑问:“跟来旅游散心?” 周方圆点点头。 “猫耳岛那边风景更好,晚些时候让她带你去,岛上那处风景好,她都?知道。” 白靖远说话缓慢,笑容可亲。 即使穿着破烂,身上不管头上草帽,还是脚上凉拖鞋都?是破丢丢的,可即使这样,也难掩老人身上那份属于知识分子的书卷气。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68节 “回?家歇歇去吧,陪你姨说说话。” “老头,你别打瞌睡,争取钓上一条做晚饭。” 白靖远只挥挥手?,笑着也没应答。 郑雁鸿带着周方圆回?家里,边走边说,“他们都?是非常善良的人,你看老头那样,以前?却是非常严格的数学老师。他说前?半生都?用来研究数字了?。后半生,说让数字研究他。” “我姨这些年身体不太好,话不多,最不喜欢我说起外面的事。他们倆平时看着没事,实际谁都?没放下过。” 是一处很普通的小院。 唐艳秋正打着扫帚在院子清扫,头上顶着岛上妇人常用方巾,穿着极为朴素,见?郑雁鸿领着客人回?来,浅浅地露出?一抹笑容。 见?周方圆脸色,便说,“是不是坐船不舒服?” 周方圆忍不住打量她,书中?描绘的形象于眼前?人影重合,只感觉喉咙有些发酸,只无声点点头。 郑雁鸿却发现周方圆自打踏上猫耳岛,她便有些异样。 唐艳秋进?屋,招呼两?人进?去。 玻璃杯里倒了?点绿色粉末,“这绿色粉末是岛上的一种?草,晒干了?磨成粉对晕船特别管用。味道有点辛辣,却是很管用的。” 唐艳秋把玻璃杯递到周方圆身上,她眼睛看人是半眯着眼睛,仰着头看上好一会才能看清楚。 转头看向郑雁鸿,“饿不饿,给你们做点吃的?” “不饿,等晚饭的时候吃,回?头看看老头能钓上什么?”郑雁鸿让唐艳秋别忙乎。 “那行,我去给你们晒席子。”唐艳秋去了?书房那间。 郑雁鸿看向周方圆,却发现她的目光一直放在她姨身上。眉头皱了?皱,“家里地方小,晚上打席子。” 周方圆转过头迎上郑雁鸿探究的视线,“她身体不好。”小的时候,周金山在大集上买过一本民间奇方,号称专治疑难杂症。其实只是一本搜集民间土办法的中?药方子。 她从?小看到,唐艳秋的脸色不好,气虚,神色抑郁。 “嗯,都?是些老毛病。她不愿意出?去。”郑雁鸿一直想要?带着他们出?去检查身体,可两?人都?固执的很,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方圆脑子昏沉沉的,唐艳秋在书房给铺了?席子,拿了?枕头,让她休息。 周方圆躺在看似书房地方,脑子晕晕的。房间并不隔音,她清楚的听到郑雁鸿的说话声。 大多都?是她再说,偶尔能听到有人应一声。 周方圆最近疲倦,坐船加重了?,头晕身体无力,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 白靖远回?来,周方圆还在睡,人只站在门口看了?眼。 唐艳秋不问事,只管家里一亩三分地。白靖远不是,“这孩子看着面嫩,还在上学吗?怎么领这里来了??孩子父母呢?” “她自己要?来的,玩个两?天就回?去了?。” 郑雁鸿垂着眼,她今天已经看出?来了?,周方圆不会伤害老两?口。至于她到底要?问什么,那是她的事。 白靖远也不在过问。 天黑的时候,周方圆醒来了?。饭做好了?,其他三个人都?在等着她。 饭桌上很安静。没有热略聊天,大家各自吃饭,就只是吃饭而已。偶尔郑雁鸿说两?句。 晚上睡觉的时候,郑雁鸿和周方圆在书房那间铺席子。 “不习惯?”郑雁鸿躺平转头看向周方圆。 周方圆似有心事,面无表情看向她,“什么?” “是不是以为饭桌上会热略的问东问西?” 周方圆沉默。 “我明天会出?去,去给老头他们拿药。”郑雁鸿转身仰面看着屋顶,小声道:“你如果想做什么,就做吧,我希望有人能打破现在僵局,即使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我姨的身体继续下去,早晚要?出?事。老头要?是没了?我姨......哎,算了?不说了?,睡觉。”语气有点烦闷。 周方圆睁着眼毫无睡意。 隔天一早,有一周出?去采买的船,郑雁鸿出?岛。 周方圆早上跟着唐艳秋身旁,她会打扫家里卫生,周方圆想帮忙却被她婉拒,“孩子不用,家里就这点事,我权当打发时间了?。你可以去外面走走转转。” 唐艳秋很快忙完,忙完这些她搬着凳子坐在堂屋门口入神。 像是入定一样,凄苦面容上渐渐染上一层笑意,像是想到了?开?心的事。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完全无视了?身旁还有一个人在。 一上午如此,到了?点,她从?自己的世界出?来。 开?始忙活午饭。 出?去钓鱼白靖远回?来,空空鱼篓里什么都?没有。 郑雁鸿没回?来。 饭桌上一度只有咀嚼声,但?是他们吃饭姿态很有教养。 看的周方圆愣神。 下午的时候,收拾完碗筷,唐艳秋像上午那样板着凳子在堂屋门口入神。 周方圆出?门去了?垂钓口。 白靖远只看了?她一眼,无声的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在不远处石块上坐下,发现老人一下午过去很少甩杆,明明有鱼凫飘动,也总会慢半拍。 只有那笨拙的鱼,吃了?鱼饵被鱼钩勾住了?挣脱不开?。 才仅仅一天,周方圆已经感受到郑雁鸿说的那番话的意思。也只有郑雁鸿在时候,这个寂静的家里才有点声响。 自己明明在这里,却又像是不在这里。 她胸口有种?什么东西被压住了?,在这里才一天,她觉得窒息。 生活像是停滞一样,像等待那个结束的日子来临。 太难受。 新的一天,郑雁鸿发现周方圆变得不一样了?。 老头去钓鱼,她搬上凳子,拿上鱼竿和鱼篓跟着一起去。“我钓过鱼塘里鱼,没有钓过海里的,您教教我吧。” 郑雁鸿惊讶的眼睛都?直了?,她不知道是什么让周方圆做出?了?改变。 好奇的跟了?上去。 周方圆凳子就靠在老头半米距离,白靖远简单教了?几下。便自顾自放杆子。 “您要?不要?听个故事。” 旁边郑雁鸿都?愣住了?,却也本能的知道周方圆应该要?做些什么了?,心中?忍不住一凛。她很清楚,周方圆不是来观光和旅游的。 白靖远觉得跟着郑雁鸿回?来这个孩子有些奇怪,昨天默默待在一边,像是观察一样的看了?一下午。 白靖远却摇了?摇头,“留着吧。” 周方圆却把手?里鱼竿一扔,直接扔到了?大海里。 郑雁鸿错愕,白靖远也愣住了?。 只看到周方圆板着凳子靠近,看着白靖远张开?嘴说道,“我叫周方圆。” 郑雁鸿吓得不轻,疾步都?到周方圆身旁,训斥道:“你干什么?疯了?吗?” “我要?他听一个故事。” 郑雁鸿不解,“你来这里就是让老头听你一个故事?” “对,”周方圆直直看向白靖远,“你可以继续钓你的鱼,或者?打你的瞌睡。听不听由你,但?我会讲完。” 郑雁鸿完全搞不懂周方圆要?干什么? 就连白靖远也不知道这个女孩要?究竟要?做什么。 想不明白,但?是周方圆却开?始了?。 声音缓缓地,讲的很慢,目光看着远处海面,“距离东山市九十多公里远,有个叫徐镇地方.......” 周方圆讲的不多,每天讲一点。 一天大多时候她上午跟在唐艳秋身后,下午跟着白靖远。但?是郑雁鸿就发现周方圆对待两?人态度上,完全截然相反。 对她姨态度很好,还会帮着干活,说话声都?很温柔。 到了?老头这里,态度明显强硬起来。就说每天讲的那个故事,算是强迫式的。 亏着是老头现在脾气变了?很多。 晚上两?个人躺在书房凉席上,郑雁鸿忍不住内心好奇,在她眼里,周方圆做的这些事越发奇怪起来,越是奇怪,她内心的好奇就像疯长的野草铺天盖地。 “周方圆,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郑雁鸿十分纳闷,在短短的认识里,包括东山市签售会,她私心觉得周方圆这个人,尽管年纪轻轻的,却是个头脑清楚,敢想敢做,目标明确,有些固执的人。 周方圆翻个身,闭上眼睛直接无视了?。 郑雁鸿气的大喘气,这个死破小孩。不服气的坐起来,伸手?推了?一把,“喂,给你说话呢,你有没有礼貌?你怎么说都?算是住在我家里?你这是什么态度?尤其你对老头,你来这是做客,有点做客自觉?” 周方圆依然闭着眼睛,“没人教过我礼貌,在活着都?困难的时候,哪来的礼貌。嘲讽,辱骂,殴打你的人,你让我怎么礼貌?” 郑雁鸿哑然,忽的说道:“你讲的故事,不会是你的事?” 周方圆没回?应,继续说着。 “可是不对啊,你在东山市长大,你怎么和庄于蓝认识?你长相?你是不是和庄于蓝家什么亲戚?”郑雁鸿完全搞不懂了?。 周方圆直接睁开?眼,提醒道:“你声音太大了?。”说完又闭上眼睛睡觉。她讲的故事,故意遗漏了?一点。 隔着客厅的另一边卧室里,白靖远和唐艳秋也没睡着。 “雁鸿带回?来的孩子?我瞅着好几次都?在暗暗打量我。”说这话是唐艳秋,好几回?了?。“我看回?去的时候,那孩子视线也不会躲闪,这孩子是奔着你我来的。” 白靖远第一天就发现了?,这孩子的打量的视线一点没有掩着藏着,非常大胆的直接的。 “嗯,只是我不急的谁家有姓周的,还是十七八年龄。” 唐艳秋叹息一声,“我也想了?遍,没想到。感觉这孩子心里藏着事。”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69节 白靖远轻轻笑了?声,“每天给我讲故事,不听还不行,脾气挺大的,家里拢共那么两?只鱼竿,她还给我扔一只。” “都?给你说了?什么?”唐艳秋一手?放在额头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揉着。半夜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头晕头疼,抬头看房顶整个都?旋转。 白靖远发现了?,拉过她的一只手?给她按手?上的穴位。深呼吸一口气,声音很轻很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家里太穷了?,爸爸是个没太大本事的,受了?村里一些欺负。这孩子好像是被路边捡来的,村里总骂她。” “这个年纪看,那个时候确实是女婴丢的多,路边襁褓一扒开?还有脐带都?没剪掉的,饿的哇哇哭。”唐艳秋难得回?忆。 “这孩子手?狠,脾气也大,谁骂她,她骂回?去。穷是穷点,父女两?个感情好。” “雁鸿没说私下没和你说这孩子来这事?”唐艳秋每每看到那孩子眼睛,总觉得那双眼睛背后像似有很多话要?对她说。 “没,我发现这孩子能治住雁鸿,她拿那孩子没办法。”白靖远轻笑一声,“那孩子根本搭理她。” “她脚好像不太好,走路......”唐艳秋说了?开?头又打住了?,觉得这样说不太好。 “嗯,走不快。”风大点,他们都?没事,她身子会晃悠,手?会抓住什么东西稳住。 闲话说完,两?人谁都?没在说话,却都?没有睡意,这么多年下来,老两?口难得半夜能说这么多话。 寂静了?会,“雁鸿...没说她新书的事?”唐艳秋开?了?口。 白靖远沉默回?应。 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张开?口,“别太在意了?,写?不写?的对咱们生活也没影响。” 无声中?,唐艳秋两?行热泪滚落下来,声音有些哽咽,“......我也知道。” 新的一天,郑雁鸿要?陪着唐艳秋去岛上的一家帮忙收拾鱼货。 岛上的人家会相互帮忙,一般是出?船遇到鱼群了?。这样的就得赶紧收拾处理,送到外面去卖。 没有什么工钱,倒是忙完的时候,会有新鲜鱼货拿点回?来。 上午风大,白靖远没有去垂钓口,在书房里拿着粗糙黄纸本本写?东西。 周方圆看到他那只半截来长的铅笔,拿着都?十分费劲,转身翻出?书包里她随身携带的钢笔递过去。 正写?着的白靖远就看到一只精致漂亮的钢笔。 “你用这个写?吧。” 白靖远抬起头,笑着夸赞一句,“很漂亮的钢笔,不过我习惯用这个了?。” 周方圆收回?钢笔,在矮小木桌对面坐下,从?书包里掏出?她的英文字典和英文书籍。 白靖远写?到一半,抬头看到对面女孩认真?样子,也没打扰她。 两?个人一老一少,各自占住半张桌子,谁也没打扰谁。 直到唐艳秋和郑雁鸿回?来,周方圆合上书,自动站起身出?去帮忙。 白靖远看着她出?去,站起身捶打两?下关节,好奇的走到桌子对面。看了?眼桌上书,神情有些诧异。 郑雁鸿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放到水池边清理,唐艳秋眼睛不行,这种?细致活干不了?。 周方圆搬来马扎子坐在边上干活,她先是观察郑雁鸿的手?法,很快掌握技巧。 郑雁鸿余光偷瞄一下,不得不夸赞一声。 唐艳秋看到外头太阳大,孩子皮肤嫩想找个遮阳帽子给她带一带。 进?堂屋就看到书房门开?着,白靖远静静站在桌子边,好奇的走过去,“看什么这么入神?” 白靖远看到老伴,伸手?指了?指桌上周方圆放下书。 厚厚的一本英文字典,还有一本硬质封面英文书。 唐艳秋神情一愣,好半响抬手?拿起来,沉甸甸的一本书,书上做了?许多标记。 看着熟悉的字母单词,对着白靖远十分感慨的说,“以为都?忘了?呢,还能认识几个字。” 说完原处放好,转身到卧室找出?一顶遮阳帽给周方圆送过去。 郑雁鸿就发现,周方圆是真?聪明,学会之后,速度比她都?快。 忍不住好奇,“周方圆,你挺聪明的啊,怎么没继续上学。有这脑子考大学应该很轻松啊。” “东山市那会看你穿校服?上初中??” “高中?怎么没上?” 唐艳秋走过来把遮阳帽戴在周方圆头上。 周方圆一愣,仰起头。 “戴着,能遮遮太阳,别晒伤了?。” “谢谢。”周方圆看着唐艳秋眼角笑意,跟着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郑雁鸿就发现一件事,“你道谢怎么都?没主?语?起码有个称呼,按年龄算,我姨他们怎么算都?是你爷爷奶奶辈分的。” 周方圆继续埋头干活。 收拾完的鱼货交给唐艳秋去后续处理,两?个人洗干净手?。周方圆钻进?厨房帮唐艳秋干活,郑雁鸿先一步进?了?书房,视线一下子注意到矮桌上的书本和文具。 先是拿起钢笔看了?看,这牌子钢笔她刚巧认识,死贵死贵的一只。看完钢笔又看到桌上的书。过来的路上就看到周方圆捧着看。 随手?翻了?翻,不经心头有些震惊,随口说了?句。“死孩子这年纪就能看这类书了??英文水平可以啊。” “比你那会强多了?。” “老头,尺有长短,我只是不擅长而已。你不能拿我的短处和人家的长处比。”郑雁鸿继续翻看,她确实不擅长英文,越看越看不懂,字母英文看的她头晕。 白靖远拍拍桌子,“别翻了?,给人家放好。” 看到周方圆进?来,郑雁鸿对老头说自己有些不服气,转头问道,“周方圆,你老实说,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英语特别好。学起来是不是不费劲,记单词什么的很容易?” “没有很容易,就正常。”周方圆如实说,学习和投入精力,时间是成正比的,努力就有回?报。 “你这样的脑子也叫正常?新树作文大赛全国征稿一等奖也就三十名。按照成绩看,你算是厉害的。那你语文应该很好。”一般作文写?得好的,语文成绩都?好,郑雁鸿就是如此。 周方圆抬头看她,如实说,“不是,我语文很差,写?作也被说没天赋。” 郑雁鸿皱眉,能看懂原版英文说英语一般,新树作文大赛获得一等奖语文差,写?作没天赋? 换个人说这话她都?觉得是别人在谦虚客套。 可看周方圆神色,不像是在和她客套。 倒是白靖远听了?两?人对话,“你数学好?” 周方圆点头,嗯了?一声。 “那感情好,你眼前?这老头以前?就是研究数学的。”郑雁鸿指了?指白靖远,她数学不行,小时候老头教她数学差点教急眼,后来再也不教了?,说太累。 不由的想起以前?那些事来。 周方圆却瞪着眼睛看向白靖远,眼睛闪着光,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别的东西在里面。 白靖远笑笑没说话。 周方圆看着他,神色很认真?,“我数学很好,他们...都?说我有数学的天赋,我...没上高中?,但?我高中?的数学都?自学完了?。” “那的确是很厉害了?。”白靖远夸赞一句,没想到周方圆听后眉眼舒展开?微微扬起嘴角笑了?。 下午风小了?,白靖远难得主?动喊了?周方圆一起去垂钓口。 郑雁鸿没去,要?在家里陪唐艳秋。 白靖远佝偻着后背拿着鱼竿和凳子,连着周方圆坐的马扎子他也拿上了?。 周方圆提着鱼篓跟在后面, 白靖远脚步放的很慢,周方圆正好跟上。 “今天还讲故事?” 周方圆转头看他,迎上一双含笑和蔼的眼神,心头颤了?颤,点点头。 下午,当讲到周金山吊死的那个晚上时,白靖远愣住了?。 周方圆的眼圈微微泛红,“我那个时候才十岁,狠的只想找人拼命,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我,我爸不在了?,我要?想自己怎么活。” “后来呢?” 周方圆背过身去,鼻音很重,“剩下的明天再讲。” 晚上的时候,白靖远就把下午周方圆讲的叙述给唐艳秋。 唐艳秋听得心酸,“才十岁大啊。” “嗯,命苦的孩子,十岁大就要?想着怎么自己生存。”白靖远至今都?没想过明白,孩子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事说给他们听。 隔天, 周方圆讲了?夜里有人要?偷她的羊,她放了?一把火。 白靖远听得心惊,心想这孩子胆大。 “小二被淹死了?,我当时只想把对方淹死给小二赔命。我确实那么多做了?......后来胖子徐猛一家老小,爷爷奶奶他爸他.妈找上门。”周方圆指着自己耳朵,“胖子爸掐着我脖子质问我,我那个时候只记得小二死了?,要?他偿命。挨了?十几耳光,脸肿的老高,耳朵嗡嗡响,我当时觉得自己可能聋了?。” 周方圆却看着白靖远说,“我没怕他们,白天他们走,夜里我就翻墙进?了?他们家里,胖子起来上厕所,我镰刀架在他脖子上。” 白靖远嘴巴微张,心里惊骇住了?。 一下午,讲到婷姐奶奶死,婷姐进?了?少年管教所。 “后来...村里开?始下暴雨,水一下子涌上来,院子都?是水,先是淹没脚脖子。再到小腿膝盖.......” 白靖远心提到嗓子眼。 “决堤了?,村里发洪水,房子被洪水冲塌了?,羊也没了?,所有一切都?没了?。” 夜深的时候,唐艳秋拖着鼻音,“发洪水了?,那小孩子呢?没人问吗?” 白靖远摇摇头, 周方圆说洪水忽然湍急起来,涌上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跑了?。 “说是死了?很多人,房子全被淹了?,她隔壁还有个小男孩不会浮水,她抱着木头游过去找。两?个小孩死死抱着木头被洪水冲着走,万幸是两?个人爬上大树。” “房子塌了?,家都?没了?,后来怎么样了??” 白靖远叹口气,谁能看出?来眼前?这个女孩,童年会经历这么坎坷。一件件一桩桩能生存下来,真?的不容易。 周方圆的故事停留在洪水那里,后续事情没来得及讲。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70节 唐艳秋病了?,一开?始头疼头晕,躺下不见?好。下午的时候人开?始发烧,呕吐,人一会清醒,一会昏睡。 郑雁鸿一看严重起来,就准备叫船过来带人出?岛去外面看病。 唐艳秋清醒的时候,只抓着白靖远的手?,“我不出?岛,我睡一会就好,我不出?岛......” “老头,这个时候你能听我姨的,她都?病成这样了?,在这样托下去,没命怎么办?”郑雁鸿急的不行,偏偏急的只有她一个人。 以往也是这样,她姨生病说不出?岛,老头就静静守着。 老头病了?,她姨也是这样守在床边。 “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非要?这样固执。”郑雁鸿在屋里走来走去, 周方圆站在边上,“岛上有没有懂医术的人?” “有个,可那人没有正经的医疗手?段。”郑雁鸿这会只想找船出?岛。 “人在哪?我去请?” 白靖远在屋里听到谈话,出?来说了?那家地址。 周方圆准备出?去叫人,却被郑雁鸿拉住,“你留下吧,岛上我比你熟,走的也比你快。” 那人来的很快,穿着当地简朴衣服,带着一个有些年头木头箱子。 郑雁鸿不放心的跟在后面,那人每做一件事,她都?要?问一下。 最后被白靖远赶了?出?来。 忙活一阵,那人在唐艳秋身上扎了?许多针,临走用方言交代白靖远一些事。可惜周方圆和郑雁鸿都?没听懂。 “老头,那人说了?什么?” 白靖远神色凝重,“说晚上热度不退,就要?把人送出?岛,不能拖了?。” 郑雁鸿拽着老头到书房里沟通。声音大到周方圆在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整个过程,白靖远只说了?一句,“你姨她不愿意。” “命都?没了?,你还听她的。” 郑雁鸿呼呼一阵说,白靖远出?来走进?卧室,看到椅子,一盆凉水。周方圆坐在老伴床边,她手?里拿着毛巾给唐艳秋擦拭身体。 还有一只毛巾搭在额头上降温。 郑雁鸿火冒三丈的进?来,看到这一幕,她闭上嘴巴。 好在晚上的时候,唐艳秋的温度降了?。 三个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可三人谁都?没有睡意,一只守着,深怕热度又烧上来。 结果一直到天明,热度都?没上来。 唐艳秋睡了?一觉,人有些乏力,头微微有些晕,状态倒是好多了?。 郑雁鸿却提出?明天一早她会坐船离开?,并看了?一眼周方圆。 屋外头,郑雁鸿皱着眉,“我姨身体不好,人又固执,不愿意去医院,我说服不了?他们,只能想办法请医生到岛上来。” “周方圆,谢谢你。我一直不知道你要?见?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昨天你照顾我姨,我很感谢你。如果,你真?有什么疑问,最好这两?天。” 郑雁鸿彻底相信,周方圆来之前?说的那些话,她不会伤害老头他们。 周方圆听闻点点头, 很可惜,没时间留给她讲故事了?。 郑雁鸿给白靖远说了?她要?走,然后会在外面找医生回?来给她姨看病。如果确定病因,无论如何?即使找人抬着架着,她都?会把人带出?岛。 白靖远叹口气,“别这样折腾,你应该很清楚我和你姨的心思。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顺其自然就好了?。”很早的时候两?个人就约定了?,要?在这个岛上平静的度过余生。等哪天其中?一个先死了?,就把骨灰撒进?大海里。 郑雁鸿哭了?,她能不知道吗? 可知道,就能眼睁睁看着? 周方圆在门口也听得一清二楚,她皱着眉低头沉思起来。 晚上的时候,唐艳秋好多了?,只是面色苍白了?些。 郑雁鸿明个一早走,已经收拾好东西,这会正陪着唐艳秋说话。 周方圆收拾书包,书包里翻开?《一眼天堂》里夹着的报纸照片,注视了?很久,忽地把书包拉上。 走到院子里吹风的白靖远身旁,“出?去走一走?” 实际上白靖远在等周方圆。 要?走了?,他也没弄清楚这孩子用意。谁都?看出?来这孩子有事,本以为她的故事讲完,就会知道。可惜老伴这一病给打断了?。 卧室窗户口,郑雁鸿余光瞥到老头和周方圆那死小孩出?去了?。心里知道,周方圆大概要?说了?。 岛上夜晚要?凉快些,海风吹着,听着远处海浪声,就像是雨天坐在窗户边聆听滴答声,人心是静的。 两?个人小道上慢慢走着,远处居民家里亮着灯,这一处,那一处,错落着。 白靖远先开?口,有些遗憾道:“你的故事没讲完。” 周方圆嗯了?一声,声音清冷,“几年前?我特别讨厌郑雁鸿,我上中?学那会她在东山市开?新书签售会,我当众撕了?她的新书。” 白靖远愣了?下,似有些惊讶,“好像听她讲过一遭。” “她这次的新书《忍的背后》我看后,才要?求她带我过来的。”周方圆停下脚步,目光很平静,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布丁短褂,带着破草帽,背脊弯着的老头,“明天能和我一起出?岛吗?做血缘关系鉴定吗?” “什么?”白靖远仿佛闷头挨了?一棍,脑子嗡嗡直响,又觉得远处海浪声太大,他似乎听岔了?。 周方圆声音坚定,重复道:“做血缘关系鉴定。” 白靖远这次听清楚了?,整个人却乱了?,说话的嘴唇都?哆嗦起来,“孩子,你...你会不会搞错了?。” “是不是搞错,那就和我做一下血缘关系鉴定,我也不想随便认亲。”周方圆声音依然沉稳平静,“根据我知道的真?相,白唐钰应该是我亲生父亲。” 白靖远瞳孔骤然一缩,眼球颤颤的,直直盯着周方圆,震惊到张大嘴,嘴唇哆哆嗦嗦着。 周方圆眨了?眼睛,神态十分冷静的继续说,“我目前?只能说这么多,剩下的要?看血缘鉴定结果。” 白靖远惊的浑身僵的如同半截木头一样,明明凉爽的夜晚,他两?只手?心里却攥满了?汗。 盯着周方圆脸,嘴唇乱抖,如筛子一样的手?比划着,好一会也没说出?话来。 周方圆慢慢等他平复下来。 “你......确定吗,我儿子白唐钰他是...”白靖远至今没办法说出?来死刑犯这三个字。 “我都?知道,因为这个原因,我刚生下来就被扔了?。”周方圆看着对方震惊的眼神,“我十分确定,也没有搞错姓名,总之可以先做血缘关系鉴定吗?” 郑雁鸿一直在周方圆和老头回?来。 可等两?人回?来,周方圆神色正常和平时一个样,可老头在怎么佯装,依然能看出?不对劲。 避过周方圆,郑雁鸿询问白靖远,“老头,她和你说什么了??” 白靖远摆摆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你...明天在家照顾你姨,我...我明天要?出?岛。” 郑雁鸿听到老头明天要?出?岛,眼睛瞪的如同铜铃,震惊无比盯着老头猛看,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头,你说明天你要?出?岛?” “对,明天我要?出?岛。”白靖远只这一句,无论郑雁鸿怎么问却是一句没有。 郑雁鸿只能跑去问周方圆,“你给老头灌了?什么迷糊药?老头为什么要?出?岛?你和他说了?什么?” 结果可想而知,愣是郑雁鸿怎么问,周方圆只铺开?席子躺下睡觉。 郑雁鸿一肚子疑惑,狠得掐着她的脖子把人晃悠起来问清楚。基本确定了?,她讨厌死这死小孩了?。 怎么能这么讨人厌。 隔壁卧室。 白靖远躺平,干枯身体里那颗扑通扑通跳动心脏,那么热烈有劲。四肢像是过电一样,他理智的告诉自己,应该等鉴定结果出?来。 可大脑依然控制不住。 唐艳秋似乎能感受到身边与往日不同,“她和你说什么?”,也听到和雁鸿的话,内心也是诧异。 白靖远转身看着唐艳秋,伸手?握住她的手?,嗓音微颤着,“什么都?别问,等...等我回?头告诉你。” “她又给你讲故事了??上次村子发洪水,房子塌了?,后来怎么样了??”唐艳秋还惦记着十来岁的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可这一下,如同粗木撞击心脏。 周方圆讲过的故事,情绪变得强烈起来,像汹涌湍急海浪卷过来。 白靖远眼皮发沉酸涩,指尖发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如果真?是那样,强行闭上眼睛,手?颤颤的盖在眼睛上。 “睡觉吧。”嗓子粗重。 唐艳秋感受到旁边人的颤抖。 * 周方圆睡得安稳,原本郑雁鸿的计划被临时打乱,她留在家里,却看着周方圆和老头上了?船出?岛。 老头那神态任谁看了?都?觉得不正常,偏偏两?个人都?是嘴紧的要?命。 白靖远一.夜没睡,他细细打量周方圆眉眼五官。周方圆感受那股视线,转过头看向老头,“我五官长相比较像我妈妈。” 白靖远想了?一.夜有很多疑问,可就如周方圆说的,一切都?要?等到血缘鉴定结果出?来。 下了?船,要?去大一点医院。 可很多年没出?来的白靖远有些不认路,周方圆询问清楚路线,两?人坐车转车,到了?西南市一个县级市医院抽了?血,样品却需要?送到上一级大医院做化验分析,大概鉴定结果需要?两?周时间。 做完这一切,两?个人原路返回?猫耳岛。 郑雁鸿实在太好奇了?,一周时间到了?本该返回?内陆继续工作的,她硬是拖了?下来。 周方圆没走,而且还心安理得住下来。 老头对她的态度不对劲。 可郑雁鸿也发现了?,老头脸上的表情变得丰富起来了?。虽然还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有新的东西在这个枯寂衰败家里滋生起来。 毫无疑问,这一切关系都?因为周方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71节 尽管这个死小孩嘴巴比什么都?紧,性格脾气也不讨喜。 唐艳秋私下里也问,白靖远也是什么都?没说。可枕边人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白靖远会望着干活的周方圆愣神,那眼神复杂深邃。以往没事都?会去垂钓口打发时间。 现在雷打不动在家,周方圆看书,就把书房矮桌子让出?来。书房门掩着,人就搬着凳子坐在堂屋门口。 转身就能看到书房门缝里的人。 郑雁鸿动静大了?,老头还会瞪人,小声提醒她。 什么时候她在自己家还要?注意这些了??老头这变化怎么回?事?实在憋不住的郑雁鸿看老头外面散步,偷溜跟上去。 “老头,你跟那死小孩到底干了?什么,还是那死小孩给你说了?啥?你现在很不对劲。”郑雁鸿不知道原由,她浑身不对劲。 白靖远皱着眉,不回?反问道:“你为什么带她来道上?你总不会无缘无故带个人回?来?” 郑雁鸿哑舌,可到了?如今,也没有隐藏必要?,“她好像知道钰哥的事,而且还说有些疑问需要?解答,非让我带她来见?你们。” 白靖远沉思,也确实和周方圆说的一样。 “老头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我的呢?她和你说什么了??你这前?后态度变化让人摸不准?”郑雁鸿眼神急切啃着白靖远。 “你先什么都?别问,你姨那边也别说,等过些日子...什么就都?清楚了?。”白靖远现在的心,就像是悬在半空中?。 过了?十几年,才发觉这两?个星期这么漫长。 郑雁鸿发现自己问了?半天,自己什么都?交代了?,老头什么也没说。 唐艳秋身体好些了?,不过还是虚。躺床上时间多,周方圆一天大部分时间待在她床边。 有时候会抱着书看。 英文原著里有些生涩单词会需要?查字典。 唐艳秋背靠着床头,看她查字典,“什么单词?” 周方圆怕她看不见?,把书本举起来,递到她跟前?。 唐艳秋半眯着眼睛凑近看了?看,嘴唇张合,嗓音清楚,发音准确的念出?“radiate,应该理解是辐射状发出?,从?中?心向各方伸展出?的意思。” 倒是周方圆有些震惊。 晚上睡觉的时候,问了?郑雁鸿。 郑雁鸿本想报复一下,之前?自己憋屈样子,可想一想没必要?,“我姨英语很好,出?国留过学,年轻的时候还翻译过文本。” 那天之后,周方圆抱着书在唐艳秋身旁看书,遇到不会单词,她会直接递过去询问。 白靖远数着日子过,很多时候都?会看着周方圆发呆,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对着一把破掉的烂吉他能看一天,每每都?会红着眼眶从?书房里出?来。 白唐钰这个名字在家里是所有人的痛。不能提,但?却像一把刀子一样扎在心脏上。光是想一下,心脏都?会疼。 直到两?个星期过去。 白靖远和周方圆又要?出?岛,郑雁鸿已经没多大反应了?。隐约也知道,到了?老头嘴里说的日子了?,只要?等他们回?来,这些日子不对劲都?会有答案。 坐船离岛,一直到县级市医院,白靖远神情都?很平淡,沿途也没有和周方圆说话,像是沉思什么。 等到检测报告拿到手?里,缓了?缓,才深呼一口气,慢慢打开?检测报告。 看到检测鉴定的结果,白靖远神色还是很平静,他似乎还有疑问,眼睛下意识看向医生,像是求助一样。 只有医生以为老人看不懂鉴定报告,清楚说:“老人家,根据鉴定出?来的数据,你和这个女孩有血缘关系,她应该是你的孙女,你们是一家人。” 仿佛尘埃落定。 一如周方圆想的那样。 白靖远的表情似哭似笑,却有充满了?悲伤。 强撑着对着医生道了?声谢。走出?房间,转过身看向周方圆的时候,眼里已经起了?一层水雾,雾气在眼眶里流动。 似乎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白靖远此刻的心情。他颤着手?拍了?拍周方圆肩头,抖着嗓音,“我...我去洗把脸。” 在周方圆视线里,老人慌忙背过身去。 白靖远红着眼眶,避开?周方圆之后,所有的情绪全都?绷不住了?。 佝偻的背脊,单手?扶着墙,一手?捂着眼睛在走廊拐角一侧无声的大哭起来。 捂着嘴,压抑着。 枯瘦的脸颊上像是被雨水打湿过一样。 手?里拿着检测鉴定背依着墙哭的不能自已。 周方圆不知道什么走了?过来,看着蹲在地上捂着脸无声哭泣的老人,慢慢走过去,拉起他的枯瘦干扁的手?,缓缓喊了?声,“爷爷。” 这一句爷爷,彻底击破了?白靖远心房,细碎哭声从?手?掌下面传出?来。 “对...对不起。”破碎的哭泣中?,只传来这三个字。 白靖远想到了?那个故事,因为白唐钰,孩子一生下就被丢弃了?,吃了?那么多的苦。想到才十岁,就孤零零一个人的样子,悲从?心来。 白靖远拉着周方圆手?,哭声里,就只有细细碎碎的道歉声。 他们对不起这个孩子。 哭孩子可怜,哭人生到了?末尾竟然才知道这些。 回?去的路上,白靖远一直攥着周方圆的手?没撒开?。 灰暗的人生出?现一道曙光。 到了?家里,白靖远那哭的红肿眼睛骗不了?人, 郑雁鸿看到鉴定报告人都?傻了?。 而屋里那头,已经传来唐艳秋止不住的哭声,随着哭声,人已经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手?抓着胸口,急促喘息着,眼窝里泪水啪嗒啪嗒往下落。 她颤颤巍巍走过去,哀痛又心酸的眼泪像抖落豆粒滚落。她上前?攥着周方圆的手?臂,嘴唇哆嗦着,“孩...孩子,我儿子...不是杀人犯,他是个好孩子,他...啊呜呜,是个好孩子,啊啊,他一点都?不坏。你别...恨他,别恨他啊呜呜,对不起啊,孩子,对不起啊啊呜呜。” 唐艳秋搂住周方圆后背,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打湿了?衣服,眼前?这个吃了?那么多苦的孩子,竟然是她亲孙女。 可孩子却因为她儿子吃了?那么苦,受了?那么多难。她替孩子心疼,也害怕孩子怨恨。 周方圆的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从?来没想过他们相认后,会是这样。两?人竟然都?向她道歉。 好似她曾经那经历的苦难都?是因为他们的缘故。 鼻头酸涩,她曾经在不知道真?相的时候,怨恨过。 为什么要?生下她。 可现在她不会那样想了?。 唐艳秋哭的身子瘫软,泣不成声。郑雁鸿发现,急忙上前?搀扶住,可手?却依然死死拉着周方圆不放。 眼神悲切,眼泪顺着脸上一条条皱纹流淌下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孩子。” 周方圆靠近她身边。 唐艳秋抖着手?想要?去摸摸她的脸。 周方圆攥紧她的手?,用力贴在脸颊上,眼角带着泪光,“奶奶,我不恨他,我知道那是没办法,他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数到这个唐艳秋哭声更大了?。 “但?是,他的死你们也不能怨我妈妈。她身体不好,却执意要?生下我,可她被人骗了?,她以为我死了?。她是个好人,非常好,非常好,特别的温柔,特别善良。”说到庄于蓝,周方圆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了?。 “车...车祸,车子冲过来,她...她抱住我。”周方圆声音断断续续的,手?在半空比划着。 脑子里是那个雨天。 “她为了?救我,为了?救我.....没活下来。”这是周方圆一辈子的遗憾和心痛。 郑雁鸿眼圈通红,目光移到周方圆的脚上,她说过脚是因为车祸。 白靖远掩着面背过身去,手?捂着眼睛心难受的厉害。 哭他的儿子,哭这该死的命运。 如果当时知道这孩子存在,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唐艳秋哭到嗓子沙哑,眼睛迷糊看不清,她摸着女孩的瘦瘦脸颊,心疼不已,“我的好孩子,我的好孩子,怎么能那么苦,为什么对个孩子这样。” 一想到孩子悲惨的经历,想到在村里被人骂,吃不饱饭,被人打耳光,唐艳秋那种?心疼怎么都?止不住。 搂着周方圆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里,“我的好孩子啊,怎么那么苦。” 郑雁鸿在边上站着,嗓子堵得慌,手?里攥着鉴定报告,却觉得眼前?一切那么不真?实。 周方圆竟然是钰哥遗腹子。 “姨,别哭了?,你忘记你的眼睛了?,不能再哭了?。”郑雁鸿去拉两?个人,“周方圆,你也赶紧起来。” 白靖远抬手?擦去眼泪,上前?搀着一把。 扯过凳子让两?人坐好。 郑雁鸿想到周方圆幼年遭遇,忍不住气恨很的问,“你知道是谁把你扔了?吗?” “是我姥姥做的。”周方圆擦干眼泪,“她原想把刚生下来的我,找个偏僻地方埋了?的,但?是那人心软了?下,就把我丢给路边乞讨的我爸。” “埋了??”郑雁鸿瞪大眼珠子,“你是她亲外孙女?” 唐艳秋心疼只掉眼泪。 ’ 第120章 知道周方圆从小到大的遭遇, 唐艳秋早已?起泣不?成声,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泪眼婆娑看着?那张脸, 满心都是都是心疼。 手紧紧贴在自?己心口,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上的痛, “孩子, 我的好孩子。”怎么能那么苦呢,她可怜儿子唯一留在这世上血脉,差点点就见?不?上了。 唐艳秋悲伤,激动, 可更多的是心疼。想到孩子那么小,经历那么多,一想到她说冬天饿肚子,就一个劲吃冰溜溜, 想到她说被人从小骂杂种,被人打。只感觉心被狠狠剜掉一块。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72节 白靖远毕竟是?男人,难受的劲勉强压下去,他带着厚重鼻音上前宽慰,“别哭了。” 周方圆心里的遗憾是?庄于?蓝, 这个不?能提,也?不?能碰触。 哭过?,发泄过?, 在相互看着?,唐艳秋珍惜捧着?周方圆的脸, 眼角还有泪痕, 却笑?得灿烂无比,“我有孙女了, 我竟然?还有一个长得还这么好的大孙女。”心里那种高兴无以言表,只恨不?得自?己多几双眼睛,怎么看都看不?够。 手指头都是?微微抖着?的,摸摸孩子的额头,摸摸孩子头发,摸摸孩子耳朵,在摸摸耳垂。 软软乎乎的。 白靖远出去到外?面打来一盆水,拧着?毛巾给两人洗把脸。 唐艳秋更是?接过?毛巾,轻轻擦拭周方圆的脸,擦着?擦着?,眼皮一颤,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 周方圆吸吸鼻子,“奶奶,都过?去了,我长大了,现在过?得很好。” 一句奶奶,唐艳秋心境彻底崩了,搂着?周方圆死死不?撒手。 白靖远看这样不?行,让郑雁鸿搀着?唐艳秋进屋去。 等彼此情绪都缓和下来,才能慢慢坐下来说话这样的事情。 进了卧室,还能听到唐艳秋哽咽的哭声。 白靖远毛巾重新?递给周方圆,周方圆摆摆手没要,站起身双手捧着?水狠狠洗了两把脸,脸上泪水洗净,才结果毛巾擦了擦。 抬起头的时候,情绪已?经稳定多了,扬起唇角还冲着?白靖远笑?了笑?,喊了声,“爷爷。" 白靖远竟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头先是?往左看看,又往右看看。 “爷爷。” 周方圆又喊一声。 白靖远嘴唇抖着?,点点头,好一会哽咽的回了句,嗯。 郑雁鸿嘴上宽慰唐艳秋,可心里惊讶不?输任何人。 那个签售会撕她书,脾气又臭又硬,对她没点礼貌爱答不?理的死小孩,现在成她侄女了? 她钰哥多爽朗爱笑?的一个人啊。 撕卫生纸塞唐艳秋手里,“姨,你别哭了,这是?好事啊。”郑雁鸿心里不?由得感叹,也?不?得不?惊叹这缘分?。 唐艳秋拉着?郑雁鸿的手,“我心里止不?住难受。孩子那么小,才刚生下来,怕是?连亲妈的一口奶都没喝上,就被那恶毒外?婆给扔了。从小过?得那么苦。十岁,身边就一个人都没有?孩子得多难,多苦啊。” 一席话,把郑雁鸿眼泪都给招下来了。 可不?是??死小孩这性子怕是?从小养成的,也?不?能怨她。 “好不?容易找着?亲妈......还那样没了,心得多疼啊,怎么熬过?来的啊。”唐艳秋手捂着?嘴,心里憋得生疼,替孩子疼。车祸啊,亲眼看着?妈妈为了救自?己死了,孩子那段时间?怎么过?来的啊。 郑雁鸿跟着?落泪,她之?前只听庄于?蓝是?雨天出车祸去世的,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等到所有人情绪缓和下来,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唐艳秋的眼睛红了,肿了。 “唐钰出事那会,人直接被抓了起来,死了人,影响很恶劣。人证物证都齐全,唐钰自?己也?承认失手杀人。从审讯到执行总计七天时间?,枪决后才有人上门通知去领取骨灰。”白靖远和周方圆说起那段最痛苦,最艰难的记忆。人性到底有多恶,也?是?在那段时间?里见?证了。 周方圆从郑雁鸿书里知道这些,“为什么会那么快执行?” 白靖远眼里闪过?一抹不?明情绪,只狠狠叹了一口气,“摊上那个时候严打,偷东西,搞婚外?情都可能要人命。加上死了人,各方原因要降低影响,快速平息民怨。” “可我在图书馆把那一年的旧报纸翻了遍,就杀人的案子,他判的最快。更恶劣的故意杀人的都在半个月才判决行刑。”周方圆考虑过?当时社会环境,也?做了详细的调查。 白靖远沉默了,家门被人围堵了,就连水电都被断了,出门会被守在家门口人殴打,想去探视也?被告知不?行。 “孩子你不?懂,那个时候偷一根鸡毛,全家上下三代都会被连累,在村里抬不?起头。” “苗银玲曾经说,他想带我妈私奔?而我想不?通的一点。他和我妈谈恋爱,应该是?隐秘的,但是?也?不?会没人知道。可不?管报纸上,还是?我知道的,都不?曾和我妈扯上关系。要不?就是?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就是?有人故意把线头压住了。”周方圆一直怀疑苗银玲在这段关系里角色。 苗银玲毫无疑问是?非常爱护庄于?蓝的,爱护到可以舍命程度,在知道女儿未婚先育,对象是?那样一个不?羁形象,骗子,混混,小流.氓哄骗了自?己宝贝闺女? 苗银玲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周方圆第一个不?信,虽然?都说是?当时社会风气,年代特殊,可她还是?不?信。 钟慧娴说过?她和苗银玲很像,她代入过?自?己,如果真有人欺骗了婷姐,让婷姐有孕?还是?一个流里流气像个流.氓,和人打架弄死了人? 她第一肯定保护婷姐,再然?后,该做什么? 心疼和满腔怨恨不?会消散?人言可畏?一定不?能牵扯到婷姐身上。要快刀斩乱麻?要报复泄恨? 她能做的太多了,人性在任何时候都经不?起诱.惑。见?不?到审讯的人,但可以传递信息吧?报复不?了蹲在监狱的人,他有家人啊!鼓动受害者家属亲戚什么就三言两语的事。实在不?行,想点法?子出个钱找些人?特殊时代人人都嫉恶如仇正好浑水摸鱼啊。 郑雁鸿书里所提及的,周方圆代入后都想到了,甚至她还能做得更多。 “你不?知道苗银玲这个人,事后我母亲名誉丝毫不?受影响,一定是?她。郑雁鸿为什么会知道庄于?蓝?” “郑雁鸿,郑雁鸿?叫姑姑。”郑雁鸿刚搀扶唐艳秋出来,就听到小破孩张口闭口喊自?己的名字,顿时不?乐意了。 不?过?却也?听到重点,说,“我在钰哥书里翻到庄于?蓝的照片,当时钰哥反应很大,我就猜到了。他还让我对老头和姨保密,不?许乱说。” “报纸上只说他和人起争执,争执起因是?维护一个女生。” 这个女生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周方圆转头看向白靖远,眉宇之?间?似乎欲言又止。 郑雁鸿却一眼道破,“你是?想问,当初有没有想办法?找人,找关系?” 周方圆点头,在她看来制度本身存在于?光明之?中?,但是?光明之?下总有黑暗可钻缝隙,人情也?就生存其中?。 “没用,你要是?看了我的书,应该知道,老头出去没几分?钟被人扔了一身脏污,见?人出来就拉拽挥拳,家里窗户石头,粪便扔进来,半夜更是?有人拿刀劈大门,更严重都有,我书里写的都是?轻的。找人?能找谁?找了也?没用,还会害了别人。老头和姨都清清白白的人,也?不?想连累别人。” 周方圆听后垂头皱眉,她几乎能断定,苗银玲一定在其中?做了什么。 事情明朗,亲也?认了。 周方圆在猫耳岛又待了三天。 三天里,唐艳秋白靖远不?敢细问周方圆现在的情况,只能去问郑雁鸿。 都把郑雁鸿问烦了, 鱼竿鱼篓塞老头手里,以前每天定时定点去垂钓口打瞌睡,现在认了孙女,家门都不?愿出了。 她拢共也?就见?过?小破孩几回,还都算不?上愉快碰面,说剑拔弩张都不?过?分?。 “我头回见?她是?在东山市,她穿着?一身校服出现在我新?书签售会上,眼珠子瞪的气呼呼的,当着?那么多读者的面撕我书,小破孩嚣张的很,天不?怕地不?怕那股劲,谁看了拳头都痒痒的。”郑雁鸿一想到那会,真是?气的要命,结果说完一扭头,她姨脸上有些不?高兴。 行了,知道了,老太太现在不?允许有人说她大孙女不?好的。 郑雁鸿扯扯嘴角,继续说,“小破孩...” 唐艳秋眉头一皱。 “周方圆,方圆行了吧,之?前回来和你们说新?树作文大赛那个,她获得了第四届的一等奖,当时在淮中?文学交流会上见?到的。初中?毕业没继续上高中?,可你也?看到了,脑子算是?继承了咱家的聪明基因,那英文原著看的多流畅,还有那数学,老头估计高兴坏了。最不?擅长的还拿了个全国征稿大赛的一等奖。你们在岛上不?知道,新?树作文大赛含金量有多高,一个省都难能出两名。而且,她用的那只钢笔牌子吗,是?我都要咬牙跺跺脚。” 小孩一看现在就过?得很好,而且很有有出息。 唐艳秋听着?好受点。 周方圆主动陪着?白靖远去垂钓口,在家里,她害怕自?己招惹唐艳秋眼泪。 郑雁鸿说老太太眼睛不?太好,不?能哭。 可老太太眼睛一看她,不?自?觉就发红要哭。 她心里清楚,是?心疼她。 白靖远看的很清楚,他这大孙女脾气性格可能打小磨砺出来的。外?冷内热,敢想敢做,有自?己想法?,脾气也?厉害。 “现在,住在云海市?” 周方圆笑?着?点点头,“嗯,段阿姨是?我母亲的好朋友,他们一家都特别照顾我,就连我的任性也?都包容。” “将来准备当个作家?” 白靖远眯着?眼睛,笑?的和蔼,目光停留在周方圆脸上,小孩严肃的时候,或者闭嘴不?说话的时候,嘴巴到下颌线部分?有股特别熟悉感觉。 不?自?觉的看入神了。 直到周方圆伸手摸摸自?己脸,略有些遗憾的说,“都说女儿像父亲,我可能是?个例外?。”她长得像妈妈。 白靖远摇摇头,慢一拍说道:“白唐钰,是?生错了时代。”即使封闭猫耳岛,可大陆那边的流行音乐也?会传进来。 采购的人带回录音机,磁带,小岛上也?流行起来。海风吹着?,有时候在垂钓口,也?能隐约听到音乐声。 周方圆静静听着?。 “他一落生浑身就有一股机灵劲,从小聪明,却也?格外?调皮。我对他严加管教,可那一身风气像是?娘胎带来的怎么都去不?掉。扔人堆里就数他扎眼,给他买的录音机学习英语,他听音乐。” 白靖远脸上带着?浓郁的遗憾,叹息着?又无比骄傲,“让他跑了一百米能累死他,可灯光底下听音乐乱蹦跳,能跳二个多小时。” “他...他就是?生错了时代,也?总是?做些让周围人觉得出格的事情。可对他来说,做了就代表喜欢,会坚持到到底那种。他不?是?什么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流.氓。他只用了几个月成绩就上去了,脑子特别聪明......” 回忆以往,白靖远嗓子有些哽咽。 * 晚上,洗漱完,郑雁鸿刚躺平,旁边人转过?身来,声音细微,“我明天要回去了。” 刚躺下,郑雁鸿一听到周方圆的话,下意识坐起来。先看了门,瞪着?眼睛压低嗓子反问,“你要回去?回云海市?” 周方圆点头。 郑雁鸿见?她眉眼冷静,心口忽的堵了,“你...你才认了爷爷奶奶,而且你也?没上学?再住一段时间?不?行吗?”姨和老头要是?知道她走,怕是?会心碎。 “这里挺好的,适合养老,我有空会回来看他们。”周方圆眼神平静。 “适合个屁,你没看到我姨身体不?好吗?你还留她在这里?”郑雁鸿实在有些不?能理解。 “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强迫的好。”周方圆翻个身算是?回应了。 可险些把郑雁鸿气死过?去,她伸手去推,“周方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你努力说服他们几年?不?是?也?没成功?这里风景好,环境好,四邻都熟悉,身体不?好可以说服他们去外?面做个身体检查。”周方圆闭上眼睛睡觉。 “我不?行,那是?因为我不?是?他们亲孙女,他们不?听我的,可你不?一样啊,你一说,没准他们就同意了呢?”郑雁鸿觉得现在就是?个机会,原来老两□□的没滋没味,现在人生出现一道曙光了。 这两天,她姨营养钙片都准时准点的吃,完全不?用人催了,这不?就是?改变吗? 郑雁鸿很着?急,这明天老两口知道,刚认的大孙女没相处几天,人就要走? 隔壁,老两口也?是?心不?在焉。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73节 完全没有睡意,睁着?眼睛看着?屋顶,轻微的叹息声一声接一声。 还是?白靖远先出声破了安静,“别寻思了,孩子都住这些天了。” 唐艳秋坐起来,依着?床头微微蹙着?眉。心里像是?长了草,静不?下来。 内心知道怎么回事,也?尝试劝说自?己,可还是?忍不?住。 “老白啊,我心里不?得劲,孩子要回云海市。” 白靖远心里也?不?舍,“孩子大了,能来认我们这个爷爷奶奶,已?经很好了。她在云海市过?得好,也?有疼她照顾她的家人。你放心吧。” “话是?这样说,可原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是?舍不?得。” 白靖远拍拍唐艳秋的手,笑?了笑?,“你看看你,还在也?不?是?七八岁,需要人照顾的年纪。老话都说燕子大了要离巢,我这几天观察,这孩子不?管心性还是?脾气,都很利索。脑子也?聪明,自?己做什么都有模有样的,又沉稳又可靠。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说的我都知道。”唐艳秋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躺下来。想了想忍不?住又笑?出声,“孩子今天在我跟前看书,不?认识的还知道找我问呢,我随便问了几句。孩子基础可扎实了,是?下过?很功夫的。” 白靖远嘴角忍不?住上扬,也?不?说话,静静听着?。 “还有,你看到那手钢笔字了没,写的真好,字帖上的都没她写的好看。”唐艳秋语气里满满都是?骄傲,顺着?声都要溢出来了。 说完,又忍不?住叹口气,“孩子应该继续上高中?才对,她基础扎实,英文好,数学好,脑子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个名牌大学。不?上高中?总觉得是?个遗憾。”这话唐艳秋不?敢在周方圆面前说。 孩子有自?己想法?。 白靖远翻个身,“睡吧,尊重孩子的选择。” 可唐艳秋压根没睡意,伸手推白靖远一把,“睡觉,睡觉,天天睡觉你还没睡够。我反正是?睡不?着?,这几天给做梦似的。你说孩子这会睡了吗?” “你想干嘛?” 做了几十年夫妻了,白靖远一听立马跟着?坐起来。 “睡不?着?,总想看两眼才觉得现实。以前吧,脑子像个浆糊似的,迷迷瞪瞪的,过?一天是?一天,什么也?不?在意。现在,脑子特别清醒,就好像睡了很久做了好长的梦,这会才醒过?来。”唐艳秋又是?一声叹息,“孩子要是?哪天离岛回去,我不?是?没的看了。” “怎么没得看,想看就出去看看呗。”白靖远说完,忽的沉默下来。 沉默还有唐艳秋,十几年待在岛上,习惯了这里一切,已?经不?想离开了。 白靖远觉得沉默有些压抑,“这个点,估计睡了,要不?要去看一眼?” 唐艳秋,“看一眼?” 老两口轻手轻脚爬起来,穿着?拖鞋穿过?客厅,小心翼翼的推开书房门。屋里不?算昏暗。 两人不?敢走近,就站在门口探头往里看一眼。没一会又轻轻把门掩上回了卧室。 没了动静,郑雁鸿立马睁开眼,知道旁边的人也?没睡,伸手捅咕一下,“喂,你明个真走?” 实际上,郑雁鸿外?面工作更多,可她难得这些日子见?老头他们高兴,脸上像是?印着?花一样,天天盛开着?。她姨沉寂的眼睛里有了光,老头死气沉沉的也?有了精神。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两人这样了,总想多看看。 听到周方圆要走,还担心老头他们又会恢复以往那死水一样的日子。 私心里,她希望周方圆留下来,或者更好的,老头他们能离开这个牢狱一样的岛屿。 “周方圆,这里岛从来都不?是?什么适合养老的岛屿,是?困住他们的监狱。从白唐钰死那天,他们就把自?己放弃了。你,是?他们脱离这里最好希望,我希望你能带他们离开这里,他们年龄也?大了,我希望在人生最后一程中?,他们不?是?在这里度过?。那样也?太凄凉了。” 郑雁鸿声音恳切,她自?己这些年做不?到,但是?老头他们近日的变化,让她觉得有可能。 只要周方圆张嘴,恳求拜托,老两口不?会拒绝的。 尽管郑雁鸿这样说,周方圆依然?不?为多动,良久,才张嘴说道:“如果他们自?己想的话,是?会自?己走出来的,而不?是?被谁求着?。” “那是?你的爷爷奶奶,看到他们这样,你就不?心疼一下?祖孙团聚不?是?更好吗?” “你是?作家,你的所有故事都是?和和美美,大团圆?那我告诉你,我现在住的房子是?苗银玲租赁的,你愿意让他们住在有可能迫使他们见?不?到亲儿子最后一面的嫌犯家里?,他们心地善良,苗银玲即使腐烂到全身白骨,只剩一双眼睛也?会带着?毒气,他们只有被伤害的份。” 郑雁鸿有些惊讶,压根没想到她思虑这么多。 “我有钱我给你们找房子。” “我不?会去住。”周方圆直接拒绝。 郑雁鸿傻眼,“为什么啊?你不?是?你外?婆很恶毒,为什么还要住她的房子?趁着?这个机会远离啊。” 周方圆却沉默回应,离开?她还有事情没弄清楚呢。怎么可能离开? 郑雁鸿还是?对周方圆不?了解,但凡多接触些日子,就会知道周方圆沉寂下来的另一幅面孔。 她从小就知道的,不?能忍,受了气,挨了打要还回去。 即使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她百分?百确定,在当年的事情里苗银玲绝不?会什么都不?会做。 连身体里留着?一半她血的孩子,都能狠心如此。更可况被她认定糟践她女儿的恶棍一家呢? 没有证据?她也?不?允许事情就这样算了。 * 一.夜天亮,周方圆多年的学习习惯,不?睡懒觉。她起的不?晚,可扎好头发出来,洗脸水,牙刷牙杯都准备了,牙刷还接好了牙膏。 郑雁鸿后一步出来,还好看到也?有自?己一份,不?然?这心境肯定平复不?了。 周方圆端着?去外?面池子旁洗漱,郑雁鸿快一步凑到白靖远身边,小声说道,“老头,她把行李收拾好了,今个要坐船回去。”说完还紧巴巴盯着?老头看了好几眼。 白靖远神色正常,“嗯,住了这么久也?该出去了,你外?面也?忙,该走就走吧。” “老头,你听清楚,不?是?我,是?你大孙女要走。” 白靖远瞥了一眼郑雁鸿,看她瞪着?眼大惊小怪的样子,不?由笑?了笑?,“我听清楚了,我又没糊涂,正好你陪着?她一起走,顺便把人送到家。” “顺便?我和她可不?顺路,她回云海市,我去淮中?市,哪里就顺路了,怎么顺都顺不?到一起去。”郑雁鸿一听,开始挑刺了。觉得自?己操心白瞎了。 白靖远瞪了一眼,“让你送你就送,当姑姑的,大孩子这么多岁,送侄女回家你还推三阻四的。” “呦呦,老头现在我是?姑姑了?你先摸摸心脏,是?不?是?还在原先位置,这认了孙女,心都偏到嘎吱窝了快。她也?不?是?三四岁小孩,之?前就自?己去淮中?找的我,怎么自?己就不?能回家了?”郑雁鸿话是?这样说,实际一早也?把行李收拾好了,也?准备和周方圆一起回去。先把人送到云海市,自?己再回淮中?市。 毕竟是?自?己侄女,而且腿脚也?不?怎么好。 可郑雁鸿刀子片一样嘴巴,打小就是?这样,嘴巴话还得说一说,不?说难受。 白靖远笑?笑?,“行了,你姨做了你爱吃的,赶紧洗漱过?来吃饭。” 可郑雁鸿没走反倒挨过?来,“老头,小破孩走,你和我姨心里不?难受?你也?知道小破孩长这么大身边只有一个狼外?婆,什么亲人也?没有。眼巴巴认了爷爷奶奶,你们没想着?陪陪她?,她挺可怜的,应该也?希望身边有亲人在。”小的那个是?个倔种,脑子里想什么谁也?搞不?懂。 郑雁鸿小的交流不?了,只能从老的这里下手,反正目的都是?一样的。 白靖远伸手摘下草帽子,扇扇风,看了眼池子边蹲着?洗脸的周方圆,“以后再说吧。” 舍得不?孩子是?真的,可离开岛也?让他们心思彷徨,当初进岛,是?做好了到死都不?会出岛的打算的。 唐艳秋知道周方圆要走,神色忧郁,却也?强笑?着?说给孩子准备准备岛上土特产。 周方圆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白纸递过?去,“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记得出岛去检查身体,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出来这些时间?没和外?面联系,得回去看看。等过?一段时间?,我再回来看你们。” 郑雁鸿抢先一步,把纸接过?去扫上几眼默记在心里,才把纸递给老头。 白靖远接过?来小心仔细的放在案桌上一个小木匣子里。 唐艳秋领着?两个袋子过?来,一个人一个。塞到周方圆手里那个明显鼓囊囊的更多。 “你有些不?爱吃的就没给你装,圆圆回去都尝尝喜欢吃的,不?喜欢吃的,都记下来。下次来多给准备喜欢吃的。”唐艳秋出去一趟眼圈有些发红。 周方圆点头说是?。 出门的时候,郑雁鸿怕看到老两口哭模样,就让别送了。“也?不?是?不?回来,忙完有空还会再过?来。”也?不?忘叮嘱老头出岛检查身体。 可两人没走多远,后面白靖远唐艳秋在后面跟着?。 郑雁鸿接过?周方圆手提袋子,她姨光知道带东西,死沉死沉的。 小破孩走路都费劲了。 周方圆走路慢,郑雁鸿配合她速度,时不?时还回头看看远远跟在后面老两口,嘴里嘟囔着?,“都说不?让送,回头肯定又哭。” 说完目光忍不?住瞥向旁边,这人从踏出家门开始,就没回过?头。明知道后面人跟着?,也?不?知道心肠是?软还是?硬,怎么就有人能矛盾成这样。 在郑雁鸿眼里,周方圆整个人就是?拧巴的,矛盾的。 可是?无形中?,自?己似乎又能理解她这样做。 白靖远和唐艳秋看着?两人在渡口登船,便远远站着?不?走了。 唐艳秋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早已?成串的往下落,可能是?看到孩子走路的样子。那腿脚沉重样子,和正常人不?一样。 不?由得又想到那些,心又跟着?抽疼起来。 看着?船渐渐远了,船上的人伸直胳膊摆动着?。 唐艳秋跟着?挥手。 白靖远惆怅的叹口气,直到船看不?到才转身回去,“回吧。” * 郑雁鸿一直把周方圆送到云海市,拦了辆出租车把周方圆塞进去,转头把自?己钱包塞到周方圆手里,“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钱,但是?我想给,也?不?多你收着?吧。以前对庄...庄于?蓝说的那些话是?我错了,等忙完你带我去她墓前,我给她磕头道歉。”说完,啪的一声把车门带上,又走到前面叮嘱司机两句。 能那个时候还给老白家还留了个后,光冲这一点,磕三个,还是?一百个她都乐意。 老头和她姨今后的日子总不?至于?和之?前一样,郑雁鸿觉得有希望,就看老头老太太能撑多久了。 周方圆回到家,人站在家门口静静看着?屋里摆设,干干净净的,没有落下一丝灰尘。 知道在她走的这段时间?,有人过?来打扫过?。 把书包和袋子放到茶几上,整个人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假寐。 她需要静一静,捋一捋思绪。 * 在家躺着?,像似睡了,又像是?脑子里上演了一部精彩电影画面。身体和灵魂像是?两个单独运转的个体,身体疲倦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精神,灵魂却在身体沉睡那一刻苏醒过?来。 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这会全部汇总集中?,周方圆从出岛的那一刻,身体里有一股叫嚣力量,不?断向外?撞击。 和以往不?同,以往她是?愤怒的,心脏砰砰像燃烧的火球,激烈的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而此刻她确异常的冷静,像一个灵魂出窍怪物一样,悬浮在半空中?,俯视着?自?己内心衍生出来怪兽,看着?它?愤怒模样,展开利爪在坚固的墙面上划下深抓痕。 幻想着?那墙是?谁的皮囊,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太血腥,太粗暴,应该文雅点,更文明,更该没人察觉才对。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74节 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吵杂的声音,周方圆醒了。 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演绎着?各种各样的事。 快五月的天气,云海市没有西南市那么热。一觉醒来,天的西边像燃烧的火焰。 把猫耳岛的特产分?成两份,先去了宋明荣家。 老师不?在家,刘奶奶在家一个人看电视,见?到周方圆过?来,高兴的很。电视不?看了,拉着?问她这些天都去那里玩了?好不?好玩之?类的。 还说以后她在想出去,两个人能一起做个伴。 刘奶奶岁数不?小,但是?身体硬朗。是?时兴的东西特别感兴趣,也?喜欢尝试,人开朗的很。 周方圆说去了西南市玩,那里有许海岛。 见?到了各种带壳的贝类,还有各种长相奇怪的鱼...... 两人聊了好久,得到了晚饭时间?,刘奶奶要留方圆下来吃饭。 不?过?,最终晚饭还是?在段立东家里吃的。 陆可为星期六在家,周方圆当初走的着?急,他人还在学校呢,周六日回来才知道阿圆自?个一个人出门玩去了。 别说,陆可为羡慕坏了。 他是?真羡慕阿圆,说走就走,哪像他,越是?上了高中?,他.妈看似不?管他,可实际问候的越发勤快了。 晓得她和国外?那位联系的,也?知道自?己大学八成得出国。他倒是?没多少抵触的,反正能想阿圆这样没多少牵绊的人真不?多。 “给。”周方圆递给陆可为一个小盒子。 陆可为依着?沙发伸手接过?,抬手晃晃听响,“什么啊?礼物?” 周方圆点头,“海边捡的,感觉特别好看。” 说话空档,陆可为手快的从拆了,里面是?个白色大贝壳,巴掌大,奶白色的,外?面有纹路,贝壳边缘能看出淡淡的彩虹色,还有一层蜜粉色。 关键在大贝壳周身完成一块,壳边缘四周都没有任何破损。 陆可为拿起来放手掌里,表情略略有些嫌弃,看着?阿圆道:“就一个普通大贝壳?” “怎么普通了,多好看啊,这奶白色和你脸一个色。”周方圆拿着?贝壳放在陆可为脸旁。 段立东正好听到这话,走出来还笑?呢,“他现在可不?喜欢别人说他脸白。” “为什么?”周方圆不?解。 “学校背地里有人喊他小白脸,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当面没人喊,背地里都知道这词是?来称呼他的,他气都找不?到人出。”段立东给周方圆解释。 陆可为上了高中?后,身高还在长,现在人比段立东都高出半头来。青春期光长个子,不?长肉。 学校门口小报亭,小书摊子都流行言情话本子,都是?巴掌大,也?被称呼口袋书,书皮封面都是?俊男美女。 女的都是?水汪汪大眼睛,蒲扇一样挺翘的睫毛,清秀鼻子,樱桃小.嘴。男的刀削一样的脸庞,剑眉星目,高鼻梁,薄嘴唇,白脸皮。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可为的脸十本言情小说,有八个封面和他相似。 封面人物是?死的,哪有眼前活人招人。 陆可为高中?收敛许多,不?怎么挑事。也?可能以前小学,初中?该干的都干了。高中?没什么可干的,人就老实了。 毕竟高中?,身边也?没那么幼稚的人,大家都在埋头学习,谈恋爱。 陆可为真真是?两者都不?沾,不?爱学习,考试什么的全凭上课睡醒那会听进去的。 恋爱,整所高中?的女生都把陆可为当成观赏风景看。毕竟比明星都好看的人学校可不?多。 刚开始还有人告白,都被陆可为无情的劝退了。 告白过?的人都在说,陆可为有主了,女朋友在另一所高中?上学,成绩好的能考省状元那种,非常优秀。 好一段时间?,同一所学校的人都在扒拉全市成绩最好的女生。 陆可为从周方圆手里抢过?他的贝壳,刚开始觉得普通,这会倒是?越看越好看了。 “我的贝壳,你就随便找个软盒子装着??” “那我应该找个塑料袋给你拎回来?”周方圆见?陆可为站起身,进了段立东卧室。 正在沙发那边喝茶的段立东听到他房间?传来一阵稀里哗啦声音,急忙站起来,“陆可为,你找什么?” “我姥之?前装那些石头的盒子呢?借我一个用用。” “别翻了,那些收拾盒子都在你.妈那里。你找她要去,这没有。” “谁说的,这不?就是?一个?” “陆可为,你换个?你装这个,这个绿宝石放哪?” “扔桌子上呗,也?没人带。” “这个不?行。” “姥爷,你撒手,我姥当初怎么说来这,是?不?是?这些东西都说留给我?我用我自?己一个盒子装东西,你还不?答应?” “是?你的没错,你可姥原话是?等你成年了才是?你的。” “那我提前征用。” 段立东到底没拦住陆可为,等人出来,陆可为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四方形盒子。褐色的,上面一层红木雕花镂空,中?间?凹陷下去印着?四个繁体字,什么传承。 陆可为炫耀手里盒子,“好看吗?” 周方圆忍住笑?,有些不?忍直视,就忽然?觉得她那贝壳放盒子里怎么看都不?搭。 段立东屋里收拾好,就看到陆可为手里举着?最贵的盒子,都是?一对一被配套的,价值连城的宝石他随手扔桌上,阿圆海边随手捡的贝壳他倒是?稀罕的劲。 不?由得想到华章私下里说的,陆可为喜欢阿圆。 看这样子是?喜欢的。段立东在一旁观察,两人年龄差不?多,奇怪就怪在陆可为性子。 任谁看了都能察觉到他是?喜欢的,可细琢磨,又觉得他喜欢的不?够多。 就是?有,但不?多。 有点随性,也?不?着?急。 在喜欢的人跟前什么害羞腼腆?陆可为身上完全没有,人家坦荡有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太有自?信,还是?怎么的。 现在小年轻谈恋爱,可没他这样的。 周方圆劝他换个盒子,“好像不?太搭?” “我看合适就行。”陆可为自?己挺满意的,拿着?盒子准备放自?己床头桌子上。 “姥爷,别趁我不?在家给我换了啊,被我发现你书房里东西我也?动。” 陆可为不?愧是?有八百个心眼子在身上的。 周方圆晚上回家,看了眼时间?,给东山市打了一个电话,觉得这个点婷姐应该还没睡。 胡玉婷已?经和店里说过?了,只做到六月底。老板家表示理解,店里能维持现在这样都是?胡玉婷缘故。 周方圆新?树作文大赛获得一等奖,胡玉婷还专门到徐镇书摊买《新?树》杂志,一买就是?三本。 一本放在店里,一本书皮都没拆封就放在家里,一本给徐万里邮寄过?去了。 店里生意不?忙的时候,她就拿着?看,遇到熟悉顾客还会坐一起给人介绍,“看看,这篇是?我妹写的,新?树作文大赛知道不?,她一等奖呢。” “新?树作文大赛你都不?知道?回家问问你家孩子知道吗,没问话,没两把刷子你都进不?去?全省找不?到两个?这届东山市就她一个,看见?没,周方圆,都集册出版了。” 胡玉婷骄傲的很,周方圆初赛写的《我的伞》,夜里好多次她都看哭了。 可以说,没人见?过?幼年时候的周方圆过?得有多惨。 只有她。 所以看到这篇文,她特别能感受能感受到阿圆的情绪。 同时,阿圆的文笔也?然?让她想起和奶奶相依为命日子。 爹早死,娘跑了,跟着?奶奶捡垃圾,拾破烂。没钱看病还把自?己送进去两年,想想过?去那些心酸,胡玉婷好几次哭的枕头都湿了。 如果没有阿圆,她绝不?是?现在这样。 胡玉婷给阿圆说家里一切都好,她做到六月底。然?后她准备开自?己店了。 徐万里集训很忙,前段时间?抽空打了一通电话回来。 周方圆没和婷姐说她找到爷爷奶奶了,她想着?等到有空她要回东山市一趟,在亲自?告诉她。 相互叮嘱对方要好好照顾自?己,便挂了电话。 周方圆睡不?着?,她开始看书,学习。 日子,像是?恢复了平常那样紧凑忙碌学习中?,段华章说她可以适当放松一下。 郑雁鸿也?打来电话,有些别扭的问候她最近怎么样。 问她参加完新?树作文大赛之?后,有写其他文章吗,还说自?己能帮她看看。 周方圆说没有,短期她没有想写东西欲.望。 郑雁鸿说,如果写作上有什么障碍,可以给她打电话。 虽然?生疏,但是?郑雁鸿的电话却是?隔三差五的打来。 一直进入五月,周方圆在家里认真的把《一眼天堂》《忍的背后》看了又看。 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梦寐,小区里各种颜色的鲜花开了,周方圆看着?看着?笑?了。 带上一束鲜花,天气晴朗的日子,周方圆去了庄于?蓝的墓地。 她还是?头一次带着?花来,她只觉得春天和鲜花很合适,墓园到处都是?常青松柏,庄严肃穆又枯燥乏味。 和每次一样,坐在墓碑一侧,像是?两个人并靠,一个负责聆听,一个负责倾诉。 周方圆说了去猫耳岛事,“你没见?过?他们,都是?非常善良的老头老太太。不?过?我也?没见?过?我亲生父亲,只听他们说是?个很不?一般的人,大概是?个爱笑?的人。 我原先以为他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去了西南市猫耳岛,我觉得不?对,他应该在行刑前知道了,虽然?是?我的推断。 老头老太太怕是?到现在也?没觉得当初的事有什么猫腻,他们都是?有文化且正派的人,表达不?满和愤怒的方式,就是?与?世隔绝和自?我放弃。但是?在我看来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他们谁都没放下。 我不?是?那样的,我知道这里面有事情,虽然?时间?过?去那么久,我可能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是?,我了解我自?己,也?就懂的苗银玲。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75节 我和她真的很像。 像到我似乎能想到她当初做了什么事一样。 我差点被她害死了,十岁前的苦难差不?多都是?因为她。但是?她很爱你,你为了我命没了,我觉得这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所以一直以来我什么都没做,即使我很憎恨她,我也?一直忍着?。 她活着?,和我一样思念你,挂念你。 但是?,现在我想法?变了,我觉得我做的不?对。 有人曾经警告过?我,为了身边的人,都不?要轻易去触碰。我也?一直这样走到了现在。 但是?,我今天实际是?来给你道歉的,对不?起,妈妈。 爱你的人,想置我于?死地。 我爱你,也?绝不?会轻易饶恕。” 周方圆留下一束鲜花和一句道歉,便离开了。 没有回家,径自?来到苗银玲的家门口。 苗银玲依然?还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好些日子不?见?,人瘦脱形,脸颊凹陷进去,头发如枯槁的野草,唯独一双眼幽幽泛着?恶毒的光。 周方圆把门带上,自?进门开始,她脸上便挂着?笑?意。 打量屋里一切后,便走到沙发上坐下。 “姥姥,过?来坐下,这屋里也?没外?人,就咱们祖孙两人,敞开了说说话吧。”周方圆态度神情不?同往日,让苗银玲心生戒备。 “别喊我姥姥,我恶心。”苗银玲坐到横条沙发对面的独立沙发上,摆出一副女主人架势,只是?苍老和体力衰弱,让她气势全无。但是?像极了一头苍老,皮包骨头的,獠牙掉进,被赶出地盘的年迈狮子。 “姥姥,我最近出了一趟远门。西南市知道吗?靠着?大海,那里气温全年都要穿着?短袖。”周方圆语气轻松,像是?在和人分?享她的旅途风光。 苗银玲皱着?眉。 “西南市周边有很多岛屿,其中?一个小岛叫猫耳岛。面积不?大,居民也?少,可岛上的环境真好。” “你如果要说这些你......” 周方圆伸出一根手指嘘了一声,“姥姥,别着?急,继续往下听,我还没说到重点上。” 苗银玲眉头皱紧,一脸厌恶。 “我在岛上遇到一对老夫妻,老头老太太善良又风趣,每天钓钓鱼,吹吹海风,日子过?得很惬意。我就和他们聊天,聊啊聊的,你猜怎么着??”周方圆嘴角上扬了下,不?等苗银玲发作。 快速说道,“老头姓白,叫白靖远,老太太姓唐,叫........” 说白靖远名字的时候,周方圆故意把拉长嗓音,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目光却死死锁住苗银玲的脸上,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白靖远的名字说完,说到老太太姓唐的时候,苗银玲怂拉下垂的眼皮,像是?被针刺到一样,倏地瞪大。 黄褐色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更是?露出惊骇表情。 尽管她意识到自?己表情失控,更是?快速收复,可也?来不?解了。 所有的神情变化,都被周方圆收在眼底。 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好似嘲讽苗银玲的狼狈一样。 气恼的苗银玲也?发现自?己再被对方戏耍,只咬牙切齿骂了句,“狗东西。” 周方圆嘴角笑?意依旧,继续云淡风轻说着?,“老太太姓唐,姥姥大概也?是?知道名字,叫唐艳秋。老太太厉害啊,带着?老花镜还能看英文书呢,老头每天钓钓鱼,研究研究数学,一书房的书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苗银玲声音里满是?厌恶,手指攥紧,似乎下一秒就要砸东西了。 “我想说什么姥姥你会不?懂吗?不?都是?熟悉名字吗,白靖远,唐艳秋。” “我不?熟悉,我也?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不?熟悉?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的,那说些你熟悉的好了,姥姥你和他们有一样相同,都是?失孤老人啊,他们儿子死了,你女儿死了。可你看看人家旅游海岛活的惬意,你看看你?对比那叫一个惨啊。” “你给我滚。”苗银玲瞪着?眼珠子,手指大门。 可周方圆那会轻易离开,“白唐钰,他们儿子的名字。 “滚,你给我滚。”听到那人名,苗银玲彻底爆发,站起身颤着?身子大吼着?。 周方圆没动,“白靖远和唐艳秋是?我爷爷奶奶,我们在西南市一家县级医院做了血缘关系鉴定,医生亲口说的。” 苗银玲大喘着?气,眼睛瞪得像铜铃,牙齿里咬的咯吱响,死死盯着?周方圆,狠得想要咬掉她身上的肉。 “我爷爷奶奶知道我是?他们孙女后,高兴坏了。知道我母亲是?庄于?蓝,说为了表示感谢,非要过?来看看。我说人出车祸没了,他们也?要去墓碑前吊唁一下。姥姥,你看什么日子合适,咱们一起接待一下。” 苗银玲喘息如牛,身如寒风落叶,抖着?的手指着?周方圆,“你...你敢让他们来,你呼呼...你敢让他们来.....” “昨天晚上才通了电话,他们车票都买了。还说要来看看你呢。”周方圆笑?吟吟的。 完全不?顾那边气疯的苗银玲,“你竟然?认他们?你怎么敢?” 周方圆站起身靠近苗银玲,声音忽的变冷,“我为什么不?敢?他们是?我的亲爷爷奶奶,我们是?一家人,白唐钰是?我亲生父亲。爷爷奶奶说,当年他们相互爱慕,虽然?私定终身不?对,但也?没有什么错误。只可惜当初不?知道有我.......” “够了,你给我闭嘴,什么相互爱慕,都是?狗.屎,是?那个狗杂种想法?设法?欺骗于?蓝,觉得于?蓝单纯,就玩弄她的感情,糟践她,还让她未婚先育。能养出这样的儿子,那对臭不?要脸的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还有脸来,都该去死,死一万遍都难消我的心头恨,他玷污了于?蓝,毁了于?蓝名声.....” 苗银玲一口气说完,咳嗽的厉害,干巴瘦身体里像是?有一根蜡烛在寒风里微微颤颤的晃着?火苗。 喉咙里似有东西堵着?,咳嗽感厚重。 周方圆靠近一步,瞪着?眼疾言厉色道,“所以,你当时做了什么,你是?怂恿受害者家属去闹事,扩大影响?还是?找人围堵在老头老太太家附近?看到那家人出来就让人上去暴打一番?夜里找人扔东西拿刀砍门恐吓?说,你都做了什么?七天行刑?你是?怎么操纵周围舆论的?我妈妈知道你背后做的这一切吗?” 苗银玲瞪着?眼珠子,高举着?手掌要要打下去,“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周方圆看到打下来的巴掌,双手一推, 苗银玲瘦弱的不?稳的身子,如同风中?落叶,根本经不?起。 人咣当一声倒地,倒得猝不?及防,痛的脸部狰狞扭曲,嘴里嗷呜吞咽着?痛苦。 周方圆靠近,神色冰冷,“你恶毒无比,机关算尽,想尽办法?保全我母亲的名声,结果呢,她执意要生下我,你很无奈吧,恨不?得我在娘胎里就杀死我,可你没办法?啊,我就是?命大,结果呢?苗银玲做了这么多?你什么都没得到,我母亲抑郁多年。你输了,在我和你之?间?,她一直选择的都是?我,她最爱的也?是?我,直到她死,她眼里心里都只有我。” 苗银玲面色痛苦,手抓着?胸口呼呼喘着?气,眼珠子瞪的仿佛要掉出来,“不?...呼呼,不?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混乱无神,手哆嗦着?四处摸索 “不?对什么?难道你没做过?那些?郑雁鸿是?我姑姑啊,她的新?书很畅销啊,白唐钰和庄于?蓝的故事要众人皆知了,你以为你当初做的多隐秘?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知道他们谈恋爱?怎么办啊,我没有写作天赋,却要在文学圈里发展,如今我只要认了郑雁鸿是?我姑姑,你说我不?会容易些?” “呼呼,畜生,你....畜生,狗东西,你答应我的,你怎么呼呼...咳咳咳你怎么答应我的。”苗银玲闻言脸上血色都没了。 周方圆却转身走到电话机跟前,查询最近通话,直接拨了出去。 电话那边是?钟慧娴接的、 周方圆说话简洁,“你过?来吧,我姥姥咳嗽厉害,身体哆嗦看着?十分?吓人。我让她去医院,她不?让我碰,气的拿东西砸我,喊着?吼着?一直撵我滚。”转头看了眼气的浑身发颤的苗银玲,继续说道:“我怕自?己离开她出什么意外?,你赶紧过?来看看吧,我在这守着?会。” 电话里钟慧娴焦急喊着?:“你让她别动,别动气,医生交代不?能生气,让她坐着?顺.....” 周方圆却不?等她说完,咔嚓一声把电话挂上。 转过?身看着?愤怒的像个吃人怪物一样的苗银玲,周方圆指尖落在按键上,她眼睛半眯着?,笑?着?说,“姥姥,你猜我要给谁打电话?” 苗银玲气喘着?,她喘息出的多,进的少,脚步虚软无力,缓慢僵硬的挪腾过?来,声音沙哑急促,“你要什么什么?” 号码已?经拨出去,免提打开了,接通中?嘟嘟嘟的声音响起。 等了三四秒,对方接通。 郑雁鸿的嗓音传来,“喂?” “姑姑,我是?周方圆。” “......”电话那端的郑雁鸿都愣住了,这称呼,这说话嗓音?“你...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姑姑,你新?书卖的怎么样?云海市书店里你的书都卖的断货了。你新?书 签售会可以带上我吗?白唐钰和庄于?蓝的故事后续,读者应该也?挺感兴趣的,我觉得更利于?你新?书的大卖.......” 郑雁鸿正听得稀里糊涂的,皱着?眉刚要问周方圆你到底说的什么啊,就听到电话里有人尖叫一声,接着?电话咔嚓没声了。 苗银玲拔了电话线,浑身徒地冒出一股蛮近,冲过?来抢过?电话机,高高举起,狠狠砸向地面。 双眼喷火,惨白无血的凹陷脸颊,这会怒的发红,额角上清晰可见?青筋,随着?喘息粗气,一鼓一涨,眼神更像饿极的野兽,死死盯着?周方圆。 看着?不?能用电话机,周方圆反而笑?了。 “你不?该生我的气,毕竟我对你的保证我也?在遵守,可现在故事有人写了。我爷爷奶奶也?认了,关系禁不?住被人扒,有这曾关系在,加上有郑雁鸿,宋明荣这些人帮助,我应该很快就能在文学圈里发展起来。你该高兴啊。我母亲死了,但是?不?会有人忘记她,这不?是?你要的吗?” “你住嘴,你个贱种,狗杂种,呼呼呼,你身体里血都是?脏的臭的,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忘恩负义,你要把你亲生母亲咳咳咳,呼咳咳,你要把于?蓝的名誉踩在脚底上,你...我要....”苗银玲脸色由红转紫,嘴唇发白哆嗦,双手打颤着?,一双深陷眼窝的眼睛,沸腾着?仇恨的怒火。 周方圆嘴角噙着?笑?,“你能怎么样?我想开了,名人轶事不?是?很多吗?现在社会风气变了很多,当年那些事放在现在算什么?姥姥,真的没人在意的。庄于?蓝女儿这个标签会给足外?界好奇心,真的很利于?我今后发展。你看我也?算是?有点才华的,新?树作文大赛我不?是?拿到一等奖了?只要有了外?界更多关注,我相信我会发展更好是?不?是??” 苗银玲的呼吸变得梗塞了,双眼直直瞪着?,泛着?紫色的枯瘦脸庞开始扭曲变形。 周方圆却看着?她,嘴唇微动,张张合合中?,只看到苗银玲凹凸着?瞪大眼睛,身体僵硬紧绷,好似呼吸断了一样。 好半响,才张开大嘴,双手化作利爪向前,脸颊抽搐,两眼泛白。下一秒人咣的一声,狠狠砸在地上。 .... 第121章 钟慧娴到的很快, 人到的时?候,就看?到客厅凌乱。 周方圆人冷冷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苗银玲人坐在地上, 一身狼狈, 嘴里嘟嘟呜呜, 唇角不停的流口水。 看?到人来,周方圆合上书站起身,指着地上苗银玲,“不让我?搀, 宁愿坐地上,电话机也给砸了。” 苗银玲的一双眼眸毒刺一样,嘴里口水多,说话像是沸腾滚烫的热水, 发出激烈呜呜声,只留最后一声滚字清晰无比。 钟慧娴拽起苗银玲。 周方圆一旁看?着,看?她给苗银玲收拾,偶然苗银玲不配合,抬手?打人, 她也不见恼意。 其实一直都是好奇的,看?不透两人的关?系。 周方圆开口问了。 钟慧娴搀着苗银玲坐下,用梳子给她梳头, 还要洗洗脸,换身衣服再去医院。钟慧娴这样安抚完, 才看?向周方圆。 花白?的头发, 也是上了岁数。 狠狠吸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窝里有太多情绪。 “我?这样说, 你肯定?不会懂。毕竟我?们是你人生罪人,但是我?和她认识半辈子了,她自小好强,聪明,也非常能?干。你可能?不信,如果于蓝没有出那些事?,你是她正常的婚生子,她一定?非常疼爱你。”钟慧娴叹息,苗银玲把这个孩子当成阻碍于蓝人生敌人,会彻底毁灭。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76节 也因此?,她当初也没给这个孩子留有余地。 钟慧娴偷偷看?了周方圆一眼。眼前的局面可以说她造成的。 苗银玲这样她摘脱不了。 周方圆忍不住嗤笑一声,看?透她眼中愧疚源于没把自己?弄死。 苗银玲的情况有些不太好,喘息不太均匀,收拾点换洗衣服,立马去了医院。 周方圆跟着去了。 苗银玲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办公室里,周方圆听医生说话,介绍病情。钟慧娴站在一旁,听的似懂非懂。 “医生,能?不能?给她检查一下脑子。自从她女儿去世之后,她情况就不太好。夜里整夜不睡觉,容易暴怒。”周方圆说这话的时?候看?向钟慧娴,眼神?示意她可以把平时?情况说一下。 钟慧娴磕巴一下,想着多检查一下也同好,“对对,检查一下脑子。她有时?候会一天坐着不说话,有时?候又?会自言自语。最近吧,情绪不对,还会砸东西。” 周方圆接过?话,“今天我?去看?她,还把我?认错了,又?哭又?笑的,嘴里会流口水。眼神?一会迷糊一会清楚。” “啊,对了医生,她这样情况想要检查清楚,看?好大概需要花多少钱?” 这边正在说话,有护士急急推门进来,“是苗银玲家属吧,赶紧过?去一位,病患十分不配合,打吊水针自己?拔了就要下床,嚷嚷的要回家。护士都给扎三回了,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老太太。说话又?凶,把护士都给骂哭了。” 周方圆坐着没动,钟慧娴赶紧跟着护士返回病房去。 人一走,周方圆身子前倾,小声道:“医生,她这样子是不是得送去检查一下?我?觉得她这样子很像精神?有问题。我?是她亲孙女,看?我?的时?候要眼神?又?凶又?毒,带着刺一样。今天更是张牙舞爪拿东西要砸死我?,经常让我?去死,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和医生反馈完,周方圆走出医生办公室,在苗银玲病房门口站了会。 看?病床上苗银玲大喊大叫,嚷着回家,手?得空就去拔针头,吓得一旁护士死死压住她。钟慧娴按着她的另一手?,在旁边焦急的安抚着。 貌似不太管用。 走道上急匆匆过?来一个护士,手?里端着白?色医疗盘,快速的走到苗银玲身旁,消毒,擦拭,胳膊上打了一针。 周方圆至始至终都站在门口冷冷看?着。 直到苗银玲安静下来,钟慧娴也折腾的满头大汗,虚喘着气,“给打了一剂镇定?剂。” “医生说,很有可能?是神?经出了问题。会联系脑神?经科来会诊。” 钟慧娴愣了愣,“哦...好。”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她的情况你应该是最了解的,从我?妈妈去世,她这里大概就不正常的了。”周方圆手?指了指自己?大脑,“这种病花钱也看?不好。” 说完这些,周方圆要走。 钟慧娴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只看?着周方圆离开。 周方圆转了一圈,返回到护士站。 “你好,苗银玲情况不好,可以帮我?把住院时?间延长吗?” * 西南市,猫耳岛 天气晴朗,白?靖远和唐艳秋什么?也没做,各自搬了把凳子坐在大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都看?着家门口那条路愣神?。 没坐半个小时?呢,叹气一声接一声。 白?靖远坐够了,板着凳子站起身回屋里去。 唐艳秋朝他喊了一声,“你要是在家待着无聊,你去垂钓口钓鱼吧。” “不去。”白?靖远回了句,一头钻进书房里。 从架子上拿了小黄本,开始写日记,写着写着,突然叹气一声,停下了。视线就停留在握着铅笔的手?上。 眉头微微皱着,自己?的手?干燥粗糙,像风吹皱巴的葡萄干,上面还沉淀下许多老年斑。 白?靖远心忽的一凛,他多几年生人?这些年都没特意去算过?生辰。 黄纸本上写下一串数字。 对着那些数字愣了神?,前辈生研究数字,从没觉得数字这么?陌生过?。 原来他都到了这个岁数了吗? 盯着数字,心头猛地有些害怕起来。黄本子合上,放在书架上。 又?把那破烂的吉他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唐艳秋进来的时?候,白?靖远正不知道想些什么?。 晃神?过?来,看?到唐艳秋,才慌慌站起身,“你吃的钙片就还有营养液还有吗?”站直身体后,走了两步,手?摸了摸膝关?节。 “有,都放在床头纸壳子里了。”见老头摸索自己?膝盖,以为他不舒服,“你膝盖怎么?了?” 白?靖远站起身摇摇头,“没事?,就是这两天走路总觉得膝盖硬邦邦的。” 唐艳秋目光审视着,看?着老头去了卧室。又?低头看?看?桌上的东西,人陷入沉思。 咕咕喝下一口水,把钙片吞下去,白?靖远手?握着杯子,眉头皱着。 “想孩子了?”唐艳秋出来,看?着老头笑着说。 白?靖远一怔,随后点点头,自己?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忍不住笑了。 倒是大方承认,“想孩子了。” 看?着唐艳秋,倒也坦然,“原来不知道,在岛上就这样过?着也不错。外面也没有什么?人能?牵挂的,心里头平平静静。现在,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知道了,就总惦记着。” 说着,伸出自己?的手?,绷直了手?掌,粗大关?节,厚重?茧子,狠狠往膝盖上拍了拍。 “我?刚看?到自己?手?面上的老年斑,吓了一跳,这玩意什么?时?候长的?一点都没注意到。不知不觉我?也上了岁数,也长老年斑了。这两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身体笨重?许多,或许今后老的走不动道了。”白?靖远摸摸自己?膝盖。 嘴角扬了扬,却笑得满脸心酸。 唐艳秋静静看?着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过?几天,出岛去检查检查吧。最近夜里心跳忽快忽慢的。”以前都来没注意这些。 可这些天,她也害怕了。 她身体这些年糟践的厉害,很多次以为睡下了,可能?就再挣不开了。 白?靖远抬头,目光有些诧异。 唐艳秋噗嗤一声,笑着笑着,就改成吸吸鼻子,眼底有些泛红。 “死老头,怎么?办啊,我?现在夜里睡觉有些害怕,不敢闭眼。怕闭上眼,早上醒不来怎么?办。孩子说得空会回来看?看?,怕见不着。” “咱俩岁数都这么?多大了,我?身体也不好,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这老胳膊老腿万一哪天不中用,瘫了不能?动,我?就一头扎海里去。我?不连累孩子。” 唐艳秋鼻涕眼泪一起往下落,口齿不清说着,“绝不拖累孩子。” 白?靖远摸出一块灰色汗巾递过?去,“胡说什么?呢,自古至今两口子先死的都是老头子,要死也是我?走你前面,都不能?动,还想自己?扎海里?我?是没那本事?的,到时?候得麻烦你把我?推过?去,我?自己?是没办法过?去的。” 说着老两口都笑了。 “等?船来,咱们都去检查检查。想孩子......”白?靖远顿了下,“咱不是有地址吗?过?去看?看?。话都是她自己?说的,就怕她报喜不报忧,受了委屈自己?一个人受着。” 唐艳秋点头,她太想孩子了。当天孩子走,她就没忍住。 亲孙女呐,以前什么?都不知道,让孩子自己?一个人凄凄苦苦长大。现在爷爷奶奶有了,还让孩子自己?一个人,想想心里都难受。 “先检查身体。”之后的事?检查完再说吧。 * 郑雁鸿接了周方圆的电话,接的稀里糊涂的。 这小破孩吃错药了?竟然一上来喊她姑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越琢磨越发觉不对劲,翻看?电话号码,不是她经常打过?去的,是个陌生的电话。 再打过?去,竟然占线没人接? 这可给郑雁鸿整的难受死了,小孩这整的哪一处啊? 还在打家里电话,是周方圆接的。 “你今个打通电话怎么?回事??”郑雁鸿毕竟做姑姑的,虽然之前和小孩不对付,毕竟有误会。 周方圆又?恢复了往日不冷不淡的样子,“没事?,在苗银玲家打的电话,就想故意气气她。” 苗银玲,小孩的那个狼外婆。 郑雁鸿一听,咬着牙,“行,说说你把人气的怎么?样?报仇了吗?”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郑雁鸿以为线路不好,又?重?新喂了一声。 就听到电话那头,小孩轻缓的呼吸声,“原本是想把她气死的,但是想想还不行。” 没来由的,郑雁鸿打了一个冷颤,小孩说话语气不像是开玩笑的,试探的问了句,“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在医院,住院了。” 周方圆从猫耳岛出来,心里一直不太平静。很多事?,很多话她一个人都没说。没人比她更了解苗银玲了。做没做,做了什么?,她心底很清楚。 没凭证的事?,说了又?能?做什么?? 好无力。 身体里有股愤怒憋火的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她想要发泄出来。 她完全静不下来。 看?书也缓解不了。 她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能?让苗银玲切身感受疼的,能?缓解她胸口那股憋闷。 郑雁鸿心头一紧,手?不自觉攥紧话筒,“你...别做出格的事?情。人生就一次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即使你现在报复她,能?短暂的缓解你心头的难受。可是过?后呢?遗憾已经造成了,挽回不了。” 周方圆沉默的挂上电话。 她不需要谁来教训她,或者?教导她怎么?去做。她的人生她自己?可以负责。 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前进,也确实在往前走。可从猫耳岛认了爷爷奶奶,知道部分真相后。 她才发现,自己?一直置身在一个巨大漩涡里。以前她在泥泞的漩涡中心,她拼命努力,慢慢的远离。 现在看?来,她还没有走出这个漩涡。 她依然在漩涡里转着,从内圈转到外圈。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77节 而漩涡中心,就是苗银玲。 想要打破这种桎梏,大概只有她死。 年迈衰老的死去? 她不认为自己?心头恨意能?消失。 把自己?仇敌交给时?间去审判,让时?间夺取她的生命? 让时?间平息自己?愤怒? 那都是无能?者?,软弱者?的托词,因为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她绝不。 * 医院里,钟慧娴已经照顾苗银玲三天了。三天早已精疲力竭。她自己?也上了岁数。医院里休息不好,还要照顾脾气大,极不配合的病者?,更是难度加倍。 而且,她也不是闲的没有一点事?。 大儿子知道她在医院照顾人,直接就甩脸了。非亲非故的,能?过?去看?看?就行了。 钟慧娴也是累了,想退下来。 可惜没人接手?。 “钟阿姨,你快过?去看?看?,人又?闹腾了。旁边病患家属都投诉了。“护士皱眉,不是没见过?脾气大的病患。 可这么?不配合的头回见。 “说给她查查脑子,直接诅咒我?们医生。”护士抱怨。 钟慧娴也是气的火大了,赶到病房,就看?到一地狼藉。苗银玲躺在病床上冷眼看?人,“去办出院手?续,我?要回家。”命令一样的语气。 “你能?不能?省点心?别再添乱了?苗银玲,我?这么?大岁数的人,有儿子有孙子的我?不照顾,我?犯贱的来照顾你?因为什么?你不知道?我?可怜你知不知道。没有我?,你死在家里都臭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苗银玲的目光能?杀人。 “气愤吗?我?说的不事?实?你孝顺贴心的于蓝死了?你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我?早之前就劝你对周方圆好点,你偏不听。我?说的难听点,你国外两个外孙,除了能?给你打点钱,他们能?给你做什么??”钟慧娴说完,自己?喘口气,“银玲,我?也上年龄了,你看?看?我?这头发,还有一根黑色的吗?我?常年吃素,我?还脑梗住过?院,身体也不太行。我?照顾你也力不从心。你还这么?闹腾,我?真没办法了。” 苗银玲却恶狠狠的呛声,“没人要你留下,想走就走。” “前几年我?住院,周方圆一直照顾我?,我?就看?出来这孩子其实心肠软。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你真心对她,她会原谅你的.......” 钟慧娴话都没说完,迎面一个水杯砸过?来。 “啊啊。”吓得尖叫。 水杯咣当一声碎地上。 钟慧娴捂着胸口吓得浑身发颤,低头看?破碎的玻璃。 “别再我?面前提她,你收她钱了?这么?卖命的替她说话?她会巴结装可怜,倒是把于蓝的朋友哄得团团转。让我?求她?我?宁愿去死。”冷笑着,眼底的厌恶遮挡不住。 目光落在钟慧娴身上,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也难怪,你那么?缺钱,谁给你钱你都会被帮谁做事??现在看?我?这样,就调头换人了?小坏种想看?我?求她?想让我?觉得老无所依,必须巴结讨好她?想让我?痛哭流涕承认我?错了?她做梦去吧,我?死都不会,她绝不会看?到那天。” 苗银玲眼神?凶狠,语气恶毒,说完整个人剧烈咳嗽起来。 钟慧娴一身冷汗,才缓过?神?,就被一阵恶语攻击。 “苗银玲,我?照顾你才是瞎了眼,猪油蒙心。今后你死不死的都和我?没关?系。我?告诉你,周方圆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有病,心理病,精神?病,你真该看?看?脑子。就你这样的?她看?一眼都恶心难受?恨不得和你一点关?系都没?你就自己?在医院等?死,除了我?每一个人会来看?你。”钟慧娴气的狠了,直接拿起包转身走了。 “走,我?用不着别人照顾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如意算盘,你照顾我??笑话,咳咳咳...你不就惦记我?存折里的钱?以为看?在你辛苦照顾我?的份上我?就能?感激你,给你钱?” 苗银玲冲着钟慧娴的背影,扯着嗓子喊得病房外走廊都听得清清楚楚。 * 白?靖远和唐艳秋出岛检查身体去了。 两个人相互挽着手?,坐着公交车去了县医院。白?靖远陪着唐艳秋,只要医生护士允许,他一步都没离开。 即使不让两个人,也只是在门外站着。 唐艳秋的身体是常年积累的下来的病根,加上年龄大,医生也没有积极的治疗方案。 检查一天,要命的病没有。看?完报告,又?听医生给分析,两人心安不少。回去的时?候,手?里那回不少药。 对吃药已经没有什么?排斥,检查完,也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清楚的认知。心头悬着的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出去一趟,才发现外面变化这么?大。 唐艳秋晚上睡不着,胳膊肘戳了戳白?靖远。“这几天我?想过?了,咱们搬家吧。” 白?靖远撇过?头看?她,眉头皱了皱,“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唐艳秋半起身依着床头,眼角,嘴角都带着笑意,“以前觉得在哪都是活着,现在,我?得为我?孙女活着。” “期望我?能?再多活几年,想多陪陪孩子。要是可以,我?想看?她长大成人,工作,结婚。说这些有些太早了,我?就是可怜孩子从小到大过?得日子。她没爸爸妈妈,但是她有爷爷奶奶,我?想多疼疼她。给她做好吃的,买好看?的衣服。过?年的时?候,也能?一起吃饺子。”唐艳秋说了好一会,见白?靖远没动静,扭头看?过?去。 却发现白?靖远微微仰着头,眼里湿润润。 白?靖远深呼吸一口气,“光听你说,脑子里就有画面了。你在厨房和面子擀面皮,我?和孩子写对联,吃完饭看?春节晚会。这把老骨头还行,还能?撑几年。你今天不说,我?也是要说的,没想到让你抢先了。” “你那心思我?早看?出来了,说出来,心里轻松多了。恨不得明天就走,不过?,雁鸿要是知道,估计又?要懊了。” 唐艳秋至今都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感觉像做梦似的,我?一下子就做奶奶了。” “我?也是,总觉得在梦里似的。”白?靖远说完,忽的叹了口气,“要是...孩子刚生下来那时?候......就好了。” 心里有遗憾,尤其在知道孩子之前过?得不好,心里难受的紧。 “千错万错都是大人的错,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能?有什么?错啊,什么?都不知道。啊呼...那个女人心太狠了,太狠了。”白?靖远眼圈通红。 他没办法理解孩子那个外婆的做法, 唐艳秋拍拍白?靖远,“...我?得去见见那个女人。” * 郑雁鸿这些天很忙,前些天接到岛上老头老太太的电话,说两人去医院检查身体了,算是给她报平安。 检查的结果都挺好,没有什么?要命的大病。 唐艳秋电话里说的很细致,医生说的话,给开的药,今后要怎么?养生之类的都说了。 郑雁鸿高兴,还叮嘱两人要按时?吃药。 哪成想,这通电话过?去才几天,老头打电话来了。 声音低沉有力,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老头的情绪蛮高的。 “老头,太阳西边出来了?”郑雁鸿惊讶的不行。 电话里就听到白?靖远的轻快的笑声,郑雁鸿恍恍惚惚,多少年了,心头忽的感慨不已。 “别贫,给你打电话是告诉你一声。你要是忙完工作,就别回猫耳岛了。我?和你姨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去云海市了。” 郑雁鸿本来歪斜的靠着沙发的,听到后猛地坐直身子,“什么??老头你等?会,你等?会。你们人现在在哪?” “在火车站。”唐艳秋凑近话筒,看?了眼火车站的四?周。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人多的厉害。 “姨,你们要去云海市找周方圆?”郑雁鸿语气又?惊讶,又?激动。可下一秒又?紧张起来。 “姨,要不你们先来我?这?我?带你们过?去,你给小破孩打电话说了你们要过?去的事??她要是不在家怎么?办?”郑雁鸿有些害怕,就小破孩之前离开猫耳岛,头也没回的那股子劲。她还真有点担心。 万一,小孩不让进怎么?办? 郑雁鸿完全坐不住了,在家里走来走去,“老头,没你们这样搞突然袭击的,这样吧,你们先来我?这边,我?陪你们一起过?去。” 白?靖远直接拒绝,“我?们知道地址,实在找不到找个人问问,也能?到地方。” 她是担心找不到地吗? 她是担心小破孩那边方便吗? “你们准备过?去看?看??住几天再回来?” “不回来了,我?和姨想好了,跟着孩子一起。”白?靖远冷静的说。 郑雁鸿憋了一口气,不得不先泼一盆冷水,“老头,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知道你们现在稀罕孙女,可你们没啥感情基础。冒然生活在一起合适吗?小孩她......愿意认你们,但是住一起,一起生活是两码事?。你不能?自己?高兴,就冲动啊。”她真怕啊,老两口兴冲冲奔着过?去,万一,小孩不近人情怎么?办? 小孩皱眉冷眼看?人的样子,她历历在目。压根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小孩。 “没事?,这些都想过?了,到时?候那样我?们就在附近找个房子住。趁着身体还硬朗几年准备陪着孩子一起。”白?靖远看?了眼时?间,“行了,就给你说一声,忙完别回猫耳岛了,家里都收拾了。快到时?间了,我?们先过?去了。” “老头,你给小孩打电话了吗?” 最后一句没说完,电话嘟嘟嘟传来占线的声音。 郑雁鸿急的不行,老头他们一看?即使在车站前的公共话亭打的,打又?打不回去。 摸了电话给周方圆打过?去。 一连打了几通,电话才接通。 “喂,那个说了你先别惊讶,刚刚我?姨和老头他们打电话给我?。人在火车站了。”郑雁鸿扶着额头,怎么?还年龄越大越冲动了呢。 周方圆听后,“现在吗?知道几点到站?我?去接他们?” “就现在吧,他们应该进候车厅了。”郑雁鸿没想到周方圆反应会是这样,好似在意料之中,没有丝毫惊讶。 “我?知道了,我?会算好时?间去火车站接人,还有事?吗?”周方圆如此?坦然的应对处理,似乎让郑雁鸿觉得有些迷糊。 “他们奔你去的,不是住一天两天?” “我?知道。”周方圆这句知道,给郑雁鸿的错觉就是,她好似已经料准会这样。 不过?尽管如此?,郑雁鸿还是丑话还是要说,“没怎么?见过?面,也没怎么?相处,你如果不方便,也先请你招待他们几天。他们现去了检查了身体,身体没有大毛病才会想着在健康的时?候去找你。他们现在愿意做的一切,你不知道,我?努力很多年都没用。如今他们这样,我?特别高兴。你......就算不乐意,也别表现出来。真的烦给我?打电话,我?会过?去带他们。”郑雁鸿是成年人,想问题必须全面。 她不能?让老头他们兴冲冲过?去,却发现原来自己?不受欢迎,决不能?这样。是不是,她都要先把话出来。 周方圆耐心听郑雁鸿把话说完,虽然啰嗦还是废话。 “你想多了,从猫耳岛出来,我?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他们没有什么?错,不应该这样避世一样的活着。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你......你猜到了?”郑雁鸿惊讶不已。 周方圆轻轻呼口气,“善良,他们太善良了。”因为善良,所以一切都能?沿着善良边缘有迹可循。 电话里郑雁鸿沉默了,直到挂了电话,她似乎还是有些震惊。 回忆猫耳岛,似乎就明白?了。 同时?却心底却非常震撼,小孩今年十七岁吧,没想到却想的那么?远。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78节 所有担心,不放心,一瞬间没了。 不过?转念一想,怕是老头他们要失望了。本来想来照顾人家的,八成要被小孩给照顾了。 真的一点都不像十七岁的女孩啊,冷静沉稳,就这心思,这心眼子。白?老家祖上数三代都没她一个人多。 * 陆可为在家呢,他今年高二,学习主打一个轻松。基本确定?他高中毕业会出国念书,不会参加高考。 段华章对陆可为要求很低,别惹事?。 学不学习,成绩什么?的,一向没有什么?硬性要求。高中,学校开了考几次家长会。 每回班主任对段华章说的话,基本都是一个痛心疾首。陆可为聪明吗?祖上几代人基因,就没有不聪明的。 他脑子转的特别快,可就是太快了,总是和普通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各科老师对他的一致评价,不上心,不用心,对学习不感兴趣。在学校整天懒懒散散的。班上同学都给打鸡血一样,学习,做试卷。恨不得挑灯夜读,三更起床。 就这样的学习氛围,都没带动他。 老师一开始做段华章工作,希望她能?做做陆可为的思想工作。 段华章直接拒绝了。 论努力?论学习氛围?她家里就有。比谁都努力,比谁都上进。陆可为算是近距离接触,阿圆那样的学习劲头,丝毫没影响他一星半点。 没用。 最让段华章欣喜的,上了高中,可能?也和周围环境有关?,周围人都在学习,幼稚的事?情少了。 陆可为犯二的几率直线下降。 以前几乎一个星期老师打个电话,两三个星期去学校一趟,现在一个月一次。 陆可为第一个发现阿圆旅游回来有些不对劲的。 他还在观察中。 周方圆却找到家里,让他陪着去火车站接人。 接谁? 换成一般人都好奇不得了。 陆可为不是,反正接人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与其问,或者?阿圆自己?说,他都无所谓。 火车站出口拥挤的满满都是人,大包小包的,挤不动,好多人把包扛在肩膀上,顶在头顶上。 也有背着的,一手?拎着,一手?牵着小孩的。 喧哗吵闹中,充斥着各种声音,有开车拉人的,有小孩哭泣的,有训斥的,各种方言普通话交织在一起。 聒噪的耳朵都疼。 陆可为会挑地方,出口不远处有了挡路的石头墩子。主要拦着拉人的三轮车进来挡住路。 那石头墩子不能?坐不能?靠的,偶尔有个人站上去撑不过?三秒,主要是不平稳。 人实在太多了,陆可为低头看?向周方圆,“你要接的人,知道你在这吗?” 周方圆目光正在四?周打量一圈,周围有不少举着牌子的小饭馆,小旅店的人在招揽生意,还有拿着黄色喇叭一遍遍喊得。 陆可为循着周方圆的目光看?过?去,都不能?出声。他长腿一迈,到人跟前说了会话。 周方圆见他掏钱给人,回来手?里拿着白?色泡沫板和黄色喇叭。 人家小饭馆还提供了一个黑水笔。 泡沫板的背面是空的,能?写字。 陆可为举着喇叭研究怎么?用,“这个录什么??”递过?去,示意阿圆自己?操作。 “白?靖远,唐艳秋。”周方圆念了两个名字。 白?靖远,唐艳秋?陆可为心里默念了下,是两个陌生的名字。在这之前他从没通过?这个名字。 两个名字在脑海里转悠一圈,几秒之内,陆可为拧了拧眉,看?向阿圆,“白?,唐?” 周方圆冲着陆可为笑了,然后点了点头。 她一直都知道陆可为是极聪明的那类人。他的那份聪明,是天生自带的,就好比现在,她什么?都没说,就两个人名,他就已经猜到了。 白?唐钰,是阿圆的亲生父亲。 又?是白?,又?是唐的,很明显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你说去旅游?实际去找他们了?”陆可为猜的。 “嗯,有些事?需要从他们那里知道。” 懂了,阿圆旅游回来这几天的异常,怕是也是和这两人有关?系。 录制好,陆可为干了件损事?,路边的树枝子让他跳起来折断一根,挺粗的,带着树叶,一路拉拽过?来。 他身高体长,四?肢比例好,带着一顶棒球帽走在人堆里也是极其扎眼的。 看?他的,眼神?谴责的全都有。 陆可为完全无视,他就把喇叭绑在树枝上,自己?扛在肩头。 声音开在最大。 周围二十米内没有压制它的,响亮有清楚,关?键还醒目。 周方圆站在陆可为边上,陆可为肩头扛着树枝,鲜嫩的树叶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 主要是太阳大,陆可为站着太晒。 “白?靖远,唐艳秋。” “白?靖远,唐艳秋。” ....... 刚从火车站上下来的白?靖远,唐艳秋拎着行李,从车站里出来。 车上人多,云海市是大站。满满一火车人,一股脑的全下车,老两口挤不过?,就落在最后头。 慢腾腾的走在后面,也不着急。一边走一边看?四?周,眼里有惊叹,有好奇。 在猫耳岛十几年,再出来,好似过?了一个世纪一样。好多东西变得他们都不敢认了。 出站口一出来,顿时?感觉空气都是吵杂的。 西南市很热。可这会白?靖远和唐艳秋两个人额头渗出不少汗水。站在站口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白?靖远找了在火车站前打扫的人问了路。 “同志,麻烦问下,在哪里可以坐公交车?” 拎着水桶扫帚的中年阿姨,伸手?指个方向,“出口往西一直走,有公交车站。老年人,门口拉人的车别坐,都黑。就坐公交车,找不到那边有商店,你在接着问。” “好的,好的,谢谢啊。” 白?靖远十分客气的,两人走远,中年阿姨还站着回头看?了几眼。老两口穿的朴素,但浑身上下气质也不像是小地方人来的,没有拘束感,大大方方的。 白?靖远和唐艳秋准备先找公交车,不行到时?候先问司机师傅,怎么?才能?到他们要去的地址。 出了站口人更多,刚停留几步,就有人上前拉拽,“老年人去哪啊,走亲戚?我?带你们去啊?” 上来就抢行李,白?靖远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唐艳秋:“不用不用,我?们坐公交车。” 那人一听,脸色变了变,眼神?瞬间变得鄙夷起来。 白?靖远拉着唐艳秋远离那人,四?周都是招呼的,问去哪的。 还有问吃饭的,住宾馆的。 奔着往西去,走了十几米。唐艳秋忽的站住了,拉了一下白?靖远。 “怎么?了?落什么?东西了?” “不是,你听,是不是有谁再喊我?们名字?”唐艳秋指着四?周。 白?靖远不敢把行李放地方,怕人拎着就走。一头的汗,也顾的不上。 唐艳秋掏出灰色汗巾给他擦擦额头。 四?周吵杂的声音,确实有个机械性的声音。 “是不是,有人喊白?靖远,唐艳秋?” 白?靖远听到了。 “那边传来的。” 陆可为等?了快一个多小时?,他肩头扛得住树枝叶子都被太阳晒得打卷。 这会,陆可为脱了一只鞋子,光着一只脚站着。周方圆坐着她腿边,屁.股底下是陆可为的一只鞋子。 “还不如去车站广播里找人喊话呢。”陆可为懊恼啊。 白?靖远和唐艳秋挤过?人群,靠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周方圆坐地上,依着人,手?里举着泡沫板。 “孩子?圆圆?” 周方圆还没听到。陆可为一扭头看?到了。 看?到两个上年纪的老人,眼神?激动的望着这边,立马用膝盖提醒周方圆。“是他们吗?” 周方圆抓着陆可为的手?站起身。 唐艳秋神?情激动,松开白?靖远的手?,快一步走到周方圆跟前,“孩子。” 周方圆咧嘴笑,喊了声奶奶。 哎呦,唐艳秋一身疲倦立马没了,在没有比看?到她大孙女的笑容更舒心的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79节 “你看?小脸热的,都晒红了。”伸手?摸摸周方圆的滚烫的脸颊,额前碎发都汗湿了,眼中划过?心疼。 白?靖远拎着行李走过?来,迎面就是站在自家孙女身后大高个男生。“白?爷爷,行李给我?吧。” 这称呼,这积极的,连身后的周方圆都诧异的投去一眼。 陆可为是个什么?人?她还是清楚的。 在家能?躺着绝不站着,段老师让他下楼送了垃圾,他都要讲条件的。 白?靖远眼神?打量,犹豫中。 “爷爷,他叫陆可为,是段阿姨的儿子,不是外人。”周方圆在一旁介绍。 陆可为对这句不是外人,很是满意。 他主动上前帮拎行李,可不是看?在他们是阿圆的爷爷奶奶。而是唐艳秋一上来先看?到了阿圆辛苦,眼中的心疼和怜惜不是假的。 见证阿圆一路走来,他很清楚,阿圆内心渴望亲情,希望有家人陪伴。 白?靖远把行李递过?去,笑着说,“好好,辛苦小伙子了。” 转头看?向周方圆,“是雁鸿给你说的?” “对,她给我?打电话了。” 陆可为把树枝扔了,喇叭关?了,泡沫板涂涂画画也给扔了。四?个人往大马路拦下出租车。 白?靖远和唐艳秋的行李不多,就极深换洗衣服,还有些猫耳岛的干货。 车上,陆可为坐副驾,后车他们祖孙三人说着话。 司机师傅是本地人,是个健谈的,不时?的好奇从后视镜看?两眼。 到了周方圆租赁的小区,陆可为又?帮忙拎行李上楼。 白?靖远和唐艳秋站在小区里四?处打量,直到进了屋,坐上沙发,唐艳秋说了句,“这房子...是那人给你租的?” 房子格局还不错,采光也不错。 可到底是人家出钱租的,白?靖远和唐艳秋有心想和孙女住一起,却有别扭的。 “先住几天。”周方圆拉着唐艳秋的手?,眼神?示意她不用在意这些。对于租赁房子的事?,她考虑过?了,和苗银玲的关?系,也将?做个了断。 陆可为热的不行,到家摘了棒球帽子,洗了一把凉水脸。他再出来,脸上,头上,衣服胸口都是湿了。 他这么?一出来,屋里三个人的视线全都聚在他身上。 别人热的脸色涨红,他是粉扑扑一片,白?里透着粉,眼睫毛挂着水,一双眼眸明亮有神?,鼻子,嘴巴,下颌线。 那个角度看?,那张脸都是无暇可击的。 特别好看?,陆可为站在那里撩撩湿透的刘海,就像商场里明星海报一样,甚至比海报上的明星还要好看?。 陆可为要是去当明星,肯定?很火。但是他本人貌似无意,段华章和段老师都反对。 唐艳秋笑着夸赞一句,“这孩子生的真好看?。” 白?靖远点点头,确实好看?。一个男孩生的唇红齿白?,明媚大眼的,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脂粉气。 细打量,就能?看?出来这孩子家境应该是不错的。 举止投足洒脱又?利索,眉宇之间清明,心中敞亮,一看?就是有主见,有个性的孩子。 周方圆笑,“你们没见过?他小时?候,更可爱。”小时?候雌雄莫辨,更可爱一点。 陆可为十分自恋,“我?小时?候可爱,现在好看?,反正估摸到老也不会丑。” “阿圆,你们先说话聊聊天,我?回家了,过?后再来看?你。”陆可为识趣。 陆可为一走,周方圆先给郑雁鸿打了电话,说接到人了,多的一句话没有。 反倒是郑雁鸿似乎叮嘱的话有些多,白?靖远和唐艳秋分别都接了电话。 打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挂上。 老两口一出来,就看?到周方圆在收拾侧卧。 原先这个侧卧陆可为偶尔白?天过?来玩,会躺一躺。 五月份,云海市的天气正好,准备一张薄被子。 唐艳秋过?去帮忙,她还是觉得住在这里有些不自在。 “奶奶,不用在意这些的,她对不起你们的事?多了,她都没觉得愧疚,你不要有负担。” “对,孩子都这么?说了,咱们暂时?住下来。”白?靖远想得开,这会已经把房子参观一遍,指着书房,“这间能?进去看?看?吗?” 周方圆点点头. 书房布置并没有讲究,很简单一个书架,一个桌子椅子, 随意看?了两眼书架上的,有很多文学名著之外,还有很多高中生课程教材。 白?靖远不自觉的拿起数学书,眼热的翻看?起来。 一看?就停不下来。 十来年了,国家教学都改版了。尤其是数学教程,只看?几眼,白?靖远就知道了,和他那会完全不一样。 手?里的书都有看?过?的痕迹,想到孩子说自己?擅长数学。白?靖远心里滚烫,孩子可不就是随他吗? 周方圆的书房不大,却是有很多书,五花八门的。 文学类的不说,英文版的原著放了一排。 竟然还有宪法,刑法之类的书籍,再然后还有,通俗的商业小说。 实际上这些都是叶星拿给周方圆的。 他一直鼓励并支持周方圆走这条路,他认为周方圆极具这方便的才华。而刚好,国内文学市场上的一大短板就是这里。 他觉得周方圆头脑,逻辑思维,在传统文学上下功夫比不上一类人。但是她自身拥有的东西,却是常人没有的。 下午休息了会,傍晚的时?候,太阳没那么?大了。周方圆带着白?靖远和唐艳秋在小区附近转转,附近都有些什么?,不远处的健身小公园,菜市场,公交站台等?等?。 特别是健身小公园,那边早上最是热闹,人工湖旁边一天到晚有老大爷带着马扎,一把遮阳伞在那坐着钓鱼。 周方圆还笑着问,“爷爷,要给你买根鱼竿吗?” 白?靖远摇摇头。 转悠到菜市场的时?候,顺便买了几样菜。 唐艳秋问了周方圆以前怎么?生活的,都是怎么?吃饭的。 周方圆都说了,以前钟慧娴会来,她不来,自己?也会做。 有时?候还会去宋明荣家蹭饭。 刘奶奶特别喜欢她。 唐艳秋和周方圆手?挽着手?,慢慢往家走,白?靖远走在身后负责拎菜,一边观察四?周。 进小区的时?候,遇到熟人了。 “圆圆。” “刘奶奶。”周方圆上前喊人。 刘奶奶老远就看?到周方圆了,看?到身旁搀着人,打量好几眼,临近了才开口喊人。 “晚上去家里吃饭?你老师回来了。”刘奶奶冲着唐艳秋笑笑。 唐艳秋浅笑一下。 “圆圆,这是你家亲戚......”刘奶奶好奇,看?两人十分亲密样子,有些猜不准。 周方圆坦然介绍,“这是我?爷爷奶奶,今天才来云海市。” 刘奶奶一听惊讶的捂住嘴,但是看?周方圆神?情,跟着释然,随后更是热情无比,指着自己?家住的楼,“老姐姐,我?家住在那栋楼,寻常家里就我?一个人,你刚来,在家闲的慌,你就去寻我?。让圆圆带你过?来。咱俩聊聊天也有好有伴。” 刘奶奶是真欢喜,圆圆的奶奶一看?就是好相处的。 “好的刘奶奶,明天老师在家吗?我?明天过?去找他。”宋明荣最近很忙,一直不在家,周方圆想见也见不着。 回家路上,周方圆给两人说宋明荣和刘奶奶。 白?靖远和唐艳秋刚才没说,这会才问起,“你说的宋明荣是那个写了《xxx》的宋明荣?” 周方圆点头。 说到宋明荣,白?靖远和唐艳秋也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指导孙女写作的竟然是他。 回到家,唐艳秋进书房,周方圆要帮忙都不让。 人来还没一天呢,周方圆恍然有了一种被人溺爱的感觉。白?靖远还好,唐艳秋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眼神?热切炙热,周方圆要做什么?,都会跟着帮忙。 弄得周方圆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待在书房里。 陆可为出去一趟,段立东问他做什么?去了,只说了一句有事?。便歪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句阿圆爷爷奶奶的话都没提。 倒是刘奶奶,到了家,就把书房里整理写作素材的宋明荣拉出来。 “我?刚才在小区楼底下你猜我?看?到谁了?” 宋明荣才不猜呢,直接问,“谁啊。” “你猜。” 刘奶奶卖关?子卖的起劲,宋明荣却不上套,他忙得很,他准备写一本关?于地理的民俗小说,去了很多地方收集素材,东西都没整理呢。 “不猜,你不说就算了。早晚我?会知道。”说完转身就要进书房。 刘奶奶拉了一把,“我?在小区里碰到圆圆的爷爷奶奶了,她几时?有的爷爷奶奶?两人手?挽着手?,很亲密的样子。老太太浑身上下穿的朴素,眉眼很大气,行动啊说话都很的贴,很有素质。圆圆的爷爷更不用说了,带着一副眼镜,一看?就是老知识分子,人严谨有内涵。” 宋明荣蹙着眉,心里思考着,他出门考察发生什么?事?了?周方圆什么?时?候找到的爷爷奶奶?之前段立东不是说找不到吗? 怎么?找到了,也没和他说一声。 “周方圆看?着怎么?样?”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80节 “挺好的,那两人看?着很不错,视线总是不自觉放在阿圆身上,那种眼神?你没见到。”刘奶奶替圆圆高兴,找到亲也爷爷奶奶,身边也有亲人,孩子心理应该很高兴。 宋明荣前后一寻思,立马明白?了。之前段立东说周方圆出门旅游去了。 他没在意,年轻那会,他也是背着包说走就走的。 而且周方圆也不是小孩子,论心眼,防备心,谁都比不上她。拐子小偷盯上她,怕是不容易得手?。 而且一般做这行的都有些眼力劲,周方圆不管从哪看?,都不是好惹的。 她眉眼笑着的时?候,还有几分亲和,一旦抿着嘴,面无表情的时?候,人有些冷漠的。幽深眼睛和人对视的时?候,好似深渊一样把人吸进去。 总之一句话,周方圆是个特别让人放心的孩子,也非常可靠。 段立东接到宋明荣电话,还想贫两句呢,哪想,宋明荣一句,“周方圆什么?时?候找到爷爷奶奶了?” 段立东一愣,“什么?时?候?”他反问。 给宋明荣问愣住,气鼓鼓追问,“我?问你呢,她什么?时?候认的爷爷奶奶?你怎么?没给我?说一声?” “她什么?时?候认得?我?闺女还帮忙找呢,一直没找到啊。”段立东稀里糊涂的。 宋明荣说了在小区见到的事?。 段立东拽着电话线到了客厅,“陆可为,你知道阿圆爷爷奶奶的事?吗?” 陆可为半仰着头,敷衍的点点头,“我?今天和阿圆去火车站去接的人。” 段立东气急,这么?大事?回家也不吱声。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阿圆什么?找到的?” 陆可为站起身,伸了个拦腰,“说去旅游的时?候,应该就是去找人了。” 总算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周方圆有爷爷奶奶这事?,段华章也知道了。 都十分诧异。 才明白?,阿圆前阵子要去旅游,就是去找人的。 这孩子可真能?沉住气,不声不响的干了件大事?。 诧异之后又?都觉得,这却是是周方圆能?干的事?。 段立东和段华章商议着,那天喊人到家里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 郑雁鸿来云海市了。 她是没忍住,也不知道老头老太太在这边过?得怎么?样?适不适应。没看?见前心里不放心,总要过?来看?一眼。 郑雁鸿从小在唐艳秋和白?靖远身边长大,嘴里喊着姨,姨丈,实际当亲妈亲爸看?待的。 接过?说是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临时?又?加人了。 郑雁鸿见到白?靖远和唐艳秋时?,两人和猫耳岛上不管是穿着,还是精神?神?态,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精神?奕奕的,眼里透着光,脸上笑容也多了。 穿着方面,周方圆第二天就带人去大卖场,买了几身衣服。说了,买衣服的钱是郑雁鸿之前给的。 剪了头发,换了衣服,人精神?利索多了。 郑雁鸿围着老头老太太啧啧两声后,还想调侃两句的,结果话没说出声,人倒是有些哽咽了。 “挺好的,好看?。” 段华章找了一个酒店包厢,一张大圆桌子。 白?靖远和唐艳秋感谢段华章和段立东,感谢他们这些年对周方圆的照顾之情。 知道段华章是圆圆母亲的好朋友,从孩子上小学就一直照顾,孩子能?有现在,离不开她帮助。 再谢谢宋明荣,以茶代酒。 知道孩子刚获得新树作文大赛一等?奖。 宋明荣饮了口茶,却指着周方圆笑着说,“我?喝这茶,段立东怕是心里要笑我?的,当时?还是他私下找我?,拜托我?。您这孙女不是一般人呐,反正我?活了这么?久,她这样的就见过?一次。拒绝她,直接赖在我?家门口,天天雷打不动,我?是一点办法没有。” 郑雁鸿听得稀奇,目光时?不时?的落在默默坐在一旁的周方圆身上。原来她是这样走上写作路线的。 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劲了,旁边干净漂亮的男生,一直给阿圆夹菜,还会凑到旁边说悄悄话。 小破孩吃东西,他还会一旁看?着,他自己?倒是一口没吃。 越看?越不对劲。 郑雁鸿胳膊放下去,手?指头戳了戳唐艳秋,眼神?示意看?那边。 唐艳秋看?了两眼,手?拍拍郑雁鸿让她不要在意。 一桌上越说越热烈,一开始话题围绕在周方圆这个当事?人身上,随后偏题了。 段立东,宋明荣,白?靖远,刘奶奶,唐艳秋他们这些人岁数相差不大,都经历过?一个时?代,话题聊起来就没停下过?。 聊着聊着发现,大家还都有些联系。 说到白?靖远,唐艳秋,众人都十分惋惜,这要是...... 可惜没有如果。 倒是郑雁鸿和周方圆的关?系,让段立东和段华章十分意外。 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因果缘分的。 郑雁鸿听段立东和段华章提及,说是周方圆选择现在写作,怕是有她的缘故。 郑雁鸿不觉得是好事?。笑着说,“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东山市,印象十分深刻。她穿着一身校服,我?新书签售会,撕了我?的书不说。事?后还找到休息室里挑衅,我?当时?就觉得这小孩子怎么?这么?嚣张,气盛。那眼神?冷冰冰盯着你,特别的凶。” 一桌人说说笑笑,算是认识了。 周方圆的可怕的数学天赋,众人现在算是找到根源了。白?靖远要是当时?没出事?,这会怕是在国内顶尖大学里担任教授的人物。 还有人家奶奶,留过?学的,还翻译过?英文书,这些可都优秀基因。 回去的路上,郑雁鸿拉着白?靖远落在后面。 “老头,你注意没?” 白?靖远没吱声。 饭桌上,郑雁鸿观察许久,几乎能?断定?。 “桌上那姓陆的,看?上阿圆了。” 白?靖远没瞎,郑雁鸿眼神?示意,他就注意到了。 中途他看?了好几眼,叫陆可为的那男孩,倒是十分敏.感。眼神?对视上,还冲他笑笑。 坦然大方,一点没遮没掩。 “陆可为,好名字,人也坦荡大方。”看?的明确,他家孙女还没开窍呢。 “反正我?提醒一句。”郑雁鸿看?着前方周方圆嘀咕两声。 饭桌上,不管是段立东还是宋明荣,都说会帮白?靖远找找能?做的工作。这样学识放在家里,简直浪费。 * 郑雁鸿就是过?来看?两眼,私下给老两口塞了钱。见两人过?得不错,心里安定?不少。 临走,郑雁鸿找到周方圆,提出要去给庄于蓝扫扫墓。 不光郑雁鸿,白?靖远,唐艳秋也去了。 云海市的郊外墓园,松柏挺拔肃穆。 周方圆带着一束鲜花,不是黄白?菊花。她单纯觉得庄于蓝应该更喜欢鲜亮的花束。 墓碑上的照片,温柔浅笑,眉眼尽是温顺可亲。 郑雁鸿做好了思想工作,看?着庄于蓝的照片,她内心是十分复杂的。想着,如果她活着,钰哥也活着,身份应该是自己?嫂子。 抿着唇,郑雁鸿忽的跪下来,对着庄于蓝照片磕头。 白?靖远和唐艳秋有些惊讶,周方圆却站在边上冷冷看?着。 郑雁鸿抬起头,深呼吸一口,“庄...庄姐姐,我?在这给你磕头道歉,对之前对外说的那些话。是因为我?对你有成见,故意这样说的。” 郑雁鸿以前憎恨和厌恶庄于蓝,现在却只有感激。 感谢她生下白?唐钰的孩子,白?唐钰的死,几乎要了姨和姨丈的命。但现在有了这个孩子,他们的人生又?是一片曙光。 郑雁鸿站起身,看?了周方圆一眼,意思是我?说到做到了。 唐艳秋身为女人,她更能?感同身受。失去孩子那一刻,真的也想和孩子一块去了。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除了感谢,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庄于蓝一定?很爱很爱这个孩子。 “你放心,今后,我?们会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白?靖远语气沉重?,感叹命运的不公。 周方圆一直沉默着,她目光落在墓碑上照片上,看?着那双浅笑的眼睛,心里一直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郑雁鸿回去了,她还有工作。 白?靖远没事?做,段立东经常约他去小公园,有时?候会坐着杀上一盘象棋。 段立东和宋明荣下象棋,基本上是三赢七输的局面。 加上这段时?间宋明荣比较忙,也没空。 打电话来问白?靖远会下象棋吗? 白?靖远这人年轻的时?候算得上有些严肃,遵循古人那一套谦虚是美德。 段立东问了,他就说会一点点。 两人约了小公园下象棋。 下着下着,段立东沉思的时?间久了,摸着象棋看?着白?靖远悠闲样子,“白?大哥,你这会一点点怕是不符实啊?” 这哪是会一点点? 实际上,研究数字的,逻辑思维都非常强,反应能?力更是一点不慢,白?靖远会算。 段立东和白?靖远下过?象棋后,回去就和宋明荣打电话,极力促进宋明荣和白?靖远下一盘。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81节 三个过?半百的老头,在小公园石盘上下象棋,为了三四?圈老头围观。 宋明荣和白?靖远杀的厉害,高手?过?招看?的旁边人十分过?瘾。 走的路子都深,浅懂点象棋的只能?看?个热闹,内行人才能?看?懂里面道道。 然后就是三个人经常有空就约在一起品茶,聊天,下象棋。 唐艳秋和刘奶奶是话友,也经常凑在一起。 周方圆学习进度慢了下来。白?靖远在家的时?候,两个人经常扎在书房里,就数学上,两个人可以学习交流到不吃饭。 非得唐艳秋喊。 白?靖远心里熨烫很,平常人鲜少能?和他谈论交流数学这块。 周方圆高中课程自学完了,但是不妨碍白?靖远给她在巩固巩固,拓展拓展。 就高中的数学知识点,他能?引导周方圆学习新的知识点,公式,从另一个角度,层面去解答。 还有关?于理论上,白?靖远直接把周方圆对数学的认知拉高一个阶段。 钟慧娴打来电话,她不管苗银玲了,现在就苗银玲一个人在医院。 吃晚饭的时?候,周方圆捧着碗漫不经心的提了句,“苗银玲住院了。” 唐艳秋和白?靖远对视看?了眼,“圆圆,我?们能?不能?去见见她?”出岛之前,就有这个想法。 来到云海市一直没提。 现在见周方圆主动提起,唐艳秋顺着话题说了。 “可以啊,但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她现在有些疯狂,尤其是见到你们之后,可能?发作的更厉害。她极其擅长用言语刺激别人痛处。”周方圆善意的提醒道。 可不管怎么?样,双方总要见一见的。 钟慧娴说不管苗银玲就真的不再管。 苗银玲有钱,她更换病床,住进单人一间高级病房。这里有陪护照顾。打饭,倒水,搀扶上厕所等?等?。 医院里病房护士都知道苗银玲这个人,实在是非常麻烦的病患。 周方圆带着唐艳秋和白?靖远来医院。 苗银玲正躺在病床上输液,陪护把人带进门,说了句,“有人过?来看?你了。” 说完关?上门退出去。 苗银玲听到响声,缓缓挣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有些模糊,眯着眼睛看?清楚周方圆那张脸。整个人瞬间像个捕食的野兽。 唐艳秋一把攥住周方圆,就对方刚刚的眼神?,她身体打了冷颤。 那充满憎恨的,仿佛要把圆圆撕裂吃尽的狠毒眼神?,吓得她心颤。 周方圆却是习惯了。 她径自走到床头前,把触手?可碰触的东西,全都拿的远远 的。 然后冲着怒气愤怒的苗银玲笑了笑,“听说就你一个人了,真可怜啊。” “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给我?滚。”苗银玲脸部扭曲,目光却逐渐从周方圆身上落到门口站着的两人身上,眼里打量,充满疑惑。 “我?也不想看?你,但是他们想要见见你,我?也没办法,只能?带他们过?来了。”周方圆停顿一下,看?着苗银玲一字一顿的吐出来,“他们,白?-靖-远 唐-艳-秋。” 随着两个名字说出口, 苗银玲似乎整个人定?住了,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看?。 随后人像是玻璃碎掉似的,咔嚓咔嚓,碎裂一地。苗银玲的僵固的表情终于撕裂一角。 整个人的表情恐怖极了。眼珠子瞪的凸出,好似要掉出来一样。 嘴唇颤着,手?似乎要摸索什么?,却发现手?边什么?都没有。 下一秒,尖锐的刺耳声从病房里发出来。 周方圆笑着从病房出来,她坐在不远处的排椅子上。 要谈什么?,她并不在意。 她甚至希望她的爷爷奶奶的能?刻薄点,说话恶毒难听点。但是听着病房里苗银玲源源不断的嘶喊声,她就知道。她的爷爷奶奶还是太善良了。 可能?最多也就是说话冷漠点。 “为什么??你们死了一个儿子,我?家是两条人命,两个!”苗银玲凄厉极具穿透力的嗓音。 周方圆倚着椅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就说苗银玲很会算,她总是能?找到自己?是受害者?的论点。 她妈妈的死?终究算谁的责任?苗银玲总是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我?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能?养出那样轻薄人家宝贝的,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 “外孙女?我?是有外孙女,但是人在国外,眼前这么?一个东西她算什么??牲畜,流.氓混混,杀人犯的种,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我?告诉你,最阴最狠的就是那头畜生。她也杀......” “你闭嘴。” 唐艳秋暴怒一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白?靖远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 可唐艳秋忍不住,“你才是畜生都不如,你把一个刚出生的小孩遗弃了,你也是杀人犯。你辱骂的她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想想你的女儿?你也是女人,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你会不爱? 但凡你爱你女儿一点,你都不会对她孩子这样残忍。” 苗银玲猛地拔掉手?上针头,她扶着床把手?下来。一步一晃的走到唐艳秋面前。 唐艳秋一步不退。 苗银玲冷笑着,“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一家都是罪人,你们家毁了一个前途光明的女孩清白??让她未婚先育?这是你们的教养?养出混混流.氓一样的孩子?就可以四?处勾搭家世清白?的女孩?你们儿子死了,你们家绝了后,和我?有什么?关?系?周方圆的出生?让人知道了,我?的孩子要怎么?活?她怎么?见人?怎么?处事??流言蜚语,唾沫星子会淹死她。” 咬着牙,苗银玲狠狠道,“我?最恨当初心软没一出生就掐死她,我?这辈子最后悔最后悔的就是这件事?。” 白?靖远听着这些扎心的话,咬着后槽牙问道,“我?想问一件事?,当初,我?儿被收监,我?家...被多人围堵,还有......舆论抗议严惩那些,是不是你。” 苗银玲眼中疯狂乍现,她望着白?靖远笑的肆无忌惮,“你想知道?那你就去调查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靖远看?着对方神?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手?掌暗暗攥紧。 “你...你怎么?可以?你蛇蝎心肠。”唐艳秋似乎懂了,想到当初身体虚软的往后退一步,从没想过?当时?那样恶劣不堪的处境,竟然是人为造成的。 儿子七天内被判刑枪决,再见只是一坛骨灰,所有的一切都让唐艳秋泣不成声。 “我?蛇蝎心肠?”苗银玲仰头看?着病房天花板,似乎也回忆当初的痛苦。“我?好端端的一个幸福家庭毁了,谁给我?道歉了?于蓝的爸爸死了,于蓝一心寻死,谁可怜我??冤有头债有主,有因才有果。你们怨不得旁人。我?还是那句话,你家死了儿子,我?丈夫和女儿都死了。轮不到你们来质问我?,你儿子死,那是死有余辜,他杀了人。我?丈夫和女儿何其无辜?” 苗银玲厉声反问。 周方圆不知道何时?站在病房门口,在听到苗银玲一番话后,砰的一声踹开了门。 她冷着脸走进来,搀扶着浑身发抖的唐艳秋,“你们先出去。” 把唐艳秋和白?靖远送出门外,周方圆反手?把病房门关?上。 她转过?身看?着苗银玲冷笑着。 苗银玲喝道,“你笑什么??” “笑你欺负老实人,欺负善良的人。知道吗?前几天,我?们才去郊外墓园看?了她。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你多久没去看?她了?她坟墓前的台子上,墓碑照片上都是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你竟然带着他们去于蓝的墓前?”苗银玲被激怒了。 “嗯,带了。他们表达感谢。感谢她生了我?,保护了我?。” “你该死,该死,该死。”苗银玲伸手?抓烂眼前那张笑脸。 周方圆却一手?攥住床扶手?,稳住身体后,一脚踢中苗银玲膝盖。 这一脚踢的相当重?。 苗银玲咣的一声摔地上,整个人疼的蜷缩在地上,面部扭曲哀嚎着。 周方圆半蹲下来,目光冰冷,“疼吗?当年在钟慧娴那,我?装在麻袋里被殴打的时?候也很疼,我?那个时?候肋骨断了两根,呼吸,咽吐沫都疼。” 苗银玲回应不了,她疼的眼泪直流。 周方圆却叹口气,“你总是口口声声的说你爱庄于蓝,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她的名誉,为了她所有,你为了她命都可以没有?” 说话间,周方圆已经从衣服后腰的位置,掏出一把折叠的水果刀,展开后,刀刃锋利。 苗银玲看?到刀子后,神?情僵硬。 周方圆笑了,“知道吗?车祸醒来时?,知道她死的消息后,我?脑子都快炸掉了。怎么?死的不是我?呢?我?这样反问自己?。” 苗银玲心中发慌,周方圆今天神?情冷静又?有一丝诡异。尤其她手?中攥着那把刀子的时?候。 “别欺负善良的人,你做的事?没证据,但是我?知道就是你。不需要证据,我?就是知道。我?...你说的对,我?不是什么?好人,阴狠,记仇,报复心重?,你不也是?” 周方圆盯着苗银玲的眼睛,语气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你恨得我?死?我?呢,也想撕了你。咱们打个赌吧?” “什么??”苗银玲越发猜不透,心中恐慌急速上升,本能?想要往后退。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还活着?你活着理由是什么?呢?你最爱的女儿死了?你狠这个,恨那个,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我?后来发现,你口口声声说的爱,好像不太对。你爱的到底是她这个人?还是她身上附带的标签?” 周方圆俯身靠近,一声眼眸狠厉又?冰冷,“即使她名声毁了?未婚先育又?怎么?样?如果我?是你,所有辱骂她的人,我?辱骂回去,我?骂她全家,我?诅咒她祖宗十八代。敢指指点点,信不信我?把她手?指剁掉?敢眼神?歧视,那把眼珠子扣下来。敢嚼舌头,就把舌头拔下来。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手?段有的是,你明明有能?力有手?段保护她。其实,你想要的就只是一个名声干净,才华横溢的女儿。可这和庄于蓝有什么?关?系?” 苗银玲摇头,她看?到眼前这张脸,她眼中透着的掀起怒火。 “不是,不是,我?爱于蓝,我?爱于蓝。” 周方圆生前,一把按住苗银玲的脸,五指岔开,死死摁着。 苗银玲挣扎扭动。 周方圆咬牙,一双手?仿佛铁钉一样,死死把人定?在地板上。隔着指缝直视苗银玲眼睛,“别骗自己?了,你不爱她。你接受不了她未婚先育,你觉得她有污点?你自欺欺人。你算什么?母亲啊,名声算个屁? 就现在,我?敢让所有人知道当年的事?情。庄于蓝她就是和白?唐钰处对象,并未婚先育,生下了我?,那又?能?怎么?样?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在乎那些。她是我?妈妈,谁敢当着我?面辱骂她,我?敢把那人的腿脚打断,肋骨一根根敲断,我?敢和所有人对骂。我?会记住所有骂她的人,我?会一一报复回去。我?不会嫌弃她的那些,对我?来说重?要的是她这个人。什么?名誉?都是狗屁。” “你答应过?我?,不会承认你和她关?系的。”苗银玲眼里射出万丈怒火。 “所以,你到底在乎她什么??你一直重?视的都是她的名誉?拼死维护的也都是这些狗屁。你扪心自问,你自己?看?看?,你从一开始到如今所做的一切,哪一个不是在按照你的心意,你心目中那个干净漂亮,一尘不染的庄于蓝?你极力否认,你无视她在意的,痛苦的,就只是想要把那个名誉毁了的庄于蓝扼杀,抹平。逼着她,以及欺骗你自己?。” 周方圆继续贴近,“你不承认?可你做的一件件,一桩桩那件不是为了挽回她声誉?说到底,你最在意的还是这些。”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82节 “你放屁,我?不是,你根本就不懂。就只会嘴上说说谁不会?我?爱于蓝,我?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苗银玲的眼神?乱了,周方圆欺身在她上方不到十厘米。 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眸冷冷的带着讥讽正在死死盯着她。 彼此?的呼吸声贴近,两个跳动的心脏。一个急促,一个平稳。 苗银玲话音没落,倏地一把刀子对准她的一只眼球,猛地,直面过?来,吓得尖叫,狠狠把脸转向一旁。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所以我?带了刀具过?来。”周方圆冷笑一声,“为了让你看?透本心,你说你可以为了她命都不要?我?也是。所以,第一个测试......” 病房外,白?靖远和唐艳秋坐在椅子上,眼神?担忧看?着门。周方圆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可进去这么?长时?间了。 突然中间几次大喊大叫之后,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心里慌慌的。 唐艳秋攥着白?靖远的手?,“要不...去看?看?吧。” 可周方圆推他们出去时?小声说了句,发生任何动静都不要进来。 白?靖远正犹豫,忽的病房里传来凄厉的,恐怖的喊叫声。 正当两人过?去,门自己?从里面开了。 唐艳秋看?到周方圆瞬间,直接扑了过?来,吓得脸色苍白?,“孩子,你...你伤到哪了?”说这话,手?哆嗦的想要检查,却怕自己?弄疼孩子,转头喊白?靖远,“叫医生,快叫医生过?来。” 周方圆身上沾了血,鲜红的一大片,看?着特别刺目惊心。 血滴还顺着指尖一点点落在地板上,乳白?的地板,十分刺眼。 白?靖远跑出去喊人。 医生来的很快,周方圆却指着病房里的苗银玲说,“快,刀子还在地上,别让她拿着。” 病房里,苗银玲瘫在地上,蜷缩着在病床跟前,人瑟瑟发抖,捂着耳朵,闭着眼睛疯狂摇头说不是不是,状态神?情都有几分癫狂的样子。 刀子就在不远处,地板上有血。 可苗银玲一抬头,众人吃惊,她脸上,眼睛四?周全是血,她慌乱的擦拭着,手?上,脸上根本擦不掉。 护士快速上前把刀子捡起来。 苗银玲这个时?候忽的抬头看?向门口周方圆,瞪着眼睛狂叫,“我?不是,我?爱她,我?爱于蓝。你答应我?的,你不会对外承认,你骗我?,你竟敢骗我?,你该死,你该死。” 两个护士正搀扶苗银玲,差点没按住。 周方圆转过?身冷冷的注视她,“你清醒点吧,看?看?你至今做的事?,你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苗银玲狂怒。又?喊又?叫的刺耳的声音几乎穿破耳膜。 “镇定?剂,镇定?剂。” 周方圆跟着医生去处理伤口,唐艳秋紧跟在后面,心疼直掉眼泪。 伤口在手?掌中心,很深的一道口子,消毒包扎过?后,周方圆找到苗银玲的主治医生,“她情况没好转吗,现在更可怕了。我?拦着她自残,她竟然想伤我?,作为她的唯一亲属,可以申请转到云海市东方人民医院吗?” 周方圆的伤,让唐艳秋和白?靖远自责不已,不管她怎么?说自己?伤的不重?,都不管用。 唐艳秋说什么?都让周方圆去接近苗银玲了。见过?之后,才有直面体会。那人就是一头疯狂野兽。 周方圆嘴上答应,可是背地里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苗银玲被强制送到云海市东方人民医院,云海市人都知道,这是一所卫生局所属的三.级精神?病专科医院。送到这里来看?病就诊的都是些精神?,心理不正常人。 可周方圆要做的还没有结束,这也不是她要的结果。 第122章 苗银玲被送到云海市东方人民医院, 她是拒绝的,愤怒的。 靠近她的医护人员都被她辱骂和抓伤,极度的不配合。住了没几天, 歇斯底里喊着周方?圆的名字。 “周方?圆, 你们让她滚过来。” “让周方圆过来。” “她是个畜生, 恶魔, 她不是人。” “周方?圆,周方?圆。” “让她来,我?有话要说?,让她过来。” “啊啊啊, 你?们放她来,让周方?圆来见?我?。” 苗银玲开?始脱发,大把大把的,有时候烦躁抓狂的时候, 双手用力?的拽着头发。病房的护士用布条束住她的手,可不管不住她的嘴,嘴唇撕皮,咬的烂。 放开?手,不让抓头发, 开?始扣自?己手指,十个手指头挠的,抓的全是痕迹。 周方?圆接到云海东方?人民医院的通知, 过去看了一趟。进去没有半个小时,苗银玲尖叫声划破医院上空。 “你?要逼死我?对吗?你?想弄死我?, 我?知道你?没安好心。”苗银玲冷冷笑着。 周方?圆微微歪着头, 嘴角噙着笑,“你?不该死吗?” 苗银玲暴怒。 “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你?还有谁?不该死的死了, 最该死的反而活的心安理得这像话吗?”周方?圆嗤笑着,看苗银玲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笑话。 苗银玲的眼中?滔天的怒意,像忽然?熄灭的火山,神情变得迷茫起来,痴痴的盯着周方?圆看。 “于蓝?” 周方?圆眉眼一凛,冰冷瞬间涌上眉间。 开?关被打开?,苗银玲眼中?闪过骇人,张大嘴发出尖叫,“周方?圆,你?该死。” 耳膜被刺痛,揉了揉耳朵。 “我?是该死,是我?让戳破了你?的自?欺欺人,伪装了几十年,确实?很难接受吧?可实?际你?就你?自?己不清楚。《一眼天堂》你?看了几遍,第八十五页,第一百一十五页,还有第一百八十九页,你?多看几遍啊,你?会发现有多可笑。我?妈妈那么聪明,却又那么善良。一个天天在她耳边叫着我?爱你?,我?为了你?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实?际爱的不是自?己?这不可笑吗?” 苗银玲眼中?迷茫,她压根记不得于蓝书中?那几页写了什么。 周方?圆微笑靠近,“她都知道哦,只是什么都没说?。她早就看透你?了,一直看着你?,善意的什么都没说?破。” “你?虚假的嘴脸,伟大母亲的背后的另一个面?孔?她写进自?己书里了?她知道你?不爱她的,你?让她很痛苦。” 苗银玲开?始抱头,眼神凌乱,嘴唇哆嗦着,“我?爱于蓝,你?假的,你?想骗我?,你?就是想要骗我?。我?爱于蓝,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周方?圆一手拽住苗银玲胳膊,让她躲无可躲,眼神冰冷又幽深,直直盯着她,“不,你?不爱她,你?自?己知道的,你?不爱她。承认吧,你?不爱她,她也不爱你?,她爱的是我?。记得那个雨天吗?她看过你?一眼吗?想想她脸上神情?她愤怒吗?憎恨吗?因为是你?啊,那个嘴里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却让她过得如此痛苦。”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死死攥住,指甲狠的掐进胳膊肉里,继续说?着,“是这样?的,你?拼死否认的东西一直都是。你?爱庄于蓝吗?你?爱的是庄于蓝附加价值。你?就像小徐村里生出缺陷孩子的父母,为了自?己安逸,把孩子裹着,趁天黑送到土山。拒绝自?己生育了一个有缺陷的孩子.....你?也容不下那样?名誉受损的庄于蓝,什么爱护,保护啊,都是假的。你?不能允许那样?人是你?的女儿。” “你?的爱很狭窄,说?那是爱都是假的,是你?的控制欲,掌控欲。” 周方?圆声音忽的拔高,眼神凌厉,“你?掌控不了她的生死?她死了,脱离你?的控制。你?怒了吧,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愤怒来源不是她的死,而是你?辛苦筹划的所有,一夕之间全都没了?你?是该狂怒啊,因为什么都没了。” 苗银玲浑身发颤,哆嗦,像是冷的,也像是吓得,她嘴唇抖着,粗喘着气,眼中?慌乱又迷茫。 周方?圆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我?懂你?哦,我?养父周金山死的时候,我?伤心也难过,也恨他的无能和窝囊。怎么能软弱成那样?呢?甚至他想死,还要带上我??我?给他说?过无数遍,我?将?来会养他,我?会挣好多钱,我?会让他过上日子的,可他还是死了?你?懂吧,我?快气死了。那种你?为了明天拼命干活,为了他不惜和人拼命,他自?己上吊了?哈哈哈哈。” 周方?圆的笑容在苗银玲耳边放大,先是索命的铃声,她本能恐惧的向后退。 手臂被抓着,死死晃动挣扎, “我?身上应该有你?的血,所以我?们有点?像吧?庄于蓝死了,你?把愤怒转移到我?头上?然?后你?没发现你?光有愤怒?没有爱吗?你?的凄凄惨惨有几分真啊?她坟墓每次过去都是一层厚厚灰?我?都要擦很久。逼我?写作?为了不让让人遗忘她?你?恨我?,又要利用我?的理由?我?不知道?” 周方?圆站起身,走到旁边靠墙的椅子上,掏出一本崭新的《一眼天堂》“老实?在医院呆着吧,别给医护人员添麻烦。” 把书放在床上,“记得哪几页吗?多看看,你?就像个小丑似的在她跟前滑稽表演你?的母亲,她都知道哦。” 苗银玲盯着从床上那本书,熟悉的封面?,眼神闪过未知的恐惧。 * 家里,唐艳秋在厨房忙活,她今天一早去市场买了韭菜,鲜嫩鲜嫩的韭菜,配上鸡蛋粉条,包个韭菜饺子给圆圆吃。 住了一段时间,唐艳秋发现无论她做什么,孩子什么都吃,不挑嘴。就是饭量不怎么大。 饭桌上看着孩子吃得香,唐艳秋越发有干劲,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就一天三顿饭,她想着法子变着法子给孩子做吃的。 只是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圆圆今天背着包出去,没说?去哪,可接电话的时候老头接的,医院那边打来的。 唐艳秋这个心里翻来覆去的,刚切了韭菜,干不下去了。摘了围裙到书房看看某个心大的人。 白靖远在周方?圆书房里看书呢,今天外?面?太阳实?在太大了,在小公园呆了一会就回来了。 唐艳秋推门进来就看到白靖远坐在书桌前看书呢。 “圆圆去医院了,你?当时就该跟着一起过去,一想到去见?那个女人,我?心里慌的很。” 白靖远抬起头,“孩子都没跟你?说?去哪?怎么跟着过去?你?也别瞎想,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那上次手怎么伤的?” 白靖远沉默,这事还真不好说?。 “总之,你?相信你?大孙女的本事吧,她腿不好,但是脑子一点?问题没有。聪明得很,你?看看她这书架上的书,五花八门的什么书都有。十七八岁的孩子,看枯燥的宪法刑法,律法上的书也就算了,你?看看这本,精神心理学的书。深奥的我?看了老半天还似懂非懂的,讲的都是什么,人心控制?大脑刺激,语言暗示,行为暗示,精神暗示......能影响人的思维和行为。”白靖远把书皮亮给唐艳秋看。 “我?这几天就看孩子研究这本书看,以为有什么新奇好看的,一掀开?,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看的眼晕,哪有数字简洁。”白靖远把书合上放上书架,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字。 唐艳秋心里挂着去医院的周方?圆,皱着眉,“她不是为了写作吗?雁鸿那会不也是,什么书都能抱着看,不吃不喝的,怎么说?的,储配知识,写作的时候可能会用上。而且她老师不是说?她会写犯罪文学吗?那不得了解一下?干哪一行容易啊。” 白靖远睁开?眼,“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算了,你?说?她去医院,我?也想跟着过去,可孩子没提我?也不能硬跟着吧。孩子有自?己想法和主?意。” 唐艳秋皱眉。 “我?寻思着,看孩子这个年纪本该上高中?考大学。原先因为雁鸿的缘故想拿常青文学奖,这个奖项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容易。孩子天天在书房里,活动范围就周围这么大.......”白靖远抬头看向唐艳秋,他的想法,虽然?在岛上这么多年,也知道现在社会看学历,重视学历。 唐艳秋看过去,“你?想...劝孩子上学?念高中??” 白靖远点?点?头,“我?私下和段立东聊过,孩子学籍还在东山市,在哪上学都行。如果医院那边在联系,就让我?过去,别让孩子去了,看不见?眼净心净。我?的想法是最好别让孩子总和那女人见?面?,对孩子不好。 都是过去无法挽回的事,装在心里也好,假装忘记也好。” 唐艳秋叹息一声,“可你?也说?孩子有主?见?,不见?得会听咱们的。”她的想法很简单,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逼迫孩子,做什么她都支持。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和你?想法一样?。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事也算经历过。孩子愿不愿意咱听她的。她要做什么,咱就跟着。不说?上学的事,我?只给她提一提,不愿意,以后咱就不提了。总归孩子聪明,将?来肯定也差不了。” 白靖远现在就想安安静静过日子。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83节 * 周方?圆回来的时候,家里正忙活着。 原本该在厨房忙活的,这会全搬到客厅里,无疑,家里多了一个人。陆可为挽着袖子跟着唐艳秋包饺子呢。 白靖远负责擀饺皮,唐艳秋一边包,一边还得负责教陆可为。 事情起因是,陆可为打电话过来,唐艳秋接的。 阿圆出去了,陆可为听说?家里中?午吃水饺,挂了电话就过来了。 关键谁都没邀请他,自?个就过来了。 一点?不认生,好似阿圆的爷爷奶奶也是他自?个的一样?。 白靖远就和唐艳秋嘀咕,这孩子有点?自?来熟。 不久之后白靖远和段立东见?面?,还说?这事呢。都把段立东说?愣住了。 说?陆可为性子还挺热乎的。 段立东摇头,这说?的一准不是他外?孙。 但是,陆可为也算是无利不起早的,能让他这样?的,也就是阿圆了。 所以段立东当时就笑笑啥都没说?。 周方?圆放下书包,走过去看了一眼,都包了一盖帘了。 “包了这么多?我?洗洗手也帮忙。” 唐艳秋在家里恨不得周方?圆什么都不算,吃饭她都想亲自?喂嘴里。一听她说?要帮忙,赶紧摆手,又看到她额头一脑门的汗,可惜双手都是面?粉,没办法给她擦。 正要撵她去洗洗澡去去汗气,陆可为站起来了,沾了面?粉的手,从短袖下面?撩起来,对着阿圆热的红扑扑的脸,左一下右一下。 擦完,脸更红了。 陆可为笑,“给你?擦擦汗。” 白靖远手里活都停下,眼睛瞪着。嘴巴微张的看着陆可为。这孩子一点?不避讳。 唐艳秋瞥了一眼白靖远,嘴角抽抽。 “圆圆,你?去洗洗澡,这边就一点?了。” 周方?圆后背有些汗湿,确实?不太舒服,临走瞥了一眼盖帘上一行歪歪扭扭的饺子,指着,“陆可为,你?聪明劲哪去了,真丑。” 周方?圆笑他。 “你?说?它丑,我?看它是个性,艺术。”陆可为自?恋的很,他的手,亲自?包出来怎么能丑呢,那完全不可能的,就是艺术。 确实?个性,饺子皮上每一个折都不带重样?的。 周方?圆洗澡去。 白靖远和唐艳秋忍不住盯着陆可为看。光看外?表,这孩子生的是真不错,接触了,孩子性子也大气,大气的有时候有点?缺心眼。 两人目光实?在扎眼,陆可为抬头冲着两人咧嘴笑笑。 白靖远咳嗽两声,缓解气氛,“小陆,今年高二?” “嗯,”陆可为低头认真打磨手里一只饺子,争取做得好看些。 “哦哦,放假学校没作业?将?来想考了什么大学啊?”白靖远就随口问问,他觉得问成绩有点?不礼貌,段立东貌似说?了他外?孙聪明,但是好像无心学习来着。 作业? “我?做完了。”有作业吗? “喜欢什么专业啊?” 白靖远好奇。 陆可为抬起头,拧眉,然?后摇了摇头,“没想过。” “拿可得想想,大学选专业可是很重要的,不要到时候算想。老话叫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选专业一定要好好想清楚。”白靖远作为过来人慎重提醒。 “白爷爷,考大学是为了学习知识拿学历,然?后呢,学完找工作,工作目的挣钱是吧?” 白靖远:“也算是吧,不过也有一部?分人把工作当成生命里很重要的事情,比如我?国的研究工作者,他们是有理想,有崇高精神的,没了他们努力?,就没有我?们现在安逸生活。可不能说?工作全是为了挣钱。” “是是,是有那样?一部?分人,但是社会上一大部?分人是不是就养家糊口?工作挣钱养家?” “也是。” 看到白靖远点?头,陆可为笑了,“是吧,我?比别人幸运,我?爸我?妈有能力?有不少钱。” 白靖远愣了,看了眼唐艳秋,这孩子想法不太上进啊。 “我?是想说?,我?挺有钱的,今后不工作都不愁吃喝。” 这下两人更愣住了,唐艳秋饺子都不包了。 “真的,我?也不考大学,我?大概会出国。我?爸那边有钱,算下来我?应该是富三代?” 问题还不小,白靖远笑笑,没说?话。 唐艳秋缓和一下,“小陆,不是钱的事,你?就没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 陆可为冲着两人笑的灿烂。 笑容有多灿烂,白靖远和唐艳秋两人脸上就有多尴尬。 毁了,聪明更干的孙女,怎么被这样?的人盯上了。 白靖远佯装咳嗽两声。 “现在这个社会有钱,有学历,起码得有一样?,有钱好啊,不愁吃喝。”白靖远低头擀饺皮,似是无心的说?了一句,“将?来也希望我?们阿圆长大,到了嫁人的年龄能找个有钱,有学历的,安安稳稳的。” 陆可为抬头。 白靖远还低头看着手底下的饺子皮,继续说?着,“老师啊,医生啊,不过还是国家公务员最好,我?就盼着将?来我?孙女婿能是个公务员就挺不错,实?在不行,老师,医生也不错,律师社会地位也高啊,是不是啊?” 唐艳秋哪会不晓得老头子算盘,跟着应和两声,“是啊,我?们也不图什么,对阿圆好,家世?稳当,有份不错工作。” 陆可为歪头,直接毛遂自?荐了,“那就是我?啊。” 周方?圆洗完澡,擦干头发出来,就发现客厅里几个人气氛不太对。 要说?具体不太对劲的,好像只有她的爷爷奶奶,陆可为还是那模样?。 想笑,嘴角压住,不用猜都知道,陆可为一准干了什么。 他做完,说?了什么话,浑然?不管不顾,和没发生似的,别人都被他言语,行动炸死了快,他还没事人。 “圆圆洗好了,我?去下饺子,很快就好。” 唐艳秋进书房下饺子。 白靖远跟着起身进去。 周方?圆坐在陆可为身旁,歪头看了一眼厨房,“你?干什么了?” 陆可为笑,“你?爷爷奶奶歧视我?,有钱也不是我?的错。” 凑近周方?圆耳边,手挡着,“有钱,不是自?己挣得,花父母的都是没出息的。” 周方?圆笑,大概知道了。 她爷爷奶奶怕是被陆可为一番歪理给刺激了。 看样?子,还刺激的不轻。 陆可为站起身钻进厨房里,唐艳秋念他回去,不让他帮忙。 周方?圆坐在沙发忍不住笑,她爷奶压根不知道陆可为是个什么人。 就听到厨房里,陆可为声音传出来,“......祖坟冒青烟,那也能推平了吧?地底下祖宗得多伤心啊,那么努力?,结果子子孙孙不稀罕?家里金矿银矿不用,吃糠咽菜?白爷爷这叫孝顺吗?这像话吗?” “人活着为了名利?太世?俗了,不过要是世?俗名利都有了也不能不要,那人活着还得快乐吧?不舒心容易郁闷生病。唐奶奶就看我?这脸?长这么大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看见?我?心里敞亮许多。我?这脸好看,管心情治愈,还有人说?我?站着是一副海报,怼脸拍是油画........” “白爷爷,唐奶奶,你?们不能对我?有成见?啊,更不能仇富。有钱可不是我?的问题,都是他们硬给的,过生日给,过年过节偷摸给的。也不打声招呼文件就送来了。估计我?成人我?那有钱的爸,没准会送我?个游艇还是大楼啥的,到时候我?也不要了.......” 周方?圆忍着笑,“陆可为,你?出来一下。”陆可为这样?的,老头老太太在岛上怕是没见?过。 陆可为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滚烫的饺子,徐徐冒着热气。 筷子递给阿圆,“吃吧。” 周方?圆接过筷子,“那是我?爷爷奶奶,你?别过分。” “我?得努力?让他们认可我?,可不能对我?有成见?。多少人想发财都想疯了?你?爷爷奶奶不愧是文化人,思想境界就是高,价值取向就是太死板了。我?的给他们理一理。”陆可为手捏了只饺子,细看一眼,这碗里饺子都是奇奇怪怪形状,全是他刚包的。 他勺子在锅里一个个捞的。 * 白靖远和唐艳秋还不敢对阿圆说?,只敢偷摸着打电话给郑雁鸿,“姓陆的那孩子,满嘴跑火车。性子......也不太行。” 关键,陆可为一有空就过来。 白靖远和唐艳秋都有些害怕陆可为了,嘴巴实?在能说?。 这天,白靖远进书房找本书看,打发时间。 一眼就看到书桌上打开?的书,挺新的,应该是圆圆看的,没收起来。 白靖远看了一眼封皮,《一眼天堂》,是庄于蓝的书。 说?实?话,他没看过这本书。 如今看到,倒是动了看看的念头。 “爷爷?” 周方?圆进来,就看到白靖远站在书桌前盯着桌上的书。走了过去,顺手拿起书,“爷爷要看这本书吗?” “嗯嗯,想看看。” 周方?圆从书桌下抽屉里拿出一本泛黄的,递过去,“看这本吧,这本我?新买的想留着。” 白靖远接过,书看的有些旧了,页面?边缘都起毛了。 新的书周方?圆重新搁置在书架最上方?。 再次期间,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84节 周方?圆又去了几趟东方?人民医院,白靖远和唐艳秋一开?始担心,后来每次看到孩子没啥事,情绪也没什么影响。 后来,苗银玲不顾劝阻,自?己从医院出去了。 医院给周方?圆打电话,说?病人的精神异常,情绪反复不定,这样?回家之后病情可能会更严重。希望可以继续治疗,如果不能,尽量不要让患者自?己一个人待着。 苗银玲回家了。 可情况一点?没好,医院那边留的电话能联系到周方?圆,可家里不能。 白天还好,大晚上的又喊又叫已经扰民了。尤其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夜深人静,凄厉的哭喊声,好几次把附近的孩子吓醒。 找了,也起了争执。 可一个孤寡老人,谁能拿她怎么办? 派出所民警来协调,一进屋,吓了一跳,遍地狼藉,无从下脚。 家里桌上,地上,各个角落全都是相框照片。 以前,苗银玲把这些照片摆出来,后来,钟慧娴都给收拾了。全都放在一个纸箱子里。 也就客厅茶几桌子上留了一个。 可苗银玲从医院回到家,家里窗帘全都拉着的,封闭的严严实?实?。 客厅,卧室,所有的灯都是亮的。 强烈的灯光照在玻璃相片上,把相片里的人照的清清楚楚,细致的眉眼,嘴角浅笑着。 可这一切在苗银玲眼里,那嘴角浅笑却像是讥讽,嘲笑。 脑子里满满都是周方?圆说?过的那些话,像是录音机一样?,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响起。 当时就发疯的把所有照片扔在地上,又喊又叫的。 可发疯完,看着一地于蓝照片,她又清醒过来,心疼怜惜的一张张抱在怀里,哭的凄厉伤心。 脑子糊涂的时候,看着照片里的人,那浅笑的模样?,就让她想起周方?圆。明知道相片里人是于蓝,是她宝贝。 可是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起于蓝书里那些话,那些字眼。 “不是这样?的,不是。”苗银玲一想到,于蓝也曾像小畜生说?得那样?认定她?心慌乱的不行。 “不是的,不是的,她们都错了,我?不是那样?的,我?不是。” 民警本来想谈一谈的,可是发现根本无法交流。 只能想办法和周围居委会联系。 可居委会的人都知道苗银玲是孤家寡人一个,女儿死了好几年了。 没办法,只能隔三差五的过去看两眼。 但是只能敲敲门,听到里面?有人应道。 五月中?旬的云海市,闷热多雨,强对流天气增多,经常下雨。 大半夜的,窗户外?面?哗哗啦啦的下着雨。屋里电话毫无预警的响了。 钟慧娴接起电话,苗银玲打的。 两人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联系。 苗银玲的声音,低沉,冷冷清清的。 “钟姐,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趟?” 钟慧娴很久没从到苗银玲这么称呼她了,而且苗银玲声音很安静,听多了她烦躁的,尖利的,不耐烦,暴怒的。如今这样?安安静静的,她有些诧异。 可是想起最后一次两人医院发生的事,苗银玲嘴里那些伤人字眼。钟慧娴迟疑几秒,还是拒绝了。 “银玲,大半夜外?面?天气不好,我?就...不过去了。”说?这话的时候,钟慧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幕,只听到哗啦啦雨声。 苗银玲此刻坐在家里窗户边,窗户大开?着,风吹得窗帘呼呼响,风裹着雨渗进屋里,窗帘湿了,人更是湿漉漉的,像是淋了一场大雨,头发丝贴着脸颊不断的往下滴水。 钟慧娴能听到电话里吵杂声音,像劝慰的话忍住了。 苗银玲淡淡笑了声,“钟姐,那你?记得明天一早过来,我?给你?留了一样?东西,就放在客厅抽屉里。” 钟慧娴本能的察觉一丝异样?,“银玲啊,你?......” “钟姐,我?喜欢今天的雨,我?心里一直有把火在烧,这雨水冰凉冰凉的,把我?心里那把火浇灭了,我?感觉浑身舒畅,脑子也清醒许多。你?以前说?的话我?想了,我?确实?说?的过分了。你?别生我?的气,你?知道于蓝走了,我?太伤心了,可是你?知道了,那个小畜生竟然?说?我?不爱于蓝?竟然?说?我?不爱于蓝?” “银玲啊,你?在淋雨吗?在窗户边?你?赶紧下来,你?身体在淋雨又得住院。” “钟姐....呜呜啊啊呜呜,钟姐啊.......”苗银玲在电话里哭,夹杂着风声雨声,听得并不清楚。 “于蓝怎么能误解我?呢?我?那么爱她,她怎么会这样?误解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怎么能这样?伤我?的心啊。钟姐啊,我?太难受了,于蓝恨我?,怨我?啊.......” “银玲啊。你?别哭啊,你?先去床上躺着歇歇,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说?。”钟慧娴望着外?面?的大雨,实?在没办法过去。 苗银玲停止哭泣,嘴里喃喃的,“睡一觉歇歇?是啊,雨天真是个好天气,于蓝就是下雨那天走的。” 钟慧娴当苗银玲看到下雨天又想到了于蓝的雨中?车祸,心情悲伤。 “对 ,你?赶紧上.床歇歇,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睡一觉。” “好,我?睡一觉。钟姐,你?知道吗?你?当初不该心软的,小畜生狠毒的很,你?说?过她像我??哈哈哈哈哈哈,钟姐,你?告诉她,我?没输,我?从来没输过。” 钟慧娴还想劝解两句,电话却挂断了,重新上.床,心里慌慌的,想着明天一早过去看看,便睡了过去。 苗银玲的小区里,难得睡的安稳,风声雨声盖住了一些噪音。 即使外?面?咣的一声响,也只当大风挂断小区风景树。 转个身继续睡了。 第123章 天空阴沉沉的, 像是一块灰色的绸布笼罩的上空。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周方圆站在客厅窗户边上。 窗户敞开?着,清凉的风吹进来, 人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窗沿边上还有昨晚积攒的雨水。 钟慧娴哭的眼睛通红, 正拿着一个布袋子收拾地上的零碎, 以及碎裂的相?框, 玻璃渣,还有?撕掉的照片。 哭哭哒哒的,钟慧娴哭泣着懊悔自己没过来,嘴里说着对不起。 周方圆只捡起距离最?近的一张相?片。 看着相?片里庄于蓝笑的明媚的脸庞, 嘴角跟着上扬起来。 把照片塞进衣服里,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踏入这?个屋子,她想带走的也只有?这?个了?。 转身离开?。 钟慧娴听到响声?,停止哭泣, 抬起眼,声?音沙哑道:“孩子,你去哪?” “人死事消,以后就当咱们没见过吧。”周方圆头也没回的出门。 钟慧娴起身想要拦住,“孩子, 你不能走啊,银玲走了?,你是她外孙女?啊, 你得?送她最?后一程啊,你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啊。” 周方圆充耳不闻, 下楼到小区的时候, 还能看到附近的人,对着这?边张望。 “昨夜小区下雨, 死人了?,自己跳楼死的。” “早几年闺女?出车祸死的。” “庄老师家的,太可惜了?,说是精神?不太好了?。” “也有?说是意外掉下的.......” “可怜啊,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血水混着雨水流进下水道里......” 铱驊苗银玲死了?,出国?后从未回来的两个外孙凌音,凌晨回来吊唁。 葬礼上放着哀乐,可真正上心哭泣的只有?钟慧娴一个人。 段华章过去了?,作为于蓝的好友,她应该去送一送。 只是在回来之后,忍不住唏嘘。这?才短短几年啊,竟然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周方圆至始至终都没露面。她比谁都清楚,苗银玲怕是死都不会让她过去看一眼。 一是恨,二是她的身份太尴尬了?。 哪都没去,这?段时间待在家里。唐艳秋和白靖远陪着。 有?时候三个人会一起看书,唐艳秋和周方圆喜欢看英文书,白靖远在一旁看的头晕。拿着数学书在一旁排队。 要不就是周方圆和白靖远下象棋。 周方圆起先总是输,但?是她聪明输了?之后,会心底默默总结。到之后,白靖远还想赢,就要花时间了?。 苗银玲死了?,白靖远和唐艳秋从段立东那里知道的。 在家里待了?好多天,周方圆终于准备出门了?,一大早,她收拾好,背着包。 “我出去走走。”冲着两人笑笑。 周方圆坐着公交车去了?墓园。 晃晃悠悠的,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她静静看着车窗外,天空一片灰色的,也不知道什么开?始,再上车的人已经撑上伞了?。 外面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飘着小雨。 车站停在墓园不远处的公交站。 周方圆撑着伞慢慢在路边走着。 走的很慢,微风细雨,空气里有?种熟悉的味道,小时候铁锨翻开?泥土的味道。清新的,泥土,草地,雨水,所有?味道混合在一起,新鲜的不断涌入身体里。 身体变得?轻快。 周方圆嘴角噙着笑,她喜欢现在的感觉,周身像是环绕着一股音乐,身体血液跟着节凑起舞,惬意的。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85节 撑着伞缓慢的走着,墓园门口?,罕见的听了?一辆黑色轿车。 拾阶而上,远远的看到有?人迎面走来。 穿着黑色的西装,身高挺拔的男人,面色冷峻。他右手边是个苗条的女?孩子,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马尾上帮着蝴蝶结,白色短袜,黑色皮鞋。左手边是个矮点小男孩。 他穿着黑色短裤同样的白色短袜和黑皮鞋,小小脑袋上头发搭理?的一丝不苟。 男人撑着一把大黑雨伞,两个孩子走在他前面。 插肩而过的时候,男人和女?孩都愣住了?。 看着瘦瘦高高的女?生,撑着一把花伞,怀里抱着一束向日葵花,黄色的灿烂的花,在这?里,这?个阴沉的天气,以及女?生怀里,都显得?那么耀眼。 女?生走的很慢, 凌浩低头,正看到女?儿凌音目光。 “爸爸?那个姐姐......”长得?很像妈妈。 小男孩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和姐姐停下,在一旁催促他们快点。 凌浩牵过女?儿的手,余光还是忍不住看向背后那道身影。 他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份,却诧异她和妻子长得?那么像。如果女?孩在长大一点,怕是会更像。 只是没想到,那个家里留下的所有?一切,房子,存折,岳丈留的字画,藏品,珠宝所有?一切值钱的东西全都没动?。 如今这?些,都属于他的孩子们。 听说,她只带走了?一张妻子的照片。 不过,妻子已经去世了?,一些东西和他,和他孩子们都没多大关系。 办完岳母丧事,他们就准备回去了?。 周方圆却在走远之后,停住脚步,转过身看了?一眼。只能看到那把大黑伞。 庄于蓝墓前放着一大束黄色菊花,还有?一只白色熊熊玩.偶。周方圆把向日葵放在菊花旁边。 “你在书里写道,你喜欢明快鲜亮的颜色,喜欢太阳光,那是温暖的颜色。我也喜欢。” 周方圆半蹲下,从书包里掏出《一眼天堂》,书有?些烂了?,明明书皮还是新的。 把书放在墓碑前,掀开?摊平。 这?本是她从苗银玲的住处拿回来的,也是她拿过去的。 中?间被少?了?很多页,撕的还有?残余。 “对不起啊,明明长得?那么像你,却没有?你那样心软和善良。但?我没觉得?自己错了?。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我不想等,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苗银玲死了?,这?就是恶报。” “不过,我和她之前承诺还在,写故事也确实很有?趣。” “我这?次看你之后,可能要很久才能过来了?。爷爷奶奶他们好像很希望我能上高中?考大学。爷爷他隐隐的提了?一句,好像很怕我不乐意不敢真的说。上不上高中?对我来说,知识已经学了?,上不上都无所谓。但?是如果他们想要我去,我应该会去,估计他们会很高兴。”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去先出去走走。苗银玲死了?,我觉得?整个人都轻快许多。视线明亮,看天空都觉得?澄清蔚蓝,心里堵着的地方通了?。” 说着说着周方圆忍不住笑了?,“我才知道原来我是这?么记仇的一个人。” 周方圆在墓园和庄于蓝说了?许多,说了?未来打?算,她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临走,人沉默了?,久久叹息一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们来看你了?,虽然只有?一眼,但?他们应该都是阳光开?朗的性子。那个男人很保护他们.......如果,你在天有?灵,请多多保佑他们吧。你知道的,我很厉害。还有?......对不起。” 周方圆也不知道自己那句对不起是因为什么,可是还是想说。 * 苗银玲死了?,周方圆的生活依旧。 只是所有?人都感受到她人有?了?变化,人轻快许多。 周方圆给郑雁鸿打?了?电话。 “干嘛?”郑雁鸿没客气。 周方圆笑着开?口?,“姑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郑雁鸿一听周方圆一张嘴就喊她姑姑,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亚于恶魔低语。她算是知道,这?孩子说是商量,可根本不会给你商量的余地。基本上,她什么都计划好了?,最?后通知相?关人而已。 “你先别,先说好,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先说说什么事?”郑雁鸿心脏提了?提,朋友的侄子侄女?都是可可爱爱,要不蠢蠢笨笨,好骗又好玩。 为了?要两个零花钱,会使出浑身力气撒娇卖乖。 她家这?个大侄女?呢? 郑雁鸿一想到两人初见面第一次,那糟糕的对话,心噎的要命。 死小孩,嘴巴毒不说,心眼也多。 你看看,打?电话找她商议,不用听,她都知道她没拒绝的余地。 死小孩一定都是计算好的。 “姑姑,你什么时候来云海市一趟?你也想老头老太太了?吧?” “周方圆,别给我绕圈子,直接给我说你要干嘛?” 周方圆嘿嘿笑了?两声?,“姑姑,我记得?你之前在西部待了?几年,那地方好玩吗?我想去玩几个月。老头老太太自己在家我不放心,你接他们去你那玩一玩。我回来再接他们过来。” 郑雁鸿冷笑一声?,“你管这?个叫商量?”说归说,倒也没忘记关心一下,“怎么了?,为什么要出去散散心?” “嗯,感觉到了?梳理?的阶段。调整好我会回来,上学,写书和挣钱。人生的也就这?些事了?。”周方圆笑着说。 “才十七八岁,怎么暮气沉沉的。什么叫人生也就这?些事了?,人生事多了??哪有?那么简单。还说挣钱?你家里那个漂亮的,不是像老头老太太炫耀他钱多?”说起这?事,郑雁鸿就好笑。 老头老太太私下给她打?电话吐槽。 说现在小孩都这?样吗?一嘴的歪理?不说,脸皮还特别厚实,混不吝的劲,简直油盐不进,刀枪戳不烂。 陆可为强大之处,段华章是非常清楚的,所以有?时候才会特别生气,就是你快气死,他完全不会。 “给你抱怨了??陆可为就那样,熟悉就知道,他人不坏。实际他非常聪明很多事看的很透彻,因为家里富裕很多东西他都不缺,所以人懒懒洋洋的,看着没上进心。”见多了?,听多了?,段阿姨抱怨的话,也知道陆可为的性子,这?人随性的很,心宽心大,做什么看心情,看喜好,不能用平常的经验来衡量他。 “你倒是会袒护他,对了?,你这?事和老头老太太他们提了?吗?” “今晚说。” “行吧,我抽时间过去。” “不过你真的要去西部,那边条件很艰苦的,干嘛去哪受罪?” “也不一定,出去溜达一圈,走走看看。” 周方圆也想东山市徐镇的小院子了?,她也要过去看看。 这?段时间一直忙于自己事,也不知道婷姐和徐万里怎么样了?。 * 周方圆这?次出门,和所有?人都打?了?招呼。不是去干什么事,就是单纯想要走走看看。 还是自己一个人。 白靖远和唐艳秋一开?始不同意,不放心,说什么都要跟着。 还是郑雁鸿了?解周方圆。 带着老头老太太出门,说累赘不好听,可也不太方便。 “你们就别跟着去了?,跟我去淮中?市。老头不是想要圆圆上学吗?正好,她出门玩几个月,九月份正好入学。”就是不知道哪所学校愿意接受高三插班的。 白靖远心里高兴孩子能愿意去考大学。 也知道他们年龄大了?,去哪确实不方便。 临走千叮咛让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小心。 “放心吧,我敢保证她什么事都不会有?。你以为坏人什么人都敢动??也得?看人。就她那一脸聪明相?,没人去惹她。” 郑雁鸿当着老头老太太面嘴里这?样说,避开?他人,塞到周方圆手一把钱。 “身上有?现金多点好,自己多个心眼,别去人少?的地方。我知道你心眼多,也不拍别人拐带你。玩痛快了?,赶紧回来。” 倒是陆可为,知道阿圆回来要上学。 他给推荐了?自己学校。 周方圆都无所谓,也算是答应下来。 * 六七月的时候,周方圆打?电话回来,她人在西部的一个地方。那里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她借助住在一户牧民家里,去县城要来回要十几个小时,非常不容易。 在这?里周方圆见到了?很多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也让她看到这?个世界的参差不平。 她见过一个女?人,梳着一条油光光的大辫子,脸颊通红,笑容很灿烂。这?些是不发病的时候。 发病的时候像换个人,语气,神?态,凶神?恶煞的。 她的男人,村里的许许多多人,都一致认定女?人是被脏东西附体了?,要驱逐出去,女?人就会好。 实际在周方圆看来,女?人更像是精分分裂。 周方圆对女?人说,她应该去县城看病。 女?人说自己没病,是惹了?不该惹了?的,女?的说县城医院里医生会骗人,会骗钱。 周方圆去对女?人的男人说,家人说。 却被说小孩家家的不知道他们这?边厉害,有?些土法子管用的很。 女?人喝什么灰的水,笑着一口?喝完。绑在柳树上,用马尿泼脸,柳条抽打?...... 女?人笑着说自己快好了?,快好了?。 可最?后女?人死了?,说是在治疗的时候被脏东西报复了?。可看过尸体后,周方圆离开?这?个村子。 越是穷僻的地方,总是会见到一些愚昧无知的事。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86节 六根手指的婴儿是不洁...... 上了?年纪老人不死会对家人招灾...... 见了?太多太多。 也有?充满希望振奋人心的故事。 周方圆是个过客,热心肠好客的人见了?,还有?人送她一把屠宰牲畜的刀子,那是一个屠户。 宰羊的。 他手法特别娴熟,从羊蹄下刀,一整张羊皮就能让他毫无破损的取下来。 周方圆只是教了?他儿子简单的算术。 屠户说,他想让他儿子考大学。 周方圆八月的时候,累了?,也想家了?。 回到了?东山市。 胡玉婷不在羊肉馆干了?,最?近一直在跑,市里去了?好几趟。她专门在市里找一间小门面,面积不需要多大,最?好在小区附近。 她在市里见多了?那种苍蝇馆子,门头看着也不怎么样,一到中?午饭点店铺门口?涌涌的人,甚至都要排队来吃饭。 周方圆回来了?,胡玉婷特别高兴。 大爷爷那边知道人回来,晚上的时候还特意来喊人过去吃饭。 饭桌上,大奶奶就说周方圆怎么黑了?,瘦了?。一个劲往她碗里夹菜。 大爷爷问周方圆在那边习惯吗? 周方圆就把她找到爷爷奶奶的事说了?。 “找到了??”大爷爷大奶奶一愣。 周方圆点点头。 胡玉婷知道这?个事,阿圆电话里给她说的。 “人好就行,要是那种不着调的,不如不认。”老汉烟瘾犯了?,老烟嘴咬嘴里,狠狠吸了?几口?,“认了?,就对人好,想必也是有?苦衷的。” 大爷爷问最?胡玉婷店铺的事,胡玉婷笑着说看了?好几个地方,问了?价格,还没决定。 胡玉婷转头,“阿圆你几时回去?” “半个月左右吧。” “过几天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我想听听你的。”要说信任的人,胡玉婷最?信任阿圆,这?辈子都只信她。 “行啊,”周方圆在外面走了?一段时间,身体里一直紧绷那根弦像是放松了?。 在大爷爷家吃了?饭,说会话,两个人才回家里去。 烧了?水洗漱,早早的上.床。 胡玉婷个子不矮,可现在看,她还是矮了?阿圆几分。她伸手给阿圆捏脚,做按摩。 要说按摩这?个手艺,胡玉婷还专门为了?阿圆学的。 周方圆趴在床上,两个人即使不说话,气息都是温馨的。 “婷姐。” “嗯。” “婷姐?” “嗯。” “嘿嘿。”周方圆忍不住转过头看着胡玉婷,“婷姐,你有?没有?觉得?时间变得?快了??” “快不快没觉得?,就是觉得?一天天时间不够用的。”胡玉婷闲不下来。 周方圆摇摇头,“不,我觉得?时间变快了?,小时候就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现在感觉过得?真快。” 胡玉婷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徐镇她这?个岁数的姑娘结婚嫁人生孩子了?。“是啊,咱们都大了?。”像是想到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还记得?你小豆丁一样时候呢?又凶又扣。” 周方圆咧开?嘴笑,“以前经历的事都像是昨天似的。” “就是,前几天镇上发生一件事,还记得?我中?学那会拜把子的那个大哥吗?” “记得?。” “出事了?,进去了?,判了?十三年。当初那些人也都跟着判了?,七年,八年的,想想还真是后怕。” “也不知道徐万里球打?得?怎么样了??”周方圆突然想到徐万里,晚饭饭桌上大爷爷提到徐万里,还是老样子一提到就是骂,骂着骂着倒是关心起来。 “我这?次从西部过来,那边有?个药膏子特别好用。我给他带了?点,要是关节扭伤什么的,特别灵。还有?你,有?种油提炼出来的,冻疮,手足裂都管用。” 搞体育的容易受伤,做饭的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都要洗碗,洗盘子。 胡玉婷给周方圆按摩完,累的躺在她旁边,“徐万里算出息了?。”想到徐万里最?近打?来的电话,胡玉婷忍不住想笑。 “他还给我打?钱呢,零头都有?,我让他自己存在身上,当老婆本,他害羞的很。” “等我回去,顺路去看看他,别被人欺负了?。” “谁欺负他啊,现在体格训练的像个牛一样,不对,是比 牛还健壮。他那闷丢丢只会埋头训练的性子,谁会欺负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胡玉婷忍不住吐槽,实在是上回徐万里回家,人又高又壮了?。 心里有?点小小郁闷,小声?嘀咕一句,“弄了?半天,咱们三个就数我个子哎啊。” 周方圆笑着搂着胡玉婷肩膀,“矮什么矮,你这?要是矮,你要那些真正个子矮的怎么活。”婷姐一点都不矮。 “说这?话,你倒是别长个了?啊。” “我没长,我是瘦了?显得?。明天你给我做好的吧。” “行啊,你想吃什么?明天给你尝尝我做的油辣子。就我这?油辣子还有?人出钱要买,我没愿意,却说要合作,我说等我开?店再说。” 周方圆听着,听婷姐说她身边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阿圆,我想过了?,我得?努力挣钱。” “嗯?” 胡玉婷笑,“努力挣钱然后买房子,在市里买,买了?房子,在买车子四个轱辘的大汽车。要是我能挣到很多钱,你想在哪发展,我就在那给你买房子。” “哈哈哈哈,好啊,可未来姐夫能同意?”周方圆留意胡玉婷神?情。 “他不同意就不要他,我将来的对象,必须你点头说好我才嫁,不然甭想。”胡玉婷性子爽利,周方圆最?喜欢婷姐这?点。 “我婷姐可别被人甜言蜜语哄了?去,不然我可没房子住。”周方圆开?玩笑道。 “切,除非脸长得?像陆可为那样的,不然难。”胡玉婷见了?这?么多人,还是人为陆可为长得?最?好,电视里那些男明星都没他好看,就是性子不好。 “陆可为要是听你这?么说,他一定谢谢你,他最?喜欢别人夸他。” 周方圆在家里歇了?几天,这?几天她没去别地,周金山和婷姐奶奶坟前坐了?坐,一坐就是一二个小时。 周方圆外人眼里是有?些冷淡的,话不多。但?是在亲人面前她又能絮絮叨叨说上很久。 胡玉婷就说,阿圆是外冷内热。 她都没那么多话要说。 周方圆认了?爷爷奶奶后,也没准备改姓。她姓周,这?辈子都会姓周,周金山的周。 她是被周金山养大的。 “爸啊,你看看你多亏,把我好好养大不就什么都有?了??我从小你就说我聪明,确实,祖上都没笨人,想不聪明都难,我亲爷爷是研究数字,亲奶奶留过洋,会说一口?流利的英文,还翻译过书呢。我写故事也厉害,新树作文大赛知道吗?全省只有?一两名,我拿了?一等奖。” 周方圆缓缓说着, 胡玉婷捂着嘴忍住,阿圆自夸呢。 给周金山絮叨完,又去奶奶坟前。 胡玉婷在外面能说会道,在自家奶奶跟前,确实不太会说。 周方圆烧着纸,一边烧一边说,“奶,我给您烧纸钱多烧些,你可劲花。我知道之前您担心婷姐,但?是现在婷姐可出息了?。马上就要做老板了?。她一手的好手艺,我们现在都过得?很好,虽然我还没什么大出息,不过我会好好努力的,以前您就夸我聪明,您是慧眼......” 回去的路上胡玉婷盯着周方圆猛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呢?跟陆可为学的?” 周方圆笑。 周方圆临走前,和胡玉婷去市里看了?她相?中?几个铺子。 一天时间,溜达转悠。 周方圆拍板决定了?东山市一个商贸市场附近的铺子,铺子在一条街上,沿街都是吃的喝的,没有?什么大店,都是小吃铺子。 还有?些铺子都没有?,推着车子卖。 有?些破旧,关键是人流多。 周边还几个写字楼,商贸市场里有?一个四村八乡的客运站,附近县城公交车都停在这?里。 一到饭点,写字楼,商贸楼,还有?来市里买东西的都来这?边吃饭。 店铺不大,还有?破旧,价格不便宜。 胡玉婷是没怎么相?中?的,可阿圆看中?,她就要了?。 交钱写收据。 回去的路上,就和阿圆商议一碗面卖多少?钱合适,买几个小桌子,还有?碗筷。 这?些周方圆不懂,胡玉婷在羊肉面馆干了?这?么多年,她十分有?经验,只是她习惯什么都问一下。 八月中?旬的时候,周方圆走了?,胡玉婷送她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阿圆啊,等有?空,把咱爷爷奶奶也带来,我做面给他们吃。” 周方圆没回云海市,她回去前,准备去看看徐万里。 徐万里现在在a市训练。 现在正八经的排球手,虽然还没什么名气。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87节 可国?内的比赛,常规训练赛他现在都能出席比赛了?。 徐万里很拼,队友们还有?教练都知道。平时训练就很辛苦了?,他私下还要练,光冲这?一点,队友都觉得?他厉害。 人很沉稳,话不多,人还木讷。 刚入队那会,技巧上不太行,但?是挖他过来的主教练看重他的另一面。 身体素质过硬,技术可以练习,身体条件有?些是先天性的,练习不了?。在一个,性格坚毅。不怕苦,不怕累,主动?加练,还服从命令。这?样好的运动?员哪找去? 听说之前是练习田径的,运动?神?经真的优越。 不训练的时候,队友都回宿舍里歇歇,他还能围着操场跑几圈。 一开?始队友也看不过眼,觉得?他故意出风头。结果,人家雷打?不动?,一天天坚持。 而且,时间了?,说起徐万里这?个人,那是真实在。技巧一点点提上来,好几次比赛里他都充当了?重要角色。 可靠,性格稳定。 在一场比赛里,一开?始输的难看,被对面人打?的撵狗一样。所有?人都觉得?丢面子,都有?几分丧气不想打?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所有?人相?互诋毁,说谁的谁失误。 只有?徐万里拿着毛巾蹲地上狂喝水。 争执不过的时候,教练起的大骂,还是只有?他,擦完额头上的汗,指了?指对面的选手的主力。 “只要挡住他的球就行。” “说的容易,谁不知道接住球就行,关键谁能挡住,谁能接住?” 下半场,队友之间都没信心,心里都憋着气。唯一祈祷的就是别输的太难看。就连过来给他们加油的一些人都坐在凳子上冷眼看着。 结果下半场一开?始,徐万里这?么木讷还有?不善言辞的人,竟然做了?一件事,他主动?要求和队友换位置。 被换的队友,也是赌气,上半场他确实失误很多,下半场如果还是这?样,他问题会很大。 既然有?人主动?过来,他自动?二话不说让出来,反正也不是他主动?。 教练在下面看到了?,倒也没说话。 队友们更是无所谓心态,都在气头上。而且也知道对方是真的强,他们打?成这?样真的不怪他们,实在是实力差距太大了?。 哨声?响起。 比赛开?始。 对方那个主力球员跳起奋力进攻。 一记炮弹似得?一球,光听声?音都知道那速度,那力量不是开?玩笑。比赛前,他们研究过对面主力球员。 国?内知名体育杂志上说,对面主力球员进攻球,目前在国?内能排进前五。 威力非同小可。 都觉得?这?球落地一定会咣一声?,震动?整个体育馆。 可这?球徐万里接住了?, 接的有?些狼狈,但?也是接住了?。 坐在凳子上加油后补队友,以及观众席上的球迷,猛地站起发生喜悦尖叫声?。 那一刻,起此彼伏的加油声?,突然像波浪涌到一起,发出更大喊声?。 对面球员似乎没想到这?本该顺利得?分的一球,竟被接住了?。 教练挥着手喊着进攻,进攻。 救起来球重新发动?攻势,对面似乎反应不及,清脆利索的落地声?。 得?分了?。 进攻队友,忽的上前狠狠拍了?徐万里肩膀两下,“加油。” 球场的气氛变了?。 对方也注意到自己这?边的主力进攻,似乎对面有?人能借下。 不是什么大名气的球员,甚至还脸生。 可这?场比赛之后,这?个皮肤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球员将会被在场体育记者写进杂志里。 徐万里被注意到了?。 现场前来记录这?场比赛的体育记者,镜头对准了?他。 也是这?场比赛,徐万里的成长,以及他自身有?用的才能全都发挥出来,即使他本身还有?不足。 比赛结束后,队友们发现,徐万里还是那个徐万里。 沉默,木讷,会咬牙坚持默默训练。 偶尔训练完,队友们相?互聊天,他才会简单回几句。 知道他没有?父母,家里貌似只有?两个姐姐。 他打?排球没上过什么训练课,他大多自己练。 一开?始在家里对着墙颠球。 论?起颠球,全队就数徐万里最?厉害。 经过比赛,队友们越发了?解徐万里是个什么人。就是越了?解,越发现这?个人很纯碎,单纯的喜欢,想要磨砺自己。 而且,不张扬,很低调,赢了?好像也没啥自己事。 坚毅,沉稳,能吃苦。 队友们想着,这?样性格应该和家里人有?关系。 周方圆坐车来到训练基地。 到了?门前,还不让随便进,“大爷,麻烦你给打?个电话吧,我找徐万里。” 教练这?边正盯着训练呢,那边助理?过来,说了?句。 本来训练的时候是不允许有?人亲属进来的。 不过教练看了?眼场中?挥汗如雨的徐万里,就让助理?偷偷过去转达一声?。 徐万里正练习高空击球,一旁助理?过来,“徐万里,门口?有?人找你。” 谁料旁边队友耳朵尖,停下笑着问,“谁啊,谁找徐万里。” “球迷吗?那不去,正训练呢。”另一个队友也听到了?。 助理?摇摇头,“应该不是,门口?大爷说是个女?孩,瘦瘦高高的,说自己姓周......” 助理?话没说完了?,徐万里手里排球落地,人冲着大门口?跑了?。 好家伙,封闭的馆内,那咣当一声?推门声?,震天响。 所有?人都看到了?。 教练脸都黑了?,都说让小点动?静,怎么还这?么大动?静。 而且徐万里,那速度不愧是田径出身的,那速度和爆发力真快。比赛场上都没见过他跑这?么厉害的。 “他这?速度,我还以为门被他撞飞了?。” “我以为他穿门过了?。” “到底谁啊,能让咱们徐呆子激动?成这?个样子啊。” 队友们抱着球齐刷刷站在落地窗户边,看着徐万里一路飞奔,速度一点没减,还越来越快。 “看什么呢,赶紧过来练习。”教练喊人。 徐万里一通跑,距离大老远就看到熟悉的人影,人没到跟前,嘴角都咧开?了?,远远地冲着人喊了?声?,“阿圆,阿圆。” 周方圆转头,看到跑过来的人,不由自主的张大嘴把,随后忍不住笑了?。怪不得?婷姐说,徐万里现在体格像头牛。 确实,奔着你冲过来的时候,还真吓人。 “阿圆,阿圆。”徐万里的脸上,眼睛里全都是喜悦,他忍不住上下打?量,“阿圆你也黑了?。” 虽然阿圆黑,也是比他白多了?。 “阿圆你怎么来了?。”嘴里说这?话,上手就把阿圆东西背在身上,和门口?大爷打?了?声?招呼。 带着阿圆进去。 “我过来看看你。”周方圆说了?自己刚从东山市过来,买了?下午的车票回云海市。 徐万里把阿圆带到凉快地方,自己跑到训练馆给教练请假。 就说了?一声?,教练都没说答应,人调头又跑了?。 周方圆和徐万里说了?家里的事,婷姐开?店的事情。 背包里掏出婷姐给带的吃的,一大瓶油辣子。 “婷姐说你喜欢吃,切了?好多肉丁子放进去,说馒头夹着好吃。说热天放不久,招呼队友一起吃,别放坏了?。” 徐万里最?喜欢吃婷姐的油辣子。又香又辣,还下饭。他队友吃过后,都惦记这?一口?。 “你训练怎么样?”说着就把自己在西部找人要的药膏子拿给徐万里,“胳膊腿那里疼贴那,一天一片,虽然是三无产品,确实当地流传很久好东西。” 厚厚的一摞,徐万里脸上笑开?花了?。 “我挺好,教练吧对我挺好。”说完抬起头看到阿圆狐疑的眼神? ,很快补上一句,“队友对我也很好。” 周方圆笑笑点点头,目前看着,徐万里不像是被欺负样子。 回云海市是下午的票,天气热,徐万里说他下午请假了?,下午一起去火车站。 中?午午饭在食堂吃的。 周方圆算是把徐万里的教练和队友一次全见了?。 穿着运动?服外套,头上带着棒球帽,脖子上挂着一个哨子。周方圆问,“那是你们主事的教练?” 徐万里点头。 “姓什么?”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88节 “姓王。”徐万里埋头吃饭,已经看到好多队友目光往这?边看过来。 周方圆站起身,“我去打?个招呼。” 徐万里嘴里塞着饭,瞪着眼珠子,手忙脚乱的站起身。 周方圆走到王教练跟前,礼貌问好,先是自我介绍。 徐万里身高马大的站在周方圆身后,抓耳挠腮的窘迫样子,教练简直没眼看。 再看看眼前这?个落落大方姑娘。 教练得?说声?,眼神?真不错。 简单两句交流,教练夸了?徐万里几句,便打?了?饭回宿舍去吃。 倒是教练一走,队友一下子蜂拥而上。 徐万里撑开?手把人推得?远远的,在挤着阿圆。 婷姐油辣子真的很受欢迎,中?午饭下去一大半。 吃饭的时候,周方圆又和徐万里的队友们聊天,看似普通的聊天,短短几句就把徐万里在队里情况摸得?精准。 周方圆眼神?也厉害,一群人里她特意和一个人热略,像家长一样拜托对方照顾自家腼腆的小弟。 这?人其实是徐万里队长,在队里很有?威信。 下午周方圆去火车站,徐万里把人送过去。 回去后,队友都训练完了?,一个个都在宿舍里。 见到徐万里回来,还有?人故意上前打?趣,“徐万里,这?个人是你姐姐?介绍给我当对象怎么样?” 徐万里头也没抬。 另一个队友过来指着自己,“那你看我呢?我家里条件还行,父母都是公务员,独生子。” 徐万里摇头。 好家伙,队友兴趣都上来了?,挨个的过来问。 都让徐万里摇头给否决了?。 “徐万里你这?样可不行,咱们也算熟悉,性格差哪了??家里条件也不差啊。” 队友好奇。 就队长出面,“别起哄了?,就你们这?一群大老粗,徐万里姐姐八成看不上。” 徐万里的这?个姐姐,怎么说呢,那双眼睛看人就给人一种压迫感,明明对你笑着,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感觉,看不透。 队长走到徐万里跟前,“你姐姐文化人?”看着就是有?学问的。 徐万里终于咧开?嘴笑了?。 队友一看木呆子还会笑,又是一阵起哄,非要徐万里说说,他姐那里厉害? “她...聪明,特别,特别聪明,我见过的人里头,没人比她更聪明,还厉害。”徐万里说话很实在,不会拽词,也不会花里胡哨那些虚词。 在他心里,阿圆聪明,厉害。 周方圆晚上的时候到的云海市,陆可为在火车站接的人。 一见到周方圆人,好像看错似的,还把人拉倒灯光强地方看了?看,“我还以为我看花眼了?,结果你是真黑了?啊。” 周方圆确实晒黑了?些,倒是没多大明显。不过她之前皮肤白,就显得?变化很大。 陆可为皮肤在灯光下,自动?泛着光一样,毫无瑕疵的一块玉。 这?家伙懒得?很,怕晒,怕热,他皮肤太阳一晒爆皮,过后干疼。 陆可为放假了?。 不过暑假他们学校有?补课,毕竟开?学都高三了?吗? 陆可为暑假去国?外溜达一圈,好吃好喝玩了?一通。 知道阿圆要回来,他也提前回来了?。 苗银玲之前租赁的房子,在她死后,房租都是郑雁鸿再交了?。 周方圆回来,白靖远和唐艳秋根本在郑雁鸿那里待不住。立马收拾行李过来了?。 郑雁鸿气的要命,她好吃好喝伺候,结果老两口?一听人回来,立马要走,多一刻都不愿意,好似她虐待了?一样。 周方圆出门溜达一圈,她有?了?想写作的欲.望。 宋明荣好奇她想写的题材,是个什么样的故事,问清楚后,直接撵人让周方圆去找叶星。 真让叶星看准了?,周方圆要写的题材,要写的故事,非常对叶星胃口?。紧紧是在电话里短暂的交流,叶星已经十分好奇和期待了?。 叶星鼓励周方圆慢慢写。 周方圆确实也不着急,她答应了?的,回来要上学。 这?事她只能求助段阿姨。 看看什么学校能收留她这?个插班生。 段华章太清楚阿圆的底子了?,如果是给陆可为找学校,那确实费劲还得?花费时间精力,可能还得?搭进去不少?人情。 不过段华章却知道,她家儿子从小学五六年级那会,就想和阿圆一起上学,眼看着高中?都要毕业了?,这?愿望还没成。 而且段华章也知道,高中?一毕业,陆可为就要飞国?外了?。 阿圆确实要留在国?内学习发展的。 知道阿圆学校的事,求助自己妈了?,陆可为那可能放过,人直接杀过去了?。 “妈,我帮你要了?我们学校校长的电话,招生办老师的电话。校长爱喝茶,你送我姥爷的大红袍他留着没喝。招生办的老师喜欢金子,这?个好办,我就能送.......” 段华章一听他胡扯,把人推一边去,“你这?话让你姥爷听了?,一准怪伤心的。” “伤心什么啊,他的茶放着都发霉也喝不完。”陆可为知道的。 “行了?,你别烦我了?。还送茶,送金子的,你以为阿圆是你,她真才实学,入校插班不过做份试卷证明一下而已。”段华章让陆可为赶紧走,妨碍她工作了?。 周方圆入校这?事,段华章亲自去办的,不仅是入读这?事,最?重要的还要能和陆可为一个班。如果不是一个班,她大概知道陆可为要找事的。 整个高中?还算安静的过来了?,可不能毁在最?后这?一块上面。 段华章带着周方圆填写手续资料,就像之前说的,学校给周方圆出了?一张试卷,各科都有?。 周方圆初中?毕业没在念书,突然插班到高三学校还要衡量一下的。 家里白靖远和唐艳秋知道孩子进去学校,大概要做个试卷测试测试水平。 虽然是个小测试,两口?子却像是坐不住。 “也不知道试卷水平难不难。” “应该没问题。” 周方圆没上高中?,学习却没落下的,她一直在学。 学校里,段华章在外面等着。暑假,学校里有?即将升到高三的学生在补课。 这?间学校不算是云海市顶尖学校,当初选择它,是知道陆可为性子,他也不会国?内读大学,随便找个高中?念念算了?。 重要的是,尖子学校,就陆可为那样的,她也怕影响别人。 周方圆做的试卷,正好是暑假补课里老师发给同学的课后作业。 高三吗,就是高二和高一的总结复习。 数学试卷,扫了?一眼。 几张试卷,拢共不到一个小时做完了?。 然后没几天,开?学就是高三二班的同学,发现暑假一开?始补课就没见到陆可为人的影,这?人竟然来上课了?。 太阳西边出来一样,他走进教室那会,全班同学都觉得?他好似走错地了?。要不,就是记错开?学日期了?。 还有?人好心提醒他,“陆可为,没开?学呢,你怎么来补课了?,在家无聊了??” 明显的调侃声?,陆可为根本没搭理?,他今个没带棒球帽。暑假在国?外某个时尚沙龙剪了?头发。 他发梢有?些自然卷,稍稍长了?不剪一剪就会翘起来。 段华章一头大波浪,那是后天做的,实际自然卷这?个基因就是从她这?里来的。 段立东也是,经常一个月就要去一趟理?发店,剪得?很短。 陆可为头发设计师设计修剪的,特别衬托脸型和五官。平时在学校带个棒球帽,遮住半张脸。 这?会遮都不遮,一张脸白晃晃的,整个教室里,就他显眼。精致的不像话。 衬着旁边脸上有?青春痘的,头发像是锅盖帽似的,穿着灰了?吧唧短袖,班里男同学一半都像是都土里刚钻出来。 陆可为简单白短袖,下身一条休闲长裤,脚上一双运动?鞋。白净整洁,身上没什么多余饰品,就一块手表。 也不搭理?班上人话,挥挥手,意思是赶紧转过去,该干嘛干嘛。 自习课,能说话吗? 陆可为等周方圆呢。 以为要九月份开?学才报道呢。 结果阿圆说既然补课,那就上课去吧。 走廊外面传来脚步声?,班上还窃窃私语的同学,立马老实了?。知道老师来巡查了?。 班主任推门进来。 陆可为坐直身子,一眼看到跟在班主任身后,慢腾腾走进来的阿圆。 熟悉的双肩包,这?包还是他在国?外带回来的。 说是肩带设计能减重,当时就给阿圆带了?一个回来。 班里同学一看到班主任站在讲台前,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书包学生,视线刷的一下集中?在前方。 啪.啪.啪,班主任轻拍两下,“同学都停一下。”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89节 “这?位呢,是从今天起插班入读的新同学,周方圆,给大家介绍一下。” 周方圆扫视一圈教室,就看到后面伸着天鹅颈脖子的陆可为,冲她扬手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周方圆,今后会和大家一起冲刺最?后高考,希望以后的时间,能相?互交流学习方法,一起进步。” 周方圆一说完,陆可为带头鼓掌。 班里同学一会往前,一会转身往后看。 班主任前几天才接到学校通知,半路插班入读这?样的事很少?,而且高一高二都没年,直接插班高三? 好在这?个叫周方圆的女?生入校测试做的非常不错,分数相?当高。 而且...... 班主任目光往后排看了?一眼,陆可为在班里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陆可为的妈妈,他也算认识。 就在昨天陆可为妈妈还找他家里...... “那周方圆同学,先找个空位坐下吧。等到正式开?学可能会在调整座位。”班主任瞅了?眼只有?陆可为身旁空位,然后又对着学生多说几句好好学习之类的,便走了?。 班主任一走,陆可为立马站起身把阿圆的书包拎过来,“装的什么啊,这?么沉。” “你的书。”周方圆笑,段阿姨给的。 “我的书?”打?开?书包掏出一本,确实他的书,他课本上懒得?写名字,都会随手写个字母。 “没见过,来学校上课不带书的。”周方圆坐在陆可为旁边上。 班上同学支着耳朵听到后面新同学和校花陆可为的谈话,看两人熟稔的交流,便知道两人私下认识,关系匪浅。 顿时更加好奇起来。 陆可为坐在边上,单手撑着脸,看着阿圆把书本规整放在书桌里,掏出铅笔盒和本子,然后转过头他。 陆可为眨巴眨巴眼睛,额? “你不学习?” “我陪你。” 前排男生齐刷刷转过身,脸上好奇无比,“新同学,你认识陆可为?” 周方圆点头,“认识。” 陆可为皱眉,驱赶蚊子一样撵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高三了?赶紧学习吧。” 结果几个男生一点没有?打?算转过去,“你知道他在学校有?个绰号叫什么吗?” 周方圆瞥了?陆可为一眼,摇摇头。 “他在学校来被称为校花。” “因为他长得?好看啊,别的学校男生好看叫校草,女?的好看叫校花,我们学校只有?校花,女?的都没他好看。” 周方圆嘴角翘起,看着陆可为精致的眉眼五官,语调轻快,“他确实长得?好看。”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周方?圆和陆可为?一个班级, 最放心的就是段华章了。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在陆可为?身上装了一把安全锁。 反正别人压不住陆可为?,但阿圆可以, 而且陆可为听阿圆的话啊。 原本, 周方圆以为陆可为在学校没朋友, 这话他自己经常说, 结果,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上了一星期的暑假补课,陆可为?也不是那么不合群。在她眼里,陆可为?好似天生带有一股影响周围力?量。总是能轻易的带动?周围人, 或者引得周围人注意到他。 而且,莫名的,周围的人对他的容忍度很高。 周方?圆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还是这个年龄的男生就是这样不拘小节? “陆可为?, 去不去小卖部?”班上几个男同学?站在陆可为?桌子边,笑嘻嘻的,目光瞥了眼低头写东西的周方?圆。 插班转来?的新同学?,一看就是和陆可为?认识的。 关系貌似不一般。 一向不怎么搭理女生的陆可为?,表现的尤为?明显。 不光是明显的问?题, 除非眼睛是瞎子,不然谁都看的出来?。 陆可为?趴在桌子上,正歪头看着周方?圆的侧脸, 听到旁边喊他,半仰着头, “你帮我?捎两块雪糕来?, 回头请你们。” “行。”几个男生爽快的答应,陆可为?有点懒, 却很大方?。这么热的天,让他出去一趟?他宁愿多花些钱让人帮忙带回来?。 “阿圆,你热不热啊?”陆可为?觉得?教室又闷又热,光是坐着不动?,后?背都汗湿了,一张脸,热的粉扑扑的。 周方?圆扭头看他,见他鼻尖上也是汗,抬手一摸他额头,黏糊糊的,他手还一个劲扯着后?背衣服,贴着后?背筋骨很难受。 “热就脱了吧。” 陆可为?听闻一愣,也就三秒钟不到,人又闭着眼睛趴桌子上了。 “热,可以把上衣脱了。”周方?圆真心建议的。 陆可为?睁开眼,咧开嘴笑,“我?不,身上就一件,里面没背心。脱了上半身就光了。” “你还在意这个?”周方?圆是真没想到。 陆可为?坐直身子,一脸认真,“那当然,我?这如玉的身子哪能随便给人看的。不是自己人,谁给看。” 周方?圆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 停下笔,把所有做完的试卷折叠放好,厚厚的一摞,这还只是数学?这一门课的。 每天五六张试卷,高一高二的知识点。 订书机咔嚓一下,装订好,扔给陆可为?。 每个人的学?习方?式不一样,陆可为?学?习方?式更?特别,他是用看的。 他说这样学?习比较省事。 不过,周方?圆要做的事情很多,每一门的课后?作业都特别多,真要一一作了,时间?完全不够用。 周方?圆用了折中办法,理科她来?做,其他陆可为?来?做。 陆可为?一点办法没有,阿圆让他写的。 其他时间?,周方?圆用来?思考她的第一篇小说故事。 出去的同学?买了雪糕和冰水回来?。 “谢了。”陆可为?撕开包装袋,递给周方?圆。这贴心的一幕,班上同学?都看到了,发出不少怪叫声。 周方?圆接过来?,咬一口,透心凉。 陆可为?自己把雪糕直接贴脸颊上,看着有几分傻气。 “阿圆,我?姥爷最近给你爷爷介绍了一份工作。” 周方?圆点头,这事她知道。 段立东给白靖远找了一份工作,认识的一个大学?老师,退休后?办了课后?辅导班。这个班只辅导数学?,就是成绩不好,落后?的学?生补课,再然后?,近两年国?际奥数比赛比较热。有些家长目光放的长远。 退休的大学?老师,暑假的时候就特别增加了一个班,奥数班。 本想着可能报名的人不多,那就算了。 谁想,来?报名的人比预想的都多,整整三个班人数,甚至还有上小学?的家长都来?给孩子报名。 最后?没有开设小学?班,只有初中班和高中班。 高中一个班,初中两个班。 人数增加,人手就不够。 白靖远是段立东介绍过来?的,来?之前白靖远狠狠把自己打理一遍。刘奶奶带着唐艳秋去商贸市场,那里衣服多,款式多,价格相对便宜。 还有老年人供销城,专卖老年人服装,价格比商场便宜些。 唐艳秋在供销城给白靖远买了几身衣服和鞋子,胡子头发就在小区附近的理发店。 理发的是个小伙子,还想把白靖远的白头发染一染。 白靖远犹豫了下,看着镜子里花白的头发,心里有很大感触。 “染吧。” 白靖远顶着一头黑发回家的时候,唐艳秋都看愣了。愣住之后?笑了,夸赞道,“你别说,这一染还真年轻二十?多岁年?” “我?也这么觉得?,改天你也去染一染,不图年轻,咱就图个精神?。” 唐艳秋刚要摇头拒绝,她都这个岁数了,却听白靖远说,“圆圆也成功上学?了,她上高三呢,少不了学?校要开家长会什么,到时候你不得?去?” 这么一说,唐艳秋忍不住摸摸自己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 立马凑到镜子跟前,左照照右照照,脸上松垮皮肤,眼角的皱纹,还有一头花白的头发....... 唐艳秋无比认真的审视镜子里那张苍老的面孔,原来?自己都这么老了。 看着要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 想到,万一圆圆学?校真的要开家长会,老头没空去,那就得?自己过去..... “那我?过两天也去染一染?” “染,你染了一准好看。” 老两口打趣,说着各自年轻时候长得?模样都快忘记了。 白靖远去补习机构,段立东提前打好招呼的。 退休的老教师客客气气的和白靖远见了面,两人有些相似,不光是都带着一副眼镜,还有对数学?的喜欢。那种发自内心的,让两人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本该半小时后?结束会面,愣是热聊两个小时多,期间?,退休的来?教室更?是把国?际上知名的数学?论文拿出来?给白靖远看。 行家一张嘴,便知道内里深浅。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90节 白靖远回家时,人都亢奋的,工作有了,还多了个谈论交流的老伙伴。人高兴的很。 唐艳秋看着白靖远高兴的样子,晚上多做了几道菜。 白靖远带回来?很多资料和教学?课本,晚上的时候和周方?圆各占一边书桌,互不打扰,安静房间?里只有翻书的声音。 唐艳秋洗了水果,站在门口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不知道怎么了,站了许久,都没推门进?去。 不想惊扰里面认真学?习两人,也留恋眼前温馨的一幕。 突然眼热,鼻子发酸,端着果盘慢慢退出来?。 自己一个人在客厅给郑雁鸿打电话。 “姨,怎么了,你声音不太对啊,出事了。”郑雁鸿一接电话就听到老姨声音不对。 “没,没事。”唐艳秋擦掉眼泪。 “还说没事,都哭了?姨?是不是小破孩惹你生气了?”郑雁鸿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别瞎说,你怎么什么都往圆圆身上赖啊,还当姑姑呢?” “家里除了她了。”郑雁鸿电话里嘀咕一声。“对了,老头呢?” 唐艳秋就把家里最近大大小小的事都说了,白靖远染头发,也找到工作,圆圆上学?。 “吃饭前,你姨丈还把刚拿回来?教本给圆圆看呢,直说现在课程怎么改的这么厉害,圆圆给他梳理。现在吃过饭,两个人都在书房呢。你姨丈备课呢,圆圆写作业,她也忙,一边上学?,还要准备写故事呢。” 郑雁鸿一听到老姨这么说,就知道人为?什么刚刚哭了。 老头连头发都染了,不由得?好奇。 笑着叮嘱,“姨,你可得?给老头说一声,现在学?生可不能像过去似的能打能骂。严肃教学?,棍棒教学?都过去了。不然,一准被投诉。” “放心,圆圆都给他说了,还专门写了一张纸,我?看了,整整十?几条的注意事项。你姨丈就差背下来?了,看的可认真了。” “那就好,小孩心眼子最多,她想到的一准没问?题。” “说什么呢,那叫心思细腻。” “行行,反正见不得?我?说你小孩一丁点不好。”周方?圆心眼不多吗?说大实话也不行。 “我?们圆圆没有一丁点不好,周边人都是夸她的,都说没见过她那么聪明,刻苦,有毅力?的。你不知道吧,有个叫叶星作家,圆圆喊他叶老师的,也经常往家里打电话,对圆圆写故事这事可上心了。我?听刘奶奶说,当初这人还想从宋老师那边挖墙脚,想要圆圆给他做学?生呢。” “哎呦喂,这小孩书没写一本,倒是认识不少大作家。” “那是。”唐艳秋语气骄傲的很,说着说着,捂着话筒小声对郑雁鸿说,“你不知道,你姨丈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可骄傲了。还说,圆圆要是不写作,专门走数学?这路子,说不定能成数学?家。” 电话那头的郑雁鸿忍不住翻翻白眼,数学?好,脑子聪明,就能成数学?家?“姨,你和老头说,出了门咱说话都低调点。小孩脑子不笨我?承认,可是你们这么夸,咱自己人就算了。在外人面前可别这样了,不好。” “我?也就和你说说。” “那就行。” *另一边,段立东家里。 陆可为?在家里写作业了,这光景都把段立东乐着了。整个高中眼看还有一年毕业,都没见到他写作业。 走进?一看,呦呵,抄的还不少,就是抄的字又急又快,不太好看。 抬手翻翻,怎么还两本?一模一样的。 一掀名字,噗嗤一下笑出声了。 陆可为?蹙着眉抬头瞪人。 段立东实在忍不住,“阿圆的作业怎么也在你这?” 陆可为?没说话,继续抄作业。阿圆说她没空写,她的准备新书。这些抄写的作业不写,老师又会叫名字。 现在课业多,班上同学?自己都做不完,出钱也没人愿意帮忙。 陆可为?自己写不写不在意,阿圆放学?前把作业交给他了,理科的作业她带走了。 吃饭前,阿圆还打电话过来?,问?他抄完了吗? 陆可为?开始炒才发现自己错了,怎么这么多,越抄越急。 段立东瞅着乐,看着陆可为?恨不得?笔杆子起飞的样子,笑着说,“别着急,慢慢抄,字写好点。” 转头就给段华章打了电话,“正帮阿圆抄作业呢。” 段华章闻言一乐,“也就阿圆能使唤动?他。”换个人试试?作业给你扔脸上。 “要是这样,应该早点让阿圆和臭小子一起上学?,说不定好大学?都能考上?”段立东也就嘴上说说,周方?圆极有主见,看她做事像是毫无章法,但实际都是有计划的。 有效的时间?里,去做更?多的事。 三年时间?,如果只是在学?校里,以她的头脑和聪明,学?到的东西是有限的。 如果不是白靖远两口子,周方?圆怕是最后?会以社会人员的身份参加高考。绝不是在只剩一年的时间?里去上学?。 “就一年,也算圆了陆可为?心愿了。上完一年,就该滚国?外去了。”段华章心里突然有种不得?劲,陆可为?小时候多闹腾?现在刚要老实好的一点送国?外那人接手了?总觉得?自己亏了。 段立东和段华章都觉得?陆可为?身边有了阿圆,高中剩下时间?,应该不会出啥事了? 毕竟有阿圆在旁边看着。 可会惹事的人,不管谁在,避不开躲不掉。而且,周方?圆是个什么人? 郑雁鸿心里话,不是个善茬子。 如果没有当初撕书那事,说不定她和老头老姨那样。 可见过周方?圆另一面,她很清楚,这个孩子其实有点可怕的。 陆可为?加上周方?圆,正正得?正,负负得?什么?绝对不会是个好结果。 * 在学?校这边,陆可为?本来?在学?校就是风云人物,时不时就要闹出来?点事的。 这所高中,算不上多少,学?生素质良莠不齐。当时陆可为?初中上了三年寄宿,高中果断选了距离家近的。 学?校管理也算严格,可架不住学?生多,总会有这点那点防不住的事。 周方?圆入学?后?,两人惯常形影不离的,陆可为?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紧张高三学?习中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周方?圆实际很低调,不张扬,不风头,但因为?陆可为?,还是有很多人注意到她。 有人对她好奇无比,也有人对她不顺眼。 首先注意到的,是她腿脚走路上的缓慢。高中生都是敏.感的,注意到后?,多数选择忽略,本身并不熟悉,并不好张口问?人隐私。 而且,周方?圆这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一看就不是简单的那种。 你看陆可为?谁的面子都理睬,却非常听她的话。 就好像什么,他们眼中平时威风凛凛的打老虎,转身到她跟前温顺的像个小猫。 当然,陆可为?怎么看都不会像个猫,就是那么一个比喻。 不显山不显水的,露出的只是冰山一角的错觉。 暑假补课结束,迎来?九月份的开学?,新高一的学?生入校,热热闹闹,给校园增加了不少生机。 可高三的学?生太累了,每周只放一天假,早晚自习不说,做不完的作业。每天各科积累下来?的试卷都有七八张。 还有摸底小考试。 这种强度的学?习,班上不少人一到课间?休息就哀嚎不止。外面走廊上,总有学?生伸着脖子对着天大喊大叫。 亏着刚入校的高一学?生教学?楼在对面,中间?间?隔一个操场,不然一定吓一跳。 这种高强度的学?习,完全不影响周方?圆,在那之前她的学?习轻度就不比现在差,唯一的差别,就是自主安排学?习,换成现在按照课程表学?习。 有些不适应,但是时间?紧,功课多,周方?圆没时间?。 学?习当中,她还要夹杂做些其他的时间?。 这是陆可为?最佩服的阿圆的地方?,她的身体里似乎有股超能力?,他在学?校整天困的迷迷糊糊,阿圆时时刻刻精神?奕奕的。 摸底小考试,阿圆的成绩一出来?,直接震惊全班。 陆可为?看着班里同学?惊讶的神?情,与荣俱焉。 阿圆多优秀啊。 班主任一开始还不放心,私下里询问?各科老师,新来?的同学?怎么样? “周方?圆吗?”数学?老师眼睛一亮,眉间?神?采话还没说,班主任就知道了。一向严肃的数学?老师,眉间?总是皱成一个川字,这会十?分平坦,眼角皱纹聚拢,“她真的初中毕业就没上学?吗?不像啊,就她数学?这水平,完全可以参加这届数学?竞赛。” 数学?老师完全没夸张,课后?试卷一发很多张,本上有同学?叫苦连天。就连数学?课代表,也只是做后?面答题,前方?基础题都是空着的。 也能理解,各科都在抓时间?,填鸭式做题。 周方?圆的试卷干净很,后?面大题目她的解题思路尤其特别。运用的知识点完全不同。 不是高中综合知识点归纳总结,是更?高级的一种解法,运用的知识点已经不属于高中范畴。 课堂上板书测试几次,她的解法确实。 数学?老师很兴奋,真的有心想让周方?圆参加这届数学?竞赛,虽然已经高三了,有点晚,但是架不住发现一个天才喜悦,很想显摆显摆一下。 可周方?圆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参加数学?竞赛?这不是她要走路,没必要花费时间?精力?。 周方?圆目标明确,绝不轻易动?摇。 数学?老师难掩遗憾。 周方?圆主科成绩非常好,好到让各科老师惊讶的地步。 英语词汇量到了一种高度,专业性质的英文她也会。 语文,大量的阅读让她知识储备很高。至于作文?获得?新树作文大赛一等奖这件事,还是陆可为?说出去的。 班里同学?不少人手里都有出版的合集呢,第二天就有同学?拿着合集来?找周方?圆签名。 班主任没想到新来?的插班学?生,成绩这么好,突然有种中彩票的感觉。 但是很遗憾的,周方?圆只是插班生,她户籍还在东山市,高考目前的规定,她还是要原籍参加考高的。 白靖远在培训机构正式安稳的教课了,原本想让他负责初中生日常补习。退休老教师,想了一番之后?做了调整。 白靖远最终带了初,高中生的奥数竞赛班。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91节 适应教材之后?,白靖远备课,上课非常熟悉了。 周日的时候,周方?圆还带着唐艳秋去了培训班,偷偷站在窗户边偷看白靖远上课。 唐艳秋站着一动?不动?,眼泪盈眶。 两人没打扰他,又悄悄回去了。 白靖远对这份工作很上心,也是由衷的喜欢。私下里也会研究现下数学?竞赛的制度,题型。知道现在很多偏科的学?生,希望通过竞赛走进?名门大学?。 白靖远搜集题型,研究思考,怎么能快速启发学?生。 “白大哥,你说你有个孙女,现在上几年级了?”退休的老师很喜欢和白靖远聊天。 “上高三呢?” “在哪个高中?放假的时候让她来?这里学?习啊。” 退休老师好奇,白靖远说过他孙女的很聪明,尤其是数学?方?面。 白靖远说了高中校名。 退休老师心里默念,没听过。云海市最好的几所高中他心里都有数。笑着说,“孩子偏科?没考上重?点高中?” 白靖远笑着摇摇头,“她原来?在东山市上的,高三转过来?的,她才不偏科呢。各科成绩都好,新树作文大赛知道吗?她去参加就拿了一等奖。关键她不擅长写作呢。” “是吗,新树作文大赛我?知道,全国?性的大比赛,第一届,第三届那个谁谁,现在可有名气了。能拿一等奖可不简单。不过,她数学?好,就没参加什么竞赛?云海市数学?竞赛强势学?校可是师大附中,放高中学?校里不显眼,就是竞赛厉害,你孙女该去那边上。” “孩子自己有想法,有目标,想当大作家,孩子喜欢我?们都支持。”白靖远笑呵呵的,嘴上没说过,周方?圆是他心底的骄傲。 即使孩子姓周,没跟自己姓氏,可那又能怎么样?血缘关系坚定他们就是祖孙,是一家人。 白唐钰无缘做父亲,也没照顾孩子一天,老天恩赐,他们有生之年见到孩子,孩子也愿意认他们,剩下的日子一心就只想为?了孩子过活。 不光白靖远,唐艳秋也是这种想法。 孩子现在能去上学?,他们已经很高兴很高兴,绝不会在要求孩子更?多的。 话题一说到周方?圆身上,白靖远眼睛眯着,满脸笑容,话题就多了。拉着退休老教师非要让他看看几道题。 “老钱,你看看这几题,我?孙女做的是不是有水平,她可是没上过什么奥数补习班,昨晚这几天给她,没一会就自己做出来?了。”本子摊开推过去,老教师人姓钱,白靖远都称呼老钱。 按照岁数白靖远大他不少。 老钱拿过来?看几眼,解题思路一下有了,手指着本子,“呦,你孙女有两把刷子啊,这解题思路不简单哦。这题误导性就在这里,寻常人都会走个弯路。” “哈哈哈哈哈哈,天生的,基因这东西真是先天生成的。”白靖远笑的脸上开花,周方?圆数学?这方?面随了他,可隐隐又超过自己几分。自己年轻那会,这个年龄可没周方?圆这么厉害。 “孩子休息在家学?习也是学?习,你带这来?学?习,这边也有同龄的学?生还能交流呢。”老钱真心建议。 “行,我?会和孩子说的,她要是想来?的话。” 白靖远回到家里给周方?圆一说,周方?圆还答应了。 周方?圆看的出来?,她爷爷也是有心想让她去玩一玩。 周六放假,周日要回学?校补课。 只能周六过去。 白靖远带的高中生,大多数都是高一高二的。数学?竞赛这块很多高一学?生才开始接触,高二发力?,高三如果什么奖都没拿到,就该全力?冲刺最后?高考。 不过也有几个高三的。 周六,周方?圆坐在补习班最后?一排上,前方?黑板白靖远正在讲课,奥数这东西,不能死板的只讲解解题过程。优秀老师更?重?要的会启发学?生,让学?生自己学?会分析,寻找解题思路。 课间?休息的时候,学?生围着白靖远问?题,白靖远示意周方?圆过去。 周方?圆站在外围,听着学?生说自己想法,怎么解题。白靖远不打断,鼓励学?生继续说。 瞥了一眼题目,这题难度很大。 这学?生的解法思路偏了。 说着说着,学?生挠挠头,个子高大的学?生突然涨红脸,说不下去了,也发现自己好像错了。 白靖远拿起笔笑着给他讲,还给周围学?生讲解注意事项,这题不该这么解。 见爷爷在培训班上课,学?生都很认真,也都很尊重?老师,周方?圆便放心了。也见了老钱。 喊了一声钱爷爷,老钱高兴的非要拉着周方?圆考考她。 “你爷爷把你夸的我?都羡慕了,我?孙子懂事可爱,就是成绩不太好,他爸妈都是一流高校毕业,全家都是高学?历高智商的,结果到他这?小学?数学?他能考不及格。全家轮番上阵给他补课,完全没用。” 老钱说起自己的孙子气的直摆手,“到了初中更?完蛋了,数学?考三十?几分都有。全家都放弃了,怎么教都教不明白。孩子要是调皮不愿意学?也就算了,可我?孙子周六日都不出门玩的,小小年纪学?的眼睛近视,可就是不通窍。” 桌上是刚印刷的高中班奥数班的纸卷,还没发给学?生。 老钱摸起一张,笑言,“来?来?孩子,你爷爷天天刺激我?,说他有个聪明的孙女,我?今天得?验证验证。” 周方?圆也不胆怯,拿起桌上爷爷的笔看了一眼在一旁做题。 白靖远和老钱说工作上的事,说近期组织一次考试什么的,说着说着聊起国?际上奥数比赛。 代表国?家参赛的几个学?生是真厉害,还是西方?欧洲那几个国?家学?生,看分数也是厉害的,结果细眉眼一看,“你猜怎么着,全都和咱们一个面孔,我?寻思着这个和国?内比赛有什么却别。” 老钱很爱国?,崇洋媚外的尤其厌恶,就喜欢看国?内学?术碾压外国?的新闻。 正说着话的,周方?圆放下笔。 白靖远看了一眼后?,笑着递给老钱,那眉眼之间?全是说不尽的骄傲。 老钱惊讶,“这么快?” 接过试卷,上下浏览完,什么话都没说,白靖远竖起大拇指,“孩子,真不考虑走数学?这路子?”惋惜,难得?遇到好苗子,结果人家在别的赛道。 真的想拉过来?。 白靖远敢紧打住,“老钱你可别,我?家孩子要成为?大作家的,看看你有什么书,趁现在给你签个名,将来?说不准能卖钱。”白靖远开起玩笑。 周方?圆跟着笑。 她觉得?眼下日子很好,她非常享受现在。 以前像是一条干涸在岸边不停挣扎的鱼,拼命的跳起,却一直陷在泥泞之中,越陷越深。 现在,她却有一种海阔天空,天高任鸟飞,海深畅游的畅快感,不管做什么,她都十?分有干劲。 东山市那边,婷姐的羊肉面馆开起来?了。 生意很好,开店第一天,她觉得?会没顾客,就直接在店门口架起炉火,一面大黑锅,熬制羊肉面必不可少的油辣子。 早上开始,一直弄到中午,到了吃饭的点,一条街全都是辣椒的香味。那是辣而香,刺激着味蕾,很多人寻着味就过来?了。 有那馋的直咽口水,当天准备的面,不到下午就卖光了。 旁边还有卖东西的,闻着辣椒要了一小碗。 胡玉婷大方?,而且初来?乍到的都想打好关系,结果吃了全都夸赞,人少休息的时候,旁边店铺的人还来?她店里吃面。 胡玉婷还说,店内面积小,商贸城那边的人都会选择打包带走吃。好多人一看要等,都不吃了。 “生意好着呢,原本第一个月我?想着要亏本,现在看不能亏,阿圆我?第一个月就能有盈利。”胡玉婷整个人兴奋的手舞足蹈,这是她的店。店名叫胡记婷姐羊肉面馆。 她自己取得?,觉得?通俗易懂。 “阿圆,你说也奇怪,以前在镇上羊肉面馆上工,总是觉得?累,腰酸背疼的。现在,我?一点不觉得?累,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劲。”胡玉婷给阿圆说自己开店的经历,还有每天收店之后?计算营收。 “能忙的过来?吗?别太累了,前三个月先这样,后?续生意很好,可以考虑雇个小工。铺子小,眼下也不要换,现在就是积攒人气时候,干几年大家都爱上这一口,即使后?来?搬了店,估计也有顾客找过去。”周方?圆只是把自己想的说给胡玉婷听,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婷姐自己。 “放心吧,我?懂得?。我?先安稳下来?,阿圆,我?算了下,下个月开始,我?就能给你打生活费了。”胡玉婷从来?没忘记这茬。 阿圆笑,“好啊,我?没出息前,就朝你要生活费。” 胡玉婷笑的开心,“给,要多少给多少。” 两个人高兴聊天,说到徐万里。 不约而同的说起徐万里被写进?体育杂志上的事。他被记者采访上了杂志这事胡玉婷和周方?圆都不知道。 直到杂志印刷出来?,徐万里一人邮寄一本。 当时胡玉婷接到体育杂志还愣了一下,她也不爱看啊。 周方?圆翻开了,里面中间?有一页是介绍徐万里的,有几张照片,比赛时候的。内容写的是新晋排球小将,赛场沉着冷静,力?挽狂澜以及未来?可期。 都是夸赞的内容,技巧娴熟,基本功扎实,身体素质过硬。球场上眉眼冷峻不骄不躁,稳扎稳打。输球不急,赢球不骄。 周方?圆看过杂志后?就给徐万里打了电话,“徐万里,厉害了啊,都上杂志了。” 徐万里在外面怎么沉默木讷,在阿圆跟前就是憨憨厚厚的样子,嘿嘿笑着,最后?还说,他可能要转走了。 周方?圆一开始没懂。 直到徐万里说他要转到省队去,周方?圆才反应过来?。 “真的啊?” “嗯,目前只是过去一段时间?,那边要看看我?。要是不行,可能还要被刷下来?。”徐万里声音低沉厚重?,带着一股浑厚力?量,像极了他体型外貌。 “你可以的,徐万里这只是你的开始,要把目光放长远,不要放弃锻炼,人在低谷也是,永远都不要放弃,因为?你每向上一步都是进?步,都是往上走的。你是体育运动?员,拼的技艺,是球场输赢,这是你的根本。将来?可能会有更?厉害的记者专访,也会把你的封面刊印在杂志封面上,可能也会有很多商业性质活动?。我?和婷姐不在身边,你要记得?,你是体育运动?员,名和利是扬名后?附加的东西。不要忘记本心,要不断磨砺自己身体和技术,将来?参加国?际比赛,奥运会,我?和婷姐在电视上看你。” 周方?圆不得?不说这些话,她距离徐万里太远了,很怕周围的环境影响他,必须给他制定更?高目标和理想。 她相信徐万里,那个小小年纪就会捡拾垃圾养活自己的男孩,能吃苦,有毅力?,即使是漫长的艰苦也能忍耐,她相信徐万里会成功。 * 周方?圆原本以为?最后?一年的高中生活,会很枯燥。毕竟在东山市上学?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不太适合这种学?习环境。 但是,可能因为?陆可为?在身边的缘故,周方?圆一点没觉得?枯燥。她的第一篇长篇小说,《西边太阳》已经开始动?笔了,她打算高三毕业前完成这部小说。 可学?校的生活,进?入正轨后?也和周方?圆想的不太一样,主要原因还是出在陆可为?身上。 周方?圆的数学?成绩就连数学?老师都夸赞,在班上夸了一遍又一遍,还鼓励学?生主动?去请教。 毕竟刚转学?没多久,互相知道姓名的程度。 结果班上真有人来?问?。 一位男同学?,课间?拿着试卷拿着笔,甚至还自己带着板凳过来?。说话也十?分客气,真的就是请教。 “周方?圆,你能帮我?看看这道题吗?我?总是找不到思路。” 男同学?叫丁文昌,和名字相反,他偏理科。 周方?圆停下笔,接过他的试卷看了一眼,开始给他讲思路。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92节 “啪啪”两声,旁边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陆可为?从外面回来?,用脚替了凳子。一张脸冷着,目光上下瞄着,最后?落在男同学?丁文昌身上,“你过来?干嘛?” “我?有道题不会,想问?问?周方?圆。”丁文昌一看就是和陆可为?不是一挂人,甚至和后?排男同学?也不是一挂的。 从他穿的整整齐齐的校服外套来?看,是个认真学?习,想考大学?的。 陆可为?也不坐下,半倚着,一条长腿就看他自己的椅子不顺眼,踢了又踢,咯噔咯噔响着。 陆可为?上情绪了。 前面一排的同学?都是上学?混日子的,一个个的扭过身来?看。 陆可为?一张俊脸冷着,他手里拿着一瓶水,放在周方?圆桌上。 就在两人说话时间?,周方?圆埋着头已经把解题步骤罗列出来?,然后?推到丁同学?手里。 “这是解题思路,你自己看吧。” 丁文昌接过看了眼,“谢谢啊。”然后?板着凳子回去了。 周方?圆拉着陆可为?坐下,踢着凳子太吵了。 “数学?课代表选出来?干嘛的?你又不是,干嘛问?你。”陆可为?眉头半蹙着,刚进?教室,就看到阿圆跟前有人凑过来?。两人头差点凑一起。 “是吧。”拧开水喝了一口,周方?圆觉得?陆可为?气性不小。 前排两个男生嘎嘎嘎笑,“陆可为?你管的可真多,人家问?的周方?圆又不是问?你。” 陆可为?坐下头一歪,直接靠在周方?圆肩头上,整个动?作自然流畅。周方?圆嘴角噙着笑,也没动?作,任由他靠着。 “阿圆归我?管,你们管的着吗?”陆可为?抬着下巴,闭着眼睛仿佛不想看前面两张丑脸,伸手驱赶蚊子似的。 前排两个男生也是脸皮厚,貌似也习惯陆可为?性子,根本不受打击。反而嬉皮笑脸的看向周方?圆,“周方?圆,陆可为?说你归他管?你也不反驳一下?” 按照常理,就是谈恋爱中的女生被男友这样说,都会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男生也是故意的。 可周方?圆只冲两人笑了一声,抬起左边的胳膊,对着陆可为?有些微长头发挠了挠,轻柔顺畅的像是坐在自家沙发上再给宠物挠痒痒。 右手拿起笔,继续写东西。 陆可为?头发稍稍一长,发尾自动?卷,他头发茂密丝滑,手指穿插其中像丝绸一样在手里滑落。 还有一股好闻的洗发水味道,这人受不了汗气,他也不喜欢运动?,也不喜欢晒太阳,喜欢保持干爽,身上一天到晚总是有股香香的味道。 “哇哇哇啊啊啊啊。”前排两个男生夸张手掌托脸,手指着两人,“啊啊啊,你们你们.....” 陆可为?眉头一挑,神?情挑衅的看着,“转回去,阿圆忙着呢,别打扰她。” 自己端正身子,长脚在桌子下面踢了两人一下。 终于安静了,陆可为?自己扭过身,一手拖着下巴,一根手指头卷着耳边的头发,绕啊绕的,“什么时候陪我?剪头发啊?” 周方?圆头也没抬,一手精准的落在陆可为?脸上,把脸推向正前方?,“抄作业去。” 陆可为?又继续转过来?,嘴角噙着笑,他其实自己都好奇和阿圆的关系。他没说过,可阿圆那么聪明。 可她怎么想的呢? 你看,自己挨着她,也不会阻拦或者推开他。 偶尔有人起哄,也lj不会解释。 但是,论起两人之间?那种关系,陆可为?找不到还有谁能比自己更?靠近阿圆了。 周方?圆和陆可为?两人在谈恋爱,两人是情侣关系,这个劲爆的消息先是从班里传出去的。 后?来?,班级门口窗户边上,总有其他班的学?生,有男生,有女生,三五成群的过来?,就站在窗户边上往后?排看。 看一眼,嘻嘻哈哈哈就躲开,下一秒,又伸着头过来?瞄一眼。同年级的过来?,后?来?,高二的过来?,就连间?隔一个操场的高一学?生都也好奇的过来?看一眼。 学?校里一直有个传闻在,这条传闻从陆可为?高一入校那会有。 学?校里有个比明星都要好看的男同学?,姓陆,叫陆可为?。 一传二,二传四,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有的学?生没亲眼见过,就是不信,“我?不信,还能比xxx,zz,cc还要好看?要真这么好看,怎么不去当明星啊?”总有这样声音在。 但是在一个学?校,总有机会碰到。 “看看,快看,那个皮肤白,个子高的男生,就是我?之前的说的谁,陆可为?。” 陆可为?的脸,站在一群人当中那是相当扎眼的存在,有那一瞬间?都觉得?眼前是一幅画,他的画风明显和别人不一样。画家画的高清俊美,旁边人都模糊的看不清五官,模糊一团那种。 有些活泼张扬的女同学?,还会特意跑到前方?,然后?假装回头。 等到几个女生会合,攥着拳头啊啊啊又碰又跳,像是追星的女孩一样,兴奋的和同伴描绘自己看到。 “啊啊啊,你知道吗,皮肤超级好,特别白,睫毛也超长,他比zzz,cc都要好看,超好看。” “我?见过一次他.妈妈,妈妈是大美人,超级好看。” 一个人光是五官好看只能算是脸长得?好,还要身体四肢,以及浑身上下的气质。 再一个,人好看穿着不行,为?人小气,好感也会大打折扣。就像是你期待的优雅高脚杯,就应该装着名贵悠久的红葡萄酒。 那要是优雅的高脚杯,装着面疙瘩汤呢? 陆可为?整个人就是优雅的高酒杯装着名贵,还是海外进?口红葡萄酒,醇厚,浓郁。 满足了,十?六七八岁女孩的所有偶像剧的幻想。 整个高中,没有校草,只要校花。 刚入学?的高一学?生,信息也是灵通的,谁还没亲戚,朋友什么的在学?校里。刚入校想要评选班花?班草? 校花了解下? 陆可为?就是那朵走到哪都会被关注的漂亮花。人总是喜欢漂亮的美好事物,也有不喜欢陆可为?这一挂的,但是不妨碍那张脸好看。 陆可为?有对象了,他谈恋爱了,是绯闻还是谣传,可禁不住好的人,总要过来?一探究竟。 好奇啊,那么好看的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连着一星期,周方?圆被围观了。就是去厕所,也都有人在她旁边窃窃私语。 期初还好,后?来?有胆子大的竟然上前直接问?? “那个,你是陆可为?的女朋友吗?”几个女生手拉手,神?情紧张,又小心翼翼问?道。 周方?圆笑了声,“哪听说的?” “全校都知道了。”问?话的女生比划一下。 “不对啊,我?和陆可为?就不知道。”周方?圆转身离开,留下几个女生面面相觑。 回到教室里,周方?圆坐下打开她的写作记事本,“陆可为?,听说全校都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陆可为?半趴着睡觉,听到阿圆的声音,眯着眼睛抬起头,人还迷糊糊的说道:“怎么都知道了?” 周方?圆扭头似笑非笑看着他。 家里几个人,一个个含蓄又隐晦的提醒她,想装不知道,智商都不允许。 周方?圆对感情这个事还是很陌生的,陆可为?喜欢她?她是有察觉的。 郑雁鸿问?她有什么想法?对那个自恋,像个小孔雀的陆可为?什么想法? 郑雁鸿对陆可为?有意见,有一回吃饭见面,她夹菜,那男孩转桌。 一回,二回?第3回 要不是故意的,怎么会那么巧? 那幼稚当个性,还不尊老。听多了老头老姨电话里说的事,郑雁鸿觉得?这一小孩不学?习,没目标,仗着有钱,将来?还想啃老? 周方?圆倒没觉得?陆可为?有郑雁鸿说的那么差,不过想到陆可为?要是知道他家里人对他的看法,倒是觉得?挺好笑的。 估计得?气死。 貌似婷姐对陆可为?也就脸的认可。 徐万里性子闷,不会背后?说人,即使心里有他也不会说。 爱情?谈恋爱? 原来?非常久远,甚至不会和自己又牵扯的东西,猛地砸头上。周方?圆只感觉新奇。 可是她太忙了,忙的一天时间?都不够用,没时间?去想。 陆可为?没挑白,她也不戳破,人生很长,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周方?圆现阶段只有两个事,第一个考大学?,第二个写她的《西边太阳》 第一次尝试写长篇故事,比她想要的要耗费精力?,头脑。 陆可为?没直接挑明,却总是无意的,一直告诉她。 周方?圆嘴角翘了翘,因为?趴着额角有几缕头发支棱起来?,眉眼比例真的好,微张着嘴打哈欠也觉得?好看。 “陆可为?。” “嗯?”陆可为?看过去, “在我?这里,恋爱,浪漫啊都是短暂的,现实才是永恒。美丽的事物太短暂,还很虚无。丑陋才是真实。幸福就像是从挣脱束缚,跃出水面畅快的呼吸,或许只有一霎,也可能会停留几秒。但是,幸福不会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苦难会降临。”周方?圆直直看着陆可为?。 陆可为?迷糊的神?情瞬间?散去,他抬手抚了抚头发。 周方?圆知道他能听懂。 “之前你让我?觉得?,你像一条紧绷的线,被刀尖抵着,也像手指头戳着肥皂泡,堆积的塔牌随时都会倒塌。我?的想法是我?的,你一直在往前走,在挣扎走出来?,那条线会松弛,肥皂泡是自己飞起来?,还是砰一声破掉?我?只是在等结果,不管是之前的紧绷,还是后?续的倒塌,我?只是旁观者。” 陆可为?十?分了解周方?圆,最深处的那个世界,没有别人踏足的余地,只有她自己。 “陆可为?给自己找点事做吧。”周方?圆瞥了他一眼,“你要高中毕业要是出国?的话,在那边会更?无聊。” 陆可为?刚坐直没一会,人又疲软的趴在桌上,“没有。” 周方?圆手里的写作笔记本,正在写人物小传。看着故事里这个角色,亦正亦邪,高兴起来?可以免费帮人,也会索要大量金额去帮人做事,是个随心所欲,却十?分厉害的角色。 想了想,刺啦一声,撕下一整页,塞到陆可为?胳膊底下,“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是却不能让人小看了,我?觉得?这类人很厉害。” 陆可为?摸出来?,周方?圆的钢笔字简直写的和字帖差不多。 不过,此刻却被上面的人物介绍起了兴趣? “你喜欢这样的?”陆可为?有些嫌弃。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93节 周方?圆点头。 陆可为?皱着眉,目光嫌弃的又落回纸上,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然后?不死心的又问?一遍,“光有钱还不行?” “我?刚说了,幸福太虚幻,没人会一直生活在幸福里。你没发觉一件事吗?” “什么事吗?" “长得?漂亮,家里有钱?没出社会的人花着父母的钱,会羡慕你。可靠着自己双手挣钱吃饭的人,却不是。” “但是他们早晚会懂,有的人出生就拥有的就是一些人奋斗一生的。” 周方?圆笑了笑,陆可为?并没有错,有钱不是错。 陆可为?凑近些,“阿圆,要不你和我?一起出国?吧。” 陆可为?真的想把阿圆拐带走。 可现实是期中考试,阿圆成绩全校第一,按照她的成绩国?内顶尖大学?她都能上。 双方?隐晦的把窗户纸,浅浅的戳破了一层。 各自心里有数,但是不多。 陆可为?表现的最为?困惑,阿圆明摆着给他提要求了。 长得?好可以,有钱也没问?题,那还有什么问?题? 但是心里不得?劲,纸张展开,揉搓,展开,揉搓。大晚上睡醒一觉,猛地爬起来?,拧开灯,又看了一遍。 这算什么?同龄女生人家追明星,阿圆追自己笔下人物?还是虚拟的。 陆可为?觉得?生气都是浪费时间?。 阿圆的故事都才写开头,可见对这个人物是真喜欢,工作是辩护律师。 这不是阿圆之前说的话吗? * 时间?匆匆而过。 上次那样话题在没出现过,校园里出现的谣言,班主任把两个人叫去办公?室。 班主任问?的直接,回应一片沉默。 陆可为?看周方?圆,周方?圆看陆可为?,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班主任头疼,和陆可为?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毕业就出国?那人家没辙。 周方?圆呢,学?习是真的好,在班级很低调,不惹事。 结果,问?两个人是不是在谈恋爱,一个吱声都没有。 谈不谈的给个话? 班主任目光落在眼神?清明的周方?圆身上,有些看不明白的。 这种事一般女生都是积极撇清的。 周方?圆只是笑笑,眼神?没有躲闪和回避,好似这个问?题不值得?回答一样。 陆可为?站着站着人就挨到周方?圆边上了,班主任人在旁边看着,他愣是低头俯身凑到耳朵边,“阿圆,你站着累吗?回去吧?” 班主任整个大无语,很像提醒陆可为?一声,她人在呢? 周方?圆伸手把陆可为?推一边,“老师,这个事你看着办吧,谣言止不住,水堵不住,顺其自然吧。” 顺...顺其自然? 让两人回去,班主任给段华章打电话。 结果段华章似乎在听什么八卦一样,笑着问?,“学?校里这么传?两个人都没否认?” 班主任倒是把周方?圆的话说了。 没想到段华章笑了,“阿圆要是这样说,陆可为?心里能乐开花。” “我?是说两个孩子现在谈感情有点早了......”班主任隐晦的提醒电话那头笑出声的段华章。 “老师,没事的,阿圆忙着呢,没空搭理陆可为?。而且老师,他们两个事我?知道的,陆可为?开窍早他先喜欢上的,可能快毕业,准备把这层纸捅破了,他不是毕业就出国?吗?只要在学?校没对其他学?生有影响,老师您不用管。” 学?生家长都这么说了,班主任也只能这么给学?校汇报。 事情不了了之。 转眼,到了年底。 天气冷的很,周方?圆的书写了一半了。期间?叶星来?过云海市一趟,周方?圆把自己草稿拿给他看。 叶星看了之后?,笑言,这本书的序言,必须留给他来?写。 周方?圆答应下来?。 《西边太阳》这部书,典型的犯罪推理文学?,周方?圆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她会用文字控制人心。 犯罪文学?就是一个迷,层层迷障,一层连这一层,抽丝剥茧,直到结尾。 国?际上一个说法,犯罪文学?的主角是罪犯,在故事里寻找蛛丝马迹破案的是读者。 罪犯也是嫌疑人,通篇都是隐着的,就像是在玩游戏。牌面上所有人都是嫌疑人。 写的好不好,在于故事里上下承接是不是刺激和勾人。 周方?圆注重?逻辑,她细节多到给人身临其境的错觉,又或者它是真相的一环。 对人心把控,表和里,虚伪和真诚。 看着文字,就像人站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的车辆擦身而过,惊心动?魄,危险随时降临。 高明犯罪,会把所有证据从自身抹去。 叶星看的十?分过瘾,他看的出来?,周方?圆的专注和认真,故事呈现精彩就是做好证明。 高三的学?生,身边所有的人,都在不断重?复的讲述一场考试重?要性。 分数,成绩,未来?。 恰恰相反,没人要求周方?圆,甚至在家里白靖远和唐艳秋都不怎么关心她学?校里的事情。 唐艳秋每天惯常会问?的就是:“圆圆,想吃什么?” “吃炖排骨行吗?” “包饺子?” 周方?圆人一直不胖,这个月体重?还轻了。唐艳秋很上心,就像把孩子养的胖点,胳膊腿上有点肉,孩子圆润点健康。 但周方?圆没胖过,从小就是瘦。她不挑食,就是不胖。 唐艳秋还特意带周方?圆去看过中医,想给调理一下。 为?此,周方?圆还喝过一段时间?的中药。 过年的时候,学?校放假。 郑雁鸿忙完工作,人来?云海市过年。她亲生父母那边不亲近,没什么感情。 学?校只是短短放个假,让高三的学?生休息休息,寒假还要补课的。 就这样,放假几天还发了一堆试卷要做。 郑雁鸿好奇周方?圆的新书,看过之后?草稿之后?没发表想法。反倒是学?业上问?了下,“大学?准备上哪所?” 老头老太太一打电话就是夸,郑雁鸿耳朵都起茧子了。 周方?圆看了眼郑雁鸿,“云海科技大学?。” “为?什么不选淮中大学?,你要知道现代很多作家都是从淮中文学?院毕业的。建校早,历史悠久,文学?院的一些教授更?是........”郑雁鸿说着说着,忽的想起来?一件事,看了周方?圆一眼,嘴巴闭上了。 稍后?才说了句,“云海科技大学?也不算,全国?范围也能排进?去。” 在距离过年还有几天的时间?里,白靖远的培训班也停了。 晚上,正吃着饭,唐艳秋先是看看白靖远,又看看郑雁鸿,最后?目光落在周方?圆身上。 周方?圆一抬头,就看到他们,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抬手摸了摸自己脸。 唐艳秋放下碗筷,抚了抚周方?圆的脸,“干净的,脸上没东西。就是啊,快过年了,这事咱们一家人头一回过年。但是圆圆你在东山市不是家人吗?” 周方?圆笑了,“你们是说婷姐还有徐万里?” 把白靖远点头,“我?们想着这里呢也是租赁房子,东山市那边有房子还有家人,你不是说还有一些人挺照顾你吗?我?们想和你商量,这次过年回东山市,我?们也一直想去看看。” 周方?圆视线看向郑雁鸿。 郑雁鸿夹菜吃饭,“看我?看什么?我?肯定跟着老姨和老头他们的过年的,在东山市还是云海市我?是无所谓的。” 郑雁鸿表态,这事老头提前给她说过的。 周方?圆给东山市打过电话了,她喊婷姐徐万里来?云海市,可两人怕打搅人,死活不愿意。 婷姐怕是想得?多,徐万里又听婷姐的。 唐艳秋摸摸周方?圆的额头,“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在哪都是过年,而且经常给你打生活费的婷姐,我?也想见见,你不是说她做的面好吃吗?” 周方?圆点点头,心头暖暖的,大概是幸福的感觉。 “婷姐做饭特别好吃。” “徐万里见到你们应该会害羞,他话不多,家里琐粹的事他都会干。” 周方?圆给唐艳秋白靖远,郑雁鸿说起婷姐和徐万里。 隔天, 一家人收拾行李准备去东山市过年。 胡玉婷羊肉面馆开到大年二十?七停了,徐万里训练结束,早早的就回去,羊肉面馆没歇业前,徐万里还在店里帮忙里。 即使胡玉婷也很少回小徐村里,她面馆附近租赁了一间?房子住。一室一厅的,徐万里来?的时候,就在客厅打地铺。 本来?过年,阿圆不会来?,两个人都有些兴致缺缺,虽然也置办了年货。可接到电话后?,婷姐兴奋的喊出声,“真的?爷爷奶奶也过来?,还有姑姑?” 电话里听到阿圆肯定答复后?,胡玉婷转身冲着外面的颠球的徐万里喊,“徐万里,徐万里,先别颠球了。阿圆买车票要回来?了,还有她爷爷奶奶姑姑都来?,说要在咱家过年。” 徐万里一听,激动?的排球都落地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94节 人楞在那里直搓手,突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愣着做什么?打扫卫生,趁着天气好,赶紧把被子抱出去晒晒。家里多人,柴火怕是不够,忙完劈柴,还得?买点肉什么的。” 胡玉婷交代的事情,电话里周方?圆全听到了,“婷姐不着急。” “阿圆,你的提醒爷爷奶奶他们多穿点,穿厚点,东山市下大雪了,冻死人了快。” “好的,都带着呢。” 挂了电话,胡玉婷开始忙起来?。 东山市冷啊,其几天连着下大雪,几天又出太阳,院子里雪水化了一地。说明天又降温,还有小雪。 胡玉婷骂了两声,“这滚孙天气,就不能暖和两天。” 结果一家人到的时候,还多了一个。 胡玉婷一看到陆可为?那白净漂亮的脸,戳了戳周方?圆,“没说他也来?啊?” 周方?圆看着陆可为?冻得?发白的脸,忍不住想笑。 就走前和段老师说声,今年他们会东山市过年。 就这么一声,陆可为?知道了,说在家过年没意思,跟着就来?了。 胡玉婷在市场上磨炼的爽朗性子,见了白靖远和唐艳秋,热乎乎的喊爷爷奶奶,没一丝不好意思。 她的奶奶也是阿圆也喊奶奶呢,都一样的。 徐万里有些拘谨,跟着婷姐喊了。 白靖远唐艳秋也是准备见面礼的。 徐万里的体格是训练出来?的,魁梧挺拔,人往那一站压迫感可强了。白靖远笑呵呵上前拍打两下,“真结实,圆圆说你打排球的?” 徐万里紧张点点头。 胡玉婷和唐艳秋说话,话题一直围绕着在阿圆身上。看到徐万里那样子,直接替他答了,“爷爷,他现在在省队打排球,刚过去的,前段时间?他还上杂志了,我?拿给你们看看。” 瞬间?徐万里更?不好意思了。 陆可为?拽着周方?圆的手,“阿圆,你给我?找件衣服吧,我?快冻死了。不信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很冰?” 周方?圆攥了两下,喊了徐万里。 把陆可为?推过去,“他冷,给他找件棉袄。” 白靖远被整整一面墙的奖状吸引了,走过去一张张细细看着。 郑雁鸿跟着站一旁,打眼一看全是周方?圆的名字,“还用得?着细细看?全是她的。” 有几个分量还不小,手指着几个数学?比赛的奖状,冲白靖远笑。 满满一面墙,却只有五年级六年级的。 唐艳秋和胡玉婷说着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就红了。周方?圆小时候的事情,胡玉婷最清楚。 两个人话题一直都在阿圆身上。 唐艳秋想知道,胡玉婷也心疼阿圆,如今见到爷爷奶奶,特别想让他们知道阿圆曾经过得?日子。 “奶奶你不知道,阿圆性子多憋,我?们这坏种多家里念叨,小孩听了在学?校里就学?,经常三五个人骂阿圆,那多人打她一个,她也不知道跑。” “经常身上都是伤,脸被人扇的肿这么高,她才十?岁,对面三十?多岁大男人,人家一家子,她就一个人。” 絮絮叨叨的胡玉婷说的自己眼泪汪汪的,再一看唐艳秋,眼泪鼻涕一把一把掉。 “奶奶,我?给你说这些你别难受,就是想说阿圆能找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们阿圆小时候吃的太多苦了。” 白靖远和郑雁鸿不知何?时坐在边上,眼眶也跟着通红。 陆可为?穿着一件厚棉服出来?,本来?挺伤感的气氛,忽的变了。 实在是裹得?有些夸张了。 说了话,就开始忙活起来?。 胡玉婷让大家休息,她去厨房做饭。 唐艳秋跟着一起进?去,周方?圆坐在灶门前负责烧火。 徐万里闲不住,劈柴。 陆可为?看他劈的轻松,也要试一试,柴是土山上木墩子,根部扎土里那部分的。 冬天村里没事就喜欢扛着铁锨上山,或者谁家地头砍伐树。整个刨出来?晒干了,劈开,冬天当柴火,特别耐烧。 家里这些是胡玉婷从老汉家里运回来?的,老汉一路骂到家里,倒是没要回去。 陆可为?手攥着斧头,对准不算大的一块,这些都是提前劈的大块,用的时候,再劈小块。 周方?圆出来?就看到陆可为?摆好架势。 边上站着白靖远,郑雁鸿,徐万里。 斧头挺沉的,双手攥紧对准,试了试,举高,往下。 力?道偏了。 斧头砍进?下面垫着木板里,拔不下来?。 噗嗤一声,郑雁鸿捂着嘴背过身去。 陆可为?使劲两下没拿下来?,开始上脚,憋红了脸,也没把斧头拿下来?。 “算了,徐万里你来?吧。” 徐万里还没上前,白靖远先过去,撸了撸袖子,一使劲把斧头拔下来?。 噗嗤一声,郑雁鸿笑出声来?。 陆可为?双手插兜,甩了眼刀过去。 白靖远一把年纪也想上手试一试,郑雁鸿说了,“老头,人得?服老,你这样瘦巴巴要是劈动?了,前面的人可不怎么高兴。” 周方?圆找出几个红薯,招呼陆可为?,“陆可为?吃烤红薯吗?” “吃,”陆可为?劈的那一下,震的双手发麻。 陆可为?搬着小凳子和周方?圆一起坐在灶门前烧火,暖洋洋,只要往里添柴就行。 “术业有专攻啊。”陆可为?嘀咕一声。 外面声音很吵,啪啪劈柴声,以及郑雁鸿烦人的加油声。 周方?圆把红薯埋下面,没吱声。 回东山市过年,过得?非常热闹。 一伙人还去镇上赶了大集,过节的时候尤其人多,小商贩也多。春联,炮仗,零食瓜子花生,买了许多东西。 周方?圆爷爷奶奶来?了,老汉老两口来?认人,说了一下午的话。 老汉经常满嘴口头语的,一下午憋住了没骂人,就是说到周金山的时候破功了,还是没忍住骂上几句。 老汉烟瘾犯了带着白靖远出去,在村里溜达,说的也多是周方?圆的事。 “周金山是个没出息的窝囊废,苦了孩子了。” “洪水那会全村都淹了,水深到两层高的楼都看不到顶,我?们这淹的最严重?,她家地势最洼,水一下子涌上来?,没法躲的,村里死了不少人,她是命大的。” 老汉带着白靖远走着走着就到了南边,指着远处一块地,“那没出息的就埋在那里,虽然窝囊没用,可也算是把孩子拉扯大了。” 晚上的时候,整了一大桌的菜,鸡鸭鱼肉都有非常丰盛。 胡玉婷手艺得?到一致好评,一点不比大饭店的差,就连嘴刁的陆可为?都吃的津津有味。 东山市下大雪了, 夜里起来?上厕所就下了,早上起来?,第一句话,“瑞雪兆丰年” 外面冷,屋里还行,看电视包饺子。 周方?圆去看徐明伟和李艳梅,陆可为?穿着厚棉袄跟着去了,穿的厚也打哆嗦,又怕雪滑,拉着阿圆的胳膊,两个人在雪地里磨蹭着。 一行人一直在呆到大年初三。 徐万里先走的。 周方?圆和陆可为?补课,胡玉婷过了年要开店,热闹闹的小院子,忽的又寂静下来?。 回了云海市,郑雁鸿住了几天,才又回的淮中市。 陆可为?回去后?,直到补课周方?圆都没见到人。 问?了段阿姨才知道,陆可为?等不到高中毕业,他就要去国?外了。 陆可为?没和周方?圆说,蹂.躏不成样子的纸条,走前塞给她。 傲娇的什么话都没说,空着两个爪子就上飞机了。 周方?圆揉开纸条,看到最后?面多了的两个字,没忍住笑了。 已阅。 周方?圆没对陆可为?说的是,这角色她是参考了他写的,想着未来?陆可为?会有的样子。 学?校里没有陆可为?,日子感觉过得?有些慢了。 六月份高考,最后?的学?习冲刺阶段,简直作业成堆,很多都是做了无数遍的题目,到了最后?周方?圆直接不做了。 临高考前,陆可为?打了国?际长途,“阿圆,书写的怎么样了?” “还差一点写完,你呢?” “我?,我?忙着呢,你都不知道我?要背......”陆可为?说到一半闭嘴,“我?给你送了礼物,到时候让我?妈给你。” 说完挂了。 周方?圆笑,实际陆可为?国?外的事情,段华章私下全说了。 可能就陆可为?不知道。 周方?圆高考要回户籍地参加,白靖远陪着一起去的。 高三几天全家备战,紧张的不行。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95节 周方?圆却像是回家旅游一样,找到考场,做几张试卷。 考完,没事人一样全身心放在她的写作上,全篇写完了,正在第一遍修改稿子。 修改完,背着书包拿着稿件去找叶星老师去了。 周方?圆住在叶星老师家里,两个人就稿子需要删减地方?交流沟通,存疑的地方?要怎么处理。 完全不知道,高考成绩下来?了。 周方?圆户籍东山市的,她的高考成绩自然划分在东山市应届生里。 她自己对成绩不算上心,考完之后?就郑雁鸿打电话问?了句,考的怎么样? “考的还可以。” 郑雁鸿原话转达白靖远和唐艳秋,一听这话两人也没啥担心的。 还可以,那就是发挥正常。 白靖远知道日子的,只是分数没来?得?及查,就有电话打进?来?了。 全国?理科排名第一的大学?招生办的老师,打来?电话,先是恭喜周方?圆的高考成绩表,后?来?语气恳求,希望周方?圆同学?能去他们学?校上学?。 白靖远放下电话后?,人愣了一秒,随后?电话又响了。 接下来?,又是一所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 周方?圆总成绩731分,她的高考成绩放眼全国?都是名列前茅,东山市毫无疑问?的省状元。 数学?满分。 要知道这届数学?试卷最后?的附加题,难度之大,都是上了国?家电视一套频道的。 打来?家里的不光有理科的,还有文科院校。 周方?圆数学?满分之外,她还有高考作文也是满分。 家里电话络绎不绝,都是各校招生办的主任,老师打来?的。 白靖远接完,唐艳秋接。 周方?圆人还在叶星那边,不知道成绩的事。 还是宋明荣打过去的电话,说高考成绩下来?了。 周围一圈人,段立东,段华章,刘奶奶,宋明荣,都知道周方?圆聪明,也用功。可是一来?孩子没上高中,成绩什么的没对比。 结果现在高考成绩出来?,直接省状元,哎呦,高兴啊。 “就说这孩子不一般。” 宋明荣的闺女宋雪,原来?暑假给陆可为?,周方?圆补过课的,“我?那个时候就说过她数学?有天赋,真的,不是单单聪明那种,是超出聪明的那种,更?厉害的。” 段立东高兴,省状元啊。 东山市这边高考成绩一出来?,东山市电视台报纸,媒体开始报道。 尤其是报纸,整整一个大板,周方?圆成绩在全国?都是拔尖的。 就是比较遗憾的是,周方?圆不属于东山市的哪所中学?。 原来?东山市第三中学?的在报道里占个名,简单的介绍了两句。 原来?第三中学?的和周方?圆,同样这届高三应届生,倒是对这个名字一点不陌生。 要知道初中三年,东山市第三中学?的尖子班十?班寻常考试排名,校内第一名,一到期末考试,像是空降似的。 那名字像个大山压着,怎么都越过去。 初中毕业,她把年级第一拿走了,有幸听说她没在东山市上高中。后?来?在没听到消息过。 再听说,就是新树作文大赛,出现一个同名同姓的,也来?自东山市的获奖者,还拿了一等奖。 现在大概知道了,高考作文满分,那应该就是一个人。 吴新月当初三中二班,周方?圆的同学?。她今年参加考高,高考成绩发挥出色,只是当看到报纸上东山市的省状元名字时,人兴奋嗷一声。 抓着报纸扑到客厅看电视的老吴跟前。 “爸,你看,你快看今年省状元是谁?”老吴正看电视呢,嫌弃报纸碍事,手呼啦一边。 歪着头继续看电视,“省状元就省状元呗,每年都有,也和咱们没啥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同学?啊。” 老吴看了眼闺女,“你那学?校能出省状元?” “不是我?学?校的,周方?圆啊,你看这写着呢。”吴新月兴奋的不行,手指着报纸上名字给老吴看。 周方?圆?眉头皱了一秒,下一刻眼睛瞪得?大大的。 “周方?圆?你初中那个?”老吴并没忘记这个名字,相反,印象极其深刻。只是长久没提起,一下子没想到。 抓着报纸猛看。 “我?说的就是她啊,周方?圆,当初入校,你还给人家铺床呢。”这事吴新月一直没忘。 老吴看着报纸,毫无疑问?,报纸上报到的省状元就是徐镇那个冷静的女孩。 心底唏嘘,报纸又看了一遍。 “她经常参加高考了,还是省状元,妈啊,她太神?了。她怎么能这么厉害啊,爸,你看我?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数学?满分?这届数学?地狱级别的,她都能考满分。初中那会她数学?就特别好。” 吴新月叽叽喳喳的,“不想,我?得?和初中的同学?打电话说一声,估计她们都想不起来?了。” 结果全不是,周方?圆这个名字,三年初中,霸占年级期末考试第一的名字,没人能忘记。 甚至还有点传奇性。 要知道,当初尖子班的十?班多骄傲,话里话外看不起普通班的。平时月考一个班全都能进?年级前一百。 年级第一也是十?班的。可全校都知道,一到期末考试排名全部打乱。 因为?一直请病假的某人会来?学?校参加期末考。 十?班尖子生在不服气,三年下来?,年级排名压得?他们一点脾气都没有。 周方?圆这个名字,当年三中同届的学?生印象十?分深刻。就连低一届二届的学?弟妹也都知道这个名字。 吴新月和初中同学?还联系呢,一通电话开头第一句,“你知道今年省状元是谁吗?” 都知道,就是他们三年下来?不太熟悉的初中同学?,周方?圆。 清瘦的,话不多,腿脚有些不好,以及那些病假前那些奇怪传闻。 当年三中的学?生都知道这个名字,可其他高中的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不知道。三年高中,全市统考成绩排名一直没见过这个名字。 黑马一样空降。 高考成绩下来?一星期,升学?宴会上,暑假学?生聚会上,少不了提及今年高考状元。 当年三中初中生上了其他高中。 提到周方?圆这个名字,还是知道些的。 “周方?圆?她原来?初中在三中上的。我?给你讲,这个人特牛逼。初一的时候请病假休学?了,其实有消息说她打同班同学?。一个男的嘴欠,她也是厉害,直接举凳子开砸,窗户玻璃哗啦全碎了。当时一个班级人都吓傻了。好像也说她身体不好,有点残疾,请了病假。但是没退学?,在家自学?,期末考试来?学?校参加考试。就这样,期末成绩照样碾压实验班第一。” “妈的,数学?这样都考满分,脑子到底什么构造。” “她不光数学?,语文作文满分啊,她第四届新树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作品合集我?看到过她的名字。” “哎,我?记得?你初中不是在三中上的吗?周方?圆是你们学?校吗?” “你说今年高考状元?” “嗯,我?们老师说他们今年还在想高考状元应该在哪几个高中,结果一个都没有,她直接空降的。我?们老师说,她的高考总分一定进?全国?前十?。” “周方?圆啊,是我?们学?校的。不过我?是十?班的,她是二班的不太熟悉,就知道在家自学?都能考年级第一就很厉害。但年我?们班第一名是几个人轮流上的,成绩都差不多。但是就因为?期末考试她来?参加,几个人拼死拼活晚自习学?到凌晨,就这样都没超过去,气哭过呢。初中三年,这个名字魔咒一样,人不在学?校,学?校却处处有她的名字。” * 徐镇上,王广军今个特别高兴,给学?生上课都精神?奕奕的。 学?生做题的空档,还把兜里报纸拿出来?。 “知道今年高考状元吗?总分731,数学?满分的那个学?生,可是我?教过得?学?生。” 王广军给班上十?来?岁的学?生说起。 “不信?回头见到校主任你们问?问?他。今年高考状元是不是在咱们小学?上的。”当年周方?圆可没少坑他猪肉吃呢。 高考状元呢,了不起。 小徐村最近热闹, 村西那边周方?圆家高考成绩下来?后?,开车来?好几拨人了。 城市晚报记者,晨报记者,来?好几趟了。 那银色面包车上醒目的大字,老汉都认识,市里电台记者。 “找周方?圆啊,人不在家,人在云海市。” 老汉板着椅子坐在村口,一看到有车过来?,往西边去,就拦着喊一声。 “家里没人,人不在家,回去吧。” 老汉牙齿掉的差不多了,笑的合不拢嘴,抽着旱烟这两天羊都没放,在家圈着呢。 周方?圆出息了,高考省状元,状元啊,那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 村里人议论的也厉害,这才几年过去啊,当初跟在周金山身后?像个小狮子似的女孩,这会都成高考状元了。 都说莫欺少年穷,果然没错的。 村里有些迷信的老人,还专门去村西周方?圆家,墙角的土铲一铲子带回去,塞到自家孩子床头底下压一压。 听信的多了,家里有孩子的,白天不去,晚上趁没人挖一铲子回去。 还有一些人更?厉害,直接跑到村南自留地,给周金山烧纸。 要让自家孩子认周金山为?叔叔,大爷的,磕头保佑孩子学?习出息。 在有些人看来?,周方?圆能有今天这出息,是周金山保佑的。 说枉死的能力?都强,那周金山上吊死的.......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96节 就这样,村南周金山坟头前,总是有烟雾起来?。村中央大柳树旁坐着一群闲聊的人。抬头一看村南有烟,就知道有人过去烧纸了。 “谁能想周金山还有今天呢?” “我?看到隔壁村的领着孩子过去祭拜呢,还认了干爸什么的。” 小徐村里发生的事,远在云海市的周方?圆不知道。 她正忙着,她第一篇长篇小说《西边太阳》要完稿了。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西边太阳》是一篇犯罪推理?小说, 是周方圆意义上的第一篇长篇小说。 叶星给了周方圆很多想法和建议,在故事很多细节的处理?上,叶星更具有经验。 周方圆完稿, 叶星比自己?完成一本书更要高兴。他深知周方圆的潜力, 《西边太阳》在他看来是一本非常刺激和勾人心弦的小说。 叶星一直觉得?现代文学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百花齐放, 还存在一定缺口。 周方圆的文字, 文中人?物,所有的逻辑线编织出来?的故事,像附魔一样,会把?人?拽入其中, 理?智且冷静的发疯,十?分的疯狂以及不可思议。 叶星看过无数本西方推理?文学,东西方的差异,让他更清楚周方圆的才能。 宋明?荣竟然嫌弃她没有写作天赋?狗.屎, 臭狗.屎,拿传统文学观念去评价周方圆,本身就是一种?歧视。 周方圆人?生富有的写作才能是独一无二的,会成为?她今后最宝贵的财富。 也是因此,叶星这么耿直的人?, 还特意打电话把?宋明?荣阴阳怪气一番。 可越是如此,宋明?荣不但不生气,“怎么老叶?气不过?那方圆喊我一声老师注定要排在你前面, 就我和段立东的关系,人?家亲自拜托我收的学生。你知道东山市每年高考应届生有多少吗?” 叶星闷声, “不知道?突然说这个干吗?” “东山市可是高考大省, 报纸上都说每年参加高考的学生都是几十?万人?。什么叫万里挑一?几十?万名学生里排名第一,你知道多厉害?” “宋明?荣你给?我扯这些做什么?”叶星并没关注最近新闻, 而且他在外?省,距离东山市很远。 “今年东山市的高考状元就是我们方圆,你就说厉害不厉害吧。”宋明?荣声音里那个得?意劲,像个老小孩一样。 要知道高考刚出成绩那会,段立东像是自己?孙女一样打电话炫耀。 宋明?荣还挺郁闷的,人?家白?靖远两口子都没段立东这股兴奋劲。 不过现在他突然理?解段立东了,就看叶星那边不吱声,更是乐的笑出声。 “怎么样?厉害吧,她高考总成绩731分,全国排名都能进前十?。这样的学生能叫你一声老师你还不知足?别太贪心?了。”宋明?荣现在见朋友手里都会拿一张报纸,也不知道怎么弄来?的,还是东山市那边的。 叶星愣了会,忽的就笑了,严肃神?情笑起来?有些骄傲,“省状元?” “省第一,可不就是状元?我闺女说今年高考的数学题地狱级的,就连她做题都要犯难,周方圆能考满分,她爷爷这点基因是一点没浪费。这孩子搁你那,老叶你要带不好?,可别怪我说你啊。你一直鼓励她写犯罪文学,可如今这个市场环境,你和我都懂。” 叶星沉默没说话。 “全国排名前三的大学都给?家里打了电话,挣着抢人?呢,奖学金各种?优惠入学都有,她走理?科将来?什么成绩不知道,可写作如果没走通,可没有后悔药。” 宋明?荣在高考过后,知道周方圆高考成绩后,就陷入了沉思。 现在调头还为?时不晚。 这话他和白?靖远聊过,白?靖远只笑了笑,最终摇摇头,说了句,“我们尊重?孩子,她还年轻,即使发现自己?走错路,我也相信她有能力纠正。” 年轻,就还有试错的机会。 宋明?荣是有些惋惜,或者说,他作为?周方圆入行的老师,在周方圆高考成绩这么优秀情况下,身上突然多了份压力。 谁能不能保证周方圆写作的路是否顺畅。 很多有才华的作家也会半路放弃。 这是文学圈里的常态。 叶星懂得?宋明?荣的话,他自己?也知道。他写过犯罪文学,在没有市场反应后,毅然做出了改变。 可以说胆怯了,也可以说是放弃,曾经自己?没有做到的的遗憾和惋惜,他想在周方圆身上找回来?。 他真的在周方圆身上看到许多潜能。 那种?自己?没有的,独一无二的。 但是宋明?荣的话,他懂。 身上同时也多了一份压力。 * 白?靖远告诉周方圆她的高考成绩,只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笑了。 就好?像一个工作疲倦困乏的人?,一直急切等着天黑睡觉。可天黑了,却突然不困了。 周方圆就是那个等天黑睡觉的人?,天黑了,窗帘拉上,却睁着眼睛没有一丝困意。 这种?状态说给?白?靖远听, 白?靖远听后笑着解释,“你这种?大概就是知识学到手,并不在意有人?再给?你办个证书证明?一样。”毫无疑问,越是自身强大,心?里自信的人?,才会无视外?界那些花哨名头。 可能对孩子来?说,这就是一场毕业,升学的考试。一个硬性流程,不得?不去参加。 考了第一还是第二第三,她本身是不太在意的。 白?靖远是了解周方圆的。 她确实是不在意这个省状元名头,不然叶星这边也不会从宋明?荣嘴里知道。 她压根没说。 一门心?思扑在她的小说上。 考完了,考了个第一,不耽误她上大学。 而胡玉婷回来?老家一趟,给?阿圆说了家里一些事情后,人?才笑了。 周金山的坟前天天有人?去烧纸,烧的灰都积的厚厚的,还有人?主动出钱要修葺立碑。 “老汉说,村里之前还来?过好?几拨记者要采访你呢,结果家里没人?都回去了。” “老汉还问,金山叔那边要不要帮忙撵人??真的有人?要出钱立碑呢?现在不是流行建造那种?小房子似的坟吗?还有咱家院子,墙根,我回去一看,差点墙没给?移走?就咱门前那条路都有人?挖了,说是截(借)运?骂的,这些墙头草,王八蛋,小时候狠得?避开眼看不见。现在金山叔干孙子,干侄子,干儿子认了一堆,全他.妈势利眼。” 周方圆笑了,“我爸这辈子都没遭人?这么惦记,随便他们去。” 叶星再知道周方圆的高考成绩后,表示了祝贺。 宋明?荣的话还是给?了叶星一些压力的。 在周方圆《西边太阳》完稿后,他便开始带着周方圆接触出版公司的一些编辑。 首先接触的是和叶星关系挺好?的出版社。 负责的编辑人?挺和善,浅读了周方圆前几章,便放下了。用词很委婉,说后续会细细品读。 可是却在几天后,打来?电话,婉拒了,直言目前公司出版大方向,选题类型。看在叶星老师面子上,还给?推荐了其他出版公司。 再次期间,周方圆作品,叶星给?了好?几位作家朋友看过。 获得?一致好?评。 甚至有些人?笑称,如果能出版,愿意写举荐语。 叶星带着周方圆认识了不少出版社编辑,主编。 有些人?在看过周方圆的《西边太阳》承认写的很好?,却也是摇头拒绝,说的坦诚无比。 那人?五十?岁上下,笑容和蔼可亲,看着周方圆的时候,亲切称呼孩子,像是再和自家晚辈说话聊天。 “孩子,我听叶老师说你今年才高中毕业,能写出这样故事确实很厉害。我也诚实的给?你讲,你很优秀,故事很精彩,即使只是看了开头一部分,我也能猜到后面情节。你能让叶老师带着过来?,我就知道他是很认可你的才能。 但是孩子,故事很精彩,可现在这个社会环境,市场环境是个什么情况呢?社会公益类的书,国外?的版权书,国内知名作家的新书旧书出版都不困难。困难的是哪些?是新人?,毫无名气,毫无市场,毫无读者基础。 如果在你的作品,叶星老师作品,以及同样新人?却迎合市场的言情小说读物,作为?出版公司选择顺序会是有质量保障,有读者基础,被市场认可的叶星老师。其次,会选择新人?的情爱小说,这是一个大市场,拥有大量读者基础情况。 孩子你的文很好?,不能被采纳出版的原因有很多,人?气,市场价值。你年龄还小,未来?路还很长,可以慢慢来?。” “尊稿粗读,文有可取,但目前选稿没有这类选项,如果愿意写通俗言情,欢迎再次联系。” “很抱歉,目前出版选题更偏向.......” 接二连三的反馈,无一不是婉拒,再婉拒。 叶星心?情沉重?,他开导周方圆,“别灰心?,新手作家出版都是这样,要一点点来?,而且,相比犯罪文学类的小说,通俗的言情小说更受大众读者的欢迎。” “老师,我都懂的。”周方圆更现实,所以她更能坦然接受眼前冷遇。 云海市的宋明?荣知道这些后,还给?周方圆打电话宽慰她,给?她说了现在现实环境。 “进作协,拿职称写书投稿,评奖,要不拥抱市场,得?到读者的认可。出版公司也要盈利的,你的文章再好?,可受众,读者基础,大市场环境目前都不会选择你。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不是写了好?书就一定会出版,会被市场接受,读者接受成为?畅销。” 周方圆的心?态很稳,这一点叶星看在眼里,也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有朋友介绍一家出版社,曾经就出版过类似的书籍,他家出版类目很广泛。说不定周方圆的作品他们会喜欢。 叶星果然就带了周方圆过去。 负责的编辑是个而立之年微胖男人?,一开始兴趣不高,说话有些客气。在了解基本情况,知道周方圆是今年东山市的高考状元,高考作文满分,以及曾经在第四届新树作文大赛获得?一等奖后,忽的来?了兴趣。 “叶星老师的学生,以及能在新树大赛里获奖,写作水平一准没问题。目前欠缺的是人?气,你是新人?作者,没有什么人?气,也没有读者。而且犯罪推理?小说的读者,需要一点点积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希望能从你省状元,新树作文大赛这几个热点上找点营销噱头,如果你家庭环境不太好?,也可以,单身家庭,家庭贫苦什么的.......” 周方圆的脸已经冷着了,她的眼睛幽深冷漠,嘴角却噙着笑意,安静的坐在一旁听人?说话,实际细细观察,她脸上的笑意从来?没到达眼里。 她目光瞥了眼胖男人?桌上稿件,叶星老师被主编喊去聊天,和自己?相比,对方更想和叶星老师合作。 周方圆站起身,声音冰冷客气,“不好?意思,我去下厕所。” 微胖男人?看着瘦高个女孩出去,目光注意到她的脚,目光深了深。 在卫生间洗了手,对着墙上镜子里人?嘴角僵硬往上翘了翘。 周方圆在心?里告诉自己?,看在叶星老师辛苦陪自己?过来?的份上,要忍耐。 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告诉自己?,这就是现实。 回到之前办公室,周方圆缓缓站在门口,看到里面微胖的男人?正在打电话。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97节 “年龄十?七八岁,稿子翻了两眼,写的还行。但是要是出版我觉得?宣传重?点应该在这个小孩身上,就主打一个励志,我发现她腿脚似乎有残疾,今年高考还是高考状元,这个话题........” 那微胖男人?背对着门,不知道再和谁说,肥硕的身子依着办公椅,一手拿着电话,一手随意翻着桌上的稿件。 周方圆听得?清楚,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嘴角冷笑怎么都压不住。 男人?还在打电话,似乎说口渴了,弓着身子去够桌上水杯,似乎有些烫,只浅浅泯了一口,水杯匆忙的一放,继续打电话。 透明?的玻璃水杯,铁丝过滤网下面一半都是茶叶,茶汤是黄褐色的,溅出来?的茶水都是带颜色落在稿件上。 雪白?的稿件封面上,那几滴晕染的浅黄,像极了小时候鸡拉的粪便。 周方圆重?新走进去。 打电话的胖男人?后背离了离椅背,冲周方圆点头笑下,示意她先坐下。 周方圆却没有,她径自走到办公桌前,移开玻璃水杯,抽出自己?稿件。 刺啦一声,把?稿件封皮上撕下来?,揉搓成一团扔到脚下垃圾桶里。 胖男人?瞠目结舌,接着电话人?都愣住了。 周方圆背脊挺得?笔直,嘴角带着浅笑,目光直直看着对方,不退不避,不卑不亢,“周方圆,你记住这个名字。能吸引读者,被市场接受认可的唯一理?由,是我写的故事,绝不是因为?我残疾的腿脚,贫苦困难的家庭。” 叶星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周方圆人?坐在不远处的报停边上,报停前面有个木板台子,上面简单铺了一层布,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杂志。 周方圆手里翻着一本杂志,看的认真。叶星走到旁边,才发现人?,笑着说,“老师,对不起啊。” 叶星轻缓的叹口气,“好?饭不怕晚,酒香不怕巷子深。” 周方圆把?手中的杂志递过去,笑着说:“老板给?推荐的杂志,这上头还有征稿启事,我准备投稿给?他们。” 叶星看书皮,《小说故事会》。 皱了皱眉头,“你要是准备投杂志连载的话,我倒是知道几个比较出名的,比如:《青春》《五月》《文学寄语》《青年花语》这些都是正规的文学杂志,我也有朋友也会受邀写些短篇给?他们投稿,”《小说故事会》? 啪嗒几下,看报停的老板又扔来?几本,还特别高兴的,“学生,他说的这些杂志我这也有。不过在我这卖的好?的可是《小说故事会》,里面故事可比那几本好?看,就连刚识字的小学生都会翻来?看看。你看看你手那本,这个月刚出没几天,你看被翻的都卷页。什么文学不文学的,咱寻常老百姓看不明?白?,就看个精彩。好?看,吸引人?的故事,半个月出一期等的人?多得?是。” 周方圆笑着帮叶星老师翻到征稿那一页,“老师,他们这还收恐怖灵异呢?说不定也要我的稿子呢。” 问老板价格,付了钱,就要了手上这本翻的卷边的。 回到家叶星看了看《小说故事会》上文章,确实,文学性少了,故事性更强,普通读者更会倾向这类故事来?阅读。 “老师,见了这么多编辑,他们说的对。我是新人?,没什么人?气,也没有固定的读者。即使出版估计也是搁置在书店落灰。我是新人?,我也年轻,没人?气,没读者我就去吸引读者,有庞大的读者基础,我不信我在市场里站不住。全国那么多人?,总会有像老师这样读者,喜欢我的故事。第一篇吸引一个读者,第二篇吸引一百个读者。而且,老师,我并不讨厌那些人?说的市场环境,以及人?群受众。 我觉得?很有挑战性。 犯罪推理?文学,一定有它的人?群受众,或许还有一部分没看过这类故事,但是,我会让看过的人?上瘾,我要做他们的犯罪文学的启蒙者,我要把?他们拽到这个文学类目里,喜欢并爱上。” “这不也是老师的初衷吗?” 叶星被周方圆的话震撼住了,看着女孩脸上洋溢的自信笑容,他久久忘了说话。 “老师,我想要让一个人?,可能从小学起,初中起,高中起到他们长大成家,到立业都看我的故事。我要他们记住我的名字,我要成为?一代人?的记忆和情怀,当他们谈论精彩故事时,就一定会有我的名字出现,我想要做这样的作家。” 第126章 《小说故事会》的编辑办公室, 这会三四?个?编辑围在一张桌子前,正对着一份稿件议论着。 稿件是昨天邮寄来的,当?天值班的编辑打开看了, 那钢笔字写得和字帖一个?样, 愣是欣赏了半天字才开始看稿件。 看完之后心里猫爪子挠似的, 这个?投稿的人是个?会断更的, 就在情节关键地?方它断了。 后面发生什么? 故事很吸引人,精彩好看,编辑自己看的都?上瘾上头,但是回归到工作上犯难了。 《小说故事会》实际有自己专职供稿的作家们, 并?不缺稿件。在杂志上刊登征稿启事,是想要挖掘更新颖好看的故事,以及厉害的作者。 可?一本综合性质的杂志它也是有目录和选题的。 他们作为目前市场上一款综合性文学杂志,实际他们的选材范围要比目前其他文学杂志要广的多。 而这份誊写漂亮的稿件一看就是小众类。 值班编辑很犹豫, 同时?心里抓心挠肺,故事后续呢?真的特别想知道,特别想知道。 基本上这样杂志不涉及选材稿件,都?会直接弃掉。 可?这份稿件初读就能把?人拉进故事里,故事性很强, 看了上瘾。 值班编辑就把?稿件留下了,今天上班开会,就把?稿子拿出来了, 然后极力推荐。 带着不为人发觉的私心,“这本题材虽然不对, 但是我强烈建议你们看看, 真的,先别弃掉, 看完之后在谈。不为别的,就冲这笔钢笔字,没个?五六七八年练不出来。权当?鉴赏钢笔字,顺便看稿子,都?看看。” 这故事情节真的有毒,过了一.夜,临睡前他还脑子里思考情节走向。早上起来脑子还在想这篇。 真的就很好奇他.妈的这情节后续到底怎么走。 挖心挠肝的,他自己本身对这个?题材无?感,可?是看过之后,他发现适应性很好。 一早到了办公室,找到昨天邮件包里地?址姓名。 云海市的,叫周方圆,应该是女生名。 这刚劲的钢笔字,这巧妙故事架构,看样子应该是有些经验的作者。 周方圆?笔名吗? 几个?编辑同行,一听这话就知道这稿子必定精彩,不然就一般依譁的稿子不会叫嚷着让大家都?看看。 一准是觉得弃掉可?惜,但是选材又不对。 几个?编辑围过来看看。 “这字真不赖,和咱们老主编有的一拼。就冲这字也得给老主编看看。” 几个?人歪着头共看一篇稿子。 值班的编辑起身泡茶去,茶刚泡上,几个?人全?都?扭头看他,“后续稿子呢?就邮寄这些?” “没了,就邮寄这些,不过来信上说,这本是完稿,长篇。” “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这剧情断这里,差点给我歇过气?,我等着喘口气?呢。” “这稿子精彩了,除了选题不行,这稿子没啥问题,只要看开头,就准就陷剧情里。” “感觉这开头像是故意?整个?陷阱似的,太贼了。” 几个?编辑一商议,都?觉得这稿子弃掉实在太可?惜了。在确定下期出版内容商讨会议上,这稿件递到了老主编手里。 “主编,我们几个?都?看过了,稿子没什么问题,很精彩,特别勾人。就是选材和咱们不符,其次,这故事是个?长篇。” 《小说故事会》的故事,一般都?是短篇。半月出一期,三期左右完结。 老主编穿着白色衬衫,袖口挽着,胸口的衣袋上放着一支钢笔。虽然称呼老主编,可?年龄并?不大。接过稿子,顺手摘下钢笔。 练就一双快速阅稿的眼睛,刷刷几下翻完。仰起头看着众编辑,“这字不错。” “主编,这稿子要不要?” 准备要了,他们就先联系作者把?完稿邮寄过来,然后看近几期完结故事,插进去。 老主编眉头皱着,又翻了翻稿件,“这是一篇犯罪推理小说啊。” 都?知道这类,目前市场小。很可?能读者直接翻过去不看了。 “你们看完后什么感想?”主编笑着问。 之前值班的编辑端着茶杯,“我昨天看的,想知道后续情节。最好把?完稿邮寄来。” “我也是,很好奇接下来的剧情。” “主编,我觉得这个?故事可?以保留下来。一来是这个?故事确实精彩,不能因为卡选题就弃掉,那是在太可?惜。二是,我们杂志本来就是综合性文学,和《五月》《青春》他们这一类不同。虽然犯罪推理这一块目前市场小,但是肯定会有读者受众。我们先做了这一块,先吸引这部分读者,那读者和杂志之间黏性会很大,因为目前市场没有替代品。在一个?我自己本身喜欢西方推理小说,这故事对喜欢的读者而言就是一份惊喜。” “我赞同,可?以先试着刊登一期二期,正好目前杂志正在寻求读者反馈,咱们就增加一个?喜欢故事调查表。到时?候根据结果来定后续策略。比纯文学的话,我们比不过《文学寄语》,所以另辟赛道是我们要做到的,而且故事的精彩,可?以涵盖读者年龄就越广泛。” * 周方圆的邮件发出去四?天,《小说故事会》的编辑给她打来电话。 大意?是,她邮寄来稿件,编辑室收到了。故事非常精彩,他们打算先做个?两期看看市场反应。毕竟在题材小众,他们也有顾虑。 周方圆表示都?懂,毕竟这类话在见过多家出版社?之后,她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而实际情况,在从?叶星老师家里回到云海市,她把?《西边太阳》的开头做了修改,毕竟如果真要在杂志上连载,开头如果不行,哪还有后续。 所以故意?把?开头写的像个?诱人的陷阱,她要把?稍有好奇心的读者全?部拽到她的故事之中。 对方还要求把?身份信息填写清楚,办理一张邮政储蓄账户,方便后续稿费打款和邮寄样本。 周方圆二期连载试探市场的事给叶星老师说了。 叶星并?没有说什么,实际受到震撼的一直是他自己。 周方圆的话,震耳发聩,久久在耳边回响。 以至于过去很多天,依然不曾忘记。 少年人的热血和坚持,让他恍惚回到三十年前,还十分年轻气?盛的自己。也曾这样志气?满满,可?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学会妥协和放弃。 他十分清楚,周方圆不需要鼓励和宽慰的话,甚至不需要给她指清方向。 她心中道路十分明?确,任何鼓励她的话,都?像是对她怀疑和不自信。 叶星心里感慨万千,周方圆给他的那种震撼感,用言语无?法说清楚。 他打电话给宋明?荣,企图和人分享他的心境。 “她当?着我的面说起那些话,那一瞬间我仿佛整个?人陷入混乱时?空里。好像看到一个?英勇的战士,在我面前披甲持枪。她是极具人格魅力的,年龄,性别,外在的这一切都?不重要。我甚至觉得她不应该叫我老师,在执着和魄力这一块,我没有她的勇气?。” “如果换成其他人在我面前说这些,我可?能没什么反应。但是周方圆说出这些话,我的心脏是快速跳动的,真的,我相信,她觉得是她的话,一定可?以做到。” 叶星才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 他因此有了灵感和写作的欲.望。 宋明?荣只是听听笑笑,他生活到至今,也只见过一个?周方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98节 这个?孩子身上一直有种矛盾感,直身向前的时?候,无?惧多少风雨,她都?在拼命向前。 她行走的路,艰难险峻,挡道树枝,绊脚石头,当?粗暴迎击她,便以粗暴回击。 那股执着的向前劲头,曾让他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理由,能让她不辞辛苦不曾停歇。 * 周方圆报考的大学云海科技大学,录取通知书邮寄来了。 就在大学开学前,《小说故事会》的样本发来了。 就杂志发行前,版本内容调整上,整个?编辑室还开了一次会议。 周方圆的稿件《西边太阳》如果连发三章,那就需要增刊,或者挪动其他一期版的小故事,改在其他期。 可?如果《西边太阳》占据页数过多,市场反应不佳,那该怎么样?一期就砍掉? 但是只放两章内容,显然没有到达故事情节的一个?精彩点,可?能会没有预期的效果。 毕竟他们这些人可?是看了三章后,被吸引。 讨论中谁都?不敢保证,毕竟这是一次大冒险,极大可?能会翻船。 最终还是老主编拍板。 既然做了,那就狠一点。 把?《西边太阳》前三章放置在杂志页数中央,七十二页的杂志,十六开大。三章内容,取消插画,纯文字也要七到八页。 几乎算是硬性的宣传,读者翻开一定会注意?到,买了杂志总要试读。 某种意?义上主推了,这种冒险,大多还是来自小说的精彩程度。 后续三章的稿件邮寄来了,真的。编辑室的人都?想,如果这本能出版就好了,他们一定回去买一本回家看。 * 暑假陆可?为没回来,就连打电话都?少了。 但是漂洋过海邮寄回来的东西可?不少,一问就是给阿圆的。两个?大箱子全?是给阿圆的,没其他人一件。 也就陆可?为能干出这个?事来。 周方圆穿用,他算是包了。夏天的衣服才邮寄多久,秋天的又邮寄过来了。款式面料都?是最新的,设计剪裁都?非常好。 段华章拿出来几件非要周方圆试穿,陆可?为还要强性要求要拍几张照片发给他。 周方圆瘦高腿长,脖子也长,天生长衣架子。 学习方面陆可?为比不过阿圆,但是吃喝玩乐穿着打扮这块陆可?为很毒辣,审美一直都?在时?尚前端。 要不是知道他在国外动向,段华章都?以为陆可?为学习服装设计,准备走时?尚路线了。 陆可?为挑的的衣服特别衬人,款式新颖,穿在周方圆身上特别能彰显风采。 不光是衣服,还有护肤品,洗发水,香水成套的。 味道很好闻,就是和陆可?为自己用的很像一个?系列的。 有衣服就有鞋子,鞋子就有三双,短靴,板鞋,运动鞋。 喝水的用的保温杯,一把?精致的遮阳伞,...... 陆可?为不像是国外学习的,像是出国采购的。 甚至,陆可?为还给周方圆三个?毛茸茸的玩.偶。卷毛毛的手感特别丝滑,小的那只,周方圆不自觉的养成放怀里抓揉习惯来。 还有一只钥匙扣大大小,挂在书包拉链上。 大的那只,放床上占去一半地?方,实在太大了。 基本上,开学前周方圆需要的东西,陆可?为全?给准备了。 郑雁鸿来云海市买的东西全?都?多余了,私下里给白靖远唐艳秋抱怨,姓陆的小子没安好心啊,这事准备用钱把?阿圆养成恶习,然后改不掉,他就得成了。 去屋里看了,那些东西光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有些国内根本买不到的。 周方圆有东西就用,就是扔了陆可?为也不会心疼的,他说自己钱多。打电话不让他再买东西,根本不听。 陆可?为性子,周方圆很清楚,反正衣服鞋子她穿的都?不错,也不排斥,就是每次邮寄回来的东西只有她自己的,有些不好意?思。 叮嘱过,也给段老师,段阿姨,小妹买点。 陆可?为直接嗤了一声,“不记得尺码。” 说到尺码,周方圆也不知道陆可?为什么时?候把?她尺码记得这么清楚的。 衣服很合身,鞋子正正好。 * 云海科技大学开学了,《小说故事会》的新一期发售。 第127章 云海科技大学, 不论知名度,还?是综合实力排名,都算不上国?内top顶尖那一拨的。 它介于准一线二线之间。 以?周方圆高考总分?731分?的成绩来说, 她完全可以选择国内top顶尖的高校。毕竟这些高校的招生办老师也都发出过邀请。 白靖远和唐艳秋这点没有干预孩子选择, 实在是, 自家孩子要主见有主见, 要自律有自律。对自己未来规划,以?及学业根本用不着别人插手。 而且,段立东也说云海科技大学不差,综合全面, 尤其是周方圆报考的专业,汉语言专业是强势专业。这个专业综合实力在国?内可以?排名前五。 而且,就在本市,周方圆不用离家上学。 八月底高校开学季, 周方圆去云海科技大学报到。 不用住宿,没有什么?行李,周方圆自己背着包,骑着自行车就去了。 说起?这辆自行车,周方圆差点和国?外的陆可为冷战起?来。 开学在即, 陆可为人在国?外,打电话来说要送给阿圆一份礼物。 托运过来的一看,是一辆摩托车。 这辆摩托车多少钱不知道, 但是光看外形,实在是太?惹眼了。得承认它很漂亮, 流畅的线条, 明亮的颜色,骑在路上大概能收获不少目光。 周方圆收过很多陆可为的礼物, 可这样一辆代步的摩托车,周方圆不要。 太?惹眼,大学四年,她只想安安静静一边学习,一边写作。 摩托车最?后被?段华章运回家里车库。 晚上就给陆可为打电话,狠狠把人训斥一顿。 “陆可为,你?给我多少收敛点,衣服鞋子这类就算了。那么?艳丽的摩托车你?脑子怎么?想的?”段华章头疼的扶着额,大晚上的,还?得压低嗓音。 “阿圆没收?” “没要,放家里仓库。别拿你?自己喜好强塞给别人。没几个女生会喜欢这样的,次数多了会厌烦。”段华章知道陆可为八成觉得阿圆腿脚不利索,学校大,上下?学不方便?,才想着送的。 陆可为半响才嗯了一声,“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前几天?才和姓陆的通了电话,他对陆可为要学的专业,极为不满。 学的那是什么?玩意?那就是给别人打工的,服务的,好点就是自己开个事务所,当个老板。 父子之间的较量,段华章有所耳闻。 电话里姓陆的气急,抱怨陆可为是被?段华章养坏了,各种指责,甩锅。 段华章都给气笑了,不过姓陆的越是气急败坏,她背地里越是高兴。为什么?呢,因为显然陆可为占上风了。 姓陆的这个年纪,小女朋友不断,时不时听到他订婚的消息,至今愣是一张结婚请柬没收到。她本人是不介意送去一份礼金的,毕竟当初她再婚,姓陆的礼金给的可大方了。 然后,光订婚,然后分?手,小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偶尔闹出私生子传闻,最?后都不了了之。 反倒是陆可为名下?私产越来越多,很早连一年见不了一次面的亲爷爷奶奶,早早就把遗嘱定了。上面拢共就只有陆可为一个人的名字,这些年也没听说更改过。 现在,陆可为在国?外,跟着亲爷爷奶奶。 就因为专业问题,未来就业问题和姓陆的发生争执,按说姓陆的应该一家之主,本人掌控欲强烈,陆可为这样选择,险些把人气炸了。 可愣是气的只能打电话找段华章撒气,对陆可为一点办法没有。 国?内宠溺孙子的爷爷奶奶,可不管孩子多大,在他们眼里都是小孩。 而且,在他们眼里,陆可为是大宝贝。 虽然父母离婚,小时候母亲带着,但是陆可为姓陆,没姓段,是他们陆家长孙。 孙子长得好,很招人稀罕。 即使儿子那些小女朋友见天?找上来,拿着有孕的检测报告,周期大的还?有性别诊断。 老两?口也都不管不问。 儿子自己私生活的事,他们不管。要结婚,还?是要生孩子都随意。但是他们两?个人的财产只会留给陆可为。 老两?口这话曾经给准儿媳说过,姓陆的又一次差点再婚了,准儿媳有孕要结婚。 姓陆的松口答应了,准儿媳急的在孕期16周的时候找私人做了胎儿性别鉴定。 报告一出欢天?喜地去找了老两?口。 结果?被?狠狠泼了一盆冷水。 老两?口具有法律意义的遗嘱就锁在保险箱里,当时就拿出来了。 准儿媳都看傻了,哪有这样偏心的老人。 女人是知道的,陆家那个大孙子抚养权在前妻那里,而且一年到头碰不上面,双方联系极少。 以?为感?情不深厚,哪成想不是这样的。 老两?口这边遗嘱没有改动的意思,女人跑去闹腾姓陆的。女人年龄不大,有了孩子,也订婚了,自觉自己就是陆太?太?。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99节 将?来这个家的一切都该是自己和自己肚子里孩子的。 闹着姓陆的写保证书,都离婚了,孩子抚养权也在前妻那里,那就以?后不要再联系,要彻底断绝关系。 以?及家里所有东西都不能给前头那个。 女的闹腾厉害,还?拿肚子里孩子要挟。 后来,没有后来了。姓陆的脑子精明,手段不缺,能把生意做到这种规模,会受别人要挟? 陆可为养不养在身边,都是他儿子。 天?塌下?来,陆可为也只能姓陆。 段华章不强势?抚养权在她手里,她不能给儿子改姓吗? 双方底线在哪彼此都清楚。 别的不说,陆可为从生下?来就招人遗憾,别的小婴儿一身胎脂,长得各式各样,都是长到六七月才变得好看。 他呢,刚生下?来,浑身上下?白玉一样无瑕,眉眼鼻子,微微卷的胎发,长得精致漂亮。 陆可为在姓陆的心中地位是焊死不动的。你?说偏心? 那就是偏心,天?生的。 陆可为怎么?任性,闹腾,气归气,在姓陆的眼里,他儿子最?好。 也只能说,陆可为天?生好命,后来他老子只交女朋友。一多半原因,是不想今后关系太?麻烦。 弄个老来得子出来?小的是个什么?性子,智商先不说。陆可为自己就能先断亲。 他人在国?外,可国?内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段华章再婚的那个女儿,可不受陆可为待见。 自己这辈子注定就陆可为一个儿子,他明明安排一条康庄大道,陆可为愣是不走。说不通,管不动,人家油盐不进。心机手段倒是想用一用在儿子身上,逼迫逼迫。 陆可为懒得搭理?,翻了个白眼,直奔机场,人回国?,不愿意待了。 刚和大孙子培养点感?情出来的亲爷爷奶奶,把姓陆的一顿骂。 在儿子,父母那里受得气,转头找段华章。 段华章可不惯着,她更幸灾乐祸。 陆可为气死人方面他说第二,就没人刚说第一。而且,本来准备这辈子躺平只管吃喝玩乐的,现在愣是愿意学习了,竟然还?有人指手画脚? 陆可为本人还?是很郁闷的,那些枯燥文字背诵起?来,差点把他送走。 唯一的一点乐趣,就是给阿圆买点东西,结果?阿圆还?不要。 打电话回去,阿圆声音都冷谈了。 果?然,人不在国?内,不在眼前关系就生疏。 最?后,摩托车放在段华章家里车祸招灰,陆可为改换了一辆自行车。 周方圆看到自行车时,盯着看了好久,愣是看笑了。 陆可为心意她懂。 * 大学的开学也就那样,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操着不同口音方言集聚一间教室。 周方圆坐在教室最?后排,她不住校,只要记住上课的课程表。 倒是第一次班级点名,念到她的名字时,班里有几个同学回头看她。 后来知道这几个同学都来自东山市,东山市的高考状元叫什么?还?是知道的。 最?后演变成全班都知道,他们班上有个高考考了731分?的牛逼人物。 大学课业也不说,先说说《小说故事会》上的连载情况。 周方圆有收到编辑室发来样本,可她依然在大学门口报亭摊买了一本。 撕开塑料封皮,直接看目录。 第一开卷故事, 第二笑话合集。 第三市井小说。 第四超短篇小说。 第五新奇小说。 第六校园小说。 第七社会实录 第八国?际趣事 第九情爱故事。 第十讽刺小说。 第十一荒诞故事。 在第五新奇小说后面,看到了自己名字——周方圆《西边太?阳》 编辑曾联系过她,要不要取了笔名什么?的,周方圆婉拒了,就用周方圆这个名字,今后也只会用这个名字写。 一页页翻过去,她的《西边太?阳》刊印在中间,正文开头最?上方有编辑的推荐语。略大的加黑字体,确实非常醒目。 对比杂志上连载的其他小说,她的篇幅确实很长。她忍不住想笑,如果?对她的文章不感?兴趣的人,怕是感?觉亏了。 占据那么?多页。 《小说故事会》半月一期,第二期的稿件她已?经邮寄过去了,如果?一个月内,没有编辑联系自己,只能说明市场效果?不佳。 周方圆想过最?差的结果?,也能坦然接受。 《小说故事会》是有固定受众读者群的。乘坐长途汽车和绿皮火车必备解闷书籍。 学校门口报亭摊, 小区附近的报摊,商店里。以?及商贸市场的角角落落里小摊子上。 还?有一些工作单位,长期订阅放在阅读架上,给员工休息时看的。 新的一期杂志到货,报摊上都是摆放在最?显眼醒目的位置上。 长途汽车站,兑换零钱的随手抓一本,放好行李,身子舒服的往后面一靠,汽车缓缓开动,窗外的风景跑动起?来。 男人一页页翻着看,中途看到几个笑话,噗嗤笑出声来。 继续翻看,前面故事都短篇,最?多两?页。 中间插画也有逗趣。 翻到中间部?分?,纯文字排版,略大点的字体,编辑推荐语,扫了一眼。 兴趣不是很大,往后翻了几页,全是这篇的,这么?长? 往后翻看后面简短的故事。 高速路上上了一躺厕所,回来眯了一会。醒来无聊,又把压在屁.股底下?杂志翻出来继续看。 没几下?翻到最?后一页,看完了。可这路程才过了一半。 打开包,吃点东西,看眼窗外风景。 人又无聊了,捡起?杂志打着哈欠在瞄两?眼。一把掀开,正好杂志中间部?分?,闲着也是闲着,无聊的扫了眼开头。 新奇小说? 男人看着看着,表情渐渐凝结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眉头微微蹙着,歪坐的姿势微微前倾,看的极为专注。 一页,一页,吵杂的汽车内,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耳朵自动屏蔽掉了。眼睛里只有黑白文字,就连窗外风景都顾不得上瞅一眼。 世界安静了,书中描绘世界鲜活了,跟着情节,心脏跟着刺激跳动。 不自觉的咽下?一口吐沫,翻页。 手抵在唇边,眉头皱着,男人这会俨然成为一个推理?官,忍不住返回前面一页看之前的一个剧情看细节描写。 好的故事让人忘记时间,忘记自我,忘记身边的一切。 看到紧张激动时刻,翻页,却发现没了? 最?底下?一行小字备注,《西边太?阳》为连载故事,后续剧情请看下?期刊载。 男人僵硬背脊忽的挺直起?来,不敢相信的往后翻看,确实没有了。 大梦初醒,刚从书中世界出来,抬头看看车厢,又看看窗外外。 视线最?后回到杂志上,此刻心中悬着的一口气,着实憋住了。 忍不住骂出声,“妈个巴子的,关键刺激的地方没有了?” 心里那股不得劲,太?难受了。 手里往前翻翻,反倒编辑推荐那边,又把推荐语细细看了一眼。 《西边太?阳》周方圆? 哎呦,没看到后续,屁.股上长了钉子一样。“搞什么?连载.......” 心里被?情节勾的难受,车上没个熟悉人,只能和坐在自己旁边的人闲聊。 “你?说一本杂志,也就打发时间看一眼,整什么?连载?我这正看得起?劲没了,还?欢迎我订阅下?期?” 男人把杂志卷成筒,狠狠砸两?下?自己大.腿。 旁边男人笑着说,“这不就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吗?都是这套路子,吸引你?下?次再买。” “妈的,看到我心里七上八下?,看的正起?劲,正精彩的地方断了。” 旁坐着大哥探头过来,“兄弟,什么?看的这么?起?劲,给我也看看。” 男人正愁没人聊呢,立马翻开递过去,手指着,“你?就看这篇。” 旁边大哥接过看起?来。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00节 大哥手翻页翻页,不知不觉最?后一页,表情蒙了,“这就没了?” “是吧,缺德玩意?撒尿撒一半感?觉,特气人,不过真好看,把我看进去了,比电视连续剧都精彩。妈的,怎么?就没了。” “对我觉得里面所有人都反常,都是嫌疑。” “我觉得凶手是几个小孩里一个。” “不不,不可能,瘸腿的有嫌疑,其他都是障眼法。 “那是啊,你?没看前面......” 两?个人争论起?来,各自分?析仅有三章里细节点。 “哎哎,你?俩看看什么?讨论的这么?精彩,给我也看看。” 杂志被?传到后座两?个人手里。 “你?们看这篇,你?说谁可能是凶手?” 一本杂志到终点站的时候,车里都快传一遍了,后续参加讨论的更多了。 * 一家写字楼里会计,工作做完泡了一杯浓茶,开始翻看今早上刚投递来的新一期杂志《小说故事会》 一般都不想看连载的,谁有那个耐心等下?一期,一等就是大半个月。 基本上一看写明连载的都跳过去。 不过翻着翻着好像看着连载还?不错的样子,返回去看一眼。 一眼入坑。 完了还?推给同事,“这本杂志咱们是不是长期定的?以?后新一期出来给我说声啊,这里头有篇连载写的好看,刺激又吸引人。” 这个时候对普通大众来小说就是分?为两?种,言情小说写情情爱爱的,两?个人爱的死去活来的,古代的,现代的,灰姑娘爱上富家公子。要不就是武侠小说,什么?江湖豪侠,八大门派,五花八门的武功秘籍。 这本说不上什么?分?类,可是怪好看的。 在学校里《小说故事会》深受学生们的喜爱,因为故事性强,阅读性强。 手里有几个零花钱的就会买一本,在班级里传阅。 “这期有本连载的故事,《西边太?阳》你?看了没?” “怎么?没看,我连着看两?遍呢,想知道后面还?得等半个月。” 班上同学一讨论,好奇的同学忍不住就想看两?眼,后排同学上课书本挡着看,看的正聚精会神,浑然忘我的时候,书本被?老师拽走了。 人跟着傻了。 下?课,飞一般的跑到办公室里,“老师,老师,求你?了,我错了,我不该上课看闲书。” 伸手挨了几下?,书没要回来。 可人不走,软磨硬泡。“老师,书放你?这也可以?,可你?能不能让我看完,我正看到一半呢,里面故事特别精彩,就中间我折起?来那里。故事名叫《西边太?阳》老师这故事绝了,太?精彩了。你?让我看完吧,不然我下?面课都没心思。” 老师都给气笑了,什么?故事这么?勾人。 展开看两?眼,结果?下?节课铃声响了。 那人撵去上课,“走吧,等到放学来拿。” 老师没课了,学生走,自己打开看看。 一看彻底陷进去,这老师看电视剧就喜欢警匪片,这故事看个开头,他就上头了。 放学时候,学生探头喊报告来要杂志。 老师挥手,“不在我这,让其他老师借走了,你?明天?下?课再来。” 好故事吸引人,刺激,精彩。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编辑室这边目前还?没有具体反馈信息,倒是周边朋友看过新一期后,表示新一期那篇连载文好看。 喜欢的是真喜欢,抓耳挠腮的盼着新一期。 不喜欢的,压根不感?兴趣。压根不是这类型受众,更喜欢情情爱爱。 这是来自周边熟悉人反馈。 最?终销量上来看,和上个月持平,没多大差别。 《小说故事会》工作室的编辑们,对这个销量还?算满意。干这一行都旧了,单凭一个连载故事就把销量顶上去?除非是今天?武侠泰山北斗执笔,自带知名度,自带一群书迷。 没有坏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有过半个月,新的一期《小说故事会》刊印发售。 周方圆已?经适应了大学课程,经常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穿梭,有课上课,没课的时间她能在图书馆里坐一天?。 她太?喜欢云海科技大学的图书馆了,安静,敞亮,角落里看书做笔记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唐艳秋总是一早在保温杯里倒满水,还?一个小饭盒,里面装点饼干,水果?小零食,怕孩子在外面饿了渴了能及时吃上一口。 她不住校,其他学生住在一个寝室彼此更熟悉些,周方圆顶多和班长,班干部?熟悉点,因为要交各种作业。 《西边太?阳》在杂志上连载第二期,销量能反映出来。这让编辑室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里。 做的读者调查活动,需要读者写信收集反馈的,目前收到信件不多。 里面连载《西边太?阳》反馈有的,询问能都增刊,这是预料到的。比起?看连载,大家更喜欢看完结的短篇。 也有读者发来反馈,说《西边太?阳》占据篇幅太?长,为什么?不增加校园小说篇幅。 果?然,情爱小说才是市场主流。 编辑室陷入新一轮讨论中。 就第三期《西边太?阳》的连载,要减少篇幅,原先三章内容,这次只要一章半。 负责《西边太?阳》的编辑喜好犯罪推理?小说,西方侦探小说,他家里都有。这次难得遇到这么?一个精彩的犯罪推理?故事。他本人十分?欢,如今故事连载内容砍半,并不是是什么?好事。 任职这么?久,很多连载故事,最?多三期便?要完结。不能完结,也要三期内完结。 如果?按照目前杂志在市场上销量来看,怕是撑不到《西边太?阳》连载到完结。 杂志撑不起?,他们也赌不起?,很大可能《西边太?阳》会要求给读者一个结局完结。 目前第三期就内容减半,按照往常来看,最?多还?能连载二到三期,最?多了。 最?终讨论结果?,《西边太?阳》在杂志第三期内容减半,原定三章的内容,这次分?两?期。 周方圆在得知这个结果?之后,并没有表示什么?异样。 《西边太?阳》已?经完结了,大学里她主攻汉语言专业,核心课程主要有《现代汉语》《文学概论》《中国?文学史》《中国?语言学》 大学的学习相对自由多了。 周方圆自己支配时间,在学习这些专业的同时,她在图书馆里看的书就和她的专业八竿子打不着了。 《犯罪科学》《心理?科学》《自然和社会》,甚至她还?借阅了《侦查技术》《刑事技术》。 写犯罪就离不开人,离不开善,恶,人性。 宋明荣总说,当你?懂得越多,你?知识圈子越广,你?写的东西深度,精准度就都有了。 叶星十分?关心周方圆写作动向。 两?个人经常电话里联系。 周方圆电话里笑着说,“叶老师,我准备写新书了。”文名《双子座》只字不提她《西边太?阳》的连载情况。 不是不提,而是觉得花费时间质疑自己,去怀疑自己,去沮丧,不如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写新的东西。 宋明荣经常强调,“写作,想要成为专业的作家,就是不停的写。” 《西边太?阳》是她那个阶段能写出来最?好故事,她相信今后的每一个故事,她都会有进步。 叶星没想到,周方圆速度这么?快。如果?她以?这个速度写下?去,算得上高产的作家了。 叶星询问了故事基调,周方圆一如既往在犯罪文学的路上探索,没有因为《西边太?阳》被?婉拒出版而沮丧。 周方圆大学时光过得十分?充实。 她的大学任课老师对她都十分?有好感?,周方圆交上来的作业完成度之高,让任课老师恨不得在课堂上当做范本。 另外,白靖远培训班带了一名高中生,他参加数学竞赛获得全国?高中生竞赛一等奖。 这名学生偏科的厉害,唯独喜欢数学。如果?按照平时学校考试模拟的分?数来看,他怕是上不了好大学。 如今通过数学竞赛提前录取,家里都高兴疯了。 学生说培训班的白老师对他帮助特别大,其实孩子压力很大,家里考学压力。他一开始单纯喜欢数学,喜欢奥数,白老师开解他,并且给他讲解数学趣事。 学校老师讲解怎么?解题,白老师却说教数学,尤其是奥数,最?重要的不是解题步骤,是启发思维深度,让学生自己去发现。 学生家长感?谢白靖远,送了锦旗。 培训班知名度一下?子有了,很多学生家长来报名,点名要白靖远任课的班。 老钱直接给白靖远翻了工资。 两?个人相识不长,但是出于对数学的喜欢,彼此反而感?觉比认识十来年人还?亲切,相见恨晚。 老钱还?邀请白靖远和唐艳秋去家里吃饭,老钱把白靖远当老大哥看待。 就数学专业上来看,老钱自知白靖远的水平在他之上,打心眼里佩服。 两?家人常有走动。 老钱是知道周方圆的。 当初周方圆一高考完 ,老钱从朋友那里拿到高考的数学题目,就私下?找白靖远研究了。 “这届应届生不太?容易,就我看的这几年高考数学试卷,起?码四届,这届是最?难得,这样的题,估计也就老白你?孙女可以?。”老钱话这么?说的。 后来白靖远对他说,周方圆高考成绩。 老钱高兴的直接拍桌子,比他孙子考了好成绩都兴奋。 省状元啊。 第二天?老钱礼物就到了,也不知道给孩子买啥,直接一个红包塞过来。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01节 “今后咱培训班大孙女就是咱招牌。” 老白笑说:“什么?招牌啊,圆圆学文科的。” 老钱那个遗憾劲别提了,高考试卷那样的题目,都能拿满分?,奥数题抓笔就做,这样的孩子不去学数学?不去参加竞赛? 遗憾,可遗憾了,暑假和老同学,老朋友,老同事见面,一准提一嘴。 大家大多在学校当老师,“啊呦,我那边有个白大哥孙女,高考数学满分?,数学天?赋拉满的那种,她跑去学文科去了,说孩子想当作家。”捶胸顿足。 “作家?” “写了什么?书籍没有?” 老钱摇头,这倒是没听白大哥提及,不过还?是孩子写了书,出版了,白大哥应该会高兴的和他说一声的。至今没有,应该是没动静。 “哎,你?们没见过那孩子,我见第一面就想拉她去参加竞赛,拍胸.脯敢保证能拿奖那种。”老钱对周方圆十分?有信心。 白大哥的资质,他孙女只会更厉害。 “白大哥两?口子就是宠孩子,这要是我家的,非得劝回来不可。” 孩子没父母,说是不在了,两?个人疼孩子疼在心眼上了。 白靖远和唐艳秋对周方圆的书不上心吗?上心,就是不敢问。私下?里《小说故事会》一人买一本。 都买三期了,明显可见第三期内容连载少了。 这心里跟着上火,唐艳秋夜里说不着,翻看孩子的故事,嘴里念叨着,“这写的多好看,这么?精彩,怎么?第三期还?给减半了?” 白靖远附和,“就是。” “我看圆圆这两?天?好像没什么?事,最?近还?说要写新书了。”唐艳秋私下?只敢和郑雁鸿说说这些事。 郑雁鸿也说让他们别上心,还?说拿自己专业来讲,“姨你?和老头放宽心吧,方圆的小说在我们作家圈里都是被?认可的,她的老师,宋明荣,叶星,拎出来都是大作家,他们那么?看好她,怎么?会是骗人的吧。总的有个过程,就我之前不也是写了很多。写作,出版哪有你?们想的这么?简单啊。” 周方圆的心态很稳,并不知道白靖远和唐艳秋因为杂志连载第三期内容减半,愁的睡不着觉,两?天?就上火了。 唐艳秋是嘴巴上起?火泡,嘴巴肿了一块,周方圆问起?还?说是吃辣了。 白靖远是口腔牙龈上火,里面肿的厉害。 可他们对写作这一块也不懂,想帮忙也不帮不上,私下?里找段立东和宋明荣。人家两?个比他镇定的多。 还?劝慰他别想太?多。 “白大哥,你?得先相信方圆的实力。你?以?为是个人投稿就能用,就能连载?你?要是这么?想就错了。一般杂志都是有自己供稿作家,轻易不用外面的。” “而且杂志半月一期,时间有些长,读者一天?两?天?记得,时间一长就算了,想不起?来了。这本身和作品质量没关系,再有,杂志看销量,一本杂志今天?你?看,明天?我看?半个月能传一个班都看了。用不着人人都买一本。” 因素很多,不能单论一个。 然而,第三期《西边太?阳》内容减半,第四期同样。 然后,《小说故事会》编辑这边遇到一个棘手问题。受邀的供稿作家,对自己让稿问题表示非常不满。 自己稿子一拖再拖,给一个没知名度的新人腾位置,人直接找到《小说故事会》的上头,文化传媒公司领导层。 老主编挨了训,公司这块为了安抚供稿作家,准备第五期的时候暂停连载的《西边太?阳》,采用供稿作家的两?篇短篇完结小说。 老主编抗议了,说这样对读者不好,《西边太?阳》经过四期连载,以?及市场反馈调研,它是读者受众的。 而且故事本身很精彩。 而且,就印刷厂那边反馈,过期杂志那边库存量要比往期要少。 编辑这边还?不知道,学校里学生干了件事。 班级里几个同学集资,合伙把《小说故事会》的四期买了。其他不要,唯独把连载《西边太?阳》部?分?,小心翼翼撕下?来。按照故事顺序制成一本小册子。 前面有同学把家里硬纸板的挂历撕了,裁剪同样大小当了封皮。 封皮上写着《西边太?阳》 干这事的不少,别的班厚着脸皮把买杂志的同学要,“你?不都看完了,就把书给我呗?” 学生零花钱都不多,个别家庭富裕点的手头宽裕。 初中生班级里借了拿回家看。 高中生管得严,教室里不让出现闲书,晚上寝室蒙着头打开手电筒偷着看。 就好比看电视剧,有人喜欢偶像剧,有人喜欢看警匪片,都有受众,也有那种什么?都看,看了精彩开头也会追下?去。 就是怎么?说,杂志一本能多人翻看,你?看完,我在看,大不了我等等呗,反正内容也不会变,不会少。 从而《小说故事会》的杂志销量一直都是增幅。 第三期开始内容减半,大多读者私下?里不满,抱怨看一会没了。可说话声进不到编辑耳朵里啊。而且对比杂志里其他短篇小说,《西边太?阳》的连载内容还?算是页数多的了。 周方圆接到编辑通知,她的《西边太?阳》要暂停一期。电话里编辑语气很沉重。 周方圆沉默,然后说道:“老师,我可以?接受故事暂停连载,一期两?期甚至长久性的停载都可以?。我投稿时说过,我这篇是长篇完结稿,我可以?无限期等待,但是绝不会糊弄读者草率的给个结局,正式的结局只能是我手里的这份。” 郑雁鸿给周方圆打过打电话,就连载这个问题给周方圆说了些注意事项。 杂志连载,为了停连载换新故事,很多会让供稿作家快速完结。 《西边太?阳》的笔名是周方圆本人的名字,郑雁鸿知道周方圆大概会一直用这个名字,就告诉她要爱惜名字。 负责的编辑表示理?解,他本人爱好推理?小说,尊重每一个作家作品。 而且他本人很喜欢《西边太?阳》,他不止一次提及国?内犯罪文学正在新起?。 尤其他负责《西边太?阳》联系上周方圆时,看到作者本身信息后,更加惊讶。 完全没想到这么?精彩刺激故事,正出自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女孩之手。 一开始还?不怎么?相信,可随着交流起?来,他相信起?来。 言谈之中,这个女孩阅读量,知识量已?经超越她的年龄。她谈论古今中外的犯罪文学,谈到古代公案,西方侦探小说都在说明一个问题。 这个女孩她真的理?解。 再告知周方圆之后,《西边太?阳》连载停了,本该出现在《小说故事会》第五期的内容,换上两?篇短小说。 很多原本不知道杂志发售日期的,因为连载注意到了。早早的拿到崭新的一期杂志,别的不看,直接打开中间部?分?。 以?往四期都在中间。 结果?翻开看?没有? 换位置了? 翻到目录一眼到底,没看到《西边太?阳》,不信邪的从第一页开始翻,一页,一页,七十二页很快翻到低。没有? 这期竟然没有连载? 觉得自己手快翻过了,再来一遍,瞪大眼睛一页一页看着,哪怕它有半页内容呢? 结果?眼睛瞪生疼,愣是没看到。 妈的,白等了半个月。 故事写的勾人,结果?说停就停。 你?可以?内容减少,王八羔子怎么?可以?直接没有? 辛苦等了半个月等来什么?都没有,失望,愤怒的心情可想而知,关键杂志上连个说明都没有。 后来的故事情节呢?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原本一直搞的读者寄信反馈没几个读者真的写信,结果?第五期连载上没看到《西边太?阳》信件忽的一下?翻倍了,第一天?十来封,第二天?直接一百多封,第三天?进二百多封。 编辑室的收发信件部?门忙不过来。 原本每个月拢共能有百来读者来信,现在一天?破了一个月的量。 打开信件,开头尊称问你?好的,那是有礼貌的。 有的直接咒骂辱骂起?来。 《西边太?阳》典型的犯罪推理?小说,最?先拉拢住的是它最?直观的受众群体,其次是被?故事的精彩吸引住的读者,急切想要知道后续。 《小说故事会》的编辑没想到《西边太?阳》无形中已?经紧紧抓住一部?分?读者了。 * “老板,老板,新一期的《小说故事会》来了吗?”初中学校里,隔着校门的学生朝着外面报停喊话。 没办法学校不让出去。 “老板,新一期的《小说故事会》来了吗?”几个大公鸭嗓子的男同学齐声冲着外面喊。 老板拿着新杂志,小跑着过来,“要几本?” “一本。” 几个同学拼钱合伙买的,给钱拿书,等不及的拆开塑料封皮,结果?打开怎么?没有? “《西边太?阳》呢?怎么?没了?”几个男同学呼呼一阵翻, 发现真没有,几个男学生气的骂人。 站在大门口,“老板,回来,回来,不卖了,退钱,退钱。” 校门口看大门的大爷端着杯子出来,望着几个学生,笑眯眯的说,“好几波了,什么?西边东边太?阳的。” 《小说故事会》的编辑们意识到一件事,《西边太?阳》比他们预想的要火,这个现实在这期停载后爆发了。 收发室的信件雪花一样飞过来。 然后编辑室的座机一天?到晚在响,早上上班翻看夜里都有打来的。 可第五期已?经停载是事实。 而停载后,印刷厂那边过期杂志剩存量,尤其是《西边太?阳》连载第一期开始那期,二次提货的书贩子多了。 整整半个月,编辑室电话响个不听,接起?来,就是问,《西边太?阳》为什么?不连载了。 信件更是两?个纸箱都装不下?了。 甚至有本省市当地的杂志读者直接找上门的。 老主编让两?个编辑整理?信件,用纸箱装着,直接就去了公司找领导谈。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02节 两?个纸箱子的信件,随手打开一封多是问《西边太?阳》怎么?停连载了,语气火爆的。 “什么?破玩意,既然连载了,就连载完啊,看一半就停了?缺德不是吗?人家作者写的多好,干嘛停,赶紧恢复。” “你?好,我是《小说故事会的》忠实读者,近期比较喜欢杂志上一篇新奇小说,《西边太?阳》,我特别喜欢,故事非常精彩,刺激,我鲜少看到这这样故事,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继续连载吗?真的很喜欢,也很想知道故事里后续,到底谁是凶手,我还?推荐给我身边的朋友,他也喜欢,为了这个故事还?把其他几期都买了。” 老主编带着两?个纸箱信件反馈去的总公司,回来带来下?期恢复连载好消息。 负责编辑当天?就把这个信息告诉了周方圆。 “真的,停载后,读者都怒了。信件成百的邮寄过来,质问为什么?停载。这说明《西边太?阳》是受读者喜欢的精彩小说。” 这半个月尤其过得慢。 编辑们在讨论第六期排版的时候,恢复了《西边太?阳》之前三章连载内容。但是因为上期停载,很害怕这期销量会下?滑。 忧心的等到第六期发售。 印刷厂那边打来电话,才让编辑们吃了定心丸。 第三天?,印刷厂那边急急打来电话,说要增印,库存今天?早上全部?被?提走了。 这一消息,惊的编辑们欢呼起?来。 老主编立即打电话给公司报备这个情况,什么?都没想到,之前谁都没想停载一期,会是这样。 期待了半个月,读者心心念念结果?啥都没等到,火气太?大了,剩下?半个月也是念叨中度过。 某种意义上,一本杂志,一个故事让一个人不管是生气,还?是失落都被?记了一个月。然后无形中还?向周围人宣传了下?。 这也就导致过期杂志的库存清零了。 这期杂志销量翻倍了。 然后,《小说故事会》销量翻倍,间接导致其他文学杂志销量降低了。 《青年文摘》《花语》《五月》这些杂志的编辑们很快注意到这个现象。 走访调查结果?就是,国?内几家同类型的文学杂志紧急开了会议。 《青年文摘》编辑室的会议桌子上明晃晃摆着几本《小说故事会》。 主编和几个编辑,助理?全都围着桌子前,会议的内容大家都清楚。 主编随手拿起?《小说故事会》翻到《西边太?阳》连载,“都看过了吧?不是言情,不是武侠,是一篇地地道道的犯罪文学。” 几个编辑点头,总共连载五期,全看过了。 “根据市场部?的给出结论,《小说故事会》这期销量翻了,目前有增印的可能。” “要知道啊,读者手里有钱的话,同类型的杂志就只会购买一本。他预算的钱花完了,就不会再从口袋里掏钱再买其他杂志了。” “现在情况是,我们一直稳定的销量现在下?降了,一直给我们掏钱的读者,现在把钱花给《小说故事会》了,如果?我们现在不采取办法的话,后续可能会更严重。” * 《五月》杂志的编辑室,放下?手上的工作,正在争论《西边太?阳》的连载。 “《小说故事会》这次剑走偏锋找到一篇好故事,《西边太?阳》这个故事写的很精彩,悬念,刺激,那一样都在吸引读者,即使是半月一期。只要故事够精彩,就能吸引读者为它消费。”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我们临时加入这个元素呢?没人规定只有《小说故事会》可以?连载犯罪文学吧?既然有市场,有读者我们也可以?。” “错了,重点不是犯罪文学,而是精彩的故事。在我看来读者很少能粪分?辨文学类目,他们更多只关心故事够不够精彩。《西边太?阳》悬念重,情节很精彩,确实十分?勾人。眼下?,我们可以?找一篇犯罪文学,也或者灵异,武侠,言情,只要故事够精彩。” “不对,是题材新颖。《小说故事会》是综合性文学杂志,和我们定向不同。只是他们这次明显靠着《西边太?阳》这篇小说抓住了一部?分?喜欢犯罪推理?的小说受众。即使跟着效仿效果?不大,而且短期也找不到好的犯罪文学小说替代品,不如学他们另辟路线,他们想抓犯罪推理?的读者受众。我们就抓灵异,仙侠。” * 《花语》也是一本综合性文学杂志,和《小说故事会》算是竞争对手。新一期的销量来看,他们的危机感?更重。 因此会议上氛围比较严肃。 “《西边太?阳》的作者叫周方圆,曾经获得第四届新树作文大赛一等奖,她的作品很有个人特色。并且还?有一件事。”说这话的编辑正翻着自己笔记上的资料,抬眼看了一圈周围同事,“根据新树作文大赛获奖资料来看,周方圆今年参加了东山市应届生的高考,总分?成绩731分?。” 顿时几个编辑表情惊讶起?来,“高考成绩731分??我记得咱们省的省状元总成绩723分?吧?” “对,她是今年东山市的省状元,数学满分?,语文作文满分?卷。”说话的编辑合上笔记本,敲了敲桌子,“这些都不是重点,你?们都看过《西边太?阳》这个连载了,咱们都知道一般连载篇幅不会长,但是周方圆这本犯罪推理?小说就目前连载出来的剧情来看,我觉得它不是短篇。” “对,应该不是。” “肯定不是,她铺的面很大。” “所以?,重点是,她的这个故事精彩程度,会像滚雪球一样,越发吸引读者。不是连载三期五期的程度。如果?读者粘性大,故事篇幅长,大家今后都只会想到《小说故事会》,那我们杂志怎么?办?” 第128章 周方圆一边学习, 一边准备新的小说《双子座》。对于在杂志连载的《西?边太阳》的火爆程度,她都是从负责编辑那lj里听到的。 “《西?边太阳》连载第六期,今天主编说正式通知印刷厂增印, 我们这边的收发室每天接到大量信件, 全?是要求连载小说增加章数和内容的。主编说, 如果?下一期销量可以, 就准备直接增刊。” 《西?边太阳》停载一期后,谁都没想到市场反应会这么大。 按照目前读者市场的反馈,《西?边太阳》原本按期的稿费,最终买下全本。整个编辑室都对这本犯罪推理小说有信心。 负责编辑再知道周方圆正准备写第二本小说, 好奇心驱使下,问了下大概方向。 《双子座》这篇文的灵感?来源于周方圆在图书馆看到的国外报纸。 报纸上记录某地有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杀人手段令人发指。但是最终审判却是无罪的。 原因是这个杀人犯,他是一名?精神障碍者。调查了解, 这人年幼时遭遇虐待,囚禁,暴力?等等遭遇后。他的肉.体内住着二十四个精神人格。 这些人格不同性别,不同国家?,不同年龄, 他们承担着杀人犯幼年到成年不同时期的痛苦。 这个报道,深深引起周方圆创作的欲.望。 《双子座》一个高智商犯罪者的最后旅途。故事精彩点是高智商的预判,设陷, 破解。如同看山路赛车比赛,刺激的同时, 背后探索人性, 心理和社会?一切不公平。 简短的几句概括,让负责编辑顿时汗毛直立, 浑身过电一样颤栗。 电话里?人都亢奋了,“周方圆,如果?可以我本人恳求这篇小说的优先权也交给我们杂志。我会?给主编争取最大福利待遇。” 负责编辑太激动了,高智商的犯罪,紧张,分秒必争,少不了的侦查,反侦查手段,缜密的思?维,正与邪的较量。 看过《西?边太阳》后,负责编辑几乎能想象到故事的精彩程度。说到高智商,他更是满心期待的很。 高考成绩731分的省状元?几十万人中考到第一名?,毫无疑问,绝不可能只有勤快和努力?,天赋,智商,哪一样都不能缺了。 内心的亢奋无以言表,就像武侠小说里?,门派里?普通弟子看到高手过招一样。亲身站在争夺武林盟主的擂台外,亲眼见?证一场武学盛宴一样。 他甚至迫不及待想看到这本《双子座》了,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本烧脑的,超刺激的小说。 如果?这本周方圆能写出来,他能保证,国内所有爱好推理犯罪的,以及热爱警匪破案等等电视剧的这类读者,都会?发现周方圆这个作者,并深深为她着迷。 全?稿交出去后,周方圆沉浸在大学图书馆里?。只有《小说故事会?》发售才会?去报摊买一本,趁机询问一个老板。 “老板,这本杂志好卖吗?” 报亭老板做的就是云海科技大学学生的生意,买他报纸杂志的大多?都是学生。 “你问这本杂志?原先我进货卖一个月也能买差不多?。现在三天,最多?五天,就全?部?卖没?了。”老板伸出一只手来,拍拍杂志,笑呵呵的说,“这本杂志突然卖火了,咱也不知道原因。那有人问,我就多?进点货。结果?你猜怎么着?要等。供应商那边都在等,我就好奇的问了句,这本杂志怎么突然火了?” 老板打开杂志中间?那页都翻烂了,“就杂志开始连载这故事开始,我有个脑袋聪明同行,直接把过期的杂志一股脑的进了很多?。他往乡镇县城地方运,听说挣了一笔。” “老板也看这连载故事?”周方圆拿到杂志低头瞄了一眼,发现这期的封面竟然放的是她的故事。 就连封皮的色调都配合故事里?氛围,醒目的《西?边太阳》就在杂志中央。 “看啊,怎么不看啊,一开始闲着没?事看两眼,结果?一头扎进去。拿到最新一期都是我先看。这个作者是真会?写,层层推进,越看越上瘾。来这买这杂志的大学生辩论似的讨论里?面剧情细节什么的。我是脑子笨,我就看个精彩。” 周方圆笑笑,付了钱转身走了。 听到别人赞美,她心情是愉快的,但实际她自己?知道,这本小说写完之?后,她和叶星老师复盘,说她认为有些情节处理的不好。 叶星老师说很多?作者都是如此,总结,归纳发现问题,下一本才会?进步。 周方圆有信心第二本《双子座》会?比《西?边太阳》更好看。 上午有两节现代汉语课,人坐在最后一排,偶尔开个小差在本子上记录一些灵感?。 现在喜欢随身都带着一个小本子,灵感?的碎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脑子里?蹦出来,她要做的就是第一时间?用笔记录下来。 课间?休息的时候,周方圆看着班上几个面熟的同学走过来。 “周方圆,这本杂志上连载的小说是你写的吗?因为作者署名?叫周方圆。”几个同学拿着《小说故事会?》杂志翻开目录,手指着上面。 几个人眼睛瞪得大大,满脸的好奇。 周方圆轻轻点下头。 用笔名?的时候她就考虑到这些了,并不在乎别人知道她在写东西?。反正她报考的整个专业将?来很大一部?分人毕业后都会?从事文字编辑工作。 同学们见?周方圆点头,有人捂着嘴立马欢呼一声,有人激动的甚至在原地猛跳两下,还有人直接转身,冲着其他同学喊了声,“真的,《西?边太阳》的作者就是周方圆啊,她承认了。” 这嗓门之?大,整个教?室都有回声,呼啦一下,看过杂志连载的立马站起身跑过来。没?看的,一脑子雾水的正找人解惑,“你们说什么,什么《西?边太阳》啊,我错过什么了?” “我们说的是一本杂志上连载小说《西?边太阳》,只看到是同名?同姓,好奇的问了下,结果?竟然是真的。真的周方圆写的。” “什么小说啊。” “《小说故事会?》连载的,是一篇推理小说,超级好看的,里?面内容绝了。连带着这本杂志都变得畅销起来。” “可惜半月一期,看过之?后要等好久,每次都被剧情吊着,苦哈哈等着下个月连载内容。” 猛地一下子,教?室里?像是滚烫的沸水翻腾起来,周方圆坐在位置里?里?外外被班上一部?分同学围住了。 七嘴八舌的问着各种问题。 “周方圆《西?边太阳》真的是你写的吗?” “你怎么想起来写推理小说啊?那些剧情你怎么想到的,太牛了。” “你能不能偷偷告诉我一下后面剧情怎么样?我天天惦记着,吃不香睡不好的。” “周方圆你连载也是自己?投稿给编辑的吗?我平时也在写东西?,你能帮我看看吗?” 他们学的这个专业,将?来能从事的工作无非就是教?育机构,语文教?学,媒体类企事业的文字编撰,文章编辑,文案策划,但是一开始报告这个专业谁的心里?都有一个作家?的梦。 周方圆手上本子合上,微微仰着头,嘴角含着笑,看着同学咋咋呼呼的说话。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03节 等到人说完,她才缓缓张口,“《西?边太阳》是我写的,后续剧情没?办法告诉你们,怎么投稿的?就是看到征稿,按照地址邮寄过去。通过了编辑会?打电话联系你。” 几个同学脸上难掩喜悦,要知道他们几个在寝室可没?少讨论里?面剧情,就里?面细节推理,几个人起过争执。 太多?想问的,可惜和周方圆的关系,也就同在一个班,在一间?教?室上课,并不怎么熟悉。 这会?人家?客客气气的回答完问题,几个人干巴楞了,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在课间?休息很短,老师端着玻璃杯进来,教?室稍稍安静下。 可同学坐回位置上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时不时回头往后面角落瞄一眼。 满眼的新奇。 班上这种骚动后的安静,逃不过多?年经验的老师慧眼。 低头问了前排几个女生课间?发生了什么事。 女生小声的说完,老师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站直身子往后看了一眼后排正在写东西?的周方圆一眼。 继续上课。 上午就两节课,下午还有两节。 其他同学都收拾东西?回寝室休息,这个点学校食堂还没?开饭,周方圆背起书包,准备去学校图书馆坐一会?。 讲课的老师后面还有一个班的课,回办公室休息,正看到办公桌对面老师捧着一本杂志看。 杂志封面特别醒目。 “你知道写《西?边太阳》的作者是谁吗?”老师拧开玻璃杯子抿了口茶。 对面一名?老师抬起头,这话说的引人好奇,“你知道谁?” “刚刚知道的,就咱们学校的学生?” “谁啊?”老师一脸好奇,要知道一开始他在办公室还推荐过这篇连载,私下还想过能写出这样精彩文章的怕是哪个新锐作家?。 “就杂志上写的周方圆啊。”周方圆这名?字讲课老师不陌生,可以说大一新生一开学这名?字就不陌生,高考成绩731分,一省状元报考他们学院的专业,这个事院系主任都清楚。 看杂志的老师一脸懵,低头看看杂志,又看看讲课老师,不确定又问一遍,“真她写的?” “嗯。” 杂志老师站起身来,手拿着杂志眼睛激动雀跃,“没?想到啊。这个周方圆够厉害的,就冲这本故事,完全?看不出来还是一个刚上大学的新生写的。” 班上同学在杂志写连载这个事,传的很快。 没?过两天,整个文学院都知道有个大一新生写了本超火的连载小说。 这一波下来,门口报亭老板的生意越发好起来。 到门口来买《小说故事会?》的文学院同学多?了,过期的杂志都要。大二,大三的同学也有。 周方圆低调大学生活一下子热闹起来,可她气场强大,浅笑的时候还好,面无表情的时候,整个人都冷的,冷漠疏离,难以接近。 即使有很多?人想要靠近她,都要深思?几下。 可是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忍不住上前。 是个同班女生,周方圆记忆好,老师点名?的时候她记得这个名?字,黄莺。 不过对于名?字的主人,周方圆却很陌生。 打量眼前这个明显胆怯自卑的女生,却被人硬架着拽到自己?跟前,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和自己?对视。 “周方圆,黄莺也喜欢写小说,她写的小说我们寝室人都喜欢看。她家?里?挺困难的,你能不能帮个忙?把她的小说推荐给你的编辑看看,要是也能用上,挣了稿费让黄莺请你吃好东西?。” 同来的女生倒是直接大胆,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说的坦荡。反倒是旁边黄莺一个劲摆手,“不用,不用,我就私下写着玩的。” 那拘谨的样子,以及要哭出来的表情都让周方圆深深皱眉。 目光上下一扫,女孩穿着打扮尽收眼底。 黄莺的手抓着衣摆揉搓,那是一双粗糙无比的手,手指关节粗大,手面上也有很多?痕迹存在。 周方圆看着那双手愣神。 旁边的女生见?周方圆不说话,声音小些,“周方圆,黄莺没?有妈妈,爸爸还是.......” 女生还要说,周方圆眼神一凛,好似一把刀子甩过来,女生本能一颤,立马闭上嘴巴。 黄莺眼眶发红,眼泪憋着,正努力?不让掉下来。 周方圆冷冷盯着女生,“真要为她好,下次就不要把人家?隐私随意在公开场合说出来。” 女生看了眼黄莺,看着她泛红眼眶,才发现自己?莽撞了,赶紧抓着黄莺的手臂,小声说对不起。 周方圆看向黄莺,轻微的叹口气,“没?课的时候我会?在图书馆里?,你如果?需要我的帮助,可以去那找我。”随后,从书包里?掏出纸巾,塞进黄莺手里?,“我和你一样,我不仅没?有妈妈,我还没?有爸爸。你能考上大学,说明你有优秀,你能来到学校,说明你家?里?很爱你。” 周方圆背起书包,在班上同学的注视下慢慢走出教?室。 那走路的姿势留在同学眼里?,开学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周方圆的脚有问题。她走不快,细细盯着,便会?发现,抬脚起步,她整个身体会?稍稍顿一下,像是坡脚,又不像。 总归是和常人不一样的。 黄莺手里?抓着柔软的纸巾,忍不住低下头,柔软洁白的至今轻轻在攥在手心里?。 她手心的汗这会?微微发烫,窘迫和难堪一瞬间?消失了。 因为周方圆的话。 她妈妈生产的时候去世了,她从小是个脏皮孩子。爸爸智商不高,小时候她跟着奶奶,爸爸在砖厂做装卸工。 奶奶生病,爸爸手捧零碎的钱,啊啊啊张着嘴哭的比她都大声。死都不去医院看病的奶奶,说要把钱留给她上学。 一直到死,枯瘦的脱了形,还不忘记教?爸爸生火做饭,教?他搬砖的钱准时交给镇上的储蓄窗口。谁要都不要给,给了,囡囡就要挨饿。 她上学的钱,是她智商只有六岁的孩童父亲一块块砖头垒起来的。可前些日子,打电话回去,村里?说她爸在砖厂砸伤腿了。 电话里?还记着奶奶话,要努力?搬砖要努力?挣钱给囡囡,腿疼去不了砖厂急的嗷嗷哭。 黄莺真不想上学了。 她私下偷偷捡垃圾卖,帮人跑腿写作业她也干。 寝室里?知道她家?的事,今天女生其实对她很好,也真的想帮她。 周方圆?那个即使坐在教?室后排,都会?闪闪发光的女生,时时刻刻吸引人的视线。 她干净时尚的衣服,回回都在寝室里?被讨论。她们说连商场专柜都没?见?过的款式。她的鞋子是名?牌限量款,她手腕上的腕表是个国外品牌,一看就是好贵。 她的钢笔,文具,她喝水用的杯子,就连从她身旁轻轻走过,都能闻到四周空气里?弥漫的一股清香。 别人议论她走路的脚,黄莺却只看到她挺直的背脊,高昂的头颈,即使背后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她缺陷,甚至残疾,她都能走的端正笔直。 黄莺打心底羡慕,渴望这样的周方圆。 无数次幻想过,这样周方圆应该出生在健康富裕的家?庭里?,不仅如此,她高考还是一省状元。 要知道自己?拼死拼活日夜不分的学习,才考了六百多?分。到底是什么样脑子才能考到七百三十分? 黄莺喜欢写小说,她写情爱小说,她笔下的女主,下意识的会?想到周方圆身上,她写女主有富裕的家?庭,有善于学习的脑袋,又漂亮白皙的脸庞,有瘦高仿佛穿衣模特一样的身材。 她性格高冷,或者有点点傲慢,她有一双冷漠能看透人心的大眼睛..... 可是直到纸巾糅在掌心,黄莺发现自己?笔下的女主错了。 旁边的同学抓着她的胳膊一个劲道歉,“黄莺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啊。” 黄莺没?舍得用掉手里?纸巾,它柔软的像片羽毛,轻轻落在她心上。黄莺小声地安慰女生,“没?事,是我要谢谢你。” 谢谢你,让她和心中的女主说话了。 黄莺是敏.感?自卑的,但是即使这样,她的生活要继续,要改变现状就要咬牙撑过现在。 她村里?学习最好的,她父亲弱智,她却聪明无比,她高考考了六百多?分。 黄莺带着自己?草稿,去了图书馆。 在图书馆见?到周方圆时,黄莺看着四个人坐的桌子上,摆满了书籍。 看着忙碌翻阅周方圆,黄莺震惊无比。 桌上的书籍完全?和她们所学的专业不相关。 周方圆抬头,“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黄莺在对面坐下,心脏砰砰乱跳,就像同学说的那样,她闻到了空气里?一股香气,那是老家?即将?要成熟青柚的香气,清爽香气里?带着一丝清甜。 黄莺说自己?都看什么书。 “写的小说稿件带了吗?”周方圆合上笔记本,伸手要稿子。 黄莺急忙的掏出来。 厚厚的一摞纸,看的出来已经被不少人翻阅过了。 周方圆默默看着, 黄莺忍不住磋起手,紧张,也有期待。 周方圆快速的看完,把稿件放桌上。 一双清冷眼眸盯着黄莺看了看,“我学写作的时候,我老师告诉我,这世上有很多?种作家?。受读者喜欢的作者,会?挣钱的作者,会?写出流传几十年不朽名?著的作者,会?把文学精神往下传递的作者,会?批评讽刺现状的作者,会?教?育启发人的作者?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作者?” 黄莺张口却干巴的上下动动嘴唇,她不知道。 “写作也是一项工作,它细分了很多?很种,很多?人喜欢写作,却不清楚自己?想要走那一条,只以为投身写作就可以。” 周方圆感?谢宋明荣老师,段老师,叶星老师,以及嘴巴不饶人,却很关心她的郑雁鸿。他们多?少年的写作经验,传授给她这个写作新手。对她来说都是宝贵无比经验,可以让她少走很多?弯路。 她无疑是非常幸运的。 黄莺迷茫的样子,周方圆抿了抿唇看了眼桌上草稿。 “你写的情爱小说,文笔很细腻,娓娓道来的剧情让人期待男女之?间?的感?情。你想写连载情爱小说,那就抽时间?把市场上情爱小说读一读。只看文学作品,还有世界名?著不会?让你知道现下流行的情爱小说。你想连载挣钱,就要让编辑能过稿,让读者喜欢和接受。” 宋明荣老师说,有些自带灵气的作者不需要别人教?授,天生自带光芒,写出来的东西?灵气十足,总会?一鸣惊人。这类人很少,属于老天追着给饭吃的那种。 十年能出一位,大部?分作者还都普通人,或者比普通人多?点文才。 黄莺带着稿子走了,周方圆的话让她思?考很久。 几天之?后,图书馆的角落里?,挨着周方圆的桌子,黄莺背着书包坐下。 没?课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在图书馆里?,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04节 直到黄莺带着新稿子出现在周方圆面前。 周方圆看过之?后,笑着说,“这篇比之?前那篇好看。” 黄莺看着周方圆扬起的笑容,脸上难掩欣喜。 “你如果?想投稿,可以去试试《青春寄语》,如果?你想投在《小说故事会?》我可以帮你发给编辑看看。不过我个人觉得你的故事更适合投给青春寄语,因为受众更直接。” “那我先投《青春寄语》试一试。”黄莺得到了肯定,内心喜悦无比。周方圆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鼓舞她。自信心在心底滋长。 两人经常在图书馆里?,大多?时候都是不说话的。 周方圆一旦沉浸学习,就很容易忘记四周,忘记时间?。 好在唐艳秋总是在她包里?放些吃的,饿的时候总能吃上一口。 周方圆发现,黄莺和她一样错过午饭。 一次,二次之?后,周方圆给唐艳秋说,帮她换个大点饭盒。 再一次错过午饭之?后,图书馆里?人少的可怜,静悄悄的。周方圆走过来的脚步声让黄莺抬起头。 从书包里?掏出饭盒,“一起吃吧,我奶奶做的。” 饭盒很高档,有两层,西?红柿炒鸡蛋,芹菜肉丝,一个煎鸡蛋,一盒雪白米饭。 周方圆拿出勺子和筷子,把米饭一分为二,拨出一半在饭盒盖子上,剩下一半推到黄莺面前。 “你用勺子可以吗?” 黄莺看着摆在面前米饭和菜,人微微发楞。 周方圆夹了一口菜咀嚼咽下去,头没?抬,甚至没?看黄莺,说道:“快点吃,以前带的都是点心饼干,小零食,在图书馆里?吃可以,今天是饭菜怕有味道。” 黄莺看向周方圆,嘴唇张合。 周方圆忽的抬头,眉头皱着,“你讨厌别人同情你?还是你觉得我在可怜你?自尊心受不了?” 黄莺猛的摇摇头。 “那就快吃。” 黄莺这才抓起勺子,端起米饭。 周方圆夹起煎蛋放在黄莺米饭上。 “我小时候挨过饿,甚至吃过杨树叶,所以我什么都吃,从不挑食。”说到这个就想起陆可为,别人说他娇生惯养,没?吃过苦。他一本正经的告诉人他挨过饿,吃过杨树叶。 黄莺惊讶瞪大眼,似乎不敢置信。 “东山市那年发洪水,水位高到三四米,我爬在杨树上等人来救,饿的两眼发昏就抓树叶吃。”周方圆想到小徐村那些事,忽然发现那些事距离自己?已经很远了。 黄莺张大嘴巴,惊呼一声,“啊,我...我知道,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我们学校那会?还组织捐钱。”她家?里?穷,老师私下没?让她捐。 黄莺有很多?问题想问,一肚子好奇,可是她明白,这是属于周方圆的隐私,她不能问。 两人没?在聊天默默吃饭。 黄莺自觉收拾饭盒,要拿去水管那边清洗。 周方圆没?拦着。 班上同学发现,周方圆和黄莺变得亲近起来,有时候上课完,周方圆会?走到黄莺跟前问她要不要去图书馆。 黄莺骑自行车带着周方圆,穿梭在校园里?。 * 《小说故事会?》的编辑室里?笑容郎朗,新的一期杂志发售,销量又增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读者来信反馈最多?的就是关于《西?边太阳》连载的问题,希望杂志能增加连载量。 老主编去了公司,商议增刊这个问题。 而同时编辑们发现,《五月》《青年文摘》《花语》这些杂志不同程度的上的做出改变。 他们新出的一期都加入了新的元素,毫无疑问这都是因为《小说故事会?》销量增加,让他们有了危机意识。 同样是综合性杂志的《花语》更是一连增加了灵异类,仙侠类两篇故事,同样是连载,光看开头目前看不出故事篇幅。大概会?出三期,效果?不佳的话大概会?砍断。 《五月》这边则是直接增加了一篇武侠小说,受邀作者还是有些知名?度的,有部?分读者受众。 故事开头写的精彩,也很吸引人,大概会?受到一波喜爱武侠读者追捧。 《青年文摘》很直接,一向走精致短小路线,这次竟然也出现一篇推理犯罪故事。 可是毫无疑问,《西?边太阳》读者受众就像滚雪球一样,故事连载越长,剧情高潮迭起,更是狠狠抓住读者的心。 剧情这样烧脑刺激,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人,脑子得多?厉害? 编辑们私下讨论的厉害。 负责编辑却说,“周方圆要写一本高智商犯罪的故事。一场高智商之?间?较量,逃匿和追逐,心机手段,人性利用,算无遗策......” 如果?周方圆真能写成她说那样,可以肯定,这本故事一定会?受到犯罪推理小说读者的喜欢。 国内文学犯罪推理小说是小众向,但是它有读者的。可惜能够阅读的书籍有限,走进书店满眼望去都是情情爱爱和武侠天地。 就好比一个饥饿很久的人,走进一家?饭馆,想吃的东西?一样没?有,那种错失美味遗憾,即使嘴巴在吃东西?,肚子不在饥饿,可总归得不到满足。 负责编辑在周方圆身上看到一种希望。 “真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些。”周方圆这个注定要崛起的新新作者,一定会?受到更多?读者的追捧。 期待《双子座》完稿,会?给喜爱的读者们带来多?大震撼,没?人能窥视到负责编辑的内心雀跃。 也只有在和老主编谈论道,“无论如何都要把《双子座》版权放在我们杂志上。主编,我作为编辑这么多?年的经验,以及我二十多?年的阅龄,我恳求公司一定要重视周方圆这个作者。《西?边太阳》已经让其他杂志注意到她,《双子座》这篇如果?对家?拿到,一定,一定会?让我们后悔莫及。我敢保证,周方圆下部?作品一定会?让她在国内扬名?。” 老主编沉思?,“你就这么看好周方圆这个作者?甚至你说的《双子座》这篇故事还在准备中呢。” “主编,你是看到《西?边太阳》完稿的人,这是她第1部 ?长篇小说,你觉得如何?” 老主编皱眉,他也看好周方圆这个作者,年纪轻轻笔力?不俗,《西?边太阳》精彩程度完全?不像是一个新手作者写的。新颖,大胆,巧思?和独树一帜。 “即使你这样说,我还是希望能看到《双子座》稿件之?后才好判断,只一部?作品并不好向公司报备。但是我答应你,如果?《双子座》像你说的那样优秀,我无论如何都会?说服公司。” 主编这样承诺,负责编辑吃了定心丸,剩下的工作他来做。 周方圆就发现负责编辑联系的次数多?了。 回回挂电话都要问一遍《双子座》进展到哪了?有没?有其他杂志联系她,有的话,直接无视,他们《小说故事会?》一定会?给出最好价码。 先不说周方圆确实接到其他杂志的约稿,还开出了诱人的价码。 这点上,周方圆问过了宋明荣老师,叶星老师,就连郑雁鸿都问了。 他们都说,什么都不要管,沉浸心思?写故事。等故事写出来再来考虑这些。 * 云海科技大学,文学学院里?几乎都知道周方圆这个名?字。 知道的原因在于她的小说在杂志连载,深受很多?人喜欢,原先只有一部?分知道。也不是很多?人都喜欢看犯罪推理小说的。 可随着云海市作协和云海科技大学文学院组织的一次现代文学交流讲座,彻底让周方圆在大学里?扬名?了。 学院里?通知,近期市里?作协连同系里?文学院教?授老师要组织一场现代文学交流会?。 学校非常重视,为了让文学院的同学都能现场听到,感?受到现代大作家?对当下文学看法以及评价,引导现下青年的文学之?路。特意把交流会?开在宽敞的体育馆里?。 学生会?的人早早组织人手把现场布置清理。 大一大二大三的学生按顺序入场,相关专业的大一学生最靠近交流台,整个会?场成扇子型,来的都是和文学相关的专业学生。 整个场馆里?全?是人,乌压压的,好在一直都有人维持秩序。 不怎么见?面的班主任也都坐在各班级里?。 场馆中央整齐的摆放桌椅板凳,鲜花绿植,布置的非常隆重。前方有人试着话筒等设备,呜呜咋咋的,整个体育馆都是吵杂的。 周方圆坐在一旁过道边上,她个子高一向都自觉坐后面,黄莺和她坐在一起。 周方圆手里?捧着一本书,完全?不受打扰的自己?看书,四周投过来的视线也完全?不在意。 黄莺对周方圆这份镇定敬佩不已。 就好像没?有什么让她特别在意的事情一样,明明四周有很多?双眼睛在看她,很多?声音在议论她。 她完全?不好奇,不在意。 其实,黄莺私下里?直到,班上,以及学院里?有很多?男生都对周方圆有好感?。 长得漂亮,穿着打扮洋气时尚,人聪明又有才华,有时候自己?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脸都会?深深入迷。 周方圆五官拆开看和庄于蓝很像,只是气质让两人看起来完全?不同。 黄莺瞧得入迷,会?场里?忽的响起热烈的掌声,然后看着学院里?教?授老师,以及云海作协的作家?入场。 周方圆抬头望向场馆一眼,就在前方一堆人里?看到两张熟悉面孔。 宋明荣,段立东和其他一些作协成员正在和她学院的教?授老师们握手。 昨天她才见?过人,压根没?听俩人说过要来她学校的事。 这会?看着两人前头端坐着,偶尔凑在一起小声说话,时不时还仰起头冲着场馆学生坐席瞄两眼。 宋明荣和段立东两人挨着坐,前些日子市里?文化局和作协联系,联合云海高校组织一场文学交流会?。像这样文学交流会?每年都要举办几场。 今年受邀名?单上有他们名?字,只是没?想到说的高校竟然是云海科技大学。 坐车过来两人还说呢,就周方圆学的专业一准坐在下头听讲。 就她那性子,说不定坐在哪个角落里?猫着。 甚至有可能自己?带着一本书自己?看自己?的,她对什么文学交流会?怕是听都不听一句的。 两人对周方圆的性子了解的一丝不差,周方圆确实带着书准备自己?看自己?的,即使台上坐着她熟悉两个老师。 是文学交流会?,少不了要和学生做交流。 毫无防备的,偌大的体育场馆里?,周方圆被点名?了。 沉浸看书的周方圆自己?没?注意到,被身旁黄莺戳了又戳,“方圆,前面老师喊你,快站起来。”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05节 第129章 周方圆捧得书被黄莺接过去, 手里?被塞进一个沉甸甸话筒。人缓缓站起身,四周齐刷刷的目光一致看?过来。 周方圆脸色镇定?,不慌不忙, 她此刻完全不知道刚刚台上在说什么。黄莺都显得比她焦急, 一个劲在她旁边小声提醒。 可周方圆站起来了?, 黄莺坐着, 说话声?又小,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索性直接目视前方,前方台上成八字形坐着的两排,一排学校文学院校领导, 教?授,老师们?。另一排云海市文化局作协成员。 就看?座位作为顺序排列,宋明荣和段立东稳坐中心,就知道他们?俩此次文学交流会地位。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周方圆在下面开小差。附近的同学交头接耳。想着完蛋了?,尴尬了?。 周方圆怕是不知道此刻她被叫起来干什么。 就连坐在前排的班主任都蹙起眉头。 见周方圆举起话筒,凑在嘴边,话未说,先扬唇笑了?笑。话筒里?甚至传来微微轻笑声?。 只听到:“老师, 不好意?思,能不能重?复一下问题。” 话音一落,场馆里?清晰的笑声?在边边角角响起。 台上段立东压住嘴角垂下头佯装喝茶。 实际他和宋明荣目光一直往学生坐席上看?, 扫来扫去愣是没找到人。轮到宋明荣发言,他说了?一堆话之后, 忽的喊了?周方圆一声?。 你看?看?, 都把对面文学院的领导老师都给吓了?一跳。 你自己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喊学生?关?键也没到和学生互动?交流的时间啊。 云海科技大学文学院这?边正纳闷呢。 宋明荣对着学生坐席又喊了?一声?, “周方圆呢?站起来。” 第一遍大部分学生没听清,只隐约觉得喊了?个人名。第二次听清楚了?。 喊得是周方圆。 黄莺这?才把周方圆戳站起来。 周方圆倒是大方实诚,可关?键压根没问什么问题。 宋明荣这?才看?到周方圆站起的位置,她要是低头捧着书确实找不着。 “今天是文学交流会,交流会交流会就要相互互动?交流,哪有我们?在台上一个劲大谈文学,底下学生听着枯燥。一群半百老头说得特无聊还不如回寝室睡觉是不是?周方圆,我记得你之前看?了?一本书,比较冷门的,估计大部分在坐的学生都没看?过,你给大家说说看?。” 宋明荣这?话一说,段立东手举着茶杯,愣是直接扭头看?他。 这?话摆明了?两人认识的关?系。 周方圆也没想到宋明荣在这?场合公开这?事。 可话赶话到这?边了?,她得接着。 无数道目光投过来,周方圆冷静自持,轻笑一声?,“是说罗伯特.穆齐尔的《没有个性的人》?” “不是,《巴塞那大副》那本,说说看?这?本你的感想?”宋明荣点名。 “这?本我看?的过程中比较在意?的是远洋渔船上正经船工和雇佣工之间的矛盾,以及人性恶和善。从文学方面谈这?篇,大概我觉得比较有意?思的点在于船上所有人都会写日记,没有抓眼的情节,而是人物之间交往的联系,思考中的欲.望来表达。 文学的根本是写人,心理,精神,道德。没有人的故事,只有风景是景点介绍。最终我们?阅读文学作品是通过故事里?的人启发我们?,以及引导我们?更深的思考。 人与人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性的关?系,人和社会的关?系,人和自我的关?系?不同环境下,不同阶级下,不同心理,健康状态下?以及当下,权利,金钱,名誉和人,能深入探索其中一种和人之间关?系的文章都是文学。” 周方圆简短有力?的发言,宋明荣笑着鼓掌,随后整个场馆掌声?四起。 周方圆坐下了?,宋明荣又随机点了?其他几个学生,同样问看?了?什么书,和大家做个分享。 黄莺把书本还给周方圆,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问了?句,“方圆你和宋老师认识?” 周方圆点头,忍不住抬头往前瞄了?一眼,不确定?,十分不确定?等会时不时还有人喊她。 “宋老师旁边的段老师发言过吗?” 黄莺往前看?了?眼,摇摇头。 周方圆叹口?气,把书本合上放膝盖上,估计这?书今天看?不了?了?。 没错,宋明荣都能把周方圆喊起来,段立东也能。 交流会中场休息的时候,有学姐过来喊人。 一路跟到休息室。 学姐带到门口?就撤了?,周方圆敲敲门,站在门外都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声?。 又使劲敲了?敲。 “进来。” 周方圆半推开门,只站在门口?露出半张脸,目光往里?面扫了?一眼,休息室里?七八张椅子,有学院的教?授老师,也有段立东和宋明荣。 段立东正喝茶呢,先看?到门口?站的周方圆,笑着抬手招呼她进来。 周方圆走进来,她学院的几个教?授正在和宋明荣聊天。那几个教?授里?,她上过一个教?授的课,一星期二节课,怕是不认识她。 笑着冲段立东挤挤眼,径自走到几名教?授跟前,“教?授好,老师好。” 周方圆这?一声?,把聊天打断了?,学院的几名教?授和老师愣了?下,点点头说好。 倒是宋明荣歪头,语气看?似严厉,眼中却是带笑的,“周方圆,前面台上教?授老师们?辛苦讲话,你是一句话没听?干什么了??” 说完,不等周方圆说话,扭头看?向熟悉教?授和老师,“她叫周方圆,如果她上你们?的课,一定?要特别盯着她,别看?她人坐那,脑子一准给你溜神。就得时不时喊她回答问题。” 几个教?授和老师面面相视,这?说话态度,语气,一看?就知道两人认识的。 这?里?哪有周方圆说话地,她就老实的站在宋明荣身后,说什么她应什么。 段立东起身过来,指着周方圆给学院老师们?介绍,“这?是他学生。” 呦,这?话一出,学院的几个老师齐刷刷的看?向周方圆。 其中一位老师想起一件事,“我听系里?不少老师和学生说过,周方圆你是不是在一本杂志上写连载小说?” 几个教?授来了?兴趣,“什么小说?” “我知道的,是在《小说故事会》连载的,故事名叫《西边太阳》是篇犯罪推理小说,写得很好,故事十分精彩勾人,学校里?不少老师,学生都在看?。” “犯罪推理?”其中一名教?授看?了?周方圆一眼,又看?向宋明荣,“你学生写犯罪推理?”宋明荣可是典型传统文学作家,八竿子和犯罪推理小说挂不上。 “写什么,也都是我学生。而且我教?的是写作理念,重?要的是引导。”宋明荣直接无视段立东那看?笑话的神情,反正周方圆认他这?个老师。 “至于她怎么选择写犯罪推理,这?个确实和我没多大关?系,全是叶星那老东西带的。他自己不写了?,反倒是把别人学生带进去了?。就《西边太阳》这?故事,我和老段序章都打好草稿了?,愣是几家出版社没敢要,小众,新人作家,没什么名气,怕带不起销量。这?不,才投稿给杂志连载。” 宋明荣说起这?个就想到叶星给他打的电话,算起来,周方圆的起点不低。新树作文大赛获得一等奖,算是半只脚迈入文学这?个圈子。 他和老段算是启蒙老师,半路杀进来叶星那老东西,后面还有她自个亲戚郑雁鸿。 老田,何意?也都认识她,看?过她写的故事。 都是搞写作的,单论?下来,他们?几个人写作方向,风格也都不相同,她愣是走了?更小众的路。 如果找人脉关?系,她那本《西边太阳》出版不了??结果愣是像个新手似的从杂志连载开始,还差点被中途弃稿。 白大哥夫妻俩担忧的见天到家里?找他聊天。 好在现在听说杂志连载火了?。 周方圆准备写第2部 书了?,信了?叶星的邪,是准备在小众文学路上死?磕下去了?。《双子座》是个高智商犯罪文,在家里?给他细聊的剧情的时候,那些剧情听得他晕头。 一环一环扣的死?紧,精彩是精彩,就是太烧脑了?,光听都觉得脑子不够转。 宋明荣绝不承认是自己脑子不够用。 倒是单论?起故事架构还是非常不错的。 宋明荣起了?给周方圆自身加砝码重?量,有才华的新手作家不够,那就再?加一个宋明荣学生的身份给她。 这?也是今天当众喊周方圆起来的原因。 这?孩子给自己选的路一向不怎么好走,磕磕绊绊的,自己走的起劲,殊不知背后多少人盯着她,深怕她跌了?。 她倒是享受。 没什么周方圆什么事,就听宋明荣老王卖瓜似的夸赞自己学生。“对了?,她软笔硬笔书法?写的不错,尤其那手钢笔字,要是系里?需要誊写什么的,就找她,让她给抄。找不到人,就去图书馆找,一准在那学习。” 周方圆硬着头皮听着,使劲给喝茶的段立东使眼色。 偏偏段立东一口?一口?品着茶,愣是不接周方圆的茬。 学院里?教?授听到宋明荣说她阅读量很大,一个个来的兴趣,问这?个看?过吗?那个看?过吗? 宋明荣起身,笑着看?周方圆乖学生一样被老师们?问话。转身一把夺了?段立东手里?茶杯,灌了?一口?。 渴死?他了?,多少年没说这?么多话了?。 喝完拉着椅子坐在段立东边上,歪着身子凑过去,“以后可别在说我捡便宜,叶星那臭不要脸的才是。我带出来的,他才捡现成的,舔着脸说自己是老师,周方圆的写作根基都是我给打造的。”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 周方圆是他宋明荣的学生。 两人小声?说着话,那边几个教?授和老师越试探越惊讶,阅读量大这?点寻常人,只要有时间,多看?几本书都能做到的。但是到周方圆这?里?,听她的回答,便知道她不光是阅读量,她有自己的文学理念。 把庞大繁杂的阅读,在脑海里?分门别类的整理,自成文学知识体系,更像是一颗大树根系脉络。 周方圆无形中已经形成这?样文学脉络。可见她阅读量之大,理解分析能力?之强。 大学里?有很大一部分学生,会有一个习惯。只看?能接受的文学作品,喜欢的,能理解的。不认同的,不喜欢的都不会去看?。虽然阅读量很大,但是偏于一种体系,虽然在这?种体系知识里?能有深刻见解,但是形不成文学脉络。 还有另外一种学生会深陷一种文学理念里?出不来。十分信奉这?种理念,也就有了?文学派系的区分。 周方圆头脑思路十分清晰,思维,反应都很敏锐。 她写犯罪推理小说,倒是十分适合。 * 文学交流会继续,黄莺伸着头四处张望,都开始了?,也没看?到周方圆人名,有些着急。 谁料旁边同学拉她胳膊,手往前台一指。周方圆搬着小凳子挨着学院教?授旁边写东西呢。 宋明荣夸口?说她钢笔字写得好,她学院教?授直接把交流会的记事本塞她手里?,这?活给她了?。 整个会场学生坐席上,就看?到下半场学院教?授旁边多了?个人。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06节 班上的同学兴奋的指着台上,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中场休息一下,怎么周方圆就到台上去了?。 学校里?见着都一脸严肃的教?授,时不时低头看?看?周方圆写的东西,一看?就是老大一会。 还把本子抽过来看?两眼。 周方圆的练钢笔字有很多年了?,她把练字当放松,苗银玲管着那几年,她看?书累了?,就会边练字边抄书。 用宋明荣的话说,周方圆的字有火候了?。 整个台上不是知名作家,就是院系领导,教?授老师。高年级的学姐学长都没机会在上面有个座,周方圆端端正正坐着,出奇的显眼。 黄莺看?着周方圆在台上,她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一样,吸引人的视线。心里?雀跃,又激动?不已。 心里?不停的喊着,周方圆,周方圆。 手里?捧着周方圆看?过的书本,视线舍不得从前方台上移开。 她整个人仪态都非常好,松弛有度,完全看?不到她的紧张,明明她旁边坐着院系里?最德高望重?教?授。 她甚至觉得,这?场交流会之后,估计学院里?会有更多人喜欢周方圆。 台上的她太耀眼了?。 闪闪发着光,像女神一样。 班级四周都是轻轻的议论?声?。 目光充满好奇。 就连班主任都是。 * 交流会之后,周方圆的名字在文学院更响亮了?。 以前上完课之后,她会直奔图书馆,现在院系的老师经常找她干点活。 当然也不是全干活,她也有受益。 很多高深的问题,哪有当面问教?授,问老师来的方便。 不过也有些麻烦事,和教?授老师熟悉后,总会问她写作的事。准备写新书了?吗?有什么想法??学校里?也有写作比赛,抽空写一篇交上来。 好几个老师都找她说过学校写作竞赛的事。 虽然是校内,评选的人也都是文学院的几个熟悉教?授和老师。 周方圆没打算参加,她正在写《双子座》,高智商犯罪,脑海里?这?篇故事结构像是无数个精密齿轮死?死?咬着,她想全身心投在这?篇上,不想分心。 可就连带她课的教?授课下都找她,周方圆才报了?名。 转眼,一学期终止,要放寒假了?。 黄莺要回老家过年。 放寒假前,周方圆送给黄莺一个旅行包,方便她装行李回家。 黄莺的行李不多,一个旅行包很新,很好看?,她没舍得用,怕弄脏了?。 她投稿的《青春寄语》短篇小说挣一点稿费,够她在学校省吃俭用了?。 一路辛苦的回到家,家门口?破破脏脏的,黄莺吸了?一口?冷气,笑着站门口?喊了?声?,“大爹,我回来了?。” 大爹憨憨傻傻的,拖着伤腿,口?齿不太清楚,却一脸笑容围上来。 他对装行李的袋子格外感兴趣,以为里?面有好吃的。 黄莺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拽着大爹进屋去,“大爹,外面冷,进屋给你拿。” 一包果子,油炸的,黄黄的,上面带着芝麻。捡几块放在大爹手里?。 黄莺开始收拾自己东西。 周方圆给的包她装在里?面了?,下面有衣服垫着,脏不了?。 很漂亮的包,忍不住拿出来看?两眼,摸两下。 黄莺神色一愣,包里?好像有东西。 拉开一看?,侧面有个密封袋子,捏了?捏,确实有东西在里?面。 找到开口?,摸出一个信封出来。 “囡...囡囡...钱,钱,钱,是钱,要要藏起来交储存窗口?。”大爹伸手要夺,他记得他娘叮嘱的事。 黄莺看?着信封里?一摞钱,眼睛鼻子全发酸。 她真的,从来没在周方圆面前说起她家里?的事,没钱吃饭那会,周方圆也是给她带吃的。 封信里?还夹着一张纸条,那赏心悦目的钢笔字,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 努力?不会有错,除非你自己放弃,生活没有公平对待你,你更该挺直背脊回应。 黄莺抬手擦干眼泪,笑着说:“大爹,今年咱们?能过个好年了?。” * 放寒假了?,周方圆抽空回了?一趟东山市,和婷姐住了?几天,徐万里?这?个年没回来,有集训。 说是明年夏天有全国?男子排球锦标赛,整个队伍都在积极准备。 胡玉婷用箱子给他邮寄过去好多吃的过去。 “前几天才打电话过来,说话声?音闷闷的,我一听就知道声?不对。徐万里?个倔种,死?活不开口?,逼的我痛快的骂一顿,他才老实说出来。新来的队伍教?练,有点嫌弃他的身高不够。” 胡玉婷眼里?,徐万里?高的像个土山似的。 周方圆沉默,排球远动?员需要身高的。 上次见面目测徐万里?大概有一米八几?不到一米九。徐二虎,徐二柱兄弟俩的个头不算矮,但是要是那种基因的话,徐万里?绝不会超过一米八。 能长到今天这?个身高,徐万里?亲妈的身高一定?矮不了?,绝对一米七往上。 胡玉婷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店里?事,猛不丁的,她突然拎个袋子上来,笑眯眯的。 周方圆看?她笑的灿烂,打开看?了?一眼。 “挣钱了??” 胡玉婷猛点头,她面馆挣钱了?。 把钱袋子往周方圆跟前一推,“这?些你带走。” 原本想存起来的,没来得及存,人就回来了?。 周方圆摇头,“你帮我存起来吧。”她不缺钱花,她稿费存了?不少。 她爷爷在培训班干的也特别好,很多学生家长都非常信任他,钱爷爷开的工资挺高的,经常会给她零花钱。郑雁鸿私下里?也给她钱花。 还要一个,人不在国?内,钱多没地花的陆可为。 胡玉婷想想说也行,身上带着钱到底不方便。 聊着说到村里?人身上,语气有些低沉,“你走前,回趟小徐村看?看?老汉吧,前些日子我回去,他生病了?,我去医院看?了?眼,人瘦的不行了?。也没问出来什么病,脸色蜡黄蜡黄的。以前骂人中气十足的,现在病歪歪的说话声?都小了?。” 老汉年龄不小了?。 周方圆若有所思点点头。 回去前给村里?徐明伟打了?电话,问老汉人在医院还是家里?? 知道人在县医院,周方圆和胡玉婷带着营养品直接过去了?。 问了?医院护士,找过去的时候,先看?到老奶了?,端着盆从病房出来。 一见到她们?俩过来,眼睛瞬间红了?。 “奶,”周方圆走过去,手给擦眼泪。老奶更老了?,老的都有些不敢认了?。 周方圆心里?很沉,人老病死?,是人没办法?掌控的事。 老奶拍拍周方圆的手指了?指病房里?头,胡玉婷面色一凝,压低嗓子,“奶,老头是什么病?” 老奶哽咽,连着摆手,“没多大事,这?么大年龄摔了?下,人遭罪了?。”说着眼泪就落下来。 “你们?进去陪他说说话,我去把水倒了?。” 胡玉婷抢过盆,“我去倒,你进去歇着。”先进病房喊了?一声?老头,把东西放床边,又出去倒水。 周方圆后脚进去,看?到老汉躺在床上,人瘦了?一圈,本来迷糊迷糊的。胡玉婷响快的一声?,眼皮支了?支。 “老头子,看?看?谁来看?你了?。” 老汉眯着眼睛,使劲瞅了?瞅,看?清楚周方圆的脸,咧开嘴笑了?。 周方圆坐床边,床头挂着病历小本子,她看?了?两眼。笑着说,“这?是被羊绊倒了??” 老汉手比划着,声?音很小,“羊羔子,钻我脚底下去了?。”说完自己还笑。 “奶,家里?还有羊吗?” 老奶摇摇头,“摔倒后,一圈的羊都被卖了?,一只不剩,两个儿子都不让养了?。” 周方圆大概猜到老汉八成气的不轻。 确实年龄不小了?,养不动?了?。 在医院陪着老汉聊天说会话,老汉恢复下精神头,尤其骂起周金山来,可精神了?。 骂完周金山,开始骂徐万里?,这?辈子躲不过去挨骂的两个人。 老汉自己骂着骂着反而笑了?,“婷丫头以后挣钱,就在市里?买房安个家,小徐村那边都是眼热心妒的玩意?,能不回去就别回去了?。” 胡玉婷现在就是这?个想法?,努力?挣钱。 “圆丫头,你书写的咋样了??啥时候出名?到时候我非要到村里?那些人家跟前使劲念叨。”老汉高兴得很,就喜欢干这?事。 周方圆跟着笑。 走出医院的时候,周方圆忽的停下,对着满脸疑惑的胡玉婷说,“老汉养了?一辈子羊,闲不住的,不给他找点事做,能把他闷死?。” “他这?个年龄你指望他干啥?”胡玉婷不知道阿圆要干什么。 周方圆带着胡玉婷出去一个多小时,又回到医院里?。 手里?拎着一个笼子,里?面小东西,毛雪白雪白的,怕冷似的蜷缩一团,莹莹叫着。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07节 怕病房不能放,只让老汉看?了?一眼,就放在门口?了?。 老汉瞪着眼,似乎还没看?清楚笼子里?装的啥。 “啥玩意?。" “老头,这?是萨摩耶,阿圆给你买的。这?狗温和友善,忠诚还聪明。等你出院你好好照顾它,卖狗的说了?,这?品种的狗,要经常梳理毛,洗澡讲卫生。”胡玉婷觉得阿圆特意?挑了?只白色的。 “这?只也是白色,你权当羊养着吧。” 老头咋呼着说他不要,让带走。 可周方圆和胡玉婷给老奶说了?几句喂养要点,赶紧走了?。 老头气的要骂人了?。 * 从医院看?人回来,周方圆回云海市了?。 这?年大家没聚在一起过,胡玉婷大年初二初三就准备开店,附近商贸城上班的时间挺早,她现下就想着挣钱买个房子,一刻都不想耽误。 徐万里?在集训,人都联系不上。 周方圆特别珍惜寒假的时间,全身心的投入《双子座》的创作,偶尔松松脑子间,想想学校要竞赛的文章。 《小说故事会》的负责编辑倒是经常联系她,给她说《西边太阳》连载的读者反馈情况。其次,一成不变的关?心《双子座》的进度问题。 “写完几章了??这?篇也放在我们?杂志连载吧。就《西边太阳》的连载情况,主编计划和公司说出版的事。而且你可能不知道,今年我们?公司年会上,领导层又在积极拓展市场,不光是国?内,市场部那边想弄个海外版,国?际版出来。到时候你的作品就会走出国?门,被更多读者看?到。” 周方圆还是新手作者,虽然有别家杂志联系她,但是目前对她这?么信任的,只有这?位负责编辑。 对她能力?有种盲目的认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双子座》会不会得到读者的认可。 她本人写作的经验浅薄,更多的是想把一种想法?推到极致。 这?种写作方法?,以及想法?是否是正确的,读者又是否能接受? 叶星老师让她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宋明荣老师更是坦率无比的说,写作就是不停摸索,然后在不停的写。 大意?就是写的不好总结经验,下次别写了?。 寒假中,就连过年那几天负责编辑也都打来电话,三天两头的,态度诚恳。周方圆手里?有大概十章的草稿,她的这?些内容也就几位老师看?过。 宋明荣没给她什么评价,叶星老师让她继续凭着感觉写下去,倒是郑雁鸿说了?一句,“挺好的,就是这?主角智商高成这?样,简直像个妖怪似的,真真有这?样的人?” 似的,她把故事里?的主人公的智商拉到了?她能编织故事剧情的最高点。为了?突出这?个主人公的智商,她甚至让白靖远出了?一道数学题。足够有难度的,足够让人抓狂到一天都看?不明白的那种题目。 白靖远用了?一天时间出了?一道题。这?题出完,他先是找老钱看?,让老钱试着做。 老钱能做出来,他就在加深点。 圆圆说了?,就要难题,没几个人能解出来的那种。 白靖远听到这?个要求后,莫名的很兴奋。 他是研究数学的,像是展示个人水平一样,他觉得这?道题像是把他一生的知识用尽。 老钱那道题后,半个多小时没吱声?,没动?静。 眼睛睁着,人一动?不动?的盯着题目。 一个小时过去,他忽的喘口?气,“白大哥,这?题你从那弄来的来,这?难道是国?际竞赛题?” 国?外竞赛水准都高成这?样了?吗? 白靖远笑而不语,显得高深莫测。 老钱这?人喜欢迎难而上,也没说时间,揣着题目带回家研究了?。 到家里?书房,看?着题目好久才开始演算,呼啦一张,呼啦一张,演算的废纸就好几张。嘴里?不停念叨着,“从哪搞的破题,我就不信邪,就我这?水平我会算不出来。” 到了?吃饭,谁喊都不吃,过了?睡觉点,也没睡意?。抱着题目又是一阵看?。 越研究越上瘾。 晚上睡觉都在破题。 想了?一晚上,早上爬起来就坐在书房里?解题,一上午过去,不信邪也不行了?。 打电话找朋友问。 一个两个的,喜欢数学的,都是钻研精神,越难越兴奋,越难越想解出来。 这?题目出的一点问题没有,它真真在在的一道数学题,本身不存在错误,就是单纯的太难了?。 几个老伙计都被这?题吸引了?。 互相还打电话讨论?呢,结果发现电话里?说不清楚,一商议,找了?附近一家茶馆见面。 要了?包厢,几个人一见面就相互看?对方解题。 “你的不对,不是这?样解得,我之前这?样算过。” “就得按照我的这?样的思路,它不是单纯的一道数学题。” 最后就题目本身发起争执。 最后实在没本法?,老钱带着几个老伙计去了?培训班找白靖远。 寒假里?,来报名的学生更多了?。白靖远负责奥数竞赛班的学生。 几个人一直等到白靖远上完课,才一股脑的涌进办公室里?。 白靖远吓了?一跳。 老钱掏出那道题,才明白怎么一回事。 “这?题是我出的,我肯定?会解,但是怎么解这?道题,我不能说。”白靖远笑着摆手。 老钱急了?,“白大哥,你给个思路给我们?。” “不行,我答应我孙女了?,要我出个够难的题给她。”白靖远笑眯眯看?着老钱一行人,“要是连你们?都解不出来,我这?道题八成能交差了?。” 老钱不懂。 白靖远给他解释,“我孙女小说里?有个超高智商的主角,这?道题设计给他的,要的就是一般人解不出来。我这?答案得留着给我孙女写到书里?去。” “大孙女要开始写作了??” “嗯,这?是她的第2部 小说。” “白大哥,就不能透一下?给个思路?” 白靖远摇头,现在他有些明白方圆的意?思了?。 这?道数学题,不仅是出给故事里?人物的,也是出给他自己的。是他这?大半辈子留下的一道题。 方圆的故事,他的数学题。 白靖远收拾东西回家吃饭,心情格外的轻松愉快,明白方圆想法?后,他准备晚上回家把这?题在往上加深一个难度。 周方圆接到数学题,静静看?了?几秒,直接放弃了?。 白靖远一张纸上写了?解题步骤和最后答案。 “爷爷,这?张纸你留着吧。” 她不需要这?道数学题的答案,主角不需要。需要答案的是到时候看?这?本书的读者。 周方圆笔下的高智商主角,本来有个美好的未来,却阴差阳错的成了?犯罪者。主角被人陷害,背叛,滔天的愤怒,走上了?复仇之路。 主角要对抗的是一个庞大无比的组织,集团。 暗处筹谋策划,还要躲避正义一方的逮捕。 故事看?点很明确,热血,刺激,各种悬念。 周方圆很懂得怎么一开始就抓人读者,几乎只要看?了?开头,就很容易被她拽入故事里?不可自拔。 前十章的草稿,周方圆邮寄给负责编辑。 好奇对方在看?过草稿会给出什么样的反馈。 周方圆这?本书,就是以小博大,三方博弈,主角唯一拥有的就是高智商,以及坚定?不移的复仇之心。 对主角来说这?是人生最后一场凶险旅途,一场赴死?的旅途。 对读者来说,主角遭遇令人痛惜,一夕变故失去所有,善良的人复仇,读者是迫切的,他们?站在主角视角上,也会共情主角的一切。 负责编辑在收到周方圆邮寄来的草稿后,激动?的手抖了?。 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完十章草稿,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心里?有股激昂的声?音,不断重?复着,这?个故事一定?会大卖,一定?会大卖。 洗了?脸,在家里?客厅忍不住走来走去,脑海里?的情节迟迟不散。 高昂的情绪,完全压制不住。 换上衣服,把稿件小心翼翼装在黑色皮包里?,揣在怀里?护着,临出门给老主编家打了?电话。 打了?车就过去了?。 老主编家里?有客人呢,负责编辑脸上涨红,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激动?的,见到老主编拍拍黑色皮包,“主编,周方圆的草稿邮寄过来了?。” 说话的舌根都是抖着的,眼睛里?射出的光像是两盏小灯笼,比主编家里?灯泡都亮。 主编一看?,笑着让家里?人招待客人,自己带着人进了?书房。 编辑把护在怀里?草稿取出来,规整的放在主编跟前,张着嘴喘着气,满脸的期待和激动?。 老主编看?他神情,忽的生出逗逗他的心思来,“看?过了??” 负责编辑连连点头,并眼神示意?主编赶紧看?。 “真这?么好看??放假了?还要跑过来找我看?稿子?” “好看?,特别好看?,如果这?样的稿子公司遇到不采用,我立马辞职跳槽到对家公司,一定?让他们?收下这?篇稿子,我一定?要让更多的人看?到这?篇。国?内犯罪推理小说的创作,能出版能被读者看?到的,一只手都能数剩下。大部分这?类读者都是国?外找书看?。可国?内这?市场,能翻译的作品实在有限。” 负责编辑很激动?,他本人就是推理爱好的书迷,能看?到国?内有人写犯罪推理,还能写的这?么精彩。他没办法?想主编描述,在看?到周方圆草稿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杂志编辑。 他觉得自己像是守卫的勇士。那可激动?雀跃的心脏完全不受控制。 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上压力?无限大,他有责任把周方圆的作品展示出去。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08节 他知道国?内应该有一部分人一定?会欣喜。 来的路上他就想过了?,如果公司不用,他会立马辞职。 主编原本只想试探一下,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立马收起玩笑,示意?编辑一旁坐下歇歇。 主编阅稿几十年,看?稿的速度很快,只要扫一扫便能看?出质量高低。可周方圆这?十章草稿,愣是看?了?很久。 久到负责编辑热茶都喝好几杯了?。 主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镜,编辑起身走到跟前,“主编,怎么样?” 主编重?新戴上眼镜,“给周方圆谈,如果她能在《西边太阳》连载结束前完稿,我亲自拿着稿子去公司要出版。最低也会给她要到增刊连载,稿费按照最高档次给她。” 手摸了?摸桌上稿子,欣赏上面钢笔字,抬头看?向负责编辑,眼里?闪着光,“公司不答应,咱们?带着稿子跳槽,让他们?后悔去吧。” 负责编辑激动?挥拳,“主编,我想亲自去云海市见见作者,想当面给她谈。” “你这?是不是公办私事了?啊?是不是特别激动??书迷见作者本人?” 负责编辑忍不住笑,却也坦诚,“是,我想给她鼓鼓劲,顺便把编辑室的一些读者反馈带给她看?看?。再?来就是先定?下《双子座》,很害怕别的杂志枪先。周方圆这?本书,一定?会火的。” * 周方圆是宋明荣带的学生这?事,原先只有一些亲近坐着朋友知道。比如何意?,老田。 云海科技大学文学交流会之后,文学院的教?授老师们?也都知道这?事。 后来云海市作协圈子,文学圈子也都知道了?。 周方圆是谁? 第四届新树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 《小说故事会》上连载的《西边太阳》是她写首部长篇小说。 人现在在科技大学上学,学的是汉语言专业。 学术交流上有人看?到云海科技学院的文学教?授,都好奇的问上一句,“听说老宋带了?好几年的学生在你们?学校上课?人怎么样?” “宋明荣的学生,周方圆是在我们?学校。” “对,老宋那人眼光高的,能被他收学生,怎么也得文曲星下凡的资质吧?”这?人笑着说,确实是有点好奇的。 “是不是文曲星下凡不知道,但是高考能考731分的,全国?找不出几个来。”教?授在学校见过周方圆的,很特别的女生。听系里?老师说,她作业完成度很高,门门都优。 有看?过杂志上连载的老师也说,“小说写的很好,是个好苗子。” “还在上大学,就能写杂志连载小说,水平应该可以啊,老宋倒是会教?学生。不过我怎么听说写的小众类文学?” “对,小说写的是犯罪推理,在《小说故事会》上连载,你可以看?看?,我们?学校老师看?过后,给的评价很高,确实写的精彩。” “你这?么说我回头倒是要买上一本,老宋这?人松口?对外这?么说,可见他喜欢这?个学生,还在上大学,年纪轻轻的未来可期啊。”基本上他们?都不怎么看?这?类杂志文,即使受邀写文章也都偏向学术性更强的专业性杂志。 周方圆在家里?全身心的创作《双子座》,陆可为人在国?外,今年没能回来过年。 倒是给阿圆邮寄来了?新年礼物。 说到礼物,周方圆拿到《西边太阳》的稿费后,就寻思给身边人买点礼物。几个老师,爷爷奶奶,段阿姨,陆可为,还有郑雁鸿。 贵重?的礼物买不起,小小心意?还是要有的。 几个老师送的是一个国?内品牌比较好用钢笔。 唐艳秋和白靖远,周方圆是带着买了?一身衣服。 送给段阿姨的是一管口?红,正红色,浓烈艳丽。 郑雁鸿那里?最省钱,她亲自手写了?一副字,花钱的也就是那张纸了?。 最头疼的礼物,要数陆可为了?。 论?有钱,陆可为钱多的花不完。而且他要求多,平时用的东西就讲究一个精致,不精致都看?不上眼。 周方圆还真担心自己送的东西陆可为看?不上。 都有点不想送了?,想想事后要是陆可为知道,她所有人都送礼物,唯独没送他,估计会炸开。 段老师,段阿姨都有,根本藏不住这?事。 而且,一直都是她在收陆可为礼物,也确实想送他一件。 等到所有人礼物都送完,陆可为的礼物都没影子呢。 直到过年的时候,唐艳秋和白靖远说想要去云海市的莲花寺看?看?。 听说过年的时候那边很热闹。 周方圆跟着一起去的,莲花寺的游客很多,尤其祈福挂福袋那,白靖远唐艳秋也要祈福。 周方圆四处看?看?的时候,看?到不少人在买开光手串。挺好看?的,十八籽,有紫檀木,红玛瑙,虎眼石,老菩提,黑山石等等穿成一串庙门前香火上走一遍,便是开光了?。 周方圆单纯觉得这?手串颜色好看?,寓意?也好,想着戴在陆可为光滑白净手腕上,应该会更好看?。 估摸着他的手腕大小,周方圆跟着人群排队,这?也算是她亲自求来的。 带盒子的另外算钱,总不能只有一副手串。 价格能接受。 然后转交给段阿姨,让帮忙带过去。 陆可为的新年礼物里?,就有一个红色盒子。盒子里?有几张照片,全是他手托脸拍的,简直堪比商场明星海报。 不是,应该刚好看?。 周方圆拿着照片,心里?念了?一声?妖孽。照片里?陆可为这?脸比出国?前更加惹眼了?,整个人更张扬,更灿烂。 托腮手腕上带着的手串是她送的,明明不怎么贵的东西,带在他手腕上,再?配上那张脸,忽然有一种增价百倍的感觉。 陆可为走到哪都是恣意?洒脱的,他不高兴,谁都别想痛快,就是自己高兴怎么来。姓陆的这?边总想让他改专业。 他不想改吗? 这?些枯燥文字背起来他都减寿。 阿圆的国?内连载的《西边太阳》,他一期没落下,里?面那个律师妥妥的...... 阿圆心仪这?样的,他能怎么办?标准摆在那了?,他总得往上靠靠吧。 第130章 周方圆很忙, 寒假里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大学里课程没有想象到那么简单,很多?课程都需要上课前预习,如果一点不好, 搞不好会听不懂老师核心讲点在哪?上课做笔记之外?, 还?要做更多辅助工作来验证课堂上的知识。 周方圆在家里的时候, 唐艳秋哪都不回去, 就?待在家?里陪着,即使周方圆可能一直待在书房里,偶尔出来一趟上厕所。 唐艳秋的生活完完全全围着周方圆转的,那种爱意藏不住的。你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眼里闪着光,笑意藏在眼底,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一句,就?只?是看着, 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东西,也能一眼分辨。 周方圆切实体会到自己正被深深爱护着。 唐艳秋和白?靖远是含蓄的,并不是那种把爱挂在嘴边经常念叨的那种。 两个的人爱,润物细无声。 周方圆从小生活的环境,让她非常独立。但是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之后, 她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是唐艳秋操持。 一个乐于且沉浸其?中的照顾,一个享受被人爱护。 唐艳秋受过高等?教育, 也有过人生美好期许,可?人生没?有厚待她。如今到了这个年纪, 曾经那些早早的都放下了。 她如今最大的愿望, 就?是活的长久一些。曾经海岛上从不胆怯死亡,甚至一直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可?现在她恳求上天能让她活的久点。 她很害怕, 很担心自己和白?靖远如果不在了,周方圆怎么办? 明知道,孩子坚强,独立依譁,即使一个人也能活的好好的。可?还?是依然忍不住,是他们贪心,奢望,想陪伴孩子更久些。 唐艳秋开始注重养生,买了一本养生书籍。泡脚,按摩,只?要对身体好的事情都会上心,不仅自己,连带着白?靖远。 刘奶奶有一只?玉镯子,带了有些年头,前段时间?不小心磕碰断了。拉着唐艳秋找人修镯子。 融了点金子把两截玉镯重新连上,一上午听老师傅谈论玉养人,人养玉。老师傅看唐艳秋气质雅致大方,非推荐店里一款玉镯子。 唐艳秋轻轻看了眼,礼貌婉拒了,不过,玉养人,人养玉的话她记心里了。 海岛上生活十来年,习惯了什么都不带,如今想起来她年轻时家?里陪嫁。 晚上刚吃过饭,她让人都等?等?,自己跑到屋里抱着一个枣红色木头盒子。 盒子不大,看样式有些年头。 周方圆坐在边上好奇的望了一眼,看向唐艳秋。 白?靖远好些年没?见过这个盒子了,这会见人把东西拿出来,也是一愣,眼里闪着疑惑,“怎么想起把它找出来了?” 唐艳秋没?说话,这个盒子原本是打算将来留给圆圆的。 盒子一打开,周方圆伸头看了一眼,眼里有惊叹。 “好看吧,圆圆。” 周方圆点头,眼睛盯着盒子里东西,她不太懂这些玉石,金饰,但是却能看的出来,这盒子装的件件都是精品。 唐艳秋轻轻拿起一对玉镯子,那镯子浑然天成,清透细腻。周方圆只?单纯觉得这镯子色泽通透,十分漂亮。 “这还?是我姥姥给我妈的陪嫁呢,当初好多?东西没?留住,我妈倒是把这些不当吃不当喝东西给我。” 周方圆的手腕纤细骨感,唐艳秋把镯子套进?手腕上,“别?摘下来,说玉养人,还?保佑平安。” 周方圆手腕上突然沉甸甸多?了一个玉镯。 陆可?为的送的腕表就?得摘下来了。 谁承想,唐艳秋把整个枣红木盒子全都推到周方圆跟前,“雁鸿那,早些年给过她了,这些都是你的,好好收着,将来要是应急需要钱,就?给它卖了。”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些灾啊难的,想象不到的。 周方圆不知道市价,也知道这盒子里东西价值连城。突然收到这么一份大礼,人愣了愣,最后还?是笑着把盒子推给唐艳秋。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09节 “既然是我的,奶奶你就?先帮我保管着,不过这手镯我带着好看,就?先带着了。” 唐艳秋见圆圆愿意带着玉镯子,眉眼带着笑,“行,盒子先放我这,这玉镯子你带着,别?怕磕着碰着,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周方圆笑眯眯应道,“行,”举起手腕随意动了动,倒也没?什么感觉。 “好看,这款式还?是戴在女孩子手腕上好看。”唐艳秋笑眯眯的,怎么看都觉得她孙女最好看。 因为这个手镯,周方圆想起一些事情来,私下给郑雁鸿打电话。 “那个通透的贵妇镯给你了?”她老姨手里有什么私藏,郑雁鸿知道的一清二楚。 早些年,这些东西她还?把玩过。 “嗯。”周方圆看了眼手腕上的镯子,清透光滑,色泽温润,戴在手腕上也不觉的冰凉。 郑雁鸿忍不住叮嘱她,“你可?小心些,我姨那盒子里东西老值钱了。” 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听家?里说,她祖姥姥往上数还?是贵族呢。 “姑,当初发生那事之后,老家?还?有什么值钱东西在吗?”周方圆一直没?问这些事,原本是不在意的。 这话一出,电话里郑雁鸿都沉默了。 直到周方圆又?问一遍。 才犹豫的开了口,“没?什么值钱的了,出了那事,老头好好的工作也没?了,街坊邻居也都.......,哎,毕竟死人了,老头他们心善,把房子,值钱的都赔了。我姨那点私藏还?是我给藏起来的,不然也都留不住。” “家?里亲戚呢?”相认至今,周方圆没?见过其?他亲戚,明明从郑雁鸿嘴里偶尔听到一些事,但是唐艳秋和白?靖远嘴里,愣是一个字没?提过。 “没?有。”郑雁鸿语气突然冷硬起来。“没?有其?他人,你也别?问老头老太太,现在情况就?是最好的。” 周方圆看过很多?时代吧背景作品,很多?事她大概也能猜到。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问了。”当初老头老太太怕是过得不容易,人情冷暖,怕是寒了心。 郑雁鸿又?在电话里问了周方圆新书的一些问题,她的作家?圈子里有部分认识宋明荣的,比如何意。圈里宋明荣带了个学生这事传的还?是很快的。 虽然作家?在外?都会被尊称一声老师,但是能真正确认师生关系那种的很少,一是很多?作家?自由惯了,不喜欢带学生,高兴可?以指导指导。而且,写作这方便会带有太多?个人元素在里面?,圈里鲜少有人会主动带学生。 这次宋明荣主动摊开这层关系,在其?他作家?眼里一是宋明荣很喜欢这个学生,对这个学生很自豪,二是这个学生有实力,说出来不会丢脸,也让大家?认识认识我宋明荣的学生。三是我宋明荣的学生,多?少照顾点。 周方圆还?是个新人,崭新崭新的,唯一能看的就?是目前在杂志上的连载文。说是小众文学,写的挺不错的。 有好奇的作家?会买来杂志看一眼,难得评价一句,“写的还?行,挺精彩的。” 圈里目前对周方圆认识,宋明荣的学生。 “写了十几章,邮寄给编辑看了,他说会来云海市和我谈谈,具体的没?说。” 负责编辑来云海市,见到周方圆的时候,心情特别?激动。老主编还?特意写了一封信带过来。 负责编辑这次来,一是工作需要,二是有个人方面?的,他是个推理爱好迷。古今中外?的推理小说他家?里书房都收集了一套。和国外?相比,国内犯罪文学确实慢了一大步。 放眼市场,武侠和言情各占据半臂江山,犯罪文学在剩余的市场份额里,更是小众。 国内作家?也有注意到这个文学短板,曾经叶星老师就?出过一本犯罪文学,他当时还?很期待,可?那本书事后并没?有引起什么浪花,叶星老师也是换个写作方向。 周方圆的出现,让负责编辑看到一线曙光,通过电话联系,他隐约能探知到她本人的性格。很多?作家?喜欢尝试新的不同的风格,以此?来证明自己可?以驾驭多?个写作领域。 可?眼观市场上,写武侠的泰山北斗,一辈子都写武侠。写言情的,也写了一辈子。 能坚持,也是一种非常强大本领。 负责编辑来云海,带了一包读者反馈的信件,里面?信件都是编辑室审核过得,他觉得这些信件会给作者激励。听到读者的喜欢,应该会更有动力。 毕竟是第1部 作品,意义?不同。这些信件也更有收藏的意义?。 其?次,编辑个人,还?专门带了土特产过来。毕竟寒假里,年味还?没?过去。 负责编辑见到周方圆本人时,人愣了下,看着眼前纤细笔直,面?容大气理智的女生,他才隐约觉得,能写出《西边太阳》《双子座》的人就?是这样的。 唐艳秋和白?靖远热情的招待了编辑。 负责编辑把老主编的信给了周方圆,“这是我们主编的亲笔信,在他看过你《双子座》的手稿之后,很是喜欢,说无论如何都希望周老师能把作品交给我们编辑室。” 一句周老师,负责编辑喊的十分自然。 周方圆年龄不大,甚至本身比他还?小十来岁,但是这句老师无论如何都是叫得的。他没?觉得任何异样,有才华,有能力,能写出好作品的作者,就?是老师。 周方圆接过信件,快速看了一眼。 信里开头是主编的赞赏和点评,大大的夸赞了《双子座》好看,精彩。然后说了自己任职多?年,说自己工作能力,介绍自家?文化传媒总公司,他们虽然是旗下一家?小小编辑室,但却是公司的一双慧眼。发现优秀的青年作家?,精彩好看的故事是他们使命。 “我们主编在看完手稿之后,要求我必须和周老师谈谈,务必作品的优先权选择我们编辑室。主编还?说,如果《西边太阳》连载前能写完《双子座》,他会亲自带着手稿去公司谈连载和出版相关问题.......” 负责编辑说明这一趟来意之后,还?拿出了提前草拟的作品合同。“周老师可?以想些日子,在给我们答复,这份作品合同也可?以拿给专业人士看看。我们相信这份合同极大保障了周老师的个人利益。” 负责编辑对这份作品合同是很满意的,就?目前来说这个合同是他们最大诚意。 唐艳秋和白?靖远一直在边上听着,他们也不懂这一块。看到对方掏出合同,总觉得签合同是个大事情。 负责编辑看到身边两位老人神情有异,浅笑着把合同递过去,“周老师毕竟还?是学生,合同应该家?人过目,不过请您放心,这份合同真的是我们邀请周老师的最大诚意,如果您认识其?他作家?朋友,可?以让他看一下,就?知道。我们真的很喜欢周老师作品。” 唐艳秋只?看了一眼,就?递给白?靖远,实在合同上的字不大,她看的不是很清楚。 白?靖远呢,看了周方圆一眼,在边上听了这么多?,他看的出来,这位编辑很喜欢圆圆作品。可?是研究半辈子的数学的人,对文字合同,作品版权什么的他并不清楚。 “龚编辑,我们没?接触过这些,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叫个朋友过来帮忙看看吗?”负责编辑姓龚,登门的时候自我介绍了。 白?靖远笑眯眯的,客客气气的说。 签合同是大事,谨慎些是好事。 “应该的,应该的。” 龚编辑茶杯又?被续了茶,礼貌向唐艳秋表示谢谢。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位身上的气质,都是很有文化,有素质的人。 两个人身上岁月沉淀的痕迹特别?明显,一个温和儒雅,一个端庄大气,举手投足都显得彬彬有礼,知道这两位是周老师爷爷奶奶,龚编辑的态度十分谦逊。 唐艳秋看了爷孙一眼,起身去打电话。 白?靖远坐着仔细的看合同。 龚编辑在谈完工作之后,更想问问周方圆其?他的问题,“周老师,能问个问题吗?为什么会想写犯罪文学呢?” 这个问题是最想问的。 女生写犯罪推理不多?。 周方圆笑笑,“这个大概是因为我老师的一句话,他常说写作,就?写自己熟悉的,写自己想写的。” “没?想过写浪漫的言情小说?” 周方圆摇头,直言,“不会写。” 龚编辑一直都发觉和周方圆聊天很通畅,完全感觉不到对方是比自己小了快一轮的学生。过年家?庭聚会,亲戚家?的表弟妹也有这么大的,可?交流起来能发现有屏障。 周方圆有很深厚的阅读量,本人沉着冷静,言谈之间?看的出来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言之有物,松弛有度。聊着聊着就?会忘记她的年龄。 尤其?龚编辑谈论古今推理文学,不知道何时笑里闪着光,整个人的情绪都亢奋起来了。 因为找到了能畅聊推理文学的人。 周方圆庞大阅读,也让龚编辑暗自惊讶和欣喜,他说国外?推理名著的时候,她能娓娓而谈自己想法?和理念。说到一些不太出名的作品时,她竟然也都看过。而且不是浅浅看过一遍,她竟然还?记得里面?情节? “你竟然还?记得那把匕首?我看到最后的时候只?急的揭秘,完全忘记了还?有一把匕首。”谈论细节的时候,龚编辑微张着嘴,眼里闪着不可?思议的光。 这记忆力,以及组织整理故事分析能力?都让无比惊叹。 越是聊天,越是发现,周方圆就?像是个宝藏。 为此?龚编辑提出想去周方圆的书房看看,他太好奇了,能写出精彩故事的作者书房会是什么样? 周方圆同意了。 可?书房摆设布置很简答,靠墙的一大面?书柜上摆满了书。 几乎一眼就?能看到细致的做了分类。 慢慢浏览着。 文学,历史,地理,犯罪心理学,刑法?,侦查技术,民间?世俗,甚至其?中包含了很多?外?文版的原著。 “周老师我想问一下,将来如果大学毕业?也会一直写故事吗?”龚编辑很担心,很多?大学毕业后会更换工作。 “不会,我喜欢沉浸在故事里乐趣,好像自己就?是故事里许许多?多?的人,做着不同的事情。好人,坏人,疯狂的,正义?的,故事就?是一个世界,属于我的单独领域,在这里面?,我感觉自己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我可?以控制整个世界,控制里面?的角色,善和恶。我喜欢这种感觉。”周方圆嘴角噙着笑,“大概别?的工作满足不了我这种乐趣。” 周方圆觉得写故事非常有趣,她沉浸其?中,并不想撤离。她想,她大概会一直写下去。 龚编辑深呼一口气,“周老师,我相信有一天会有更多?的人认识你的作品,你的人。此?时此?刻我整个人亢奋无比,我希望你的作品能传播到世界各地。这是作为您书迷的最大愿望。” 唐艳秋打电话给段立东,说圆圆连载杂志的编辑来家?里了,想要和圆圆签个什么合同,她和老白?也不太懂这里面?的事。 段立东一听,说他一会过去。 半个小时不到,人就?打车过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宋明荣,段立东给叫来的。 都对外?面?说是阿圆的老师了,那就?得做点老师的该做的事。 宋明荣和段立东一来,龚编辑从书房出来。 周方圆给双方介绍。 龚编辑听到名字时,还?愣了一秒,下一秒忽的睁大眼睛。他想起来了,人立马站了起来,恭敬上前握手问好。 同时脑子惊讶的不行。 实在是宋明荣学生这事也只?在云海市作协,文学圈子知道人多?点,要不就?是相熟朋友之间?。 两个知名作家?一通审视合同,龚编辑明知道合同一点问题没?有,人也有些紧张了。 段立东和宋明荣看过合同之后,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段立东随后起身喊了周方圆上书房说话。 宋明荣则是继续坐着和龚编辑聊天,合同放在一边,压根不提。倒是问了下编辑室的一些事情。 龚编辑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态度。 宋明荣绕着圈子聊啊,聊得龚编辑如坐针毡似的,就?快坐不住了。眼睛不时看向桌上的合同,疑惑着是不是合同哪里不同意? 不同意说啊, 书房里,段立东和周方圆说合同的事,就?这份合同本身而言,已经算是业界比较有良心的,而且看得出来对方给出的诚意。 但是有一点,段立东和宋明荣来的路上想过了,不管是连载还?是出版,对方只?能有代理权,作品版权这一块不能放。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10节 目前犯罪文学市场有限,阿圆又?是个新手,作家?稿费待遇上肯定比不上现在知名作家?。但是,将来呢? 阿圆还?年轻,有这么有才华,都知道她未来可?期。即使现在是新手阶段,但就?国际知名大作家?也有新手期。 合同可?以签,但是有些条款需要改改。 段立东给周方圆说的很详细明白?,这点上,周方圆很听劝。 “我听老师的。”周方圆笑眯眯的。 段立东内心十分欣慰,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不由得想到小徐村那个满脸戾气却又?哭的无比伤心的小女孩。 好像一眨眼,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不由伸手拍拍周方圆的肩膀,无比感叹道:“我们的周作家?要原来越厉害了,加油。” 周方圆跟着攥紧拳头,笑着挥挥,“加油。” 宋明荣见两人出来,看到老段给的眼神,这才停止闲聊,伸手拿起合同才开始谈正事。 龚编辑心猛地提了上来。 对面?坐着两个经验丰富的大作家?,他压力很大。周方圆静静坐在一边听着,眼里带着笑,目光一会看看这边,一会看看那边。 嘴角渐渐上扬,才知道两个老师不光文笔好,说话更是滴水不漏。两个人虽然经常斗嘴,这一刻却站在统一战线,帮她争取。 一唱一和,效果绝了。 龚编辑心里直呼老主编的名字,他后悔一个人来了,就?该拉着主编一起过来。不然此?刻也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 完全招架不住。 其?实,这个时候郑雁鸿要是在的话,龚主编怕是想死的心都有。郑雁鸿在外?界一直有了辛辣毒舌的称号,喜欢她的人说她人间?清醒,现实,批判家?。不喜欢的说她刻薄。 最终,龚编辑不得不给老主编打电话。 “主编,你知道周方圆两个老师是谁吗?” 老主编电话那头正纳闷,合同没?同意?怎么会呢,这合同可?是业界良心,他们也是拿出最大诚意了。 细听龚编辑的话,知道原由了。问题出在周方圆的两个老师身上。 “老师?谁啊。” “周方圆的老师,一个姓宋,一个姓段。” 老主编正在想对应姓氏的人。 不等?想出来,“是宋明荣和段立东两位老师,主编你不知道他们过来的时候,我人都快坐不住了。” 老主编也惊讶住了。 “真的,我一向觉得自己口才挺好的,今天才知道差的远呢。完全不知道辩驳,主编,我真的尽力了。就?合同而言两位老师说没?问题,但是他们不同意版权归属,只?能签给我们代理权。” 龚编辑一开始不答应的。 但是宋明荣把话讲开了,他说,“周方圆是我带的学生,她什么能力,我比你们更清楚。她的作品手稿我都看过的,故事很好,很精彩,你能直接过来应该也是认可?的。她未来有无限可?能,即使现在这个市场环境局限,但是十年,二十年之后呢?所以,作品独家?版权这块我们不会放。如果合同不更改的话,只?能说缘分到此?结束。她《西边太阳》投稿给你们杂志,完全是她自己随手投出去的,根本没?给我们打招呼。” 龚编辑回去了,把在云海市的事一点点说给老主编听。 周方圆是新手作家?,她是没?经验,但是身后两位老师经验丰富,也对她十分有信心。 其?实双方心里都清楚,也都认定一件事,那就?是周方圆本身有能力,很有才华。 事情也没?有僵着,老主编后续又?看了一遍周方圆的手稿,短暂思考之后,做出了让步。 “版权给她,最快拟出合同。”老主编拍板了,有《西边太阳》打底,吸引了的读者,一定会继续喜欢《双子座》这篇。 周方圆的寒假结束了,一开学,她就?被学院里老师给盯上了。 问她学院竞赛作品准备的怎么样了。 好在周方圆寒假里抽出几天时间?,真的写了一篇交上去,这事才算结束。 黄莺给周方圆带了老家?的土特产,一款土茶叶。 “是野生的茶树,没?经过任何人工培育过,这老树耐寒,采摘的是最上面?嫩芽里面?一两片。味道有些微苦,但是过后舌头根下面?会生津发甜。而且,村里老人说喝这茶能有益健康,我们村里有很多?百岁的老人,据说都是喝的这茶才益寿的。”黄莺给周方圆带了一盒。 盒子不大,打开里面?有个防潮布,茶叶塑料袋装着,一包拳头大小。 一打开就?闻到一股清新的茶香味。 “你可?以给家?里老人喝。”黄莺急忙说,她们这个年龄都不爱喝茶叶,是想着周方圆家?里爷爷奶奶。 周方圆低头深深嗅了一口,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嗯,这茶真香,感觉整个肺部都是茶香味。”细细的把茶叶装好,“谢谢,这个我收下了。我会让他们好好喝的,还?得分出几份给我老师那。” 黄莺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带的少了,可?现在能采不多?。 “没?事,就?给他们尝尝味道,要是好喝,就?让他们出钱买。” 黄莺一听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想喝我给村里打电话。” 不过茶叶,回到家?后,周方圆确实泡了一壶出来,白?靖远回到家?喝了一口,立马;品出味了。 不一样。 周方圆说是同学给带的,老家?野生茶树,能延年益寿。 听到延年益寿,唐艳秋好奇品了一口,“有股清香,入口微苦,稍后生津回甘,而且口感一种层次感,很不错。” “你奶奶能给出这个评价,就?说明这茶真的不错。”白?靖远说着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周方圆一听好,笑着说,“那就?分几份给老师们。” 白?靖远一听笑着说,“那均出一份,我拿到培训班上给老钱尝尝。” 一大点的一包茶叶,愣是分了好几份。 周方圆给段立东,宋明荣那边亲自送的,两个人看着那少的可?怜的茶叶,忍不住啧啧舌。 不过打开却是满室生香,很好闻。 叶星那边也有,周方圆给邮寄过去的。 大学里生活忙碌又?充实。 忙着课业,偶尔还?要被老师找去做点事,系里学生组织也会找她,誊写个手工报之类的。周方圆还?在系里挂了一个虚职。 然后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图书馆里,黄莺大部分时间?会和她一起。 偶尔一两次,黄莺邀请周方圆去寝室转转,说她寝室的人都很想和她说说话,大学里即使一个班的,也有不熟悉的。 甚至一学期说不上几句话。 周方圆去过女生寝室几次,黄莺的寝室是六人间?。靠墙一面?上下四张床位,对面?上铺两张床位,下面?是六张书桌。 寝室氛围还?不错,里面?当初那个拽着黄莺找她说话的女生,人很热情。 周方圆余光注意黄莺。一个人在寝室里开不开心,脸上是能显现的。 寝室里女生都很友好,刚开学不久,从家?里带的特产都还?没?吃完,一个个全都拿出来摆在桌上。 大家?一起聊天,说高中怎么辛苦,怎么坚持下来的,说现在课业好重,老师布置作业太多?。 周方圆有问有答。 寝室女生对周方圆很好奇的,渐渐就?说到系里谈恋爱。都大学了,谈恋爱着正常了。不像高中,谈个恋爱,惊动老师和家?长。 现在寝室楼下,早中晚下面?站着一排男生,宿管阿姨都说外?面?花坛的草坪都是被男生踩秃的。 “周方圆,你知道吗,咱们学院有很多?人喜欢你,大三的学长都有好几个呢。” 一说到这些寝室女生兴奋起来。 周方圆是知道的,只?是她当不知道。 “对了,周方圆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这个问题,实在太好奇了,周方圆在院系里太有名了。 长得漂亮,个高腿长行走的衣架子,穿的衣服都好漂亮。不少人私下都会关注她的穿着,偷偷跟着模仿。 人聪明,又?有才,真的很惹眼,即使脚上有点小问题,但是依然阻挡不了她整个人发光。 这个问题一出,寝室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周方圆身上,见她嘴角噙着笑,微微垂下眼睛,像是在沉思一样。 几个女生神情期待着。 可?是等?了十几秒都没?等?到答案,周方圆一如刚才沉思模样。 黄莺敢要张嘴错过这个话题,却不想周方圆微微抬头,“我喜欢漂亮的男生。” 原以为周方圆沉默是不想回答,都准备岔开话题聊别?的了,没?想到周方圆回答了。 几个女生惊喜的捂着嘴,无声啊啊几声,甚至还?有附和的,“啊啊,我也是,我也是,我是个颜控,长得丑我的不行。” “啊,周方圆,你竟然是个看脸的。”寝室另一个女生表情夸张逗趣。 周方圆咧开嘴笑,“嗯,不仅要长得漂亮,还?要个子高,皮肤像玉一样洁白?,眼睛要好看,睫毛要长。” “周方圆你是追星吗?是喜欢哪个男明星吗,你告诉我是谁?我也追。” “就?是,还?要个子高,脸要漂亮,就?连细节你都要求,眼睛是不是要又?大又?亮?” 黄莺捂着嘴在一旁看笑话,看着寝室里女生一个个“围攻”周方圆,她觉得十分好笑。 “周方圆,你十足的脸控,男朋友怎么只?看脸,要是只?有脸能看呢?其?他方面?呢。你都不考虑?” 周方圆浅笑着,听着旁边女同学七嘴八舌说她的择偶标准。 “周方圆,知道你喜欢漂亮的,那性格呢?你喜欢什么性格的。” “性格啊,喜欢自信膨胀的有点自恋,骨子里带着洒脱不羁,眼里自己最重要,不高兴,全世界都是屁。哦,张扬不自知,狠起来不手软绝不吃亏,气死别?人也不让自己受气。”周方圆说这些话的时候,脑子里渐渐有个人影浮现。 不自觉的嘴角扬了起来。 寝室女生听完周方圆的话后,一个个嘴巴张的能吞下鸡蛋。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方圆。似乎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 “周方圆,冒昧问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自...自虐倾向?这种性格的人,他适合做男朋友吗?” “就?是啊,长得好看,确实有资本自恋,可?自恋也太要命了。听起来更像是个自私,只?顾自己的,要是两个人在一起,感觉他能气死我。” “周方圆,怪不得你不谈恋爱呢,整个学院也找不到你要的这样的,先不脸的问题,学院里倒是有几个长得好看的。但是你说的性格,真的,一般人没?几个那样的。你说的那样,一般没?几个人能找到女朋友。” 女生大呼震惊,完全想不到周方圆心里男朋友是这样的? “是开玩笑的吧,哪有这样的,周方圆骗我们的吧。”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11节 骗不骗的周方圆没?回应,就?笑着看女生们大谈自己择偶标准。 黄莺送周方圆出寝室,扭头审视周方圆,没?忍住,“方圆,你真喜欢那样男生啊?” 周方圆回视,嘴角扬起,“喜欢啊,不觉得很可?爱吗。而且,有一张漂亮的脸,看书看累了,多?赏心悦目,美好的东西不是能让人高兴起来吗?” 认识周方圆这么久,黄莺知道,周方圆不想回答的问题,她会直接漠视,但是如果她开口,一般都是真的。 所以,黄莺才很震惊。 周方圆却无视黄莺的震惊,“男人自己有权有势的时候,就?会贪图女人美色,女人如果什么都有了,难道不能找个漂亮男人养养眼?” 这句话有点开玩笑的成分。 黄莺沉思一番后,却十分赞同点点头,好像也对。 “人总会在对方身上寻找自己没?有的东西,但又?希望自己和对方有共同点,但是总归都要图点什么。男人是,女人也是,什么都不图,在一起干什么?” “女人如果能自立,不依靠别?人也能好好生存,你说她图男人什么?钱财名利如果自己就?能做到,男人也就?剩下一张脸。” “当然,你想要性格好的,身材好的也行,看自己喜好。” 黄莺瞪眼珠子看着周方圆,这番大胆的话,似乎很难想象是从周方圆嘴里说出来的。莫名有种看透本质,十分老练感觉。 周方圆不由的想到东山市的婷姐,婷姐现在一门心思干事业。早年吃过没?钱的苦,所以存什么都没?存款来的让她安心。 婷姐想要在东山市里买个房子,要三室一厅的。姐弟三人一人一间?。 徐万里花不到钱,他忙着训练,有时候还?会把钱偷偷存在胡玉婷账上。 相亲什么的,婷姐没?考虑。她说买了房子之后再考虑。 周方圆是赞成的。 * 学院里竞赛还?有不少人同学参加的,起码获奖有个荣誉贴在学院公告窗里。 周方圆忙的都忘记自己还?交给老师一篇参赛稿的事情。 还?是班主任通知她,她才知道寒假里写的那篇,在学院竞赛里获奖了。 一等?奖。 院系过道宣传窗里已经张贴出来了。 黄莺还?拉着周方圆过去看了一眼。 好家?伙,就?连获奖作品都张贴出来的,那漂亮的钢笔字在一圈一等?奖里,特别?显眼。 谁路过都忍不住看两眼。 作品最后还?有老师的批语,一等?奖获奖作品批语都是很好的。 周方圆在学校,依然三不五时的被学院老师喊过去,经常会和大二大三的学姐学长一起,混的脸熟之后,突然有一天,有个学长告白?了。 这个学长是大三的,长得白?白?净净的,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就?是脾气很好,不会发火那种。 人貌似有些害羞,白?净脸皮下面?微微泛着粉色。 周方圆这个被表白?的反倒是一脸镇定,冷静的不像话。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心跳都是平时样子。 她反倒是觉得这件事本事挺有意思的,毕竟人生头一遭被人告白?。 虽然隐约知道学校对她有好感的男生不少,但是黄莺说自己面?无表情的时候,气场十分强大,高冷疏离,让人不敢接近。 大三学长邀请她去看电影,电影票都买好了。 看着被塞到手里电影票,她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去看的。 告白?这事原以为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周方圆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头。 接下来一个月,她光是被人告白?就?有三四次。 甚至有个人外?系的,直接拿着《小说故事会》找到她来告白?。 周方圆把这个事情说给唐艳秋听,一开始大家?都不告白?,突然有人开了头,然后好像仪式一样的,都找上来。 黄莺寝室的女生帮她分析过,大概是这些男生真的喜欢她,也知道自己没?机会,但是却想和青春留下一丝勇气,证明曾经自己努力追求过。 是这样吗? 周方圆是不知道那些男生怎么想的。 * 段华章最近和国外?姓陆的联系不多?,一般这种情况都代表一种现象,那就?是陆可?为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姓陆的没?有糟心的事。 可?这天大半夜的,静悄悄的,电话铃催命一样响起来。段华章伸手推旁边人。 夏志航硬生生被踹起来。 接了电话每一秒钟,回床上躺下,“你的,国外?电话。” 国外?的?段华章撑着眼皮起来一看,23.47分,天知道,23点才睡,正是困得要命的时候。 “喂?”困意满满的嗓音,眼皮又?闭上了。 “陆可?为可?能回国了。”电话那头,姓陆的低沉嗓音传过来,段华章猛地醒了,“陆可?为回国了?他怎么回国了?你又?做什么惹到他了?” 电话那头明显深呼吸一口,缓和一会才压低嗓音回复;“你问我?你不是更清楚,好好的孩子被你养的不成样子,气性比谁都大。” “姓陆的,我再给你纠正一遍,陆可?为那性子天生自带的,不是谁养的。我们姓段的祖辈清清白?白?,就?没?这个样子的,你要想追究原由,你就?去医院做个基因检查。” “我不和你争辩这些,我查到他买了回国的机票。你见人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行,这个事回头我见到人再说,先说说电话的事,姓陆的,你是不是不知道国内现在是几点?” “段华章,你儿子都不见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陆可?为六岁开始我都不担心他走失,现在成人了我担心他不见?你儿子是个什么人,需要我告诉你吗?瞎担心什么。”段华章一点都不担心的,陆可?为对自己都狠下手,对别?人就?更狠,从小心眼就?多?,骗他不太容易。 姓陆的直接挂了电话。 段华章嘴里嘀咕一句脏话,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 担心陆可?为吗?担心个屁。 他回国可?不见的想他姥爷和她。过年就?一个问好电话,全程还?都是问阿圆的事的。 他回国也是奔着阿圆人回来,毕竟寒假没?回来,好久没?见了。 * 周方圆上午有课,大教室,多?个班级一起听课。 负责讲课的是院里教授,教学经验很丰富,懂得怎么把枯燥的课堂变得有趣。 周方圆认真的做笔记,因为经常被喊去院系办公室,所以周方圆和很多?老师,教授都熟悉。 以前课堂上还?能开个小差溜溜神,现在不敢想了。 作为老师上课重点关注对象,就?是时不时会被喊起来回答问题。 就?像突然袭击一样。 这点,周方圆觉得这全是宋明荣事,上回聚会,他和学院教授说她很会溜神,一定要重点关注。 老师们喜欢喊周方圆起来回答问题,多?是因为方便,问什么她都知道点,还?能说到点子上。明显课前做了预习。 知识储备又?很庞杂,很能把问题往后引申到后面?的知识上。 因为老师都喜欢喊她回答问题。 今天不仅上午课多?,下午课也多?。 好不容易上午的课上完,教学楼里纷纷涌出学生,往宿舍,往食堂跑,人潮一样。 周方圆一向留教室最后走的,呼呼挤着往外?走,她怕自己被人踩地上。人还?在教室里坐着,整理今天上课知识点,书包还?没?收拾。 殊不知教学楼外?面?发生一件大事。 教学楼外?,黄莺抱着书和同寝室的人的往外?走,走的并不快。出了门口,还?在说着今天去哪个食堂吃,是打了饭回寝室吃,还?是在食堂吃? 正说着话,忽的一个女生一抬头,看到不远处有骚动。 疑惑的指着前方,“前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大动静?” “不知道。” 几个人越走越近,然后越过人群,透过缝隙瞄到一眼,但没?看清楚。 “啊,喂喂,快看,快看。”黄莺胳膊被人同学拽的直晃悠。 “什么?”黄莺还?愣着,没?明白?怎么回事。 同学抓着黄莺的手,“前面?,看树下那个人。” 黄莺疑惑的看过去。 大概知道为什么了。 前方树下有个男生双手插着兜,微微靠着树,人懒懒散散的样子,似乎很困,目光不时在人群里扫一眼,似乎在找人。 前方走过去的人,尤其?是女生都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多?看几眼。 看完捂着嘴和同伴交头接耳。 “应该不是咱们系的吧,我压根没?听说在咱们文学院还?有长成这样男生。” “肯定不是,应该别?系的。” 几个人目不转盯看着,完全是秉持好看的东西,能看一眼就?是享受。 太好看了。 “我好想知道他是哪个系的,我想天天路过哪个院系。你们看到没?,一个男人怎么能长成这样,我一个文学的,刚脑子里竟然没?有文字?空白?的。” “长成这样应该不缺女朋友,你看他样子就?是在等?人。” 黄莺回头又?看了一眼,很实在一句,“长得真漂亮啊。” “不光是漂亮啊,你就?插兜那个劲,你换个同班男生在哪?气质,气质完全不一样。”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12节 黄莺忍不住多?看一样,笑着说,“我小说里男主都不敢写这样的。” 同寝室几个女生走过去老远还?忍不住扭头看一样。 走远了,才听到四周议论声,之前都忍着怕那男生听到。 “比我床头明星海报都好看,那脸比我一个女的都白?。” “不是白?好不好,他眼睛都比你大。” “我喜欢那微微卷头发,简直像我昨天刚看的漫画男主,刚看一眼,我心脏直接扑腾一下。” 走的远了,回头看能看到模糊人影。 周方圆见差不多?,这才收拾书包。 楼道里个别?几个和她一样等?人走完的,不慌不忙。 背着包,下午还?有课,周方圆想着去食堂随便吃点,然后去图书馆待一会。 出了教学楼,一眼就?看到人了。 实在太醒目,想不看到都难。 有点惊讶,没?听说他要回来。 等?的有些无聊的陆可?为都快困死了,刚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就?看到人了。 嘴角翘起,扬起手挥了挥。 周方圆走进?,上下打量,忍不住打趣,“你这一身怕我看不到你?” “好看吗?”陆可?为一向会穿,也穿的精致。 周方圆点点头,忽的停下,目光盯着陆可?为耳朵看。 陆可?为仰着下巴,侧过头,方便她看的清楚。 周方圆伸手碰了碰,“不疼吗?”陆可?为打耳钉了。 “不疼,你要不要也打一个?我给你买耳饰。”陆可?为其?实不光打耳钉了,他是在耳垂上刺了青,然后又?在上面?打了耳钉。 耳钉造型是个心型标志。 周方圆摇摇头,反倒是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你了。”陆可?为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 周方圆拽拽他胳膊,捏一把,“瘦了?” 陆可?为眉头一皱,“饿的。” 噗嗤一声,没?忍住,嘴巴刁到让自己饿着也不吃的人,也就?陆可?为能干出来。 “没?找个会做饭的阿姨在家?里?”不应该啊。 “找了,也难吃。”陆可?为没?说的话,都换了五六个做饭的,还?是不好吃。 陆可?为瞥到周方圆手腕上原本带着腕表没?了,多?了个玉镯子。 下巴点点,“喜欢玉石?” 周方圆抬起手亮出手腕来,“我奶奶最近养生,说玉养人,就?把祖传的镯子给我了。” 一听是唐奶奶的给的,陆可?为难得夸赞一句,“是个好玉。” 他的姥姥留下珠宝盒里也有玉石,不过都在她妈手里。倒是他奶奶那,见过带过一套祖母绿的。 陆可?为想着要不要回头从他奶奶那里要过来,想想还?是算了,都是上年纪带的款式,不好看。 两人并肩走着,走的极慢,陆可?为一向迁就?阿圆步调,脚步走的很慢。 这两人走在一起,旁边路过学生,连着回头好几次。 太扎眼了。 “我下午有课,去吃食堂?”周方圆没?时间?陪他出去吃。 陆可?为勉为其?难,“食堂好吃吗?” 周方圆没?回答,她觉得都能吃,但陆可?为嘴刁。 “算了,我饿了应该能吃下。” 两个人去食堂。 周方圆带陆可?为去东食堂,黄莺说的,东食堂的饭菜好吃,还?不贵,学生都爆满排队。 黄莺和同寝室的在东食堂排队打饭,都是打包回寝室吃的。刚打完准备回寝室,迎面?就?看到周方圆了。 以及,周方圆身旁站着那个漂亮的有点像妖精的男生。 对,漂亮的有点妖孽,像成了精似的。这是刚排队几个女生议论的形容的。 此?刻看着他和周方圆站在一起,黄莺几个眼睛瞪得极大。 可?惜周方圆没?看到她们,领着那个男生上二楼去了。 东食堂二楼比较贵,可?以点菜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 一直回到寝室,把打来的饭菜放在饭盒里,才有人一拍桌子。 “我的天,我才纳过闷来,合着周方圆那天说的话都是真的啊。” 这才有人想起来。 跟着兴奋啊啊啊叫起来,“周方圆说的就?是他吧。” “啊啊啊,怪不得说喜欢好看的。” 寝室里兴奋了,正议论的时候,寝室门被隔壁的寝室推开了,都是一个班。 女生眼里闪着光,“你们出教学楼的时候,看到一个漂亮男生吗?一米八几大高个子,长得像个电影明星似的。” 几个女生连连点头。 “你知道他在等?谁吗?” “周方圆。”寝室里异口同声的喊道。 隔壁寝室的女生激动不已,“我在食堂看到他们了,上二楼的时候那男生还?挽着周方圆的手臂,动作特别?自然亲昵,你不知道当时食堂多?少双眼睛看着。” 边吃饭边聊,尤其?是上次周方圆说的话,现在想想,哪有人能具体到那么多?细节的,可?不是就?是有真人参考吗? 中午午休过去, 下午上课。 班级里同学都忍不住往后看,看后面?周方圆什么时候进?来,实在太好奇了,好的不行。 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教室后排门一动,班级里女生头刷的一下往后转。 果然是周方圆进?来了。 身后还?跟着话题度超高的那位一起进?来了。 跟着周方圆一起坐在后排上。 教室里就?顿了一下,然后不可?描述的眼神交接,小声窃窃私语。 周方圆一点不担心,陆可?为那就?更没?问题了,初中开始他早习惯了。 人微微往后一靠,有些动作有些人坐起来,天生带有美颜滤镜。前排有同学不时往后看。 陆可?为低头凑近周方圆耳边小声说话。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莫名有些亲密。 上课铃声一响,老师进?来了。 先是往后瞥了一眼,没?说话,可?是讲课。 周方圆本来让陆可?为先回去的,他不愿意,他大老远回来一趟不容易,他才不回家?睡觉。 执意要跟着周方圆上课。 周方圆只?能去办公室给老师说一声,她有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能不能让旁听,不会干扰上课的。 老师往边上一撇,呦,这男生俊的,点头答应了。 陆可?为一开始还?撑着,一上课他直接挨着周方圆睡了。 一直睡到两节课结束。 下午就?两节课,可?以回家?了。 陆可?为睡了一觉人精神多?了,还?不愿意回去呢,死活让阿圆带他参观参观学校。 周方圆眯着笑眼看他,一句话没?有。 陆可?为跟着咧嘴笑。 “陆可?为,你想干嘛?”人都累的眼睛睁不开,还?要参观学院?周方圆可?没?这么好糊弄。 “我不得未雨绸缪一下?” “所以就?刻意打扮,还?做了发型?”这毛圈圈的发型,活脱脱她《西边太阳》那个角色。 周方圆忍着笑,这一身装扮,她看第一眼就?明白?了。 人在前面?带路,“要逛多?久?” “我自己看,差不多?就?回去。” 然后两个人就?在学校人多?的地方逛了逛,陆可?为用意明显的根本不用猜。 就?奔着人多?的地方去。 周方圆几乎能想到,不用明天,就?今个夜里她和一个男生走一起的事,就?能传的整个学院都知道。 陆可?为这个花孔雀。 周方圆都快被他气笑了。 陆可?为也懂得适可?而止。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13节 回家?的路上,陆可?为骑车,周方圆坐在后面?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被人表白?的事的?” 肯定是知道的。 陆可?为哼唧一声。 周方圆在身后伸手掐肉,结果陆可?为腰间?什么肉都没?有,瘦的一把子骨头。 “陆可?为多?吃点吧,你瘦的一身骨头了。” “周方圆,你知道我学的那些多?无聊吗?整个专业都能死板枯燥,甚至所有人老师穿着都是一抹黑。我差点分不清楚人。” “你不是说是饿的?”周方圆想笑。 “一半,还?有一半学的无聊消耗的。” “但你,一定能把无聊的事整出乐趣出来。”陆可?为典型的无聊就?会生事的人。 陆可?为跟着周方圆回了家?,没?回自己家?。 唐艳秋看到他都愣了下,陆可?为嘴甜的,喊了声唐奶奶,人直接钻进?阿圆的卧室睡觉去了。 后头看傻眼的唐艳秋,拉着周方圆问了句,“他怎么回来了?” “想家?里人了,就?回来看看。” 唐艳秋心里琢磨,想家?里人不回自己家?? 周方圆在学校的时候就?给段华章打过电话了。 晚饭的时候,多?做了几道菜。白?靖远看到陆可?为就?眼疼,新老三观的冲突,或者说年龄代沟太明显。 白?靖远给段立东打电话。 段立东人过来了,一起吃了晚饭。 走的时候,把陆可?为拽走了。 可?真行,回来一趟家?都不回。 陆可?为在国内待了三天,三天到点就?去学校等?周方圆。 周方圆都怕他了,好在三天过去,陆可?为回去了。 这三天,陆可?为凭借自己一张脸,狠狠在文学院刷了一把存在感。 不过也有好处,没?人青春无悔似的找她告白?了。 都知道,周方圆不是不谈恋爱,人家?是有男朋友,只?是不再国内,人在国外?上大学。 长得那叫一个俊啊,漂亮啊。 黄莺一个寝室的女生,直接围着周方圆坐了。一双双眼睛闪着浓浓的好奇之光。 “周方圆,你上次在寝室说的人,是他吧?” 周方圆笑着没?吱声,不过几个女生都当默认了。 “他叫什么名字?” “陆可?为。” “他性格也是你说的那样吗?” “或许更厉害点也说不定。”周方圆忍不住笑了。 黄莺在一旁听着心脏扑通扑通的,好像见证她笔下的男女主角恋爱一样。 陆可?为的事情一个月后,逐渐没?人提及了。 倒是宋明荣这边有个事情。 国家?作协联合其?他地方作家?协会,共同举办了一个青年文学作家?培训班。 邀请的业内知名作家?,评论家?,学者为青年文学作家?授课。 云海市作协提交参加培训的人员名单时,宋明荣多?要了一个名额。 青年作家?培训班,要求就?是年龄不大的。 这个名额自然就?是给周方圆要的。 虽然目前周方圆还?不是云海市作协的人,不过有这曾关系在,上面?也没?有规定名额,就?很痛快报上了。 宋明荣给周方圆说的时候,周方圆就?想着学校怎么请假。 周方圆如实给班主任说了,请假条当天就?批了。 一星期的培训。 收拾一个包,就?去报道了。 * 周方圆写作的路上是有很多?贵人帮助的。 《西边太阳》完结前,《双子座》完稿了。《西边太阳》完结三章那期销量迎来了高峰,再次之前的上一起,就?预告过,接棒《西边太阳》的文章是出自同一个作者之手的文章。 完结篇那期,不光是《西边太阳》的完结,还?是《双子座》的初连载。 当期杂志里还?有精致的附页卡片赠送,宣传的就?是《双子座》 就?像龚编辑和老主编想的那样,有《西边太阳》打底吸引来的读者,在看到作者《双子座》后,效果直接爆了。 销量一下子力压《青春文摘》《五月》《花语》等?等?四大主流文学杂志,成为销量第一。 《小说故事会》增刊了,由原来的七十二页,到现在八十六页,周方圆的《双子座》依然每期三章的篇幅连载着。 高智商犯罪故事狠狠吸引了一批读者。 周方圆这个名字算是真正在一些读者心中留下痕迹。 因为连载《双子座》,《小说故事会》的销量一直保持文学杂志前三名。 《双子座》的主角让人热议和讨论,尤其?是有些推理爱好者,不缺乏心细如发的,那道主角会做的数学题,被人抄录下来。 甚至有人为了做出这道题想办法?把题目邮寄给厉害的人。 知道这些事,都是读者来信反馈的,编辑室记录的。 《双子座》的读者反馈更火爆,从来信的数量就?知道。 培训班的老钱,定了《小说故事会》他不是爱看故事的,可?自打知道这故事是白?大哥大孙女写的,直接付款定了期刊。 然后他就?在故事里看到那道难为他的数学题了。 倒是不摸一样,改动了点,不过更复杂了。 谁都没?想过,促使周方圆写作之路进?程的,会是白?靖远的那道数学题。 周方圆故事里,那道数学题清清楚楚被记录在故事里,一个符号都没?有缩减。不懂数学的可?能一扫而过,关心的是剧情。 可?但凡对数学有点兴趣爱好的,就?会发现,这道题不简单。 就?像人类发现外?太空,宇宙体系一样。 白?靖远的数学人生,因为儿子的意外?而终止。因为周方圆一句话,他亲手设计了这道题。 一个数学大佬的题目,能让你看的似懂非懂,好像懂了,好像会做。 做了发现里面?是地下迷宫。 有读者尝试做了,因为书里说能做出这道题的人,智商已经高于世上百分之九十的人。 显示为了证明似的,有人想要破解这道题。 冥思苦想做不出来后,有人怀疑这道题的存在意义?是不是正确的,是作者胡编乱造的? 编辑室的收发室里很多?读者的来信里提到这个题目,想要知道这个题目本身是正确存在的吗? 龚编辑为此?还?打电话给周方圆确认。 周方圆说是的,那道数学题目是真实的,正确存在的。只?有能力足够的人才能解答出来。 这些话,一字不差的刊登在杂志上。 给众多?读者解开疑惑后,这道难题依然是难题。 有人就?把这道题邮寄了出去。 它出现再国内数学专业的课堂上。 它出现在国外?某个数学竞赛组织里。 但是那个时候,周方圆以及白?靖远都不知道这道数学题引发的蝴蝶反应。 周方圆是个高产的作者,她的写作瓶颈期,她脑子里有源源不断的题材和想法?。 她第三篇短篇小说《懦弱的战场》,第4部 中篇小说《蚯蚓的痛》都是在连载《双子座》的期间?完成的。 但是反应强烈的,广受好评的依然是《双子座》。 实在太精彩了,在写完《蚯蚓的痛》的时候,周方圆歇息一段时间?。 《双子座》在连载完结之后,龚编辑激动的打来电话,说他们公司计划出版《双子座》的实体书。 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小说故事会》有国际海外?版了。 虽然不是他们编辑室负责,但是《双子座》会刊印在国际版上,这意味着会有更多?读者看到这本书。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周方圆大学毕业之后,短暂的停笔了一段时间?。 在这三年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有高兴的,也有悲伤的。 小徐村的老汉去世了。 周方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夜没?睡。第二天就?买了车票回到东山市。 胡玉婷的面?馆依然开在商贸城附近,但是这几年,她凭着这家?小小面?店,挣了三室一厅。 她在东山市买房子了。 面?店关了一天,两个人回去送老汉最后一程,徐万里人在集训,打电话告诉他的时候,嗓子没?一会哽咽住了。 见到他总会追着他骂,会不停使唤他干活的老头不在了。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14节 徐万里人生有一度是灰色,就?是在小徐村跟着徐二虎的那段日子。 因为阿圆的话,他才去跟着老汉。 老汉对他骂骂咧咧,嘴巴不饶人,却没?苛待过他,吃饭的时候会瞪着眼凶巴巴的往他手里塞馒头。 徐万里给教练请假,即使只?有一天,他也要回去。 红着的眼眶,哽咽沙哑的嗓子,把教练都吓住了。队伍里情绪最稳定的就?是徐万里。 教练一看都这样了,二话没?说就?放人回去吊唁。 三个人很久没?回到小徐村,再回来竟然有些物是人非。 村西的家?里有些落灰了,院里有落了树叶。 以前每次回来家?里都敞亮的,老汉偶尔过来一趟扫扫院子。 三个人放下行李后,去了村东老汉家?里。 农村的丧事,在家?门口扎个棚子。 三个人过来的时候,村里帮忙操办事的人还?有些不敢认。 倒是徐明全,徐明伟认得。 三个人进?了丧棚,看着老头黑白?照片挂在中央,照片比真人精神。三人看到照片,眼泪哗的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三个人跪着,磕了三个头。 但奶奶在棚子后面?,人憔悴的不行,脸色蜡黄。见到三个人,挨个摸一遍。 “别?难过,走的安详,没?受罪,就?是年龄到了。”老奶奶给周方圆抹掉眼泪, 看着徐万里红肿的眼睛,唏嘘一声,“老头还?念叨着要去看你打比赛,说要给你加油呢。” 徐万里眼泪哗哗往下落,大男人哭的没?声音,就?眼泪噗噗往下落。 胡玉婷哭的声音最大,她以前最会和老头拌嘴。 老奶奶摸摸胡玉婷,捏捏周方圆,嘴里念叨着,“真好,真好,都好好长大了,都有出息。” 老头生前养的萨摩耶,雪白?雪白?的,就?趴在老奶奶腿边。 看的出来,它被照顾很好。 老头虽然嘴上说话难听,但是做事却是最细心的。 周方圆眼泪忍不住,这个像她亲爷爷一样老人,竟然也走了。 丧礼在农村看来无疑是隆重的,等?到亲朋好友吊丧完,喝过丧汤后。老头棺材被八人抬着,一步步走向村南的自留地。 周方圆跟在人群后面?,她转身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望着队伍的老奶,只?觉得背后那一幕是灰色的。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 房子有人住,有了生气房子再老再旧都不会塌掉,可?没?人住的房子,总是撑不出几年。 人也是一样的。 她在老奶身上看到了一种暮气。一起生活几十年老伴走了,好像也感觉到人生尽头一样。 老奶静静依着门站着,看着队伍抬着棺材走远。 周方圆在队伍里见到了二婶李艳梅,记忆里那个二婶有些老了。 李艳梅看到周方圆,放慢脚步等?她一起。 两个人都有些感伤。 李艳梅忍不住说起那年发洪水,“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老汉养了一辈子羊,那场洪水就?背着一只?羊出来。所有人都在哭家?里家?当,牲畜灭了,老汉没?哭,还?痛骂那些人守财奴,说家?当没?了,可?以再挣,人活着才重要。就?剩下那么一头,哎,他背着人把羊给杀了,羊肉分分熬到救援人过来。” “你二叔常说,老汉就?毁在一张嘴上。” 周方圆挽着李艳梅的手臂,眼睫是是湿的。 周方圆一直觉得人生应该拼来的,可?有时候也会生出一种奇念。好似人生里的一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就?像老汉走后没?多?久老奶也走了一样。 老汉走的匆忙没?见上,老奶当时对他们说的那些话,就?像是临终遗言一样,越想越觉得有那种感觉。 小徐村牵绊更少了。 胡玉婷回市里开店,徐万里回去集训,备战全国男子排球锦标赛。周方圆的人生好似有东西变了,但是有感觉一成不变。 她有些厌恶这种感觉,在这种情绪里,她的第5部 长篇小说《稻草人的复仇》,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故事背景,整个故事背景世界都是天马行空虚构的。 这本小说严格不是推理犯罪,但是故事里角色还?是犯罪推理,就?是真实现代的背景,被周方圆换掉了。 丰富多?彩世界诞生了,在故事里,扎在麦田里驱赶鸟类的稻草人有了生命,它要给死去的主人报仇。 这是一个荒诞的故事,但是也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龚编辑联系周方圆,《小说故事会》海外?版发售了。 与此?同时,在大洋彼岸由一道数学题引发蝴蝶效应,终于来了。 国外?的一家?出版社?,想要翻译出版《双子座》这本书。 联系到公司这边,可?当时签订合同,《双子座》版权在周方圆手里,公司只?有代理权。 公司联系上了周方圆。 而国际奥数竞赛组织也通过各方关系,联系到周方圆。 因为签订国际出版,需要周方圆本人亲自出面?。周方圆需要出国,出版公司给她配备了翻译人员。 但是周方圆婉拒了,她带着唐艳秋去的。 国外?签订出版流程很顺利,并且出版公司对接人积极向周方圆表示《双子座》很好看,很精彩,他们公司一定会积极宣传这部作品。 在国外?,只?要翻译出版发行,就?有资格参加文学奖项评选。 周方圆的《双子座》只?要出版发行,就?有资格参加。 唐艳秋向周方圆翻译的时候,周方圆并不在意,只?当是营销手段而已。在签订出版合同之后,两人便回国了。 在此?之后,周方圆在家?里安心创作《稻草人的复仇》。 * 第131章 (番外篇一) 番外?(一) 陆可为在业界圈里, 是个让人?又憎,又恨,又气, 又恼, 你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开个事?务所和闹着玩一样, 多少人?等着看他?黄, 看他?四处求人?。看他?那张永远傲慢的脸被人踩在脚底下。 结果等来等去?,一年二年,三四五年过去?,他?站住了?, 所有等着看笑话的人,傻眼了?。 找陆可为打官司的人排长队,出天价的诉讼费,接不接还得?看他?心情。 这一行?要?么为名?要?么为利? 陆可为一脸视名利为粪土的劲, 特?别不招同?行?待见。 关键请你的诉讼费可一点都不低,行?业天花板了?都。名气?谁不知道陆可为大律师?心情来了?,路边看到不公平,他?递名片免费帮人?讨公道。 业界说被?陆可为盯上,不死也得?扒层皮。 还有人?说, 陆可为富二代,资产多的数不清。 也有人?说,就陆可为那脸, 上大学那会就被?人?包了?。有钱都是背后人?给的。 你清雅,你高贵, 你进这一行?干嘛? 圈里说起?陆可为那是狠得?牙痒痒, 整个圈里的叛逆分子,从没见过这样的。 穿着打扮, 比找他?谈合作的明星都耀眼,整个时尚宠儿一样。 偏偏就这样脑子时不时发抽的人?,总能踩对点,打了?几场非常漂亮的官司,官司可圈可点没话说,就是这人?张扬了?些?。 圈里说什么的都有,陆可为的事?务所开在市中心豪华地段,上下三层。员工不多,但精。 每天进进出出的豪车看的眼花,经常还能看到有保镖陪伴的人?进出。 陆可为不是个明星,但是他?经常占据娱乐杂志的版面。 据某个娱乐杂志的主编在采访时对记者说,只要?哪期封面用了?陆可为的照片,那期销量一定暴增。 但是后遗症也有,就是可能会面临陆可为天价赔偿起?诉,至于说为什么可能?因为有时候真的会不计较。 陆可为那张脸,国内几家大型娱乐公司都私下里找过他?。都想签他?,给的价格也高,也不会让他?干什么,就是偶尔拍个写真,封面什么的。 就那张脸,不放在橱窗海报里简直都是浪费。 结果找上了?的都被?陆可为哄走了?。 所以有时候娱乐杂志为了?冲销量,会冒着风险把?陆可为放封面。也就因此会有一些?小记者会在市中心的大楼边上蹲着,就为了?偷拍几张陆可为的照片。 明明不是娱乐圈的人?,却?总是上娱乐杂志。这也是同?行?不耐见的原因之一。 陆可为名气大,明明是个律师,他?竟然还有粉丝存在。 不过外?界很多人?都议论,陆可为大概有女友,这个女友包括被?富婆包养。 为什么这么说呢,陆可为耳朵上有个刺青,一边一个。左边是个方形边框,右边是个圆形。 带着耳钉的时候会被?挡住。 有人?猜测这应该有某种意义。 陆可为有没有女朋友,这个问题他?的员工最清楚。 陆可为这个人?吧,不仅同?行?气他?,烦他?。就连事?务所的员工也是如此。 甚至刚夸张。 老板喜怒无常,时不时抽风,见天找不到人?,生意上门他?都不要?。就是一个任性。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215节 要?是光拿钱不干活,员工还不会这么恨他?。 可他?有时净干些?遭人?恨的事?。 假公济私他?也长干。 有没有女朋友? 有,为什么,全公司的人?都帮他?叠过小星星,对就是那种塑料软管五颜六色的小星星。 一个公司包括保洁阿姨所有人?,帮他?加班叠星星。 他?要?一万个。 那段时期,公司里所有人?的手指头都是秃的的,酸的。 当时公司里人?都非常纳闷,就冲老板那张脸,什么女朋友搞不懂,还需要?一万个星星? 这个老板还懒,见天不上班都是有的,好在事?务所的合伙人?能干,不然事?务所早黄了?。 但是老板有钱,听说当时两人?创业就说了?,老板出钱不干事?。 这几年打了?几场官司手指头都能数的清楚,他?登娱乐杂志封面都比他?打官司多。很多人?都说他?不务正业,说他?副业才是律师。 可就那为数不多的几场官司,还让他?名声?大噪,找他?的人?排长队。 但是作为员工,也必须替他?们老板说句话。虽然不干正事?,但是业务能力有的。 陆可为最近心情很不好,阿圆人?不在国内。 出国这么大的事?都没和他?说一声?。 看了?报纸才知道,她好像获得?一个国外?比较著名的犯罪推理小说奖。人?过去?是领奖的。 陆可为对自己和阿圆的关系有些?不满意,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在雾里。 阿圆就是故意这么不清不楚的,她那么聪明,早就看透他?的心思,偏偏什么都不说。 正沉思呢,电话响了?。 段华章打来的,让他?晚上回家一趟。 段立东苍老不少,年龄大了?腿脚才做过手术,现在坐轮椅中,陆可为进了?门就看到他?自己一个人?研究象棋呢。 站在边上看了?几眼,抬手下几步。 抬头笑着看过去?,“姥爷,又被?小公园老头虐杀了??” “我?没那么菜,就是输给宋明荣几局,赢了?瞎嘚瑟。”两个人?斗嘴拌嘴半辈子,老了?退休了?,没事?就约在公园里和一群老头下象棋。 段立东抬头看他?,还纳闷呢,“你怎么回来了??” “我?妈叫我?回来的,她说有事?。”陆可为起?身,坐进沙发里,打开电视看几眼,换了?几个台觉得?没意思。 想阿圆了?。 没过一会,段华章过来了?。 保养得?好,风韵犹存,看到自己亲妈,陆可为就想到自己被?小记者拍到两人?在一起?照片。 和亲妈站一起?,被?说成被?富婆包养? 可真够能瞎编的。 段华章进来换了?拖鞋,手里拎着一个文件袋子。陆可为一看到文件袋子,就准备起?身走人?。 被?段华章拉住了?。 “走什么走?看看这个,你帮个忙。” “不帮。”陆可为坐进沙发,摆明姿态就是不接,他?又不缺钱,闲的没事?给自己找事?干。 “你先看看,这事?我?的一个朋友。求到我?跟前了?,我?没办法推。说了?,只要?你接,诉讼费随便你要?。” “我?不缺钱。” 段华章一看陆可为那懒不散散的劲,气的上手拍了?几巴掌。 陆可为皱眉,“在打几下,就是故意伤害罪啊。” “怎么你要?起?诉我??我?再拍几下也是打自己儿子,还故意伤害?”段华章嗤笑一声?后,放缓语气,“你最近不是没事?做吗,你就当打发时间了?。” “我?不缺打发时间的事?。”陆可为直接起?身,准备要?走。准备去?阿圆家里看看,去?唐奶奶耳边打打边鼓。 唐奶奶还行?对他?有些?松软的痕迹,就白爷爷,陆可为就纳闷了?。 他?怎么也算事?业有成了?,长得?更是一表人?才,到底嫌弃他?什么啊? 要?不是阿圆的亲爷爷,他?都不爱搭理的。 “陆可为,只要?你愿意接着这单,你现在烦心的事?,我?有办法帮你。”段华章见陆可为油盐不进,只能放大招了?。 陆可为一听,犹豫了?下又重新坐下,抬抬下巴,示意他?.妈继续说。 段华章一看陆可为那傲慢的劲,就手痒。 怪不得?外?面好多人?都烦他?,都想抽他?几下,确实招人?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