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她降落(现代NP)》 1.沉溺 “哇,还吃呢?你真的不打算减肥吗?”一句话让辛宠准备拿桌上纸巾的手僵在了果盘上方,一个黑黑瘦瘦的男生出现在她面前挡住本就昏暗的光线。 从小到大面对过各种对自己体重的调侃,辛宠早已习以为常。 她拿了块西瓜大口吃起来,装作没听见男生说话的样子。 跟她搭话的是学生会的同学,关系一般,偶尔说上几句话。 她不喜欢群体活动,也不会刻意与人交往,如果不是要挣活动分,她不会出现在这里。这里的人将八面玲珑诠释的十分到位,所幸她没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所以几次换届的腥风血雨都没波及到她,就这么挨到了退部的日子。 今天是换届后的第一次团建活动,也是给老一届学长姐送别的日子。辛宠作为学生会的小透明人物,没什么人过来跟她讲话,她也乐得安静,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刷手机。 “你要不要报个健身房的私教课,我一个朋友上了半年瘦了很多,姿态气质瞬间起来了,前不久还找了男朋友,现在有优惠,在我这报名还可以送半年的课。马上要踏入社会了,管理个人形象很有必要的,要了解一下吗?” 辛宠还在努力回想这人是谁,嘴巴先于脑子礼貌拒绝:“不了,我这学期的课有点多,还要跟着导师写论文,应该是没什么时间去健身房的。” 听到她不打算报名,对面的脸立刻就拉下来了。 “所以说我最讨厌只会学习的书呆女了,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不过就你这个样子能找到男朋友吗?你看看别的女生,再看看你。” 他指了指聚光灯下唱着小情歌的女生,又退后两步用嫌弃的目光将辛宠上下打量了个遍。 辛宠没有说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一只手紧紧攥住了袖子。 只片刻就微笑抬起头,盯着男生看,笑而不语。 男生被她盯的有些发毛,不自觉挺胸扬起下巴增强气势。 “看什么?” “看看辫子还没剪掉的清朝人,看看还活在父系氏族的原始野人,多新鲜啊。” “你!” “同学别生气啊,开个玩笑,吃块西瓜消消火吧。” 辛宠伸手抓起一块儿西瓜,暗暗使劲将瓜瓤捏爆,汁水顺着手往下流,故意滴在了对方的白色鞋面上。 看着对方尖叫失态,急匆匆的抽纸擦鞋,辛宠觉得很高兴,继续火上浇油。 “不好意思啊同学,我近视的厉害,一不小心,我给你擦擦!” 随即拿了两张不知道谁擦过桌子上的纸,弯腰下去装作要给他擦鞋。 “你啊,怎么每天都过得这么辛苦,你看莉雅,跳舞学习两不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女孩儿嘛再不济以后嫁人生孩子,我听人说我们家附近的护士学校不错,不用交学费还能早早上班,我们家这个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辛宠想起了初叁的时候在学校突然晕倒被送到医务室,学校通知家长来接时小姑说的话。 “姑姑,你会让莉雅去吗?” 她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小绵羊。 “辛宠?” 就在她为自己的报复沾沾自喜,以及那位不礼貌的同学几乎要发作骂人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辛宠没有抬头,尽管手中的纸巾已经糊成一团脏兮兮的,但她还是用它把沾满西瓜汁的手用力擦了擦,然后略有些局促的坐直腰打了个招呼。 “部长好。” “部长!”那人也毕恭毕敬的冲来人点了点头。 林嘉遇绕过挡路的那人坐了下来,指着包房里另一个方向说,“我跟辛宠要商量下周年会的现场布置,你快去盯着点你副部,她马上要被灌晕了。” 那人看了辛宠一眼,骂了一句“晦气”就急匆匆跑向气氛正热烈的一桌人,只见拼酒的女生已经喝的七荤八素站都站不稳,却还要高举酒杯跟旁边的人碰杯。 “真是年轻人。”林嘉遇笑着摇了摇头,问旁边敲电脑的人那里拿了一包湿巾给她。 “说的好像你很大一样。”辛宠撇撇嘴,拆开湿纸巾仔细擦拭黏糊糊的手心手背,也往扶手处挪了挪位置,刻意拉远了一点两人的距离。 “出国的事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短短两分钟时间旁边这位就打了四五个哈欠,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辛宠开了一罐啤酒,刚准备喝就被林嘉遇抢走了,等到一整罐冰冰凉的啤酒下肚后,他才从放空疲倦的状态中稍微恢复一点。 “差不多了,过段时间交一些材料,然后提前去那边玩一下,顺便看看租房的事情。” “挺好的。”辛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嗯?”刚准备再开一罐啤酒,就看见林嘉遇皱着眉冲她摇了摇头,辛宠缩了缩脖子,弱弱的收回了手。 “我20了,不是小朋友了。”辛宠小声的嘟囔道。 “是啊,我们辛辛长成大姑娘了,但在哥哥眼里你还是那个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鼻涕虫。”林嘉遇一脸宠溺的看着辛宠,他的嗓音轻柔笑容和煦,在少女努力保持平静的心弦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几片涟漪。 一曲甜歌终了,气氛组同学开始调整灯光,换成了柔和又带有神秘感的蓝色打光巡回全场,拿着话筒的少女冲这边招了招手,身边的人开始起哄让林嘉遇上去合唱。 辛宠识趣的往旁边挪了挪,同时收紧大腿让出走道。 林嘉遇却冲台上摆了摆手,指着桌上的啤酒对口型拒绝,让台上的女生先唱。 屏幕上亮起倒数的红点,少女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抓紧话筒跟着伴奏唱了起来。 “你呢?最近怎么样啊?有什么打算没有?就业?读研?读研的话建议你现在就可以联系导师了,找一个好的导师很关键的……”林嘉遇一副长辈摸样语重心长的跟她聊之后的发展规划,辛宠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答话。 “知道啦知道啦。” 她本想眨眨眼睛,做一个鬼脸活跃气氛跳转话题,却在林嘉遇背后的镜子上看到了自己滑稽的一面。明明应该是机敏狡黠的表情,可放在她这张胖胖的圆脸上,只显得又呆又油腻。 靠近他,就会开始讨厌自己。辛宠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转头看向正在唱歌的少女,少女也刚好望向这边,两人目光打了个照面又很快错开。 “前几天整理东西翻出了你以前送我的画,厚厚一沓,沉甸甸的,一直到14年,为什么后面没有了呢?” 没想到林嘉遇会问这个问题,辛宠楞了一下,随即笑着搓了搓手说,“很早就不画了,上高中之后没什么时间,也就淡了。” “原来如此。”林嘉遇点了点头。 “有些事不要跟人较劲,就像刚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糊弄一下就过去了,别跟小时候一样,倔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知道了吗?” 辛宠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摆弄自己的鞋带。 林嘉遇把空的易拉罐捏扁扔进了垃圾桶里,恰好有一束蓝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走到女孩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台下的人已经醉的七零八落,清醒的人在尖叫起哄,大喊般配结婚。 林嘉遇接过话筒,闭着眼跟着伴奏唱了起来。 听着熟悉的歌声,辛宠有些恍惚,只觉得胸口跟着悲伤的音乐不断收紧,不断收紧,像是有一只锤子在咚咚敲击她的心脏,让她每吸一口气都觉得疼。 做个梦给你,做个梦给你,等到看你银色满际,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才敢说沉溺。 2.学友 “如果能回到过去该多好。” 辛宠站在一片黑暗中,四面八方竖起了摄像机,在循环播放她二十年人生里发生的每一件坏事,她被困在最中间,被迫一遍又一遍回味那些让她痛苦的瞬间。 八岁的时候,她攒下了一周的早餐钱买了一盒油画棒,宝贝的恨不得天天抱着睡觉,结果在爸妈吵架的时候被踩了个稀巴烂。 “她跟你姓是你女儿,不应该你抚养吗?” “你是孩子的妈妈,我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女孩。” “终于承认了!你就是重男轻女,她如果是个儿子你会不要吗?” 然后是瓶瓶罐罐碎了一地的声音,辛宠躲在被我里捂住耳朵,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枕头打湿了一半。 十五岁的时候,她鼓起勇气想要跟喜欢的人告白,却等到他牵起另一个女孩儿的手,让她叫姐姐。 好像一直都没人喜欢她。 “醒醒!醒醒!该吃饭了。” 噩梦被人及时打断,一阵拉扯感更是让她彻底醒了过来。辛宠没有立刻抬头,而是先用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井奇,别扯我头发。” 俩人收拾好东西刷卡出了图书馆,直奔最近的一个食堂。 井奇走在前面,一会儿伸手击打高处的树枝,一会儿又蹲下身来捡地上的树叶,嘴里还念念有词在算刚才的大课作业。 如果不是姣好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加持,井奇一定会被路人当作神经病,或者那种每个院系传闻中总有几个的科研怪人。 虽然偶尔看起来神经兮兮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但他确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少年。t大的数学系可是被誉为学术常青藤的王牌专业,而井奇又身处怪咖云集的特招少年班,里面随便一个都是全国竞赛的大奖得主,人家智商的及格线是他们这种普通人的天花板。 除了智商超群,井奇还有年龄优势。 因为小学跳级过一次,辛宠已经算是同龄人里面比较小的了,但是同一年级的井奇现在只有十六岁,也就是说他大学毕业了还未成年。所以辛宠经常拿他当个不懂事的弟弟,偶尔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她也笑笑就原谅了。 谁能受得了一个一米八几的男孩子向你撒娇嘤嘤嘤呢? 井奇不壮,这么高的个子下只有一百二十斤,但是他略有些小麦色的皮肤会给人营造出他私下一定是个健身咖的第一印象,但实际上,井奇是个一千米都能把自己跑吐的运动渣渣。 他自己说的,他的曾祖父是纯种的泰国人,萨瓦迪卡除了给他遗传了小麦色的皮肤,还有粗黑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唯一遗憾的是没能继承曾祖父的大眼睛深眼窝,他去给曾祖父扫墓时看到上面的照片给辛宠发来了这样的感慨。 辛宠觉得现在这样刚刚好,一双不算大但是又圆又亮的眼睛恰如其分的弥补了棱角分明的骨相给人的刚毅憨厚感,大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只觉得是个亲和力十足的阳光大男孩。 她是为什么会跟这样的人成为朋友的呢?每次吵架几乎被对方气哭的时候,辛宠就会思考这个问题。 故事要从大一下学期开学说起。 有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学习,习惯了坐同一个位置,结果那天去的时候那个位置已经被人坐了,她就坐到了对面。正专心致志写笔记时对面丢过来一张纸条,辛宠皱着眉疑惑的抬头四处看,本以为是哪个无聊之人的恶作剧,结果发现有个男生在对她傻笑。 原谅她只能这么形容,因为她有高度近视,那天眼镜刚好坏掉了,就在宿舍里借了一副室友的眼镜救急,度数有点低,不影响看东西就是有点糊。井奇自以为友好帅气的笑容在她当时看来就是一张模糊的脸加一串显眼的大白牙。 对面的人朝她指了指示意让打开纸团。 辛宠打开纸条,上面写着: 同学你好,我叫井奇,大一新生,虽然你可能不知道我,但是我已经关注你多时。看背面。 我经常坐在你斜对面的桌子学习,想跟你交个朋友。真诚找学友,拜托了。 粗糙的面巾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和双手合十的表情。 短短几句话辛宠看了好半天,因为这张明显是草稿纸的小纸条上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和看不懂的微积分方程,真的是见缝插针写了这么两句话。 辛宠写了“没空”两个字把纸团丢了回去,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她很有自知之明,对方是在搭讪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猜测这个人也是要推销东西或者卖课的。 结果之后的一个月,每次来图书馆都能碰见他,换个位置坐还能遇上,这个奇葩乐此不疲的骚扰她给她传纸条,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了了冲他大喊了两句,然后两个人在周围众多考研党学术人的目光扫视下灰溜溜离开了。 辛宠前天刚因为向她许久没见过的爸爸要钱被骂,本是习以为常的事,但是恰好被回家的林嘉遇碰上,就在辛爸大骂她是赔钱货白眼狼的时候,林嘉遇出现了,他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第二天辛宠就在门口的鞋柜暗格里发现了两千块钱。 那是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基地,辛宠有什么不开心都会写到纸条里塞进去,往往隔天就能收到回信。只不过已经很多年没再用过了,她也是在邻居阿姨提醒下翻钥匙的时候找到的。 习惯了自己窘迫的一面被人看到,她本身已经无所谓自尊心这种东西了,但唯独对他,还保留着最后一份坚持。许是不愿意承认,这么多年她对他怀着不可告人的情绪,而他只拿她当需要照顾的可怜的邻家妹妹,两相对比下,她的那些小心思更加的龌龊和见不得光。 出了图书馆的辛宠更觉得难受委屈,就在她想要质问这人要干什么时,他递过来两页纸。是辛宠前不久丢进垃圾桶里的数学作业,当时反复纠结一个问题做不出来,一气之下就撕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那张纸上清清楚楚的罗列了解题思路和详细过程,甚至还写了多个解题方法以及各自的优劣,辛宠这个数学废看的眼睛都直了。 两个人就这么成了朋友。 他们日常碰面的机会并不多,地点也局限于图书馆和食堂,有时候一个月见不到一次,期末会见的多一点。 直到最近井奇突然说他要考研换专业,然后天天缠着辛宠一起自习,复习者联盟就这么成立了。井奇会帮辛宠处理一些论文中数学和数据的问题,辛宠就负责监督他背单词学英语。 每次见面这位弟弟都会从书包里掏出一瓶酸奶给她,刚开始她还不好意思接受,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平等互惠的原则下,她也会给他带个早餐什么的。 她刚开始还担心别人会在背后说叁道四,她虽然不介意,但井奇可能会,青春期的男孩子最好面子又爱逞强。 胖女孩从来都是卑劣男生们私底下打赌赌输的惩罚,从小到大她经历过无数次类似的恶意。 “xx,辛宠好像喜欢你。” 然后是全班人的哄堂大笑,因为被丑女喜欢是灾难,是耻辱。 被叫到名字的男孩子先是生气的骂开玩笑的人,然后直接表示喜欢猪也不会喜欢她,让离他远些。 辛宠刚开始还会生气委屈,经历几次之后就无感了,只觉得这群男生很幼稚。 辛宠给过井奇暗示,希望他们能稍微保持一点距离,如果发生闲言碎语对彼此都不好,但井奇就是装傻充楞假装听不明白。终于在一次明示之后,井奇大力拍拍她肩膀说,“放宽心,管别人说什么,我爱跟谁玩跟谁玩。” 如果辛宠继续说,他还会胡搅蛮缠的追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要跟我划清楚界限,让我猜猜是谁……” 辛宠只能就此打住。 3.金童玉女 “小蜡笔,你要吃什么啊?” 由于父母工作的原因,井奇的小学是在台湾读的,初高中又去了香港,直到大学才回到t市上学,跟大部分的粤语系同学比,他的普通话已经算是比较标准的了,但他有一个小习惯,总会在某几句话的结尾用上扬的语调,给人一种在撒娇的感觉。 俩人打完饭东张西望到处找座位,中午的食堂是人最多的,习惯了晚睡不早起的大学生往往将早午饭一起解决,所以总有部分没课的同学早早的来占位置吃饭,造成了中午的食堂一座难求的现象。 “辛宠!这儿!” 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辛宠费劲的寻找,但周围来来往往的干饭大军实在太过高大,视线完全被遮挡住了。还是井奇凭借着身高优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振臂高呼的方书,他拉住辛宠的胳膊,使劲从人流中挤出一条道走了过去。 方书是辛宠的室友,也是她大学里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旁边恰好有两个人吃完走了,算了算时间估摸着两人正好要过来,就四处找,终于看到了鹤立鸡群的井奇。 方书这个形容让井奇手舞足蹈的吃完了一大盘炒饭。 两个人其实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不过并不着急走,辛宠一边吃一边听他们哈欠连天的讲旅游见闻。方书跟男朋友翘了四天的课去九寨沟旅游,为了不错过魔鬼中宏老师的课,匆匆忙忙坐凌晨的飞机赶回来,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回宿舍就去上早课了。 见辛宠心不在焉,一副对她说的话不感兴趣的样子,方书换了个话题,试图用绯闻八卦吸引她,“嘿!” 打断她吃饭后,方书跟做贼似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四处瞟,确定周围没什么闲杂人等之后才用手掩面压低声音说:“你猜我们昨天在机场看见谁了?” “谁啊?”一聊起八卦,原本跟方书男朋友讨论美国大片的井奇也好奇的凑过来听。 井奇上学期被选为了临时班长,经常被班导叫过去调节男女生宿舍矛盾,家长里短绯闻轶事听多了,人也变得八卦起来。 他是属于爱管闲事但是不招人烦的类型,年龄虽小但人际关系那套懂得多,智商情商双在线。只不过每次看到他悄咪咪跟她讲他们班哪个男生跟室友打架了,哪个女生抢了同班女生的男朋友的时候,辛宠觉得有些分裂。 见二人把目光投向自己,方书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 “我们看到你部长女朋友了,早上七点的时候跟一个男的一起登机。” “哎呀,我还当什么呢,普通朋友顺路一起走呗,谁还没个异性朋友了。” 井奇对方书这个大八卦持怀疑态度,说到异性朋友时哥俩好的拍了拍辛宠的肩膀。 方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连叹气叁声,“你信我作为女人的第六感,两人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井奇端起盘子迅速的扒拉干净最后几口米,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包卫生纸,抽出来一张给嘴上的油擦干净,剩下的给了辛宠。 “谢了。”辛宠抽了一张又把剩下的给方书。 方书见两人都不把她的话放心上,气鼓鼓的说,“不用,你们就等着吧,那俩人绝对有猫腻,我跳一下这个大瓜,你们要不要跟我打赌。” “没兴趣。” “跟我们什么关系。” 最后只有方书的男朋友白伟业附和她,说要赌两百块钱的。 林嘉遇和常婧然是学校里面公认的金童玉女,模范情侣,帅哥美女的八卦自然吸睛。方书并不知道辛宠跟林嘉遇的关系,她在这件事上藏得深,所以方书只当做一个普通八卦在讲。 辛宠并没有把方书的话放在心上,一口又一口的吃着盘子里的青菜,脑子里在想做家教的事。 最近半年教了一个有些头疼的学生,如果是完全不听话的小朋友还好对付些,但是就头疼在这个小朋友过分听话了,乖巧懂事说什么都听,平时作业也完成的认真,就是考试出不来成绩。 这个雇主工资给的高,辛宠不想被开除,所以业余时间都在想着怎么提升自己的教学水平这块。 钱难赚,屎难吃,未经社会的辛宠已经知道了打工不易这个道理。 去放餐盘的时候,辛宠和方书走在前面,两个男的走在后面。方书用手肘捅了捅辛宠的肚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啥时候收了这个弟弟,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虽然年龄小了点,但现在不就流行这种小奶狗,抓点紧啊宝贝。” 辛宠瞥了她一眼,玩心大发的学她勾了勾手示意小声说,方书以为要有八卦听赶忙贴过来。 “你也知道人家年龄小啊,辣手摧花可是要蹲局子的。” “别扯淡,你不是喜欢人家吗?喜欢就要大胆扑上去啊!我可看见你天天写日记写的勤,这年头没点少女心事抑郁情节谁写日记啊,还是带密码的高级货,好多年没见过这种日记本了,初中的时候倒是很流行。不过你可别误会,我没偷看过你日记。” 看见辛宠眼神不对,方书连忙摆摆手解释。 两人做室友叁年了,辛宠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虽然不是很会“来事儿”,有时候人呆呆的,但你能感觉到她这个人很真诚,从来不会搞那些弯弯绕绕,也很少有生气红脸的时候,但总觉得隔着点什么,分寸感这块拿捏的死死的。 “不是他。” 辛宠没有过多解释,但没有否认她有喜欢的人这一点,方书识趣的不再追问。 井奇和老白跟上来的时候只听见方书在咒骂,“男人都是狗东西,都去吃屎啦。”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两人面面相觑。 4.家教(一) t市的天气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辛宠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没有雨,所以她出门就没带伞,谁知道骑车骑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猝不及防,等她加快步伐赶到家教地点时身上已经湿透了。 辛宠将自己的老破自行车停靠在小别墅外面的围栏边上,她站在门檐下躲雨,雨水顺着衣服往下滴,看看这别致的小洋楼,再看看自己这副落汤鸡模样,就这么进到别人家好像不太合适吧。 辛宠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纠结犹豫中打定主意先把身上晾一晾再进门。 透过低调奢华的黑色大铁门能够欣赏到院内的风景,前几天来还是被烈日摧残的殃秧的枯黄草坪,修剪后又恰逢甘霖,现在绿油油的重新焕发生机,中间的走道是用鹅卵石铺成的防滑小路,缝隙处已经积攒了不少水。 院子的一角放着一个与房子整体风格完全不同的木质房子,上面用五颜六色的彩漆花了很多卡通图案,从歪歪扭扭的线条和不怎么汇整的图形看这涂鸦应该是出自小朋友之手。 听她做家教的小朋友说,这是他家狗狗之前的房子。辛宠做家教的半年时间从没见到过这家有狗,她猜想可能是去世了没有继续追问。 死亡一词的真正含义对一个小孩子来讲未免太过于沉重。 辛宠还记得爷爷去世的时候自己刚上小学,被爸妈接回家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许久不见的大伯和小姑都回来了,他们跪在床前哭,伯母扶着奶奶站在窗前,而爷爷闭着眼静静的躺在床上,这么吵都不起床骂他们一句。 后来他们换了一个地方哭。期间有很多不认识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过来,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黑白色的衣服,全部看完发现,只有爷爷的黑白照片前有一点彩色,是大朵的菊花。 辛宠受不了那夸张刺耳的嚎哭声,趁爸妈不注意搬了个小板凳跑到大厅外面的走廊里坐着,然后在地上涂涂画画,那是她在讲台前捡来的老师不要的小粉笔。 “辛辛,你怎么坐在这儿?” 邻居一家也来吊唁了,他们都穿着黑白色的衣服,邻居叔叔神情肃穆,邻居阿姨的眼角还挂着泪滴。 还是个小朋友的辛宠并不懂大人们都在哭什么,她只是见到了邻居哥哥很开心。 “嘉遇哥哥!”辛宠激动的手舞足蹈邀请他看自己的大作。 “辛宠妹妹画的好棒,我跟你一起好吗?” 林嘉遇刚想走过去蹲下身加入她,被林叔叔一把抓了过去。 “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林叔叔大声的质问吓住了辛宠,她一直很害怕这个邻居叔叔,他总是一副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生气的样子,她吓的呆住了,不敢出声。 “看望辛爷爷,跟他告别。”林嘉遇低着头小声答话。 “既然知道你又怎么笑得出来,这是什么开心事吗?” 两个小朋友都被训的大气不敢喘,幸亏大伯出来了把他们叫了进去。 围着爷爷的棺材走一圈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嚎啕大号,就连一向打扮的精致漂亮的表妹莉雅也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只有她格格不入的跟着这一堆人转圈,妈妈拧了她胳膊一把,疼的她眼泪汪汪,但还是没掉一滴眼泪。 出来的时候奶奶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心狠啊。” 可是她真的不伤心啊。 听到爸爸跟她说以后再也见不到爷爷的时候,她竟然还有一点高兴。平时她和妈妈没少挨爷爷的骂,辛宠虽然小,但她也知道,爷爷不喜欢他,他只想让妈妈能再生个弟弟。 后来所有人都到了一个酒店吃饭,席间他们吃饭喝酒不断大笑举杯,跟刚才悲伤大哭的样子截然相反。爸爸妈妈也不见了踪影,可能是又躲在哪个角落吵架吧。 关于那天后面发生的事她都忘了,小朋友本来就不太容易记事。 只记得林嘉遇穿过好几桌酒席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抓住了她的小手,把一颗晶莹剔透的玻璃“星星石”塞进她手里,那是她上次在林叔叔家的金鱼池里看到后一直吵吵闹闹想要的。 本该是冰冰凉的玻璃石已经被林嘉遇手掌的温度暖热,到辛宠手里时是暖呼呼的,她现在还记得当时攥在手心的神奇触感。 “辛老师?” 是辛宠做家教的小男孩的爸爸,他对打开门就看到辛宠站在门口有些惊讶,愣了片刻后问道,“刚到吗?” “是的。”辛宠没有说明她到了有一会儿只是在门口没进去这个情况。 男人一只手举着伞,一只手提着公文包,灰色西装被熨的平整,稍微有些歪斜的领带暴露了他出门时的慌乱。 “许先生今天要出门吗?外面雨下的很大。” “临时有个案子。” 许恃衍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看着辛宠还在往下滴水的衣服皱着眉说,“家里只有许佳乙在,陈阿姨请假了,你进去先洗个热水澡。” “好的。” 辛宠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知道这位有钱家长有洁癖。她每次来家的时候扫地机器人都在干活,房间里的地板干净的能当一面镜子,就连放古董器物的柜子也打扫的一尘不染。 许恃衍靠近一步把伞撑到了她头上,说:“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了吧,就十米路我跑两步就到了。” 辛宠受宠若惊,怎么好耽误大老板的时间,连忙拒绝,做出要跑过去的样子。 “新换了地板,不能泡水。”男人冷漠解释道。 这一定是辛宠走过的最艰难的十几米路,伞不小但是罩住两个人还是有些勉强。看到许恃衍被淋湿的肩膀,辛宠想往他那边靠靠,结果她进一厘米,他就离远一厘米,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辛宠有些沮丧,虽然知道她这落水狗样实在狼狈,但这退后一步的动作还是伤了她的心。 可恶的有钱人!辛宠在心中狠狠吐槽。 “浴室里面最上层的柜子里有新的浴巾。” 男人把她送到门口交代了两句就走了,辛宠把湿漉漉的鞋子脱在了门外,然后把衣服的下摆拧了拧确定不再明显可见滴水后才开了门进去。 客厅的电视还开着,小男孩睡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条小毛毯。 辛宠轻手轻脚的进了卫生间,整理完身上的水渍后从橱柜里掏出了一张一次性马桶圈,垫在马桶上先解决了个人问题。 雨真大啊,内衣内裤都湿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辛宠又想起了许恃衍被淋湿的半个肩膀,不知道他怎么处理了。 老板的办公室里应该有个替换装什么的吧。 5.家教(二) 虽然已经在这家做了半年多的家教了,可是用人家的浴室还是不合适也不舒服。看着摆放洗浴用品的柜子,辛宠陷入了沉思,头顶的暖风吹着,她在思考用这个把自己烘干的现实可能性。 辛宠正拿着吹风机吹她的手机,突然收到了许恃衍发来的信息: 我会很晚回去,麻烦你陪许佳乙吃个晚餐。 然后收到了五百块的豪气转账,辛宠想回复个不用那么多,奈何这个破手机进了水识别不了她的指纹,只能等过一会儿再看看恢复情况。既然许恃衍很晚才回来,那么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晾干衣服了。 辛宠当下决定还是洗个澡,要不浑身上下潮乎乎脏兮兮的,估计坐他家板凳都得垫个塑料布。 辛宠踮起脚尖费力的打开最上层的柜子,柜子里放着好几条蓝色的浴衣,每一条都有塑封在,是新的,辛宠抽出了最下面的一条。 这家男主人工作很忙,给小朋友当家教的头一个月她几乎没见过他人,两个人一直是电话联系。他家里平时是请的阿姨在打理,但是保姆阿姨是个残障人士不能讲话,平时沟通只能靠写字交流。 小朋友还小,正是活泼好动爱说话的年纪,平日里没人沟通也不行,所以她来这家与其说是当家教,其实更贴切的说是儿童保姆,平时还要陪着说说话看看动画片啥的,由于给了很可观的薪水,所以辛宠倒是乐意的很。 而且这个小朋友很懂事,周末从不吵着闹着出去玩什么的,就待在家里做作业看电视。这么乖的小朋友辛宠怎么会不喜欢,所以她也经常偷摸着给他带点孩子爸爸不允许他吃的小零食。 辛宠光速洗了个澡,然后用吹风机吹干了内衣裤换上,套着浴衣踩着一次性拖鞋出了卫生间。 她出去的时候小男孩已经睡醒了,正伏在书桌前看课本,辛宠坐到他旁边抽出一本作业检查。 “you对应的怎么会是is,不客气怎么说?” “you are wee.” “对了,你再看看这里,对吗?” 小朋友刚上小学,需要学习的东西都比较简单,所以他的各科内容辛宠都要讲一点。别的科目成绩都还好,偏偏英语这一门怎么都学不好,让辛宠很是头疼。 她是来赚钱的,家长找她是提高学生成绩的,不能她收了钱但是拿不出来结果吧,虽然她一直认为学习这个事情百分之八十靠自觉,要是学生不想学,就算是把金牌讲师请过来提着他的耳朵念,照样没用。 不过这位家长好像对成绩不是特别关心的样子,很少主动问起孩子的学习情况,辛宠有时候也会迷惑到底请她过来是干啥的。 辛宠做了叁年的家教了,期间见过各种各样各行各业的家长,他们虽然背景不同,但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表现出了同样的焦虑。 叁个小时的课很快就过去了,她的手机恢复正常了,赶紧下单了小朋友喜欢吃的肯德基全家桶和自己的波奇饭。 晚饭还没有送到,许佳乙就在客厅里看动画片,辛宠得出空闲去换自己的衣服,衣服已经烘干的七七八八,虽然口袋部分还有点潮,但并不妨碍穿。 等她换好衣服又把浴巾洗好晾上之后,晚餐送到,辛宠对外卖小哥道了声谢谢取回了外卖,塑料袋上还挂着水珠,大雨刚停不久。 辛宠拎着饭走到客厅,许佳乙乖巧的关掉电视。她去厨房拿餐具过来的工夫,小男孩已经把自己的凳子搬到了她旁边,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小男孩特别喜欢贴着她坐。 许家的餐桌有多压抑,这个是辛宠亲身体验过的。 保姆阿姨是个爽朗的北方大姐,在她和小男孩的多次挽留下她曾留下来吃过几顿饭。 吃饭的时候这家男主人坐在主位,小朋友坐在他对面,桌子是长方形的,两父子之间仿佛隔了一条银河,男人偶尔叫一下小朋友的大名,告诉他不要挑食不要剩饭。阿姨又是个不能说话的,她几乎感觉空气都静止了。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吃饭,甚至能听到每个人动筷子以及吞咽食物的声音。 “先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妞妞别害怕。”饭后阿姨给她亮出了写字的小本本。 一顿饭吃出了便秘的感觉,之后辛宠能遛就遛,尽量避免留下吃饭,无论阿姨怎么盛情邀请,无论这桌饭菜有多好吃。 “小辛姐姐,你怎么这么爱吃青菜啊?你是属兔子的吗?” 许佳乙看了看辛宠,又看了看她碗里的蔬菜沙拉问。 “因为姐姐要补充维生素啊,佳乙也要多吃蔬菜,挑食会变丑八怪。”辛宠摆出个鬼脸吓他。 许佳乙撇撇嘴并不相信,现在的小孩子都很早熟不好骗。 辛宠收拾好东西要走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大雨,夹杂着电闪雷鸣,许佳乙抱着她的胳膊不想让她走,害怕的眼泪汪汪。 “那我陪你等爸爸回来了再走好不好?”辛宠弯下腰给小男孩擦眼泪,她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 “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去打牌是吗?要哭回家里哭去。”妈妈甩开她的手急匆匆的出门了。 辛宠坐在院子里听到小汽车发动的声音,她哭的更大声了,但是没人理她,只把院子外面的路灯叫醒了。昏黄的路灯下面围绕着一群小飞蛾,夏天的傍晚正式蚊子出没的时候,没一会儿就把她的小胳膊小腿儿上盯满了蚊子包。 “辛宠妹妹?”林嘉遇从隔壁的房间探出头来,“你别哭了,来我家玩吧,我给你讲故事听。” 风扇呼呼呼的吹着,空气中弥漫着花露水的刺鼻香味,林嘉遇一边给她涂蚊子包挠痒痒,一边给她讲故事。 “为了得到王子的爱,小美人鱼姑娘找到了海的巫婆,不惜付出代价变成哑巴和没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剑上面那样痛的代价……然而,英俊的王子却不知道美人鱼姑娘对他的爱,他竟爱上了一位美丽的公主,最后小美人鱼姑娘不忍心杀死王子,在王子结婚的早上化成了海上的泡沫。” 辛宠已经听的有点迷糊了,但还是强撑起双眼皮问,“为什么美人鱼不告诉王子呢。” “因为她说不了话啊。”林嘉遇解释。 “她不会写字吗?”辛宠这一句话让林嘉遇噎住了。 “小美人鱼好笨啊,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的心意,便宜了坏公主。”辛宠生气的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的骂小公主。 林嘉遇本来只当是个童话故事没想太多,没想到听故事的人入戏这么深,提醒说,“小公主也不算是坏人吧,毕竟她也救了王子。” “那嘉遇哥哥,如果你是人鱼姑娘你会怎么做?”辛宠好奇的问。 小男孩努了努嘴思考一会儿说:“我会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做,继续做我高贵的人鱼公主,人和鱼怎么可能在一起。” “也是哦!”辛宠恍然大悟。 两个小朋友一直叽叽喳喳聊到很晚,辛宠想等妈妈回来,但是直到她睡着都没等到,好在有嘉遇哥哥的歌声伴她入眠。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6.小狗 阴雨天总是让人意志消沉昏昏欲睡,辛宠一觉醒来的时候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许佳乙还躺在她怀里呼呼大睡。 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也就是她睡了整整叁个小时。 最近一边忙着给导师打工做PPT,一边接点字幕组翻译的活,周末还要来做家教,真的可以用忙的团团转来形容,好在大叁下的课少。 辛宠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关上门,听到一楼的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又她看到了门口衣架上挂着的还在淌水的西装和衬衫,是许恃衍回来了。 “嗷呜~嗷呜~” 什么东西? 辛宠巡视四周,最终确定声音是从桌子上放着的纸箱子传出来的,辛宠打开纸箱子,一只白色的小奶狗趴在毛茸茸的毯子上,看见人之后“嗷呜”“嗷呜”叫的更厉害了。 这狗看起来还没满月的样子,眼睛睁开了但是还没有牙,颤颤巍巍的想站起来走两步,没站起来只能倒在毯子上费力的爬,小狗身上的毛是干的,但腿上还沾着湿哒哒的污泥。 小狗还在“嗷嗷”叫着,辛宠看到桌子上放着未拆封的羊奶粉和小奶瓶,旁边放着已经摊开的说明书。 她转身去厨房把用具清洗干净,用温开水冲泡开羊奶粉后抱起小狗,让它平趴在桌面上,把奶嘴放到它嘴边蹭了蹭,小狗闻见奶味后激动的叫了两声,然后咬住奶嘴开始喝奶。小狗狗的耳朵随着用力嘬奶那个劲儿一动一动的十分可爱。 许恃衍走出浴室就看到这一幕,但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辛宠做完了这一切。 “辛老师,你还没走吗?”男人把空掉的奶瓶接过来收了起来。 不经意间的肌肤摩擦,辛宠感觉到他指尖的湿润,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是洗发水的味道,辛宠今天用了,现在身上带着同样的气息,沁人心脾的清凉。 “这是?” “公司楼下捡的。” 许恃衍将小狗放进纸箱里用毛毯包好,找出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然后抽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轻轻的擦了擦额前的头发。一切动作结束后,缓慢开口。 “我送你回学校吧。” 辛宠正要出于礼貌拒绝,许恃衍打断了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太晚了,女孩子打车不安全,如果出了什么事,你晚归的责任在我们。” 想起最近频繁发生的女孩打车被害案件,现在又是深夜又是远郊,且不说好不好打到车,就是打到车了,一路上也得提心吊胆的,辛宠点了点头说,“那麻烦了。” “稍等。” 许恃衍进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再出门时已经换上了一件驼色风衣,搭配黑色高领毛衣,显得整个人又高又瘦,大步迈过来的时候风衣被甩在身后,倒是走出了模特走秀自带风场的气势。 平日里她和许恃衍见面的次数不多,每次见他都是穿着平整的西装打着一丝不苟的领带,手里提着褐色的公文包。 许恃衍长了一张很有故事性的脸,日常一副金丝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微微下垂的眼角处有细小的皱纹,他的嘴角总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礼貌微笑,但眼神却传递出如鹰摄取猎物时危险的信号,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睥睨众生的压迫感。 “走吧。” 男人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换了鞋出门。 回学校的一路上都很安静,许恃衍不讲话,辛宠也不搭话,两个人也不是那种可以讲闲话的关系。 “许佳乙最近的成绩还不错,就是英语这个短板还是比较明显。” 从她做家教的半年时间里看到的两父子的相处模式,许恃衍显然不是那种关注孩子成绩爱跟老师交流的家长,要不是保姆阿姨总找辛宠拉家常,辛宠甚至怀疑小孩儿是这位有钱老板圈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保姆阿姨虽然不能说话,但这一点不妨碍她跟辛宠八卦,在稍显艰难的沟通下,她大概了解了许家的情况。 许恃衍开了一家律所,他本人比较低调,但是辛宠对他的律所有所耳闻,经常能从宿舍里一位转专业读了法学的室友嘴里听到。 听说那里面人才云集,国内说得出名字的律师一多半都在他的公司,多家跨国大公司的法律顾问都出自该所,经常会帮一些明星富豪处理棘手的官司。 同时这家律所也饱受争议,因为在大众的眼中,他们经常帮助无良资本家对抗穷苦老百姓,是资本的帮凶,是只认钱财的冷血刽子手。 事实又是怎么样的呢,她也从网上查到,他们律所每年都会为许多的弱势群体提供无偿的法律援助,也资助了很多贫苦的大学生上学。但是没人会关注,只当是作秀,人们更愿意去看去相信那些负面的夸张的信息。 阴谋论总是流传的更广。 通过保姆阿姨连写带比划的艰难描述,辛宠大概勾勒出了她的故事。 原来她和她男人都是残障人士,她是个哑巴,她男人是个聋子,他们靠经营一家餐馆生活,夫妻俩有个健全的儿子,儿子从小就懂事,学习很好,一有空就到店里帮忙收银跟客人聊天。 可惜命运不善待这对可怜人,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他们的儿子被骗去黑工地打工意外受伤成了植物人,包工头欺负他们两个残疾人求助无门,只赔了一万块的抚恤费就匆匆了事。 夫妻俩拿出所有积蓄请了个当地小有名气的律师,在律师的帮助下他们成功在警察局报了案,谁知就在他们报案的第二天,店子就被一群小混混砸了,律师把钱退给他们说不做了。那包工头上面有人,警察局那边也不了了之。 两夫妻也是走投无路了,他们买了一把新刀,想要杀了那人之后随儿子一起走。也是巧,闭店前一天来了一个提着硕大行李箱的人,他点了一碗鸡蛋素面,本想给人打发走赶紧关店的陈阿姨犹豫了,这也是她儿子以前最喜欢吃的。 以后怕是再没人吃她做的面了,她含着泪做了最后一碗面。 没想到这位顾客竟然能看懂手语,临走前递给他们一张名片,名片的背面写着。 法律的事交给法律去做,你们儿子也是要成为律师的人,他不会希望你们以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墙上还贴着儿子的录取通知书,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他们的儿子现在应该坐在政法大学的教室里,再过四年也许会成为一个好律师。 就是这一句话让两夫妻在男人走后抱着没有反应的儿子咿咿呀呀哭了起来。 后来在这位好心人的帮助下,他们得到了应有的道歉和赔偿。违法采矿并限制他人人身自由的公司老板和包工头进了监狱,那黑心施工队也被勒令停工交由政府善后处理。 再后来,因为担心残余的黑势力伺机寻仇,也是为了给儿子更好的治疗环境,他们来到了南方的大城市生活,那位好心人还给他们安排了工作。 “辛老师不必太费心,你的教学成果我是认可的,问题出在许佳乙身上我知道。” 又一个十字路口碰上了红灯,许恃衍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打开了车载音箱,伴随着舒缓的音乐声轻靠在座椅上,他看起来有些疲劳,不知不觉跟着音乐哼唱起来。 Loving strangers loving strangers Loving strangers oh Loving strangers loving strangers Loving strangers oh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大概不到十分钟开到了学校门口。 “许先生注意安全。” 辛宠下车的时候还在下雨,她才想起自己没有带伞这个事,所幸宿舍楼离校门口并不远,正当她伸手要把连帽衫的帽子戴上时,车窗开了,递出来一把伞。 辛宠也不矫情,接过伞说,“我下次给您带过去。” 凹凸不平的路面积了不少的水,为了不把鞋子弄湿,她小心翼翼的踩着水浅的地面,几十米的距离花了平时两倍的时间。 到宿舍楼下收伞的时候发现许恃衍的车还停在大门口,她下意识的朝他挥了挥手。等她上楼回到宿舍打开窗帘再看的时候,车已经不见了。 7.再等等吧 t市的四月总是阴雨绵绵的,一周后辛宠再次去到许家时又碰上下雨天,这一次辛宠提前在书包里备好了雨伞。 许佳乙一个人在家,给辛宠开门的时候正抱着许恃衍上周捡到的那只小奶狗。相比于第一次见,小奶狗精神了很多,毛发柔顺又整洁,看来得到了主人的精心照顾。 小朋友一直抱着小狗不撒手,还想带着小狗一起学习,在辛宠不容置疑没得商量的眼神下暗暗将小狗放回了窝里。 谁知道一离开人的怀抱,小狗就嗷呜嗷呜叫个不停,没办法只能又抱回来,只是为了防止小朋友写作业分心,狗狗是由辛宠抱着的。 “豌豆,等哥哥学完习再陪你玩哦。” 等到许佳乙把作业写完,小狗也在辛宠怀里睡着了,辛宠轻声轻脚的把小狗放进窝里,然后接过许佳乙的习题册检查,发现他今天的正确率很高,立刻夸奖他。 “佳乙今天的作业做得很好,以后也要保持啊。” 小朋友默不作声,支着脑袋看着闷闷不乐的样子,辛宠以为他还在为不让抱着小狗一起学习的事生气,于是又换了个话题问:“小狗为什么叫豌豆啊?” 提起狗狗许佳乙的兴趣又来了,略显激动地回答:“因为之前跟妈妈说好的,等豆丁生宝宝了要叫豌豆,我最喜欢豌豆公主的故事了,爸爸也说听我的,可是妈妈把豆丁带走了。” 许佳乙很少提起他妈妈,这个家里也完全没有一点关于曾经的女主人留下的痕迹,除了庭院里那个狗窝。 方书经常会向她打听许恃衍的消息,她这个八卦队长对这位多金离异独自带娃的单身父亲的私生活十分感兴趣,但是辛宠有基本的职业操守,不管方书怎么软磨硬泡,都没有透露雇主家的一丁点隐私。 根据从保姆阿姨那里了解到的一些零碎信息,自从她叁年前来到这个家工作就没见到过许佳乙的妈妈,只知道她人在美国,也是个大律师。辛宠也不是完全不好奇,毕竟对于离婚不要孩子要狗的新时代独立女性她还是有点敬佩的。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许佳乙把头栽在了书桌上,“咚”的一声给辛宠吓一跳。 “怎么了?”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辛宠意识到小朋友的失落并不是来自于猫咪。 许佳乙像是就等着她问似的,立马坐起身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我们班暑假前要开个家长会,我想…我想…” 他说话支支吾吾的,搞得辛宠一头雾水,猜测道:“考砸了不敢让你爸去?” “不是不是。” 许佳乙连忙否认,“我们要做游戏,每个小朋友都需要有两个大人陪着,别的小朋友爸爸妈妈都会去,而我只有爸爸,小辛姐姐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你想我一起去?”辛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重复确认。 许佳乙使劲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自己,目光炯炯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讨骨头吃的小狗,就差把舌头伸出来舔她两口围着转个圈了。 “我去不太合适吧。” 辛宠试图推掉这个荒谬的提议,她毕竟只是一个家教老师,这种亲子活动应该要孩子的亲属参加。 许佳乙听到她要拒绝眼泪瞬间挤了出来,扯着她的胳膊可劲摇。 “合适合适,我跟爸爸说好了,家长会在周末,那一天我们不上课了,你就去陪我去吧,小辛姐姐,去嘛去嘛~” 小朋友一哭,辛宠也没辙了,又被小朋友晃得头晕眼花,敷衍的答应了。反正离暑假还有一俩个月呢,到时候有什么变故还不一定,再不济就当是出外勤了。顺便去学校了解一下许佳乙的学习情况,也好对症下药,尽快提高她的英语成绩,说不定还能涨涨工资。 辛宠对许恃衍那天的话耿耿于怀,一句“认可”听的她浑身不舒服。 趁着今天下课早,辛宠回了趟家想收拾一下换洗的衣物,刚到家就看见满院子的灰尘木板,林伯伯在费劲的搬东西,辛宠赶紧放下包去搭手帮忙。 等把屋里的旧家具搬的差不多的时候,林阿姨也做好饭了,叫他们去洗个手吃饭,作为看着她长大的老邻居,她也不客气,当然也是有私心想探听某人的近况。 林嘉遇很少发朋友圈,而她也始终守好分寸,从不主动去联系他问些什么。 “叔叔阿姨,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辛宠指着院子里那堆旧家具问。 林阿姨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回答说,“你嘉遇哥哥也要去英国念书了,他这一去没个四五年估计时回不来的,我和你林叔叔现在也不怎么住这边了,所以想把房子重新装修下租出去,再过两年看看能不能卖掉吧。” 他们这片属于是老城区,建筑都破破烂烂的,之前一直有人嚷嚷着要拆迁,就这么传了几年也没动静,大家也都不等了,纷纷把房子低价租出去,年轻一点的都搬到繁华的新城区了,就剩下几户年龄大的老人家还住在这儿。 “旧房子卖了也好,嘉遇他爷爷还说要留给他做婚房呢,老人走了好多年了,都不知道现在年轻人习惯住楼房了,这大院住不惯了。”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老跟嘉遇一起玩,我每次下了夜班回家都能看见你俩头对头睡一起,后来大了倒是疏远了,终究是大姑娘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嘉遇跟婧然什么时候能结婚,这读医辛苦啊,连上学带实习没个七八年熬不出来,我和你林叔叔那时候就简单办了个酒,连婚纱照都没拍,嘉遇的肯定要好好准备,婧然的爸爸……” “咳咳……”林伯伯打断林阿姨的畅想,“八字没一撇呢,可别到处乱说。” “谁乱说了,辛辛也不是外人。你这个老古板,我上次可是听常院长提起了,这俩人去英国可都安排好了,在学院附近租了套loft一起住,两个人也在一起好几年了,这不是板上钉钉水到渠成的事。” 林阿姨掩嘴偷笑道,“老林,时代不一样了。” 临走前林伯伯搬出来了一箱旧书,都是林嘉遇以前买的,现在搬家不好带走,全部卖废品也怪可惜的。他知道辛宠从小就喜欢看书,所以问问她有没有喜欢的. 辛宠想起最近遇上毕业季会有一些捐书捐旧物的公益活动,于是就全部带走了。 晚上清点书册的时候,几张拍立得相片哗啦啦的散落一地,辛宠一一捡起来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照片里的人坐在草地上或开心大笑或嘟嘴卖萌的做出夸张表情,还有一张跟一群小朋友的合影。 相片的背面写着时间地点,2017年10月2日,星星之家。 辛宠有些奇怪,这个时间明明是他和常婧然一起去英国交换游学的那学期,但是照片上面的小朋友分明是亚洲人的面庞。可能是中间回国参加了什么志愿活动吧。 辛宠把照片夹进日记本里放好,又把要捐赠的书册拍了张照片发给林嘉遇确认就去洗澡了。 等洗完澡回来刚好收到林嘉遇的微信,辛宠看了看墙上的钟,那边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没问题,都捐了吧,辛苦你了。 今天跟林阿姨吃饭的时候聊起了不少以前的事,关于大院的故事有很多很多,可惜只是她一个人的宝贵回忆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不过,再等等吧,等他完全属于另一个人,她就会彻底死心马上忘了他的。 辛宠睡前悄悄对自己说。 8.生日宴(一) 阴雨不断的四月份总算过去了,t市的五月份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间,太阳公公每天准时上班打卡兢兢业业,补齐了整个四月都消失不见的愧疚。 还未入夏,光线虽耀眼却并不刺人,经常有风吹过,轻柔的打在脸上,湿湿的,还带着四月份弥留的潮气。 井奇要过生日了。 在收到他的生日会邀请时,辛宠正在用力搓洗自己尘封已久甚至有些发黄的小白裙,这是她当初为了面试家教花重金采购的,也是衣柜里唯一一件叫得出牌子的衣服。 “礼物可以不来,人必须得到。” 大概两个月前,井奇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大剌剌宣传自己下下个月生日的事,搞得辛宠想忽略都不行。礼物提前买好了,本打算托方书把礼物带到她人就不去了,谁知井奇早就料到了她的主意,要方书发挥叁寸不烂之舌威逼利诱死缠烂打把她带过去,辛宠被迫参加了他们的狂欢派对。 午餐选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门口已经摆上了井奇的照片,大门两边还贴了对联,红底黑字夸张的写着祝寿词,辛宠看到人形立牌的时候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救命,土掉渣了。 进门就看见井奇穿着小西装站在包间门口,头发梳着油光锃亮,领口的大红色蝴蝶结惹人注目。也就他的脸和身材能打,不然这一身下来恐怕来的人都会不在自觉把手里的钥匙交给他,来一句小哥帮忙停下车。 方书上前踮着脚大力拍拍他的肩膀,“可以啊小帅哥,跟姐一起出道吧,包你红。” “我更愿意为祖国的科学事业添砖加瓦。” 井奇一本正经的把目光投向辛宠,发现她正在打量门口的立牌,于是贱兮兮的撞了一下辛宠的肩膀说,“等身的,要不要送你搬回家好好端详。” 辛宠一把推开凑过来的井奇大头,冷漠的说:“可以,搬回去当门神。” “当代华罗庚,中国爱因斯坦,今天喷了多少发胶?”老白伸手作势要摸他头发 井奇吓的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双头抱头保卫自己的“尊严”。 “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四个人笑作一团,井奇年龄小,平时他们都拿他当弟弟看,总忍不住逗他。 时间过得真快啊,辛宠突然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期间还有朋友陆陆续续的来,主人公忙着招待朋友,他们都先进去落座了。 “新郎官儿,再不进去耽误了吉时,新娘子可要扒了我等贱婢的皮。” 井奇跟来的每个人都能聊上五分钟不带停歇的,终于有人等不了了开玩笑让他赶紧进来。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交天赋发达者吧。跟他走在一起,辛宠常常惊奇于他的社交网络之发达,包括但不限于其他院系的同学,食堂打饭的大叔,超市里收银的阿姨,甚至路过遇到的流浪猫都会追着他喵喵叫。 有人在屋里接了一句:“新娘子在哪儿?放着我来!” “奶妈闭嘴。”井奇指着搭话的人做了一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众人大笑。 “小兔崽子,说了多少次不要给我瞎起外号。” 跳脚的人叫孟林森,是井奇的室友。他大井奇整整七岁,这哥们高叁复读了两年,本就比周围同学要大,又在分宿舍时被塞进了少年班的宿舍,天天跟一帮小弟弟住在一起。他总是自嘲是带孩子的老妈子,其实宿舍里最幼稚的就是他。 这些都是井奇告诉她的,她也就对这一个室友有点印象,井奇很少提起另外两个室友。她在建模大赛上见过一次,两个人看着年龄小小的,个子不高,都背了个巨大的黑色双肩包,戴着厚重的方框眼镜,光秃秃的板寸头上赫然昭示他们是正正经经的学术人。 正当辛宠夸两位一板一眼的小朋友可爱时,井奇凑过来小声说,那是你没有看到他俩窝在一起看小黄片的时候。 瞬间拉跨。 给男生送礼物是一件头疼的事,辛宠是纯粹的实用主义,选择去文具店挑了笔记本和钢笔,但好像跟别人送的名牌球衣精致手表比起来,她的礼物略显寒酸了。也是第一次,辛宠意识到,井奇的朋友们都还挺有钱的。 万恶的资本主义家。 “你们都弱爆了。”孟林森掏出自己的礼物,献宝似的打开。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发出一阵爆笑,席间男生们都开始起哄,女生们要么低头不看,要么笑而不语。 “笑屁,我的礼物最有心意,看看,保质期到明年年底,明年什么日子,成年礼啊,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们都还能不能聚在一起。” 最后一句话让整体的氛围down了下来,这里面还有即将毕业的大四学长学姐。 孟林森是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给大家整伤感了,赶紧补救道:”看看你们送的那些个华而不实俗不可耐的东西,来,乖儿子,爸爸的心意收好了。” “滚。” 井奇往他肩膀来了一拳,接过一盒外包装花花绿绿的避孕套,从中抽出了一打,仔细看了看上面印着的小字。 “柠檬,葡萄,橘子……榴莲?你当买泡泡糖呢,叁无产品我可不敢用。”念及席间还有女生,井奇把东西塞回盒子里扔在脚下,用眼神示意孟林森到此为止。 但显然那位是个看不懂人眼色的,他冲井奇挤了挤眼睛,“这可是销量王,我都舍不得呢全送你了。你还小不懂,这东西玩的就是个刺激,喜当爹了你不得感谢我。” 最后一句话让辛宠感到强烈的不适,她刚想说几句话阴阳怪气一番,井奇先开口了。 “你这龌龊的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黄色废料吗,生育是一件伟大且严肃的事情,不要这么调侃。” 气氛瞬间冷滞,辛宠在心里给井奇点了个大大的赞。 “我的礼物呢?”也不管孟林森黑下来的脸,井奇伸手向辛宠讨礼物。 辛宠有些不好意思的在众目睽睽下掏出来了礼物,刚要交代他回去拆,他已经把盒子夺走并当场拆开,直接将钢笔别在了小西服口袋,然后拿着笔记本炫耀的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还是小蜡笔了解我,我一个多热爱学习的人啊。” 孟林森“咦”了一声,大声嚷嚷,“哎呦喂,差别对待,女孩子的礼物随身携带,我的礼物就被丢在地上,白瞎一片好心。” 随后在井奇的目光锁定下逐渐降低分贝,小声嘟囔说,“你丫的不是号称人体计算器吗,除了考试啥时候动过笔。” 危机解除,大家都又开始跟着这两人嘻嘻哈哈。 只有辛宠听到这话,想起俩人一起自习的这么长时间,他似乎连文具盒都没有 偶尔写张字条,还是用的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小铅笔头。 她还以为这是理工男做题的独特癖好。 9.生日宴(二) 饭也吃了,礼也送到了,辛宠就打算回学校学习了。没想到这顿饭还只是个热身,他们还要组局去k歌,辛宠不爱凑热闹,刚想找个借口溜走,被井奇和方书一起非拉着不放,甚至上升到了两人还是不是朋友的层面。 还是老白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辛宠不愿意去就不去了呗,喝酒唱歌有什么意思……但是一年一次,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大家就各奔东西了,最后聚一下吧。” 要不是老白是体育生,天天跑步锻炼肺活量够用,辛宠真担心他这一口气憋死 老白是个妻管严,方书一个眼神就让他闭了嘴。 “去啦去啦~” “去嘛去嘛~” 井奇和方书左右开弓,辛宠感觉自己是被两人架上车的。 行吧,友谊的小船不能翻,免费的数学老师还得用最后一年。 一行人又打车去到下一个地点,一家新开业的KTV。这附近是体校和音乐学院,所以来玩的学生格外多,他们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已经见到好几对帅哥靓妹进出了。 他们人多所以定了这里最大的包房,一进房间光线就暗下来了,五颜六色的灯光投射到玻璃墙壁上,还没开唱,躁动的气氛就已经起来了。不知道谁提议了一句,众人决定玩几局纸牌。 辛宠不喜欢这种封闭的空间,只觉得人多又吵闹的环境让人喘不上气来,准备找个机会就赶紧溜走。 “游戏就是要有奖有罚才有意思,不然还玩个锤子?” 孟林森提议赢了的人可以指定在场的任意人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在几个会玩人士的引领下,气氛被带起来了。 酒精刺激下,众人刚开始的矜持和保守都被丢在了脑后,一个个问题越来越辛辣,大冒险的尺度也逐渐让人招架不住。 几轮游戏下来,众人已经喝倒一片,方书已经开始意识不清的边骂边薅老白头发,井奇也喝的脸通红,场面有些失控。 又一轮下来,赢家是孟林森,他拍了拍不太清醒的脑袋,显然是在琢磨什么坏主意。他指着对面的两个男生,口齿不清的说,“你们俩,给我热吻一分钟。” 旁边的人已经举起酒杯,准备给他们满上时,中间坐着的女生往后挪了挪椅子留出空位,那两人直接抱在一起亲上了,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亲的难舍难分,啧啧作响。 辛宠不敢一直盯着看,但听声音就足够让人脸红心跳了,她只能低头喝饮料来故作矜持,但又抵不住好奇心作祟,偶尔用余光偷偷看两眼。 夹在两个男生中间的女孩子淡定的刷着手机,仿佛当面前纠缠热吻的两人不存在一般,辛宠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她漂染了一缕绿色的头发,嘴唇打了一颗唇钉,看起来很酷。 井奇凑过来小声说:“这两个人是情侣关系。” “没完没了了,不想玩了赶紧滚回去开房。”孟林森拿起一把花生丢了过去打断他们。 又一轮游戏开始,辛宠如愿最先出局。 也许是她跟在座的人都不大熟又常端着一张死妈脸,这么几盘下来也没人cue她说真心话或者做大冒险。 辛宠借口出去上厕所准备溜之大吉,出了门才发现包还在方书那,于是找了个有椅子的地方透气,准备过一会儿他们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再回去。 她无聊的翻看手机刷着动态,看到同班同学在朋友圈里吐槽作业写不完,诅咒中宏老师秃成光头。想起中宏老师的地中海,辛宠笑出了声。 再往下拉,都是一些不太认识的人,不是发鸡汤推文,就是晒成绩美照。 就在她打算退出界面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张照片。 女孩伸长胳膊比了个耶的造型,微风吹起她的长发和白色裙摆,修长的脖颈上戴了一条亮闪闪的项链,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大背景是伦敦眼。 配文是一颗红红的爱心。 评论一众艾特林嘉遇祝99的,还有几个开玩笑要项链链接的。 辛宠点开图片,不断放大放大直到最大,试图从女孩的瞳孔中看到什么,但是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她点了一个赞后将手机按灭,从漆黑光滑的屏幕里看见了自己臃肿的脸。 像有一根鱼线紧紧缠在了心脏上,每吸一口气胸口都是疼的。 撕心裂肺的歌声从旁边的包房里传出来,震得人脑子嗡嗡的。她又在外面坐了一会儿,估摸着里面差不多要结束了就回了包房。 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不太对劲,灯全关了黑漆漆的一片。 她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被按在了墙上,只感觉一个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唇上一片温热,口鼻中充斥着橘子汽水的香甜味。 刚还漆黑一片的环境瞬间亮起灯来,房间里还保有清醒的人拍手拍桌吹口哨,这一切来的太快,辛宠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结束了。 “小蜡笔,做我女朋友吧。” 井奇贴心的用大拇指给她擦了擦唇角,孟林森在旁边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抓起桌子上的酒杯往嘴里倒。 “啪!” 转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辛宠给了井奇一巴掌,所有人都惊住了,包括上一秒还在冲着她傻笑的当事人。 辛宠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死死地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哭的太难看,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 井奇被她这个样子吓傻了,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并试图用干净的袖子给她擦眼泪,结果被辛宠一把推开撞到身后的椅子上。 孟林森晃晃悠悠的朝他们这边走过来,酒精作用下他根本没能力分辨现下是个什么情况,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来了一句,“玩大了,乖乖仔生气了,难道是初吻!” 辛宠保留着最后的理智抓起书包不管不顾的跑出了门,剩下老白一边扶着喝大了的方书,一边喊她。 冲出门的那一刻有人还在看热闹,“井奇你完了,女生的初吻初恋什么的最不好搞了,小心人家赖上你哈哈哈。” 辛宠也不知道坐了一趟终点站是哪里的公交车,车上都是些年纪大的老爷爷老奶奶,老人家们闲不住,没两分钟就自来熟的跟左邻右座聊起家常来。年纪大的人听力都有点退后了,所以在辛宠听来,他们大着嗓门操一口方言聊天的样子是真的很像在吵架。 车子摇摇晃晃的,随着道路变换左拐右拐阳光也不断转换照射角度,辛宠闭着眼感受着忽明忽暗的光线,终于在一片叽叽喳喳中睡了过去。 10.度假村 “猪是粉红色的,辛宠也是粉红色的,辛宠是fat pig!” 新年。 四处都在张灯结彩放鞭炮,辛宠所住的大院也不例外,她穿上了妈妈给她买的新棉袄,一蹦一跳的跑出门想去找邻居哥哥玩。结果刚一出门就碰到了回家过年的表哥和表妹,他们正跟前院的邻居小孩儿在堆雪人,看见辛宠过来立刻指着她大笑,说一些辛宠听不懂的词。 辛宠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他们说的不会是什么好听话,辛宠没有理他们继续往前走。 从小到大每次跟莉雅吵架被骂的都是她,所以习惯了遇到他们躲着走。 “我妈妈说猪皮很厚,它们不知道疼的,让我试试!” 表哥团了一个小雪球砸到辛宠的脑门上,攥的实心的雪球又用了劲,辛宠“哎呀”一声蹲下去捂住了额头,疼的眼泪往下掉,可那几个小朋友就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拿雪球砸她。 “你们在干什么?”林嘉遇从院外跑了出来,他手里还拿着大扫帚和簸箕,显然是刚从外面扫雪回来,他站到辛宠前面挡着那群欺负人的小孩。 辛宠的表哥是个争强好胜的性格,早就看不惯这个爸妈总拿他做对比的别人家小孩,挑衅的说,“我们在砸猪头,你也是吗?” 林嘉遇撂下手里的东西跟对面的两个男生扭打在了一起,莉雅看事情闹大了开始害怕,哭声引来了屋里的大人们。 还没有交代前因后果,林伯伯直接打了林嘉遇一个巴掌,准备再打时被林爷爷和辛宠爷爷拦了下来,老人们打圆场说,“小朋友们闹着玩的,我跟你爸爸也是从小干仗到大的,越打越亲热哈哈。” 林嘉遇被林伯伯罚去院外面扫雪,不把一整条街扫干净不许回家,辛宠想要为他辩解,被妈妈瞪了一眼。 “你能不能给我少惹点事啊,就你这个性格谁会跟你玩。” 辛宠默默拿了家里的扫把出去跟林嘉遇一起扫雪,天寒地冻的,两个小朋友都拿着跟身高不符的大扫把“哗啦啦”的清理路面的积雪。 时不时的,小男孩用他干净的围巾擦干净小女孩快要滴到嘴里的鼻涕。 “嘉遇哥哥,你会一直跟我玩吗?” “当然会啊。” “那我们拉钩,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因为林嘉遇的存在,辛宠度过了一段虽然不太快乐但并不孤独的童年。 “小姑娘醒一醒,到地方了。” 辛宠是被邻座老奶奶叫醒的,只见她缓慢的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迭的四四方方的手帕,轻轻的给辛宠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把手帕递到辛宠手里。 “小姑娘,你还这么年轻,要多笑,像我这样。” 老奶奶咧嘴大笑,露出为数不多的几颗牙齿,虽然皱纹爬满了苍老的面庞,头发也变得灰白稀疏,但她的眼睛却炯炯有神似有期待,她看着辛宠长叹一口气,“不过想哭的时候也别憋着,你这么漂亮,掉眼泪也是好看的。” “谢谢奶奶。”辛宠是第一次被人夸好看,还有点不好意思。 跟来自陌生人的善意相比,那点恶作剧般的幼稚行径根本不值一提。 辛宠帮老奶奶将一袋土豆和一筐鸡蛋扛下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不放心把老奶奶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就陪她在这边等着。 老奶奶告诉辛宠说她在这附近的一个山上开民宿,她儿子马上来接她。 大概就这么过了十几分钟,辛宠正盘算着自己待会儿要怎么回去的时候,不远处开过来了一辆车,老奶奶激动的牵起辛宠的手说,“我儿子来了!” 车灯明晃晃的照过来,亮的人眼睛睁不开,辛宠用手遮住眼,直到车子开近,她才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许恃衍从车上下来看到辛宠也是一愣。 “你可算是来了,佳乙呢?” “他在家,有陈阿姨看着呢。你怎么在这?”许恃衍接过辛宠手里的土豆和鸡蛋转身放进后备箱。 “坐错车了,又睡过站了。”辛宠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解释道。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就好说了,先上车吧,气温降下来了,站在这冷飕飕的。”老奶奶拉着辛宠上了车,叁言两语交代清楚她的身份后,老人家显得很高兴,一直嚷嚷着缘分。 开了半个多小时到达了目的地。 一座山的山脚下,辛宠盯着高大伟岸的石门上的“骊山度假村”五个大字看了好久,等许恃衍把车停好才回过神来。 好大……好豪华……的民宿啊! 他们是在山脚坐缆车上去的,身处几百米的高空上,对这个度假村的风光一览无遗。虽然是晚上,但是下面几栋独立小别墅的周围都装了太阳能夜灯,星星点点,错落有致。 缆车停在了山顶处一栋超大别墅的楼顶平台,虽然在高空中已经领略过这个度假村的辉煌,但当辛宠扶着老太太下了缆车踩到地面的时候,她还是被这宛如林中城堡的梦幻场景震惊到了,不禁再次感慨,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事实上有钱人的快乐普通人是真的没办法理解。 他们并没有在这栋超豪华别墅住下,而是在老太太的带领下七拐八拐绕到了别墅后面的一间村屋,说是村屋一点没夸张,大门是木头的,推门而入时门上的两个大铁环叮当作响,辛宠踏进小院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尘土气还有鸡屎味。 许恃衍显然也被这迷人的味道呛住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掩住口鼻,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妈,说了多少次,不要在院子里养鸡,味道太大了。” “我又不跟你住,你管我。” 老太太站在屋门口摸了半天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声细响,电灯泡亮了,黑黢黢的院子一下亮堂起来,她拉着辛宠的手进了屋子,从旧冰箱里掏出来一块蛋糕和一瓶可乐递给她,也不管许恃衍还站在院里,坐在小木椅上捶腿。 “姑娘,吃完在这将就一晚,明天让他带你到这附近转转,既然都认识就不要跟我们客气了。” “好的,谢谢奶奶。”辛宠又转头冲杵在院外的人喊了一句,“许先生,麻烦了。” 许恃衍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几乎同时他们的手机打进电话。 等辛宠跟酒醒的方书报完平安挂断电话时,遮住月亮的一大坨云飘走了,柔和的月光照进院子里,照在许恃衍略显严肃和生气的脸上。 辛宠尽量把脚步放轻准备溜回房间休息,却被许恃衍叫住了,他叁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所有月光。 山里的夏天似乎来的更早一点,习惯了城市里的灯火通明和车水马龙,辛宠很久很久没有听过如此清晰悦耳的虫鸣和蛙声了,再过段时间,是不是还可以看见萤火虫呢。 这么近的距离下,辛宠甚至能听见许恃衍有些着急的喘气声。 “你英语水平怎么样?” 11.称职导游 昨晚被许恃衍临时征用充当翻译,一整晚大脑都在高速运转。许恃衍告诉她,这些文件律所的实习生已经进行了翻译并简述,她只需要校对修改即可。辛宠想着不是什么难事,就一口应下了,结果等许恃衍把一厚迭的文件交给她时,她发现自己似乎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说是校对修改,但是辛宠才看了两页就已经脑仁子疼起来了,翻译的简直狗屁不通,辛宠猜想这人是用翻译器偷懒了,但是给老板交任务之前起码要检查一下吧,糊弄到这个程度也不知道是这个员工傻还是老板傻,辛宠看了一眼许恃衍。 此时此刻的他正拿着电脑边看文件边打视频电话,叽里呱啦说些辛宠听不懂的语言。 没办法,干吧。 抛下这几乎不可能一会儿就完成的工作量,她面临的最大困难是贫乏的词汇量不足以支撑她去翻译专业名词颇多的法律文书,辛宠之前不觉得自己英语有多差劲,虽然是拿不出手的哑巴英语,但毕竟也经过了十几年的应试教育洗礼,阅读应该可以说是毫无障碍的。 现实给她泼了一盘冷水,她乖乖拿出手机词典认真对待,偶尔遇到检索之后仍不确定的词汇就圈起来,等许恃衍打电话的间隙问一下。 当她把这一打复杂多样的包含了公司并购的经济纠纷以及杀人贩毒的刑事案件都翻译完毕并且精简总结后,院子里的公鸡开始打鸣了,许恃衍终于放她回去睡觉了。 辛宠本以为会回去睡他个昏天黑地,但是在熬了一夜后反而有些精神亢奋,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拿出了手机随便刷刷助眠。 刚一打开微信就有好多消息提示涌入,看着上方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辛宠等它停下来之后,看到没看直接将界面删除,这些信息全部来自一个人。 冷静下来辛宠也在思考,她到底在生气什么,开这种玩笑确实很下作恶心,但是她更难受的是在井奇将嘴唇贴上来时,片刻的失神对视间,脑海中一晃而过林嘉遇的脸。 哪个小女孩没幻想过跟心爱的男孩子接吻的画面呢,小时候偶尔会在电视上看到男女生接吻画面时,林嘉遇会立刻捂住她的眼睛,告诉她这不是小朋友可以看的。 所以当她看到常婧然把嘴唇贴在林嘉遇的唇上时,才会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直到结束后被林嘉遇发现。 “小朋友不可以偷听大朋友讲话哦,回家吧。” 林嘉遇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拉着呆呆傻傻的她走回家,叫她不要告诉大人。 睡着前收到了许恃衍的转账通知,看着这丰厚的报酬,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辛宠是枕着自己的手臂进入了梦乡。 她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还是许妈妈来敲门她才醒过来,匆忙洗漱穿戴好走出门就看到许恃衍还坐在院子里敲着电脑打电话,辛宠严重怀疑他一整晚没睡坐到了现在,下巴的胡渣和通红的双眼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早。”许恃衍听到动静抬起头跟她打招呼。 “早。”辛宠看着这烈日骄阳有些汗颜,也不早了。 “我听佳乙提过好多次小辛老师,说你对他好,给他买这买那的,我最近几年身体不好,家里就一个男人很多事上不够细心,真是多亏你照顾了……机会难得,今天大周末的,就让孩子他爸带你好好在这儿转一转。” “不是,我其实也就……谢谢。”辛宠想了想还是大方接受别人的好意。 老太太捶捶腰对许恃衍说,“我今天也不想做饭了,随便下碗面条吃吃得了,你带小辛老师去山上吃点好的,吃完在村子里转转。” “好。”许恃衍合上电脑放进公文包里,然后穿上西装外套带着辛宠出了门。 临出门前老太太嘱咐他们注意安全,“最近村子里不太平。” 两人先是来到了昨天坐缆车上来的超大别墅,刚一进大厅就有一个年长的人走过来,辛宠注意到他的额头上有一道疤,一直连到眼尾,明明是笑着,却给人一种凌厉阴狠的感觉。 “少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跟朋友吃个饭,不必紧张。”许恃衍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那位大叔就退到一边了。 “这栋别墅是整个度假村的核心建筑,包含了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充当着酒店加商场的角色。一共有五层,一楼是大厅,我们现在逛的这些店子主要出售服饰和运动装备,以私人定制的高端品牌为主,对面的山头地势平缓一些,正在开发高尔夫球场和一些高空项目以及湿地公园,等建成之后人流量有所增长,会引入一些PradaLV等亲民的品牌入驻。” 他可能对亲民这个词有什么误解,辛宠暗暗吐槽道。 “二楼是娱乐区,设置有电影院健身房和餐厅。”许恃衍在一家装修别致的店子停下,“先吃午饭吧,你应该饿了。” 辛宠羞愧的捂住了咕咕作响的肚子。 “这里只有西餐吗?”坐到店里拿到菜单后辛宠才后知后觉的问。 “公共区是这样的,如果是入住hotel的客人可以提前点餐,山脚下有一些中餐馆,每日叁餐都可以送过来。”辛宠闭嘴开始看菜单。 许恃衍点了牛排,辛宠点了一份意面,等上菜的过程中两人保持默契盯着各自的手机不交流。许恃衍是真的在忙工作,从他紧皱着的眉头就能看出他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而辛宠则是为了避免尴尬随便翻翻手机。 有服务生经过时她会抬起头确认下是不是自己的餐到了,所以她最先注意到较远处一桌的人时不时投过来的好奇目光。 那桌坐了一男一女,男士看着年纪较大头发灰白,大概有五六十岁,女士稍显年轻,叁十出头的样子,辛宠先是惯性思维以为是一对父女在用餐,但随即看到他们举止亲昵好似爱人,就收回了目光,非礼勿视。 两人点的餐到了,许恃衍放下手机,先用服务生送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辛宠有样学样,简单清洁后开始用餐,只叁两口下肚,盘子已经空了,即使是减肥中的辛宠也感觉这个分量只是餐前甜点垫垫肚子的程度,她是不太懂有钱人的快乐。 辛宠刚把叉子放下来就有服务生送上了一瓶红酒,刚才盯着他们看的那桌男人也站起来举着酒杯冲他们走过来。 敢情认识啊,辛宠冲许恃衍往背后指了指。 “许律师,来玩啊?” 许恃衍用食指推了推眼镜,站起身跟来人握了握手。 “雅茹最近没给你添麻烦吧?”女人也迈着妖娆的步子走过来了,她挽住那老男人的胳膊问道,眼神却落在辛宠身上上下打量。 “挺好的,工作努力,做事认真。”许恃衍端着一成不变的假笑,要不是辛宠想起来这个熟悉的名字是害她奋战到天亮的摸鱼实习生,她就也以为这是发自真心的夸奖了,有了这一层,辛宠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这句话满满是敷衍。 “这瓶酒是送给许律师的。”老男人听到宝贝女儿被夸,立刻高兴的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哎,当初想着给她在公司里随便安排个职位就行了,没想到这孩子自尊心挺强的,非要去外边闯一闯,这才让她阿姨给你打电话安排一下,本来想着她就是去玩一玩,没想到还坚持下来了,果然艰苦的环境锻炼人啊,不过之后还是要回来照顾家族生意的,哦我不是说你们律所差,但毕竟是替别人打工的嘛,而且听说你们接的官司都比较棘手,就说上次那个替吸毒明星辩护的事,网络上一边倒的骂啊,不能为了做生意把名誉赔进去了。”女人看了看许恃衍的眼色又拽了拽男人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说了。 许恃衍面上毫无波澜,但是从他微微下拉的嘴角就能看出他现在不悦的心理,对方言语中的傲慢自大也让辛宠感到不适。 “许律师,你今晚还要开车,不能喝酒。” 辛宠自作主张推掉了对方送的红酒,看样子他们还不知道整座度假村都是许家的,谁稀罕你的破酒啊! 女人虽然知道是丈夫的话冒犯别人在先,但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拂了面子还是让她有些恼火。 她先是光明正大的用眼光扫视辛宠,仿佛她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然后对许恃衍说,“我前几天跟小争通过电话,她很想佳乙和你,等过年她回国了聚一聚吧。” 许恃衍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说了一句,“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就带着辛宠出了店门。 经过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后面的参观过程两个人都显得漫不经心。 “叁楼作为隔音层设置为温室花房,平时有专人负责打扫,喜欢安静环境的住客也能在这边享受下午茶。”刚一从电梯里出来就闻到了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询问过辛宠的偏好后,许恃衍买回了两杯花茶,两个人简单围着环形的走道将所有设施和店铺逛了一遍。 奇怪的是,这些店铺里的所有人都认识他,经过的时候都会热情的打招呼。不光是年长的店长,还有一些看起来只有十几岁二十岁还是大学生模样的服务生。 即使这是许家的资产,但许恃衍作为一个日理万机忙起来连家都不回的大律师,怎么能做到家族企业的所有员工都认识他呢,这令辛宠十分费解。 “再往上的四楼五楼全是客房,涉及到住客的隐私,就不上去了,直接去天台吧。” 辛宠点了点头。 天台就是他们昨晚坐缆车下来的地方,听说今天有一个什么活动,吸引的人都去参加了,所以这上面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逛累了,他们坐在一个椅子上休息。 “喜欢露营吗?” 许恃衍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话。 辛宠冲他的目光看去,隔壁山顶能看到一处平坦的草地,有园林工人在种植一些黄色的花。 她点了点头,“没试过,但感觉不错。” 两人出门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在这个大酒店里吃完午餐加上随便逛逛就已接近傍晚,剩下的景色只有在天台上粗略观看了,好在许恃衍介绍的很详细,连这座山上有几栋别墅几个展览馆都数的清清楚楚,也算是个尽心尽责的称职导游了。 12.穷山恶水 两人坐缆车回到了山脚下,还真是趁着月色来,乘着月色归。 “我们去吃个饭吧,回市区的路还远。这里有一家的鸡汤许佳乙喜欢喝,我们吃完饭给他带一份回去。”提起儿子,许恃衍的声音柔和的许多。 这个提议正合辛宠之意,经过一下午的走走逛逛,胃里那几根面条早就消耗殆尽,饥肠辘辘的坐车她也觉得难受。 相比之下,山脚下的小店就没有山顶酒店那么豪华了,木屋木桌木椅一看就是农家乐风格,老板是一位中年妇女,她一见许恃衍就热情的招待他们坐下。 “土鸡汤已经在灶上炖着了,还是照旧来份小炒肉,土豆丝,再加两碗大米饭?” 许恃衍点了点头,把菜单递给辛宠。 老板笑吟吟的看了看辛宠问,“这位姑娘想吃点啥呢?” 辛宠觉得两菜一汤的配置两个人就够了,没有补充的,把菜单还给了老板,“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板给他们上了一壶热水就进后厨了,看样子这个小店只有她一个人忙活。 许恃衍先给辛宠倒了一杯水,“山里晚上有点冷,暖暖手。” “谢谢。”辛宠接过茶杯握在手里,正在感慨他细心,听见许恃衍又问。 “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辛宠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话题,愣了一下磕磕巴巴的回答,“应该、大概、会继续读研吧。” “嗯,不错。” 辛宠的右眼皮抽了两下,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这种莫名的不安感直到热腾腾的鸡汤端上来,被食物的香气冲淡了。 饭菜还没吃上几口,辛宠已经喝了两大碗鸡汤,正打算吃口大米饭填肚子时不速之客来了。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进了店子,对方大概都是叁四十岁的样子,个个拿着木棍铁铲,进门就朝老板走过去。 老板一看到他们就吓得抱头蹲了下去,嘴里念念有词,“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见状辛宠一把冲过去抱住老板安抚,许恃衍把她们护在身后,冷声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其中带头的一个小年轻根本不把许恃衍他们放在眼里,一脚把他们的饭桌踹翻,伴随着碗盘摔破在地的声音汤汤水水四溅,弄脏了许恃衍的鞋子和裤脚。 “识相的快点滚,不要妨碍我们做事。” “保安看到监控后很快就会赶到,你们还有十分钟离开这里。”许恃衍看了看手表。 “这不是许大律师吗?”从这群人后面走过来一个络腮胡大汉,他的一只眼睛是瞎掉的,说话时张大嘴能看到他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冤家路窄啊,你做你的人上上,为什么就是要管我们这些穷苦人的闲事呢?” “啥?爹,就是这人给俺娘抓走的?”刚才说话的小年轻恶狠狠的盯着许恃衍,“都给我上,把这个人狠狠揍一顿。” 五六个人拿着家伙朝他们靠近,许恃衍把西装外套扔在一边,抄起旁边的木椅朝他们砸过去,然后转身叫辛宠带着老板找机会跑。 辛宠打不过那些人留下来只能是累赘,于是趁着许恃衍在前厅跟那些人缠斗的时候,带着老板走进后厨,后厨有个小门,她带着老板跑了出去,但是没过多久就有人追上来了,辛宠让老板蹲在草丛里不要出声,她跑了出去将追来的人引走了。 等她被抓回去的时候,许恃衍已经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辛宠第一次感觉到害怕失了冷静。 “许恃衍,你醒醒!你醒醒!” 但是许恃衍只是抬了抬眼皮就又昏过去了。 “小铁,我改变主意了,恁娘心野了,带回去也没用,不如给这个妞带回去,你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这丫头白白胖胖的肯定好生养。” 辛宠死死盯着这群图谋不轨的人,一只手掏进口袋里,慌乱中不知拨通了谁的电话。 “你们这是犯法的。”辛宠搂着许恃衍试图拖延时间。 “在你们这法是法,在我们那,我们就是王法。”一群人哈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她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 就是这么倒霉,刚才的电话应该是没接通,那边又打了过来,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辛宠就知道完了。 果然两人的手机被收走,当着她的面被踩烂砸碎。直到此时,辛宠才开始担心起她的处境,想起那些女大学生被卖入大山的新闻,不寒而栗。 但是现在,许恃衍伤成这个样子,她一个弱女子什么也做不了,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她和许恃衍被绑上手脚塞进了满是腥臭气味的货车车厢,身上盖了一张塑料袋,她无法判断这辆货车是通向哪里的,一袋之隔是哼哼嚎叫的活猪,摇摇晃晃的路上她只能紧紧靠着昏迷中的许恃衍汲取温暖。 天微微亮的时候许恃衍才悠悠转醒,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别怕,信我。 车子一直开到大中午才停下,塑料袋被掀开的那一刹那,辛宠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遭的环境,就被扛了下去,一阵眩晕后她和许恃衍被扔进了一件柴火房。 柴火房只有一扇门和一扇窗,窗户被从外面盯上了木板,只有门窗的缝隙处能透进来一点光,过了不知道多久,仅从阳光消失这点判断,应该是到了傍晚,有人打开了门。 首先进来的是一只眼,他身后跟着昨天叫他爹的年轻小伙和一个上了年纪的胖女人。 “不错嘛,老李头,从哪里绑来了俩城里人,这男人长得不错,对我胃口。”那女人手里端着个碗,指使年轻男人把昏迷中的许恃衍扶起来。 “下手没个轻重,看看这脸还有一块好皮吗?” 辛宠看着许恃衍被灌了一大碗不明液体,她判断那应该是药,如果想让他死倒也不必费这么多心思把他们抓回来,于是她就是睁着眼睛看,也不说话。“这丫头有意思啊,第一个来到这不吵不闹的。” 那胖女人拿出怀里的手绢给辛宠擦了擦脸上的灰,转头跟两个男人说,“你们出去吧,这有我呢。” 一老一小出了柴房,还不忘把门锁上,就留下这个胖女人跟辛宠和许恃衍在屋里。 “你可以叫我柳婶,小姑娘几岁了?” 见辛宠不说话,胖女人也没有生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梳子边给她梳头边语重心长的劝她说,“姑娘,我见过不少你这样的,都是刚来这闹啊吵啊,有什么用呢,在这脾气倔可有的是苦吃,不如好好打扮一下讨得你未来婆家欢心,也少受点罪。” 你们这是犯法的。”辛宠扭过头去错开胖女人的梳子。 “法律是治人的,这里都是穷山恶水养出来的鬼。” 胖女人丢下这一句话就走了。 13."换"老婆 许恃衍半夜发起了高烧,辛宠急的大喊撞门,引来了抓他们回来的那对父子,从刚才游说的胖女人的嘴里得知,一只眼叫李国富,他的儿子叫李小铁。 “爹,这人身手可不弱,愣是俺们几个人一起上才治住他,留着是个祸害,要俺说直接把他扔山沟里喂狼算了。”李小铁摸了摸嘴边的小胡子准备下手去抓许恃衍。 辛宠听完这话攥紧了手心,用后背抵着摇摇欲坠的陷入昏迷的许恃衍,在这些人眼里,他们与砧板上的猪肉和待宰的母鸡没什么区别。 现在许恃衍是死是活不能保证,她必须要冷静下来,尽量的拖延时间,等到人来救他们。 辛宠不说话也不敢再反抗,就瞪大眼睛盯着两父子盘算怎么处理许恃衍。 李国福拿烟斗重重打了李小铁的手,咬紧牙恨恨的说道,“你当我不想宰了这个王八羔子,我真是恨的牙痒痒,有啥子办法,还不是恁哥干的好事,上次村长让留的男丁呢,说着要留活口,结果被打死了,这次再不给村长交人,你看他会不会扒了咱爷仨的皮。” 李小铁搓了搓被打疼的手,仰着头一副不知错的样子顶嘴,“那也不能怪俺哥,你是不知道那个小组长跟狗皮膏药似的,软硬不吃,眼瞅着俺嫂子要被他带走了,俺哥能不着急,没想到他恁大的个子那么不经打,叁两下就断气了。”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捅瞎。” 李小铁无意间瞥到了辛宠,见她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看的他后背发凉。 李国福又拿烟斗敲了李小铁的头,烟灰随之抖落到缝着补丁的背心上,李小铁赶忙擞了擞衣服,不满道,“爹,你这又是弄啥?” “憨货,这是恁以后的媳妇儿嘞,凶个鬼。”李国福对着烟嘴抽了一口,吐完烟雾又骂道。 李小铁揉着自己的头说道,“俺不喜欢她,这丫头看着有点邪乎不好对付,俺喜欢大嫂那样的。” “你还挑你还挑!赶紧给他背到村长家去,别死在咱家喽,最好死在村长家,交了差又解了恨。”李国福搭把手把许恃衍扶到李小铁背上,辛宠就这么看着许恃衍被背走了。 她手上的绑着的麻绳还没解开,就又被套上了两个大铁环,铁环很细,李国福拽着辛宠的手使了好大劲才戴进去,辛宠的手腕被蹭的掉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疼,但她愣是忍着全程没出一声。 李国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配合的姑娘,把两个铁环之间上了一把锁就给绳子解开了。 “别看了小丫头,俺问问你,你跟这黑心律师有啥关系?你是他女人不?” “他是我老板,我就是个打工的。”傻子都知道现下要跟许恃衍撇清关系了,辛宠摇了摇头,脑筋转的飞快,却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只能不断催眠自己冷静冷静 。 生死攸关之际总算是逼出来了一点演技,她挤出来几滴眼泪,委屈的说道,“大叔,我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奶奶要照顾,你就放我走吧,我出去以后绝对不会提起这里的任何事。” 倒不是认为他们会心软放了自己,只是现下的情形硬的没用,只能软下来让自己少吃点苦,了解清楚情况之后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辛宠为了拉近关系,故意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方言,倒是稍微换得了一只眼的同情,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烧饼递给辛宠,又出去给她拿了一碗水,然后搬了一个小板凳坐下来,絮絮叨叨的跟她说起这里的事。 与其说是聊家常,不如说是希望她认清楚现实,放弃逃跑的念头。 这里四面环山,通讯断绝,唯一的一条通往山外的路每天都有人把守,村里的男人们轮班守着,除了必要的出门采买和卖些庄稼牛羊,平日里不会有人出去,也不会有人能进来,基本上与现代社会隔绝了。 这个小村子原先有几百人,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路还没封,县政府过来宣传,说是要搞经济,号召村里的年轻人出去打工,赚到钱了回来建设家乡,谁知道人走了一波又一波,但是回来的没几个,久而久之村里子就只剩下一批孤儿老母。 村长眼看着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就下令封了所有去外面的路。这路一封,就断了跟外面的联系,外面村子的姑娘不愿意嫁到这个又偏又穷的地方,再加上长期的重男轻女思想本村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村里的单身汉想要讨老婆就只能靠中介那儿“换”了。 最开始都是些精神不正常或者身体有残疾的女子,父母专门把她们交给中介“换”家里男娃的彩礼钱,后来讨老婆的人多了,家里有点钱的要求也高了,就有了一些正常的女人“换”过来。当然对外还是说是“换”来的邻村女人,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都心照不宣的不提村里外来女子的出处,因为难保将来自己家也需要。 李国福的妻子也就是昨天逃走的老板娘,就是他花了大价钱“换”来的,刚带过来的时候又是绝食又是上吊折腾了好几年,后来一连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之后安生了十几年,想着她看在孩子的面上准备踏实过日子,不料才放松警惕就给她逃走了。 李国福为“换”这个妻花光了祖辈叁代的积蓄,而大儿子讨老婆时只能“换”个便宜的,李小铁的大嫂就属于刚才说的前者,因为精神不正常又嫁过一次人,所以“换”过来的时候只出了五百块钱。嫁过来之后也算听话,不发疯的时候还能帮着家里干活做饭,就是生的孩子有问题,大儿子五岁了还不会说话,小儿子生下来就没有耳朵,听说就是因为生不出来正常孩子被前夫家转手了。 “为什么不出去给嫂子看看病呢,也许治得好。”辛宠对自家大媳妇亲昵的称呼倒是让李国福很受用,他站起身又给辛宠添了一碗水。 辛宠听到这个情况就猜是女方的基因有点问题,即使这样夫妻俩还打算生第叁胎。 “出去?让老大的媳妇也被抓走?城里人都坏得很,自己有儿有女又有钱,还要来破坏俺们穷人家的生活。就是这个该死的律师,当初说要买俺们的牛羊买庄稼还要给修路,还以为是个好人,谁知道没几天孩儿他娘就被掳走了。”李国福攥紧了拳头恨恨的说。 “那刚才提到的男人呢?你们把他杀了!”辛宠还记得刚才李小铁提起他哥弄死了一个“小组长”,那语气就像是杀了一只鸡一样平淡。 “哼,那是他活该,警告一次两次不听,拿着鸡毛当令剑的芝麻小官,还想把村里女人都带走,死的好。” 辛宠听得心惊肉跳,想起胖女人之前说的话,这里的不是人,是恶鬼。 没多久李小铁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说是村长接到人了,已经叫柳婶又过去看了,死不了。 听到这辛宠放下了心,转念又嘲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去关心别人。甚至如今这险境都是许恃衍带来的,她这个倒霉鬼是不是要怨一怨他。 14.奇怪的人 辛宠在四面透风的柴房里住了两天,一日叁餐都由李小铁送过来,他看起来极不喜欢辛宠,每每放下饭就走了,不愿意同她多讲一句话,这让辛宠想探听许恃衍消息的愿望落空了。 到第叁天早上的时候,辛宠被放出来了。 今天是李小钢二儿子的满月宴,李国福的意思是带她出来见见族里长辈把日子定下来,早点把生米煮成熟饭免得夜长梦多。 “俺不管你有啥心思,总之今天安生点别找事,不然弄死你。” 李小铁不情不愿的给她解开铁环,然后恶狠狠的警告辛宠。他就是觉得这丫头有问题,一双眼睛盯着人瞅,你骂她吓唬她好像她都不当回事,看的人发毛。 李小铁年纪不小了,这两年吃了不少村里朋友的酒,从外面搞来的小姑娘刚来的时候都闹得很,又是绝食又是寻死,胆小的天天哭。这丫头倒好,不哭不闹能吃能睡,还会要求他们给柴房的窗户纸糊上,正常的让人觉得反常。 他不止一次跟他爹提过不想要这个老婆,把她卖到别家得了钱再买一个,但李国福只觉得他事儿多太挑,警告让他收起旁的心思。 他心里窝着火,酒席上多喝了好几杯酒,直到有人过来给他手里的酒杯夺走换成茶水,李小铁红着眼叫了声嫂子。 这一幕全都落在了辛宠的眼里。 被李小铁叫嫂子的女人看上去很虚弱,她一只手牵着个小孩儿,另一只手抱着睡着的小婴儿,头发乱糟糟的扎成一个麻花辫垂在脑后,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发白,看上去十分的沧桑,完全不像是叁十出头的样子。 “我带妞妞去认认人说说话,小铁你看好恁哥恁爹,别喝太多酒。”交待完扭头对辛宠说,“妞妞,帮俺抱下孩子吧,咱去那边吃,这一桌都是男人家估摸着你也放不开吃。” 辛宠不知道怎么抱小孩儿,动作十分僵硬的接过来,孩子这会儿已经睡醒了,但没有哭闹,只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辛宠,她之前听李国福说过,老二孙子生下来就没耳朵,果然圆圆的脑袋两侧只有光滑的皮肤和细软的毛发。 见辛宠盯着婴儿瞧,孩子的妈妈给小孩儿塞了塞裹着的棉被,只露出小朋友的眼睛来。 “我叫阿娟,你可以跟小铁一样直接叫嫂子,这是二婶子,这是大舅母……” 女人坐下之后便接过了孩子,然后热情的给辛宠介绍同桌的邻里乡亲,辛宠没打招呼,只盯着大门的位置看进进出出的人。这儿的人都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也没计较她的“不礼貌”,各自跟身边的人拉家长。 一桌子人还没介绍完,就闻见一股臭味,小婴儿开始大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同桌的几个长辈都皱着眉掩住口鼻催她进去换尿布,阿娟面露赧色,抱着小孩儿进了房间。 辛宠看了半天没找到许恃衍,失望的收回了目光,她听说今天全村的人都会来吃酒席,还想着碰碰运气能不能看到他。 阿娟的大儿子没有跟着进屋,就站在辛宠旁边,小男孩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长衫,显然是洗的次数太多,衣服已经发白变形,一边的领子掉到了肩膀下面,辛宠帮他把衣服拉了上去。 小男孩谁也不理,就一直低着头抠手,用力到把手指都给抓烂了,辛宠赶紧抽了一张纸包住他的手制止他。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没有理他,继续重复抠指甲的机械动作。 “小朋友,想吃糖吗?”辛宠从桌上拿了一颗糖递到他面前,但是小朋友依旧像没听见没看见一样。 “姐姐,这家的大孩子是个傻子,你问他啥都不会说的。” 凑过来搭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叁四的女孩儿,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辛宠头上的粉色卡子。辛宠见她喜欢就取下来送给她了,女孩儿刚开始还不好意思接受推脱了一番,是辛宠说她还有很多这样的卡子小女孩才高兴的收下了。 小女孩话很多,叽叽喳喳说了很多村里的事。辛宠也给她讲了一些外面的事,小女孩的眼里充满了向往,但是当辛宠提到有机会出去看看的时候,小女孩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村子里是不允许女人出去的,会被打断胳膊打断腿。”小女孩凑到她耳边说,“姐姐,你慢慢回头看隔壁桌穿绿色衣裳的人。” 辛宠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一圈,只见一个绿衣服的光头女人坐在用木椅和轮子改装的简易轮椅上,已经是比较炎热的季节了,她的左手上还带着一只厚厚的棉手套。 “这是秋田婶,听俺娘说她偷跑出去好几回,每抓回来一回就被秋田叔剁下一个手指头,左手都不够砍了,右手要留着干活秋田叔没动。前年最后一回跑出去招惹了外面的人,按照村规被村长打断了腿。”小女孩说这些的时候浑身都在抖,拽着她的袖子小声说,“姐姐你可别跑,村长很吓人的。” 情况远比辛宠想的还要糟糕。 这儿根本是个叁不管地带,没有法律,没有道德,没有良知,村里的大小事务全靠以村长为首的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说了算。 长期与世隔绝生活和封建思想观念的影响造就了他们愚昧、冷漠,在他们眼里,只有村里男人的命才是命,女人除了能传宗接代之外,就像田地里养的牛一样是帮忙干活的工具,即使乖乖听话的女人也逃不了生了孩子后继续被卖的命。 “那你们这些小朋友都怎么上学啊?” “我们有学堂,村长教课,但只有男人能去上,以前火火哥哥会偷偷给俺们讲课,但他病了之后就没人教俺们了,俺娘给课本都烧了,说女孩子读书没用,读多了就会像火火哥哥一样。” “火火哥哥是谁啊?”辛宠见小女孩聊起这个人兴高采烈地样子好奇的问了一句。 “他是俺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听人说大学生就是很聪明的意思,从小到大就没有难住火火哥哥的事儿。”小女孩一脸崇拜的捧着手说道。 “可惜啊……”小女孩话说到一半阿娟回来了,她就立刻止住了话匣子。 “回身取过酒一樽,进前忙把仙姑敬,金壶玉液仔细酌。饮一杯能增福命,饮一杯能延寿龄。” 酒席吃到一半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身穿戏服唱着戏踉踉跄跄的走进来,他的脸上涂了厚厚的白粉,两颊还画了一大坨腮红,看着十分滑稽。 那人走到跟前站定时还摆了个姿势,继续唱道,“愿祝仙师万年庆,愿祝仙师寿比那南天星。霎时琼浆都饮尽,愿年年如此日不老长生。” “火火哥哥!”刚跟辛宠搭话的小女孩突然站起来大叫一声,众人的目光稍微分散一部分转移到她身上,小女孩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张扬连忙捂住嘴坐下。 对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叫女孩的名字,“阿菊,吃好了没,吃好了过来给成子喂饭。” “好的,娘。”小女孩跑过去将女人身边的小男孩抱起来,然后在他的位置上坐下,拿起勺子开始给腿上的男孩喂饭。那男孩不肯吃,还发脾气将饭吐到了她脸上。 阿娟叹了一口气,小声感慨道,“阿菊这小老公可娇着呢,以后估计要受气。” 正当辛宠还震惊于阿菊童养媳的身份时,刚才进来的那个奇奇怪怪的人已经坐在了阿菊的位置上,他笑着对隔了一座的阿娟说,“不好意思啊李嫂子,俺来晚了。” 15.闹剧 阿娟还没回话,隔壁桌就有人开口讥讽道,“火娃,你化成这个吊死鬼样是来干啥?丢人现眼来的。” 只见张火火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酒后重重放下酒杯,“当然是过来喝小孩儿满月酒啊,难道是给大舅公送葬啊。” 被怼的那老头气的不行,拍着桌子说,“咳咳……你又在胡言乱语说啥子。” 老头旁边的老太边给他拍背顺气,边不满的说,“你还不滚过来,穿个裙子坐女人堆里成什么样子,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还嫌老张家丢人丢的不够是不是。” “二舅母,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你回家跟俺舅不上炕呢,那俺表哥是你屁眼子放屁崩出来的。”张火火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在脸前扇风,似乎是闻到了什么臭味。 他这边装腔作势的样子更是惹得对面桌的老夫妻生气,老太拍了拍桌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张火火完全不正眼敲他们,用戏袍的宽大袖子遮住脸“嘿嘿嘿”的笑起来,继续说道,“笑掉什么大牙,俺只记得表哥爬墙偷看隔壁婶子洗澡,结果被发现撵的摔了个狗吃屎,大牙磕掉了俩。” 老夫妻都快被气的喘不上气了张火火还在这边加油添火,他用舌头顶着上牙,翻着白眼浑身颤抖着像发了羊癫疯一样,口齿不清的大喊大叫倒在地上。 “爹啊,娘啊,救命啊,俺流血了……” 张火火继续躺在地上撒泼耍赖,有一个赤着上身的大汉冲过来揪住他的领子,就要往他脸上出拳。 “住手。”隔壁桌坐在主位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站起来,旁边的李国福赶紧起身帮忙搀扶,“恁弟脑子不太清楚,你个当哥的让着点儿。” 那老人一开口,张火火立刻停止撒泼。壮汉也停下动作,愤愤的看着张火火笑嘻嘻摸了一把他的手,他立刻像被蜜蜂蜇了一口一样弹起来离得老远呸了一口。 “大娃过来!恁爹不舒服,快扶俺俩回去。”一家叁口都吃瘪,气冲冲的离席。 一出闹剧终了。 李国福扶着村长坐下,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收回眼,恰好剩下的菜开始上,大家继续吃席,没人再理会这边还躺在地上的张火火。 “小姐姐,能搭把手拉我起来吗?我的腰扭到了。”听了好几天土话的辛宠突然听到熟悉的普通话,诧异的看着向她伸出手来的人。 这人刚才还掐着嗓子,用尖细的声音操着一口方言跟人骂架。 辛宠伸手握那人右手时,他突然换成了左手先一步抓了辛宠的手,两只手触碰的瞬间辛宠楞了一下,随即抓紧对方的手使劲给人拉起来了。 “谢谢小姐姐。”张火火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又恢复了那刺耳的尖细嗓音。 “爹啊,娟嫂子,李叔,李哥,俺突然想起来家里的公鸡在生蛋,不能离了人,这就回去了。俺家那位还没吃饭,带回去点,这个恁们都不吃了吧。”说完端了一盘猪肘子扬长而去,走远之后还能听到他大声唱戏。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哎,造孽啊,到底是中了什么邪。”阿娟递给大儿子一只鸡腿,小男孩似乎不知道这是吃的,死死攥在手里,阿娟想夺过来喂他,他就像受惊了一样突然咿咿呀呀大叫起来。 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破耳膜。 李小钢从隔壁桌走过来,拿一团布塞进了儿子的嘴里,用责备的语气对阿娟说,“他不愿意吃就不给他吃,非要闹起来才行。” 小男孩没办法发声就开始用手抓挠自己的胳膊,生生抓出好几道血痕,阿娟赶紧抓住小男孩的手,这时小婴儿的哭声从屋里传出来。 李小钢皱着眉在发火边缘,不耐烦的对阿娟说,“还不带进去给绑起来,让小娃娃别哭了。” 辛宠提出帮忙跟着进了屋子,阿娟从木箱子里拿出来一把细麻绳,在辛宠的帮忙下将大儿子的手捆在了双头的铁柱上,她又找了点棉花和手绢塞进了捆绑的缝隙里,直到将一块灰布整个盖在儿子身上,狂躁的小男孩逐渐平静下来。 阿娟这才摸了摸小儿子的屁股,发现尿布没有湿,只是单纯的小孩闹觉,她抱起小儿子边拍边在屋子里晃悠,过了一会儿小儿子也进入睡眠,她轻手轻脚的把小婴儿放回来床上。 “你是不是也觉得俺很可怜?”阿娟问她。 “没有,我觉得你是个伟大的妈妈。”辛宠垂下不自觉流露出怜悯的眼眸由衷夸奖道。 “妞妞,以前有人告诉过俺,女人也能顶天立地活出一副人样,但是俺当时没信,不敢信不敢想,现在遭报应了。”阿娟轻轻抱住大儿子哭了起来,小男孩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手法,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发呆。 酒席结束,李小铁又给辛宠锁上铁环关进了柴房,临走前又警告她别耍花样,后天就办酒。 确定人走远了,辛宠才赶紧凑到门前,借着月光勉强看清楚了张火火塞给她的小纸条上的字。 想办法拖延,五天后村里男人出去采买,是逃走的机会。 辛宠把纸条塞进嘴里,然后拿起地上缺了好几个口子的碗,就着一口水将纸条咽进了肚子里。 辛宠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小时候跟着奶奶去赶集,结果人差点丢了。 如果那时候没有林嘉遇,可能她现在会像阿菊一样,在某个小山村里早早定亲,一辈子走不出大山。 还记得那时候她不过七岁,在一个嘈杂的集市上,两边都是卖各种各样小吃的摊位,经常有牵着大人手的小孩子在摊位前耍赖要买小吃,人来人往,而她蹲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后面。 她找不到奶奶了,刚才人多,她转头看糖葫芦的工夫,奶奶就不见了。 卖糖葫芦的老板看她在这蹲了好一会儿,就来问她,“小朋友,你家大人呢?走散了吗?” 辛宠点了点头,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带着哭腔说,“我奶奶不见了。” 老板看她一哭就慌了,赶紧给她擦眼泪,“你别慌啊小朋友,你坐这,你家大人很近就来找你了。” 老板给她搬了个小板凳,又从小推车里拿了一串糖葫芦,让她坐在这边吃边等。 辛宠想把糖葫芦带回家给妈妈吃,但是又架不住嘴馋,时不时舔两口上面的糖浆。 辛宠就这么举着糖葫芦等啊等,一直等到太阳将落糖葫芦老板都要收摊回家的时候,来了一个老爷爷。 他先是跟糖葫芦老板交谈了一会儿,然后从手绢里拿出来五块钱给老板,把最后的四串糖葫芦买了下来。 老板笑着冲辛宠招招手说,“孩子,你家里人来接你了。” 那位老爷爷举着糖葫芦颤颤巍巍的向她走过来,“孩子,还记得我不?我是你赵爷爷。” 辛宠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老爷爷伸手将糖葫芦递给辛宠,解释说,“你奶奶脚崴了,就在前面那条街边的大树下休息呢,她让我过来接你。” 辛宠高兴的从小板凳上弹跳起来,拽着那位老爷爷的袖子,激动的说,“奶奶怎么样了?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辛宠!” 老爷爷刚牵上辛宠的手,就看见远处有两个骑自行车的小男孩冲了过来,其中一个快骑到的时候直接跳下车跑过来,将辛宠的手牵过来,力道大的推了一把老爷爷。 “嘉遇哥哥!”辛宠高兴的抱着林嘉遇问,“你怎么过来了?” 但是嘉遇哥哥没有理她,只是气冲冲的瞪着那位老爷爷,辛宠想过去扶老爷爷起来,却被他紧紧的抓着不放,辛宠有点害怕,她很少见嘉遇哥哥这么生气的样子。 印象中他总是对所有人都很有礼貌的样子,除了跟表哥打架那次。 “你是谁?为什么要带走我妹妹。” 嘉遇哥哥比那一次生气还要可怕,辛宠拉着他的手往后面躲了躲。 “小妹妹,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在外面不要跟不认识的人走吗?”跟嘉遇哥哥一起过来的哥哥教育她说。 这个胖墩墩的哥哥她见过两次,是嘉遇哥哥的好朋友。 老爷爷突然捂着自己的腿叫了起来,卖糖葫芦的老板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赶紧跑过来搀扶老爷爷,对着林嘉遇说,“哪来的熊孩子,怎么欺负老人。” 胖哥哥举了举怀里挂着的小手机,“老骗子,我们根本不认识你,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抓你吧。” 老爷爷一听报警,立刻拄着拐杖从地上起来,说了一句家里有事就飞快的离开了。 糖葫芦老板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愤愤的骂道,“原来是拐子!” “小馋猫,以后再去集市要跟紧大人,知道吗?” 辛宠坐在林嘉遇的后车座,经过刚才那一场风波,她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重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可是我有叫奶奶,她不理我,然后就不见了。”辛宠能感觉到林嘉遇明显歪了一下车把,她赶紧抱紧他的腰。 回家的路上,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她想捉几只萤火虫带回家,但是嘉遇哥哥却不同意,骑着车一路带她回到了家。 等到了家的时候,辛宠又大哭了一场。因为借口帮她拿糖葫芦的胖哥哥在路上给糖葫芦吃了个精光。 辛宠哭的很伤心,直到那胖哥哥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只萤火虫作为补偿,她才止住眼泪。只不过那两只萤火虫经过这一路颠簸,看起来快死掉了,只有一点点光亮,辛宠失望的把它们放在了树叶上,希望它们能养好伤飞回家找妈妈。 “下次我带你去捉萤火虫。”嘉遇哥哥对她承诺说。 16.人性 第二天中午李小铁来送饭时看到辛宠躺在地上。 “还睡呢,不都说城里人勤快吗?怎么你长得像猪作息也跟猪一样。”李小铁上前用脚踹了踹,发现辛宠没反应,再一看早上的饭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 李小铁赶紧放下饭,把背对着他的人扒拉过来,发现人已经晕过去了,出了满头大汗,脸色惨白,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李小铁一个人背不动,赶紧去隔壁叫了大哥,兄弟俩一起把辛宠背去了卫生所。辛宠这时候是有意识的,只是太疼了,疼痛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她闭着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柳婶,快来看看俺弟媳是怎么了?” 接诊的正是之前给许恃衍灌药的胖女人,她将冰凉的温度计插入辛宠胳肢窝的时候,辛宠终于忍受不住疼痛再次晕了过去。 辛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一双冰冰凉的手正搭在她的额头上,闻到熟悉的薄荷香气,这么多天里她第一次觉得安心。 那双手拿开,一双关切的眼睛正凝视着她。 “我刚要你拖延时间就立刻病了,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多亏柴房有一个巨大的老鼠洞,不然我还真不知道那么多饭倒到哪里去。”辛宠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给出一个安心的微笑,感觉胃部仍然在隐隐作痛。 “村医说你这是胃病,小小年纪的哪来的这么严重的胃病。”许恃衍俨然一副长辈教育小辈的口吻质问辛宠。 “初中的时候爱美,学别人饿肚子减肥,结果肥没减成,倒是把胃给搞垮了。”辛宠用无所谓的轻松态度解释道,显然现在不是聊这些无聊话题的时间。 许恃衍的眉毛紧皱着,脸上还有些青紫的瘀痕,错落在面部不同的部位,就像是不规则的胎记一样。不见了标配的西装领带,他上半身穿着有些发黄的陈年汗衫,下身穿着系了麻绳做腰带的灰色裤子,袖子和裤腿都短了一截,一身土气的乡下汉下田插秧装愣是穿出了八分长紧身诱惑的感觉。 辛宠瘪了瘪嘴,相比于她现在这副落魄样子,他倒是过的还不错,还有新衣服穿,她想起了昨天从阿娟那里听到的八卦。 村长的儿子读书读傻了,在外面中邪了,那方面不正常,非要娶男人当老婆。不给他就要死要活,这半年里上吊撞墙跳河试了个遍,村长就这一个儿子,宠的很,只能由着他乱来,村里的男人们见到他都要绕路走。 辛宠没忍住笑了起来,苦中作乐调侃曾经的雇主现在的盟友,“你这只老牛被嫩草吃有什么感受。” “辛宠!”有那么一瞬间察觉到了杀意。 “说说吧,怎么回事?下一步怎么办?”辛宠捂着肚子艰难的坐了起来,许恃衍往她背后垫了个枕头。 “我拖不了多久,如果你没有办法我就只能走极端了。”辛宠拔掉了手上的吊针。 “你不要做傻事,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让你安然无恙的出去。”许恃衍听出了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思。 针头一拔,手背就开始渗血,辛宠也不在意,只是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 辛宠看着染上血的手掌心,嫌弃的蹭在了本就脏兮兮的床单上,她摸了摸鼻子长叹一口气开口道,“许律师,你在想什么啊,21世纪了,我当什么贞洁烈女,当然是活着最重要了。” 接下来的时间许恃衍向辛宠讲了他跟李国福一家的恩怨以及他们后面的逃跑计划。 “陈竹是我的大学同学,他两年前到这边的基层组织服务,负责这一片的脱贫工作。”辛宠隐隐约约想起李小铁提起过这个名字。 “他知道我们家一直在做旅游景区和休闲度假村开发的项目,就跟我联系,希望我们能跟当地政府合作,开发一条旅游线路,让这里能跟外界联系起来,他计划修路,建学校,还特地做了考察,这里可以种植一种稀缺药材,可以作为旅游业之外的另一种增收方式。” 通过许恃衍的描述,辛宠勾勒出一位负责任的基层村官形象。 “但是当时我妈生病了,集团的事都是她在打理,我又忙于一件棘手的案子,这个提议暂时搁置了。期间我们一直保持联系,他也在努力的做调研,直到有一天他打电话告诉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调查清楚,后来突然失去了音信,我循着线索来到这个村子,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许恃衍单手握拳状捂住额头,看起来十分懊恼的样子,辛宠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也不知道说什么话能安慰他。 他这位朋友八成已经遇害了。 “陈竹失踪后家里没有报案吗?就是循着这条线索也该找到这里了。” “找不到尸体无法立案,一切都是猜测,只能申报失踪,陈竹是个孤儿,没有什么亲人。” “那政府不管吗?媒体为什么不发声呢?”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辛宠只觉得这件事被捂得这么严不合理,尤其是在许恃衍这么有钱有声望的大律师的介入下。 “当时正遇上省里一把手换届选举,这件事太大,真捅出来了对老的往上调有影响,新的根基不稳也不愿意接手这烫手山芋。” “至于媒体,涉及政治的事他们还是很谨慎的。”许恃衍轻蔑的笑了笑,“你以为真的有所谓的言论自由吗?” “难道要坐以待毙等到人来救我们吗?老板娘如果报警了警察应该很快会来找我们,显然这中间出了问题。”辛宠猜许恃衍这么气定神闲是笃定李国福妻子会带着人来救他们,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的幻想。 她可不想带一个妇人之仁的猪队友。 许恃衍摇了摇头握住辛宠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用同样揶揄的语气说,“我本来就不相信人性,人本自私。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本来应该是在象牙塔里无忧无虑的年纪。” “普通穷人的二十年,乏善可陈。” “你们快点,柳婶要回来了。”一道黑影突然闯进门,掀起阵阵灰尘。 辛宠吸了一些尘土之后嗓子不舒服想咳嗽,但因为胃疼的原因不敢做大动作,憋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她指了指依旧画着吊死鬼妆的张火火问许恃衍,“他是好人?” 许恃衍没有回答,倒是张火火哈哈大笑起来,脸上厚重的粉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抖落到地上,他偏还要挤眉弄眼做鬼脸,“小妹妹,我是恶人。” “可以暂时相信他。”许恃衍给出了保留意见。 “你们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吧,如果我想害你们,他早就死了。”张火火指了指许恃衍。 “丽华姨是我的老师,我是没娘的孩子,她从小到大待我就像亲孩子一样,还教我读书写字,没有她可能我早就死了,你们帮了她,所以我帮你们,就这么简单。” 进山的背包客或者从别的地方掳来的人里,他们只要女人,男人都被推下山喂了狼,张火火为了救人才装疯卖傻喜欢男人。 “算上他,也就放走了叁个人吧。” “那两个出去的男人没有回来救他们的伙伴吗?”辛宠问。 “不知道。”张火火挠了挠头发,“头好痒,山里跳蚤真多。” “也许他们掉下山摔死了,也许没游过去那条河淹死了,侥幸活下来的也不敢再回来吧,你以为我真的那么神通广大,你以为这里的人尤其我爹是傻子吗?就这么让我给他们放走。” “什么意思?”辛宠继续追问。 许恃衍突然不再沉默,“我查过,陈竹失踪前因为猥亵妇女被起诉过,后来撤诉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那时候我还没回来,只是后来听说报案的是你未来嫂子。”张火火用玩味的眼神看向辛宠。 “小妹妹你猜如果你男人先出去了,他会不会回来找你呢?” 辛宠没有理会张火火,而是转头问了许恃衍一个问题。 “我没学过法律,想请教专业人士一个问题。” 张火火和许恃衍齐刷刷的盯着辛宠,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我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个正当防卫要怎么判断,防卫过当大概会判几年?” 17.逃走 张火火给他们指了一条下山的小路,需要翻山跃岭,山脚下还有一条湍急的河,两人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 逃跑的日子就定在辛宠婚礼那天,到时张火火会往村里的草垛子放把火,村里的男人都会赶去救火,正是他们逃走的好时候。 许恃衍看辛宠脸色苍白,让她不要再节食,保存体力逃跑。 因为生病婚礼又往后拖延了两天,这两天时间对于辛宠而言真的是度日如年,阿娟还是一如既往的来跟她聊天,试图给她洗脑。 只要好好干活,多生几个孩子,她就能过上安稳日子,还有希望见到她的家人。 阿娟不停的强调自己过的有多幸福,但看到她额头和眼角时不时出现的淤青和李小钢对她和两个孩子敷衍的态度,辛宠觉得她很可怜。想起她对陈竹恩将仇报的事,又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婚礼当天,辛宠给换了一身红衣服,头发被盘的高高的,双手依旧被拷着。 等到拜完堂敬过酒后还没动静,辛宠有些着急了,偷偷攥紧了袖口里被削尖的树枝。 等所有礼成,李小铁牵着辛宠手上的铁铐,不情不愿的进了洞房,还没掀开盖头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喊。 “粮仓走水了,所有男人都跟俺走。”辛宠认得,那是村长的声音。 李小铁立刻松开铁铐准备出去救火,刚一开门就碰到了李国福守在门口,“你出来干嘛?回去洞房去,有我跟恁大哥。” “可是爹……”李小铁还想说什么,被他爹一记眼神瞪了回去,“恁哥教你的还记得不?” 李小铁红着脸说,“记得咧!” 然后一把关上了门,听到落锁的声音辛宠警惕起来,后背紧紧的抵着墙壁,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张火火用斧子把门劈开的时候就看到李小铁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辛宠衣衫不整的红着脸大喘气。 “好家伙,你们俩可真是难兄难弟,都给我拖后腿出难题。” 他拍了拍辛宠的脸,“哎哎哎!清醒点,手给我!” 辛宠迷迷糊糊中抓住了张火火的手,他愣了一下,随即一把拍掉辛宠的手,拿起桌上的一壶凉水泼在了她脸上。 “别毛手毛脚,我是让你把手像这样伸开,放地上,我给你把铁圈上的锁劈开。” 辛宠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照他说的做了。“当啷”一声,她的双手恢复了自由。 “能走吗?”张火火将一把硕大的长柄斧头扛在肩上,挑了挑眉问道。 辛宠擦掉额头冒出的汗,攥紧拳头点了点头,不料刚走出两步就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以为是俩王者,结果是个青铜,欠你们的啊,死就死吧。”张火火叹了一口气,蹲下来将她背了起来。 辛宠头昏脑胀,就听张火火一路念念叨叨,“小丫头也是学医的吗,我看李小铁那狗东西身上好几个血窟窿,下手又快又准,但刀刀不致命,你这小丫头真是狠啊。” 张火火一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辛宠到后面意识又开始混沌起来,他的话一个字没听进去,只觉得热,好热,想往他身上贴。 “卧槽,别摸我屁股啊大姐。” “我喜欢男人的,你别对我有非分之想。” “要了老命了。” 张火火一路连滚带爬摔了好几个跟头才把人送到山脚下的一个洞穴,许恃衍正靠在岩壁上大喘气,他的面上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张火火像抛尸一样把辛宠扔在地上,又伸脚踹了踹许恃衍,见他还有模有样的没有像辛宠一样糊成一滩浆糊,孺子可教的点点头,又拍了拍辛宠的脸。 “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片子。” “帅哥哥别怪我,那胖大妈看上你了,如果不给你下药,老头子也不会放松警惕,接下来你们就自求多福吧,我去给你们争取点时间,你们速度搞完一炮赶紧跑路,接下来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张火火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把话说完就走了,剩下还倒在地上闭着眼睛大口喘气的辛宠,和已经开始有些失态撕扯领口扣子的许恃衍。 “许先生,我们一定要活下来,活着见到我们想见的人。”辛宠努力的说一些话来分散彼此的注意力。 “好,活下来。” “还有啊,给我精神损失费,毕竟是受了你的牵连。”经过这次惊心动魄的事件,两人也算是患难兄弟了,辛宠大着胆子跟他开玩笑。 “给我5万,不对,要50万!”辛宠恶狠狠的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钱啊,一直以为你是个励志的创一代,没想到是个可恶的富二代!” “好。”许恃衍微微扯了扯嘴脸,看着她漫天要价。 又过了一会儿,辛宠似乎闻到了山上飘下来的浓烟。 “许先生,你怎么样了?” “还行。” 辛宠侧过头,看见许恃衍就像是蒸桑拿一样,豆大的汗珠往下掉,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手臂上的青筋暴露了当事人并不舒服只是强忍着的状态。 辛宠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可是我好难受。” 许恃衍立刻低下头看向辛宠,他刚才一直刻意的把头扭过去不看她,只见她的手心已经被指甲挖的渗出血来,手指头在尖锐的石头上蹭啊蹭,划下一道道红痕。 “没时间了,我们速战速决,然后等体力恢复之后赶快走。” 许恃衍是个绅士,即使听了她说同意也没能靠近她一点。 辛宠不是个开放的女孩子,说完这些话就别开了红彤彤的脸,只觉得热气更是上头难耐。 上次只是被井奇夺走初吻就难过成那个样子,现在又要跟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发生关系,想想都觉得荒谬又荒诞,但是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 辛宠咬了咬嘴唇让自己找回一点清醒,没头没脑的问了许恃衍两个问题。 “为什么我的人生一直是hard模式。” “像你们这种得天独厚,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人生是不是很快乐。” 许恃衍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难得的夸了她。 “关关难过关关过,你一直都做的很好。” 就是这一句简单的夸奖,让辛宠哭了起来,高压环境下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然后疲惫感铺天盖地的向她席卷而来。 辛宠用尽最后的力气坐起来,闭上眼睛紧紧的抱住了许恃衍。 “我想活下去,我有想见的人。” 18.帮我(h) 许恃衍迟疑了片刻回抱住辛宠,他宽大的肩膀给了辛宠安全感,她也不自觉的埋进肩窝吸了一口气,即使在恶劣的环境下生活了这么多天,许恃衍身上还是有种淡淡的薄荷香,清凉入肺。 “先松开。”许恃衍拍了拍辛宠的肩膀,又用略带严肃的口吻命令道,“你背过身。” 辛宠脑袋晕晕的,又对眼前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得照做。 她被圈坐在许恃衍怀里,两个人维持着暧昧的姿势,许恃衍慢慢将手伸进了辛宠裙子下摆,辛宠本能的抗拒往后退,却更加贴进了许恃衍的怀中。 张火火临走前留下的一个小火把也快燃烧殆尽,黑暗潮湿的洞穴中,一束皎洁的月光从洞口照进来打在辛宠的身上,大红色的老式喜袍已经被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白色的里衣,带着一种凌乱的朦胧美。 而许恃衍恰好掩在黑暗中,他的左手揽着辛宠的腰,制止她意乱情迷的胡乱扭动,右手慢慢摸索着向上滑去,手掌所到之处无不激起一层战栗。 辛宠的内裤已经湿的一塌糊涂,被许恃衍扯着退到了膝盖处,当他的手再次往上探索时辛宠突然夹紧了大腿。 “放松。”许恃衍亲了亲辛宠的耳朵,温声细语的对她说,“可能会有点不舒服,痛了跟我讲。” 辛宠已完全无暇顾及外界的刺激,她只觉着自己的身体几乎要着火,这把火烧的她头昏脑胀,五脏空虚,视力变得模糊,听觉开始退化,只有触觉进化的更加敏感,她夹住许恃衍的手难受的扭动,却不知道要怎么更进一步满足自己的空虚感。 辛宠是知道男孩子怎么自慰的,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让自己满足。 生理课上她学习过男人女人的身体构造,不止一次在书店泛黄的旧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文字描写,也从隔壁桌男同学欢笑调侃的隐晦话语中悟出背后的真实意思。男孩子把这种事当作炫耀谈资,当成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事,而谈性色变的好像只有女孩子,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里,大家都教导女孩子要自尊自爱,最好在婚前都一派天真烂漫,在性事上无知单纯。 辛宠思考过这个问题,难道女人天生就比男人的欲望需求低吗,即使有,也要被迫隐藏起来做个好女孩。 她一直以为自己完全是前者,因为今天之前,她从没有感受到生理上的饥渴。 身后传来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竟然在兵荒马乱中找到了一丝清明。此刻的她被一分为二,仅存的理智部分在做些无用的挣扎纠结,而大半失控的身体任由自己在情欲之海里浮沉,在感觉水要漫过脖子时,她选择紧紧的抓住了那支独木舟。 许恃衍用另一只手将她的头掰了过来,看着眼前不断放大的面孔,他的呼吸灼热,喷在了辛宠的人中处,就在即将亲上她嘴唇的瞬间,辛宠错开了。 许恃衍趁她分神之际来了一招声东击西,右手抚上她的花穴,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在外阴摩擦,辛宠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从未体验的刺激感,许恃衍手指抚摸过的地方都痒痒的湿湿的,舒服的她不自觉敞开了大腿。 辛宠下面湿的越来越厉害,许恃衍抽出手掌的时候还刻意让她看了看,水渍在月光下折射出透亮的光。 最终欲望还是征服了理智。 辛宠回抱住许恃衍,她的嘴唇有样学样的亲上了许恃衍的侧脸,在他的耳边神志不清的嘟囔道,“不要停,我好难受。” 许恃衍捏着辛宠的下颌骨微微用力,看着她吃痛皱起眉头。 他说,“你睁开眼看看我。” 辛宠刚睁开眼就一阵天旋地转,被许恃衍推倒在地,她的头被护着,只觉得洞穴的路面凹凸不平,后背硌得慌,但那点不舒服很快被抛掷脑后。 她抓着许恃衍的手,将脸颊放在他的大掌中,蹭一蹭,又亲一亲,乖巧的像只乞求主人宠爱的小狗狗。 许恃衍将她的裙子撩起来,用膝盖将她的大腿分开。他的手再次摸上女孩娇嫩的花穴,这一次不再停留在外阴浅尝辄止,而是用指腹轻轻揉捻凹陷的软肉,感受到女孩儿舒服的扭扭屁股将自己更往上送时,他慢慢将中指捅了进去。 “疼啊。” 辛宠没经历过性事,那处十分狭窄又缺乏弹性,此刻被异物填充只觉得被疼痛贯穿,她踢蹬着小腿抗拒。许恃衍只是停下动作,等她自己适应。果不其然没一会儿辛宠就食髓知味,疼痛过去之后感到了快乐,又哼哼唧唧起来。 许恃衍见状开始慢慢抽送手指,穴道里的水越来越多,他的手指进出自由,就又加了一根,辛宠眉头微皱,但不像刚才那般抗拒,许恃衍这才放心的将两根手指一插到底,捅到最深处时小丫头叫了出来。 许恃衍将手指抽出来继续抚摸阴蒂,经过几番试探,他也找到了小丫头的敏感点,只需要轻轻按压几下小花珠,辛宠就会舒服的颤抖着敞开大腿,小穴汩汩流水,然后任他索取。 许恃衍重重的在里面捣弄了几下,感觉她要到了,更是往深处一捅到底,感受少女喷薄而出的热浪。 辛宠只感觉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身体好像飘在天空中,变得轻盈起来。 高潮过后辛宠完全找回了理智,虽然身体还是会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但已经不像是第一次那样失控难忍。 辛宠这边好多了,但是许恃衍那边却是欲火焚身,备受辛宠和药物的双重诱惑煎熬,他忍得很辛苦。 “帮我。”他眼中似有熊熊烈火要将辛宠包围。 他帮了她,所以该是她帮她的时候。 “需要我用手吗?” 说着用手去抓许恃衍的下体,隔着布料摸了起来,许恃衍被她大胆的动作震惊道,一时忘了反应,等到被她抓疼了才制止她下一步的动作。 “怎么了,我不用嘴哦。” 还真的是无知者无畏,一点不害臊。许恃衍脸都要拉在地上了。 “乱七八糟懂得不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下次不就知道了。”辛宠吐了吐舌头。 “还有下次?”许恃衍现在就后悔先帮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解了饿。 “我未来老公。” 一番斗嘴巧妙化解了眼前的尴尬,辛宠笑眼弯弯看着许恃衍,许恃衍也终于露出了放松的微笑。 “言情小说害人不浅,我还以为今天就要失身在这了。”原来不是一定要做到最后一步的。 辛宠翻了翻白眼,刚才矫情了好一番,许恃衍明知道,还要看她出糗往他身上贴。 “只是我们走运,这里用的都是几十年前的东西,现代人类的身体经过那么多折腾对这种原始药物有了一定的抗药性。不可以掉以轻心,以后去酒吧这种地方不要乱喝别人递过来的饮料,现在的新药都很厉害的,万一遇到坏人,到时候中招了可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我可不想替你打官司。” 许恃衍又开始给她上课,辛宠点头如捣蒜,“我谢谢您,少咒我。” 这次轮到辛宠将许恃衍推倒在地,她骑坐在男人身上,将他裤子上的麻绳解开,手轻易的钻进了他宽大的裤子里,抓住了他的大家伙开始上下套弄。 缺少了润滑剂,辛宠又没有经验稍显粗鲁急躁,许恃衍觉得自己的阴茎要被磨破皮了,偏偏辛宠还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不断发问。 “我这样对吗?” “好了吗?” “手好酸。” 辛宠扭动的时候将喜袍内衬挣得更开,露出白晃晃的半截酥胸,丰满的上围挤出一条沟壑,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耸动。两根红色的带子还搭在她的肩膀上,这艳俗的大红肚兜倒是被小丫头穿的别有情趣。小丫头还不知道自己春光乍泄,继续卖力的帮他解药,许恃衍一时红了眼。 “我来吧,这样快一点。” 摩擦的疼痛感刺激的他一柱擎天,越来越硬,想射也射不出来,辛宠的动作青涩,等她摸索会可能要到天亮了。 他让辛宠躺下来,侧过身背对着他。 辛宠忙的满头大汗却不得其法,只能配合的乖乖躺好。 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服声,辛宠的衣服下摆被掀开,一个热热硬硬的东西抵在了她的屁股上。 在这深山老林里,他们能依赖的只有彼此,所以这份信任更是无保留。 辛宠相信他不会乱来,就顺着他摸索。许恃衍拿硬物在她屁股大腿上蹭来蹭去,终于找到缝隙挤了进去。 “你夹紧一点。” 辛宠照做。 许恃衍搂着她的腰开始动了起来。 他的阴茎不断滑过辛宠的大腿,偶尔有几次不经意擦过辛宠的阴部,激的两个人都忍不住颤抖。前列腺液从马眼中流出来,蹭在辛宠大腿上,起到了一点润滑作用。 可能是忍的太久了,许恃衍没动多久就搂着辛宠射了出来,精液直接射在了大红色的喜袍上,十分醒目。 许恃衍松开她的腰躺平大口喘气。 辛宠没有动,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洞外的月亮。 他会知道她不见了吗? 19.获救 欲望得到纾解后两个人不敢再耽误,穿好衣服就朝湍急的河流走去。 “你会游泳吗?” 许恃衍卷起宽大的袖子,用手掌比对估计这条河流的宽度。 “这个流速和距离,需要很强的体力撑过去,如果坚持不住被河流冲下去,往下两百米就是一个大瀑布。”这些张火火都提前跟他们讲过。 “我试一试吧。”看着山上逐渐变暗的火光,辛宠心里着急渡河,决定赌一把。 “你嫌命太长了吗?”许恃衍扯住正要跳下去的辛宠,随手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丢进河里,那片树叶没漂多久就被卷入水底不见踪影。 许恃衍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你还是回到山洞去先躲着,我游过去就立刻派人来救你。” 许恃衍对辛宠怀疑质疑其能力的态度令她很不爽,顶嘴说,“如果事情都要十成的把握去做,那很多计划就只会胎死腹中,想要成功,需要一点冒险精神,我不想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万一你像饭店的老板娘一样,一去不回了呢?如果你死了呢?那我就只能原地等死了。” 许恃衍原是担心她游泳水平太差拖累自己又丢了性命,没想到她如此坚持,就由着她了。 辛宠已经把显眼繁重的喜服留在了山洞,只穿着白色的保守内衬,她将散落的头发绑成了一个高马尾,随即系紧裤腰带。 “两个人双倍希望,万一你我中有一个人死了,活着的那个还能去传个话。” 许恃衍不禁正眼细细打量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女孩子,他之前只觉得她较为老成,待人处事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很有分寸感,再加上许佳乙很喜欢她,就一直留她做家教。 经过这次事件,他对她的印象又有所改观。 她就像棵小草,有着旺盛的坚韧不拔的生命力,但同时又有种对周遭一切包括自己都冷眼旁观无甚在意的悲观淡漠情绪,两种正反向特质矛盾交织,给她本人附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两人一同跳入河中,水流湍急,辛宠勉强保持平衡艰难的朝河对岸游去,许恃衍一直游在她的前方,但等辛宠精疲力竭抓住岸边的时候,却看不到许恃衍的身影了。 没有上岸,也不在水面上。 坏了,不会被水冲走了吧。 “不知道不靠谱的是谁?” 辛宠重新把头埋入水中时想,如果离得太远或者完全不见踪迹,她就立刻上岸,绝不耽误一点时间。 夜色暗涌,月光如练,凭借着照到河底的微弱月光,辛宠勉强看到一个黑影在动。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许恃衍就在离河岸边不过er十米的地方,他的左脚被卡住了,辛宠看见他的时候他还在挣扎,等辛宠游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动了。 辛宠浮上水面吸了一大口气,赶紧潜到水下捉住许恃衍的脚,往其他几个方向推了推,试了几个方向,脚踝才蹭着光滑的苔藓出来了。 辛宠赶紧抓着许恃衍的后脖子衣服往上带,等到两人都浮出水面的时候辛宠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许恃衍的脚被卡在两个大石头之间,可能是氧气不足急着浮上水面呼吸,他有些急躁,只会使蛮劲往上扯,脚反而就卡在缝隙中出不来。 看看昏迷中的许恃衍,又看看还有二十米远的河岸,她已经是精疲力尽,现在还要拖一个人,真恨不得把他丢进河里。 昔日谈笑风生号称律界无往不胜的常胜将军许大律师,现在跟个林黛玉一样面色惨白的靠在辛宠怀里,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辛宠气急败坏冲许恃衍肩膀狠狠咬了一口,忍不住也学张火火破口大骂,“你大爷的。” 认命的拖着许恃衍游到了对岸,用选修课学到的急救方法按压许恃衍的胸腔,见他吐了一口水之后开始喘气了,辛宠累的浑身脱力,躺倒在了泥土地上。 河对岸有条小路,据张火火说的,沿着这条路就能走到盘山公路上。 许恃衍醒过来之后两人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等他体力恢复的差不多时,两人重新出发。 辛宠心安理得的趴在许恃衍背上,也不管许恃衍背不背得动大体格的她。 拐回去救许恃衍的时候,她的鞋丢了一只。山路崎岖,到处是带刺的小树杈,光脚走脚底板得扎出好几个洞,更何况刚才救他真的耗尽了所有力气,她现在只觉得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我的游泳技术是不是还不错,小时候练过的。” 听着许恃衍沉重的喘息声,辛宠怕他背到半路就不干了,于是碎碎念的说起自己学游泳的事。 起初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后面说着说着就入神了。 “辛猪,我们在这边!”有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冲辛宠招手。 辛宠穿着紧身泳衣,跑过去的时候肚皮和大腿的肉肉跟着甩动,像是一个长了腿的肉球,这个是嘉遇哥哥的好朋友淼哥哥说的。 那个哥哥不过就见过她两次面,就讨厌的给人起外号,辛宠也不服气,跑过去叫他。 “淼猪淼猪淼猪!” 小胖子也不生气,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饱嗝。 “嘉遇哥哥,你也来学游泳啊。”辛宠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林嘉遇,“那你教我好不好?” 林嘉遇看起来很沮丧,他低垂着眼微微撅嘴,“对不起啊辛辛,我马上要比赛了,可能没时间教你。” “啊?那好吧,嘉遇哥哥加油!” 嘉遇哥哥很忙的,他是大院里最忙的孩子。 在她们还在玩着翻花绳跳皮筋各种游戏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上奥数班兴趣班,去全国各地比赛拿奖了。 “不就是游泳吗?我教也一样,先叫我一声师傅听听。”胖哥哥自告奋勇要教辛宠游泳。 “二师兄!” 辛宠纵然不情不愿,但也记得爸爸跟她说过,去少年宫游泳很贵的,让她一定好好学,不然以后什么都不给她报了。 “首先练习闭气,听我指令,憋气,好!别出来别出来!再坚持一会儿,还有一分钟,叁十秒,不要吐泡泡。”胖哥哥像是捉弄她似的,一直让她练憋气。 练了一下午终于满意的让她去深一点的水位,正式开始教授游泳。 但是辛宠害怕,抱着游泳圈不撒手。 她怕水,觉得水一过胸口人就喘不上气了。 “我不要学了,害怕呀。”辛宠的脚尖勉强蹬到地面,赶紧抱着游泳圈往浅水区划去。 胖哥哥看她打退堂鼓,恶作剧的抓着她的泳圈给她带到了更深的水面,这一下,脚完全蹬不到地面了,辛宠害怕的哇哇大哭,可胖哥哥就是不让她游走,还作势要夺她的泳圈。 辛宠挣扎中脱手了,一下子掉进了水里,瞬间感觉到水往耳朵里灌,睁开的眼睛在水中也涩涩的。 前后不过五秒时间,她就被捞了上来。 辛宠抱着林嘉遇使劲的咳嗽,感觉刚才喝进去的水都顺着鼻子咳了出去,鼻子酸酸的。 “阿淼,你太过分了。” 嘉遇哥哥生气了,他拖着辛宠往浅水区游,直到辛宠能完全站稳才放手。胖哥哥不慌不忙的抱着泳圈游了过来,把泳圈扔到辛宠旁边。 “你没时间教,我教你又觉得不行,学游泳哪有不呛水的,多呛几次自己就会了,就你妹妹金贵。”然后一个猛子扎进旁边的深水区,像条鱼一样游的飞快,脱离了两人的视线。 之后的每个周末,林嘉遇都会抽出一个小时教辛宠游泳,辛宠进步飞快。虽然没学会什么好看的姿势,但是最基本的蛙泳掌握的熟练,那时候新闻总是报导洪灾,辛宠开玩笑的说,她再也不担心被大水冲走了。 但是嘉遇哥哥在那个暑假之后的游泳比赛中只拿到第叁名,被林叔叔好一顿教训。 比赛回来那天晚上,辛宠趴在房间里蒙着被子,就像躲避爸妈吵架一样,她害怕的捂着耳朵,不敢听隔壁传来的藤条声,她颤抖着边哭边说对不起。 都怪我。 嘉遇哥哥之后再没有去过少年宫游泳。 许恃衍背着她走一段路休息一会儿,等到了公路围栏边时,天已经大亮。 刚好有一辆拉水泥的货车经过,许恃衍拦下,跟司机夫妇说两人是来这边游玩的背包客,但在山里迷了路,想搭个车去城里。 司机挠了挠脑门指指后面堆着水泥的货箱,“只能坐后头,副驾驶放东西了。” 辛宠瞟了一眼,是一大包尿不湿和罐装奶粉。 “俺去县医院看俺媳妇儿,她刚生完娃。”司机大哥脸上止不住的幸福洋溢出来,他从座位上摸出来两个塑料袋子,其中一个装了些饼干和一瓶矿泉水。 许恃衍说声谢谢后接过来,把饼干递给辛宠,自己慢条斯理的喝着矿泉水。 辛宠刚才不觉得饿,这会看见饼干肚子开始打鼓,她狼吞虎咽的吃着干噎的饼干,吞咽的太急噎到了,咳嗽的饼干碎屑飞散,许恃衍把自己喝过的矿泉水递过来。 辛宠接过来喝了一大口,递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许恃衍盯着瓶口的饼干屑发呆。 怎么?嫌弃啊? 她知道许恃衍有洁癖,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她又把矿泉水收了回来,自己就着瓶口喝完了。 辛宠坐上车后就开始迷糊犯困,许恃衍也是一脸倦意。 虽然已经远离了危险地带,但辛宠还是放心不下,跟许恃衍商量两个人分开休息,过一会儿让许恃衍叫她,她来接班。 许恃衍点了点头。 辛宠这才沉沉睡去,这些天过的真的太惊心动魄了。 她难得的睡了个好觉,无梦。 20.回程 一觉醒来躺在床上,辛宠还以为是在做梦,一时竟分不清到底前几天的惊魂经历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辛宠的手背上还打着吊针,她支撑起身体往背后的枕头上方靠了靠,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地板是裂了缝的斑点水泥砖,睡得病床是老式的铁支架木板床,稍微动两下就吱扭吱扭的响,墙壁刷了青绿色和黄色的油漆,已经有些掉皮,盖在身上的薄被和身下的床单还印着暗红色的字,材质比较坚硬,看起来像是乡村宾馆经常会用的那种劣质布料,但好在洗的干净,还能闻见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这个医院的条件着实有些艰苦,辛宠推着点滴艰难的上了个厕所,刚一坐回到床上,就听见有人推门而入。 井奇大剌剌的拎着个大红色热水瓶进来了,他看见辛宠醒了,叁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 “饿了吧?”井奇放下热水瓶,递给辛宠了两个大包子,“去的太晚,粥都卖完了。” “谢谢。”辛宠双手捧着包子大口大口的啃咬,井奇默默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小心烫。” “谢谢。” 两个人都闭口不谈之前在KTV发生的矛盾,毕竟跟这次的生死考验比起来,那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辛宠现在满肚子的疑惑要找人解答。 “井奇,你怎么在这?” 辛宠咽下最后一口包子,井奇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塑料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又从桌上抽出来一张纸巾,强抓过辛宠的手擦拭污渍。 “那天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觉得不对劲,先去了你的宿舍,但是没有找到人……我跟方书很着急,过了24小时立刻去警察局报案,但是他们对这件事不怎么上心,就是敷衍让我们等,直到有一位自称是许姓律师的下属联系到我们。” 原来那天最后的电话拨给了井奇。 井奇握紧辛宠的手,他的头靠的很近,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辛宠的眼睛,“听到你被人绑架了,差点把我……们吓死。” 辛宠这才注意到井奇的眼中充斥着红血丝,黑眼圈极重,嘴唇发白干燥的起皮,看起来为她的失踪很是焦灼。 辛宠只当没有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关切,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盯着脚上破烂的塑料拖鞋,突然想起自己那只遗失在黄沙河流里的布鞋。 “许律师怎么样了?” 井奇又递给她一杯热水,然后看了看病房的挂钟。 “你在这儿睡了两天两夜,医生说是低血糖外加有些炎症,我来到这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你口中的许律师,只是他的秘书在这里陪护,听说他去警局录口供了,现在已经回到t市了。” 辛宠暗暗敬佩许恃衍的恢复能力和执行力,这件案子的后续有他处理,想必会有一个好结果。 “2号床,换药了。” 护士推着小车进来,手脚麻利的把药瓶换了,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又离开了。 “方书在办出院手续,这一瓶打完观察一下就能回家了。”井奇看到辛宠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辛宠。 “先给你爸爸报个平安吧,他应该挺担心的,就是工作忙一时抽不开空来。” 辛宠笑了,用一种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你不用给他找补,我的家人我知道是什么样子,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像你的家一样温馨幸福,也不是所有爸妈都配为人父母。” 最后一句话显得有些尖酸刻薄,井奇一时未接的上话,只是沉默的打开手机锁屏。 “还是给家人报个平安吧,我去看看方书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井奇出了病房。 辛宠按下一串数字,犹豫了片刻拨了出去。 “嘟嘟嘟……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未接通,请稍后再拨。” 辛宠挂断电话,按下锁屏,将手机放回到窗边的桌子上,然后躺了回去,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管发呆,那上面蒙了一层灰,管中不知道是进了灰尘还是小虫子,点点斑驳。 等吊瓶打完,辛宠又在病房里待了半天,然后跟方书和井奇坐上了回t市的绿皮火车。 辛宠被拐的这个小地方是没有高铁的,方书和井奇娇生惯养,辛宠提议他们先坐车到市里,再坐高铁回t市。但是两人没有坐过长途的绿皮火车,都很好奇,又闲得慌,就决定坐直达的车次回去。 因为要坐一夜的车,他们买了卧铺,从晚上六点坐到第二天早上八点。 刚过了五一长假,正是出行淡季,他们这节车厢里人没几个。方书和井奇一路上显得很是激动,叽叽喳喳的聊个没完。 方书对辛宠这段惊险的经历尤为好奇,缠着她讲这些天的遭遇,辛宠只好耐着性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们讲了,当然没有告诉他们在山洞里发生的那些脸红心跳的事。 方书听完佩服的冲辛宠竖起了大拇指。 “大辛辛,你真是厉害啊,这要是我的话早吓尿了,天天哭唧唧,哪还能想这么多招逃出去。” 井奇静静的听完了这一切,只问了一句,“那条河很深吗?” 辛宠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思绪又被拉回到那个时候,她潜入水中,吃力的游到对岸又游回去救许恃衍。 想想还是后怕,那个时候被逼急了,只觉得如果被留在深山里失去自由失去人格做一个生育机器,比死都惨,就只能拼一把了。 “这帮杀千刀的,让许律师给他们都抓进去,真是丧尽天良,21世纪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可怕了。” 方书感慨完坐起来拉开被子盖在身上,也不知道是因为车上冷气开的足,还是觉得这件事太过于耸人听闻而战栗。 反而辛宠对于这件事,淡漠的仿佛是个局外人。 她从小在t市长大不假,但是中间却有叁年是在乡下长大的。在那里,这样的事听过也见过。 虽然不像是在这深山老林里拐卖人口害人性命这么猖狂,但是买妻换亲这样的事也是十分常见的。 那个地方位于祖国边界,经常有从邻国偷渡来的难民,他们要想在这边安顿下来,与当地人结婚是最好的手段。甚至由此发展出一条产业链,穷人家付一笔钱,专门找当地的中介,把自家的女孩子通过合法或者非法的手段送过来,跟当地人结婚。 穷人家通过卖女儿得了一笔钱,当地的单身汉讨到了老婆,而被“卖”的女孩子也愿意留在这边过好日子,倒是一笔叁赢的买卖。 辛宠大姑母的弟媳就是这么过来的。 她在乡下的时候见过几面,那女人中文说的不太流利,但基本的意思还是能懂的。听说她从小就跟着当地的华人老师学中文,就是为了能过来过好日子的。 听她跟大姑母聊天的时候,还提了一句,想让娘家妹妹也过来。 辛宠那时候还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人生和理想于她而言都是很遥远的东西。等到渐渐大了,才庆幸自己当初义无反顾离开那个小地方的决定,不然现在的她可能也被“卖”了,早早辍学在家生养孩子操持家务,就这么度过可怜又可悲的一辈子。 她那时候一心只想着要回去找林嘉遇,执念上了头,入了心,着了魔,却不曾想无心插柳柳成荫。 从那时起,她对林嘉遇的感情也多了一份感激,多了一份信仰。 夜深了,车厢又恢复了安静,没一会儿传来了鼾声。 “你睡了没?”井奇轻声问。 辛宠侧过头,借助微弱的灯光看到井奇正在下铺探出头往上看,她没回话,只是懒懒的挥了挥手。 “之前的事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突兀的磨牙声打断了,还夹杂着几句咒骂。 “白伟业,你这个大傻逼!” 井奇笑出了声,问辛宠,“方书磨牙打鼾又说梦话骂人,是怎么在你们宿舍待在现在的。” 辛宠隐约猜到井奇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但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装作没听见。 辛宠没回话,井奇以为她睡着了,轻声的道了一句。 “晚安,小蜡笔。” 21.寻人 “辛宠,你能联系上部长吗?” 辛宠刚回家没两天,就被学生会的一位学长找到,他跟林嘉遇和辛宠是高中校友,也是唯一知道她和林嘉遇是故交的人。 电话里叁言两语的说不清,只知道林嘉遇和常婧然分手了,林嘉遇一个人回了国,常婧然因为签证的问题还在英国,她哭着跟学长打电话说联系不上他,怕他出什么意外。 学长再问她两人分手原因时,她就只是哭不肯说话。 辛宠挂断电话就跑着往家里赶,担心林嘉遇会做出什么傻事。中途摔了一跤,她也顾不得疼,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去打车。 一路上她不停的拨打林嘉遇的电话,但是电话始终处于未接状态,到后面竟然直接关机了。她像无头苍蝇一样,除了林嘉遇的家,完全猜不到他还能去到哪里。 突然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她不了解他,只是偏执的喜欢那个记忆中的人。 到林家时正好赶上下班回家的林阿姨,她对于辛宠这副着急忙慌的落寞样子很震惊。 “发生什么事了吗?” “嘉遇哥哥在家吗?” 两人几乎同时发问。 林阿姨开门锁的手一停,看了一眼手表答道,“没啊,他在英国还没回来呢,这会儿应该正睡得香呢,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辛宠张嘴想要解释,又突然哽住。看林阿姨的反应是不知道林嘉遇回国的事的,林伯伯一向严厉,辛宠怕林嘉遇会因此被责骂,不敢说出真相。 她胡诌说是因为学校的事情,来找嘉遇哥哥拿两本书。 林阿姨给她带到了林嘉遇的房间后就去做饭了,剩下辛宠一个人在房间里假意寻找东西,本来只是为了糊弄,她随便挑了两本英文杂志,从书架抽出来的时候,一张卡片掉在了地上。 她弯下身子捡了起来,看了一眼便揣进口袋。 起身的时候在书架最底层发现了几本熟悉的书,她高中的时候特别喜欢看阿加莎和东野圭吾的推理小说,其中有几本尤为喜欢,百看不厌,同一本书甚至收藏了好几版。 她顺手抽出来一本《白夜行》放进了怀里。 林阿姨客气留她吃饭,但是她急着去找林嘉遇就找借口推脱了。 出了林家,辛宠便掏出来卡片,那上面的地址是一间酒吧,卡片上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程”字,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她立刻打车去了卡片上的地方。 她守在酒吧门口,因为没带身份证不能进去,只能看着各种奇装异服画着浓艳妆容的男女进进出出。 这一等,就从傍晚等到了天黑,站累了就坐在旁边的石阶上坐一会儿。 就这么等啊等,等到快要睡着的时候,收到了一条讯息。 “学妹在吗?”常婧然找到了她。 其实除了给她打电话的高中学长,常婧然也是知道他们的关系的。但是两人一直没什么私下的联系,自从辛宠知道林嘉遇和常婧然在一起后,就刻意的跟林嘉遇保持距离,想必常婧然也认为她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邻居妹妹罢了。 “你见到嘉遇了吗?” 辛宠暗自疑惑她为什么会找上自己,锤了锤僵硬的膝盖站起身,看了看酒吧门口亮起的大灯,良久才回复她。 “没有。” 常婧然似乎在那边盯着手机,立刻回复说,“好吧,那打扰学妹了。” 辛宠本来准备走了,但又觉得常婧然能找到自己,说明事情有些严重。 她放心不下,又在酒吧门口等了一会儿,打定主意如果再等不到就回家取了身份证进去一探究竟。 也是她够执着,真的就等到了林嘉遇一身酒气踉踉跄跄的从酒吧里出来。结伴的还有两个女生,染着夸张的红色头发画了烟熏妆,同样是喝的酩酊大醉,她们一个挽着林嘉遇的手,一个将头靠在他肩上,就这么勾肩搭背的走出了酒吧。 辛宠看到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不敢相信这是林嘉遇,看来他跟常婧然真的出了一些大问题。 辛宠赶紧上前推开了林嘉遇旁边的两个女人,搀扶着他往巷子外面走。酒精作用下人的大脑会变迟钝,等她带着林嘉遇走出十米远后,那两个女人才反应过来,颇为不满的大喊。 “你谁啊?” 辛宠没有理会这两人,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拉着神智不清的林嘉遇坐了进去。在司机问去哪里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犹豫的报了老院的地址。 林嘉遇这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回到林家,肯定会被林伯伯责罚。 在车上的时候,林嘉遇将头靠在辛宠肩上,大口大口的吸气,又重重的呼气,夹杂着酒味的热气喷薄在辛宠脖子上,辛宠不自然的往外坐了坐,林嘉遇就像是没骨头一样,又倒在了她的腿上。 就维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到了家。 在院门口下车后,林嘉遇像是恢复了清醒一般,竟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自家的屋门,按了大拇指开锁进屋。 得亏是前年换了电子锁,不然林嘉遇就要宿在辛宠家了。虽然两个人小时候经常去对方家里住,甚至还睡过一张床,但现在毕竟大了,男女有别,更何况她对他还有别的心思。 辛宠担心他家里久未有人居住,床铺都收来了,于是跟着他进了房间。果不其然,屋子里灰尘噗噗,已空空无物。 辛宠让他坐在沙发上,转身回家拿了一套被褥过来,等铺好扶着林嘉遇躺了下去,又盖上薄被。 辛宠没有立刻离开,借着床头昏黄的光,她驻足凝视,贪心的想多看他几眼。 在大山里危险重重,游河生死难料时,她真的很想他,很想很想再见他一面。在医院醒来后,也期待着也许他会知道她失踪了,会有一点点担心她。 林嘉遇有些难受,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嘴里在念叨什么。 辛宠去厨房找出了热水壶,烧了一壶开水,等水放凉一些后倒了一小杯。 再进房间的时候,林嘉遇已经把被子蹬开,衣服裤子脱了一地。他的皮肤很白,现在喝醉了酒,身体泛起一层红晕,整个人红彤彤的,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眼见他要脱掉自己的贴身内裤,辛宠赶紧将被子盖了起来。 她慢慢将林嘉遇扶起来,靠在床头柜上,然后拿起水杯凑到他嘴边。林嘉遇闭着眼凭本能大口地吞咽,喝到最后他仍意犹未尽。在辛宠要拿开杯子时,他的头往前倾,竟含住了辛宠握杯的大拇指。 只是含住还并不满足,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温湿的触感令辛宠浑身一震,迅速的抽回了手,杯中的水正好洒在林嘉遇的胸口,一小簇水顺着他的胸口向下淌,流入被子下面。 辛宠收回视线,双颊发烫,只觉热的厉害。 她打开了空调,替林嘉遇盖好被子,然后回了自己家。 22.恶人自有恶人治 辛宠这一觉睡到结实,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日上叁竿,她不放心林嘉遇一个人呆着,又怕关心的太过显得刻意,就拜托方书请了假,待在家里看论文。 她心里装着事,光顾着听隔壁的动静,一下午过去了,文献还是没看几页。 傍晚时分下起了雨,气温骤降,辛宠抱着双臂摩擦了几下,耐不住冷去卧室找了个薄毯披上。听着劈里啪啦的雨声,看着枯燥无聊的英文专着,辛宠觉得有些迷糊,开始打起瞌睡。 昏昏沉沉之际听见隔壁门响,等她披了件外套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林嘉遇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她也赶快打车追上去。 辛宠这一次是记得带身份证的,她和林嘉遇前后脚进了酒吧,林嘉遇畅通无阻,但她又被门童拦下了。 “未成年不能进,麻烦出示身份证。” 门童站在门口,大眼一瞧对她有些印象,但还是程式化的说出规矩,挡在门前伸手问她要证件。 辛宠给他看过之后,门童立刻迎人进门。 就在这不到一分钟时间又有叁叁两两年轻男女搂抱着进门,辛宠好奇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她们都不用看证件。” 门童往门框边一靠,大手捋了一把油腻腻的朝天高炸毛刘海儿。 “这些人都是熟客,就你一个眼生的。” 这句话听的辛宠又是一阵疑惑,据她对林嘉遇的了解,他不像是会经常来这种地方的人。辛宠知道自己老土,年轻人蹦迪喝酒再正常不过,但是林家家教甚严,林伯伯为人古板正统,林阿姨又一门心思扑在林嘉遇的日常起居上,大部分时间,他的生活都被繁重的课业补习和特长兴趣填满,应该无心也无从接触这些。 “主要是小姐姐你长得也年轻啊,我还以为又是附近中学的学生想要混进来,我们老板可是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接未成年进来。”门童比了个杀头的动作。 辛宠扑哧笑了出来,虽然知道这话里讨好敷衍的意思多一点,但女孩子谁不喜欢被夸年轻呢。 酒吧里五彩斑斓的灯光绚烂,一大群男男女女跟着震耳欲聋的舞曲摇晃身体,辛宠踮起脚费力的在舞池里寻觅林嘉遇的踪迹,探头探脑的样子惹来了周围人的好奇,有一个纹身男凑过去,大着嗓门喊。 “小姐姐第一次来玩吗?” 辛宠没有理他,继续找人。 “认识一下嘛。”那人锲而不舍的追上来,还把手里的饮料递过来,辛宠想要推开他,他反而借机抓住了辛宠的手,还用大拇指轻轻摩擦她的手背。 那人使了劲,辛宠抽不出那只手,本就因为找不到人心烦意乱,此刻更觉得这人像个苍蝇一样恶心下流。 辛宠用另一只活动自如的手狠狠甩了下流男一巴掌,下流男“哎呦”一声松了手捂住脸,酒杯里的饮料全泼在了自己身上,一阵手忙脚乱后发现周围人都看着自己,洋相出尽,恼羞成怒要朝辛宠动手。 突然,音乐停了,全场的灯光照过来,汇在二人身上,下流男停住了动作。 两个穿着白衬衫打红领结的年轻男人挤进人群,将辛宠挡在身后。 “客人,请不要在这里闹事。” 下流男看见这两人气势顿时萎了下去,但仍仰着头不服气的狡辩,“我看她第一次来,想请她喝杯酒,结果这女人突然发起疯来打了我一巴掌。” 他还嫌不够,指着自己的脸给周围人看。 “哦?她为什么打你啊?”人群中有人插了一嘴。 下流男转了转眼珠子,大气不喘的撒谎说,“这个肥妹想跟我约,我拒绝之后她气不过吧。不是我说,大家伙评评理,就她这样的我不至于饥不择食吧。” 全场的目光都看向辛宠,而当事人竟然毫不在意的笑了,她将双手揣进外套的口袋里,眉眼弯弯的看着下流男。 “好啊,你说我想约你,可哪有人素面朝天穿着运动裤和胶鞋来钓男人的,说我是来钓鱼的还差不多,反倒是你。”辛宠一边说一边围着下流男打转评价。 “头发抹了发胶,眉毛这么粗应该是画了的,白色背心配紧身裤,衣服挺不错的,但是拜托你把腋毛剃一剃吧,我刚才明明是好心想告诉你,你有狐臭。” 辛宠用手捏住鼻子,嫌弃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可劲的摇头。 恶人自得恶人治。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表演下来,辛宠倒是想到一个人,还不知道当初她和许恃衍离开后他怎么样了。 “哈哈哈。”旁边有位画着蓝色眼影身材高挑的姐姐大笑起来,配合她往纹身男脸上呸了一口。 “猥琐男去死啦,看看你那个傻逼样子,还来骚扰人家第一次来玩的小妹妹,贱不贱啊,就你这样的去隔壁做鸭倒贴我二百都不要。” “你!你谁啊?不要多管闲事。”那男人耸了耸肩,刻意把自己胳膊上的图腾纹身给她们看,没想到小姐姐霸气的脱掉牛仔外套,露出自己的两条大花臂。 场面陷入了僵持。 刚刚还挡在辛宠面前的酒保突然上前抓住了下流男的胳膊,另一位捂住耳麦连连点头说明白,就这样下流男被“请”了出去。 下流男被赶出去之前,酒保还大声的对着全场说。 “我们老板说了,‘难得’欢迎各位尊贵的客人来玩,不管您是抱着解忧的目的来喝酒还是抱着做爱的目的来找基友,只要遵纪守法,我们都尊重理解并祝福,但如果有人非要在这做些不干不净的事来恶心大家污染环境,那就别怪我们不礼貌了。谢谢聆听,希望‘难得’成为您的一片自由乐土。” 闹出这么一场,辛宠差点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动静这么大林嘉遇都没现身,辛宠怀疑他或许早就从什么小门走掉了。 她不抱什么希望的向那个发号施令的酒保求助,只描述了两叁句外貌特征,那人就一副恍然大悟我知道的样子,带她走到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他先是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然后带着辛宠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期间盯着手表默默计时。 然后又重重的敲了第二遍门,依旧没有回应,于是又等了一会儿。 这一次他转头露出弧度正好的职业微笑,向辛宠认真解释。 “虽说我们这里是正经地方,但是有些客人酒气上头了难免会做一些出格的行为,为了保护客人隐私,我们不可以随便开门进去,但也要考虑客人的生命安全,所以我们老板规定了,敲过叁遍门后确定无人应答,工作人员可以直接进去。” 敲第叁次时力道更重了一点,终于有人打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她的内衣肩带掉到了胳膊上,本就清凉的吊带更是直接露出半颗酥胸。口红花了蹭到脸颊上,眼睛湿漉漉的,她喝了不少的酒,把门打开之后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呆愣愣的盯着两人看。 突然她表情痛苦的捂住了嘴,冲撞开两人往走廊尽头跑去。 “客人客人,卫生间在另一边。”酒保赶紧追了过去。 只剩下辛宠站在门前不敢进去,她为什么会觉得委屈呢? “你又来接我了。” 林嘉遇出现在辛宠面前,他的身上夹杂着酒气烟味和香水味,熏的辛宠鼻子发酸,眼睛发涩。 23.得天独厚 “酒喝到一半怎么人都跑了?”一个红发耳钉男拿着一瓶酒也跟了过来。 虽然因为下雨降温了一点,但现在毕竟是夏天,他却穿了一件看起来就热的紧身高领黑毛衣,脖子上还挂了一条骷髅头镶钻金属项链,破洞裤配马丁靴,说不出来的暗黑朋克风。 “呦!又来一个,行啊,只要有你和程池在,妹子就不缺。” 红发男拍了拍林嘉遇的肩膀,谁知道上一秒还站着的人下一秒就靠墙倒去,辛宠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淦!这个家伙还真是叁杯倒。”红发男看辛宠一个人扶着有些吃力,就赶紧帮了一把抓住林嘉遇的胳膊使力气。 “我是他朋友,既然已经醉成这样了,不如就先带他回去好吗?”楼下开始了新一轮的舞曲,声音大到辛宠觉得二楼的这个地面都在晃动,她也只能大着嗓门把话喊出来。 费力喊出一整句话后感觉头部严重缺氧,偏偏包房里浓重的烟气还顺着新风循环出来,辛宠松开手让林嘉遇靠在红发男身上,而她则捂住嘴干呕了起来。 “你没事吧?我听不见,这边太吵了,进去喝口水再说!”红发男凑到辛宠耳边喊,喊完拽着林嘉遇进去了。 要不是想着来都来了,林嘉遇又醉成这个鬼样子跟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在一起,她真不想再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多待一分钟。 辛宠咬咬牙大步走了进去。 二楼包间的隔音效果真不错,关上门外面的声音几乎就听不到了。 桌上摆着叁瓶啤酒,地上全是空了的酒瓶子,除下他们叁个还有刚才跑出去的女人,屋里还有叁个人,两男一女。 辛宠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一个男的将女的压在皮质沙发上亲,他一只手大力的揉捏女人的胸,一只手伸进女人的裙子里活动。而另一个男的背对着她坐在那沙发对面,双腿翘在桌上,手里拿着一杯酒,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的坐姿就能看出他似乎很享受的在观看这场真人小电影。 辛宠看到这一幕先是害羞,然后是惊讶,再然后是迷茫。 别人怎么样是别人的事,她只关心他,怎么也想不到林嘉遇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她真的远离他的生活太久了。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的爸爸妈妈终于离婚了。辛宠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他们总是争吵,总在抱怨,从她记事起就很少有和和气气坐在一起的画面。 辛宠早就想过一个问题,如果爸爸妈妈分开了,她是跟爸爸好呢,还是跟妈妈好呢。如果他们俩问起这个问题,她要怎么说才不会伤另一个人的心。 她想了好久想不出来,就问了大院里最聪明的嘉遇哥哥,他先问她,“你爸爸妈妈谁对你好一点?” 辛宠想了一下,“咯咯”笑着说,“嘉遇哥哥对我好一点!” 得到了一个脑瓜崩。 “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跟着我妈妈,她比较没用,总是被爸爸骂哭,需要我照顾,不然她一个人可能会死的。” “啊?我知道了,那我到时候问问他们谁需要我照顾吧!” 童言无忌。 等到她爸妈真要离婚时,谁也没有问她这个问题。他们就像是约好了一样,一前一后拖着大行李箱走了。 辛宠见怪不怪,以往每一次他俩吵架,必然会有一个人消失几天。辛宠最烦他们吵架,想着跟以前一样,消停几天就好了。 辛宠不着急,倒是奶奶急得不行,每天就拿着家里的座机给这个打电话,给那个打电话,一天天的聊个没完。 她依旧跟着嘉遇哥哥一起上学放学,省下奶奶给的早饭钱偷偷买零食。大人们说这些是垃圾食品,小朋友不能吃,但是耐不住好奇心,馋啊,于是林嘉遇分给她一个包子,两人同喝一杯豆浆,辛宠再给他半包零食,你来我往,就这么持续了一个月。 好景不长,辛宠的大姑父大姑母从外省回来了。他们是来接她的,说带她去玩几天。辛宠没出过远门,高兴得不得了。 那天,她甚至来不及跟嘉遇哥哥道个别,就跟着大姑母一家坐了好久的火车来到了一座边陲小镇。 大姑父大姑母对她还不错,但是寄人篱下的感觉不好受,她没来几天就想回家了,但他们哄她说等过完暑假爸爸妈妈就来接她,暑假过完了又哄她说要好好学习,考到第一名了就来接她。 她就这么糊里糊涂得在那边上了学。 她不会讲那里的方言,也听不懂他们说话,那边的小朋友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街坊邻居,她一个外来的始终融入不了同龄人的圈子,有时候还会被后桌的男生要求替写作业,她不肯,那男生就剪掉了她的头发。 辛宠也不是个善茬,她拎了一桶水直接把男孩的书包浇了个湿透,书本作业本全都湿的一页页粘在一起,她还觉得不解气,用男孩的剪刀给他棉袄划了个大口子。 两人扭打在一起,棉絮漫天飞。 老师叫家长时一向好脾气的大姑母,当着那男孩家长的面甩了她一巴掌,辛宠脑袋嗡嗡响但就是不道歉,怎么拍打她都不道歉。回到家才开始大哭,吵着闹着要回家。 大姑母气急了,拽着她的衣服给关到臭气熏天的猪圈,锁上门后告诉她。 “你爸妈不要你了,回不去了,好好待着反省吧,啥时候知道错了啥时候再出来!” 辛宠直到这时候才知道,她的爸爸妈妈是真的回不来了。他们谁也不需要她照顾,甚至还嫌她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包袱、累赘。 虽然早有这个猜想,但被证实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伤心。 从那天起辛宠就变了,曾经爱笑爱闹的小姑娘变得沉稳了。 除了学习,其他时间她都帮着做农活,干家务,隔壁邻居经常跟大姑母夸说他们找了个好女儿,开玩笑说要预定她做儿媳妇。 邻居婶子家的儿子是个跛子,辛宠不太清楚他的年龄,但看他胡子拉碴的样子,应该是个“大人”了。 每当这时候,大姑母就笑嘻嘻的说,“你家能出多少彩礼钱啊,我姑娘这么听话可不便宜。” 在那里的叁年就像是一场噩梦,唯一的安慰就是每个月可以收到林嘉遇寄来的信和书。他们一直保持联系,只是辛宠从来报喜不报忧,她没说过她在这边有多苦多累,只挑一些有趣的见闻讲,夹带着一些她画的乡野稻田,母鸡水牛,绘声绘色的透过信纸向他描述了她在这边的“快乐”生活。 其实她过的一点都不好,会因为偶尔一次忘记做家务挨饿,会因为照顾不好大表哥的儿子挨打,同学们因为她考了第一受老师喜欢而孤立她欺负她。 这些事她不想说,少女的自尊心很强,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现在想想,林嘉遇那时候也从没跟她说过自己的烦恼,只是鼓励她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然后回去。 所以她一直觉得他得天独厚,从来不会有烦恼。 24.讨厌鬼 “让位!” 红发男踹了一脚正打得火热,马上就要上演一出活春宫的男女坐了起来,礼貌的整理了衣服,丝毫没有羞耻感的看着进来的生面孔,红发男把醉倒的林嘉遇扔在沙发上,然后开了一瓶啤酒,自来熟的招呼辛宠过去坐。 辛宠没打算久待,只做了个自我介绍就要带林嘉遇走。 自始至终背对着她坐在那儿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他仰起头将高脚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将空杯丢在地上。 辛宠进来就发现了,这里的地面铺了厚厚的毛毯,所以被子掉在地上也没有听见破碎的玻璃声。 “你说你认识他,凭什么证明呢?” 辛宠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听到下一句就又不太熟悉了,那人好像是感冒了,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掏出手机给在座的人看了微信聊天界面。 “有微信充其量证明你是个认识的人,我可不放心把小林子交给关系一般的人,毕竟他这么秀色可餐,在酒吧里可没少被女客人搭讪撩拨呢。” 辛宠觉得这人有点胡搅蛮缠故意耍人,不愿再纠结。 “我只是他的邻居,恰好得知他也在这儿玩,就想着顺路捎回去,如果你们聚会还没结束就继续,我还有事,打扰了。”说完就转身准备走。 “哦?可你刚才在楼下的动静可不像是来玩的?”那男人提出质疑。 红发男拦住了她,“他开玩笑的,你赶紧给这个醉鬼带走,省的我们费事。” “谁说我开玩笑的,我可懒得送他回家,如果没人带他走,就将就一下跟着莎莎和大林,或者跟着你和青青。” 红发男急了,踢了一脚旁边的酒瓶,“去你妈个鬼,大林和青青都刚从日本回来,你哪里想的损招,让我们带着这个电灯泡,合适吗?” 那男人将翘在桌上的大长腿收了回来,歪了一下头说,“叁人行啊,多刺激!” 红发男“呸”了一口,“操,你以为都是你,玩的那么花不怕得性病,呸呸呸脏黄瓜。” 那男人被骂了也不气,只问了一句,“青青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被醉鬼捡尸了吧。” 红发朋克男一听这话紧张的跑出去找人了。 “终于清净了。”男人站起来开了一瓶酒递给辛宠,然后靠近她耳边小声说,“喝下去我就让你带他走,你想怎么样怎么样。” 辛宠看到他的正脸时一愣,不确定的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那男人捧腹大笑,笑完用手指抹了抹眼角挤出来的泪,“好老土的搭讪方式,就算你看上我了大可以直说,虽然我对小妹妹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只打一炮倒也不是不行。” 辛宠懒得理他,转身就走,却被那男人一把拉住。 “你别走啊,你走了我就让你对面这对奸夫淫妇给小林子带回去,3P懂吗?就像汉堡包一样,小林子在上面,不对,他这个弱鸡样怎么也是在下面,然后女的在中间,再一个男的骑在最上面,两人的大家伙同时……” 对面的男女看热闹不嫌事大,为了看得清楚还开了灯,配合的解开了林嘉遇的皮带,眼见他的裤子就要被扒下去,耳边的淫词艳语不断,辛宠夺过酒瓶子,喝下了剩下的半瓶酒。 那男人拍手叫好,又递给她一瓶。 “最后一瓶,说真的,喝完我们就散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辛宠酒量极好,她曾经生活了叁年的那个地方,家家户户都会酿酒,饭桌上从来不会少了酒,尤其逢冬天降温,酒更是被当成白水一样喝。 辛宠二话不说接过来继续喝,喝到一半的时候被那男人夺走了。剩下的半瓶被他一饮而尽,喝完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伸出一小节舌头舔了舔瓶口,同时用居高临下的眼神观察辛宠的反应。他很高,保守估计有一米八五的样子,比井奇还要高半个头,辛宠站在他面前可能头顶才及他的胸口。 男人穿了一件黑色衬衫,上面的叁颗扣子都没系,辛宠平视时能看到他露出来的大片雪白皮肤,那男人比她见过的绝大多数女生还要白,这就是传说中的冷白皮吗。 他更是故意的微微弯腰,让领子开的更大,辛宠隐隐约约看到了粉粉的…… 打住! “我可以走了吧!” 辛宠收回视线,一时间脸红闹热的瞪着他,然后尝试去拉林嘉遇,但是完全拉不动,昨天好歹是个有点意识听得懂简单指令的人,现在完完全全是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醉鬼了。 这时候红发男带着刚才去厕所吐的女人回来了,女人身上套了一件外,八爪鱼一样搂着红发男不放,嘴里念念叨叨在背九九乘法表。 “这么久,在厕所来了一发?”那男人调侃。 “滚你的,青青吐了一身,清理好半天。”红发男解释道。 男人不自觉站远了一点。 “走吧。”男人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然后一只手给林嘉遇从沙发上薅了起来,辛宠见他要帮忙赶紧过去揽住林嘉遇的右边胳膊,就这么把人给架了出去。 出了大门,辛宠就看见一辆出租车,刚伸手拦了下来,就被男人摆了摆手说不坐,司机骂骂咧咧开走了。 辛宠疑惑的看着他。 “你先松手。” 辛宠听话的松开了,交给他一个人扛,谁知道他直接给林嘉遇放地上了。 刚下过雨,地上的水迹还没干。 “我叫个代驾,你报地址,先把你和小林子送回家,这么晚了两个醉鬼万一在路上发生点什么意外。”辛宠正感慨于他今晚唯一释放的善意瞬间时,这人又补了一句。 “你这个丑八怪也没什么可图的,主要是怕小林子不安全。” “你!” “你什么你,我叫程池。” 代驾司机很快来了,程池交给他钥匙,又把林嘉遇先丢了进去,然后让辛宠进去。 辛宠给林嘉遇扶正坐好,正要关门呢,程池一屁股坐了进来,给她挤的又往里靠了靠,后排被占的满满当当。 回去的路上他都规规矩矩的枕在靠背上休息,没再说话,辛宠也闭着眼放松神经。 突然,司机师傅来了一个大转弯。 给林嘉遇甩到了辛宠怀里,而辛宠又被甩到了程池怀里,他身上有很重的烟草味,闻着就难受。 辛宠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复苏,硬硬的顶着她的耳朵、后颈。她气急了,立刻挣扎着要起来,而程池却突然睁开眼按住她的肩膀制止她乱动。 “怎么,也要给我一巴掌?我坐的好好的,是你主动凑过来,还要来怪我。” 他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总带着笑,看起来十分轻佻,白的几乎反光的皮肤衬得红唇愈发鲜艳性感,眼前的男人有一种侵略性的美。 “我们真的没见过吗?”辛宠问。 “你想起来了吗?辛猪。”程池冲她笑了,这下子笑意深入了眼底。 “你是余淼!淼猪!”辛宠不敢相信这是曾经林嘉遇旁边的那个小胖子。 “叫哥哥!”程池重重敲了她的脑门,辛宠疼的眼泪差点飙出来。 辛宠坐起来,暂时忘记了那些新仇旧恨,问他,“你怎么改名了?我都没认出来。” 他只一句说来话长就搪塞过去了。 到家了,程池帮着给林嘉遇抬进屋就走了,临走前两人加了个微信。 他还不忘卖弄一下风骚,“本来想装一下不认识的,毕竟熟人不好下手,可惜被识破了,但是如果你愿意,我还是可以的。你林哥哥活得太循规蹈矩了,摆在哪里都是一尊活佛金光普照大地的样子,无趣的很,不如考虑我。” 【作者有话说】 珠珠满100了,当然是要加更! 25.尘封往事 安顿好一切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辛宠洗了个澡,用吹风机吹头发时收到了程池发来的消息。 “到家了。” 辛宠看了一眼,放下手机继续吹头发。 睡前她从床底下翻出来了许久不用的整理箱,上面积了一层灰,打开的时候尘土飞扬,辛宠屏住呼吸用手在面前扇了扇。 行李箱里放了一件蓝白外套,辛宠拿出来抖了抖穿上,衣服有点小,勉强穿上之后拉链拉不上了。这是一件校服,胸前印着t市第一中学的logo,衣服的白色部分已经发黄,看样子存放的有些年头了。 除了衣服,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盒,由于严重的生锈变形,辛宠费了好大劲才打开。 里面放着一沓信封,辛宠小心翼翼的拆开,将一张张信纸摊开按照日期整齐的摆在床上,这是她那叁年里唯一的精神支柱。在以为所有人都不要她了的时候,只有林嘉遇告诉她,还有人在等你,要回来。 他也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 辛宠是7年前逃离那个边陲小镇的。 大姑母一家为什么会收养她呢?难道真的是想要个女儿,不,只是想给她儿子留个保障留个彩礼钱罢了。 他们不是没有过女儿,只是听算命的说,阴气太重会影响家里的男人。 恰好那阵子大姑父赌运不通,债台高筑,众兄弟因为这个跟他一家断绝关系不再来往,而大姑母刚刚生下第二个女儿,一心盼儿子盼不来,急得上火。他们确信算命先生说的,是家里女人太多挡了男人们的路,于是狠心把五岁的大女儿送人,又给刚生下来没多久的二女儿扔进了冬天的小河沟。 辛宠是在过年的饭桌上听他们讲起这件事的,当时只感觉毛骨悚然。 大姑父从那之后也开始走运,靠着卖女儿的钱赚了一笔大的,还清了债。大姑母用骄傲的语气跟大表嫂讲这算命先生有多灵多灵,之后她一连生了两个儿子,狠狠打了那些笑话她生不出儿子的人的脸,还让大表嫂有空了去给送子观音多上上香,心诚则灵。 大表嫂的肚子也争气,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自此大姑母一家开始信佛信各路神仙,每逢过年过节都要摆上一盘水果,一个大猪头求保佑。 辛宠隐隐约约知道大姑父大姑母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们从不对辛宠的学习成绩感兴趣,只有在交一些教辅费餐费的时候才会抱怨几句,女孩子上学有什么用,处处都要花钱,还不如早点找个婆家嫁了。 但是辛宠不太担心,县里的新领导是教育局选拔上来的,听说早年还在农村办学女校,特别看重女童的教育,为此严抓九年义务教育计划。谁家的小孩儿要是敢不让上学了,村委会的人能把家门踏破,所以上到初中毕业是有保障的。 至于高中,她了解过,对于每个学校的尖子生,县里的一高会来家里签协议,免学费免住宿费,一个月还补贴二百块钱,学生考得好,每年还能再奖励一笔钱。 辛宠想,这笔帐大姑母一家应该是能算清楚的,他们一边骂早早被送到别人家养的大表姐忘恩负义,一边又督促二表哥好好学习,像大表姐一样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 他们指望着辛宠生钱呢。 万一她找了份好工作赚了钱,将来二表哥的房子车子就有了着落,自从各种合法非法途径过来的外国女人多了以后,大多人家都不愿意找本地女孩了,嫌彩礼太高。所以不让她上学找个婆家嫁了,既收不到什么钱,又要提心吊胆得躲着县里领导来查。 这边好多都是妹妹在外打工,赚钱给家里的哥哥买房子买车子,等侄子出生了,继续给侄子买奶粉贴学费。 那叁年时间她一直努力学习,想着熬一熬等考上外地的大学就自由了,到时候天高任鸟飞,还理这些破事做什么。 辛宠善于伪装,从小就在爸妈吵架的时候装听不懂,现在继续装乖卖傻跟表哥表嫂甚至小侄子搞好关系,他们都以为她已经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从此以后荣辱与共共担风雨。 怎么可能呢? 她很讨厌这里,这份厌恶随着长大从书上学习的知识越来越多,懂得的道理越来越多而与日俱增。 林嘉遇一直鼓励她不要放弃读书,要多读书,幸亏她听进去了。 她白天抽了空就帮老师打扫卫生换教材,晚上给表侄子哄睡后还要再挤时间学习两个小时,怕大伯母说她浪费电,都是拿着手电筒偷偷摸摸在被窝里看书。 辛宠的成绩很好,每次考试稳居班上第一。本来就这样坚持坚持,过了中考,再过了高考,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回到t市。 但是命运总喜欢给她制造一些小意外。 初二升初叁的时候,二表哥在学校打了人,对方的家里人找上门来,威胁说如果不拿出十五万块钱医药费就要告官,让他去少管所。 大伯母听完这在家哭的眼睛都肿了,哭喊着不能让二表哥进监狱,进去了一辈子就毁了,全家拼拼凑凑又向亲戚们借了个遍,到最后还差五万块钱。 对方家是镇上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叫嚣着凑不够钱就砍掉二表哥的一只脚抵,大伯母跪在地上求他们宽容,最后那家人看他们实在拿不出钱,竟提出要让辛宠嫁给他们儿子做媳妇,理由是二表哥打人时踢了他们儿子的命根子,万一出了问题将来就讨不到老婆了。 都知道对方是个无赖,这只是个说辞,但是二表哥确实打了人,对方家有点势力,如果不满足他们的要求,二表哥是真的会被送进少管所。 全家人一筹莫展纷纷将算计的目光投到辛宠身上时,她主动提出给她妈妈打电话借钱。 大表哥将手机借给她,辛宠接过来之后走到了院子里,在猪圈外的石板凳上坐下。 她背过爸爸妈妈的手机号,但是这叁年来鲜少用到过,爸爸根本不关心她过的怎么样,而妈妈也在离婚后很快组建了新的家庭,她是个在哪都没家的孩子。 大姑母肯定是给她爸爸打过电话了的,所以辛宠只打给了妈妈。 “喂?” “喂,妈妈,我是辛辛。” “辛辛啊!怎么了?” 辛宠讲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在听到表哥打伤人对方上门讨债时,妈妈还关心的问她怎么样,在听到需要五万块钱时,对面沉默了。 辛宠在电话里听到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叫声,妈妈用很温柔的语气哄他叫他宝宝,这份温柔和耐心是自己从来没感受过的。 “辛辛,你知道的,妈妈现在没有工作,平时花的都是你叔叔挣的钱,五万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恐怕你叔叔不会给妈妈,我这儿有两千,先打给你大姑,剩下的你问问你爸。” “好的,我知道了,妈妈再见。” 挂断电话之后,辛宠站起了身,这个边陲小镇四季如春,冬天温度最低的时候也有十几度,一股山风吹过,辛宠只感觉彻骨的凉。 月色如水,辛宠透过木栅栏看到远处的山脉,她知道只要顺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北就能回到t市,但是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没有家了。 对不起嘉遇哥哥,我不回去了。 辛宠最后给林嘉遇发了一条短信,看着消息框转啊转发送成功,她删除聊天记录回了屋。 大表哥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没有借到钱,抢过手机后对大姑母说,“我说什么,我小舅舅小舅妈要是有钱借给我们,能养不起他们闺女?浪费我电话费!” 辛宠没吃饭直接回了房间,凹凸不平的木头桌上还摊着下周要交的英语作业,辛宠拿起来撕了个粉碎,又将书包里的其他书本抖落到地上,一本一本的撕掉,最后平静的将碎纸扫进撮箕倒入垃圾桶。 她这辈子完了。 26.回去 所以当林嘉遇穿着校服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她面前时,那一刻的惊喜、感动,她记了很久很久。 辛宠叁天没去学校,班主任给她打了无数的电话。最后是她大姑母撒谎说她身体不好要做手术,学校才勉强同意给她办理休学,班主任在电话里千叮万嘱修养好身体赶紧复学不要耽误中考。 办理休学手续那天,大姑母叫大表哥陪着她去,美其名曰帮忙搬东西,实际是防着她逃跑出什么乱子。 到了教导处,班主任看了一眼辛宠,又看了一眼她背后的表哥。 “辛宠哥哥是吧?这边有一些没结清的书本费,你去二楼的财务室交一下。” 大表哥接过单子扫了一眼,不耐烦的叹了一口气,“老师,就这二十叁块钱,不能直接交给你吗?” 严肃的女老师扶了扶眼镜框,用同样不耐烦的语气说,“学校有规定,老师不能私下收钱,你快去把钱交了,马上该下班了。另外,身份证给我,要录入信息。” 表哥不情不愿的把身份证递给女老师,走前不放心的看了辛宠一眼,交待她,“办完手续了别乱跑,一会儿带你回家。” 表哥一走,班主任就着急的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布袋子,然后将身份证塞进内侧的拉链口袋里。 “辛宠,你的事我听说了,李老师就问你一句话,你是真的不想上学了吗?” 辛宠木木的摇了摇头。 “那这个人你认识吗?”班主任张开手,手心里是一颗透明的星星石。 辛宠诧异的瞪大了眼,重重点头,“是我哥哥。” “他就在学校小门等你,这是你的东西,拿好了。”班主任将布包交到辛宠手里。 “李老师。”辛宠眼眶红了,记忆中的李老师严肃古板,除了讲课很少会跟学生们聊生活琐事,但会因为学生提到初中毕业后不想再读书了要出去打工挣钱而生气,骂他们鼠目寸光,自毁前程,烂泥扶不上墙。 她曾给他们讲过大城市的绚丽繁华,讲过大学校园的自由开放,但是讲台下没多少人在意,只有辛宠能凭借模糊的记忆和林嘉遇在信里一遍遍重复的对t大的向往中,勾勒出大致的光景。 她在跟林嘉遇的信里提到过,林嘉遇说她遇到了一个好老师。 班主任最后塞给她一百块钱,说了句,“逃吧,外面的世界很广阔,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辛宠拿着东西拼尽全力的跑,一头撞进校门口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怀里。林嘉遇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然后接过她手里的布包,拉起她的手往学校对面的公路走去。 这会儿正赶上下课的时候,即使是小门也聚集了不少的学生,高大帅气的少年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两个人都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林嘉遇从路边的草丛里翻出来一辆小摩托,递给辛宠一个粉色头盔,自己带上了一个银色头盔。 “抓紧了,我们回家。” 林嘉遇在公路上开的飞快,辛宠紧紧的搂着他的腰,隐约听见风呼呼的吹过。 辛宠在头盔和风声的掩盖下放声大哭,时隔叁年再看到他,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像一个天神,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带着光走来,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不要放弃,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关心你。 林嘉遇带着辛宠到县城之后,为了防止被她大姑母家前去截人,他们没有选择去火车站和汽车站,而是叫了辆出租车先开到临市,然后买了最近的车次回t市。 回t市的一路上,辛宠都在颤抖,林嘉遇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我们这趟车是从南到北的大线,会越来越冷的。” 林嘉遇捧着她的手轻搓,摩擦起热,渐渐的冰冷的小手开始暖和起来。 “别担心,我有办法。” 辛宠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是莫名的相信他。 他是无所不能的林嘉遇啊。 两人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才到达t市,期间不断有电话给林嘉遇打入,都被他按了拒接,直到他们坐车回老院的路上,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辛宠距今仍不知道那条短信的内容是什么,但林嘉遇看完后脸色大变,立马让司机掉头,报出了一个新地址。 到地方后,林嘉遇按着辛宠的肩,跟她道歉。 “辛辛,对不起,我家里出了点事。接下来需要你自己去面对了,我就说一次,你听好记住……” 林嘉遇带她去的是当地的妇联法律援助中心,辛宠如实向工作人员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几度哽咽崩溃大哭,甚至说出要让她回去不如直接死在这里的过激言论。 这些都是林嘉遇教给她的,他是希望借助政府的力量去调解辛宠父母和她的关系,起码保障了她的人身安全,不会再被捉回去。 但是辛宠觉得还不够,她借用妇联主任的手机拨打了110,叫来警察。 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声泪俱下的控诉父母离婚弃养,将她卖给姑父母一家,她寄人篱下过的十分艰难,还动不动就被喝醉了的姑父殴打,最后还强迫未成年的她休学嫁人。 边说边亮出了手臂上的陈年旧伤,有两条青紫色的于痕十分显眼。 这其实是辛宠刚在门口自己撞伤的,辛宠早早就习惯了察言观色,自从认清楚自己处境后就装乖顺着他们的意,一些旧伤更多的是因为干农活不熟练落下的,确有姑父喝醉酒后打伤的,但只是少数。 但她不解释那么多,就亮出胳膊给他们看。 虐童、弃养、未成年嫁娶……这一桩桩的罪名听的妇联工作人员和警察都忍不住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警察姐姐听说她快两天没吃东西了,立刻到最近的餐馆给她打包了一碗粥和一笼汤包。 这件事引起了妇联主任的高度重视,辛宠还未满14岁,且她本人的户口还在t市,主任立刻通知了她的监护人过来。 辛宠爸爸赶过来的时候明显是已经从她姐姐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见到叁年未见的女儿,没有一句问候,没有一句关心,而是直接一顿责骂。 “就这么点事还闹到警察局,不够丢人现眼?”转头面向警察和妇联领导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副嘴脸,“同志,这都是误会,我和她妈这两年工作忙,就让她去她大姑家住一段时间,没有弃养,小孩子说的话不能当真的。” 妇联主任扭头问抱着孩子的辛宠妈妈,“是这样吗?” 在辛宠的目光注视下,辛宠妈妈点了点头。 辛宠觉得好笑,两个人吵了十几年了,很少有意见统一的时候,现在说起谎话来倒是统一战线同仇敌忾起来。 妇联主任又问,“那孩子身上的伤呢?” 辛宠爸爸又继续辩解,“小孩子正是青春期,难免有些叛逆,她大姑性子急躁,可能太生气了没忍住动了手。” 辛宠妈妈带着的那个小孩突然大哭起来,哭声响彻整个大厅,吵得人脑仁子疼,辛宠妈妈抱着小孩边走边哄。 妇联主任和警察明显都不相信这套说辞,但这种事毕竟是家务事,他们要做的是尽可能的调解,保护未成年人的权益。 “小孩儿离婚判给爸爸了是吧,男同志带娃是不容易,有困难可以向妇联的同志申请帮助,但是该尽的责任还要尽到,孩子可一定不能再送出去了。”警察叔叔虽然是笑眯眯的说话呢,但最后这句话语气格外重,不容置喙的感觉。 妇联主任接过话说,“基于小姑娘这个情况,我们会做一个定期回访确认情况,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们说。” 这话里的潜台词很明确了。 辛宠跟着妈妈去隔壁市住了两个月,见到了她的新老公。辛宠妈妈对她有愧疚,所以那两个月对她格外好,给她买衣服,给她买手机,还带她去看了好几所初中。 但是辛宠还是选择了回爸爸家。 妈妈的新老公对妈妈很好,对辛宠也很好,但他们一家叁口幸福和睦,而她始终像是个外人。 她无意间听到过很多次大姨二姨劝她妈妈把她送回去,以他们的情况再抚养一个即将考学的女儿压力太大,不要因为辛宠影响了她现在的生活。 爸爸有了新家已经搬出大院,现在只有奶奶一个人在家住。她知道奶奶刚动完手术腿脚不便需要人照顾,但是爸爸和小姑都相互推脱,于是她主动提出回家照顾奶奶。 就这样她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奶奶的日常起居。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很辛苦,比起当初在大姑家受过的苦,不过是九牛一毛。 辛宠满心欢喜的以为一切回到了原点,她可以继续跟在嘉遇哥哥身后做跟屁虫,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或者解决不了的事就跟他讲一讲。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辛宠发现,嘉遇哥哥好像变了。 他们家在市中心买了新房子,他只是偶尔回大院住几天,辛宠能见到他的机会越来越少,发给他的消息也只是选择性回复几句,语气里满是疏离。 直到那个人出现,辛宠选择更退一步,彻底远离他的生活。 27.生日快乐 昨晚睡得晚,翻来覆去的想一些以前发生的事,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噩梦做了一个又一个,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再睡不着了。 索性起来给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了一边,该装箱的东西装箱,该丢掉的东西丢掉。 辛宠有一个习惯,当思绪特别特别混乱的时候,她会通过整理房间来放松心情理清思绪,看着许久未住的老房子焕然一新的样子,内心会有一股成就感。 整理完毕她又换上运动服开始出去跑步,运动也是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多亏了井奇一直拉着她坚持跑步,要不然也不能带着人高马大的许恃衍游到对岸。 她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吃了很多激素药,命捡回来了,但是体重却随着身体发育一路水涨船高。曾经的她也像所有青春期少女一样为体重发愁不已,尤其那一年她回到t市,在弄清楚自己心意之后更是拼了命的减肥,结果阴差阳错得了严重的胃病,因此错过了一中的选拔考试。 彼时,林嘉遇和常婧然同在一中备战高考,而她考去了远郊的高中,过着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的封闭寄宿生活。 高中的教育资源分配极为不均衡,辛宠这个学校已经是她能选择的几个选项里最好的了,即使辛宠在那个边陲小镇如此努力的学习了,但是回到t市也不得不面对成为差生由鸡头变成凤尾的残酷事实。 为了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摆脱这个家,也为了能与他比肩,她那叁年里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学习上,放弃了社交和娱乐,每天勉强睡上五个小时,默默努力,最终如愿考上了t大。 也是那时候起她患上了严重的神经性贪食症,压力大到快要崩溃的时候只能依靠不停的吞咽去缓解,就像是一台快要报废的机器强撑着运转,最终她如愿考进了t大。 但是肠胃坏掉了,如今只要饿上两顿,她就会胃痛到昏厥。 辛宠跑完步的时候正好赶上日出,对着缓缓从对面山头上升起的橙色太阳,她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又拉了拉胳膊腿儿,只感觉浑身轻快。 回家路上拐去农贸市场买了点鲜虾活鱼,今天是个大日子。 上午十点钟,辛宠敲开了林嘉遇家的大门。她手里拎了好几袋东西,额前的刘海还湿漉漉的贴在脑门,空气中漂浮着洗发水的香气,她笑吟吟的说。 “好沉,帮我接一下呗。” 林嘉遇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伸出手,而她却从好几个大袋子后面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他。 是两条小金鱼。 “今天在农贸市场看见的,送给你。” 林嘉遇接过小金鱼,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辛宠就绕过他走进厨房,开始乒乒乓乓忙活起来。林嘉遇想进去帮忙,结果被辛宠给轰了出来。 “那我能做些什么呢?总不能干坐着等你把饭喂我嘴里吧。” 林嘉遇抱着肩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开玩笑,他今天的状态还不错,胡子刮过了,头发清清爽爽的,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噙着笑,全然不见之前那一副颓废样,还跟她讲起前段时间在英国的见闻。 有些刻意的没话找话。 辛宠一个分神切到了手指,林嘉遇比本人还反应迅速,赶紧让她握住流血的部分,然后转身去客厅找创口贴。他很久没回过这个家了,所以也不清楚药放在哪里,所以问过辛宠之后直接去对门的辛宠家拿了医药箱过来。 林嘉遇像哄小孩儿一样,边给她的手指吹气边喷药,做好清创之后缠上了绷带,叮嘱她说,“最近别碰水了。” “知道了知道了,林医生。”辛宠调皮的向他敬了个礼。 于是辛宠被林嘉遇指挥去给小金鱼找容器,而他穿上辛宠的围裙进了厨房做饭。 林家这几年本就一直闲置,上一次见到林伯伯林阿姨已经是将最后一批家具搬走,现在整个家里除了一些不要的旧家电和桌椅,已经空空如也,就连锅碗瓢盆也没剩下几个。 辛宠帮忙跑进跑出自家拿了好多厨房用具过来,然后才到卫生间里挑挑拣拣,找出一只闲置的大红色塑料盆,刷简单冲洗之后将小鱼倒了进去。 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电影频道在放一部译制片,辛宠也没其他事,手机又放在了家里没带过来,只能百无聊赖的看电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林嘉遇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辛宠在沙发上睡的四仰八叉,不省人事。 林嘉遇没有叫她,只是轻轻从她手里抽出遥控器,又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自己盘腿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继续看电影。 辛宠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醒来第一件事擦擦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外卖,外卖到了。” 此时电影已经接近尾声,正在播放煽情的片尾曲。 辛宠赶紧起身冲到门口,跟外卖员道了声谢拎进来一个蛋糕。 “嘉遇哥哥,生日快乐!” 她的脑门上还有睡觉压的红印,头发也乱糟糟的,刘海飞到了头顶高高竖起来。 林嘉遇笑她像年画上的吉祥娃娃。 “你你你,我好心来给你过生气,你还笑话我,走了!”辛宠作势要拿着蛋糕出门,林嘉遇站在门口张开双臂阻拦。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快洗洗手吃饭吧,菜都凉了。” 林嘉遇坚持要给饭菜回个锅,辛宠先给蛋糕盒拿开,插上了叁根蜡烛。 辛宠没想到林嘉遇炒得一手好菜,小小的一张桌子上摆了好几道菜,都是她爱吃的。林嘉遇先给她盛了一碗藕汤,辛宠微微动容,他还记得这是她最喜欢吃的家乡菜。 那叁年里,她在信里提到的最多的就是,她想回去喝阿姨煲的莲藕排骨汤。 林嘉遇解下腰上的围裙,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擦干手上的水珠,“剩下的食材你一会打包带走,我马上要出远门了。” “你要回英国了吗?” 林嘉遇拿汤匙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你尝尝咸淡,虽然比不上我妈做的,但也绝对不难喝。”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辛宠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但是没有顺着他的话夸他。 “你……没什么要问的吗?”林嘉遇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话。 辛宠没有抬头,端起碗往嘴里扒拉了好大一口米饭,然后又夹起一只虾子送到林嘉遇碗里,装作不在意的回答,“常学姐私聊过我,看起来还是蛮关心你的,有空给她回个电话吧。” “嗯,婧然她没说什么别的吧?”林嘉遇有些紧张的问。 “没。” 两个人在沉默中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林嘉遇去洗碗,辛宠手受伤了不能碰水,心安理得的当起闲人,蹲在地上逗弄小鱼。 “怎么想起买金鱼了?”林嘉遇一边刷碗一边跟她讲话。 “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农贸市场的出口有一家花店,旁边摆了两个鱼缸,辛宠买完菜出门的时候,有几个小朋友正围在门前看,嘴里大喊着,“吃掉它吃掉它!” 她好奇凑近看,有两只小鱼跟一只乌龟放在一个大红色塑料盆里,乌龟嘴里还吞着半截小鱼的尸体。 辛宠一时心软,就把幸存的两只小鱼买了下来。 两只小鱼在大盆里游的欢快,游一会儿停下来发会儿呆,她坏心眼的对着水面猛吹一口气,两只小鱼感受到水面波动四处逃窜。 “倒是不怎么讨厌,只是没养过活物。” 辛宠从口袋里掏出来刚刚买鱼送的一小包鱼粮,刚一撒下去,小金鱼就聚集过来张圆嘴一吸一吸。 “刚才看你面不改色的杀鱼,才想起你小时候不是怕见血吗,我奶奶杀个鸡你站在旁边闭着眼一直挤眼泪。”辛宠笑呵呵的打趣林嘉遇,“没想到已经是要做医生的人了。” “你不觉得它们很可怜吗?” 林嘉遇刷完碗从厨房里出来,蹲在地上跟辛宠一起观察小鱼,“一辈子困在小鱼缸里,明明应该是在河里海里自由翱翔的生命。” 林嘉遇有着泛滥的同情心和极强的共情能力,这一点恰恰是辛宠缺少的,她总是用最理智的视角去看待事物。 “这种小金鱼生来就被人类圈养,早就失去了觅食的本能,即使去了溪流湖泊,也要靠人投喂才勉强活下去,或许还不如大方的在鱼缸里乞尾可怜,放肆享受有限但绝对安全的自由。” 林嘉遇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到许愿吹蜡烛的环节了。 林嘉遇闭上眼双手合十,嘴唇贴在食指上,就在他闭眼许愿的一分钟时间里,辛宠木木的盯着他看。 林嘉遇有一双极为对称的双眼皮,不知道是皮肤好还是今天光线比较强的原因,他的眼皮上好像泛着光泽。浅色的眉毛浓而不密,嘴唇薄而嘴角微微向上翘,天生自带一股柔和气质。 “第一个愿望,希望我妈妈健康快乐。” “第二个愿望,希望我爸事业顺遂。” “第叁个愿望。”林嘉遇突然睁开眼,猝不及防的跟辛宠的眼神对上,两个人谁也没有回避视线。 “希望辛宠小朋友年年皆胜意,岁岁常欢愉,早日拥有炙热不灭的爱和理想。” 最后一根蜡烛还没有吹,横亘在两人的视线中间,烛光摇曳。 辛宠吹灭了蜡烛,连说了叁遍,“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28.家长会(一) 辛宠最近过的很开心,就连方书都察觉到了,八卦的追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辛宠给她看了工资到账的信息,兴许是对她意外被牵扯进那场纠纷感到愧疚,许老板一次支付了半年的薪资。辛宠直接收下,看着储蓄卡里的存款,心满意足的笑了。 她才没那么呆板矫情,这是她应得的精神损失费。 “你个守财奴!”方书吐槽她,但还是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富婆缺腿部挂件吗?” 辛宠推开贴上来的方书,“老白结课了吗?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不用了,你跟井奇一起吃吧,我这两天就要回家了,老头让我去帮忙打个暑假工,白伟业这个死人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电话都不回,不用管他!”方书凶神恶煞的拉扯散已经折迭好的衣服,团成一团扔进了行李箱。 “那行吧,等开学来。”辛宠回了个消息就开始换衣服准备出门。 方书又不怀好意的戳了戳辛宠的小肚皮,碍于另外两个室友在场,她凑近辛宠小声的说,“这是准备跟井奇弟弟去约会吗?” 辛宠赶紧打掉方书的手,然后拉好衣服白了她一眼,“去赚钱。” “大辛辛,其实井奇真的很不错,长得帅性格好,虽然年龄小但很会照顾人,上一次你失踪他是最早发现的,报案之后每天都去警局询问情况,得到你在x市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跑过去了,我也是第二天才到的……我不信你没有感受到他的心意。” 走前方书劝她好好考虑一下,而方书不知道的是,她已经拒绝过井奇了。 就在他们从A市回来的第二天,井奇就跟她表白了。 他约她在宿舍楼下见,已经接近门禁熄灯时间,周围全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有的在咬耳朵说情话,有的舍不得分开紧紧搂抱在一起,还有的女孩子在闹脾气掉眼泪,男孩子站在旁边轻声细语哄,所以也没人注意到他们在干嘛。 井奇拉着她的手说,“我喜欢你。” 少年的表情诚挚又专注,月色凉如水,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火苗在跳跃。 而辛宠亲手掐灭了那株火苗。 但井奇却并不是轻易服输的个性,从那天起,他就像只跟屁虫一样整天粘着辛宠。 以前,两个人经常一两个月都不联系一句,但是现在他恨不得把眼睛长在辛宠身上,一天问八百遍她在哪她在干嘛。 即使辛宠已经明示暗示了无数次他们俩没可能不要再白费力气,井奇还是装作没听见腆着脸贴上去。 俗话说的好,烈女怕缠郎。 辛宠是不是烈女不知道,但确实是被这头井哈士奇烦的不行。 过完生日的第二天,林嘉遇就走了,辛宠也是在门口收到了纸条和早餐才知道。她没说出口的喜欢,林嘉遇隐晦的暗示拒绝,两个人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自那以后没有再联系,或许都不想破坏这么多年的感情。 常婧然应该是跟林嘉遇和好了,自那以后没有再来问辛宠,依旧岁月静好的在朋友圈晒自己的欧洲见闻,偶尔发几段去看摇滚乐队现场表演的视频,周围嘈杂的环境和她文静内敛的气质并不相符。 许恃衍给辛宠放了一个月的假,对于带薪休假辛宠自然是舒服的不行,就是给许佳乙急坏了,掐着指头算辛宠放完假能不能赶上她的家长会。 辛宠不想辜负小孩儿的期待,赶在家长会前去了,她也有很多疑惑要向许恃衍询问。 “小辛姐姐!” 许恃衍开着车来到了辛宠校门口,早上八点钟正是大学生睡懒觉的时间,大门口没什么人,偶尔有几个赶着上早课的学生步履匆匆经过。 “许律师早上好,佳乙吃早餐了吗?”副驾驶的位置空着,但是辛宠选择跟许佳乙并排坐在后座。 经过那件事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有点微妙。 车子进入了一条满是梧桐树的小路,许佳乙大喊着到了到了,一整排宛如欧洲城堡一样的建筑映入眼帘。 许佳乙先跳下了车,辛宠拿起他的书包和小水壶跟着下车,她牵着许佳乙的手站在路边等,许恃衍去停车。 叁人去教室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许恃衍遇上了一位生意场上的朋友,也是这个学校学生的家长,就寒暄了几句。 那人听见许佳乙叫辛宠姐姐,立马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跟着叫了一句“大侄女”。 这可把辛宠逗乐了,尤其看到许恃衍脸色一沉闷不做声的样子。 辛宠一直知道许家有钱,尤其在知道他除了开律师事务所之外还有着不可估量的家族财产等着他继承之后,她加深了对许恃衍非常有钱的印象。 但亲眼见到许佳乙上的这所宛如迪士尼城堡一样梦幻奢华的私立学校,还是要感慨一下资本主义的奢侈与腐败。她在t市生活了这么多年,说起贵族学校只知道美加和经开等国际办学学校。而这所学校,她完全没有听说过,互联网上都鲜有信息,这就是不同阶级之间的信息差。 这样一个接收人数不过一百来人的小学,游泳馆足球场琴房图书馆等课外活动场所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家全球连锁的进口超市。 辛宠觉得自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睁着眼睛到处看到处瞧。 学校推崇小班教学,许佳乙的班级只有十五个人,每个学生加上两位家长也才不到五十个人,教室宽敞明亮,每一家都坐的比较分散。 上午的前半节时间班主任要给家长分析学生成绩,这一部分不需要小朋友参与,他们就被生活老师带去了操场做游戏。 老师给每位家长发了一个u盘,家长们可以用桌上配套的电脑查看学生一学年的课业成绩、手工课成果,还有一些视频影像。 许恃衍并不关心许佳乙的成绩,这部分只草草看了两眼,继而专心的看他课外活动的视频,许佳乙跟所有同龄孩子一样爱玩爱闹,他跑步、踢球、做手工,兴趣广泛。 就在他们看许佳乙活动视频的时候,旁边的一对夫妻吵了起来,或者说是男方单方面的指责女方。 “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好儿子,你看看这个成绩,你这个妈怎么做的。” “我让你辞掉工作在家不是为了方便你买包的。” 没多久小孩儿的爸爸接了个电话就走了,留下小孩儿妈妈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视频。 比起这位父亲,许恃衍还是很称职的。 班主任绕了一圈来到两人面前,辛宠主动介绍自己是许佳乙的姐姐,害怕老师误会他们是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许恃衍看了她一眼。 班主任尽职尽责的讲了许佳乙最近半年的表现,其中着重提了小男孩英语成绩一直不理想的问题。 “许爸爸,您也知道,我们这边的小孩子将来大多都是要出国的,很多从小就随家长全球各地飞,英语普遍比较好,相比之下,佳乙他的英语水平有点落后。” 辛宠是他老师,当然也知道这个问题,但小男孩就是不爱学英语,抱着抵触敷衍的态度去学,怎么可能出得来结果。 许恃衍看起来对这个问题并不在意,他问,“许佳乙跟同学们相处的如何?” 班主任一愣,划拉了两下手中的平板,给许恃衍看一些班级活动的大合照。 “都挺好的,佳乙是班长,还是足球队的队长,钢琴也弹得好,小朋友们都喜欢跟他玩。” “我知道了。”许恃衍礼貌的微笑着对班主任说,“劳烦老师费心了,我会好好跟佳乙谈一下。” 29.家长会(二) 班主任跟每位家长都做了细致的沟通,之后就组织家长们去看学生踢足球。 辛宠看不懂足球,只能站在观影席里给许佳乙加油助威,许恃衍似乎看出了她对比赛本身兴致缺缺,时不时给辛宠讲几句场上的情况。许佳乙的足球踢得很好,在他这个小前锋的带领下,比分一直遥遥领先,按照这个势头赢了比赛不是问题,但是中间出了点小意外。 在跟对手抢球时许佳乙的腿被踢到了,校医在操场旁边守着,裁判老师一叫停她立刻就抱着医药箱上前查看,辛宠和许恃衍紧跟其后。 没有产生皮外伤,但是小朋友的膝盖红了一大片,校医轻轻按压时他咬着牙不做声,眼泪汪汪的样子看得辛宠心疼,赶紧抱住他柔声安慰。 倒是许恃衍一脸冷静,跟队医确认好小孩子的伤势后蹲下来问,“还继续比吗?” 许佳乙看了看围过来关心他伤势的小伙伴,坚定的扶着辛宠的胳膊站起来。 “爸爸,我不想半途而废,我要继续比赛!” 许佳乙回到了赛场。 毕竟使力的那条腿受伤了,许佳乙在赛场上错过了好几个球,他摔倒,爬起,摔倒,再爬起。就连旁边的学生家长都看不下去了,跟许恃衍说,“佳乙爸爸,要不还是终止比赛吧,不过是场游戏,小朋友看起来很疼呢。” 许恃衍没回话,只是看着许佳乙拼尽力气临门一脚,终于踢进去一球。 学生家长自讨没趣,转身跟老公窃窃私语,那眼神分明是在谴责旁边这位冷血的父亲。 最后许佳乙他们班还是输了比赛,但是他却并不沮丧,趴在爸爸背上开心的求表扬。 “你做的很棒,腿还疼吗?”许恃衍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不疼了,医生姐姐给我冰敷了,现在凉凉的麻麻的。” 下午还有大人们的比赛,本来许恃衍是要带他回去休息的,但是小男孩坚持要留下来等比赛结束。 中午的时候所有的学生家长都留下来跟小朋友一起吃饭,学校的领导站在餐厅门口,脸上堆笑仿佛在应付食品安全局的人来检查,谨慎的向各位家长介绍餐品和后厨的卫生状况。 为了迎合不同学生的口味,这里设置了多种餐品,有中餐,有西餐,辛宠端着自己的餐盘挑花了眼。 饭吃到一半一对学生家长凑过来搭话。 “许律师,刚才真是对不起了,小孩子下手没有轻重的,我带他来给佳乙道歉。”那人牵着的正是刚才在球场上踢伤许佳乙的隔壁班小朋友。 那小孩儿高昂着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对不起,眼神中满是高傲倔强,看起来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 许恃衍摸了摸儿子的头,客套的回了句,“没事,大家都是好朋友。” “许律师,听说天衍最近接手了贺程的案子,很巧,我们律所接到了邓丽欣的委托,大概要在法庭上见了。” 原来两个人是竞争对手的关系,怪不得觉得来者不善。 贺程邓丽欣……不是现在活跃在各档综艺节目里的模范夫妻吗?辛宠不怎么追星,但铺天盖地的营销想不关注也难。 “那恐怕张律师要失望了,这个案子是孟律师的,我很久不打官司了。”许恃衍扶了扶眼镜,将一盘牛排切好递到辛宠面前。 这让正准备探听内幕八卦的辛宠吃了一惊,迟钝的说,“谢、谢。” “谁不知道孟南是您的得意门生,不过,这一次就算有你在背后指点,贺程也必不能翻身了。” 那人还不依不饶,阴阳怪气的说,“啊我忘了,听说胜合最近在跟政府合作大搞旅游经济,股票价格一路攀升,哎,跟着国家走,什么时候都不会错。想必官司的输赢对于许律师来说也不重要了吧,一个小小的天衍最多也就是一个副业,一个兴趣爱好罢了。” 许恃衍点了点头,四两拨千斤的回了一句,“苍蝇再小也是肉,我相信孟律师会竭尽全力的。” 小孩儿父亲见在许恃衍这边过不到嘴瘾,又把话题绕回到孩子身上,表面上是在教育小朋友,实际上言语满是挑衅。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赢就要赢的漂亮,让别人无从挑剔,这一次就算你是冠军也胜之不武。” “我知道了爸爸。”小孩儿向他们礼貌的鞠了一躬,然后跟着爸爸妈妈走了。 看着这对父子的态度,辛宠开始怀疑刚才球场上的碰撞摩擦并不是无意。 她吃了一口切好的牛排,心里暗暗吐槽,怎么每次跟许恃衍一起吃饭都要出点叉子。上上次遇到个眼高于顶的公司客户和前妻朋友,上一次更是饭没吃几口人就被绑架了。 说起来被绑架的事,她倒是忘了问结果,有限能查到的新闻里也只寥寥几句山区失火建筑尽毁,妇女儿童被妥善安置交代了后续。 “许律师,我们走之后,那里……怎么样了。” 许恃衍一定知道内幕,这件事后面都是他在处理。 “都死了。”许恃衍用餐结束,拿起旁边的餐纸沾了沾嘴角。 “都死了?”辛宠对这个结果很意外,她不由得想起那个总是画着厚厚的粉底和腮红疯疯癫癫的男人。 “张火火怎么会?” 他只是要放一把火调虎离山,怎么会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秋田婶你记得吗?” 辛宠点了点头,是那个光头坐轮椅的残疾女人。 许恃衍捂住了许佳乙的耳朵,下面的话不是小孩子能听的。 “我们走的那天晚上起了大火,根据活下来的人说,秋田婶把赶去村长家救火的男人们都锁了起来,那些人被活活烧死,而剩下的男人们则被用刀砍断了颈部大动脉,无一存活。”许恃衍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 “秋田婶怎么做到的,她的腿不是……”辛宠想不明白一个双腿瘫痪手有残疾的女人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许佳乙滴溜溜的转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看辛宠又看看许恃衍,想探听他们说的事情但又迫于爸爸的威严不敢摆开他的手。 “不清楚,警察赶过去的时候,血流成河,一片狼藉,女人和孩子都被关在附近的地窖里吓得说不出来话,秋田婶认罪,被判了死刑。” “她知道就算被媒体报道出来,那些坏男人们只会狡辩,这是我捡来的,她精神不正常,是我好心收留她给了她一个家……或者干脆污蔑她们是精神病,糊涂话怎么能信呢?也许其他已经被驯化的女人也会帮着那些魔鬼说话,她们或害怕男人坐牢了家里失去收入,或考虑小孩子需要父母双全的健全家庭,主动或被迫的配合着说谎。” 辛宠看多了这种事,只觉得恶有恶报,这样的结果大快人心,只是秋田婶的结局令人惋惜,张火火的死有些意外。 许恃衍皱着眉头,他的态度摸棱两可。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悲剧,证明了法律的落后和不完善,它永远只能在输给人性之恶以后开始吸取教训,去反思,去重建,但是人性的无底线贪婪、自私和疯狂总是被低估,但仍要相信,法律已经是克制谨慎的权衡过大多数人利益之后做出的最优解了。” “那……个人的委屈或者冤屈在无处伸张无从倾诉时就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然后抱着信仰坐等正义降临吗?” 辛宠叹了一口气,想起在李小钢儿子的满月酒上见到秋田婶的样子,眼神麻木,形销骨立,看起来对生活完全失去了希望。 也许她之前是这样相信着的,但在经历了一次次逃跑被抓回,逃跑再被抓回,手指被一根根砍掉,双腿被打断锁在轮椅上,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坠入那个地狱之后,她的世界就崩塌了。 她甚至痛恨自己的女人身份,剪掉了引以为傲的长头发,划花了自己的脸。 美丽和子宫本应是上天赐给每个女人的神圣礼物,但是却变成了招致这一切灾难的祸引。 辛宠跟许恃衍假设,“如果我们没能从那里逃出来,我可能会做的比她还狠。” 下午举行的两人叁足比赛,许佳乙一组拿到了冠军。 许佳乙腿伤了不能上场,恰好有个小孩儿因为家长不在不能参赛而大吵大闹,就是那个开家长会中间走掉的男人家的。 还是许佳乙提议让那个小孩儿替他来上场,才解决了小孩儿妈妈的烦恼。 小男孩的胜负欲很强,完全配合许恃衍和辛宠的赛前训练,只磨合了一会儿就跟他们有了默契。 “妈妈在家跟我练习了好久,只可惜爸爸不在……”小男孩有些难过。 辛宠蹲下来平视小朋友,安慰他,“那我们就努力,得了冠军你和妈妈把奖杯抱回家给爸爸看好不好?” 狭路相逢,决赛的时候又撞见了刚才耀武扬威的那一家人,他们就在辛宠的左边赛道。 辛宠和许恃衍默契非常遥遥领先,在看到许恃衍已经踏过终点线时,辛宠稍稍放慢了脚步,装作无意踩上了正奋力冲刺最后一把的小孩儿爸爸的鞋带,小孩儿爸爸没站稳往前扑去,带着那小男孩一起摔掉了地上。 小男孩的胳膊肘磕破了皮,哇哇大哭,还怪爸爸拖后腿输了比赛。 辛宠替许佳乙狠狠出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最近是勤劳的小蜜蜂~ 30.出轨风波 在家长会之后辛宠就提了离职,许恃衍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简单问了两句她的打算。 对于就在眼前的暑假,对于即将到来的毕业季,辛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学业繁忙只是个借口,她能去开家长会也是想圆一个许佳乙的愿望。 她确实不方便再去许家工作了。 自从山洞里发生过那一场情事后,她只要看到许恃衍,听到他讲话的声音,那一幕幕就会不自觉的往脑海里冒。 虽然她努力的去忘记,去忽略,但是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惊醒,湿漉漉的内裤都在提醒她,她不再是个单纯懵懂的小姑娘了。 或许人们常说的初恋初夜难忘有一定道理。 她曾经满心满眼一心一意的喜欢林嘉遇,但是当许恃衍和那夜的月亮一起进入她的梦乡时,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愧疚感。 她背叛了她纯洁无暇宛如信仰的爱情。 但是忠贞不二就能换来爱人同等的爱与尊重吗? 辛宠接到井奇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打包行李。 她许久未见的爸爸终于要结婚了,他的新老婆大着肚子回来,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命令这个房子必须要在孩子出生前腾出来作新房。 老来得子的父亲,喜获金孙的奶奶怎么会不听呢。 于是辛宠这个“外人”就被赶出了家门。 她的东西很少,有很大一部分都放在了学校,她将一些书本和洗漱用品装进旧皮箱,拉着家当直接打车去了井奇发来的地址。 一个熟悉的地方,酒吧“难得”。 门童还记得辛宠,嘴甜的叫了声“美女”打个招呼就给她放进去了。 箱子太沉她直接丢在了一楼大厅,推开包间就看见井奇正拦着情绪激动张牙舞爪的方书,而方书一边骂一边挥舞碎了半截的酒瓶子。 “白伟业你他娘的算什么男人,敢做不敢当是不是?” 而老白正搂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用背对着方书,似乎是想保护怀里的女生,那女生辛宠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旁边站着老白的兄弟,他们忌惮方书手里的酒瓶子,只敢离她远远的站着,但还是充当起和事佬的角色,表面劝架,实则把自己摘出去。 “嫂子,你冷静一下,我们不是有意瞒你的。” “我呸,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嘴上叫着我嫂子,背地里笑嘻嘻的跟臭不要脸的白伟业和小叁聚会嗨皮,你们这是拿我当傻子耍啊。” 那几个男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再作声。 “方书,别闹了,很难看。” 老白轻拍怀里女孩儿的背,不知道跟她小声说了什么,然后让他旁边的好兄弟给人带出去了。 方书没去追那女孩儿,知道这种事两人都有问题,但首先要算账的应该是自家男人,她死死的盯着老白。 “到底是我们俩谁不要脸才闹得这么难看的?要不在座的都评评理。” 辛宠和井奇对视了一眼,然后井奇不动声色的把凶器从方书手里抽出来。 老白完全没有一点做错事的羞愧样子,他脸上甚至有些隐隐的不耐烦。 方书怒极反笑,继续讥讽道,“你喜欢上别人了,告诉我一声啊,还怕我缠着你不成,这年头叁条腿的蛤蟆不少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你算个什么东西,给老娘戴绿帽子。” “就是因为你总这么咄咄逼人,我才觉得压力大想躲开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男人婆一样只会吵吵嚷嚷,哪有半分淑女的样子,方伯伯方伯母怎么教的你。” 老白说的很大声,似乎以为谁大声谁就更占理,更能说服人一样。 方书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 就在两边僵持的时候辛宠蹲了下来,把方书脚边的碎玻璃渣都清理到了一边,然后用略带讽刺的语气说。 “追姑娘的时候你说喜欢人家爽朗自信的样子,出轨的时候又怪人家个性强势咄咄逼人,正话反话都让你说了,不觉得前后矛盾吗?” 她站起身握住了方书冷冰冰的手,想传递给她一点温度,但是她的手也是冰的,只能改为揽着方书的腰给她支撑点。方书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辛宠知道她现在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方书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辛宠的肩膀让她松开,用眼神示意。 她可是方书,怎么能受贱男人的气。 方书冷笑一声,指了指白伟业的腰带,又指了指他的球鞋。 “你身上穿的,脚下踩的,有哪一件不是老娘买的,怎么现在流行软饭硬吃?” 白伟业瞬间红了脸,梗着脖子想反驳。 方书说话一点不留情面,也不给他回嘴的机会,继续戳他痛处,“你现在能大手大脚的请你这些狐朋狗友吃饭喝酒,刷的是谁的卡?用的是谁的钱?” 方书的气势太足,白伟业的那帮兄弟们听到自己被骂也一点不敢帮腔还嘴,都低着头缩着脖子当鸵鸟。 “你不要太过分!”白伟业的脸色变得阴沉,他上去拉扯方书想出去说。 方书一把打掉他的手,“怎么?嫌丢人?你说刚刚那小姑娘知道你现在靠女人养活吗?还拿你当少爷呢?” 方书一向心直口快,说话极狠,刀刀往人心上捅。 “出轨这种天赋是刻进你们贱男人的基因里了吗,代代相传,你爸爸出轨有了你,你又背着我找别的女人。” 听到方书提起他不为人知的家族秘事,白伟业的眼神变得阴鸷凶狠,辛宠忍不住上前一步想把方书护在背后。 “嫂子,你说这话就太伤人心了。”离白伟业最近的男生又开始装好人替他打抱不平。 方书把辛宠推进了井奇怀里,迎上前去指着他旁边的几个兄弟,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天天在我们面前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还真以为自己是白家大少爷呢?” “要不是看在方家的面子上,谁还理他,退一万步讲就算白家不落魄,他也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我们可是正宫嫡子,跟他混在一起多丢面。” “算了算了,到哪找这么好的冤大头,他愿意装大方请客就让他装好了,我们留着钱去会所。” “怎么样啊,我学的像不像?” 刚才被点到名字的几个好兄弟听到这一番话后都低下了头,心虚的样子无疑是承认了方书的指控。白伟业没想到自己会被好哥们这样贬低折辱,他却气愤的冲拆穿这些虚情假意的方书大吼。 “你闭嘴!闭嘴!” “哎呦,这就是传说中的无能狂怒吗?怎么我再说几句你是不是要打我,你打你打啊,不打你他娘的就是个孬种!。” 白伟业成功被激怒,拿着手里的啤酒瓶就要朝方书砸去。 方书一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绝望的闭上了眼。 辛宠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护住了方书,她没想那么多,只是出于对朋友的维护,但有人也顺从这份本能护住了她。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辛宠睁开眼就看见井奇站在她面前,一条血柱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淌,他用手擦了擦,笑着说。 “小蜡笔,我保护你,这样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你们俩是不是有毛病!”方书将拿着啤酒瓶的白伟业一脚踹翻在地,赶紧叫了救护车。 井奇被抬上车之后,方书开始大哭,刚才伪装的坚强在这一刻全线崩溃。 辛宠一边握着意识不清但还紧紧握着她的井奇的手,一边安慰哭惨了的方书。 “别哭了,会没事的。” 叁个人,一个正在昏迷中,一个情绪失控中,总不能她也跟着方寸大乱。 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乱了。 31.拉仇恨 酒吧有人报了警,一方当事人躺在医院,方书现在情绪不稳定,所以辛宠就配合去警局做笔录。 辛宠赶到的时候,双方的家长已经在做调解了。 在医院的时候辛宠就见过井奇妈妈了,那时候她作为一位母亲,明明最担心儿子的伤势,却还安慰方书和辛宠两个失魂落魄的女孩子。 趁着白天光线好,辛宠这才好好的看了井奇妈妈几眼,她看起来很年轻,穿着一件小香风的套装,脖子上戴了一串珍珠项链,留着一头中等长度的黑发,发梢微卷,成熟知性中又带着一点小俏皮。 旁边站着的是白伟业和他妈妈。 他妈妈一身名牌,恨不得把所有的logo穿在身上,一只手挎着包,一只手挽着儿子的胳膊,一扭一转间都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 井奇妈妈本不打算追究儿子受伤的事,但是白妈妈并不领情,从包里翻找半天掏出一张信用卡,“我付你儿子的医药费,多少钱?” 这轻蔑地态度多少有点讨人厌,但是井奇妈妈还是不急不气的跟她解释,说是等儿子出院后再算。 “辛宠对吧,我听井奇提过你。” 井奇妈妈握住了辛宠的手,她柔声细语的跟辛宠说,“我们家井奇以后还要多多麻烦你了。” 辛宠还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被旁边的那对母子打断了。 白妈妈恨铁不成钢的朝白伟业背上拍了好几巴掌,“你能不能省点心,嫌你爸病好的太快是吗?回去好好跟书书解释一下,买束花买个包,道歉态度诚恳一点。” 白伟业点了点头。 这一家人还真是有够无耻。 辛宠打开手机发现好多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于方书,刚才在做笔录不方便接电话,她回了过去。 方书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辛宠一下子就看穿了心思。 “井奇妈妈没有追究,白伟业不会留下案底。” “那就好那就好……大辛辛,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贱。” 刚认识的时候,方书恨不得每天拿着大喇叭在她耳边循环播放和老白的爱情故事。 恋爱中的女人是不理智的,辛宠从她讲过的无数个自我感动加了滤镜的故事片段中抽丝剥茧,理出一整条故事线,得到最客观的评价。 他俩本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方书从小就喜欢白伟业,她一直活在爸妈的保护下,过的任性随意,偏偏被男生骨子里的倔强清高吸引。 她喜欢追在老白屁股后面跑,但是老白根本不理她。 直到白家老爹锒铛入狱,亲戚一家对他们避之不及时,方书的不离不弃zho打动了他。 不顾她爹的反对,两个人谈起了恋爱,从高中谈到了大学。白伟业对她温柔体贴,有求必应,而方书也对他倾尽所有,陪他一起上托福课,托关系找名师写推荐信。 她计划着两个人的未来,而那个人只是拿她当垫脚石去铺垫自己的未来。 在她的形容中,那么清高倔强的少年,怎么会轻易向她低头。 当局者迷。 警局环境嘈杂,辛宠跑到走廊里打的电话。 挂断电话时她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清秀的小脸蛋上还挂着眼泪,我见犹怜。 她在跟一个男人争吵。 他们看起来吵得很凶,但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女生一个人在歇斯底里。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已经跟林嘉遇分手了。”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辛宠不自觉停下了转身离开的脚步,她突然想起了方书提起的那个八卦,看到常婧然和别人在机场。 辛宠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的样子。 那男人带了一顶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帽檐挡住了半张脸,只剩下了负伤的嘴角和贴在下巴上的创口贴。 辛宠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眼熟。 “你和你男朋友的事跟我有屁关系,别烦我,滚开。” 那个男人不耐烦地推开常婧然朝垃圾桶方向走,辛宠躲闪不及被他看到了。 她进退两难,走也不是,上前打招呼也不好。 常婧然抱住了男人的腰,没看到前面还有个人站在那里,哭着说。 “我不让你走,你把话说清楚,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男人轻笑一声,任由她抱着自己,刚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准备点上,突然想到这是警局,只能把烟叼在嘴上,没有点火。 “凭什么?这位大小姐,把心思花在我身上不如好好哄哄你那个叁好男朋友,毕竟当初费了那么老劲才追到的。”男人任由女生抱着,无情的开口继续说道。 “还有,你爸爸知道你要跟我这个嗑药仔精神病在一起吗?如果我跟你上床,他是不是要气的给我抓起来再关上个叁五年,或者一辈子?” 常婧然脸色煞白,松开了抱在男人腰上的手,却再次抓紧男人的衣角不放。 她泪眼朦胧的问,“你还是介意他的对不对?” 男人故意把烟灰弹在了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上,“松开,别脏了您高贵的手,也别脏了我女朋友的眼。” 他两步就跨到了辛宠面前,然后弯下腰将下巴垫在辛宠肩膀上,嘴唇贴近辛宠的耳垂小声说,“客官,看戏不给点钱吗?” 辛宠倒是想反驳,只是还没来得及就被男人一把按头抱进了怀里,她被闷得几乎缺氧,更别提说话了。 “常婧然,不要以为你是太阳,地球火星都该绕着你转,别人喜欢你是别人的事,我不喜欢,还有,别在我面前演深情戏码,我觉得恶心。” 常婧然走之前幽幽看了辛宠一眼。 辛宠被莫名其妙的拉了仇恨,气的狠狠踩了那人一脚,“你发什么神经。” 程池摸了摸受伤的嘴角,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怎么?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我倒是帮你扳回了一局,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辛宠懒得理他,回了酒吧去拿自己的东西,当时井奇受伤后一片混乱,哪还顾得了这个。 只是当她再返回去找的时候,行李箱已经不见了,行李箱恰好在酒吧监控的死角,也查不出来是谁拿走了。 里面倒是没什么贵重的物品,至于有些东西,丢了就丢了吧。 她已决心向前看。 【作者有话说】 说了日更就日更,两章奉上,感谢大家的支持! 32.探病 井奇的妈妈也是心大,儿子做完手术后清醒的第二天就要飞回香港工作了,临走前给来医院探病的辛宠和方书留了一张信用卡。 她笑的一脸歉疚,抓着辛宠的手说,“真是不好意思,也没给你们带什么礼物,还要你们帮忙照顾井奇。我和他爸爸最近太忙了,公司刚刚上市,很多事情需要我们亲自处理,就是这次井奇出了这么大事情,他爸爸也只能在那边干着急过不来。” 她怕两位女生误解,继续解释说,“就是希望你们这些朋友们在不忙的时候来看看他,陪他说说话,我这个儿子啊从小就闲不住,至于其他事情,请的护工会做的。” 辛宠本想说如果井奇需要买一些日常用品她们可以负担,方书抢先一步接下了信用卡,塞进辛宠口袋之后拍胸脯保证。 “阿姨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井奇的!” 说这话的人第二天就继续回家过暑假了。 “大辛辛对不起,我老头命令我赶快回家跟他解释清楚老白的事,前几天回来的突然,他在家还一头雾水呢。” 虽然这两天方书一直在跟她嘻嘻哈哈,但不代表她心里不难受,只是藏起来了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方书。”辛宠担心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好了,我没事,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想想。” 方书呆呆的看着脚下的行李箱,旁边有一个要丢掉的大箱子,里面装着所有老白送给她的东西。 最上面放了一张他们的合影,那是高中毕业时拍的,白伟业抱着花,而方书靠在他的肩膀上侧过脸仰起头,痴痴的盯着他。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远大志向,能考进t大就已经是走了狗屎运,还要多谢老头的钞能力。我就想当个米虫,毕业了直接结婚,想生孩子就生,不想生就养两只狗,闲了去帮老头看看厂,累了在家追追剧,高兴了给老白炒几个菜,不高兴了就一起吃外卖。” 方书把合影照翻了个面扣过去。 “但是现在突然要我在人生计划里抹去一个人,我有点迷茫,这两天起床的时候都要想好久,我是不是在做梦,或者说我希望我是在做梦。” 对于这种感觉,辛宠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因为她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决定放弃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痛苦,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心里会有一些小酸痛。 这个人再也不可以喜欢了。 辛宠的暑假生活正式开始了,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图书馆学习,每隔叁四天会去医院一趟,井奇的嘴巴很挑剔,吵着闹着要吃学校食堂的猪肉小笼包。 为此辛宠起了个大早,打包了两笼包子和一保温杯的皮蛋瘦肉粥,骑着自行车在人烟稀少的路上飞驰,她很喜欢潮湿的风吹过脸颊的感觉,每个细胞都在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井奇爸爸宝贝儿子的紧,在他度过危险期一周后,就给他转院到了一家环境更好的医院。井奇倒是舒服了,但却苦了辛宠,之前住的t大附属医院,走路过去也就十几分钟,转院之后她打车过去都要一个小时。 辛宠本想着也没什么事,特地挑了一个凉快的阴天骑车过去,想着锻炼一下,出发前还久违的发了条朋友圈。 没有文字叙述,只配了一张破自行车和运动鞋的照片。 发完很快就收到了方书的点赞评论。 方书:惬意,舒服[坏笑]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她骑了一个半小时还没到并且又又又遇上一个大山坡时,她的心态崩了。 推着自行车爬完上坡的时候,辛宠汗如雨下,喘的跟狗一样。 屋漏偏逢连夜雨,天空又突然掉起雨滴了。 辛宠此刻只能无语问苍天,不是吧,t市的天气就不能给气象局一点面子? 她不禁开始怀疑人生,为什么要突发奇想学文艺青年和旅游博主搞一个说走就走的自行车越野。 虽然这次长记性带了伞,但并没有什么用,辛宠撑着伞推着车在大雨里走了四十分钟,等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已经从头湿到脚了。 井奇看到她的时候一脸震惊,一个手抖,正削着的长长的苹果皮断了。 “你这是闹了个海还是冲了个浪?” 辛宠正郁闷着,不想理他,从书包里掏出来包子丢进微波炉叮了一下,然后把保温杯里的粥倒进碗里,虽然在路上耽误了点时间,但粥还是温热的,刚好适合入口。 辛宠正要端过去,被井奇制止了。 “你先放着,我一会儿喝。” 辛宠刚一转身就被一个大大的浴巾罩了起来,井奇边帮她擦头发边碎碎念。 “刚才刷到你的朋友圈,想给你打电话又怕骑行中接电话不安全,外面下这么大雨,我虽然期待着你过来,但又怕你冒雨跑过来。”井奇将她头发擦干后又将整条浴巾包裹在她身上。 “自己拿着。” 辛宠裹紧了浴巾。 井奇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几度。 “坐过来。” 井奇躺回到床上,对辛宠招了招手,“小蜡笔,过来坐,这边暖和。” 井奇的床正对着空调,辛宠坐在旁边感觉有呼呼的暖气吹过来,她和井奇人手一个电脑,都在专心致志的忙自己的事情。 辛宠抬起头活动筋骨的时候无意中瞥了一眼井奇的电脑,他貌似正在批改一些数学试卷。 “井奇,你在干嘛?” 辛宠有一点近视,但是不严重,除了上课听讲其他时间很少戴眼镜,她眯着眼睛凑近看了看,看题目应该是大一的学弟学妹期末考试的内容。 “帮我导改试卷啊,写得一塌糊涂,如果不是有及格率压在那,真想给他们通通挂科。我这还没读研呢,我导就开始压榨我,头破血流照样得干活。”井奇捂着眼一副痛心疾首不忍直视的样子。 “啊?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考研到我们专业吗?”辛宠这才想起她跟井奇最开始成为朋友的理由。 “骗你的啊!”井奇又瞪着他那双可怜无辜的小鹿眼眨啊眨。 “嗯?”辛宠后知后觉。 辛宠此刻正裹着大浴巾,包的像个叁角饭团一样蹲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井奇突然凑近,一把抓住围在她脖子处的浴巾拉紧又拉近,四目相对。 “都说了我对你一见钟情,日久生情,情上加情。” 井奇不断的凑近,凑近,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时,辛宠别过了脸,井奇抽走了浴巾。 “头发和衣服已经干了,饿不饿?这里有面包,还有刚才的小笼包,先垫下肚子,等下护工送好吃的。” 粥和汤包已经凉透了,辛宠没有再热,从桌子上拿了一根香蕉走到窗边。 外面还在下雨,雨势一点没有减弱的意思,辛宠一口一口的吃着香蕉,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对面楼前。 瓢泼大雨中,只有他一人举着伞站在门口,也不进去,也不离开,在大楼前站了很久很久,辛宠也盯着看了很久很久。 他还是像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穿了件黑色衬衫和九分长西裤,露出雪白的脚踝。 辛宠转身扔个香蕉皮的工夫,再回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每个人都有秘密。 “好热啊,这个房间的空调是坏了吗?” 医生过来查房,被扑面而来的热气闷得头晕眼花,赶紧吩咐护士开一点窗透气。 护士给井奇换药的时候摸到了一只汗津津的手,又看了看他冒汗的脑门,赶紧叫来医生查看病人情况。 井奇从被子里捞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水猴子,病号服紧紧的粘连在身上。 医生做了一些常规检查,一通折腾,好在有惊无险,只是简单的发热。 护士这才想起来,早上的时候病人开着窗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现在又吹了这么久热风,冷热交替,就发起了烧。 【作者有话说】 补23号的更新~ 33.陪护(微微h) 辛宠当晚没有返校,井奇妈妈在医生那里得知他发起高烧之后给辛宠打了个电话,她听起来很着急。 原来井奇在小学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手术后一直精心照顾,这几年才恢复过来,但也因为那次生病,他落下了点小病根,只要一发烧就很难退下去,这中间需要有人一直陪着,稍微有点不对劲就要通知医生过来。 这也是井奇爸爸坚持要在他脱离危险后转院到这边的原因。 护工已经回家了,井奇之前一直坚持晚上不需要陪护。 井奇妈妈在电话那边忧心忡忡的给辛宠交代一些注意事项,挂断电话前不住的跟她道歉说麻烦她了。 夜深了,辛宠就躺在旁边的空床位上。 隔着厚厚的床帘布,辛宠听到井奇略有些粗重的喘息声和细碎的嘤咛声。 辛宠知道发烧的人浑身不舒服,于是起身打了一盆水,准备给他擦擦脸降温。 发热中的井奇贪凉,辛宠给他擦过脸之后,他还微微往后仰,仿佛是要辛宠给他继续擦脖子。 辛宠去卫生间又换了一盆水。 回来的时候井奇已经十分自觉的蹭开了上衣的两颗扣子,露出大片肩膀和锁骨,辛宠把水盆放下,先帮他把被子往上盖了盖,然后坐回到床边,低着头给他擦拭脖子降温。 “#¥%……”井奇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辛宠凑近耳朵,听到他在念一些数学公式。 辛宠勾了勾嘴角,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准备回到自己的病床上睡觉。 “小蜡笔……小蜡笔……” 突然听到井奇在叫自己的名字,辛宠以为他醒了就扭过头想问问他怎么了,电光火石间,两片柔软温暖的嘴唇相贴。 歪打正着,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吻,没有旁人围观起哄,没有真假话大冒险,有的只是一颗热诚的真心。 辛宠是一个很注重程序甚至有些保守死板的人,这一点跟天马行空喜欢冒险的井奇很不一样。对于同一道数学题,井奇总能有很多思路,权衡之后选出一条最捷径来得到正确答案,但辛宠更倾向于用传统但可能耗时更长的方法,一步一步得出结果。 只有看到真实严谨的过程,才能百分百确信最终结果的正确性。 她一时失神,竟然维持了好一会儿这个姿势。 等回过神时,一双眼睛正呆呆的看着她。 辛宠想起开却被醒过来的井奇一把搂紧了脖子。 井奇的头上还缠着绷带,辛宠不敢剧烈挣扎,就哼哼唧唧的左右躲闪,那一点弱弱的抵抗和推搡竟有些欲拒还迎的意思。井奇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言不发,但是箍着她脖子的手异常大力。 在辛宠反抗之际,井奇还腾出一只手将弯着腰贴在他胸前的辛宠拦腰抱摔到他身上。 他用双腿夹住辛宠反抗的下半身,加深了这个吻。 他像只吸盘一样大力的吸允着辛宠的嘴唇,偶尔用小虎牙咬咬辛宠的嘴唇让她安静听话。辛宠紧紧的闭着牙关阻止他的舌头侵略,但井奇的定力非常,吸的她嘴唇发麻放松警惕之后才将舌头挤入辛宠的口腔,他激情的邀约辛宠与他共舞,水乳交融。 井奇还嫌不够,大力的收紧她的腰,让她更进一步贴合他的身体。 两人身体贴的紧,挣扎中辛宠渐渐感觉到井奇的欲望不断苏醒,他难受的在她大腿处蹭来蹭去,已是夏季,两人穿的单薄,炙热的温度蹭的辛宠大腿发烫发抖。 井奇抱着辛宠的脖子又啃又舔,他的手大力扯开辛宠已经洗的泄掉失去松紧度的白T领子,嘴唇一路点火亲到了胸乳上方,他的另一只手也从腰部往上移,不住的抚摸她的脊背,甚至还强硬的扯她的内衣带子。 辛宠趁他意乱情迷时对着他的脸颊下嘴,但是一口咬偏了,咬到了耳后下方的颈肉上,井奇吃痛松开手,辛宠按着床赶紧起来,结果起身太猛被力反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被井奇亲到缺氧头发懵,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你干嘛?”辛宠起来质问井奇。 但井奇呆呆的盯着天花板没有反应,辛宠一开口他还把眼睛闭上了。 要不是他下半身的欲望还在裤子里撑的鼓囊囊的,辛宠就要以为他刚才是病入膏肓回光返照,现在已经安息了。 辛宠将手摸了摸井奇的鼻息,还有气,还活着。 又摸了摸脑门,已经不烫了,想必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 外面突然打了个闪,给辛宠吓一跳,窗外又开始淅沥淅沥下雨,她翻身上床给床帘拉的严丝合缝。 辛宠刚要入睡,想起井奇的被子还没盖,又扒开门帘准备给他盖被子,结果发现井奇自己给被子盖好了。 还知道冷。 辛宠揪起井奇的一块脸皮,轻轻使劲掐了掐。 “看在你少不更事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小屁孩儿。” 辛宠幼稚的冲熟睡中的井奇做了个鬼脸。 回到自己床上,本以为会失眠,但是却一觉睡到天亮,直到医生来查房她才悠悠转醒。 这次来查房的有一男一女两位医生,男医生把井奇叫醒后,他还一脸懵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坐起来发呆。 就在这个间隙,女医生把辛宠叫了出去,带到了旁边的办公室,辛宠以为她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坐在椅子上等。 等的间隙无意瞄到了女医生工位上的镜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辛宠嘴唇肿的高高的,还有点破皮,衣服皱皱巴巴的就像老酸菜,肩胛骨也有浅浅的红痕,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可能会以为是被虫子咬的,但老司机肯定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 辛宠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女医生回来了,她的手上拿着几个小的瓶瓶罐罐,肩膀上搭了一件粉色的外套。 辛宠紧张的站了起来。 “坐坐坐。”女医生把手里的瓶瓶罐罐放在了桌子上,辛宠这才看清楚这些都是化妆品。 她把粉色外套递给辛宠,“你穿穿看合适吗?我以前的,今年胖太多了已经穿不上了。” 辛宠说了声谢谢赶紧讲外套穿上拉链拉到下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我过两天洗好还给您。” 女医生笑笑说,“不急不急,什么时候再过来看你男朋友顺手捎带过来就行,如果忙就自己留着吧,反正我也穿不上了。” 辛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和井奇现在的关系有些微妙,为了不造成更大的误会,就算是默认了。 “来,嘟嘟嘴?”辛宠乖乖照做。 女医生认真的给她画着口红,“这个颜色很衬你的肤色,而且哑光色涂在嘴上看起来没那么肿,反而增添一种成熟性感味道。” 涂完辛宠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恨不得连头带脖子缩进外套里。 “哎哎哎,躲着干嘛,年轻人恋爱那点事多美好啊。”女医生抚了抚她的背。 这时正好有一名女护士走进来,看见女医生正在帮辛宠化妆,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啊。” 辛宠化完妆本想直接走掉,但是自己的背包和电脑还在病房,于是冷着脸回去。 井奇正在吃医院送的早饭,小餐桌上包子花卷青菜粥水煮蛋一应俱全。 看见她进来,井奇还楞了一下,随即露出八颗牙标准微笑。 “呦,你刚出去是化妆了吗?” 辛宠看他嘻嘻哈哈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又有点生气,背起双肩包就走了,关门的时候声音巨大,给屋里的井奇震的一激灵。 “吃个饭再走……呗。” 骑车之前看了一眼手机,井奇妈妈昨天半夜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但是她没有看到。 短信写着:忘了说,井奇晚上有梦游症,可能会突然醒来,小辛你别被他吓到了,不理他他自己做做数学题就又睡了。 大雨之后必是大晴天。 辛宠按灭手机,顶着大太阳怒骑两个小时自行车回到学校。 等到宿舍时全身已被汗水浸湿,她扔下书包冲了个澡,幸亏暑假宿舍就她一个人留校,她穿着清凉的睡衣出了卫生间,对着镜子涂起了消肿祛瘀的红花油。 【作者有话说】 补24号的更新~ 34.精神科(一) 之后的几天时间辛宠都对井奇爱搭不理的,敷衍了事,就抽了个时间悄咪咪给女医生的衣服洗了送回去,然后直到井奇出院,她都没有再露面。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她在送衣服的路上遇到了许恃衍,彼时辛宠刚从女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她出了楼朝大门走去,就在一只脚踏出大门时听到有人在叫她名字。 “辛宠。” 辛宠回头,顺着声源找去,看到了站在车前的许恃衍,他一只手提了两个大果篮,另一只手拿了两束花。 大概也有两个月没见了。 纵然天气炎热,他依旧穿着黑色的西装套装,搭配白色衬衫,打宝蓝色的领带。 他买衣服应该比较省时间,几乎每一套都差不多。 辛宠小步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客套的问他。 “许律师怎么在这?” “看一下熟人。” “哦。”辛宠点了点头,不知道接下来接什么话。 “你呢?”许恃衍破天荒主动问她。 “我也来看朋友。”辛宠指了指身后的大楼。 “看完了吗?”许恃衍继续追问。 “嗯。”辛宠继续点头,他们俩是真没什么可以聊的了吗? “那方便跟我一起去见两个人吗?” “啊?” 于是辛宠就被他一句“见两个你认识的人”带着走了。 他们去的不是井奇住院的那栋楼,而是对面的楼,是这家医院的精神科。 辛宠本来想帮许恃衍提一个果篮,他却毫不客气的把手里两束花塞进她怀里。 在进大门前被要求出示身份证件和主治医生批准的探视单,门口的保安仔细查验后才给他们通行。 辛宠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压抑,跟对面楼敞敞亮亮的环境相比,这里昏暗潮湿,每个房间的门窗都额外加了一层铁质门窗,看起来像是关押犯人的监狱,门框已经生锈掉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难闻气味。 许恃衍带着辛宠坐上了电梯,电梯上的很慢,几乎每一层都要停下有人进进出出。 这边不仅环境跟对面截然相反,就连工作人员和病人的面貌也跟对面大不相同。医生护士要么态度轻浮,在公共场所跟其他同事撩骚说荤段子,谈一些约会买房的琐事,要么严肃呆板,眼神麻木的盯着一个方向,面上挂着重重的黑眼圈,看起来一副要过劳猝死的样子。偶尔有护士牵着一两个病人坐电梯,他们的手上都被带了金属镣铐一样的东西。 怀里的鲜花太过鲜艳,这么朝气蓬勃的色彩跟这里格格不入。 他们在九楼停下,许恃衍率先出了电梯,辛宠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许恃衍的皮鞋踏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走廊空荡荡的,还有回声。 经过一间病房时,突然有人抓着铁窗将头贴上去,辛宠跟他对视了一眼,他就开始大声嘶吼,声音很是凄厉,辛宠被吓的脸都白了。 许恃衍把果篮放下,用两只手捂住了辛宠的耳朵。 “没事的,没事的,别慌。” 辛宠是根据许恃衍的口型猜出他说话的意思的,这是他们那次艰难逃生过程中形成的默契。 那个病人还在尖叫,见他们俩不理人更是癫狂起来,用头狠狠的撞击铁门铁窗,哐当哐当的巨响终于引来护士的关注。 两个穿着蓝色护士服的男护士赶到,他们先是用铁棒敲了敲门给那病人吓退,然后迅速开锁将他制服,那病人疯起来蛮力特别大,两位男护士险些没有将他按住,幸亏那病人带了手铐。 在护士开门制服那个发狂的病人时,辛宠闻到了一股恶臭,像是粪便物以及生肉鲜虾开始腐烂的味道,她斜眼瞥到了那个病人的卫生间,马桶和墙壁上布满了灰褐色的痕迹,看起来十分恶心,而房间里只有一扇极小的窗户,隐约透进来一点点阳光。 注射过一针剂药品后,那病人慢慢的恢复了安静。 护士走出来看了许恃衍和辛宠一眼,隔着口罩冷冷的问。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许恃衍亮出通行证,其中一位护士带他们去了对应的房间,开了锁之后提醒他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然后就回了休息室。 相比起刚才那个病人的房间,这个房间已经算是豪华单间了,有电视,有飘窗,卫生间也干净。 他们进去的时候,一位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正在飘窗上坐着,一边梳头一边看下面的风景。 “这是陈竹的母亲。”许恃衍这才向辛宠介绍。 辛宠努力的回想之前的信息,疑惑地问,“陈竹不是孤儿吗?” “也不完全是。” 许恃衍放下果篮,攥了攥有些发麻的双手,继续解释。 “陈竹曾在信中跟我提到过,他记得他小时候有家有父母,后面被一个不认识的叔叔带走,几经转手,最后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被遗弃在了孤儿院,过去的十几年他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有病被爸爸妈妈丢掉的,所以心中有恨,不愿再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直到前几年遇到那个当初带走他的叔叔,那人得了癌症活不久了,临死前想积点德,就告诉他了真相,他是被拐来的,但是这么多年拐带的孩子太多,已经记不清他家是哪里的了。” 陈竹母亲坐在床边突然开始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歌,好像是她家乡的民歌小调,辛宠听不懂歌词,但是听她唱的那个调子就觉得婉转悲伤。 “我费了好几番周折找到秦姨时,她已经病了。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陈竹,在过去的二十年间,把全国都跑遍了,但始终没有陈竹的消息。就在陈竹失踪的第八年,她的老公陈竹的爸爸也放弃了,抛下她重新组建家庭,生了一双儿女,其乐融融,而她就一个人骑着辆破旧叁轮车不停的找,不停的找,直到得了病,谁都不认识,谁都不记得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陈竹死了,我到现在都找不到他的尸体……”许恃衍低着头默默攥紧了拳头,看起来十分自责。 辛宠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她无法真正共情失去挚友的伤痛。 陈竹妈妈突然凑了过来,她捡起地上的篮子,用指甲划破上面的塑料膜,开心的边拍手边叫,“苹果!苹果!我喜欢吃苹果!”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愣住了,然后从果篮里拿了两个苹果出来,迅速跑回到床上钻进被子里,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 辛宠走过去,坐在床边跟她说,“阿姨,我帮你给苹果洗洗再吃好不好?” 陈竹妈妈从被子里探出头,神秘兮兮的跟她讲,“这是留给我儿子的,他最喜欢吃苹果了……我去买苹果,买好多好多苹果,然后……旭仔就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他去哪了?” 陈竹妈妈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她在地上到处爬,一会儿钻到床下,一会儿钻到桌子下面,焦急的唤着,“旭仔!旭仔!你去哪了?” “秦姨。”许恃衍跪在地上将陈竹妈妈扶起来,“你听我说,旭仔他……” 陈竹妈妈只跟他对视了一眼,就大叫一声,将许恃衍推到在地上,她一边骂一边将巴掌拍在许恃衍背上。 “刘生,你好狠的心啊,旭仔现在指不定在哪里流浪乞讨,你作为孩子他爹竟然要放弃,你滚你滚!我一个人找旭仔,等找到了别想让他再喊你爹!” 她恶狠狠的扇了许恃衍一巴掌。 “许律师!”辛宠跑过去护着许恃衍。 陈竹妈妈看到辛宠过来更生气了,她指着两人骂,“你怎么能忘了你儿子,怎么能啊,如果不是你那天让我回家找东西,我就不会弄丢旭仔……你小心点,我和旭仔活不了,你们也不要想着好活!” 她突然发疯冲过去抓辛宠的头发,许恃衍将她护在怀里,陈竹妈妈对他拳打脚踢。 辛宠久违的想起了在大姑母家,她因为在饭桌上吃了一个鸡腿就被表哥按在地上教训的样子,一拳拳打下来,尤其是打在肉少骨头多的地方,疼的她眼泪都忘了流,只敢抱着头缩起来。 陈竹妈妈正在癫狂状态,他们也不敢再刺激她,怕她做出更为过激的行动。 护士们在监视器中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赶过来,迅速的将陈竹妈妈拉开绑在了床上,陈竹妈妈因为情绪激动出现了抽搐,为防止她咬到舌头,护士给她的嘴里塞了一团沙发。 他们离开前陈竹妈妈还在呜咽挣扎,手腕处蹭出多道血痕,许恃衍问护士要了一包纱布,给她的伤口处都小心翼翼的垫好确保绳子不会再蹭到,这才带辛宠离开。 “陈竹妈妈……是你安排在这里的吗?” 辛宠回头看了一眼病房。 “不是,我找到她时她已经在这里了,是陈竹爸爸。” 辛宠刚才就在想,这里的一切都看起来那么沉闷压抑,即使跟那个被打了镇静剂住在脏乱不堪暗无天日的房子的病人,陈竹妈妈的病房已经是不错了,但也仅仅是看起来像给人住的牢笼而已。 失去思想和记忆后,他们的体面自尊也没有了。 她不敢深思,陈竹妈妈到底是因为疯了被送进这里,还是来这之后才疯了的。 辛宠盯着许恃衍的后脑勺想,男人都是如此无情吗? 【作者有话说】 补25号的更新~本想说今天的……结果发现已经过了凌点了…… 35.精神科(二) “我们还要去见谁啊?” 他们又乘电梯来到了十六楼,刚一出电梯就碰到了在巡楼的护士。 “哎哎!你们是来探病的吧?十六楼的病人都不在,今天是规定的放风锻炼时间,现在都在小操场呢。” 他们扑了个空。 下楼时又遇上电梯检修,无奈只能走楼梯下楼。 辛宠想她跟许恃衍八成是相克,聚在一起就得发生点不好的事。 楼梯间的环境很差,到处弥漫着呛人的烟味,每隔几层出现的垃圾桶上面都是吸过的烟头,地面黏黏腻腻的,感觉像是清理不彻底的油渍。 没有窗户,全靠不怎么亮的声控灯照明,灯每隔叁十秒就会熄灭,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许恃衍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辛宠的手机电量不足百分之二十开不了,太黑了,一束光两个人用总有些照不到的地方,这里脏得很,辛宠怕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或拍手或跺脚的边唤醒灯泡边下楼。 这儿的条件跟对面比也差太多了,辛宠一度怀疑这是同一家医院吗。 到四楼的时候辛宠有点心急,就走的快了一点,结果突然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脚底一滑,失去重心往后仰去。 多亏许恃衍走在她后面,她歪倒在了许恃衍身上。 许恃衍按住她的肩膀给她扶正,叮嘱道,“小心点。” 声控灯又灭了。 “啊!” 辛宠突然大叫一声,声控灯开了,就看见许恃衍皱着眉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辛宠蹲下来,借助昏暗的灯光勉强看到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再结合不远处散落在地上的袋子,原来是槟榔。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巾,迭在一起用,将槟榔捏起来扔到了楼梯间的垃圾桶里,垃圾表面赫然躺着两个用过的避孕套。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呕……”辛宠有点反胃,对着垃圾桶干呕了起来。 许恃衍凑过来问,“怎么了?” 辛宠赶紧摸着胃站起来,着急的拉他走开继续下楼。 “没什么……啊!走吧。”灯灭了又亮,导致辛宠连句囫囵话都没说完。 这里实在太糟糕了,辛宠只想快点离开。 他们在保安的带领下来到了操场,现在是病人的活动时间,有规定亲友不可以探视,他们只能隔着高高的铁栅栏看。 病人们有的在扭动身体做体操,有的掐着嗓子像在唱戏,还有躺在操场中间晒太阳的,追逐打闹的人往后退时没注意地上有人,被绊倒后摔在那躺尸的人身上,这点动静引来众人围观。 他们每个人都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游离在真实的世界之外。 “你看那边。” 辛宠顺着许恃衍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一张熟面孔。 正是度假村饭馆逃走的老板娘,李小钢李小铁的娘。 “她怎么会在这?”辛宠疑惑的看着许恃衍问。 李丽华剪了短发,抱着膝盖坐在操场角落,没人在身边的时候她就呆呆的看着远方,一旦有人靠近她就抱头大喊大叫,尖锐的声音吓退了其他病人。 “她在那天逃走时慌不择路,摔下了土坡,不知道是磕到了脑袋还是受李家父子的刺激,旧病复发,一直不见好,最近更是每况愈下,没人看着的时候就会自残,把自己的指甲一点一点咬下来,护工去阻止,她狠狠咬住人脖子不放,险些致人死亡。” 许恃衍今天说了太多话,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这跟他一贯少言寡语严肃淡漠的形象不合。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知道我当初想错了,她没有抛下我们恩将仇报,只是造化弄人?” 李丽华怕人,他们不敢靠近,怕刺激到她的情绪。 许恃衍接过辛宠怀里的鲜花,蹲下身摆在他们正下方的土地上,花儿隔着栅栏正好对上西下的夕阳。 “很多事不能简单的靠对错来理解,我只是希望你能对他人对这个世界多点善意。” 许恃衍本人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他赞扬善,也理解恶,他相信法律,也利用法律。 他给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做辩护,帮助敛财贪污的政客脱罪,却也给上当被骗无人在意的孤寡老人讨钱,资助支持贫困山区的留守儿童复学。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度假村里那些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员工,有因为家人杀人放火被歧视被欺负的加害人家属,也有本就死了家人却还被黑恶势力纠缠被大众恶意目光目光揣测的受害人家属。 他们都是弱势群体,他们都是受害人。 辛宠沉思了好一会儿回答。 “我是个自私的人,想事情做事情只能想到自己,我没怨过老板娘,只是不太在意,因为我从来不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关系是相互共生的,也是复杂脆弱的,不像是亲缘关系不可改变,无法磨灭。今天我会因为巨大的诱惑动摇,明天别人也可能会在不同的选择间摇摆,最终放弃我。” 回去的路上辛宠搭了许恃衍的顺风车,靠着仅剩的百分之十的电量,辛宠戴着耳机听了四十多分钟的歌撑到了校门口。 辛宠下了车,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恰好许恃衍也没有立刻开车离开。 她敲了敲玻璃,许恃衍把车窗摇了下来。 “还有一点,可能不对,仅代表我个人观点。” 许恃衍盯着她,耐心的等她讲话。 “因为我是女孩子,我希望所有的女孩子都能对他人对这个世界怀着警惕,甚至恶意。” “刚才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传统意义的好妻子好妈妈,怀着对儿子走失的愧疚备受煎熬,为了家庭完整奔波了二十年,但是枕边人非但不理解,还将她像牲畜一样关起来,污蔑她是个疯子。一个因为遥远的甚至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陌生人,被意外拖进魔窟,即便她没有被恶魔用亲情洗脑牵绊,一次次逃跑,但同样因为陌生人的冷漠、独善其身,在一次次的求助无门中逐渐绝望,失去信念。” “这个世界用残酷的现实教我们,无论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还是亲密无间的枕边人,一旦放松警惕,就可能被拖万劫不复的深渊。” 许恃衍的车在校门口停留的时间过长,引得保安过来要赶人,辛宠冲保安大叔摆摆手,指指车又指指学校大门,意思马上就走。 她没给许恃衍说话的机会,继续补充。 “你也可以认为这是小概率事件,相信真善美,相信人性本善,但是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那1%的人呢?灾难一旦降临在个人身上,就变成了不是0就是1的生死考验。” 辛宠摆摆手跟许恃衍再见,头也不回的进了学校大门。 看着眼前现代化高楼林立,呼吸着清新充足的空气,欣赏着无论从任何角度都美好的夕阳白云,辛宠由衷的感谢自己,感激林嘉遇。 差点她就成为精神病院里的疯女人了。 而每个人都可能成为精神病院里的疯女人。 【作者有话说】 珠珠满200的加更~不出意外晚上还有一章,是今天的更新。 如果大家有看到一些细节问题或者情节bug,可以留言评论,可能是我埋的伏笔还没填完坑,这种的我就不回复了,不想提前透剧情,也可能是我写着后面的忘了前面的(一些细节),比如我最近才发现辛宠爸爸的姐姐应该是姑母,我之前都写成了舅妈,已悄咪咪改正。 36.不知道 暑假结束,辛宠就正式升入大四了,开学没几天就有一件大事要忙,保研。 辛宠没什么压力,她的绩点一直稳定在班里前叁名,虽然活动分比其他人稍微低一点,但也够用,班上一共六十个人,取前十。 最后名单出来了,她排第六。 互相扯皮开始了,尤其集中在第九第十第十一第十二这几个边缘人之间,私下里也有吐槽第一名投机的,明明绩点不高,但是人家兴趣广泛,参加的社团众多,活动分一骑绝尘,给其他竞争者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一场腥风血雨,大家平日里关系淡漠,甚至相处了叁年都不见得记得对方的脸和名字,但一旦涉及到利益冲突,就变得锱铢必较剑拔弩张起来。 班主任另外建了个小群,把保研成功的十人拉进来,用于通知一些递交材料等后续安排,并意有所指的提醒大家谨慎一点,最近半年不要惹事情背处分。 大家都在群里默不作声,只有班主任通知要交一些资料的时候会统一回复一个“收到”。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宿舍里每天依旧只有辛宠一人在。 方书一直没有回来,时不时跟辛宠抱怨两句她老爹公司的事情多,人还长得丑。而另外两位本地的室友吃住都在家,平时就鲜少回宿舍,前段时间回学校走了个秋招的流程,确定好入职公司后就直接打包了行李回家,早早的开始实习,等毕业证一发就彻底跟校园生活说再见了。 辛宠也没闲着,她大二开始就跟着现在的导师做课题,毫无意外的保研之后,导师和师兄就更是肆无忌惮的压榨她了。 “师妹,我这有个数据怎么跑都不对,你有空帮我看看呗。” 又来了。 他们组有个很奇葩的师兄,年纪也不大,但早早就开始焦虑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每天除了学习之外就是混迹各所高校举办的联谊相亲活动。有时候突然来个局,就千求万求拜托辛宠帮他做剩下的活。 他人也不坏,辛宠有什么不会的模型都是请教的他,他也毫无保留很认真的教辛宠,所以对于他的请求,辛宠大多会接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帮个小忙顺便增进一下同门之谊。 井奇直博了,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两人还要继续做叁年的校友。 辛宠一直避着井奇,拿课业繁忙去搪塞他,尽量避免两人单独见面。 少年心意,来的快去的也快,辛宠有意晾着他,想等他自己冷静下来。至少现在,她不想考虑其他,又不愿朋友关系就此断了,所以冷处理等他热情退散是最好的办法。 其实辛宠心里还是不太相信井奇喜欢她,如果拿她对那个人的喜欢作为参照物,好像其他的喜欢和爱都不够深刻。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了,先这样吧。 “都来我办公室一趟。” 辛宠正在图书馆里帮师兄检查数据,导师突然在群里艾特众人,让去办公室集合。 本来今天下午是要开组会的,但是导师临时有事,就让众人先看看模型,他去去就回。 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听说导师在外面有其他的活儿,十有八九不会回来了,师兄师姐直接收拾了电脑,做毛线,散会! 结果今天还真回来了,看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本就因为股票绿的发麻,顿时火冒叁丈,给所有人都叫了回来,骂他们态度不端正。 辛宠还没正式进组,所以导师骂起来有所保留,只是被教育了两句不要跟师兄师姐学那些坏毛病想着投机。 师兄真是头铁,可能是约会中不方便看手机,导师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愣是没接,气的导师在群里艾特他。 ddl就定在今天晚上十点,交不上来直接挂科,延毕一年。 本来这事是跟辛宠没关系的,但好巧不巧,师兄交给她检查数据那篇,就是他今晚要交的那篇。辛宠帮他纠正完就发过去了,想着他一会儿看到消息了就会赶紧写。 结果愣是好几个小时没有接收文件,这下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了,辛宠只能默默保佑导师心情好了能对他网开一面。 下午六点钟的时候,他终于摸到手机了,然后给辛宠打过来电话,先是一通鬼哭狼嚎痛心疾首,然后厚脸皮的要辛宠帮忙借本参考书过来。他那边活动刚刚结束,刚借了一个电脑在恶补。 “拜托了师妹,我知道这个请求很无耻,但是数据正跑着离不开人,而且我时间真的不够了,你就帮帮我吧,我先写着别的。” 辛宠好像看到了师兄在电话那边急得上蹿下跳欲哭无泪的样子,她去图书馆借了书,赶紧打车到了他发来的地址。 他们今天跟师大的女孩子联谊,所以地点选在了师大后巷的一家桌游馆。 辛宠去到包房的时候就看到师兄把头发抓的像鸡窝一样,嘴里叼了一根铅笔,面色凝重的盯着电脑。 他一见辛宠,顿时破功了。 “好师妹,救命啊!”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两台电脑,求着辛宠帮他写一些不怎么重要全是车轱辘话的绪论部分。听说她还没吃晚饭,师兄还“贴心”的给她叫了沙县小吃的外卖。 终于在离八点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写完了,点下发送键之后他高兴的跳上桌子,举着电脑欢呼。 然后辛宠就准备回学校了,师兄也被这事搞的失去蹦迪的兴致了,跟她一起回学校。 他们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兄给她拉开了后车门,辛宠的头刚伸进去身子还在外面呢,就被一股力气拉了出来,竟然是许久未见的井奇。 他穿了一身运动服,鞋带散了没有系,直接粗暴的塞进了运动鞋里。 他沉着脸抓着辛宠的胳膊,气喘吁吁的说,“跟我走。” “你谁啊?”师兄看到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纠缠自己师妹,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顿时护起短来。 虽然比不上井奇高大,但还是壮着胆子抓住井奇的胳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要干嘛?” 井奇居高临下的瞥了师兄一眼,目光里寒气四射,似要杀人一般。 “他是我朋友,师兄你先回学校吧,我一会儿回。” 辛宠看出来井奇情绪不对劲,司机师傅也在催,就让师兄先回学校,拉着井奇走开了。 “你怎么了?”辛宠拉着井奇到了巷子口的一个小角落。 井奇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同时抓着辛宠胳膊的那只手不断收紧。 辛宠吃痛,皱着眉抬头瞪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试过了,甩不开井奇的手。 “我就这么让你看不上,宁愿找一个又矮又挫的四眼田鸡,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井奇少有的严肃,让辛宠不自觉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 “看着我啊,小蜡笔,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井奇松开她的胳膊,转而抓着她的肩膀弯下腰半蹲着抬头看她。 辛宠把头偏过去,“我不知道你在误会什么,不早了,要回学校了。” 井奇对她冷漠的态度很受伤,冷笑了一声,用蛮力拽着她的手拉进巷子里的一条小路,那里漆黑一片,隐隐有一股油烟味和饭菜馊了的味道。 井奇把她按在墙上,辛宠看不到他的表情,光是凭喘气的频率猜,他现在很生气。 “你不如直接告诉我,我要做什么你才会喜欢我,答应我。” 墙壁凹凸不平,硌的辛宠后背疼。 “我不……” 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井奇封上了,辛宠没有挣扎,因为从他嘴里尝到了咸味,她的手抚上井奇的脸颊,摸到了眼泪。 井奇没有像在医院那晚一样孟浪,他只是将嘴唇贴着,贴了一会儿就放开了。 “对不起,是我鲁莽了,朋友说看见你在师大附近参加联谊,我就不管不顾跑过来了,用脑子想想你也不会参加这种活动。你不接受我,也不会喜欢别人,因为你心里一直有人,他在,我就进不来。” 那天晚上,井奇一直将辛宠送到了宿舍楼下,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她是真的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昨天晚上本来要更新的,结果太困了,九点钟就睡了。 37.谣言 那天起井奇再没来找过辛宠,就连平日里的微信轰炸也没有了,就像是从她的世界消失了一样。 辛宠无暇顾及其他,因为她奶奶生病了,糖尿病恶化,送去医院抢救之后突然瘫痪了,生活不能自理,所以她这几天一直在学校和医院两边跑。 按理说她奶奶有好几个儿女,怎么也不该轮到辛宠这个小辈照顾,但是姑姑们都以工作忙在外地回不来为借口互相推脱,而爸爸的新婚妻子也以医院不干净她怀孕了不好过去为由拒绝照顾婆婆。家里的男人们就更别提了,他们连碗都不洗,怎么会愿意去做一些擦屎擦尿的脏活累活呢。 所以只能是辛宠顶上了,在他们的嘴里,“你可是你奶奶带大的,不能忘恩负义啊。” 这个时候开始用亲情道德绑架她了。 自从把人丢给辛宠照顾后,再没其他人出现过,他们又舍不得请护工,所以辛宠每天都要往医院里跑上叁趟,一天的大半时间都花在来回医院的路上了,再加上导师交给她的活儿和她自己找的私活兼职,可以说是忙的焦头烂额。 偏偏这时候,不知道哪个无聊的人造她的谣。 “你快看我们学校贴吧,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书给她打来电话时,她刚给奶奶喂过饭擦完身。将洗脸盆端到卫生间后,坐在马桶上打开了方书发来的链接。 一个ID为T大百晓生的人发了一条帖子,标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女生,究竟为什么能吸引这么多男人喜欢。” 内容用了好多图片堆砌,为了防止有人吃瓜不明白,发帖人还特意梳理了人物关系标记起来。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并且给关键人物的图片都打了码,但互联网时代哪有什么隐私可言。作为核心人物,辛宠的照片专业班级甚至宿舍号家庭住址都在评论区被一一曝光,很快也有人根据线索猜出了事件的其他几位男主人公。 男女感情方面的狗血事本就容易吸引流量夺人眼球,而随着他们身份的曝光,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讨论,将这件事的热度顶到最高。 除下一两个炮灰角色,学生会前主席林嘉遇,天才少年计划首位入选者井奇,天衍律所的老板许恃衍,这叁个人都是同龄人中的精英角色,竟然被同一个女生“渣”了,并且还是一个默默无闻其貌不扬的女生,一时间校内男女都在调侃此事。 同样是出于嫉妒,男人们借机讽刺男人眼光差品位低,女人们评头论足女人长得丑身材差。 “救!这女的好一般[呕吐],都什么眼光?” “说不定那方面有过人之处[坏笑],我有个兄弟就交过一个嗯……比较丰满的炮友,那方面感觉超棒。” “男人们的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呕吐]。” “那你们女人呢,看见帅哥就腿软的走不动路了[竖中指]。” “能不能别搞男女对立,安静吃瓜不好吗?” “我前段时间就听说林学长和常学姐分手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再也不相信爱了[刀]!” “强烈建议给少年班的人加修情商课,智商高有屁用,还不是被女人耍的团团转[呲牙]。” “[吃惊]听说女主人公是金融系的,搭上天衍律所是打算转行吗?无语,律师这行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插一脚是吗?” “格局小了吧,都搭上老板了还打什么工?” 其实还有不少理智的吃瓜群众替辛宠说话,但是这些友好的评论都被踩在了最下面,而恶意的揣度和下流的想法却因为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奇心被顶在了最上面。 没多大一会儿,师兄也注意到了这场风波,在他们组的小群里抱怨,“好家伙,我就这么挫,都没人提我两句。” 师姐怼他,“没呢,刚看到有一个评论,说你鸡立鹤群。” 师兄师姐们在群里嘻嘻哈哈,实际上也是怕辛宠尴尬,他们虽然不太了解事情的原委,但也相信师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大师兄也在名单之内,就更增加了时间的虚假性。 “气死我了,让我知道是谁乱说的,看老娘不把她的嘴撕烂。”方书人在老家却在网上舌战群儒疯狂输出,跟一些嘴里不干净的人对线,替辛宠辩解。 比起周围朋友的紧张态度,当事人辛宠倒显得过于平静,每天该干嘛干嘛,似乎一点不受这件事的影响。 反正不是真相,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林嘉遇人在英国,山高皇帝远信息有延迟,许恃衍跟他们不在一个层级,这点猜测对他而言不过是毛毛雨,甚至没有知道的必要。这件事受影响最大的还是井奇,辛宠隐隐有些担心他,但是他们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辛宠拉不下脸去问他的情况,就只能寄希望于随着时间的推进谣言能慢慢不攻自破被人遗忘。 大家都忙着追逐新鲜的热点,对一件事的关注度不会超过一星期。 但是辛宠想错了,事情在不断的发酵。 一位自称是警务人员亲属的人爆料了辛宠曾被拐卖山区,死里逃生后全村人都死于非命的可怕传闻,事件经过添油加醋处理,变得耸人听闻起来。由于这中间的过程没人清楚,所以引起了很大的猜测和讨论。 辛宠在以讹传讹中变成了闻风丧胆的黑寡妇,逃脱法律制裁的杀人魔,也有广大的女性支持她,赞颂她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使者。 这件事背后似乎有一个推手,从一开始就极力的挑拨男女对立情绪,他很懂现在最热门的话题是什么,而辛宠就这样成了众矢之的,背上一些莫须有的黑锅。 爆料的人运用一些春秋笔法,发布的消息有真有假,半真半假,令当事人及其朋友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疲于应对。 辛宠是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看法,但这也不代表这些无知下流的人可以对她肆意指指点点,她的照片被吃瓜路人偷拍po到网上,更甚至有些人对她进行了荡妇羞辱。 “装什么清高啊,不知道被山里的野男人上了多少回啊。” “你说那几个男人是不是有毛病,非要穿破鞋。” 辛宠只是安安静静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有个肥头大耳的油腻男挡在了她面前,拿着一束大红玫瑰花想要送给她,那人嘴里说着下流猥琐的话。 他问,“小姐姐,多少钱一晚?” 辛宠先是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那油腻男身边还有一个朋友,跟油腻男勾肩搭背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掏出了手机录像。 辛宠说了一句“谢谢”接过了玫瑰花,花瓣有点蔫儿,看着像是放了很久的样子,花茎处还带着刺。 “稍等一下,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辛宠解下书包,在里面翻找东西。 “这……不好吧。” 油腻男和他朋友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得手,一个个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摄像男将镜头对准辛宠。 “来来来,大家多多点赞评论,给我兄弟加个油。” 两人怎么也想不到,等待他们的会是一杯滚烫的热水,他们一个捂着手一个捂着脸吃痛的叫了起来。 这还只是前菜。 辛宠扒下了玫瑰花外面的艳丽包装纸,攥紧尾部的花茎,趁着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把油腻男朋友的手机抢了过来。然后拿着玫瑰花手高高举起,又高高落下,打在了油腻男身上。 花茎上有刺,油腻男裸露在外的胳膊被划破了渗出血来,辛宠的手也被刺破了,但她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一下一下往油腻男身上大力抽打。 “哪里来的下贱东西,恶心!” 还没打几下,花瓣就散了一地。 辛宠把花茎扔在地上,盖上了空空如也的保温杯。 “你当我们不打女人是吧?” 两人被众人围观挨打,面子上挂不住,想跟辛宠再动手,辛宠冷笑一声,“来啊,不打你是孙子。” 辛宠晃了晃手里夺过来的手机,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录像,“来吧,我一会儿把这两段视频都交给警察,性骚扰再加上打人看看我们谁拘留的时间长一点,哎,别捂脸啊,让他们好好看看你长得什么样。” 恰好宿管阿姨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给人都劝走了。 38.我确实喜欢她 事情发生没几天,大家正讨论的如火如荼时,学校的论坛被黑了,整整叁天任何人都登不上去。等到解禁后众人发现,关于那件事的帖子全被删除了,就连发帖人的账号也没了。 与此同时,作为事件主人公之一的井奇发布了一条长文,迅速刷爆了贴吧首页。 方书第一时间转载给了辛宠。 t大的各位同学们,早上好,我是井奇。 对于这些天围绕在我和辛宠同学身上发生的事,我想我需要站出来解释一下,这关乎一个女孩子的清白,不希望大家被一些谣言影响,先入为主的怀着恶意去揣度别人。 成见,经常比无知更远离真相。 作为一位理科生,我的语言表达能力可能会比较欠缺,希望大家海涵,我也尽可能的多列证据少表达主观想法。 第一点,关于辛宠和某林姓学长的关系。 这里很遗憾,我没有联系上林学长,但是通过朋友联系到了同样远在英国的常学姐,在此之前她对贴吧的事一无所知,在了解之后常学姐给出了澄清,下面是我们的聊天截图,如果有人怀疑捏造,可以试着联系当事人,我想这并不难求证。 聊天记录里清清楚楚说明了辛宠和林嘉遇是认识二十年的老邻居,常婧然也很早就认识她,并且亲切的称呼辛宠为妹妹,以及澄清了她和林嘉遇的关系依旧,虽然前段时间有些小争执,但已解决。 对于这些奇怪的传闻,常学姐本人也觉得很吃惊,希望到此为止,不要再制造误会,我想林学长的态度也是如此。 第二点,关于辛宠和某许姓律师的关系。 本来是不想小朋友牵扯进去的,但造谣者看图说故事的能力太强了,我如果有这位朋友一半的想象力,也不能高考语文得了五十分,当然偏科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大家不要向我学习。 下面附了一条音频链接,点开能听到一个小男孩奶呼呼的声音,许佳乙说,辛宠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教我啊,我英语考了一百分哦。 这位是许律师的儿子,经过他本人同意录制了这一段语音,想必大家也猜到了,辛宠同学只是许律师给儿子请的家教。大学生兼职做家教赚钱,应该蛮常见的吧。我是蛮佩服的哎,教小朋友学习真的太难了,我宁愿做一百道微积分难题,也不愿意教小屁孩一道一阶方程式。 请出当事人澄清,就是怕有人来阴谋论了,不过不重要了,篇尾有许律师发来的律师函,专业人做专业事,请一些涉及造谣人身攻击和暴露个人隐私的朋友查收一下,有空去警局报个到。 第叁,关于拐卖和灭门传闻。 这里有一些真相,也有需要辟谣的地方。 首先,事件起因是恶人向许律师寻仇,而作为小朋友家教的辛宠同学意外的被卷入其中,如果要定性这件事的话,我觉得用绑架以及非法囚禁来形容更为确切,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报复行动。 立案那天,是我和一位朋友去接的她,在知道她怎么从虎口脱身后,我对她深表敬佩,她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女生。 这里也给广大女性朋友提个醒,如果你碰到了同样的情况,首先不能慌,要冷静下来,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至于事情的后续,被拐妇女儿童得到了妥善安置,期间确实发生了山火,有几位村民在救火过程中丧生,不知道怎么就在有些人的嘴里变成了耸人听闻的灭门惨案,这里有A市政府发布的公告,请看。 井奇在这件事上选择了说谎,辛宠明白他的用意。这是一桩丑闻,血淋淋的真相会对社会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A市市政府不会自己揭开那一层遮羞布,更不会允许其他人去揭开打他们的脸,所以真相无从查证了。 辛宠知道,井奇也是怕过多的解释反而给辛宠招来更多的猜忌和误会。 另外,这件事给了我一些思考,为什么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恶意这么大,只要看到一位年轻女生站在豪车面前,就一口咬定这个人被包养了,给贴上拜金女的标签。明明是弱小的受害人遭遇了不幸,命悬一线死里逃生,却还被思想龌龊不堪的人往桃色幻想上扯。 男性同胞们,管住脑子管住你的下半身,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女儿都不应该成为你的意淫物,以及,请不要太过自信了。 女性朋友们,在如此一个对你们不友好的社会环境里,你们更需要的是抱团取暖,而不是相互攻击。 我同情女性朋友们在学业就业等方面遭遇到的一系列偏见和歧视,也承认男性一直以来享受的性别优待,但这并不代表我和跟我一样想法的男性同胞就能跟你们站在同一阵营,这世界并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你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里推荐我校罗惠勤老师的一门选修课,叫当代社会性别理论。 第四,关于我——井奇和辛宠的关系。本来是一件有些丢脸的事,不太希望别人知道,但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如果不解释清楚,害怕又会被误解。 我确实喜欢她,正在追求她,虽然她已经拒绝过我很多次了,不过我还没有放弃。 从我认识她的那一天起,她就是个倒霉蛋,前段时间差点脑袋开花,因为要保护朋友,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我的脑袋开了花,因为我要保护她。 目前为止仅仅是朋友,希望有一天能收到好消息。 以上,谢谢各位愿意花时间读完我这篇语无伦次的小作文,祝你们都能在现实生活中快乐,幸福。 井奇的澄清帖情感真挚,内容有理有据,再加上后面印着天衍印章的律师函,舆论风向彻底扭转了。大家纷纷为井奇弟弟加油,希望他能早日收获真爱。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不和谐的声音,也被井奇以理服人劝下去了,遇到特别难缠故意带节奏的,不出叁天,他的账号就没了。 辛宠差点忘了,井奇之前辅修过计算机的双学位。 这件事就这么完美解决了,只有师兄依旧在哀嚎自己为什么又被忽视了。 辛宠想找个时间请井奇吃饭表示感谢,这个澄清帖一看就花了大心思,但是井奇再次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联系不上。辛宠给他留言,也是过了一两天才回复。 方书听说之后,也对他这谜一样的操作感到不理解,她劝辛宠主动一点。 “再热烈的感情你一盆一盆的冷水往上泼,也是会变凉的。” 39.寒假 寒假前夕,奶奶的病情似乎有些好转,赶在年前出了院。 亲戚们一反常态,竟然都争着抢着要照顾老太太,还提议接她回各自家里过年,就这个事还吵了起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最终达成了一致,今年带着老太太一起,都回老家过年,顺便去老坟那儿拜祭一下老头儿。 辛宠估摸着这是要提前安排后事分家产的节奏。 她在家是个透明人,或者说根本就是个外人,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年独自留在家里过年了。 今年更惨一点,有家也不能回。她爸的新老婆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先是说自己在家放了很多金贵的东西,害怕被人偷走,过年期间家里必须锁门,又阴阳怪气的说学校每年的住宿费不能白交,拐弯抹角的不让辛宠回家住。 辛宠不愿跟她计较,就是计较了也没人站在她这边,只是惹得自己不痛快罢了。 寒假来临前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情,打乱了她的留校计划。 有人跳楼了。 辛宠亲眼目睹了整件事,那个女生就落在离她不过五百米的地方,辛宠作为目击者之一去警局做了笔录,她也只是将她看到的交代了,关于女生的死因是个谜。 有人说是感情纠纷,有人说是室友霸凌,还有人说是中邪了,各种言论甚嚣尘上。死者母亲不愿意相信是女儿自杀,坚持要查个真相,到处围追堵截认识的同学询问真相,而学校为了声誉努力压制这件事,想方设法阻止相关的人士发声。 辛宠刚从警局做完笔录,就被叫去了办公室,校领导拐弯抹角的以维护学校声誉为由让她和其他目击人小心讲话,尤其是不要在社交媒体上乱发声。 不知道经过了怎样一番的谈判,最终死者家属答应了和解不再追查,据说学校给了他们八十万,据说死者的室友们全部拿到了保研的资格。到底真相如何不是他们这些局外人能知道的,辛宠只是感慨,一条人命竟然值八十万,一条人命竟然只值八十万。 本来是一件跟她毫无关系的事,但是学校在事情解决后突然发通知,整栋宿舍楼寒假期间需要进行重新装修,排查安全隐患,所以辛宠留校过年的计划就落空了。 于是她只能出去租房住,临近年关,好多空房出租,辛宠只花了不到八百块就捡漏到一套民房,位于学校附近的老小区,装修虽然差了一点,但好在交通便利,价格还低。 就只是凑活住一个月,不用租太贵的。辛宠是个小气鬼,方书总是这么吐槽她,但方书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只有自己可以依靠时,风险抵御能力有多低。 她一直不被允许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任性,是给拥有后路和退路的人的权利。 刚搬来一个礼拜,她的房子就因为楼上忘记关水遭了灾,房间角落往下渗水,墙皮受潮开始脱落,她晚上睡个觉都能有白灰掉到她脸上。 这还不是最惨的,旧空调很快也开始罢工了,虽然房东找人上来修过一次,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它的制热功能依旧鸡肋,房东也知道t市的冬天没有取暖设备有多难熬,于是在一个下雪天骑着电动车给她送来了取暖器。 房东是位上了岁数的老大爷,辛宠不愿意再麻烦老人,最终也没有提退房的事,想着挨一挨,马上就能回学校了,更何况再差的环境她都住过。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 到处都开始张灯结彩,挨家挨户贴春联,买年货,好一派祥和喜庆的氛围,在这个欢乐团聚的节日里,唯有辛宠这个孤家寡人格格不入,套着一件黑色的过膝长棉袄,呆着黑色的口罩,一个人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从超市里出来。 她提前做过功课,记下好多菜单,准备给自己做一桌能从初一吃到初五的丰盛大餐。 超市离家不远,她是拎着东西走回去的,到小区楼下时电话响了,辛宠本不想接,但是这一路电话响了好几回。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按下了接听键,喂了好几声对面都没有回应。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辛宠以为是打错了就给挂断了,那个号码之后没有再打进来过。 辛宠最近总是休息不好,她经常做梦,梦见那个女孩倒在血泊里的画面。也不是害怕,就是很难过,那天她刚好抬头看了一眼晚霞,看见那个女孩子站在楼顶,她看不清楚她的身面容,只是觉得她背后就是落日,很美。 可就在下一秒,她甚至来不及尖叫呼救,那个女生就跳了下去。 她是头着地的,辛宠看不清她的脸,只记得有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头发。 辛宠又一次从夜里惊醒,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她打开灯接了电话。 “喂?” “喂,辛辛啊,我是妈妈。” “嗯,怎么了吗?” 辛宠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正是凌晨一点。 “我听你姑姑说你过年又没有回家,现在在哪儿呢?学校吗?” 妈妈少有的关心起她来,辛宠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出的汗,移步到卫生间,把暖风开到了最大,准备洗个澡。 “嗯,我在学校。”辛宠的语气有些冷漠,她跟妈妈平时联系的极少,就只有逢年过节会打个电话随便聊几句。 “我跟你叔叔说好了,你今年来我们这边过年吧,你一个人怪冷清的,龙龙也想你了,吵着闹着要见姐姐呢。” 辛宠说要考虑一下,但是第二天她妈妈已经帮她把票都买好了。 她很久没有热热闹闹的过过年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她回t市的那年。 那一年林嘉遇乘公交跨越大半个城市回到老院,彼时她正在煮面条,因为一个孩子都没回来过年,奶奶气的不愿意做饭,只能辛宠自己解决年饭。本来按照她们老家的习俗,那一天是要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水饺放鞭炮的。 “奶奶,我来给你们送饺子了。” 林嘉遇抱着保温桶出现在辛宠面前,他被冻的小脸通红,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冒着白气。他将燃气关上,拉着辛宠进房间,还把躺在床上生闷气的奶奶哄的哈哈大笑,然后陪她们爷孙二人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水饺。 林嘉遇走之后奶奶不住的夸,这孩子可真好,真好啊。 他离开的时候还没过十二点,因为急着回去陪家人守岁,所以错过了凌晨的烟花。 错过了就错过了吧,辛宠那一天早早的睡了,只在放烟花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响声。 所以她也不知道那天的烟花到底好不好看。 40.不争气 辛宠在妈妈和叔叔家住了几天,除了因为房间不够需要跟妈妈挤在一张床上有些不习惯之外,其他时间都过得不错。 有空的时候叔叔会开车带着她们去超市采办年货,一路上弟弟的小手都拉着她,乖巧的叫“姐姐”“姐姐”。 这让她想起了许佳乙,自从那次绯闻澄清之后,许佳乙再没主动联系过她,想必是他爸爸要刻意划清楚界限吧,毕竟她就是个普通人,那些谣言对她的伤害远不及对一位事业有成享有盛誉的精英律师。任何关于他私生活的负面新闻被有心人加以利用,都可能影响到别人对他人格的判断和对其专业性的质疑。 “到家了姐姐。”弟弟牵着她的手下车。 “龙龙,你先回房间写作业,妈妈有点事情要跟姐姐说。”妈妈打发弟弟回了房间,然后拉辛宠坐下,而叔叔就站在一边。 辛宠这么多天过的很快乐,但内心里隐隐藏着不安,觉得这么一份温暖并不属于自己,是有保质期的,所以当妈妈找她谈话的时候,她心里仿佛有块大石头落地了。 “辛辛,你知道你爸爸和姑姑们为什么带着你奶奶回老家过年吗?” 辛宠摇了摇头。 妈妈掏出手机给她看了一条消息,一个名为t市买房攻略的群里,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红头文件的截图,上面特别标注着明年的开发区域,而她们家老院就在计划中。 “你姑姑们都一个比一个精明,以前逢年过节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今年怎么那么积极的接你奶奶回老家过年,都想忽悠老太太分房子呢。” 辛宠一颗又一颗的吃着桌上为过年买来招待客人用的巧克力,对妈妈的话充耳不闻。 妈妈一把夺走了糖盒,“别吃了,看看你胖成什么样子了还吃!” 叔叔在后面拍了拍妈妈的肩膀,让她别着急,有话好好说。 妈妈叹了一口气平复情绪,她从桌子上拿了个桃子塞进辛宠手里,许是怕吵到房间里的弟弟,她压低嗓音说,“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你那个死鬼老爹是家里最宝贝的,当初我们结婚时你爷爷可是说了老院要留给我和你爸的,现在我和他离婚了,就你一个孩子,不给你给谁。” 辛宠觉得特别好笑,她咬了一口桃子,汁水四溢,甜的牙疼。 “奶奶不会把房子留给我的。” 妈妈闭着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继续耐心的跟她讲,“你是跟着你奶奶长大的,她不能这么狠心,我听说前段时间她瘫在床上,都是你擦屎端尿在照顾,听妈的,等你奶从老家回来了,你好好去说道说道,估计能成。” 辛宠这次没有接话,妈妈有点着急,站起来大声的吼她,“你看看你,从小就是一副闷葫芦的样子,你这样谁会喜欢。” 叔叔过来拉着她,低眉顺眼的劝她,“你好好跟孩子说,别生气。” 妈妈就像是火药桶炸了一样,重重甩开叔叔的手,轻哼了一声,“你可真心大,要是你能买到学区房我就不用把主意打到前夫的房子上。” 妈妈说话一如既往的刻薄伤人,辛宠还以为她这么多年能有所改变,但是人心啊,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无所有的时候想要爱情,有了爱情之后又想要面包,即使都有了,也会嫌爱情不够,面包太小。 “辛辛,妈妈不是想逼着你去争什么,但这些本来就应该是你的,给了别人你不气吗?” “龙龙是你的亲弟弟,他那么喜欢你这个姐姐,你就帮帮他,以后我们走了,还有个人照顾你不是。” “他没你那么聪明,我只希望我们做父母的能尽力给他提供好的,他以后能走到哪一步算哪步。” 辛宠仰起头笑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问。 “你什么时候为我考虑过,我就不是你的孩子吗?你清楚的记得儿子不爱吃葱姜蒜,却不记得女儿不能吃桃子。” 她把桃核扔进了脚下的垃圾桶里,往衣服上擦了擦残留的桃汁,转身回房间收拾起行李。 拉着行李出门的时候她一句话击碎了妈妈的天真幻想,“你还不知道吧,我爸他再婚了,小阿姨怀孕了,肚子里是个男孩儿,是你们当初心心念念想要的男孩儿,我早就被赶出来了,无论是房子还是钱我都分不到一毛。” 她出门的时候弟弟从房间里出来了,小朋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抱着姐姐的腰大哭,吵着喊着不要姐姐走,辛宠狠心掰开了他的手指,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是她太天真了,她从来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辛宠连夜回了t市,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的找药。 吃过药之后,身上的瘙痒难受逐渐退散,她躺在出租屋的床上,明明很饿了,却不想下床吃东西。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躺了两天,终于挨到了除夕夜,挨家挨户放起了鞭炮,劈里啪啦的声音从下午六点响到了夜里十点。 方书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被她苍白的脸色给吓到了。 “辛宝贝,最近干嘛呢,你不是说你去你妈家里过年了吗,怎么搞成这样。” 辛宠没有正面回话,问她在做什么。 “我啊,在跟我爸妈看春晚呢。”方书调转摄像头,给辛宠看她家的大电视,满屏的红色刺痛了辛宠的双眼,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看过春晚了。 “早知道你一个人,就来我家过年了,不过嘛……”话说到一半,方书突然开始尖叫。 “老娘喜欢的小鲜肉登场了,不跟你说了,给你点的外卖应该快到了,你收拾一下就去取吧,一定要去啊,春节!配送费可高了,别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爱你么么哒,提前说一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辛宠刚一说完就被挂断了电话,方书这个人干啥都风风火火的,看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辛宠就放心了。 终于恢复了精神,辛宠找了一个巨大的塑料袋,将前几日买的菜都扔了进去准备全部丢掉。她走之后这边停过一次电,本以为大冬天的不碍事,结果回来发现虾子臭了,整个冰箱的菜都被污染了。 她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棉袄,穿着拖鞋下去丢了垃圾。 这个时候电话打过来了,辛宠以为是外卖小哥,看都不看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下来了,您在哪里啊?” 对面默不作声,辛宠这才看了看手机,又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喂?” “你转身。”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辛宠回头,看到井奇拉着一个行李箱在她身后。 他看见辛宠之后笑的越发开心,而辛宠却又哭了。 她带着哭腔问,“你最近去哪儿了啊?” 41.哥哥 “说来话长,你就不打算让我进家里喝口热水吗?这大冷天的。”井奇双手捧在嘴前哈了一口热气,看起来真的很冷的样子。 “走啊!”辛宠终于牵起了井奇的手,他在骗人,他的手热乎乎的,一点也不冷。 “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井奇丢下行李箱开始环顾四周,嫌弃的看着四处掉皮的白墙和厨房的油渍。 “我住又不是你住。”辛宠给他烧了一壶开水,然后从厨房里翻出来了一打一次性纸杯,拿出两个撒上几片茶叶,倒入热水冲开。 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杯茶叶,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春晚已经接近尾声。 “咕噜噜~咕噜噜~”辛宠的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井奇从行李箱上找出了几块压缩饼干,辛宠嚼巴几口匆匆下了肚,感觉只有嘴巴尝到了味道,但是胃还在叫嚣着我饿。 井奇又翻了翻自己的行李箱,找出来一块巨大的牛肉干,他摊了摊手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只有这个了,你要是不吃就没了。” 辛宠抱着比脸还要大的牛肉干啃了起来,牛肉干是真的硬,嚼的她腮帮子发酸。 “我去西藏旅了个游,在当地住了两个月。”井奇向她解释消失了这么久的原因。 刚才在楼下光线昏暗,辛宠还没注意,刚进门之后才发现,他的脸蛋红彤彤的,辛宠还以为这是冻的,给取暖器开了最大功率,没想到这竟然是高原红。 仔细看的话,他好像还黑了一点。 “怎么去那么久?” 辛宠把吃剩的牛肉干递给井奇,他也不嫌弃,接过去就对着辛宠啃过的地方来了一口。 “有些事想不明白,就去玩一下喽。”他嘴上说的轻松,眼神中却有迷茫无奈和苦涩。 “那你现在想明白了吗?”辛宠问。 “没有,我放弃纠结了,那里太美好了,反而让我无暇去思考一些世俗的想法,我在那里跟着当地的牧民一起骑马,喝酒,唱歌,过的很快乐。”井奇的眼神开始放空,似乎又回到了那片自由的土地。 “我想过你,想着既然你不喜欢我,一直纠缠着你也没意思,也说服了自己,回去就继续跟你做朋友,永远做好朋友,有一天我们会遇到各自喜欢的人。” 茶水放凉了,井奇端起来抿了一口,他笑着看了辛宠一眼,然后低下头攥紧了纸杯,他的手有一点颤抖。 辛宠又给他添了一杯热水。 “但是当我听说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年时,我心里能想到就只有,你孤不孤单啊。” 在两个人的关系中,井奇一直把自己放的很低,这一点也让辛宠觉得有负担,甚至有一点罪恶感,因为她的冷漠和害怕,伤害了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自从那层窗户纸捅破后,井奇就变了,他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跟辛宠撒娇开玩笑的叫她姐姐,问她能不能分一点手里的零食,尝一口对方杯子里的饮料。 晚会已接近尾声,主持人开始倒计时,大家都在等待新年的钟声敲响。 “10,9,8,7,6,5,4……” “辛辛,新年快乐,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林嘉遇临走前递给她一盒仙女棒。 那是他陪她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他不知道的是,辛宠最终也没有点燃那盒小星星,现如今这些东西也随着行李箱一起丢掉了。 高考后的毕业典礼设在七月一号,正是最炎热的时候,大家都从终于解放的快乐狂欢中抽出一天来回到那个已经被称作母校的地方,最后看一眼挥洒了叁年青春和热血的地方。 拍毕业照那天下午,日头特别足,女生忙着补妆,调皮的男生抢过女生的镜子整理头发,惹得女生追着他满操场打,很多大家都知道却不得不隐藏的小心思现在都摆在了明面上,大家都在憧憬着,终于越过高考这座大山后,所有美好快乐的生活都在未来等着她们。 也有重感情的同学不愿离别抱着老师大哭,大家都放开怀大哭大笑,学生家长们也来了,在拍完大合影后给自家孩子献上鲜花。 一向独来独往的辛宠看着大家笑闹,想起中学学过的一篇文章里写到的。 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辛宠背起书包准备走人,却被班主任叫住了,她把辛宠叫到办公室,问了她一些估分的情况。 “老师就知道你一定没问题,我叫你来是想给你提前透个风,学校准备了一笔奖学金,准备发给几个高考优秀的同学,虽然分数还没出来,但我对你很放心,班上这几个小孩儿就你最踏实。” 班主任从抽屉里拿出来一盒巧克力,辛宠婉拒,但她硬要塞进辛宠包里。 “谢谢老师。”辛宠拗不过老师的好意只好收下。 “你别谢我,这是你哥哥托我送你的,还有这束花,喏。”老师从办公桌上抱过来一束鲜花,黄色的向日葵开的正艳,映着窗台射进来的阳光熠熠生辉。 “我哥?”辛宠疑惑的问。 “这是他给你准备的毕业礼物,但是工作忙走不开,就寄到我这里了,托我转交给你。” 辛宠抱着花,一眼就看到了花上插着的小卡片,上面写着。 “妹,毕业快乐。” 辛宠认得这个字,除了林嘉遇还能是谁。 “辛宠啊,虽然你家里是这么个情况,但你哥对你是真好,你要好好的,别辜负他的期望。” 那一天班主任讲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在她读完高一的时候,她的爸爸就找过班主任,不是为了了解她的学习情况,而是询问到底这学费里包含了哪几项,为什么会这么贵。他好说歹说,意思就是能不能缩减一些非必要的开支,一些教辅啊竞赛补习都不需要,家里对她没那么高期待,只要能混到高中毕业就行了。 班主任提起这一段的时候也是用愤恨的语气,一时心急口快的骂道,这样的家长可真是少见。 辛宠能想象到她爸去找班主任谈话的那个讨人厌嘴脸了。 但是这些事并没有影响到辛宠的学习情况,她在那叁年里除了生活费需要节约一点总是不够用之外,旁的学习资料课外辅导都一个不落。 “还是你哥哥给我打电话,说其余的钱他来出,希望不要告诉你这些事情,让你能有一个安心的环境好好学习。” 她记得刚念高中的时候,每次回家都要被父亲念叨瞎花钱,这样的场景被林嘉遇撞见好几次,许是为了顾及她的自尊心,他就装作没看见,只是经常给她一些看起来全新的“二手”资料和文具,偶尔会在她放假前夕在家门口的鞋柜里塞一些零用钱。 辛宠起初还会用,随着年龄渐长,自尊心增强之后,就再也没有接受过。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前面为你遮风挡雨负重前行罢了。 她那时候在想,如果林嘉遇真的是她哥哥就好了。 42.冷静,冷静 “3,2,1。”倒计时结束。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默契的为对方送上祝福,新年的钟声敲响,窗外开始放起绚烂的烟花,一簇一簇将黑暗的天空染红。 “井奇。”辛宠叫他的名字,井奇刚一回头就对上了辛宠的放大的面庞。 她主动将嘴唇贴上去,井奇呆呆的睁着眼完成了整场亲吻,等回过神来辛宠已经躺在了沙发靠背上,她拿起一旁的牛肉干继续面目狰狞的啃下一口。 “这牛肉干也太硬了,揣包里能当凶器防色狼。” “你……这是同意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井奇激动的抓着她的肩膀问,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辛宠拍了拍他的高原红脸蛋,“是的,你不是在做梦。” 看着他又恢复了往日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子,辛宠忍不住笑了。 辛宠这一笑让本就强装镇定的井奇又拘谨起来,他坐直身体,正色问道,“你喜欢我吗?” 辛宠没有立刻回答,他有些急了,抓着辛宠的手紧张的继续追问。 “回答我啊,我没有那么聪明,你的心思很多时候我都猜不到,正是在这样,我才需要你直白的告诉我。” “你告诉我啊。” 辛宠放下肉干,从桌子上抽了张纸巾擦手,见井奇还在紧张兮兮的盯着她等一个答案,辛宠将纸巾团成球丢进了电视边的垃圾桶里,然后趁井奇没有防备时将他推倒在了沙发上。 虽然很多时候辛宠都是一副与世无争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她骨子里还是一个非常强势有主见有执行力的人。 电视里放起了难忘今宵,歌还没唱完就被辛宠关掉了。 她压在井奇身上,突然玩心大发的逗他,“再叫两声姐姐听听。” 一看到井奇这副不知所措的呆傻样子,就莫名的很想逗逗他。 他们的关系已经僵了半年了,自从井奇告白之后,她就觉得每每见到他都有点小别扭,他当时只是自私的希望他还有方书,可以永远做好朋友,友让这份友谊的保质期长一点。 辛宠的心很小,从前只容得下林嘉遇一人,后来遇到了方书和井奇。 井奇知道辛宠在逗他,不愿意如她的愿,于是伸出魔爪挠她的咯吱窝,辛宠极度怕痒,这个是她的死穴。 辛宠被他挠的笑着躲闪,立刻没骨气的举手投降。 “我不行了,停战!停战!” 辛宠趴在井奇身上大口喘气,而井奇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四目相对,热热的呼吸打在脸上,辛宠觉得痒痒的,伸手抓了抓脸颊,而井奇红着脸小声嘟囔,“你别乱动啦!” 辛宠也感觉到了少年炙热的身体,他的呼吸越发灼热,眼神也飘忽不定起来,变得不敢直视辛宠的眼睛。 辛宠逗他,故意学他说话,嗲嗲的撒娇,“你别乱动啦~” 井奇轻哼一声,害羞的别过头,瘪了瘪嘴不服气的说,“就会欺负我!” 辛宠继续学他,压低嗓音说,“我哪有学你~” 井奇气不过,见辛宠把脖颈暴露在了他眼前,张嘴就啃了一口,感受到辛宠的身体同样在微微颤抖,他心情大好,用胳膊圈紧了辛宠的身体。 温柔的亲吻密密麻麻落了下来,他的舌头也配合的跟着舔弄,不一会就把辛宠的脖子啃的又红又湿。 他仰起头轻吻辛宠的下巴,嘴唇,辛宠明明是在上面,应该占据主导地位,却被井奇带着不自觉地抬起了头颅,井奇含住她的下巴尖轻咬,趁她沉迷其中时调转了方位,现在他在上,辛宠在下。 他的指尖掠过辛宠的鼻翼,眉心,额头,最后又回到脸颊,他双手捧着少女的脸颊亲了下来,在柔嫩的嘴唇上反复碾压轻舔,好一会儿才完全贴合上去加深这个吻。 他试探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辛宠的唇缝让她放松,感受到没有抗拒后才大胆把舌头放入对方口腔中纠缠她的舌头。 在这方面,两个人都缺乏经验,吻了一会儿就因为窒息而被迫分开。 他们都气喘吁吁的看着对方,井奇只离开很短的距离留彼此呼吸。辛宠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随着喘息,两人微微颤动的嘴唇和起伏的胸腔接触相撞。 辛宠面色如常,倒是本就有着高原红脸颊的井奇更加红了脸,耳朵额头和脖颈都是红红的。 少女红润的嘴唇还沾着不知道归属于谁的唾液,在出租房不怎么明亮的灯光映衬下,显得暧昧又色情。 这一幕太过刺激,井奇咽了咽口中分泌过多的唾液,只觉得热的厉害,下腹涨得难受。 他突然坐直了身体,学起了柳下惠,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说给辛宠听的还是说给自己的。 “冷静,冷静!” 辛宠看他这副神经兮兮的样子,突然笑了。 她用胳膊圈着井奇的脖子把他勾了过来,另一只手往下拉开他的裤链,少年的阴茎充血肿胀,将内裤顶起一个小帐篷,辛宠肉乎乎的小手刚抚上去,井奇就着急的抓住了她的手。 “你别玩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额头冒了些细密的汗珠。 “我不。” 辛宠凑近他的耳朵轻轻吹气,按照从文学小说里学到的,含住了井奇的耳垂吸吮,在这样的刺激下,井奇再也说不出口是心非的拒绝。 “井奇。” 感受到少年的炙热在自己的手下苏醒,渐渐变大变硬,看着井奇闭着眼睛似是愉悦又似是痛苦的样子,辛宠小声叫他名字。 “嗯?”井奇睁开眼睛看着她,笑了笑轻吻她的嘴角,“怎么了,知道害怕了?” “井奇。”辛宠收起嘻嘻笑笑的样子,郑重其事的说,“我这个人无趣的很,又极小心眼记仇,你既然喜欢我就要一直喜欢我,不能骗我。如果真的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没有热情了,就大大方方的告诉我,我就不纠缠你。” 辛宠希望主动权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任何时候都是她选择放下,而不是又一次被选择放弃,再成为那个被抛弃了的人,她暗暗在心中发誓。 “好。”井奇不像之前一样能言善辩,只一个“好”字就是最简单有力的承诺。 【作者有话说】 300珠了,加更一章大的。 43.新年新气象(h) 两人既已互通心思,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辛宠极为主动,她大着胆子勾下井奇的内裤,得到完全释放的阴茎俏皮的竖了起来。 辛宠就像那夜在洞穴里一般,凭着心意上下活动起来。 大概过了好一会儿井奇都没有任何放松的迹象,果然男高中生的鸡儿比钻石还硬。辛宠揉的手腕发酸,想要休息一下,而被欲望折磨的几乎失去理智的井奇哪容她松手,死死的按着她的手不放。 井奇将她打横抱起,叁步并作两步放在了床上,于是覆身压了上去。 少年在床上倒是表现出难得的霸道,他说,“你可想好,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辛宠嫌他啰嗦,伸手捂住他的嘴,又用双腿勾住他的腰使了点力,让井奇俯下身来。 “少废话!” 辛宠翻身压在上面,不满的加重手中力道,捏了捏顶在下体处的发烫柱体。 快感和痛苦同时袭来,井奇觉得身体里燃着的那把火快要把他烧成灰烬。情欲在与理智纠缠斗争,他弓起腰在少女手里抽送的更为激烈,龟头穿过柔软细腻的掌心,将冒出来的透明液体全部蹭在了辛宠的睡衣上。 就这么抽插了几十下,井奇感觉自己的欲望几乎要喷薄而出,他不愿第一次就这么狼狈收场,于是停下动作,把头埋在辛宠的脖子里不住的吸气,滚烫的呼吸扫过敏感的皮肤,辛宠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听见井奇一声一声的叫她,“小蜡笔,小蜡笔……”。 辛宠觉得,用这样温柔深情地声音叫她的名字,比我喜欢你我爱你这样直白的表达要动听的多。 辛宠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被情欲填满的少年,至少此时此刻,这个人的眼里都是她。 两个人在这方面都是小学鸡,真刀实枪的干起来了不免有些手忙脚乱,矮子里挑将军,赶鸭子上架,后面辛宠完全是被井奇牵着走的,男人在性事上的天赋起点就高于女性了,这是事实,要承认。 井奇反攻将辛宠扑倒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复苏的性器蹭着她裸露在外的手腕,前列腺液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他摸索着关掉了房间的大灯,只留下床头的小台灯贡献着微弱昏黄的光。 井奇闭着眼睛凭着感觉吻遍了辛宠的五官和脸颊,一双大手也没闲着。一只捉住辛宠不知所措乱动的双手压在上方,另一只急切的扯散辛宠的睡袍,将少女美好光洁的胴体暴露在空气中。 辛宠被亲的七荤八素,竟也有些意乱情迷,终于在他将手绕到身后开始解内衣扣子的时候恢复了理智。出于女性天然的在性事方面的羞耻心,她伸手轻轻推他,发出软绵无力的拒绝,井奇已经红了眼,但顾及到女孩儿的心理感受,他还是用嘴唇一遍遍亲她的脸颊,安抚她躁动不安的情绪。 井奇又伸手关掉了最后一盏灯,房间内恢复了黑暗,只有取暖器还发出火红的光,微弱的难以提供任何照明的作用。 随着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闷响传来,井奇率先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他再次贴过来抱住辛宠,两个人几乎赤诚相对,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透过彼此的躯体传递温度。 井奇的身体更热一点,辛宠埋在他的胸膛里感受着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井奇完全凭着感觉胡乱摸索,像是有意又像是无意,他的手总会不经意扫过辛宠饱满的胸部,引的她一阵阵战栗。 井奇看不到她娇羞的神情,但柔软皮肤的触感同样让他着迷,引诱他继续下去。 辛宠被井奇拉了起来,面对面跪坐在他腿上。 井奇已经脱得一丝不挂了,而她的睡衣和内衣还挂在身上。 井奇顺着她的胳膊往上摸,摸到内衣带子之后用小拇指勾了下来甩在一边,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辛宠还是下意识的用双臂抱住了肩膀遮挡住关键部位。 “你挡什么啊,胆小鬼。”井奇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 她才不是! 辛宠缓缓张开胳膊,井奇将头埋进了她的双乳之间,热气打在乳尖上痒痒的,她的身子发软,搂住了井奇的脖子才勉强保持平衡。 井奇抓着她的手亲了亲手背,又伸舌头朝她手心舔了一口,辛宠措手不及,失去平衡直直的往后仰去。 井奇眼疾手快的抓着她的手给拉了回来,一把揽住她的腰使两个人贴的更近,他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胸乳轻微往上拉扯,低头将一颗乳尖含入口中。 温热的口腔包裹住上半身的敏感,辛宠的双乳因凌乱的呼吸而更加颤动的厉害。 感受着她动情的娇憨模样,井奇坏心眼的用小虎牙轻轻地刮了刮乳尖。 那里多娇弱啊,辛宠感觉到痛意想逃,可井奇不让,含住她的乳头更加大力的吸吮。 听着“啧啧”的吸吮声,辛宠羞耻的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双乳被抬起的手臂往上带,像是主动的贴到井奇脸上一般,更深的送入到他口中。 井奇的手在她后背游走,划过她的肩膀,背脊,腰,最后留在股沟处轻轻摩擦按压。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从尾椎骨一直延伸到背脊,激的她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辛宠想让他停下,又不想让他停下,矛盾的心理在井奇新一轮的攻势下彻底土崩瓦解。 两个乳头分别被吸的麻木,遇到小虎牙的啃噬已经感觉不到明确的痛意,甚至有些瘙痒,她难耐的勾起了脚趾,忍不住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井奇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倒在床边躺下,他亲了亲辛宠微湿的眼角,低声跟她商量。 “准备好了吗?” 看似是商量,但还没等到辛宠点头,就自顾自的去脱辛宠的内裤。 出租屋里还是很冷的,辛宠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下一秒井奇就钻了进去,他死死地搂着辛宠,仿佛是怕她下一秒就要反悔逃走。 井奇侧过身紧贴她的背,一只手握住她的胸大力揉捏,见她没有反抗之意更是将乳头夹在两指间捻磨,时不时的用指甲刮弄两下脆弱的乳尖。 辛宠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因为井奇的另一只手正大胆伸入花丛,顺着稀疏的毛发找到花穴,他轻柔的用指腹按压湿润的阴蒂。 他很在乎辛宠的感受,每一步的动作都很慢,感觉到辛宠不反感之后才放开动作,他寻到尿道上方一点的小硬骨,在那凸起处画着圈轻捻。那里是辛宠的敏感点,被井奇这么抚摸按压那处时,她只觉得腿肚子发软,舒服的让人想尿尿,倒不是真的要小解,就是感觉有什么液体往外流淌,湿乎乎的,粘腻腻的。 “啊~” 辛宠感觉到一股酸痛,熟悉的感觉袭来,是井奇将一根手指捅了进去,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开始缓缓的抽送,她的内壁湿润,所以进出的很顺利,井奇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没一会儿井奇又加了一根手指进去,辛宠适应的很快,感受到手指被紧致湿滑的嫩肉包裹,他更是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同时将坚硬滚烫的阴茎顶着辛宠的股沟,随着手指的运动节奏一起顶撞蹭弄。 趁着辛宠体内的一波小高潮来临,爽的在脑子里炸开一束烟花时,井奇将硬邦邦的阴茎顶在了穴口。 辛宠正在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但是井奇明显像是想到了什么愣住了,蓄势待发的阴茎突然被阻止在洞口,跟着软了一点下去。 辛宠的眼睛被泪水糊住了,她睁眼只能看到睫毛上挂着的泪滴,借着窗户射进来的路灯灯光,放大成一个个模糊的光圈。 “你这里应该没有避孕套吧……”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意乱情迷时还能考虑到这点也算难得,说明这小孩儿还有点责任心。 辛宠故意逗他,“我怎么会有,你的百宝箱里没有吗?” 井奇捏了一把她的乳尖,生气的说,“我为什么会有?” “不是有那种边旅游边约同城朋友见面的……” 辛宠只是开个玩笑,井奇却真的生气了,他背过身去,跟辛宠赌气。 “你根本就是不相信我!” 辛宠笑出了声,转过身搂着井奇的背,将脸颊贴在她的背脊处,哄他,“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是小气鬼。” 辛宠将腿搭在井奇的腿上,熊抱住井奇,“有一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什么?”辛宠就知道井奇忍不住好奇会问。 “不需要套套,我最近在吃避孕药调理月经。”辛宠觉得她说出这种话有些不要脸,像是邀请他做些什么似的。 但是她既已下定决心,就不会退缩。 她伸手将井奇的阴茎摸硬,然后哄着井奇转过身来,他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都说男人的情绪是跟肉欲相通的,愤怒的时候那个部位也会跟着肿胀起来。 井奇这次不再忍耐,他将阴茎往里送了送,硕大的龟头顶开层层褶皱,将入口处撑得满满当当。 羞耻感瞬间被疼痛覆盖,铺天盖地袭来的撕裂触感让辛宠濒临崩溃,她忍不住哼哼唧唧掉下眼泪。 井奇忍住即将失控的欲望停下来,就卡在那里不上不下。 他想亲亲辛宠的嘴唇让她别哭了,可辛宠就是不配合的乱扭乱动,他只能一边亲她的脖子一边轻声安慰。 “我是气你不相信我,你既然喜欢我就要百分百相信我,相信我的为人,相信我对你的爱。” 井奇伸出手往她身下摸,手指扫过两人密不可分的结合处,在感受到辛宠想抗拒和逃离时,他用大腿死死的压住她,然后伸出食指轻轻地按压揉捏那片湿润润的小嫩肉。 “啊,别!” 高潮过一次的身体格外敏感,根本受不了一点刺激,辛宠将头埋进枕头里大口呼吸。 井奇见她一副完全放弃挣扎的样子,就放开了手脚,用手揉她的胸,掐她的乳头,听她小声轻呼尖叫后狠下心来,挺起腰将粗长的阴茎一捅到底。 “嗯……” 辛宠忍住大叫的冲动,咬着牙闷不做声,但是眼泪流的更凶了,枕头一侧都浸湿了。 井奇不再说话安慰,只是强行掰过她的头跟自己接吻,嘤嘤的哭声被淹没在了呼吸间,渐渐变成细碎的呻吟。 井奇松开少女的嘴唇,专注的搂着她的腰疯狂抽插,他从心而为,放纵自己的欲望,没有任何技法,只是进行着最原始的毫无章法的冲撞,每次都整根没入再整根拔出。 破旧的木床在大力的摇摆下吱扭作响,夹杂着阴囊撞击拍打臀部的声音,性器交合发出的水声,荒淫靡乱。 内壁收缩夹紧的快感让井奇再也抑制不住射精的欲望,他一边射一边咬住辛宠的脖子,两个人一起迎来了高潮。 后来井奇又拉着她做了几次,结束时天还未亮,冬夜总是格外漫长,偶尔传来的几声鸡鸣提醒他们夜将结束,昼即来临。 新年新气象。 辛宠沉沉睡去前听到井奇在说话,但她那时已精神涣散,还没听完就睡去了。 44.家庭的温暖 “辛宠,来吃水果。” 在出租屋里腻歪了两天之后,井奇带着辛宠回了家。 辛宠本不想随他回家的,是井奇妈妈接过电话,先是温声细语的劝她来家里玩,说要感谢她暑假对井奇的照顾,后来见辛宠不好意思的找借口一再推脱,就拿出长辈的威严气势来训井奇。 “不把人带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于是在两人的软硬兼施下,辛宠跟着井奇坐了四个小时的车去了井家。 井奇的家在一座繁华的海滨城市,他们刚下车就有一股热浪袭来,辛宠虽早有准备脱掉了棉袄,但还是被毒日头晒得一直淌汗。 井奇兴奋的冲不远处挥手,“这里,这里!” 辛宠冲他招手的方向看去,井奇妈妈也在冲他们挥手,旁边站了一位高大的男士给她撑伞。 这是辛宠第一次见井奇爸爸,许是平时为生意操劳的多,他的头发已经半白,但面容俊逸,五官没有井奇那么有混血感,偏东方式的儒雅秀气。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井奇的家庭情况,辛宠第一印象会感觉井父是位大学教授或者外交官一类的从文从政人士。 “算起来你还是我们的直系学妹呢,我俩当年在t大读研究生时就是学的金融,这些年在国外做生意总能想起当初一起学习的时光,岁月不饶人啊。” 一路上井奇爸爸跟辛宠讲了很多他们上学时发生的趣事,大大缓解了辛宠初到异地见到陌生长辈的不适和距离感,在聊到哪位老教师还在讲课时,他还激动转头问井奇妈妈记不记得。 井奇妈妈坐在副驾驶,不耐烦的提醒他看路。 “每次老师布置的作业都是我帮你写的,你问我记不记得?我当时还担心你能不能顺利毕业,看你每次考试前都惨兮兮的来找我补习,结果分数出来了比谁考的都高,可给我气坏了,发誓下次再不帮你做作业。” “不就差了一名吗,值得你斤斤计较记恨我这么多年。”绿灯亮了,井爸爸启动车子继续出发。 “第一和第二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井家父母吵闹了一路,互掀老底,说了很多对方上学时的糗事,辛宠被迫听了一场学神和学霸的爱情故事。 快到家时井奇凑到辛宠耳边小声说,“习惯就好,爸妈很恩爱,而我是意外。” 辛宠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里也渐渐放开了紧绷的神经,她想或许只有在这样和谐有爱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小孩儿,才能像井奇一样天性善良乐观自信吧。 他可以勇敢的表达爱,也能承受不被爱的结果。 辛宠来这里除了因为盛情难却,也是想感受一下家庭温暖,她想看看,一个健全相爱的家庭是怎么样的,这一直是她非常非常好奇的事情。 她越来越长大后会反思,会剖析,她对林嘉遇的感情,究竟是怦然心动的男女之爱多一点,还是对一直缺位的亲情渴望多一点。 她也很混淆。 辛宠被安排在了二楼的房间,正对着井奇的卧室,而井家父母的卧室在一楼,他们知道小辈跟长辈待在一起会不自在,让辛宠有事随时叫井奇。 井奇是独生子,亲戚大多都定居国外不怎么有来往,加上父母常年不在家,所以家里没什么烟火气息,只有一些基础的电器桌椅,装修走的简洁ins风,整栋别墅大眼扫上去空落落的。 但是辛宠入住的客房却装饰的很少女温馨,床单是淡粉色的,井妈妈贴心的在床头放了女孩子经期可能会用到的小毯子,床垫很软,井奇还特意按着辛宠的肩膀让她先坐下去感受。 “我爸妈真偏心。”他也坐下来压了压弹力十足的床垫,瘪了瘪嘴笑嘻嘻的跟辛宠抱怨。 床边有一个大大的飘窗,飘窗上摆了几个毛绒绒的花朵形状的坐垫,上面挂着淡黄色的格子窗帘,窗帘外面覆了一层蕾丝,阳光好的时候可以把布帘挂起来坐在飘窗上看书。 远眺可以看见蔚蓝的大海和浅色的天空,打开窗子就有咸湿的海风灌进来,海边城市的环境真的很宜人。 床对面准备了配套的书桌椅,井奇这样的大个子坐下去一双长腿无处安放,显得拥挤局促,但是辛宠坐下去刚刚好。这让她想起过去很多年在家,她都是搬一个大大的椅子当桌子,窝在破旧的沙发一角写作业,那个位置背光,有时候还需要举着奶奶的手电筒学习。 桌子旁边放了立式的大台灯,触摸式的开关可以调节不同亮度的冷暖光,置物架上摆了白色的加湿器和不同气味的香薰蜡烛,还放了一些零碎的文具书籍。 这些东西都是全新的,就连井奇都没见过,惊讶的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看得出来井奇爸妈花了很多心思布置房间。 他们很享受这个家人团聚的节日,辛宠来的第二天,井奇爸爸就带着他们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去市中心的大型商超采购食物。 井奇和爸爸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井奇妈妈挽着辛宠的胳膊走在后面,一路上看见可爱的杯子毛绒绒的拖鞋都要买给辛宠,不到一会儿工夫,购物车就被填的满满当当了。 排队结账时有认识的人来打招呼,是一对母子,母亲在前挎着皮包,小男孩站在身后微微低头鞠躬问好,他留着可爱的妹妹头,戴了一顶黑色的渔夫帽,上半身穿了纯白的衬衫,下半身穿着过膝的普蓝色短裤,看起来应该是某所中学的校服。 他乖巧的站在妈妈身后,在大人们寒暄时偷偷看了辛宠好几眼。 就在井奇跟男孩妈妈拜年问好,而辛宠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时,井妈妈拍了拍辛宠的肩膀,向那对母子介绍说,“这是井奇的女朋友,过来玩几天。” 男孩妈妈的眼神中有些错愕,随即笑了笑说,“这样啊,没听小碧提起过呢。” 刚还在盯着自己小皮鞋看的男孩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辛宠看,眼神中的不善几乎要满溢出来,突然小脸一垮,说了声叔叔阿姨再见就拉着他妈妈走了。 井奇对小男孩儿突然的不礼貌行为感到不解,在人走之后感慨了一句,“不知道怎么又惹到这位小少爷了。” 井妈妈笑着替小男孩解释,“可能小孩子到叛逆期了吧,你之前有段时间不也是说翻脸就翻脸,我和你爸在家都不敢大声说话。” 井奇立刻羞红了脸,担心自己在辛宠心中留下任性的形象,立刻制止妈妈继续说下去,他看了一眼辛宠辩解道,“我那段时间不是生病了嘛,心情不好!” 井奇爸爸排队结完账回来刚好听到这一茬,将两大袋食物交到井奇手上,问,“大少爷又怎么心情不好了?” 走去停车场的一路上,井爸井妈和辛宠慢悠悠的走在后面,而井奇拎着东西大步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两眼等他们跟上。 45.如火般的热情(h) 辛宠在井奇家一待就是小半个月,本打算过完年就回t市的,但是井爸井妈一再挽留,就拖到了开学前。 井爸井妈有工作,元宵节早上吃完汤圆就立刻赶去了机场,剩下井奇辛宠两人打包行李,准备坐下午的高铁返校。 辛宠正坐在床上迭衣服,门敞开着,井奇还是礼貌的在门口敲了敲,得到辛宠同意之后才进来。他这半个月都很规矩,两人连手都没牵过,因此还被开明的井奇妈妈笑他们是纯情小学生谈恋爱。 井奇和辛宠当然没有反驳,谁会愿意把那种事跟别人分享。 辛宠觉得羞耻。 开了荤的男人怎么能吃一顿肉就满足。 辛宠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井奇在她身边坐下,一边抚摸她的秀发一边温柔的注视她的双眼,他的花衬衫开了叁颗扣子,喉结随着吞咽口水的动作上下颤动,有一滴汗水顺着脖子流淌入胸腔,消失在小麦色的皮肤沟壑中。 辛宠不喜欢被人直勾勾的盯着,试图伸手推开他,井奇却借机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把脸凑到她面前,蹭了蹭辛宠的鼻尖。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今天跟你睡觉,也想永远跟你睡觉。” 方书对于两人在一起的事一点都不意外,只感慨了一句,“谁能抵御弟弟如火般的热情啊!” 井奇扣住辛宠的后脑勺,轻啄她的鼻尖,抚摸她的脸颊,然后顺势将人推倒在床上压下去。 辛宠用手堵他的嘴,他就张开嘴将她的手指含进去,然后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使力,让手指深入喉咙,模拟性器交合的场景,一深一浅的带她探索自己的口腔。 这一幕太过情色,辛宠扭过头不敢直视井奇的双眼。 井奇将她的额头掰过来,用虎口卡住辛宠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辛宠在他的眼中看出了势在必得的霸道和决心。 他按住辛宠的两只手腕,然后伸出舌头去舔舐辛宠微张的嘴唇,在察觉到女孩子没有拒绝后更是将舌头完全挤进口腔,一番强势的纠缠吸吮后,趁着辛宠大口呼吸的间隙,他温柔的亲了亲女孩子的上唇,又撩起她耳边的碎发轻吻细嫩的脖颈。 空调正在运转中,发出嗡嗡的声音,不知是气温打的太低,还是情欲太撩人,辛宠裸露在外的胳膊起了一层小疙瘩。 稍作休整后井奇又吻上辛宠的嘴唇,这一次要更加激烈,粗鲁的毫无章法,辛宠几乎要窒息在他的吻中,舌头和嘴唇也被他吮的发麻,在感受到一丝痛楚后她回咬了一口,让男孩儿注意克制。 井奇才不听她的,一改往日纯良无害的大狗狗形象,化身为狼,肆意的掠夺辛宠口中的津液,吻到动情时他大力的捏住辛宠的腰往床内翻滚了一下,让辛宠压在自己身上。 辛宠这才拿回一点主动权,双手按在他结实的腰腹上支撑自己起来,而井奇也带着骑跨在自己身上的辛宠往后躺,将后颈枕在了床头的靠垫上。 刚刚洗完澡的辛宠只穿了一套上下分离的轻薄睡衣,这更方便了井奇下手,半推半就下,辛宠的上衣被拉过了头顶,带到两只手腕处,他却不再继续脱了,只是揪着这块棉布又绕了几下,将辛宠的手束在了一起,然后轻轻使力让她的手腕弯曲,被束缚住的双手就这样背在了脑后。 辛宠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这副样子好像是被警察要求握手抱头不准乱动的贼犯。 衣服绕的不紧,只需要使点劲儿就能睁开,但辛宠配合井奇的小情趣,就这么跨坐在他身上等着下一步动作。 井奇坐了起来亲吻辛宠的乳沟,在她丰满的酥胸上围留下一个又一个紫红色的印记,然后撩开她散落的长发亲吻她的后肩,顺手扯掉了束在她手腕处的衣服,让她跪趴在自己身侧。 他濡湿的嘴唇和舌头从后颈亲到了脊背,又一路吻到股沟上方,他的双手也没闲着,一只隔着内衣揉搓女孩儿的酥胸,一只将女孩儿的睡裤扯了下来,辛宠是跪趴在床上的,所以睡裤只脱到一半,卡在了膝盖上方。 他握住辛宠的脚腕往后拉,让她失去平衡完全趴倒在床上,宽松的睡裤被顺利的扯了下来,跟可怜的睡衣一起丢在地上。 井奇一只手不住的抚摸辛宠的头顶,一只手将辛宠的内衣解开,让她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然后开始解自己的扣子,扣子全部解开后却并不急着将衣服脱下来,只是让它继续挂在身上,而下半身倒是脱了个精光。 他将辛宠轻轻的翻了过来,盯着她的眼睛叫她的名字,然后一口含住暴露在眼前的红色茱萸,用牙齿轻轻的咬住往上扯。 “嘶~”辛宠吃痛,他赶紧松开,安抚的亲了亲辛宠的嘴角,然后将她的惊呼声封在嘴里,一只大手伸进了女孩儿的内裤里,用中指和无名指在缝隙间摩擦,摩擦,等感觉到外阴有明显湿润后,他中指微微弯曲,伸进了女孩子的阴道里。 他的指甲精心修剪过,所以在里面进出活动时并不会让辛宠感觉到痛,只是随着第二根第叁跟手指进去,酸涨感不断增加后,辛宠忍不住嘤咛起来。 她夹紧双腿不让井奇继续动作。 井奇乖乖的把手伸了出来,辛宠感觉到穴道空虚后睁开了眼,她的睫毛上还挂着因为刺激被激出来的眼泪。 井奇低下头吻了吻她的眼睛,然后将她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扯了下来。 这更加方便了他动作,他翘起中指更加大力的摩擦按压辛宠的阴唇,感受到那里越来越湿润之后,他不再遵从循序渐进的原则,一次将叁根手指没入。在观察到辛宠没有皱眉不满之后,他放开了动作,让修长的手指快速的在女孩儿阴道穿梭,每一次都戳到最深,然后又退出来用指腹在她穴口按压打转。 辛宠用余光扫到了井奇的下半身,他的阴茎已经完全苏醒,翘起来直愣愣的贴在小腹上,纵然体毛浓密但也遮不住阴茎根部那两颗圆鼓鼓的睾丸。 蓄势待发,箭在弦上。 46.关爱(h) 井奇从花衬衫的口袋里掏出来一打避孕套,然后将已无价值并且碍手碍脚的最后一件衣服脱了下来,他撕了一包下来,然后用嘴咬开了封口。 用两根手指将小雨伞捏出来之后,他急不可耐的套在了自己的欲望上。 这下再无顾及,井奇掰开女孩儿的双腿,让她的下体完全暴露在自己视线中,确定好方位后,他按住辛宠的膝盖,让她呈外八字形弯曲叉开,然后腰部发力向前挺进,将龟头顶入了女孩儿的阴道中。 毕竟是初经人事,辛宠还没有习惯井奇的尺寸,进入到一半时就感觉下体撑的厉害,抓着枕头喊疼。 井奇顾着她的感受停了下来,但有了第一次经验,他也不慌,等辛宠自己适应,看她眉头舒展不再哼哼唧唧后,他抓住时机,一下子顶到了花穴深处。 他支起双臂看着辛宠,见她反应不如刚才激烈,就开始缓慢的运动起来,辛宠不自觉的搂住了井奇的脖子。 井奇边做运动边跟辛宠接吻,当辛宠的手渐渐下移握在他的小臂上时,井奇渐渐拉远了两人上半身的距离,他左手支撑着身体,右手抓住辛宠的胸乳大力揉捏,掐的女孩子的乳头又红又硬。 维持着这个姿势运动了一会儿,井奇开始尝试新的姿势,他抓着辛宠的脚腕让她侧过身去,然后揽住辛宠的大腿抬高,侧卧着将自己的阴茎挤进了穴口。 刚开始他还为了方便进入一直举着辛宠在上面的那条腿,但抽插了几个回合后他的胳膊开始发酸,于是将辛宠的腿放了下去,让她的两条腿并拢起来继续操干。 没想到两腿并拢后穴道也跟着收紧了,他刺激的几乎要大开精关。 他放慢了下体的动作,继续用手指亵玩辛宠的胸乳,辛宠被他时轻时重的力道抓握的难受,故意坏心眼的吸了一口气夹他还留在自己体内的肉棒。 井奇一没防备,被她夹的丢了精。 他有些生气,将阴茎拔出来之后取下了满是精液的避孕套扔在地上,也不管里面的粘液会不会流出来沾到地板上,直接又撕开一包避孕套戴上,然后抓着辛宠的肩膀将她翻过来完全面朝他,趁着肉棒还未完全疲软时,他将辛宠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上,一挺腰又插了进去。 不过捅了几下,他的肉棒就又恢复了雄风,凭借着好的腰力,他每次都大幅度动作,捅到最深处又连根拔出,然后不等她反应就又一捅到底,顶的辛宠忍不住大叫。 他还偏偏恶趣味的把辛宠的手捉过来贴在自己小腹上,让辛宠隔着肚皮感受他的热烈和疯狂。 辛宠做到后面时下体已经被摩擦的失去了知觉,任由井奇像个电动打桩机一样肆意发泄自己的欲望。 最后一次井奇贴在她的脖子上粗喘射精后,两个人维持插入的姿势休息了好一会儿。 井奇将避孕套取下来之后,阴茎软绵绵的倒在了凌乱的黑色毛发中,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避孕套的残骸,也不在乎这一个,井奇随手扔到了一边。 他扶起辛宠的头让她枕在自己胳膊上,然后拽过来床头迭的四四方方的小薄背盖在两人身上,酣畅淋漓过后再吹空调不免有些凉飕飕的,他用另一只手揽住了辛宠的腰,靠相贴的肌肤互相传播温暖。 提醒他们出发坐车回t市的闹钟响了,但是辛宠正睡得迷糊,井奇轻轻起身拿过手机关了闹钟,然后钻进被窝搂着辛宠继续睡。 明明是在大白天,井奇却在她耳边道了一声晚安。 “儿子,爸爸妈妈也是从恋爱时候过来的,知道你们现在正喜欢的紧,心里眼里都是对方,其他的没有想那么多。但是有些道理不管你能不能听进去记心里,我们都应该告诉你。” 井爸井妈带着他们去外面吃饭,辛宠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井奇妈妈在跟他聊他俩的事,辛宠有点担心他爸爸妈妈对自己有不好的看法,就在一边的角落里站了一会儿偷听。 “首先你作为男孩子要负起责任,妈妈很清楚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讲究感觉,感觉没了什么都没了,激情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们不是要你一定从一而终,至死不渝,那对一个人的道德要求太高了。我们只是想告诉你,一段正在进行的恋爱关系中,坦诚和信任是最重要的,坦诚让你毫无保留的去爱对方,而信任让你在这段关系里不患得患失,给自己安全感,也给对方安全感。” 井奇妈妈的话倒是说进了辛宠的心坎里,她细细品味这两个词的含义。 坦诚和信任,好像当下的她一个都没有做到。 “妈妈知道,你一直比同龄孩子懂事聪明,做事情交朋友都游刃有余,毫不费力,但这些都建立在你强大的学习和模仿能力基础上,感情上我一直希望你能冲动一点,随意一点,跟着自己的心走,但凡你是跟沉碧或者其他女孩子谈恋爱,妈妈都不会跟你说这么多,但是辛宠这个孩子,她不一样。” 辛宠以为井妈妈不看好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她的样貌她的家世都和井奇相差甚远,云泥之别。 “她太苦了,自从你跟我说过她的事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她得多坚强才能一个人撑到现在,但是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崩溃的时候,我怕你因为一时的好奇心探索欲更或者同情心作祟,非但没能雪中送炭,反而变成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试错,伤害一旦发生,再怎么补救都会留下沟壑,你明白吗?” 井奇却皱着眉头,少见的严肃起来争辩,“说到底妈妈还是不相信我,也不够了解您儿子,我从不试错,也不会出错。” 少年倔强的样子深深刻在了辛宠脑海里,至于他后面列举了什么例子来佐证自己的观点,辛宠并不在意。 她只是感动于井爸井妈对她的好,然后偷偷设想,如果她能生活在这样的关爱中,应该会变成一个更优秀的大人吧。 辛宠翻了个身回抱住井奇。 【作者有话说】 没更的时候多半是叁次元在忙,或者卡文了没灵感暂时写不出来。 总体上一周能有个四五更的样子,更新时间随缘了,不固定,有想法的时候写得多会一次全放出来,毕竟涉及到艰难爬梯,且翻且珍惜。 谢谢大家的评论支持,阴间作息的阳间人要去补觉了,希望今晚还能再更两章(但愿)。 以及温馨提示,这本后面的肉章会大大增多,甜甜的恋爱很有限,一波狗血正在赶来的路上。 47.爸爸不要我了 刚开学没多久,井奇就跟着导师去了香港参加为期叁个月的学术交流活动。 方书也因为毕业论文的关系回来了,整日都在计划着她们交完初稿之后去哪里旅行,做了好几版旅游攻略,大到交通住宿参观景点,小到街头巷尾本地美食,她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比修改自己的论文还上心。 经过了几个月的冷静,方书似乎彻底放下了老白,只偶尔在学校食堂看到他跟新女友时骂一句奸夫淫妇,拉着辛宠快速避开。 只在一次深夜撸串醉酒后,抱着辛宠痛哭,问她为什么会有人这么轻易的就不爱了,她不甘心。 所有的变心都是有迹可循的,辛宠很早就察觉到了,在外人看来他是事事依顺女友温柔体贴的二十四孝好男友,但是她看到的却是敷衍和漫不经心。 白伟业不是那种为了爱情会放弃自己的原则和矜贵的人,所以他一直在伪装。 辛宠从小就被迫学着察言观色,她习惯了不断的反省自己,也会下意识的去剖析身边人。 但是她从来没跟方书说出过她的猜测,主观臆断只能是自己给别人定刑的不可靠参考或者说意气用事,但绝不应该说出来成为影响他人做决定的客观依据。 每个人都不会是纯洁无暇的圣人,任何时候都会有心思飘忽不定产生怀疑的时候,关键在于能不能在深思熟虑后做出正确的决定,守住自己的初心。 而感情也不过是阳光下光滑圆润的玻璃珠,看起来光彩夺目熠熠生辉,其实只是借了一道光才发亮,内里充满了与外表不符的空虚小气泡,只要不多,不大,就不会影响玻璃珠的坚硬质地,不会使它在撞击地面时轻易的分崩离析。 “你最近能联系上井奇吗?给我一下他证件信息,我先给票订了,赶上五一小长假都不好抢了。”方书边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打勾,边交代辛宠提前收拾行李,空出时间。 辛宠给井奇打了个电话,接通之后把手机扔给了方书,方书话说到一半,突然开始“喂喂喂”大喊了起来。 井奇那边的信号不好,说个话断断续续的。 方书有点不耐烦了,提高音量大声说,“我说!你把身份证拍一下给我!订票!订酒店!” “嗯嗯,她好着呢,你管好你自己,赶紧回来啊,等不到你我俩就自己去了。” “哎呀妈,喊得我大脑缺氧了,那边什么情况啊?还在闹吗?”方书挂断电话跟辛宠抱怨。 “嗯,应该是吧。我去趟图书馆,今晚你自己吃饭。” 辛宠这学期也没闲着,除了去帮导师和师兄师姐们干一些杂活之外,她还选了一门有意思的选修课,最近刚写完了毕业论文的初稿,又马不停蹄的赶结课论文。 “随便写写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必修课,况且你都保研了,干嘛给自己找活干。” 辛宠抱着电脑去了图书馆的典藏室,这里的书不可以外借,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终于对着资料完成了论文。 辛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准备去超市买点东西填肚子,在下楼梯时突然收到了井奇发过来的一张照片,是维多利亚港的夜景。 “想你。” “什么时候回来啊?”辛宠给他回了一条信息,井奇没有立刻回复,辛宠猜他又赶上了信号失踪,就没再理。 这时候有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进来。 “你好,请问是辛宠小姐吗?”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我是,有什么事吗?”辛宠疑惑的问。 “我是天衍律所的律师孟南,许恃衍是我师父,今天发现许佳乙失踪了,人联系不上,所以受我师父之托来向你询问一下,他这两天有没有联系过你?” “没有。”辛宠翻了翻最近的未接来电记录,确实没有。 “好的谢谢,如果他联系你了,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吗?就是现在这个号码。” 辛宠正在奇怪为什么不是联系许恃衍的时候,对面似乎猜到了她的疑惑和戒备,补充说,“我师父出了点事,现在人在警局,佳乙奶奶得到消息后晕倒了,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 距离上一次见面还是半年以前,辛宠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她虽然担心但也无计可施,想着许恃衍作为经验丰富的律师应该没什么大事,只是一时被困住了,至于许佳乙可能是心情不好……只要不是绑架。 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里还是有点不安,于是将书包存进了大门口的保险柜,就拿着手机出去找人了。 辛宠从许佳乙的学校找到了他的家门口,都一无所获,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许佳乙之前提到过的一个游乐园。辛宠当时答应他,如果他的英语可以考到八十分以上,她就会带他去玩,但是因为一直没有达到要求,所以直到她辞掉家教工作,也没有带小孩儿去玩过。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辛宠最后打车去了那个地方,说是一个游乐园,其实就是一座人民公园里放了几个游乐设施,看起来挺破旧的,天黑了,周边的树上围着的彩色灯条亮了起来。 “许佳乙,许佳乙……”辛宠打开手机的闪光灯,绕着各个游乐设施旁边找他。 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听到了小狗的呜咽声,许佳乙抱着豌豆躲在一个滑梯下面。 “你怎么在这儿?”辛宠蹲下身来跟许佳乙平视。 许佳乙没有回话,还躲开了她的视线,紧紧搂着小狗。 “你要是不理我,我就只能给你爸爸打电话了,让他来接你回去。”辛宠作势要打电话。 “不要!” 许佳乙松开了小狗,小狗恢复自由后跑到了一边的小树下,翘起腿撒了一泡尿。 “天太晚了,你先跟姐姐回家,吃个饭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狗狗也饿了,你不饿吗?” 辛宠牵起了许佳乙的小手,“我跟你爸爸报个平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许佳乙突然开始放声大哭,抓紧了辛宠的手说,“爸爸不要我了。” 48.可能会坐牢 辛宠给小孩子哄睡后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小狗听到动静后机警的站起来围着她叫了两声,辛宠赶紧冲它比了一个“no”的动作,小狗听懂指令乖乖的不再叫,歪了两下头好奇的看着她。 辛宠摸了摸可爱小狗的头,然后给了它一块刚才在附近超市买的鸡胸肉做奖励。 她给孟律师发了一条消息,简单说明了情况,让他不要担心。 那边立刻回复了消息,拜托她安抚小朋友的情绪。 如果不是忙的焦头烂额,怎么会凌晨一点还没睡,辛宠不禁担心,许恃衍的案子看来有点棘手。 许佳乙哭的累了睡着了,熟睡中发出微微的鼾声,辛宠给他擦了擦脸上还没干的眼泪。 小男孩终于卸下心防跟她说了自己不喜欢学英语的原因,他一直很害怕爸爸会把他送走,送去身在美国的妈妈那边,从记事开始总有一些讨厌的叔叔阿姨跟他开玩笑。 “你可得好好听话,不然你爸爸就不要你了。” “等你爸爸娶了新老婆,生了弟弟妹妹,你就得去美国找妈妈了。” 许佳乙摇了摇头,他对妈妈的记忆很模糊,他只想跟着爸爸和奶奶一起生活。 辛宠太熟悉这些话了,总有无聊又无知的人喜欢说一些话去“逗”小孩儿。她们以为只是开了个玩笑,看着小孩子被骗时唯唯诺诺害怕的样子觉得好玩,殊不知那些话会深深的在孩子心里留下烙印,消蚀他本就还未建立完全的微弱安全感。 “爸爸他真的要把我送去美国,我听到小孟哥哥给妈妈打电话了,我不想去,所以带着豌豆偷偷跑出来了。”许佳乙边抽泣边跟辛宠诉说自己的不安。 看样子他还并不知道自己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辛宠自然也不能告诉小朋友真相,就安慰他说,“你不要自己瞎猜,也许是妈妈想你了,让你暑假过去玩一下,爸爸不是也没亲口跟你讲吗?” 许佳乙点了点头,他还是很听辛宠的话的。 但是辛宠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如果真的如许佳乙所说,许恃衍计划着将他送出国,那他现在的处境一定不是很好。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一向对社交软件不太感兴趣的辛宠尝试着在各个平台搜索他的名字,最新的消息显示,他接了一件官司,又成为了人人喊打的黑心律师。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id为“可怜母亲为女儿伸冤”的账号发布了一篇长文,控诉女儿被男朋友教唆自杀,但是警察却无法给其定罪。 事情在两年前就已经结案,当时受害女生的母亲听信了人渣的说辞,以为两人只是单纯的情侣吵架说说狠话,而女儿精神力薄弱一时想不开才酿成惨剧。 好不容易从丧女的情绪中走出来决定好好生活时,却收到了亲戚朋友传来的一段关于去世女儿的不雅视频,她崩溃了,终于知道了女儿自杀的真相,而那个凶手依靠父亲的势力换了个名字继续逍遥自在。 在这篇博文中,受害人母亲曝光了当初为这位加害者辩护的坏蛋律师,正是许恃衍。 树大招风,网友们不认识人渣,但却听过许恃衍和他的律所,于是一拥而上,纷纷指责攻击他,一位自称是内部人士的网友暗示许恃衍背后有“势力”,叁两句话将矛头引向了许家公司所涉及的地产事业,跟风的网友叫嚣着要向政府部门举报他们偷税漏税。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辛宠一点也不意外,许恃衍本人在行业里一向以冷酷无情着称,早就毁誉参半。他对手众多,巴不得排挤死他,要么为出口气,要么为分一杯羹。 下面还有一些其他的疑似受害者提供证据,曝光了人渣现在的住址和身份。 因为这个人渣是t大的在读博士,下面还有网友艾特学校官微请求处罚。鉴于校友的身份,辛宠多看了两眼人渣的照片,觉得有一点点眼熟,但确实不认识。 往下翻评论时一个名字一张新闻截图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 怎么会是她? 如果只是因为大众舆论的抨击,倒也不至于让许恃衍把孩子送出国,而自己身陷囹圄。 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 辛宠有点头疼,还是不能晚睡,她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井奇还是没回消息,就蹑手蹑脚的躺回到小床上,搂着许佳乙睡了。 而后的几天时间许佳乙都跟辛宠待在出租屋,她回学校忙事情的时候,小朋友就自己在家看电视。 期间孟律师来找过辛宠一次,他提着两个行李箱在小区门前等,辛宠一眼就看到他了,戴着金丝边的眼睛,穿着浅灰色的西装,简直就是许恃衍的翻版。 “这是许佳乙的换洗衣物,麻烦你了,刚有一笔钱打到你的账户,是师父交代的。” 孟律师的眼睛通红,眼窝凹陷,明显是严重的睡眠不足引起的。 “许律师他到底怎么了?” 孟南没有立刻回复,似乎是在斟酌这些事能不能告诉她。 “我知道了,如果你见到许律师,让他最好跟佳乙回个电话,小孩儿一直见不到爸爸心里很不安。” 辛宠接过行李箱准备离开。 孟南在她身后说,“师父他可能会坐牢。” 孟律师还是选择跟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既然师父能把孩子放心托付给辛宠,就说明这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案发当天,许恃衍,当事人和女生母亲叁人在办公室里谈判,不知道谈到什么发生了严重的争执,等律所的其他人听到动静闯进去的时候,只看见当事人倒在血泊中,女生的母亲躲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而许恃衍则是满身鲜血的站在一边。 “我们本以为是女生的母亲记恨我方当事人,伺机寻仇,后面也证明了刀子确实是女生母亲带进去的,但是没想到当事人苏醒后,却指认是我师父因为律师费谈不妥情绪激动之下刺伤了他,现在我师父被当事人家属起诉故意伤人。” “怎么会这样?”辛宠也觉得这个案子有点匪夷所思,据她对许恃衍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是会冲动的人。 这里面有什么内情就只有在场的叁个人知道了。 “不知道,师父他到现在还不肯开口,对手们正在拿这件事做文章,许家的股票也跟着一落千丈,我自作主张联系了尹律师,就是师父的前妻,她在刑诉方面很出名,想看看她能不能帮帮师父。” 许恃衍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辛宠不清楚,但是在了解整件事的经过之后,她突然的不担心了,甚至还安慰了焦灼不安的孟南,让他再等一等,也许过几天事情就会有转机。 许恃衍是谁,怎么可能会被别人算计。 49.社会性死亡 许恃衍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各种事,不仅在于他本人见多识广阅历丰富,还在于他有雄厚的家世背景依靠,在如今这个社会,资本是可以只手遮天的。 但辛宠只是个普通人,挑战公序良俗这种事,一次就足够让她社会性死亡了。 上一次的贴吧风波因为井奇的声明和许恃衍的律师信告一段落,但没想到时隔半年又来了一波更大的,热度炒起来之后,所谓的证据一点点放出来,延续之前的图文并茂的风格,曾经的澄清说明都变成了欲盖弥彰的谎言。 这个社会可真是不公平,如果性别对调,最多就是一个渣男脚踩叁只船的“风流韵事”,虽然道德败坏,但不至于能让所有男女同胞团结起来一致讨伐,甚至还有同性大胆的表示羡慕,对异性落井下石,痛骂蠢女人活该。 而在爆料者的小作文中,她被塑造成了擅长pua在多个男人间游走的绿茶荡妇,而林嘉遇、井奇和许恃衍成了被她哄骗迷失自我的恋爱脑单纯男人。 “我看见你像永世难忘的北斗,穿透岁月的黑暗,姗姗来到我的面前,从洪荒时代的心源出发,你我泛舟顺流而下。” “就让我永远感到恨不逢时,让我念念不忘,让我在醒时梦中都怀带着这悲哀的苦痛,当我的日子在世界的闹市中度过,我的双手捧着每日的赢利的时候,让我永远觉得我是一无所获,让我念念不忘。” 辛宠的日记被传播开来,所有隐秘的少女心事被公之于众,她美好的初恋和尘封的记忆往事,都变成了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日记丢了,辛宠才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了。 “酸兮兮的,好呕,要是有人这么意淫我男朋友,真的会觉得他也脏了,嘻嘻。” 还有人跟风玩梗,开了很多话题,诸如我的男朋友不是我的男朋友,给梦中情马写一首酸溜溜情诗。 有人p了她的表情包,写着转发这个梦女,你将收获叁个痴男。 围观的路人觉得好笑,踩一脚的键盘侠觉得好玩,只有当事人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和伤害。大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有多恶劣,它足以摧毁一个脆弱女生所有的尊严。 辛宠明明足够强大理智,但她第一次对自己圣洁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也许从一开始就应该掐灭那束激情的火花。 随着许恃衍和他的律所登上社会新闻成为反面人物,当初的那纸律师函也失去了公信力,那个拐卖山村的灭族事件又被提起,在这之前,还有人觉得传闻太过于匪夷所思不可全信,但是现在,大家都相信,令人发指的杀人犯从头到尾都是恶的,而杀人犯的朋友不是蠢就是坏。 近墨者黑。 辛宠又从一个单纯钓男人的绿茶婊变成了与杀人犯为伍的毒蜘蛛。 这件事闹大也有许恃衍对家的推动,跟他相关的负面消息桃色新闻越多,越有可能煽动大众情绪,利用舆论的力量给公检法施压,逼迫他们快点结案给个交代,置许恃衍于死地不能翻身。 辛宠恰好被利用,成为了推波助澜曝光许恃衍案件的工具。 “杀人犯的……情妇?想想就觉得可怕,我们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渣败类。” “你们看了自杀女生母亲的长文吗?太可怜了……这样的渣男就应该下地狱,可惜可惜,没有被捅死。” “听说许恃衍差点杀死那个渣男,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什么啊,当初给渣男辩护的就是他,分赃不均,狗咬狗罢了。” “等等,周知的前男友是不是陈一合(那个人渣)?” “我靠,去年跳楼那个?难道也是这个人渣害的,他到底祸害了多少女生啊,t大之耻。” “我是周知自杀那天的目击者,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起来一个细节,那天在警局做笔录时,我有看到过陈一合,而且辛宠也是当天的目击者之一。” “许恃衍是陈一合的辩护律师,辛宠是许恃衍的情妇,所有事都串起来了,太可怕了!会不会辛宠就是跟陈一合学习的pua术啊……” “幸亏林嘉遇没跟她在一起,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不不不,如果林嘉遇跟辛宠在一起,先死的应该是井奇,嘻嘻。” 事情越传越离谱,但偏偏所有的当事人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很难不让人往阴谋论上想。 井奇人在香港联系不上,恐怕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人人同情戏谑的绿帽侠。 方书在宿舍里气的跳脚,不断的回帖解释,但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更何况她作为当事人的朋友,话就更不可信了,甚至还有人把脏水往她身上泼,说白伟业出轨是因为看清了她们蛇蝎心肠的真面目。 辛宠怕方书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比如找人线下约架之类的,就拔了网线让她不要再跟网友吵了。 “她们凭什么这么说你,造谣的人怎么不去死啊!” 方书被气的大哭,她自己委屈,也替辛宠打抱不平。虽然很难过,但是方书的一味维护和无条件支持让辛宠觉得暖心,她努力掩饰自己的慌乱不安和悲伤情绪,安慰方书让她放宽心,还叫她不要打电话告诉井奇。 “为什么啊,你觉得他不会信你吗?”方书疑惑的问。 辛宠合上电脑,换上了井奇送她的酒红色长裙,又借方书的卷发棒卷了卷已经长过眉梢的刘海儿,就准备出门。 “不啊,我相信他,只不过这一次我想自己来解决这件事,不能总让他来保护我啊。” “行吧,你们珠联璧合情比金坚海枯石烂心有灵犀,但是姐姐,你能不能换一双鞋再出门啊,这个帆布鞋后面都磨破了,来,穿我的!”方书从自己的鞋柜里翻出来了一双黑色的带跟小皮鞋。 “正好搭你的裙子。” 辛宠的脚肉乎乎的,又短又宽,这种不标准的脚穿高跟鞋皮鞋会特别容易磨出茧子,所以她更喜欢穿舒适的运动鞋或者帆布鞋。 拒绝了方书的好意之后,辛宠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个总被调侃是菜场大妈背的小布包跨在肩上,抓紧背包带子出了门。 50.无辜,不无辜 辛宠站在偌大的玻璃窗外,呆呆的看着坐在咖啡馆里的女孩,她腰背挺直,脖颈修长,一只手举着书本,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再放下,目光从始至终没有从书上离开过,优雅的像一只白天鹅。 辛宠推门而入,撞上挂在门后的晴天娃娃叮当作响。 “学妹,好久不见。” 常婧然将书本放进黑色的皮包里,叫来服务员自作主张的给辛宠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谢谢。” 从辛宠进来开始,就察觉到了周围人的关注,他们毫不掩饰的将猎奇的目光投向两人,跟身边的同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奇怪的是他们明明说的很小声,但辛宠却好像听到了什么。 天气逐渐回暖,午后的咖啡馆里洒满阳光,营造出慵懒沉睡的氛围,岁月静好的环境里辛宠却觉得心烦意乱,只觉得周围吵闹,脑袋嗡嗡的疼。 她最近好像有点不舒服。 服务生端上咖啡后辛宠直接喝了一大口,甜腻腻的奶油香气刺激味蕾,非但没有让她觉得甜蜜可口,反而增加了饥辘辘肠胃的负担,感觉里面在翻江倒海,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她可能会呕吐。 她其实更喜欢黑咖啡,纯粹的苦味中掺着一点酸涩,只需要一口就能够赶走疲劳提神醒脑,那是陪伴她整个高中叁年熬夜复习的利器。 作为一个不怎么聪明的人,辛宠一直都很努力,为了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她不敢有其他的心思,按部就班谨小慎微,生怕冲动走错一步路,让本就可怜无依的人生更加惨淡。 她永远相信逆风翻盘,一手烂牌打出王炸的奇迹,普通人要有信仰做支撑,才不会在日复一日的碌碌无为辛苦生活中活成行尸走肉。 “学妹,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常婧然说话软软的,面上总带着笑,给人一种善良温和的亲切感。即使辛宠喜欢林嘉遇,对面的女生做了她那么多年的假象情敌,但每每看到她,也只会觉得是自己自不量力痴心妄想,而真诚的认为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辛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常婧然瞳孔微微晃动,面露疑惑,不自觉地往座椅后面靠了靠。 辛宠知道她不会轻易承认,从布包里拿出了一张A4纸摊在她面前,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和数字,重点部分用红色记号笔圈了出来。 “其实我们金融系的人平时也会学一些计算机相关的知识,虽然只是入门级别的,但是有了基础懂得原理,再想深入学习就不太困难了,尤其我身边还有一位业余专家的帮助。大概上一次谣言出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我了,不然我想不明白我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为什么会招来别人的关注。” 讲到井奇时,辛宠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这一抹表情变化刚好被常婧然捕捉到,她拿起A4纸看了看,然后将有信息的一页背过去放在桌子上。 “我不懂这些代码,可能需要嘉遇帮我看一下。” 常婧然面不改色,继续一脸无辜懵懂的看着辛宠,眼神中还带着委屈和受伤,似乎辛宠真的冤枉了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最近的风言风语我有听到一些,但是因为不确定真相如何,所以没有做回应。学妹,难道我有义务一次又一次配合你澄清跟我男朋友的绯闻吗?” 辛宠注意到她的睫毛掉了一根挂在脸颊上,好心提醒她。 “谢谢。”常婧然对着镜子摘掉了睫毛,又用食指轻轻拍了拍眼下不太服帖的粉霜。 旁边已经有人在偷偷拍录,期待着看到两人胡扯头花的狗血现场,但见她们气氛融洽,完全没有一点对立冲突的意思,疑惑的看了一会儿后,自讨没趣做起自己的事情,只是偶尔会抬两眼关注这边的动静。 一红一白的颜色对比明显,夺人眼球,想被人忽略都难,就算是不知道传闻的校外路人,也会忍不住看两眼。 常婧然是女人,更容易察觉到同性的变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完全不放在眼里的人正在逐渐摆脱青春期少女的稚嫩,她圆润的下巴好像有了一些弧度。 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变化在肤浅的男人眼中看不出来,但是常婧然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她从小接触到的教育就是,要把任何人都放在眼里,要把任何人都踩在脚下。 “你为什么会这么看我?”常婧然一副泫然欲泪的样子,惹人怜惜。 但是辛宠不是男人,不吃这一套,她面冷心更冷,果断的阻止对面继续演戏,不愿意跟她再绕弯,将话捅破说,“我不是林嘉遇,也不是余淼,你有什么想法动作应该施展在他们身上。” 辛宠在说话时一直观察着常婧然的表情,注意到她在听到余淼时略有动容。 她微微皱眉失神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他”指代不明,稍显暧昧,辛宠也回复的模棱两可,“大家都是朋友而已。” 常婧然到底有什么想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辛宠并不关心,也不想了解,他们叁人的事不应该牵扯到她这个局外人的身上。 导师突然在群里艾特她,要她来办公室一趟,看起来很紧急,辛宠只能长话短说。 “到此为止吧,你喜欢谁和谁在一起跟我无关,如果就凭着余淼的一番话就将我认定是你的情敌,那我很无辜,我跟他的关系不会比你们更熟悉,不要把我身边的人牵扯进来。” “身边的人?林嘉遇还是井奇?你男朋友来找过我一次,你又来找我一次,双向奔赴的爱情,可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常婧然将掉落在桌面上的花瓣捡起来,丢进了还没喝完的咖啡里,然后用小勺搅啊搅,观察它被咖啡渍浸染挣扎的过程。 “什么?”辛宠对她提起井奇有些敏感,身子不自觉地前倾,想要听清楚她接下来说的话。 “哎呀,原来你还不知道啊。”常婧然掩嘴故作惊讶,看起来虚伪又刻意。 原来井奇知道上次的事情跟常婧然有关,也知道了她一直以来喜欢的人是林嘉遇,但他绝口不提。 “那又怎么样呢,你想表达什么?” 师兄也开始联系辛宠,问她在干嘛,怎么还不回老头子的消息。 “没什么,只是感慨他是个好男孩,劝你珍惜眼前人,祝你们的爱情纯洁无暇无坚不摧。” 常婧然解下了脖子上的丝巾,好像有些呼吸急促的样子。 她低垂双目,再抬眼时泪水已填满眼眶,嘴角微微颤动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情绪,看起来无助又心碎,但是辛宠却从她失焦的双目中读出了睥睨蔑视。 “另外,你喜欢林嘉遇是事实,觊觎别人的东西就不无辜,我已经对你们宽容很多年了。” 辛宠来不及思索这个“你们”指的是谁,常婧然应声倒地,她面颊憋成红紫色,抓着脖子很艰难的大口呼吸,店员跑过来询问情况,辛宠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 她怎么每次都这样。 51.我不喜欢他了 这个时候本应该在英国的林嘉遇却突然出现在病房里,彼时辛宠刚以朋友身份去大堂交完费取了药,回来就看见他坐在病床前,而常婧然已经苏醒,输液的手正抓着林嘉遇的袖口。 两人似乎在闹矛盾,林嘉遇甩开了她的手准备离开,却又被常婧然抓住了。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常婧然最先注意到辛宠,她的目光中隐约有挑衅,一向端庄沉稳的她竟然学着像小女孩一样,向林嘉遇撒娇。 两人正拉扯僵持时,辛宠敲了敲敞开的大门。 她把单据拿到两人面前,贴到常婧然眼前,说了一句,“还钱。” 常婧然本以为她会识趣的离开,没想到竟然还迎上来,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还是林嘉遇接过账单,对着上面的金额转钱过去。 最近的风言风语太多,辛宠正处在风口浪尖,林嘉遇一定有所耳闻,正当她担心他的态度时,林嘉遇却丝毫没有在女朋友面前避嫌,他笑着询问辛宠的近况,看起来像是完全不知道最近的那一出出闹剧。 倒是辛宠不那么坦荡了,怕常婧然憋着什么坏心眼,也怕被人看到了又传不好消息,她甚至不敢跟林嘉遇对视,敷衍的答了几句场面话就走了。 在许恃衍的社会性案件没有尘埃落定前,她不想节外生枝。因为许恃衍的关系,背后有太多人从中作梗,事情的发展已经失控了,沉默等到真相大白是最好的办法。 辛宠希望这件事能在井奇回来前归于平静。 她在下楼的时候意外路过妇产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井奇生日宴会那个女孩子。辛宠有印象,记得井奇跟她讲过,她叫沉碧,那天在超市见到的小男孩叫沉蓝,是她弟弟。 她应该也是记得辛宠的,跟辛宠四目相对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然后迅速背过身去装作没看见。 距离那次见面有快一年了,她穿着病号服,面色苍白形销骨立,那一缕鲜绿的发色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齐肩短发,她看起来很憔悴,完全没有当初那股子张扬娇扈的锐气。 每个人都会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辛宠装作没看见,转身准备离开。 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碧,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又想偷偷抽烟,告诉你多少次了不可以。” 孟林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抓着沉碧的手检查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从她身上闻到烟味才放手,他跟辛宠擦肩而过,显然是看见她了,只是还顾不得跟她打招呼。 “你等等。”辛宠想就此离开,但是却被孟林森叫住了。 辛宠不知道为什么,他语气不善,好像对她抱有敌意。 “你好。”辛宠木讷的打着招呼。 “我刚才看到你跟林嘉遇在一起了。”孟林森个子也不低,像堵墙一样挡在辛宠面前。 “你能不能检点一点,你知道大家在背后都是怎么议论井奇的吗?说他是接盘侠,绿帽子批发商,说他有特殊癖好,就喜欢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原来是为自己的好朋友抱不平。 对于陌生人对她的误解辛宠还能勉强接受理解,但身边朋友的不信任和怀疑让她更加难过受伤,尤其是对方这充满大男子主义的单方面指责,仿佛她真的是什么不要脸的贱女人。 辛宠疲于应对,也失了好脸色,“我们的事你又知道多少,我不需要跟你解释。” 话一说完就准备离开,但是孟林森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松开!” 辛宠的胳膊被他捏的疼,她大力挣扎着,但是孟林森却好像怒气上头,誓要给朋友讨个公道。 “老孟,你干什么?”沉碧在一边呵斥他。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一些人的围观。 孟林森看了看沉碧,又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拽着辛宠的胳膊将她拉到了拐角的茶水间,沉碧不放心,也小步跟着走在了后面。 “我今天倒是要把话说个明白,我到底知道什么?”孟林森“哼”了一声,接下来的话让辛宠的心沉到了谷底。 “大一上学期,国庆节前夕,你连续一星期都有收到匿名的鲜花和水果,上面还附着叁行情诗。” 确有此事。 当时有那么几天,每天都会被宿管阿姨敲门,不耐烦的说有东西要转交。花是那种地铁站经常会卖的九块九的小花束,水果用塑料袋子简单装着,看起来廉价且毫无诚意。 那些东西都被方书丢进了垃圾桶,以为是什么无聊的人搞的恶作剧,果然一周之后就没动静了,方书当时还气冲冲的说,“让我知道是哪个傻逼男干的事,不扒了他的皮。” “那几首诗还是我们几个的原创,你不信可以去文学院公众号上关注一下,找找那年投票高位的几首,看看投稿人。” 辛宠僵硬的站在那儿,直勾勾的盯着他等他继续说。 也许是目光中的凛冽寒意太过直接,孟林森被她看的有些心虚,不自觉放松了紧抓着辛宠胳膊的手的力道,但是箭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路了,他自认为是为了朋友好。 “我们当时打了个赌,赌谁能最先追到你,可惜哥几个都失败了,只有井奇还在坚持,这家伙是个倔脾气,好胜心又强,我们也是没想到他这么熬得住,一蹲就是两年。”孟林森的话让辛宠如坠冰窟。 “为什么是我呢?” “没有为什么,只是随便指了一个人,刚好指到你,不是你,也可能是路上看到的任意一个雌性生物,只是你运气好。” 孟林森的意思好像是辛宠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当了真,所以后面我们绝口不提这个赌约,只当他是真的喜欢上你,但你辜负了他。” “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我要亲口听他说,放手!” 辛宠甩不开他的手,于是低头冲孟林森的胳膊来了一口,她咬的极凶,一口下去就见了血,孟林森吃痛使劲推了她一把,辛宠重重的撞到了旁边的墙上。 “你够了。”沉碧想上去扶辛宠,但是被孟林森抓住了,只能眼看着辛宠慢慢滑下身子蹲在地上。 孟林森捂住冒血的胳膊气极了,开始口不择言。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又矮又肥,井奇到底是怎么下得去口的,他跟你做爱的时候是不是都得闭着眼睛关着灯。哼,我倒是忘了,你跟那么多男人纠缠不清,想必真的如传言所说身怀绝技,那方面过人,不然也不会让井奇这个纯情处男念念不忘。他是个傻的,但我们可不傻。” “你别说了。”沉碧捂着肚子抓住了他,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哗啦。” 一盆水泼了过来,孟林森被浇了个满身,旁边的沉碧也被波及到,半个肩膀被打湿。 有一个瘦高的背影挡在了辛宠前面。 “不好意思啊,我没戴眼镜,看不大清楚。”软绵绵的声音传进辛宠的耳朵,辛宠纵使被眼泪糊住了目光,但也认得这个身影这个声音,熟悉又讨厌。 “你!学姐?”孟林森本想发火,但看到来人后还是压下怒气打了声招呼。 “我还以为是从哪儿来的流氓瘪叁,说话如此难听,人家情侣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常婧然扶辛宠起来,一反往常大家闺秀端庄优雅的形象,出言讽刺道。 沉碧要拉着孟林森走,但是他还是觉得话没说完不甘心,留下一句。 “虽然是意外,但是我相信井奇会对你负责的。” 表面上是对沉碧说的,但却是说给辛宠听的,沉碧低着头没有回答,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话。 常婧然穿着病号服给失魂落魄的辛宠送上出租车,辛宠终于抬眼看了她。 “林嘉遇不在,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戏,我不会感谢你,也不会原谅你。” 常婧然却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她说的理直气壮,义正言辞。 “是我被一时的嫉妒冲昏了头,但我从没想过要道歉,也不觉得我有错。这些事虽是我起的头,但发酵到这个地步也只能怪你自己树敌太多,贪心想要不属于你的东西,我帮你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看你可怜。” “那你呢?余淼,哦不他现在叫程池,他喜欢你吗?”辛宠本来不愿意拆穿她的心思,但现在的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只想不管不顾的发泄出来。 有人往她心上扎刀,她自然也不客气。 “这不关你的事。”辛宠提到程池后常婧然有些急了。 辛宠心里早就有想法,她做这一切是为了谁,所有的一切,如果她真爱林嘉遇,就不会每一次都把他卷进来,置他的声誉于不顾。 就像是她,最怕井奇因为她受到别人的恶意猜测揣度,但常婧然却让林嘉遇也卷入到风波中成为众矢之的,只能说明她不爱他,或者说不够爱。 “学妹,我要提醒你一句,你喜欢的邻居哥哥,觊觎了那么久的人,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男朋友,只会跟我站在一起。” “我不喜欢他了。” 这是辛宠第一次正面回应她对林嘉遇的感情。 常婧然目送辛宠的车开远,等额头的汗淌到脸上时才发现日头正毒,她用袖口轻轻沾了沾额头的汗,将毛躁的头发压平后才慢步走回了病房。 【作者有话说】 感觉这下面说太多其他事情会打扰读者看文的心情,所以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会在微博说,任何喜欢这篇文的人不去微博我都会伤心的。 52.滴刑 给许佳乙送走之后,辛宠待在出租屋里浑浑噩噩打了一个礼拜的游戏,关掉了手机谁都不理,直到方书咣咣咣砸门,她才清醒过来。 方书把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来,然后拿出一个大垃圾袋将泡面桶和饼干袋子装起来,又洗了抹布将桌上的果酱和面包屑擦干净。 “你到底吃了多少东西?”方书一边收拾一边抱怨,“就这么点事值得你这么失落糟蹋自己的身体,井奇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他跟疯了一样给我打电话,我刚到家没两天又赶紧跑回来。” 辛宠还是默不作声。 方书坐到她旁边,握着她的手说,“我知道你一向最有主意,凡事拎得清楚明白,但是有些时候你也得学着依靠下别人,所有事都憋在肚子里不好,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方书是个急性子,看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就拿出手机来,“好,你不跟我说,那你跟井奇说。” “别!”辛宠伸手要夺方书的手机。 方书只是诈一下她,见她有反应就将手机收了起来,看着辛宠说,“现在可以跟我讲了吧。” “你还记得大一刚开学没多久,有人送东西给我吗?” “我记得啊,当初还笑你是从哪儿招惹的烂桃花呢。”方书对这个事有印象,当时还好奇是什么奇葩干的蠢事。 “是井奇。” 辛宠掀开被子坐起来,将前几天孟林森跟她讲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方书,包括了沉碧的事情。 方书先是一惊,然后不敢相信的问,“又是出轨?男人都是狗吗改不了爱吃屎的臭毛病,就这他怎么有脸给我打电话,怎么有脸去说白伟业的?管不住下半身的傻逼东西,这一次我非要让他再头破血流一回。” 方书掏出手机气冲冲的要给井奇打电话,辛宠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以为我会信吗?井奇是幼稚爱玩,但不至于人格出现瑕疵。” “那你?”方书疑惑的看着辛宠,“颓废个什么劲儿?” 对于没受过什么挫折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方书而言,想不明白她在纠结什么在难过什么很正常。而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感情里只要不触及出轨这条高压红线,其他的错误都没那么不能理解不可原谅。 “你介意他跟你在一起的动机不纯?”方书猜测。 辛宠没有回答算作默认。 她总是习惯性自责纠结,她严于律己不允许自己走错一步路。这件事上与其说她气井奇,其实她更气的是自己愚蠢,掉以轻心,沉浸在别人的恋爱游戏中无可自拔。明明产生过怀疑,但她还是放过去了。她太孤独了,所以把别人的爱和陪伴抓在手里当救命稻草。 辛宠就是个这么拧巴的性格,她对为数不多的真情视若珍宝,但保全尊严永远是做任何事情的底线。 “你冷静一下,不要偏激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方书知道她又在钻牛角尖,变着花样数落了井奇一通。 “这个傻子啊,脑袋被驴踢了,拿这种事开玩笑……” 辛宠怎么会听不出来,她是在给自己出气。 等感觉到辛宠心情缓和一点后,方书才开始继续劝她,“我不是替井奇讲话,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你好好想想,你们认识快叁年了,如果他当初接近你真的是一时兴起别有用心出于一个赌注,那他会不会太用心了点儿。” 方书循循善诱,当初辛宠劝她,现在换她劝辛宠,感情上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的初衷确实可恶,但情却是真的,井奇对你的心思我都看在眼里,那些话经过了他人的添油加醋,肯定跟事实有出入。你不相信井奇会出轨,不正是因为你信他的为人,他不是个坏人。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一群男生聚在一起吹牛臭嗨喝大了什么都敢往外说,就算是真的,你就当他那时候年纪还小不懂事不够成熟,为什么不再给他一个机会解释清楚。” 方书说的这些她都懂,但是她就是会忍不住假设。 如果当初他们指了另一个人,依井奇的性格恐怕还是会投入百分百的时间和精力去演戏,她每次想到这一点都感觉胆战心惊。 “不说这个了,聊聊毕业旅行,你不想见狗男人也好,我们姐俩自己去玩。其他的我来安排,你就出个人,跟我去放松一下,让井奇那个傻小子好好反省反省。” 当天晚上方书就在出租屋里住下,叽叽喳喳跟辛宠聊了一夜,久违的又讲起了她跟老白的故事。 “我那时候真傻啊,他说喜欢我开朗自信,我就从来没在他面前掉过眼泪,难过沮丧也不敢跟他表现太多,害怕他发现我表里不一,对我失望。他被隔壁班的几个小子欺负笑他是野孩子,我傻乎乎的跑去跟他们打架,结果被揍的鼻青脸肿好几天不敢出门去上学。知道他自尊心强爱面子,我就私下里给他的朋友买东西请吃饭打点关系,找借口设置各种纪念日送他需要的礼物,每次他说我任性,我都以为这是对情人的一种宠溺嗔怪。” 脱离了喜欢滤镜的爱情故事,跟最初的版本大相径庭,其实她都知道,只不过骗自己不去计较罢了。 “没想到他是真的讨厌我任性,可我本就是心骄气傲的公主,如果我变成了文文静静只会躲在他背后装乖卖惨的娇滴滴姑娘,他这么一个利己主义者恐怕不会多看我一眼。” “就是个借口,男人啊就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心里痒痒了忍不住想尝尝锅里的,就随便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碗砸了。” 老旧的空调机运作久了又开始滴水,辛宠翻身下床找了一个塑料盆在下面接着,水滴在盆里发出声响,突然让人联想到一种古代的酷刑。 传闻商纣王发明了一种刑罚,让犯人平躺在桌面上,将他们的脑袋和手脚捆绑起来,再将一个装满水的水盆,放到犯人头顶。水盆底部被凿出一个小孔,水滴缓慢又连续的滴到犯人额头。 滴答。 滴答。 滴答。 为了让犯人清醒的感受这份折磨,宫人还会烹制各种补药膳食延长他的性命,犯人在恐惧和惊慌中逐渐精神失常,被活活吓死。 所以古时候的人就知道,肉体折磨远远比不上精神摧残可怕。 而爱情就像是这份刑罚的温和版,她更擅长伪装,同样让你食饱果腹尝到甜头,但又吊着你,让你心思飘忽不定,反复揣度,担惊受怕,在这个过程中熬的人心力交瘁。 辛宠又想到了从天台一跃而下的女生,已经好久没有梦到过她了。 有机会再问问许恃衍吧。 今夜注定无眠。 辛宠出乎意料的跟方书讲起了她跟林嘉遇的事,其实那些久远的记忆已经很淡了,如果不找人说一说,恐怕她自己都要忘了。 “那你真的不喜欢他了吗?”方书打了个哈欠。 “不喜欢了。”辛宠回答的干脆利落,她既然决定跟井奇在一起,就必然是摸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不会草草做决定,叁心二意将就自己。 方书这个时候还不忘做和事佬替井奇说话。 “那是因为你身边出现了别人,他爱你,对你更好,会陪伴你度过以后的日子。” 也许吧,辛宠没有否认。如果不是井奇,她可能真的要花很久很久才能从对林嘉遇的执念中走出来。 从这个角度看,她应该谢谢井奇。 “方书我问你,如果老白没有被你抓到出轨,也没有喜欢任何人,但是你发现他就是单纯不爱你,或者说跟你比起来,他不够爱你,你会怎么办?是继续装聋作哑还是狠心分手。” “为什么会这么假设?”方书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的答话。 “就是随便问问。”辛宠躺在枕头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啊,大概还是会重蹈覆辙吧,只不过在知道他有其他心思的情况下,我会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拼命讨好他,让他爱上我,爱我爱的无可救药,哭着跪在地上求我不要离开,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话还没说完,方书就沉沉睡去了,辛宠帮她掖了掖被子。 空调的风还是有点凉。 53.倔脾气 辛宠跟方书去她的老家玩了一个礼拜,井奇知道她在生气,不想破坏她游玩的好心情,就没有跟她再联系。但辛宠知道,他一直在跟方书通话,等知道她气消的差不多了,才打了通电话过来。 “喂呀,我快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跟辛宠解释那些无聊的话,只问她玩的累不累,有没有买当地的土特产给他。 就这么自顾自的讲了好多他在那边发生的事,就在辛宠以为他是在逃避要敷衍过去的时候,井奇跟她道了歉。 “对不起,有些事我想亲自跟你解释,这边有事情绊住了,你等等我,等我回去,好吗?” “好。”辛宠答应他。 她那么相信他,相信他会给自己一个解释。 哪怕只是诚恳的为自己当年的意气用事幼稚不成熟而道歉,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这些她都可以原谅。 辛宠是一个人回到t市的,方书陪她玩完就留在家里了,本来是担心她再出什么岔子执意要一起回去,但是恰好在回程前一天发了高烧,辛宠让她放心在家养病。 临行前方书叮嘱她,“你别怪我八婆啊,跟井奇好好聊一聊,不要冲动。” 辛宠乖巧的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相信我,” 方书手上还打着吊针,也不敢做大动作,就侧过身子抱了抱辛宠。 “我那是不相信你吗,我是不相信别人,盯着你的人那么多,怕你防不胜防。” 辛宠提着行李回到宿舍时,宿管阿姨刚好在大门口,叫住了她。 “210的,你弟弟来了,这两天每天来你都不在,我看小朋友热的要中暑了就让他进来了。你赶紧回去吧,正好在你屋里呢,说完话赶紧让他回家,学校有规定不能让外人逗留,发现了要被扣钱的。” 辛宠还在疑惑龙龙怎么会过来,等到了宿舍推开门,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背影,他的身量与辛宠相近,这会儿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口吃零食,地上全是塑料包装袋和用过的纸团。 听到门响,他转过身来,“终于回来了,我都准备要走了。” 小男孩拍了拍手,掸尽手上的食品碎屑,见辛宠对看到他没什么反应就走到了她跟前,接过辛宠手里的行李箱抬起来放在了置物架上层。 “你不用吃惊,如果不是为了井奇哥哥,我也不想跑这么远来见你,我们不熟。” 沉蓝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还搬了方书的凳子来招呼辛宠坐。 辛宠心里有不祥的预感,但她还不至于让一个小孩子拿捏情绪。 “你姐姐的宿舍离我不远,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别,我是来见你的,而且我姐也不在学校。”沉蓝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取下来,双手拿着翻看了半天。 辛宠没有坐下来,而是靠门站着,这是一种生物在危险环境里激发出的警惕防御状态,稍有风吹草动可以立刻逃跑,虽然她还不至于怕一个小孩子,但是有理由在适当的时候请他出去。 这个小孩儿看起来就难缠,是辛宠不太擅长对付的类型。 做家教这么久了,见过的小孩儿也有十余个,像许佳乙这样乖巧懂事的是少数,更多的是一些骄纵调皮被父母惯坏了的小孩儿,这种的也好说,起码表里如一,心机不深。 最怕有的小孩子在父母面前装的温顺有礼,但转头就变成小恶魔百般刁难其他人。偏偏家长溺爱孩子,心里不愿意相信自家宝贝是个有坏心眼的两面派小孩儿,这种时候倒霉的只能是其他人,尤其是年龄更长的成年人,反而变成了没有肚量爱欺负小孩子的阴险大人。 辛宠高考完的那个暑假遇到过一个,明明是自己不愿意学习写作业,辛宠只是劝了他几句,结果这小孩儿就记恨上了,向家长污蔑她偷东西。 家长也是个不明事理的,偏听偏信小孩子的话,把辛宠送进了警察局。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小孩儿当时的眼神,得意中带着挑衅意味,仿佛在跟她说,“让你多管闲事。” 辛宠那时候只有17岁,还差几个月成年,她不服软拒绝道歉,在警察局里跟学生家长吵了起来,他们扬言要把她关进少管所去反省。 后来还是警察通过她的班主任联系到了林嘉遇,给她接了回去。 林嘉遇是那种所有长辈看了都会喜欢的类型,他彬彬有礼,进来就拉着辛宠的手给他们道歉,叁言两句就把学生家长的怒气平息了下去。还带了小朋友喜欢的乐高玩具,给小孩儿哄得高兴了,再循循善诱的问。 “你真的看到这位姐姐拿了你妈妈的项链吗?如果说谎的话你就要代替姐姐在这里跟警察叔叔住上几天了。” 许是之前的几个老师被他这样整过,但一般到了警局就服软道歉就此了事,没想到这个姐姐是个硬骨头,眼看事情就要闹大,他也害怕起来。再一听到自己要被关起来,就开始支支吾吾的说,“好像是吧,我也不记得了,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这个反应让他家长也失了面子,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当场打了他一个巴掌,然后灰溜溜的带着大哭大闹的小朋友走了。 临走前林嘉遇还不忘提醒他们给辛宠结算工资。 一场灾祸就此了结。 等那一家人走之后,辛宠才怕的哭了起来。 林嘉遇给她抹了抹眼泪,笑着说,“这时候知道害怕了,你的那点工资还不够我买的那一套玩具贵呢,想想怎么赔我吧。” 辛宠眼泪糊了一脸,但还是不肯服软,“谁让你管我了。” 林嘉遇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我也不想管你啊,那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你这倔脾气吃过多少次亏了。” 后来,辛宠真的收敛起自己的脾气了,因为知道他帮的了自己一次两次,但不能帮她一辈子。 “你要站着就站着,随你便,我长话短说,井奇哥哥马上要成为我姐夫了。” 辛宠不知道沉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扶着墙坐在了地上,手机屏幕还亮着,但是那通电话始终没有接通。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辛宠抱着手机从天亮坐到天黑,又从天黑坐到了天亮,该来的电话不来,却等到了另一个噩耗。 54.葬礼分房 辛宠的奶奶去世了,没有任何征兆,小姑去给她喂饭的时候发现的,小姑姑在电话里跟她在感慨,说是老太太为儿女着想,不愿意折腾他们,就悄悄走了。 辛宠觉得她这话好笑,明明前不久才在群里抱怨,问其他几个兄弟姊妹谁能把老太太接过去几天,说她大小便失禁,床单换不及生了褥疮,需要去医院一趟,但是家里男人不在,背不动她。 群里没人理她,只有二姑冷漠的回了一句,按照轮班还没到我们,过段时间吧。 没想到人就这么没了。 辛宠没跟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踪迹,默默将宿舍里的旧书本送给了卖废品的大爷,又找到房东退了校外的出租屋,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坐大巴车回到了那个许久没有去过的县城老家,她爷爷的埋骨之地。 老爷子倔的很,都离开老家几十年了还想着叶落归根,在世的时候就在老家亲戚那里买了块地,说是百年之后一定要埋在祖先旁边。一众儿女是不愿意的,嫌弃说每年过节去祭拜的时候不方便,不如就在现住地买块好的公墓,但拗不过老爷子。 这下老太太也走了,按规矩要跟着老爷子一起埋进老辛家的祖坟。 说是坟地,就是一片大麦田。 爷爷下葬的时候她跟着爸妈回去过一次,那时候还小,就记得他们到了一片青葱的麦田,里面有几个坟堆。姑奶给他们几个小辈儿们指认,这是叁叔公,这是太老爷……一座还没长草的新坟堆就是爷爷住的地方。 她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是担心走过刚下完雨的泥地弄脏了自己刚买的运动鞋。她也不伤心,从小爷爷就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那个古怪老头儿。 小县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破败,大马路上尘土飞扬,车站门口停了几辆拉客的摩托车,辛宠每走几步就被好几个司机追着问,要去哪儿,坐不坐车。 她摆了摆手拒绝,然后站在一根电线杆下面等人。电线杆上贴着各种各样的小广告,辛宠从背包里掏出了黑色的记号笔,将上面的捐卵代孕广告重重的抹掉。 她使劲涂了很久,直到笔尖起毛不再显色才停下。 尖锐的喇叭声响起,爸爸从一辆破旧的小面包车上下来,一起下来的还有许久不见的几位姑姑,包括大姑和大姑父。 “这丫头好多年没见了,现在长大了出息了,听说你现在读那个大学可厉害了,快毕业了工作找好没?” 她们就像是不记得过去那几年发生过的不愉快一样,跟她聊起家长里短的话,辛宠只随便糊弄了几句,不愿意跟两夫妻多聊。 大姑和大姑父自讨没趣就闭上了嘴,尴尬的笑着跟辛宠爸爸说,“这孩子,几年不见生分了。” 辛宠爸爸瞟了她一眼,“这丫头就是这么个不讨喜性格,从小到大都这样,大姐你别理她。” 辛宠径直走向面包车打开门,也不管他们如何说她没礼貌不懂规矩,直接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她晕车,也不想跟人挤在后座。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辛宠也没有注意,只是抱着怀里的书包望向窗外,大山树木,公路护栏,还有牛羊群都一晃而过,被甩在了后面。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辛宠看了一眼界面后按下了关机键。就让她做一会儿缩头乌龟吧,她需要冷静一下,再考虑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她不是铁人,会累,也会难过。 大家都说家是避风港是疗愈岛是温暖是依靠,但在辛宠这儿,却是无尽的烦恼源头和利益的角斗场。 她没想到的是,一场葬礼变成了鸿门宴,而她再一次成了风波中的主角。 活着的人对她步步紧逼恶语相向,最后一点家族亲情却是死人给留给的。 真是可笑。 老太太把家里那套老宅留给了辛宠,早两年就去做了公证,对此包括辛宠本人在内都是不知情的。 这事如果放在几年前也没什么可吵吵的,不过是一间破房子,租出去都收不了几个房租钱,大家都有新房子住,但偏偏最近又放出风声说那一片要拆迁,没人要的老破小顿时成了大家争抢的香饽饽。 辛宠早就从她妈妈那边听到了动静,也猜出来爸爸拖家带口的带着怀了孕的新老婆搬回来,就是为了说服老太太把房子留给自己。但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她人都被赶出去了,怎么能想到这房子会留给她。 “我是说她怎么在照顾老太太的事情上这么用心,原来是看中了有利可图。”表哥出言讽刺道。 “大姐二姐,咱妈就是偏心,按理说这老房是我们兄弟姊妹四个共有的,怎么就给我哥一个人。” 小姑接着表哥的话茬继续说,母子两人一唱一和打配合,把矛头对准了辛宠一家,还想煽动其他两个姐姐加入。 几位姑父在旁边默默抽烟,他们作为外姓人不好说什么,只偶尔会借自己的外姓人身份说两句“公道话”,看似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实则是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就怕这把火烧的不够大,也不怕烧到自己身上。 特别有意思的是,辛宠爸爸第一次站在了她这边替她争辩,或者说是站在了自己的利益一边,他以为,女儿的就是自己的,不能让其他几个姐妹占了便宜。 “爸妈平时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是我们一家在管,你们一年到头能回来几回?那个老破房子不是默认是留给我们的,怎么现在听说要拆迁分钱了,就像苍蝇闻到大粪一样全飞过来了。” 辛宠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爸爸作为全家最受宠的小儿子,对自己的姐姐妹妹一向说话不客气。 还好几个长辈针锋相对,没人注意到她,或许也都认为她这么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心思手段,这房子最终还是拿捏在了辛宠爸爸手里。 “大哥,退一步讲,这房子是咱妈留给她大孙女的,你已经搬出去住好几年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咱妈不直接留给你不就是怕你给家败完吗?你是什么德行以为爸妈不知道?早些年家里丢的那些金首饰金元宝不都是你偷偷拿去卖的,现在可好,自己吸血不够,还拉了个外人来分家产,你这算盘打的真响。” 小姑作为家里的小女儿也娇惯坏了,一直不满家里的老人偏心哥哥,所以说起话来也不留面子。把辛宠爸爸贬低之后,又阴阳怪气的讽刺了一番辛宠的便宜后妈,认定她是提前知道了这些消息,为了他们家的财产才赶紧将生米煮成熟饭,多个人头多分一笔钱。 多一个人分钱,他们每个人到手的就少了,所以后面集中火力炮轰外人。 55.误会 辛宠的年轻后妈也不是吃素的,认定她生了老辛家唯一的孙子,是大功臣,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孩子,于情于理这笔钱都应该拿。 吵到后面小娃娃哭了起来,一时之间更加热闹了。 辛宠被他们吵得头疼,想要出去透透气,但作为黑纸白字认定的唯一继承人,他们就像是看犯人一样盯着她,大有不把房子的事谈成就不让她离开的意思。 奶奶的棺椁还停在灵堂未下葬,但是没人在意,他们一一列举出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搜集来的新闻,对比各个开发区赔偿的拆迁款,精打细算,将各家应得的份额算的清清楚楚,一分不肯多,一分也不能少。 几轮争吵过后,他们终于达成了共识。 等房子拆了赔偿款下来,辛宠爸爸拿大头,剩下的她们叁个姊妹平分。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还算满意。叁个姑姑从无到有,都能拿到一笔钱,而辛宠爸爸能拿到一大笔钱,虽然有点不满意被分走了一部分,但他懂得见好就收,也不愿意跟几个姐妹彻底闹僵,最后还美目其名这是留给辛宠两姐弟的。 辛宠知道,等钱到了她爸爸手里,一分都不会给她。 她对这一笔飞来横财其实没什么感觉,也许是老太太觉得亏欠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照顾的沉默寡言的孙女,也许是为了补偿小时候故意丢掉她忽视她的伤害。 但是辛宠无法理解,也不想原谅。 一个重男轻女封建思想的受害者,为夫家当牛做马了一辈子,公公婆婆拿她当免费的奴隶保姆和传宗接代的工具,丈夫动不动就拳打脚踢当她是出气筒,老了病了不中用了,儿女们更是当她是拖油瓶烫手山芋,弥留之际唯一的一点天伦之乐也是他们看中了老太太有利可图。 但就是这样一个可怜的人却并没有足够的同理心,在遭受迫害后反而转变成了加害者,继续以相同的方式去伤害她的妈妈,去伤害她。 如果不是林嘉遇在身边一直鼓励她要读书多读书,她坚持接受教育后培养起健全的人格和叁观,拥有足够的认知力和意志力。 恐怕她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辛宠恨他们所有人,她小时候不止一次的想,她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她,都不想要她。 明明是他们要成家生子,但是稍有不顺心就怪孩子剥夺了他们选择的权利,大喊大叫着要自由,要幸福,为自己抛下家庭不负责任的行为找一个借口,仿佛她的出生是一件多么十恶不赦的事。 明明是他们在不够成熟的时候做了冲动的决定,却拍拍屁股走人不肯承认自己错了,将后果转嫁给孩子来承担。 谁愿意做你们的孩子。 如果可以,下辈子她想做方书,做井奇,就是不想要做自己。 辛宠看着这一家人理所当然光明正大的瓜分本该属于自己的房产时,觉得恶心又可笑。 他们自以为达成了一致满意的结果,又开始装作无事发生继续一团和气的商量起老人下葬的事。 火化前,有些要好的亲友过来见老人最后一面。这就包括了林家父母,他们毕竟也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过来拜祭一下也是出于情理。 在这之前,林爸林妈都对辛宠照顾有加,虽然林叔叔本人严肃古板,但那只针对自家儿子,对别的小朋友还算和蔼可亲。很小的时候她跟林嘉遇一起做功课,都是林叔叔教他们解题,抽查两人背书。 偶尔林嘉遇因为做错题或者考的差被责罚时,辛宠也会帮他顶一顶林爸的火力,大家都夸他教子有方,但只有辛宠心疼林嘉遇,知道他背地里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辛宠,你过来一下。”林阿姨叫住了她。 辛宠放下手里的纸钱香火小跑过去,以为是要安慰她。 有太多没想到,有太多不理解。 林叔叔林阿姨顾着辛宠的面子,把她叫到了人少的角落。 林阿姨先开口问她,“你最近见过嘉遇吗?”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辛宠很不解,但还是实话实说,“见过,前段时间在医院里见过,和常学姐在一起,应该是学校有点事情就回来了。” 辛宠不确定林阿姨要问的是什么,还是帮林嘉遇打圆场,并且隐瞒了他去年年中曾经回来过一次的事。 “你跟她废什么话,辛宠我问你,林嘉遇是不是过去半年都跟你在一起?”林叔叔一把推开林阿姨,面带愠色的质问她。 辛宠听了这话也是一惊,她一直以为那次分别后林嘉遇就回了英国。 “我……我不知道啊……但是嘉遇哥哥确实没有跟我在一起,要不你们问问常学姐。” 但是林叔叔却冷笑一声,出言讥讽道,“好一个哥哥,你口口声声叫着他哥哥,我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早拿你当半个女儿看待,竟不知道你别有用心,对林嘉遇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有别的心思,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吗?” “老公,你别说了,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林阿姨抓着林叔叔的胳膊想拉他离开,但林叔叔却大力的将她推开,林阿姨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辛宠想上前搀扶,但却被林叔叔挡住。 林阿姨扶着墙站稳后,眼含热泪,语气中还带了点恳求。 “辛宠你告诉阿姨,嘉遇他现在在哪儿,我们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入学,这一年都不知道在哪里鬼混,打电话给婧然,她哭着跟我们说两人早已分手,是嘉遇不让她告诉我们。” 辛宠根本不知道会是这种情况,想到这一年来见到林嘉遇不过寥寥几次,虽然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但也没有深究,只当他是不适应国外的生活,思乡情切。 “我就知道这个废物会出问题,你还瞒着我,真是慈母多败儿,如果不是常院长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几时。”林叔叔指责起林阿姨来。 这边的动静还是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小姑家的孩子辛宠的表妹莉雅,一向爱跟她争个高下,自从高考落榜没能考上t大之后就更是记恨起辛宠,找到机会就要奚落一番。 她凑过来,状似无意实则故意的讲起了她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那些传闻。 “我可是听说了表姐她放着自己的男朋友不管,勾叁搭四,既对嘉遇哥哥有情,又给大老板做情人,还气的婧然姐姐当街晕倒。我就说嘉遇哥哥一向孝顺听话,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做出一些叛逆举动,表姐可是出了名的性子古怪,心眼众多,不信你问我大姑。” 大姑没有说话,她对当初强行给辛宠许亲替儿子还债这个事心虚非常,但大姑父这个傻子就没那么聪明了,或者说是坏到跟里了,对他们家曾经做过的事丝毫无愧,还对这房子的处置结果不满,甘当枪被别人指使。 “我说这小辛怎么对房子的态度这么冷淡,原是搭上大靠山以后吃穿不计了,不知道能不能拖你朋友给表哥在大城市安排个工作,什么都行,只要给的工资够用。” 辛宠被这家人的无耻气到了,她不争不抢只是怕麻烦,也不想再跟辛家扯上什么关系,想着从此断了联系,过自己的生活,如今倒被他们恶意揣测起来。 “大姨夫,我还没说完呢,表姐的金主出事了,听说因为差点杀人进了局子,要不怎么能又想起嘉遇哥哥呢。” 林家一向家风严谨,注重面子,如今引来这么多亲朋好友围观,还把自己儿子扯进一桩绯闻轶事中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不禁羞愤有加,要跟辛宠划清关系。 “林嘉遇是我的儿子,我清楚他的品性,而婧然是我们家认定的儿媳妇,这一点永远不会变,除非他不是我儿子了。” 林叔叔当众撂下狠话,带着林阿姨走了。 【作者有话说】 400珠加更~ 56.丢人 周围亲戚的指指点点让辛宠爸爸也感觉丢了面子,他将怀里的小儿子交给老婆,跑过来小声的跟辛宠说,“还嫌不够丢人,滚进房里去。” 辛宠突然笑了,觉得这个父亲真是有意思,争房子的时候表现的多爱她护着她,房子谈妥了就立刻变了个嘴脸,外人不护着她就算了,连自己的父亲也跟他们站在一起,朝自己心口捅刀子。 她本就不该对这些人抱有期待。 辛宠强忍着眼泪,扫视了一圈来这边凑热闹的亲戚,又将目光投向爸爸和他身后的老婆以及小儿子。 她的眼神太过直勾勾迸发恨意,辛宠爸爸感觉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于是更加大声的指责辛宠,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女儿低头。 “到底是我丢人还是你更丢人,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这是谁造成的。” 一向在外人面前呆板顺从的辛宠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誓要撕开这些人的虚伪面目,鱼死网破又怎么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10岁的时候,你出轨小叁,抛妻弃子离家而去,那个时候还不是这个女人吧。”辛宠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爸爸身后的后妈,“我见过那个女人,没这么年轻。” “被不负责任的爸妈抛弃之后,我被扔给了穷乡僻壤,在大姑家度过了叁年寄人篱下的生活。” 辛宠走到大姑大姑父一家人前,他们被辛宠这反常的阴狠态度吓到了,不自觉的往后退。 “辛宠,都是一家人别闹的这么难看,这么多人在呢,有什么事我们等你奶奶送葬完再说。” 意思是让她知道礼数,家丑不能外扬,大局为重。 狗屁什么一家人。 “我在你们家不敢多吃一碗饭,不敢睡一个懒觉,白天在学校学习,晚上回来继续干活,周末和每年寒暑假也在干活,你们家总是有干不完的农活,因为不止帮你们干,你们还便宜出卖我的劳动力,一袋米一桶油,就让我帮着村里的寡妇鳏夫,在干完自家农活后继续干别人家的,一旦反抗就把我关进猪圈羊圈反省,我在你们眼里就不是个人,也不对,你们卖完了我的劳动力又想着卖我的身体,给你们的赌鬼儿子填债,还人命债。” “大姐,你!”许是听到女儿过的惨,辛宠爸爸稍有动容。 也可能是逢场作戏,演给其他人看,辛宠爸爸指责了他大姐两句,看起来对此毫不知情的无辜。 恶心。 “啊,我倒是不知道,那一年我逃出来之后,表哥有没有被人剁了手脚送进监狱,这次没见他来呢,是不是还在监狱里面继续改造呢?” “辛宠,别太过分了,我们始终都是你的长辈!”小姑一家最爱看热闹,怎么能错过呢,她以为辛宠对他们一家没什么可说的,就过来装和事佬来劝解。 辛宠怎么会忽略幸灾乐祸的小姑表妹一家呢。 “小姑,听说我姑父正忙着给领导送礼呢,他的公司效益不好赶上大裁员,看来是保不住自己的位置才这么闲的来争我们家的房子,也对,这份工作还是老头子当年托关系给他安排的,草包就是草包,连工作都保不住,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情人说一声,让他来我们公司当个保安保洁。” 表妹被见自己的爸妈受辱,也不甘示弱骂辛宠不要脸,翻来覆去就那几句,没有一点新意。 “对我是搭上有钱人了,腰杆硬了,那你呢?我可听你妈妈说你找了一个富二代,家里资产上千万,就等着嫁进去做阔太太了,怎么这次没看到表妹夫,吹了吗?” 表妹被戳到弱点,顿时矮了气势,但还是逞强讽刺辛宠,“你那个传说中的金主已经成杀人犯了,以为还能翻身吗?就算翻身了,他能跟你结婚?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从小就又呆又丑,想必你的金主也是个五六十岁老眼昏花的糟老头子吧,要不怎么能看上你。” 辛宠知道她在混淆视听,故意让大家以为她傍上了什么有钱老头,往特别不堪的方面去想。许恃衍的照片满天飞,怎么可能没看到过,但辛宠也不辩解,继续说话噎人。 “你不知道赚钱的都在刑法里写着?有钱能摆平一切,包括杀人,要不多杀你一条试试。”辛宠用目光上下扫视着莉雅,她害怕的往爸妈身后躲。 温室的小花就是没用,遇到事了只会躲到父母身后。虽然辛宠也曾羡慕过,但她终究只有一个人。 “哦对了,提起钱,听说你要出国留学呢,现在姑父没工作了,你们家没钱了,所以才把心思打到别人家房子上了。别忘了,房子是我的,我如果不同意,你们拿不到一分钱。” 听到拿不到钱,小姑急了,忙叫大哥主持公道。 “房子我们都是商量好的,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大哥你说句话管管你女儿啊。” 眼看着局面有些失控,辛宠爸爸又出来装模做样训斥辛宠,向她使眼色进屋。 但辛宠已经不在乎那么多了,看他这副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样子就觉得可笑,继续讽刺道。 “房子是我的,我说给谁就给谁,我如果不想给,有人就一分都拿不到,尤其是某些见不得人的小叁野种,和不配称作父亲的人。” 提到钱就触动了某些人的痛点。 辛宠爸爸气得跳脚,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辛宠被打的头晕了好一阵子,等尝到嘴里有血腥味时才勉强找准方向站定,但是严重的耳鸣让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紧接着又出现了眼花看不清东西的症状。 倒也是好事,不用听那些令人作呕的声音,看这些丑恶的嘴脸了。 辛宠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直接转身回了灵堂,守着奶奶的棺材跪了整整一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锤了锤已经失去了知觉的膝盖,朝老太太的灵位最后磕了一个头。 然后将桌前未来得及清点的零碎礼钱装进口袋,趁着人都在休息,就这么走了,身份证一直在身上,至于手机和行李箱,全都不要了。 57.孩子 “我姐姐怀孕了,据说,孩子是井奇哥哥的。”沉蓝又从方书的桌子上拿了一包威化饼,吃的掉了一身的渣子,辛宠不明白,在外人眼中谦虚有礼的小朋友为什么私下里这么邋遢。 “所以呢?”辛宠面不改色的反问。 也许是没想到辛宠的反应会如此平淡,小男孩儿被问的愣住了,一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听懂我说了什么吗?”沉蓝有些惊讶的问她。 “那你听懂我问了什么吗?” 沉蓝当她是死鸭子嘴硬。 “你不愿意接受也没办法,他们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除非你想看井奇哥哥坐牢,我妈可不是好惹的,哎,但凡我姐能继承我妈一分的厉害程度,也不至于被嫌弃这么久,不过这次总算是硬气一回,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沉蓝按下播放键,将相机屏幕推到辛宠面前,然后自顾自的开始玩起手机。 视频里面有叁个人,井奇妈妈,沉碧妈妈和沉碧,两家母亲相对而坐,沉碧手挽着妈妈的胳膊坐在一边,她一直低着头不敢跟人对视。 “小碧,你跟阿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井奇怎么会跟你?” 沉碧却突然跪了下来,满脸眼泪的跟井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那天我们喝醉了,井奇很难过,我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我的错。” “死丫头,你起来说话,这又不是你一个人能成的事。” 沉碧妈妈冷哼一声,“我说井奇这小子怎么跑到了香港不接电话,我女儿大过年的也不敢回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你们可真会教育儿子。” “沉碧妈妈,先不要下定论,总要等我儿子回来了问清楚再说。”井奇妈妈倒是比较冷静,坚持要等井奇回来了再说。 对比之下,倒显得沉碧妈妈尖酸刻薄,不依不饶。 也能理解,任何一个父母知道自己未成年的女儿怀了孕,恐怕都不会保持冷静吧,当然,辛宠的爸妈另说。 辛宠在这种时候还能想着别人的处境,站在对方的立场想问题,未免太过于善解人意了。但这其实是她逃避问题的一种方式,辛宠习惯了在面对一些难以接受的事情中强制抽身出来,尽量以局外人的身份去看待。 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只能尽力去合理化它的存在,怨天尤人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 这本就不是她的错。 可她为什么还是心疼了呢? “我们能等,我女儿的肚子能等吗?她才只有17岁,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可以看出来沉碧妈妈面对外人时脾气有所收敛,并没有对井奇妈妈撒泼式的大吵大闹,她一直强调要一个结果。只是在沉碧坐到旁边哭哭啼啼问什么都不说的时候,生气的扇了她一巴掌。 “你自己犯下的好事,有什么脸哭,我就该让你爸打死你,倒是省心了。” 沉碧妈妈被自家女儿这副样子搞得心烦意乱,也不愿多跟井奇妈妈纠缠,直接提出了他们一家早就商量好的解决方案。 看得出来,井奇是真的讨长辈欢心,纵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对方也没有往最坏的结果上去打算。 “阿彩,我也不跟你废话。我算过了,等孩子生下来两个人都满18了,虽然不到法定年龄,但是可以先订婚办婚礼,结婚证以后再扯。这两个孩子本来就早熟,也马上大学毕业了,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事。她爸爸一直很看好井奇,只是出了这种事难免有些生气,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所以能尽快解决是最好的。” 井奇妈妈对这件事很是头疼,虽然不太相信自己儿子会做出这种事,但看到沉碧和她妈妈的态度不免有些动摇,但她还是坚定立场。 “结婚不可能,你见过的,我儿子有女朋友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那小孩儿,那小孩儿也喜欢她。再说小碧,她年纪还小,就这么跟井奇绑定在一起将来后悔了怎么办,我们都不是什么封建家长,说句冷血的话,比起一个还未成型充满未知的小生命,当下活着的人的未来和幸福更重要。” 让辛宠有所安慰的是,在这种时候,井奇妈妈还有考虑到她。 沉碧妈妈听了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也没打算继续纠缠,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有所预料。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两家认识这么多年,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也一直多亏了井奇照顾,情分是有的,而且现在正值大选的关键时候,她爸爸也不会允许事情闹那么大。说要报警也不符合当下利益,只是气话。就当我们吃个亏,是我们没教好女儿,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 “孩子去做了,到此为止。” 她粗鲁的扯着沉碧的胳膊拉她走,但是沉碧却突然挣开母亲的拉扯跪了下来,她一边大哭一边不住的冲两位长辈磕头。 “妈我求你,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我可以自己养大她,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也不用跟谁结婚。” 沉碧妈妈对女儿的态度很是冷漠,就这么让她跪着,似乎是吃准了井奇妈妈会不忍心而松口。 井奇妈妈给沉碧扶了起来。 视频到这就结束了,沉蓝收回相机重新挂到脖子上,看辛宠呆呆傻傻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然后假惺惺的问。 “你希望井奇哥哥怎么做?” 辛宠没有回答他,只是开了门,示意他出去。 但是沉蓝却毫不自觉,从辛宠桌上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手,又将身上的食物残渣拍掉,还嫌地上的垃圾袋碍眼一脚踢到了旁边。 他的手机打来电话,只看了一眼就按灭了,继续坐回到凳子上,仿佛还有话要跟辛宠说。 “我告诉你我姐姐的一些糗事好不好。” 他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听,自顾自的讲起了沉碧小时候的事。 “我姐姐七岁的时候还在穿纸尿裤,老师稍微骂她两句就吓得尿裤子,还曾经因为把大便弄到衣服上被小学班主任告状,委婉的跟我爸妈说让她转去别的学校。直到十岁前,我爸妈都以为她这里有什么问题,怀疑她是智障,不是骂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沉蓝指了指自己的大脑。毫不避讳的一一细数自家姐姐从小到大犯过的错,出过的丑。 “没想到十岁以后她突然开智了,还凭着竞赛跟井奇哥哥一起保送到了t大读什么少年班,狗屁什么天才,不过是个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废物。从小到大干什么都畏畏缩缩的上不来台面,没想到这次悄摸搞了个大的,给我们吓了一跳。” 在沉蓝的嘴里,他的姐姐性格内向,自理能力和与人交际能力都很差。 但是这明明跟外人眼里的沉碧截然不同,或者说根本是两个人,辛宠又想起了她第一次见沉碧时的样子。 那时她刚认识井奇,在图书馆跟他一起自习时过来一个女生,当时看她大概只有十叁四岁的样子,面孔和五官还很稚嫩,却化了浓浓的妆容故作成熟。 她酷酷的把手插在口袋里,踹了一脚井奇的凳子算作打招呼,然后还没等井奇说话就摆摆手离开了,留给两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这就是辛宠对沉碧的第一印象,后来再见就是井奇生日宴会上和医院了,前后反差如此之大不免让人生疑。 但是这都跟她没有关系。 不管真相如何,她更在意井奇的态度,她冷心冷血,不想管别人的闲事。但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起,沉碧跪在地上说想留下这个孩子时的悲痛模样。 有些孩子是备受期待来到这个世界的,而有些孩子本就不该来这个世界受苦受难。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辛宠锤了锤已经失去了知觉的膝盖,朝老太太的灵位最后磕了一个头。 然后将桌前未来得及清点的零碎礼钱装进口袋,趁着人都在休息,就这么走了,身份证一直在身上,至于手机和行李箱。 全都不要了。 【作者有话说】 朋友们,征求个意见。 上部俺已经全部写完了,大概还有七八章。 大家是希望一次性全放出来(1),还是日更连载一周(2)? 好早之前说过上部更完要请个假休整两周,如果是2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1的话我可能要休整叁周。 注:后面几章都是刀,不过有大肉。 评论区扣12吧,今晚十二点开奖,少数服从多数。 58.蝼蚁 辛宠买了一张电话卡,站在老旧的公共电话亭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这是学校里面最后一批插卡电话,智能手机的普及早就使这种老物件被淘汰,它们现在也就勉强充当大学生拍照的背景板,虽然有一个顶盖遮风挡雨,但是电话的屏幕和按键缝隙还是充满了灰尘,藏污纳垢。 听卖卡的便利店大爷说,这几个老家伙也快被拆掉了,学校规划要在这片区域建一座宿舍大楼,用来迎接新鲜面孔。 辛宠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在信息化时代会出现想联系一个人却联系不上的状况,她在电话旁边站了整整两个小时,不停的拨那个电话号码,直到脑部记忆转换成肌肉惯性,还是在重复那几个按键。 井奇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人能联系上他,也许真的就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了吧。直到这件事发生前,辛宠都坚定的相信说,他虽然年龄小,但绝不幼稚,是个负责任有担当的男人。 最后一通电话,辛宠可能是鬼迷心窍了,居然打给了林嘉遇。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她突然回过神来,笑自己,连林家父母都联系不上的乖儿子,怎么会接她的电话,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一些心有灵犀的默契。 “喂?” 辛宠没说话,她正努力的憋着眼泪,生怕一开口就忍不住让他听见自己嚎啕大哭。 “是辛宠吗?” 辛宠还是没说话。 对面的语气变得焦急起来,他问,“你现在在哪,我去……我找人去接你。” 辛宠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但是对面好像听到了她不同寻常的喘息声,有一个辛宠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小习惯,她哭的时候会频率很高的吸鼻子,就像是喘不上气了一般。 “你就在学校门口等着,我找人过去接你,大晚上的不要乱跑。” 电话里传来啤酒碰杯的声音,嘈杂的环境里有人大声叫林嘉遇的名字。 “Morgan,what are you doing,Cecilia is waiting for you.” Cecilia是常婧然的英文名。 辛宠挂断了电话。 她没有听林嘉遇的话乖乖等着,而是一个人四处游荡,不知怎么走到了一间酒吧。在看到熟悉的招牌后,辛宠僵硬的转过身离开,却不料迎面撞上一个熟悉的人。 程池手里拿了一瓶啤酒,摇摇晃晃的朝辛宠走近。他的样子比上次在警局见到时还要糟糕,应该是刚跟人打过架,右边的脸肿的很厉害,嘴角还带着血,左眼瞳孔充血,看起来像是受了内伤,黑色衬衫的袖子被卷了起来,露出的胳膊上满是青紫色的瘀痕。 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受伤的眼睛被眼泪刺激到,不停地眨,几乎要睁不开,看起来狼狈又颓废。 这个落魄模样倒是有安慰到辛宠。 程池依旧一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样子,估计是没照镜子,还有心思调侃辛宠。 “又来找你情哥哥?他不在哦。” 辛宠没有理他直接离开,经过男人身边时被抓住了手腕,程池蛮横的将她拽进了酒吧。 酒吧的门童并没有像往常一般阻拦,还恭敬的点头鞠躬,叫了一声,“老板。” 此时的辛宠被笼罩在巨大的悲伤绝望中,对程池酒吧老板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像是一个忘记充电的机器人,僵硬迟钝,只能依靠惯性听懂一些基本指令。 吧台的调酒小哥自然也是认识自家老板的,调了两杯晶莹剔透的蓝色鸡尾酒递过来,但却被程池拒绝了。 “这个不够劲。” 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打啤酒,说要跟辛宠不醉不归,两个人都默契的不说话,不问对方发生了什么,就是一杯又一杯的灌酒。 也许是男人还受着伤,本来自信满满的要将辛宠灌醉,结果自己先倒下了。辛宠感觉他的面颊潮红呼吸粗重有些异常,出于一些不好的直觉和记忆,她摸了摸程池的额头。 辛宠苦笑,怎么这些人高马大的男人还不如她一个女孩子身强体健。 辛宠叫来了酒保,让他找人给程池送到医院,然后自己继续喝酒。 她本来还想等程池好了陪自己喝,结果人一连去了两天都没回来,她问酒保人呢,酒保也说不清楚老板去哪儿了,只知道刚送到医院没多久就走了。 他回复说,老板不太喜欢去医院,可能在闹脾气,他经常玩失踪,失联几个月都是常事,不用挂心。 辛宠哪是担心他啊,只遗憾少了个酒友。 走了就走了吧。 她的人生烂透了,什么也留不住。 “老师相信你是个踏实努力的孩子,但是规定就是这样,我也保不了你,学校的信誉在任何时候都在第一位。” 老教授很为难的说出这一番话,留下一张自愿放弃保送名额申请书就背着手出了办公室,旁边还有几位其他学科的老师,他们都在忙各自的事情,没人关注站在角落里掉眼泪的学生,似乎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 辛宠擦干眼泪坐回到凳子上,一笔一划的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短短十五笔抹去了她四年的努力,最后还要她驱使自己像是快要散架的机械一般不协调的身体走进另一个房间,被迫交上这份自愿放弃的申请书。 她不甘心,她争取过。 那篇论文是她先完成的,文档里的时间能证明,她甚至可以清晰的指出每一段文字的立意出自哪本书的哪个章节,如果这不够作为严谨证据,那么按照规则,选修课的成绩出在保研结果公布后,本就不计入参选课程。 她努力摆出证据为自己争辩,却换来一句,你该小心谨慎避免争议,学校不可能为你的粗心和错误承担产生批评的风险。 冷漠又刻板的直接将她定性为挑战学校公信力的投机者,以及不懂得团队利益大于个人幸福的利己主义。 她本以为辛宠的人生可以从此按部就班一帆风顺,或许不会飞黄腾达事业有成,但绝对比她本应该由命运赋予的人生底色和出身基础决定的未来道路,要好得多。以后的路也会越走越平坦,越走越宽阔。 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贪婪和嫉妒,她失去了本应该属于她的机会。 她崩溃的并不是失去了一次顺利过度到人生下一阶段的自主选择权,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是她不想继续走下去了。 她突然意识到无论自己多么努力,总有人可以勾勾手指头就轻易的夺走她梦寐以求的机会,让所有的付出不值一提,像个笑话。 她终究是个普通人,是别人脚下的蝼蚁石子,是生来注定的浮萍草芥。 因为是老板朋友的关系,倒是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敢骚扰她,酒吧的工作人员也任她这里从天亮睡到天黑,又从天黑喝到天亮。 辛宠喝嗨了就趴在桌子上唱歌,酒吧的音乐声巨大,根本没人听她在唱什么,在哭什么。 【作者有话说】 新做了封面,感觉还不错。 59.不解风情 许恃衍刚从拘留所出来,回家的路上接到了许佳乙的电话。 “爸爸,爸爸,你能不能找一找辛宠姐姐。” 许恃衍已经两天没有合过眼了,被关在所里的日子并不好受,这次一不小心被拖了进去,费了好大一番心血才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冤屈。 医者不自医,律师也是,幸亏孟南够争气,也够听话。 许恃衍坐在后座位上捏了捏眉心,将秘书给他带过来的新眼镜戴上。 “怎么了?” 许恃衍的语气中有一丝急切,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坐在副驾的孟南却注意到了,下意识的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 “方书姐姐哭着问我辛宠姐姐有没有来过我们家,说找不到她,电话也不接,消息一直没有回,她很担心。” 许佳乙的声音中也带了一点哭腔,他本来在家满心欢喜的等着爸爸回来,结果接到了方书姐姐的电话,也跟着担心了起来。 “爸爸,爸爸,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你帮帮忙找找辛宠姐姐吧,你不在的时候她找到我带我回家,这一次她有困难了我们也要帮帮她。” 许佳乙怕自己爸爸不同意,把他上一次离家出走的事情都搬出来了,希望爸爸能看在报恩的份儿上帮忙。 “我知道了,你先跟着陈阿姨睡觉。” 挂断电话后,许恃衍就开始联系他的一些朋友找人,他的那些朋友一听要托他们找一个女孩儿,八卦心起,都互相比着扩散寻人。 许恃衍找到辛宠的时候,她正喝的烂醉趴在酒吧的柜台上,手里攥着一张照片。 他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是她和一个男孩儿的合影,两人的头紧紧靠在一起,男孩儿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辛宠却是一脸嫌弃的似乎很抗拒男孩儿的贴近,但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是暴露了她的口是心非。 年轻人谈恋爱,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了,只是许恃衍有些惊讶,据他对这个辛宠的了解,她不应该是个会为了感情不顺而堕落放纵的肤浅人物。 女孩儿见了人一直傻笑,费了好大劲才凑近脑袋撑开沉重的眼皮分辨出眼前是谁。 “许律师,是你啊?你怎么放出来了,牢饭好吃吗?”说完又“咚”的一声趴回到桌子上。 噪杂的摇滚乐震得人耳朵疼,却也掩盖住女孩儿的抽泣声,许恃衍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辛宠身边看着她,期间有好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路过驻足,但看到他身边有人就没有走过来。 等辛宠哭的差不多了昏睡过去,许恃衍才揽着她的肩膀走出了酒吧,等司机把车开过来的时候,许恃衍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罩在辛宠头上。 这小丫头不知喝了多少的酒,酒气上头,从额头红到了脖颈,又哭的极其难看,眼睛肿的像金鱼。 期间有女人过来搭讪,看他“女朋友”喝的断了片,就大着胆子往他的口袋里塞写了自己联系方式的纸巾。 辛宠却在这时突然醒了过来,她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人,弯腰吐了起来。 “请让。” 许恃衍看也不看浓妆艳抹的女人,直接绕到了辛宠旁边弯下腰来,轻轻拍打她的背,怕她将呕吐物呛进鼻管,等她吐完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刚刚那女人给他塞的纸巾,用干净的一面给辛宠擦嘴。 “你!”那女人吃瘪,愤愤的走开了。 “扑哧。”孟南跟着司机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冲许恃衍打趣说,“师父您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啊。” 许恃衍没有理会孟南,将辛宠扶到车上后,问司机要了一大包纸巾,蹲下来清理起辛宠这个醉鬼的呕吐物来。 等清理完上了车,司机问他,“许先生,我们去哪儿?这个时间学校早已经关门了。” 许恃衍只能拍了拍靠在自己肩上的辛宠,问她家在哪里。 本来还在迷迷糊糊哼唧呓语的辛宠在听到家之后,突然开始大哭起来,她哭的很厉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给包括司机在场的另外叁人吓了一跳。 喝醉的人都是大舌头吐字不清,许恃衍将耳朵凑到她嘴边,“什么?” 辛宠喃喃自语道,“我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鉴于辛宠情绪极为不稳定又处于意识不清的醉酒状态,许恃衍还是不放心让她单独住在酒店,就将她带回了家。 孟南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但是许恃衍将注意力全放在辛宠身上,并没有察觉到小徒弟极富深意的眼神。 许佳乙和陈阿姨已经入睡,许恃衍抱起辛宠上了叁楼,那里有一间干净的客房,离自己的书房很近。许恃衍本打算将她放下就离开,但辛宠却抓着他的衣角不放,其实只要稍稍用点力就能把衣服拽出来,但是他却并没有那么做。 他感受到了女孩儿极为强烈的悲怆和绝望,他有点不放心。 于是就近搬了一个儿童用的小凳子,曲着一双大长腿坐到床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满脸眼泪的辛宠,她睡了一路,却在许恃衍抱她上楼时醒了过来。 “在想什么?” 许恃衍暗笑自己竟然跟醉鬼对起了话。 此时的辛宠像极了没有灵魂的布偶,她乖巧的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睡觉,就呆愣愣的看着天花板流眼泪,不多时枕头被洇湿了一大片。 许恃衍摸了摸她的头,蒙住她的眼睛轻声说,“睡吧。” 辛宠竟然真的听懂他的话,闭上了眼睛。 许恃衍拿起外套,关上床头的灯之后去了隔壁的书房。他的案子还需要做些收尾的工作,虽说是全部交给孟南处理的,但许恃衍一向小心谨慎,还是要自己把一遍关才能彻底放心。 这次摔了一个大跟头,他不得不更加谨慎。虽说他将计就计,正好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却给他的对手可乘之机,伤害到了无辜的人。 网上的那些花边新闻,他在拘留所的时候有所耳闻。所以他对隔壁躺着的女孩子心存愧疚,毕竟是因为自己,让她陷入到了可怕的舆论压力中来。 他以为这丫头不是一般人,应该可以平稳度过,但看她现在的样子显然是错了。 60.什么都不需要了 许恃衍觉得有些头疼,拘留所的恶劣环境让他这小半个月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就在他整理完文件准备下楼睡觉时,隔壁却突然传来了玻璃摔碎的声音。 他大步推开门走了进去,就看见辛宠坐在地上,床头的镜子被砸的粉碎,她的膝盖胳膊还有手背都被划伤了,好在并不严重,只是渗了些小血珠。 许恃衍没有立刻凑上去给她清理伤口,只是去卫生间拿了扫帚清扫碎玻璃,在扫到沾血的玻璃碴时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作践自己让亲者痛仇者快这种行为永远是最低级最令人看不起的,除了像个野兽一样做简单的情感宣泄,并不会让你得到想要的结果。” 辛宠被许恃衍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刺激到了,她拿起床上的枕头冲他砸去。 “你懂什么,像你们这样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了全世界,所有的选择都被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只要勾勾手指头就可以轻易毁了别人的前途和梦想,普通人那么努力渴求的东西,对于你们而言唾手可得弃如敝履,为什么不能给其他人一些苟延残喘的机会。” 辛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到蹲下身子来不断的干呕,甚至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冲自己的手腕上割,幸亏许恃衍眼疾手快阻止了她。 “你清不清楚你在做什么?” 许恃衍迷惑的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女孩子,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在他有限的认知里,辛宠清醒理智勇敢,是个坚韧不拔像野草一样生命力顽强的人。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充满了绝望愤怒,甚至不惜做出自残行为试图宣泄和报复。 许恃衍不会安慰人,只是紧紧的抱着女孩子,等她情绪平复下来。 辛宠没有拒绝,顺从的把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在男人看不到的视线里,眼泪流的更凶,全都蹭到了许恃衍的蓝色衬衫上。 许恃衍能感觉到胸前湿漉漉的一片,他轻轻地拍着女孩的背替她顺气。 “你别哭了。”语气里说不出的宠溺和无奈。 辛宠把头抬起来望向他,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我跟你睡一觉,你给我五十万好不好?” “你疯了。” 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脸上破天荒的出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辛宠笑了,使劲推开他,惯性让两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我知道我这是痴心妄想,我值不了那么多钱,我大概只值这个数。”辛宠又恢复了痴痴傻傻的醉酒状态,她冲许恃衍比了一根手指。 这是前两天在酒吧时,有路过的猥琐男给她开的价。 “一千块,我跟人睡一晚值一千块。如果把我卖了能卖五万块,不过那是几年前的行情了,现在我大了,又不是处女,应该只值叁万块。不对,我学历高啊,应该还是值五万块,不对不对,嫁给山里人要什么学历,你们男人巴不得女人是个傻的才方便把控,让我算一算。” 辛宠掰着指头在许恃衍面前算数。 “我跟一个人睡一晚能赚一千块,赚到五十万需要睡五百晚,算上休息日,差不多要两年时间,不行不行,太久了,重新算,跟两个人……跟叁个人……四个人差不多,算上偶尔的休息,大概不到半年时间,不过可能还需要再多一些,机票、饭钱、医疗费用……” 许恃衍皱着眉头,似乎对她这副自轻自贱的样子感到很失望。 “你!干嘛扭头不看我。”辛宠抓着许恃衍的耳朵逼他直视自己。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痴心妄想,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下贱又淫荡。” 两个人靠的那么近,许恃衍能感受到女孩子的呼吸和心跳,她就这么看着他,声音颤抖,眼神迷离。 下一秒就开始大哭起来。 少女还在醉酒状态人不清醒,她把鼻子贴在许恃衍的鼻子上,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掉在许恃衍的嘴唇上,顺着微张的嘴唇沟壑流入口腔中,热热的,咸咸的。 她蹭着许恃衍的鼻头说。 “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辛宠越哭越伤心,她推开了许恃衍倒在了地毯上,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流过太阳穴,又流进耳朵里。 “你要五十万做什么?”就在她头脑昏沉之际,突然听到男人磁性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传来。 “买一个本该属于我的机会,它弄丢我了。” 辛宠如死水般绝望平静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希冀。 她说的很抽象,但许恃衍站起来冲她伸出了手,说,“好,我给你。” 辛宠抬起头刚好看到男人流畅的下颌线和性感的喉结,他那张千年冰山一般的俊颜依旧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她知道,五十万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可能还不够买一辆跑车,或者说就是一条项链的价格。 辛宠又想起了那年她被学生家长污蔑偷了项链,他们吓唬她如果不道歉,就让她进监狱,进少管所,而她只能手足无措的坐在警察局,以为就要留下一生抹不掉的污点,这辈子就这么完蛋了。 她这短短二十年的人生,真的有好几次都绝处逢生。 但一个人的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她累了,不想再往前跑了,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就到此为止吧。 辛宠偷偷藏了一块碎玻璃,趁许恃衍不注意往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划了一刀,一时间鲜血喷涌,染红了双眼。 许恃衍按住她的手腕给120打电话,等救护车赶来的时候,辛宠的意识在一点点抽离,迷迷糊糊中听到许恃衍问她。 “你到底想要什么?” 辛宠费力的撑开眼皮,手腕的疼痛感正随着血液的流失而变得麻木,她还有做梦的力气。 “我想重活一次,下辈子拥有美满的家庭,甜蜜的爱情,我想前路一览无遗,生活平坦顺遂。不过投胎是门技术活,我一向运气差,不好说不好说……” 许恃衍为了让她保持清醒,继续同她讲话。 不知道是不是辛宠在将死之际出现了幻觉,她听到许恃衍跟她承诺。 “我帮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别放弃自己好吗?你明明一直那么勇敢。” 这样的条件太诱人了,对于一向严谨谨慎的许律师来说,开出这样的空白支票实属罕见,有些疯魔。 辛宠以为是他可怜自己,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牵强的微笑。 “谢谢你。” 我什么都不需要了。 话还没说完,辛宠就陷入了昏迷。 【作者有话说】 后面四章需要连着看,时间线容易混淆,我喜欢用插叙/倒叙的方式讲故事,可能有的读者会觉得读的费劲,个人行文风格,见谅。 61.替我脱衣服(h) 辛宠一丝不挂的跪在地上,而男人则站在床边,他衣冠楚楚,西装革履,虽然面上表现到底毫无波澜,只有紧握的双手暴露了他的情绪。 辛宠拉开男人的裤链,掏出疲软的阴茎含在嘴里,她的舌头舔过粗壮的柱身,轻吻上面的紫红色血管,嘴唇覆着的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似乎能感受到血液流淌过时的微弱跳动,一下,又一下。 辛宠的手向上探去摸到了男人的腰带,轻轻一按就解开了,她松开嘴将许恃衍的西装裤扒下,热烫的长龙早在自己湿润温热的口腔里觉醒,随着最后一层障碍被扒下,它迫不及待的直戳辛宠脸颊。 龟头甩在她的脸上,溢出的透明色液体溅到了辛宠的眼睛里。 辛宠不得不完全松开他,难受的揉着眼睛。 等她终于恢复视线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直直的盯着端详了好一会儿。 成熟男人的那物件太大了,刚含住时还未察觉,等它完全觉醒后大刺刺的摆在她眼前就很明显了。尺寸可怖的红褐色性器向上翘起,马眼处汨汨的往外溢晶莹透明的前列腺液。 辛宠的呼吸打在上面,它在颤抖。 辛宠这一发愣,被晾着的人可等不住了。 许恃衍把腰往前顶,灼热的性器摩擦着辛宠的嘴唇,把津液全都涂在了她的唇上。 “唔。” 辛宠下意识的要反抗,刚要张嘴,狡猾的男人就把阴茎直直的挤了进去,然后扶着她的脑袋开始缓慢抽插,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辛宠伸出一双小肉手配合的轻揉男人的阴囊,跟坚硬的阴茎相比,这里要柔软的多,她不由得减轻手中的力道用食指在上面打圈、按摩。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知道怎么做能迎合男人的欲望。 从前羞于对井奇做的,现在全都用在了别人的身上。 也不知道她在报复别人,还是报复自己。 辛宠嘴巴保持着大张的姿态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湿润的口腔已经被硬热的柱体摩擦的失去直觉,只是机械性的承受着。 似乎不满足于辛宠软绵绵的回应,男人的速度开始加快,他粗暴的抓起她的头发把阴茎往她喉咙里送,每一次都捅到最深。 龟头顶着喉咙的感觉并不好受,辛宠感觉胃在翻滚,止不住的想干呕,可是嘴被填满了吐也吐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唾液顺着嘴角往外流,淌到了脖子,淌到了胸口。 耳边的喘息声越来越重,随着一声低吼,一大股浓稠的精液射入了她的口腔。 猝不及防的被射了一嘴,辛宠咳嗽起来,许恃衍终于恢复往日的风度,抽出几张纸巾给她擦嘴。 即使都吐了出来,精液的腥膻气息却还停留在鼻腔。 “替我脱衣服。”男人命令道。 辛宠一边帮他解开衬衫的扣子,一边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不往下看男人往自己性器戴避孕套的动作。 看着她自然流露出的害羞反应,许恃衍轻笑了一声,把还挂在身上的领带衬衫扯下来丢在地上,然后把少女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辛宠闭着眼,被牙齿咬住的下嘴唇透漏出她的挣扎,许恃衍隐忍着最后的耐心观察她的表情。再睁眼时已恢复平静,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如一汪死水。 “你不要后悔就行,我可是很贪心的。” 许恃衍搂紧了少女并不算纤细的腰,他的手指向下摸索,经过少女软绵绵的胸部,划过她饱满胸乳上的敏感肉粒,时不时揉捏两下给她刺激,极尽挑逗之后,越过稀疏的黑色从林,到达最终目的地。 许恃衍停住了。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的两指停留的地方干燥异常,和他滚烫的手指和性器相比,那里甚至有些冰凉。 他用膝盖强行分来她的双腿低下头查看,两片阴唇紧紧封闭着,没有一丝兴奋动摇的迹象。 辛宠察觉到男人的动作,更加用力的夹紧双腿,羞耻的把胳膊挡在脸上轻声哀求。 “别看,求你了。” 许恃衍握住她的小腿让它们听话的盘在自己腰上,然后压下身体,把头埋在辛宠的双乳间用力的舔舐,每次都巧妙避开两颗乳头,引得辛宠不自觉把胸往他面前送。 他的手也没闲着,一下一下的掐着辛宠的腰腹。他的手劲很大,辛宠的皮肤又脆弱,她紧咬嘴唇的样子激发起许恃衍的凌虐欲,不一会儿就把身下的少女掐的又红又紫。 他一边用滚烫的性器摩擦着少女干涸的下体,一边观察她不断变化的表情,看见她因喘息呻吟而微张的苍白嘴唇,许恃衍吻了下去。 却没想到被辛宠错开了,又一次。 就像当初在山洞中一样。 看着男人下垂的嘴角和危险的眼神,辛宠知道他在生气,做都做了,还要计较那么多。 明明是妓女婊子还偏要立贞洁牌坊。 “对不起,直接做吧。” 害怕他就此离开,辛宠勾着许恃衍的腰往自己身上压,本就徘徊在洞口的炙热在外力的作用下挤了进去。 “啊”,辛宠发出一声轻呼。 还未准备好的花室被龟头撑开,许恃衍因为干涩的穴道摩擦感到疼痛,但辛宠却面无表情继续勾着男人的腰往下压。 许恃衍按住了她的肩膀,把进到一半的阴茎抽了出来制止她近乎自虐的举动。 辛宠以为他退缩,睁开眼茫然的望着天花板,双腿大开的躺在床上。谁知他只是调整了一下角度继续压了下来,一只大手用力的握着辛宠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与他直视。 “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的骨节分明,咯的她脸颊生疼。 “做爱啊。”辛宠想起她曾经对许恃衍产生过性欲冲动,短暂的,她大方承认。 男人的目光柔和下来,激吻如狂风暴雨般覆盖下来,许恃衍掐着她的双颊微微使力让她的嘴合不上,趁机将自己的舌头伸了进去。 料定了辛宠赶不走他,没多久就松开了钳制,用空闲的手去掐她的乳尖,可怜的小草莓被蹂躏的娇艳欲滴。许恃衍眼睛一红,终于含进了嘴里。 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探到下面抚摸女孩儿的阴蒂,带有薄茧的手指将两片阴唇分开使红色的嫩肉往外翻,他的手指肚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刮蹭着。 敏感的内壁被人拨弄着,一阵战栗后,辛宠终于湿了。 就着湿意,许恃衍把中指送了进去,他并不急着抽插,而是四处研磨搜刮,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许恃衍轻轻按压凸起的花核,感受着汹涌的洪流顺着手指往下流淌,就在辛宠扭动着身体想要更多的时候,他却把手指迅速的抽出,花穴不舍的收紧纠缠,抽出的一瞬间发出“啵”的羞耻水声。 不等辛宠反应,阴茎就代替手指冲撞了进去,被这么凶猛的物体占有侵犯,辛宠被激的立刻留下了的泪水。 许恃衍也好不到哪儿去,少女紧致的阴道死死地绞着他,他不是初尝情欲的毛头小子了,此刻竟也有些压制不了作为动物未能进化完全的原始冲动。 他把少女的腿掰成M型,更方便自己进出,然后腰腹一挺送到最深。 辛宠只觉得肚子都要被捅破了,小腿踢蹬着抗拒。 许恃衍抓住她的脚踝不许她乱动,随后将火热的性器退出来一截,不等她喘口气又重重顶进去。 如此重复几次,少女听话的不再挣扎,只是躺在床上颤抖着,啜泣着,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就像只小猫一样挠他的心肝。 “趴过来。” 许恃衍让她跪趴在床上,从后面进入了她。 “唔!” 许恃衍扶着少女摇晃不稳的腰,蛮横的冲撞,辛宠将脸埋进枕头里,任他予取予求。 许恃衍做爱时同他本人一致,像一位野心政治家,要求什么都收入眼下,掌控在手中,而辛宠是臣服于王权的奴隶。 快要射的时候他放开一只手去抓住少女因抽插而疯狂晃动的双乳,毫不怜惜的大力揉捏引得辛宠不住地呻吟浪叫。 最后几下,他松开手任辛宠趴回到柔软的被子上,然后压在她身后重重的抽动几下射了出来。 隔着一层胶布都能感受到里面的热流涌动,辛宠累的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许恃衍把软下去的阴茎从辛宠体内拔了出来,然后取下水淋淋的避孕套用纸巾包裹后扔进了垃圾桶。 “还有力气吗?洗个澡再睡。” 见辛宠只是嗯嗯啊啊的回答并不动作,许恃衍伸出手准备抱她。 他的手刚一触碰到辛宠裸露在外的皮肤,就被她避开了,仿佛他是什么蛇蝎毒药。刚还做着亲密之事的两人忽然礼貌疏远的像是陌生人,还真是拔吊屌无情啊。 许恃衍的手僵在了空中,久久才收回去。 62.可以了(h) 辛宠艰难的走下床,腿都在打颤,下体传来的疼痛感让她寸步难行。 许恃衍将她扶进了浴室后关上门,低头看了看身下还处于半勃起有些激动的小兄弟,粗鲁的安抚几下就拿浴巾围住了,他不是耽于情欲享乐的人。 他披了一件睡衣拿着打火机和烟走到了天台,一口一口的吸着烟,耳朵时时刻刻听着浴室传来的动静,连他自己都发现了,他过分紧张这小孩儿了。 许恃衍很少抽烟了,自从开始独自抚养许佳乙,他就把烟戒掉了。但前几天在医院陪床时还是忍不下内心的躁郁复吸了。 此刻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呼出,瞬间烟雾缭绕。 他的心里还是很不安,觉得房间里那女孩儿有点反常,但偏偏这几天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辛宠那天在医院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你跟我结婚。 许恃衍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她像那天雨夜捡到的被人遗弃的小狗一般,无助又可怜,眼里的绝望好像随时要把她吞没,明明近在眼前,却好像远在天边,让人抓不住。 他爱她吗? 好像也没有,最多算是欣赏。 他只是心软了。许恃衍是这么跟自己解释的。 辛宠拜托他把自己名下的那套房子尽快卖掉,价格什么的无所谓,但应该不会太低,听说那片区域要进行大开发。 作为业内人士的许恃衍一眼就看出那些传闻有多假了,但他没有揭穿,给了辛宠一个实际高于市场评估的价格。 生意人从不做亏本买卖,许恃衍心想他先买下来,再趁着这段时间大家给房价炒起来的时候高价转售即可。 这笔钱足够辛宠拿去留学或者做新的规划了。 辛宠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也没什么波动,只是对许恃衍简单表示感谢,再次提出希望能把房子尽快卖出去。 夜晚降临时,两个人从卧室又做到了浴室。 辛宠不安分的在许恃衍怀里摸索着,一把扯掉了男人身上的浴巾,然后抱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薄唇,热切又生动。 她把舌头探入他的口腔,有模有样的学起他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她疯狂的汲取着男人口腔中的津液,混合着浓郁的香烟气息和薄荷芳香,吞咽下腹,如饥似渴。 她的手已经精准的抓住了男人炙热硬挺的性器,箍在手掌中上下套弄,感受他的隐忍逐渐崩溃。 “可以了。” 辛宠背过身来扶住洗漱台,将屁股轻抬对准身后的男人,似乎是担心他不上钩,还把自己的手指伸进幽深的洞口来回抚摸。 许恃衍个子高,站在他的角度是看不到她的动作的,只能看到顺着大腿往下滴的淫液。 犹抱琵琶半遮面,就是看不到才更撩人。 辛宠通过镜子与身后的男人对视,最后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指含进了嘴里,热情的用舌头舔来舔去,还发出“啧啧”的水声。 许恃衍忍不了了,从后面深深地进入了她,泥泞不堪的小穴与初进入时的干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许恃衍高昂起头,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他大力掐住辛宠的腰固定在洗漱台上,然后肆意的冲撞起来。 少女初时在床上的矜持全都消失不见,她随着身体的节奏哼叫,越叫越大声,直到许恃衍都听不下去了,把手指插到她嘴里通过挑逗舌头来阻止。 高潮来临的时候,辛宠侧过头同许恃衍接吻,迷糊中睁眼,看见他正闭着眼大力吸气,试图冲散射精的欲望。 沉溺在情欲里的男人无疑是性感的,尤其是平常冷矜清高一本正经的男人,此刻像是撕破了人类皮囊,像个野兽一般忠诚原始欲望。 辛宠透过身前的镜子品味男人动情的神色,感受他炙热的身躯。 许恃衍也在关键时刻睁开眼跟同样照在镜中的辛宠对视,下半身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在接近崩溃的关头他搂抱住辛宠的腰,吻上她汗津津的后背。 精液射了出来,冲刷着少女已被摩擦的微微失去知觉的穴道。 许恃衍坚实的小腹和有力的大腿蹭过辛宠微凉的腰部和屁股,随着他将疲软的阴茎拔出,辛宠瘫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 辛宠窝在浴缸里发呆,温热的水包裹在她的周围,身体上的酸痛得到了缓解。 许恃衍用喷头清理完自己下半身后也踏进了浴缸,他进去后就显得浴缸有些狭小了,拥挤的空间里肌肤相亲,温度骤然上升。两人什么也没做,只是靠在浴缸上休息,他们都很累了。 饱暖思困觉。 辛宠觉得很困,但又不想睡觉,于是缠着许恃衍聊天。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个被众人口诛笔伐的恶魔杀人犯,而她被牵连进去,成了跟她天生一对的荡妇黑寡妇。 辛宠戒断了一切社交网络,没有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自然也不清楚最近的风向如何。 她用半撒娇半抱怨的语气向许恃衍诉说了自己因此受过的委屈。 “你怎么会跟那个女生有关系?” 许恃衍只关注他认为有用的信息,打断了辛宠的碎碎念。 难道没人告诉他这样很不礼貌吗? 但显然她不会成为那个人。 “周知吗?” 许恃衍楞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就是他嘴里的“那个女生”。 “她跳楼那天我在现场,她就落在离我不过五十米的地方。” 因为印象太过深刻总是在梦中上演,即使时隔半年,辛宠还能回忆起那一天的每个细节,包括了那天火红的夕阳和无风的天气,包括了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从高楼上跳下来时来不及发声的震惊和恐惧,以及鲜血染红地面时一瞬间涌上心头的绝望和悲伤。 “我当时真的呆住了,现在想想我应该去给她盖一件衣服,她就那么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可是我不敢上前……” “好了不要说了。”许恃衍再一次打断了辛宠继续说下去。 可能是觉得不相关吧,死了的人不会变成天上繁星。对于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就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一篇过眼即忘的时事新闻,一桩不痛不痒的远方悲剧。 辛宠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身体浸入水中,模仿小婴儿在妈妈子宫里的姿势,感受着躯壳在水中轻微失重的漂浮感。有那么一瞬间,她闭着眼张开了双臂,仿佛可以拥抱到更大的溪流和海洋。 63.对不起 “我觉得你需要做一下心理干预。” 许恃衍将她拉回了现实。 他从浴缸边的平台上拿来手机,不知道在处理什么紧急的事情,大概过了两分钟才将手机放回原处,然后没头没脑的看着辛宠说了一句。 “对不起。” “大概叁年前,我接到了一个案子,当事人的父母是我们家的合作伙伴,他们找到我,说他们儿子的女朋友自杀了,女孩儿父母却把错归结于他们的儿子,认为是他提了分手,女孩儿才想不开选择了自杀。” 许恃衍开始自顾自的说起那桩案件,似乎想要向辛宠解释什么。 “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因为构不成刑事犯罪,所以将这件事交给了孟南,他也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当事人和死者母亲达成了和解。” 辛宠想起了那位要为女儿伸张正义的母亲在网上发的声明。 “就在我都快要忘记这件事时,大概半年前,元旦后除夕前,他的父母再次找到我。依旧是同样的说辞,说他们的儿子遭到了讹诈,并且正常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希望我能将欺负他们儿子的坏人送进监狱,无论使用任何手段。” 那个时间刚好是周知跳楼后,辛宠当时被迫去校外租房。 辛宠记得事发后周知的母亲在校门口举牌站了好几天,她的家人甚至还把棺材抬到了学校门口要求给个真相,具体有没有纠缠她女儿的男朋友不太清楚,但当时确实有一种传闻是女孩儿为情自杀。 “我当时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是我方当事人的错。” 许恃衍的神情有些挣扎,似乎不愿回忆起当初的事,辛宠替他把话接了下去。 “你虽然怀疑,但出于情面,还是打算帮陈一合。但是你并没有想到,你的当事人真的是杀人凶手,你再一次成为了他的帮凶。” 辛宠没有见过那个受害女孩儿,但她在那位母亲的微博看到过女孩儿的照片,她叫陈浅,有一双清澈的小鹿眼,笑起来还有甜甜的酒窝,跟周知很像,或者说周知像她。 “他的父母以为再给八十万就可以像周知家人一样,买一个闭嘴。但是他们低估了那位母亲对独女的爱,没有一位母亲会在看到死去女儿的不雅视频四处传播,被一堆陌生人评头论足甚至羞辱时,能保持冷静。” 妇人本弱,为母则刚。 “你怎么会?”许恃衍对辛宠这么详细的了解整个案件而感到惊讶。 “所以那位母亲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去谈和解,至于为什么会变成你……”辛宠恰好停顿在关键处,等着许恃衍补充。 但他却并没有继续讲那天在办公室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杀人未遂的凶手。 只是摸了摸辛宠的头劝她。 “小朋友,你这样的年纪要多去接触美好的事物。” 辛宠想起上一次两人相依为命在大山里,他还夸奖她有直面现实的勇气,这一次的态度却截然相反。 她如他所愿,不再继续追问。 辛宠伸出手抚平了男人紧皱的眉心,许恃衍睁开眼和她对视。热气升腾,将两人的面孔和身影都附上了一层水雾缭绕,但男人的视线依旧锋利如刀,鹰视狼顾,掩盖不住的凛冽深邃。 辛宠蒙住他的眼睛。 他又变成了古罗马神话里的朱蒂提亚,手持天平成为正义之神,裁断他人的生平对错。 酒店坐落在湖边,隔着湖的对岸是市中心,拉开浴缸上方的帘子就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繁华夜景。 “你不用感到愧疚,如果我还能再为这个社会做些什么,我很乐意。” 大病初愈后,辛宠的整个人生观都有了改变,一度令许恃衍感觉她又好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好像夹杂了晚风的清凉气息。 辛宠笑而不语,他不知道的是,她什么都知道。 辛宠出院的当天是孟南接她回家的,许恃衍让她准备好户口本和身份证后先交给孟南,他需要登记一些资料。 回去的路上,孟南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辛宠。辛宠也注意到了,终于在他又一次将目光投向辛宠时问。 “孟律师,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孟南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跟她讲起了一些关于许恃衍关于那桩案件的事。 “是我的错,当初师父将案子交给我,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自杀,家属在闹情绪,所以就劝说陈浅家属跟我方当事人达成了和解。陈一合的父母第二次也是找到了我,是师父觉得不对劲,接过来了这桩案子。” 孟南握紧了方向盘,对自己当初的疏忽大意很是自责。 “那为什么许恃衍会……” 难道是他良心发现,一时怒气上头夺了受害者母亲的刀捅了陈一合吗? 辛宠从不认为许恃衍会是这么冲动的人,他是理性和冷酷的化身,至于网传的因为律师费谈不拢才去杀人,就更荒谬了。 “那一天,陈浅母亲是冲着我和陈一合来的,是师父坚称他才是陈一合的代理律师帮我挡了过去。师父找到了陈一合教唆周知自杀的证据,按照虐待罪,他会被判两到七年。” “但是没想到的是,周知的父母拿了钱就消失了,不愿上诉,这是师父后来才知道的。而陈浅的案子因为时间间隔过长所有的证据都没了,就连网上流传的小视频也只出现了受害者的脸和声音,投稿人的ip在国外,这个人渣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根本没办法给他定罪。” “当时陈浅母亲跟陈一合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师父去抢她手中的刀具时误伤了陈一合,陈一合更是记恨师父临阵倒戈,又不敢把陈浅母亲逼上绝路,所以指控我师父故意伤人。而陈浅母亲一直对我们当初劝和怀恨在心,不肯替师父作证……确实应该恨,如果不是我,那些证据会被保留下来,是我急功近利好大喜功,我当时太想证明给师父看我可以了。” “那他是怎么脱身的呢?”这么看事情似乎走到了死胡同。 “最后是许家老太太去求了陈一合父母,他们两家有生意往来,陈家父母只是一时生气,但不敢真正得罪许家,所以让儿子松了口撤诉。” 从古至今,有太多权贵免于刑罚的生动案例了,就像许恃衍之于陈一合,陈一合之于陈浅和周知。 有些人生来就拥有对普通人生命的定价权。 “我对不起师父和受害人家属,但是师父他从来没有怪过我。” 孟南看起来很痛苦,他因为当年的粗心大意违背了良心,又牵扯到了亲近的人。 辛宠安慰他,“有良知的人不应该替罪人忏悔。” 孟南并不单单是要告诉辛宠这桩牵扯甚广的案件的真相。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这是师父让我准备的一份申报表,你们结婚登记后,就会向港交所申报您的身份,此后你将跟师父共同拥有盛和的所有财产,即使你们之后离婚,你也能拥有一份可靠的保障。” 结婚本就是辛宠一时兴起随口说的,只是想试探一下许恃衍的底线,她憋着一股怨气无处发泄,也不想让别人好过。 “辛小姐,师父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你这次被牵扯其中造成的巨大伤害,他一直很愧疚,并且尽力尝试补偿你。” 孟南最后跟她感慨了一句。 “师父他以后不会再接官司了,不过这样也好,这么多年,他背负太多骂名了,就休息一下吧。” 辛宠看着许恃衍这个得意门生,顿时感觉到他的孤独,也为他委屈,即使是一手带大的徒弟,也并不能理解许恃衍的志向。 他如果真的隐退,就少了一个为弱势群体为少数人群发声的人了。 许恃衍更像是真实世界里的罗辑,但是辛宠却不希望他放下执剑人的身份成为阶下囚。 64.女孩子,醒醒(h) 辛宠喝过酒后胸腔发烫,呼吸都是热的,又久久泡在热水里头昏脑涨,很是难受。她往后靠了靠想寻求一丝清凉,却撞上更加滚烫的胸膛,尾椎骨上还顶着一根烙铁样的东西。 许恃衍招呼就不打直接顶了进去,两人都在水中,即使少了前戏的润滑,他进去的也并不困难。 男人这一次比前面几次要粗鲁的多,冲撞的毫无章法,大力的撞击让坐在他大腿上的辛宠几次打滑,许恃衍也不管,只是搂着她的肩强硬的掰过她的头接吻,大力的吮吸让她嘴唇发麻,腰更是软的不像话,她只能抓着浴缸的边缘防止自己的屁股往下跑。 明明是他贴上来的,现在倒像是她舍不得走了。 “疼疼疼!” 许恃衍不再蹂躏她的嘴唇,啃上了她的肩膀,不是玩玩闹闹的轻磨牙齿,而是实打实的啃了她一口,中年男人总会有些不为人知的特殊性癖,尤其是憋久了的男人。 辛宠一度以为,许恃衍那方面应该不太行了。 但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宝刀不怕老。 辛宠想打退堂鼓,挣扎间收缩了内壁,许恃衍正在吸吮女孩滑嫩的肌肤,猝不及防被这么一绞,差点缴械投降,于是把一只手往下,捏了捏辛宠的乳珠以示惩戒。 “坐好。” 就着这个姿势又插了十几下,因为辛宠坐不稳总是打滑的缘故,男人做的并不尽兴,总是差那么一点。 “起来,我们去那边。” 许恃衍从后面搂着辛宠的腰站起来,两人亦步亦趋如同连体婴儿般结合在一起,走到落地窗的这一小段距离,许恃衍也没停下,缓慢的抽动着,顶的辛宠几乎走不了路。 依旧是后入,辛宠紧紧地抓着窗帘微弓着腰承受男人的疯狂肆虐,高潮来临时她没控制好力道,生生把窗帘扯了下来。 厚重的布从上面盖下来,许恃衍不耐烦地把它扯到了地上继续自己的动作。 男人持久度惊人,辛宠腰都酸的直不起来了,他却似乎还没有要射的迹象。 许恃衍感觉到了她的吃力,干脆让她直起身来,然后把她压在玻璃窗上抽插,将整个身子的重量交给玻璃窗之后她辛宠轻松了一点,但身前玻璃的冰凉和身后男性躯体的炙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冰火两重天。 辛宠被死死地压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少了窗帘的遮挡,她清晰地看到建在湖中央的瞭望塔,它的闪光灯还在来回扫射,那上面的人会不会发现这羞耻的一幕。 想到这,辛宠的花穴又出了一些液体,男人抽插的水声更加明显。 辛宠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阻止羞耻的声音传入。她的双手一离开,胸部就紧紧吸上了玻璃,在巨大的挤压下,胸部严重变形,乳头摩擦着凉凉的玻璃壁,辛宠微微发抖。 许恃衍似乎快要到极限了,顶的一次比一次凶猛,龟头几次顶到宫口,疼痛和快感一同袭来,辛宠完全站不住了,就在这时许恃衍抱着她的腰,边射边抱着她瘫坐了下来。 后面辛宠就不记得了,可能是太累睡过去了亦或者晕过去。 只记得中途短暂醒过一次,男人还在动,她能感到后背摩擦的砂砾质感。 两个人都躺在地上,身下垫着她刚才扯下来的窗帘。 许恃衍好像在掉眼泪,迷迷糊糊中辛宠帮他擦了擦。 还说了一句,“别哭,我不怪你。” 辛宠其实都知道,她在医院醒来的第二天,许恃衍因为生意上的应酬喝的烂醉,然后跪在她的床边说他有愧。 辛宠还以为是什么呢,搞出这么大阵仗。 他只是说他大意了,他知道陈一合会因为周知父母的沉默,以及陈浅母亲的无奈而逃过法律制裁,从此改名换姓继续去寻找下一个女孩子。 所以他有意拿自己做饵让事情闹大,彻底揭露陈一合的真实面目,将他死死的钉在耻辱柱上不能翻身,让他备受指责,用后半生去忏愧,不能也不敢再去制造下一个受害者。 他想让其他的潜在的施暴者和受害者都引以为戒,重视起来。 他本想一人沉沦,但没想到失控的舆论会波及到辛宠。在及时收手澄清事实之间,他还是选择了继续下去,甚至将错就错点了一把火,也让辛宠做了整盘大棋的棋子,让这件事受到了空前的关注度。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痛苦。” 许恃衍跪下来向她忏悔,口齿不清的跟辛宠说他有愧。 知道真相后的辛宠有些茫然,她一直以为是命运使然,阴差阳错,她应该恨那些推波助澜的许恃衍仇家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每朵高贵雪花。 但有那么多,她恨的过来吗? 所有人都推了她一把,但好像大家都不是故意的。 那她应该恨谁呢? 许恃衍用他那振聋发聩的声音对所有女孩子说,醒醒。 虽然是踩着她的尸体上位的,但辛宠好像也只能歌功颂德他的伟大和牺牲了。 他应该继续做那个人人喊打的黑心律师,我行我素毫不在乎外界的评价。 辛宠讨厌这个世界,但也衷心的祝它越来越好。 有的人因为痛苦想快点离开,但有的人因为不舍还在紧紧拥抱,她不能因为自己悲惨无助,就坏心眼的诅咒所有人都停止发光发热。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辛宠看着许恃衍沉睡的面孔,握了握他的手,小声说。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辛宠走了。 没等卖房的那二百万到手就匆匆离开了。 她留了一封信给许恃衍,只简单写了叁句话。 那笔钱请捐给当地的妇女儿童基金会,我能读书到现在,多亏了她们,我也想帮帮其他人。 不用担心,我去英国读书了,学成就会归来,替我转达给我的好朋友方书。 最后,谢谢你。 纸条的背面留了一首小诗。 我是乡村最后一个诗人, 简朴的木桥写进了我的歌声, 我伫立做告别的弥撒, 用白桦树叶来焚香拜灵。 点的蜡烛是肉体做的, 已在金色的火焰上渐渐耗尽。 月亮这座木制的挂钟, 使我的午夜发出嘶哑的声音。 在蔚蓝色田野的小径上, 很快会出现钢铁的客人。 朝霞浸染的燕麦, 只剩下一些干瘪的籽粒。 陌生的死气沉沉的打谷场, 给你唱的歌不会使你获得生命! 只有那些马匹和燕麦, 将为年老的主人忧伤。 风将吮吸尽马匹的嘶鸣, 像举办一次追悼性的跳舞。 啊,快了,快了, 木制的挂钟就要 使我的午夜发出嘶哑的声音。 上卷写完了,聊五毛钱的 这本真的很容易卡文。 这一本书的原身(已经下架了,不要搜!辣眼睛!写的很烂)是19年写的了,当时写着玩的,那时候也脑子空,就想写个颜色小说爽一爽,没想到投入真情实感之后,剧情越发难走了。 十几万字坑掉了虽然有点可惜,但我觉得推翻重写的决定没错。 我自己重读的时候都忍不住大骂男主女主女配都有病,所以重写时在人设上格外费心,即便如此,众口难调,一定会有人觉得女主矫情,男主不配。 它的每个人物都复杂一些,不是完美人设,所以写的不好很容易崩。我又贪心,既想保留原剧情,又想让人物变得立体丰满,所以纠结纠结再纠结。 最近的几章写的很艰难。因为改内容了,没法继续沿用原文的剧情了。 人长大了,想法也不同了。 【关于雌竞】 当初写常婧然写沉碧就是纯纯的无脑雌竞,非常经典的坏女人白莲花形象,辛宠的悲剧有百分之八十都来源于她们。 但我现在超级讨厌写这种刻板单薄的女配角色,所以改成了她们依旧直接/间接伤害了辛宠,但没那么恶毒不堪。 即使是面对讨厌的情敌,辛宠会帮常婧然指出妆容的问题,而常婧然会在辛宠被羞辱时挺身而出替她解围。 沉碧的话下半部会写她的故事,有铺垫,也是个可怜的小孩儿。 总之人是极为复杂的生物,不存在单纯的善与恶,男女主也都有各自的缺点和不成熟之处。 最终的悲剧是各种因素使然…… (为什么不直接去掉雌竞的内容? ) 写这本的初衷是填坑!是续写! 所以继续沿用之前的剧情,在符合我现有叁观的基础上做了修改,大致方向还是保持一致,所以老读者一早就知道了井奇会“渣”常婧然会“坏”。 不希望老读者觉得《任她降落》完全是本新书,那在我看来就不是填坑而是开新的性质了。 我回po也是因为有几位读者即使在我坑了一年多之后,还会时不时去看我,投珠留言。 所以想好好把这本写完,不辜负她们的喜欢和等待。 谢谢【脸红猫猫头】,谢谢【墨萧鎏韵】,其他的几位可能改名了或者换头像了,我印象不太深刻,没提到的话抱歉。 【关于男主人设】 可能有人会介意【许恃衍】非c这一点。 叁年前写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这是雷点,就单纯想写精英霸总&人生导师,能做到后面这一点真的需要岁月的积淀。 重新写时有想过改人设,也确实改了。 许恃衍由最初的证券公司老板(跟女主专业对口)变成了富二代律师(有钱才能为社会做更多贡献不是?格局打开)。因为有一些观点想要输送,也因为最近对律师人设一整个爱住。 不过强行让许律师一个叁十几岁的男人变成纯情老处男就算了,或者孩子不是亲生的,无论是被戴了绿帽不自知替别人养儿子还是主动接盘前女友变成老好人这种,目前在我这都达咩,那就真的太狗血了。代孕就更是不可以。 正常恋爱结婚生子分手不是乱搞我都觉得没问题。 以及辛宠因为家庭原因不会生孩子,这是我早就决定了的,有个贴心懂事教育好的乖小孩儿挺好的。 (这里本来是关于许律师前妻的剧透,但我觉得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所以删掉了[二哈]) 总之一句话,不管是这本还是隔壁,我都希望无论男主女主女配都是爱女主的,就算不爱,也对她们或者其他人的悲惨遭遇有最基本的同情心同理心。 当然不排除设计出来就是大反派的那种配角。 坏蛋不坏,主角更菜。 【林嘉遇】和【井奇】 他们都是温室的娇花,需要成长,也因为没有经历过生活的折磨和打击,他们才拥有辛宠羡慕的单纯热诚和美好。 所以他们会犯错(不是出轨),会有不自信犹豫徘徊的时候。 (这里是想表达,就算俺写的他们不够好,你们各有偏好其他人,也别劝我把他们写死或者写没。) 至于【程池】,原剧情里他出场的很晚,这里面他的出场已经提前很多,而且也有重要戏份,后面会多一点,这里就不剧透了,大家自己看吧,我觉得不按常理出牌的疯批人设很带感,其他叁位太过正人君子了,也幸亏他放在后面,不然无条件的偏爱很难不让人支持他跟辛宠1v1 【关于女主人设】 原作里面,辛宠因为林嘉遇和井奇的双重背叛而心灰意冷选择出国,这里面改了,也是我最近几天纠结之后的结果。 让她绝望的始终不会是爱情和亲情的冷漠背叛,而是悲观的看不到希望的前途和命运。 辛宠因为家庭的原因过去二十年过得都很苦,但是她一直没放弃。 50章里面说过一句话。 “她永远相信逆风翻盘,一手烂牌打出王炸的奇迹,普通人要有信仰做支撑,才不会在日复一日的碌碌无为辛苦生活中活成行尸走肉。” 前面都有表现女主的这个态度。 被举报抄袭丢了保研名额看似是一件小事,但却在辛宠经历了一系列打击本就心灰意冷之时,给她最后一击,彻底摧毁了她二十年来对努力的信仰。 “你们只要勾勾手指头就可以轻易毁了别人的前途和梦想,普通人那么努力渴求费心经营的东西,对于你们而言唾手可得弃如敝履,为什么不能留给其他人一些苟延残喘的机会。” 所以她进入了一段自我怀疑自暴自弃的悲观状态中,甚至抑郁自杀。 前面暗示过女主有一些积累已久的情绪问题,暴食(这也可以解释女主这么意志力强大的人为什么减不下来肥,因为她一直都是在强撑着),失眠等。 不可能一个从小经历过那么多苦难的人还能一如既往乐观向上,任何人都可能有被生活打败的时候。 这里是为女主辩解一下,她真不是恋爱脑! 如果因为爱情没了就寻死觅活,那太肤浅了,前面对女主性格的铺垫也白写了。 本来写到【60章】就可以停的,作为上半部的结尾。但是又觉得不把许律师那个事解释清楚而穿插到下半部里不太好。 一是相隔太久可能有人都忘了是个啥了,上次猫猫头同学还问我陈竹是哪个,二是下半部想写新内容,不想放太多跟男女主感情纠葛没太大关系的陈芝麻烂谷子那些事。 所以又交代了4章,边h边解释,不算太难过吧(温柔一刀) 辛宠真的很好,我会永远爱她。 说说【下半部】的内容。 沸腾当初写到这部分就差不多结束了,后面几章都是一些空泛的铺垫剧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当时是要写女主勾引男人报复他们报复女配以及追妻火葬场(非常俗套),现在打算保留部分当初想法,但主要走治愈风,搞事业,具体内容俺还没想好。 应该不会写太长,20w字左右完结是最好的(目前看来够呛,希望破灭),剧情写不到我自己满意,是不会强制停笔草草结束的,我要对笔下的人物负责。 但是看的人真的太少了,是会慢慢失去热情的,前几天更完之后又掉了两个收藏,这两天才补回来。 就有点质疑纠结纠结又纠结做出的一些价值观输出,可能只是自己的脑内小剧场,自吹自擂,自娱自乐,无人在意,还可能被骂矫情有病……我理解大家很多看小说就是图个快乐放松,俺也是。 所以觉得写成大长篇意义不大,写的人痛苦,追的人也痛苦,一直看不到结局。 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看的开心。 俺也不是什么专业写手,太太大大都称不上,就只是一个np小说的爱好者,看了很多年,但是近几年禁写这类题材,文荒了,意外接触这个平台后才想着说可以把自己的脑洞放上来。 希望大家像朋友一样随意相处,我有什么好玩的脑洞也随时分享。 如果有看到不喜欢的内容或者不吃的点,默默退出就好了,你们相互之间别吵架,也别骂我(人间真实) 最后再安利一遍俺的微博,我怕以后哪天永远登不上了,或者出个啥事导致我不敢用这个网站了(每天害怕被抓),你们还能找到我。 65.婚礼现场(一) “小姐,今天这里在举行婚礼,外卖是不能送进来的。”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儿戴着大大的粉色头盔骑了一个电动车停在洛彬世酒店门口,正要进门时被保安拦在了门外。 相对于来参加婚礼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先生太太们,女孩儿的着装显得非常随意,白t配牛仔热裤,脚下踩了一双蓝皮的胶鞋,上面还沾了些泥点子,就是这么诡异的与这座富丽堂皇的大酒店格格不入的搭配,你说她是来参加婚礼的,保安是万万不信的。 辛宠将头盔摘了下来,甩了甩被弄乱的头发,后车座的外卖箱还开着,她直接将亮粉色的头盔丢了进去,暗骂程池这个狗东西不靠谱,竟然能把她的请柬搞不见,还把本来是他一口答应的工作临时丢给她,搞得她灰头土脸就来了。 辛宠正在跟保安掰扯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到了她身后,挡住了所有阳光。 “怎么回事?”听到熟悉的声音,辛宠迅速的回过了头。 男人的瞳孔微缩,似乎对看到她有些震惊,还带着些审视质疑的目光。 辛宠跳出他的影子站在阳光下,金黄色的短发在阳光好像在发光,她迎着烈日眯起眼睛,眉眼弯弯,嘴角上扬,露出两个格外明显的小梨涡。 也许是有了阳光的加持,许恃衍觉得女孩儿的笑容格外明媚耀眼,也因为罩了一层光,又好像不那么真实。 “好久不加啊,许律师。” 熟悉的声音更加让许恃衍确信,眼前的女孩子就是他认得的那个人。 分别两年,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辛宠听到保安叫许恃衍老板就意识到了,这家酒店是盛和旗下的。 她耸了耸肩,眼神中露出恳求之意,“那就劳烦您向保安大哥证明一下,我是新娘子的好朋友。” 辛宠指了指大门口放着的人物立牌,一个清俊瘦削的男人搂着方书,两人对视,眼中自然流露深情蜜意,方书罕见的蓄起了的酒红色的长卷发,显得温柔娴静。 他有很多话想问,但千言万语此刻只化作一句,“你……还好吗?” 生疏又无奈。 “嗯,很好。” 辛宠点了点头,仰起头直视许恃衍的双眼回答,语气十分诚恳。 最终是许恃衍带辛宠进去的。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在酒店门口迎接客人的方爸方妈,旁边站着一对相仿的中年夫妻,应该是方书的公公婆婆。 方爸方妈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辛宠来,还以为这是许恃衍带来的女伴,老两口迎过来热情的打招呼,还是被忽略了的辛宠主动出击,甜甜的叫了一句“方叔叔方阿姨”,他们才反应过来。 “辛辛,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阿姨好久没见过你了。”方妈拉着辛宠仔细看了好几眼,确定这个熟悉是轮廓面庞和声音,是女儿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 “叔叔阿姨,我先进去找方书了。”辛宠看了看发现时间有些紧张,就恭恭敬敬的跟两家长辈问了好离开了。 许恃衍作为酒店负责人,同时男方父母也是他父亲生前的好朋友,也称得上是他的长辈了,也是他被迫留在那里跟两家长辈寒暄,眼看着辛宠像只小兔子一样一蹦一跳的跑进了新娘的化妆间。 “你还知道来?现在几点了?你还记得我这个朋友?两年没有音讯。”辛宠刚一进到房间就被方书骂了一通,要不是现在正被化妆师按着化妆,辛宠估计自己会被她揍一顿。 方书就像是在控诉一个负心汉,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弄得房间里的几个人都很紧张,化妆师劝她放松,脸上不要做大动作,容易毁妆。 辛宠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新娘子别哭了,妆花了化妆师姐姐又要重新画了。我在那边一切都好,乐不思蜀了,这不才回来一段时间。” 哄好了方书,辛宠就被另外两位伴娘带到了换衣间,她们两人已经穿上了修身的蓝粉色伴娘裙,考虑到辛宠的个子矮一点,方书给她挑的伴娘裙跟其他两位是一样的材质,但却是不同的款式,那两位是及踝长裙,显得优雅端庄,而辛宠的则是过膝短裙,更加活泼靓丽。 化妆师助理还给她画了一个妆,顿时亮眼增彩了不少。 所以辛宠从换衣间出来的时候方书还是震惊了的,虽然前不久就收到了辛宠在伦敦眼下拍的照片,知道了她现在的样子,但是亲眼看到她换了一个样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觉得有点梦幻。 方书订的裙子尺寸还是大了,看着松松垮垮的肩带和腰身,还是化妆师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一条同色系丝巾,系在了辛宠腰上。 这一勒就更显得女孩子清瘦非常了,方书心疼的问她是不是在国外吃不好饭都瘦脱相了,辛宠跑到镜子前面捂着脸照了照。 她抬起自己的胳膊,让方书看自己的大臂,“哪有啊,看我这健硕的肌肉。” 这一举动逗乐了在场的所有人,主持人已经在台上开始调试话筒,他们要出去忙事情了。 化妆师给方书戴上纱巾王冠,然后由助理还有辛宠几个伴娘拖着长长的婚纱裙摆出了化妆间。 婚礼大堂布置的很梦幻,主题色是海蓝色,桌椅是透明色的,屋顶挂了大大小小精致的吊灯,许是为了营造浪漫温馨的氛围,亮度并不高,婚礼正式开始前,还把位于正中央最亮的灯关上了,这也导致辛宠进去后只感觉一摸黑,谁也看不清楚。 宴请的宾客并不多,左右加起来大概也只有十桌人,都是两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这也是辛宠第一次见到方书的老公,在方书通知她结婚消息时,她是有些意外的,还以为方书是在开玩笑,直到她发来了男人的照片。 辛宠一直担心方书会从上一段悲剧收场的恋情中走不出来,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方书的伤口修复能力惊人,仅在辛宠离开的两个月时间就遇到了现在的老公。 “你是不知道我当初有多看不上他。”方书跟她老公是在一次旅行中认识的。 “我当时被外派到老头儿刚成立的一家分公司实习,刚下飞机,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半夜,结果突然有个穿了一身黑的男人站在我面前,后面还跟了两个兄弟,我当时心想遇到流氓了,赶紧撒丫子逃跑,然后这个傻子就在后面追,给我整的更害怕了,跑不动了我都想着要同归于尽啊,结果这小子摘下帽子,跟我说了一句,你猜是什么?” “什么?”辛宠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方书的怨念。 “他说,大姐,你别跑了,我们不是坏人,就想跟你借个电话……我他妈当时就想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叫谁大姐呢。” 方书的老公是人民警察,当时刚被外派到那边做任务,可能是异地见老乡格外亲切,方书大方的把手机借给他们用了,本以为这就没什么交际了,谁知道后来发现两人住在一个小区,还成了对门邻居。 这么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那小子不知道脑子怎么抽抽了,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竟然说喜欢我要跟我结婚,还天天在执勤结束后接送我回家,那个地方夜里有一点点不太平。” “听起来是个体贴暖男。”辛宠回了一句。 “当时可给我气坏了,给他臭骂了一顿,让他离老娘远点。” “?”辛宠满肚子疑惑,没跟上方书的脑回路。 “我以为他知道老娘家里有点小钱,想傍我这个富婆,你是不知道他天天穿的多寒酸,为了感谢我借他手机请我吃饭,他妹的吃的沙县小吃,这我不赶紧跑!” 经历过之前那些不愉快,方书也看淡了,渐渐认可了父母的观点,谈恋爱可以随便玩玩,但是结婚,一定要嫁个门当户对的男孩子。 “后来啊,我就回去相亲,没想到又遇到这个奇葩,他家竟然比我家还有钱!他不想继承家产就去参军了,之所以搞得那么穷是因为刚从部队退伍就上了电信诈骗的当,给裤衩子都赔进去了,还要面子不肯告诉爸妈然后自己打工还债,也因为这个原因去当了警察。” 这个结局是辛宠万万没有想到的。 首-发:po18.live「po1⒏live」 66.婚礼现场(二) “先生们女士们,婚礼即将开始了,让我们都请落座。” 辛宠跟其他几位新郎新娘的朋友安排了入场的那一桌,虽然都不认识,但她毫不怯场,跟旁边的女人也是方书的表姐窃窃私语,聊得风生水起。 “是啊是啊,现在养小孩儿很不容易的,要上这个课那个课,生怕输在起跑线上,家长累,小朋友也累,我觉得姐姐你还挺厉害的,还要带两个,我是一个也不想生。” “小妹妹你才多大啊,现在说生孩子的事还太早了。” 方书表姐对她的夸奖很受用,非要拉着辛宠给她传授一些自认为很有用的育儿经验,辛宠倒也听的认真,还像个好学生似的适时提出一些疑问困惑。 方书表姐家的大儿子四岁,有点磨人,总是叫妈妈要这个要那个,给一桌的大人们烦的不行,而方书表姐怀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有些顾不过来。 “小朋友你过来,让阿姨看看你身上的奥特曼贴画,这是哪一个啊?” 辛宠给了小朋友几颗糖,聊的开心了自然而然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小朋友顿时不闹了。辛宠猜对了,小朋友是想引起大人的注意,她见过的很多二胎家庭的孩子都有这样的问题。 主持人念完开场白后,大厅内的灯光打开,伴随着一段温馨的音乐,新郎出现在了主持人旁边,而长长的走道对面,大屏移门打开,方书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挽着方爸的胳膊款款走出来。 亲眼看到方书走入婚姻殿堂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挺好的,大家都在向前走,包括自己。 那天挂断电话前方书多了一句嘴。 “辛宠,井奇他一直……” “方书。”辛宠打断她。 “抱歉,我已经有了新生活,不想再提过去的事。” 但显然方书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去。 新郎旁边站着一位高大帅气的伴郎,也许是怕他抢了新郎的风头,他直到婚礼后半场才出现,辛宠眯起眼睛才看清楚那个人。 在婚礼进行到下一环节时,伴郎和伴娘都被请上去送祝语,调皮的主持人还嫌氛围不够活跃,偏要整活。 “大家想不想看看伴郎伴娘们用实际行动来祝福我们今天的新人?” 底下的宾客开始拍手起哄,有人已经把手机的闪光灯打开跟着手臂挥舞,做足了准备要看台上的俊男靓女载歌载舞。 站在辛宠旁边的两位伴娘都比较害羞,在听到主持人的提议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自觉的后退两步,脸上露出尴尬的微笑。 总有道目光追随着辛宠,她虽然感觉不自在,但这也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辛宠用手撩拨了一下耳边的短发,举起手大声的喊了一句,“我来!” “哇哦,看来我们女孩子很勇敢啊,这边来掌声欢迎我们的伴娘小姐姐登场!” 辛宠跑下台跟音响师说了两句话,然后跑到舞台上摆好了个动作,台下有几个年轻的男孩子女孩子大声的鼓掌欢呼给她助威,但是在座的大多年长人士却稍显兴致缺缺,他们的年龄大了,有些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审美。 但是当音乐声响起来的时候,他们却比年轻人还笑的开心。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辛宠选了一首老歌,纵然唱的很烂,跳舞也像是老年迪斯科,但她掌握住了气氛,跳着跳着还跑下台去跟旁边摇头摆尾十分热情的青年少女共舞,一时间给整个婚礼现场的氛围带了起来,肉眼可见的台下的来宾都很高兴。 她鞠躬谢幕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伴娘这边表演完了,辛宠下了台,给场地留给下一位表演的选手。 正当她大口喘气的时候,一瓶水递到了她面前,辛宠接过矿泉水,一下子喝了半瓶。 “谢谢。” 许恃衍就这么站在辛宠身边,跟她一起看台上的其他几位表演节目,看得出来这是主持人临场发挥加的活动,新郎也举手要唱歌,方书疯狂的对主持人摇头示意。但主持人不好驳了新郎的面子,就示意音响师把伴奏声加大一点。 后面的大屏幕放着新郎新娘这两年相识相知相恋的点点滴滴。 新郎点了一首英文老歌,传唱度还挺高,辛宠看着后面播放的幻灯片,都做好了要感动的流眼泪的准备了,结果新郎刚唱了两嗓子,台上台下的人就都露出了难以形容的微笑,说苦笑更贴切。 倒不是跑调的问题,辛宠刚才也没唱对调子,现场演唱不就是玩个气氛吗,但是方书老公他,说英文有严重的口音。 辛宠无法形容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语种,但绝对不像是英语。 后来才知道,方书老公早年是在莫斯科留学的,怪不得辛宠在听到他唱完整首歌之后想要干一瓶二锅头。 方书老公完全没意识到他旁边的新娘在听到他唱歌后嫌弃的退到了后面,跟他拉开足足两米的距离,他还闭着眼陶醉在自己曼妙的歌声中无法自拔。 一曲终了,方书的脸都绿了。 辛宠在台下笑得很开心,还把手举高使劲的鼓掌给新郎捧场,她太兴奋以至于完全忽略了旁边站着的老朋友。 许恃衍半弯下腰跟辛宠平视,这才注意到许恃衍要跟她说话。 “你现在……” 从见面到现在,他一直都是这么欲言又止的样子,这让辛宠很疑惑外加有点不耐烦,有种刻意逃避的事情又重新找上门的烦躁不安感。 “什么?”辛宠冷静下来问。 许恃衍只是问了她几句工作上的事,像极了逢年过节问你学习成绩的亲戚家长。 “嗯,有着落了。”辛宠没有向他透露过多的个人信息,只是身体微微前倾跟许恃衍贴的更近,这个距离可以看到他吞咽口水的性感喉结。 察觉到辛宠注视的目光,许恃衍不自觉站直了身体。 辛宠找回主动权,上前一步绕开许恃衍,走过长长的走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这一幕在台上的人看来就显得十分暧昧了。 婚礼结束后辛宠被方书叫到了化妆间,似乎早有预感,在看到井奇一人在房间里她并不意外。 67.比干挖心 “你好。” 辛宠礼貌又生分的跟井奇打了个招呼。 如果两年前的井奇还保留着少年的稚气轻狂的话,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成熟男人,也许是为了参加婚礼做伴郎,他穿了一套正式隆重的燕尾服西装,所以辛宠刚入场的时候并没有第一眼认出他。 他长高了,还变瘦了,这导致本就混血感十足的五官显得更加瘦削锋利,他皱着眉头,眼中是化不开的忧郁和深沉。 西装外套和领带被扔在了沙发上,白色衬衫也被解开了好几颗扣子,露出光洁的胸肌,但是他的皮肤泛红,有一些抓挠的红印记。 井奇喝了酒,但是不多,因为他的意识还很清醒,说起话来字正腔圆。 “你刚才在跟许律师做什么?” 两年不见,他的普通话也进步了。 还记得当初方书笑他普通话不标准,听起来软软的像是在撒娇,他因此生气的报名了普通话考试,考试是过了,但是生活中还是该怎么说怎么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音跟别人不太一样。 “如你所见,老朋友叙叙旧。”辛宠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歪着脑袋解释。 这个回答很敷衍,但是井奇并没有继续追问,他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咽了一口口水后压低了嗓音,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从容一点,才缓慢开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刚夸完他的普通话有进步,井奇又恢复了那个软软糯糯的语气,就像是以往每一次自习后都会问她,今天去哪里吃饭呀。 但是终究有些东西变了,横亘在两人之间,辛宠没那么大度,也不想和前男友做朋友。 “有段时间了,我还有事想先走。”辛宠指了指大门,拿起装着自己来时穿的衣服的袋子,准备去大厅跟方书打个招呼就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交代他,“你回去的时候也注意安全,再见。” 化妆间的冷气开的有点低,辛宠穿的又太过于清凉,就待了一会儿,体表就变得冰冰凉的。 她刚按下门把手就被井奇抓住手腕按在了门上,利用身高和体力优势,辛宠被笼罩在他的身体下,被迫仰起头跟井奇对视。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血,说走就走,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这怒气来的莫名其妙,辛宠想要挣开井奇的钳制,但他的力气很大,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骨头都被捏疼了,这个时候任何的挣扎都没用。 最好不要跟一个正在生气中的人讲道理。 “那你解释吧,我听着。” “你还是喜欢上别人了,对吗?” 井奇有很多的话想要跟辛宠解释,他整个婚宴都有些心不在焉,反复斟酌自己的措辞,希望能让她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个误会。 但此刻他只能问出这一句话。 辛宠无所谓的态度还是伤到了他。当看到她在舞台上唱歌跳舞,高兴的跟周围人互动,当看到她和许恃衍略带暧昧的互动,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相熟状态时,他真的很难过,很心酸,恨不得立刻去把她从别人身边带走,告诉她一切真相,让她知道是她错了。 井奇咬紧下唇,直到嘴唇稍微有了一点血色才开口。 那林嘉遇呢?我呢?” 辛宠听到他这话觉得震惊又好笑,恶人先告状,反而被倒打了一耙。 辛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冷笑一声,问他,“那你呢?你对我百分百真心吗?从始至终。” 前段时间跟方书恢复联系的时候,她不断的追问两人分手的原因,提到井奇在她走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颓废了一整年,还休学去英国找她,但是那边太大了,辛宠有心不透露自己的行踪,在那边待了两个月一无所获,最终因为爸爸生病被召回了国。 方书以为辛宠对当初井奇骗她那件事耿耿于怀,又经历了网络暴力亲人离世心情不好,这才出国散心去了。 辛宠没有透露两人真正的分手原因,所以在外人看来,是她薄情寡义,不声不响的出国,抛弃了深爱她的男友。 她自认为做到了体面的分手。 “不是我!为什么连你也不相信我……你真的觉得沉碧的孩子是我的吗?当时我以为那个人在你心里的地位无可取代,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我很难过也想不开,但是不至于堕落到去乱搞男女关系,我的第一次是你,每一次都是你……你相信我……不要跟别人在一起好不好……” 井奇做着最后的挣扎,他的情绪激动语无伦次,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大颗的眼泪掉到辛宠的脸上。 他松开钳制住辛宠的手,捂住脸蹲坐了下去。 刚说他变成熟了,怎么又像个小朋友一样委屈的哭了呢。 辛宠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井奇的头发,也蹲下来用手背给他擦眼泪。 “我相信你。”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井奇抬起头,用红彤彤的眼睛望着辛宠,他吸了吸鼻子,想要让自己的声音沉稳些,再沉稳些,他承认自己跟辛宠周围的其他人比,他不够成熟,也不够体贴。 在感情上他真的很迟钝,辛宠很多的心事他都是后知后觉。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井奇的眼眶里蓄了眼泪,看起来亮晶晶的。 这让辛宠有些恍惚,想起了很多不愿意再记起来的往事,两年前就好像是一场梦,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 这两年时间她每次想起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觉得自己冲动,不管怎么样,她跟井奇朝夕相处叁年,对他的为人应该很清楚,这份信任不应该有一分一毫的动摇。 只是那时候让她挫败的事情太多,就心灰意冷了,各个方面。 再后来时过境迁,她真的不感兴趣了,只想过好自己当下的生活。 “因为一些事情我在那边困住了,我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告诉你,可当我回来的时候却被告知你去了英国,我不死心,每天都在IC的附近找你,但是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井奇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想向辛宠解释,却更加弄巧成拙。 怎么可能会找到呢。 IC是林嘉遇和常婧然读书的地方。 “井奇,你听我说。” 辛宠觉得井奇的情绪正处于一个极不稳定的状态,但有些说不得不立刻讲清楚,感情上的事情不能拖泥带水,她当初就是在这上面吃了大亏。 “我当初喜欢你,百分百喜欢你,是确定好自己的心意才选择跟你在一起的,跟别人没有关系,我没有讲清楚和那个人的事只是觉得没必要,是我怕麻烦的个性给你造成了误会,这一点我道歉。如果知道你这么介意我喜欢过别人,我们就不会开始。” “小蜡笔……”井奇好像已经懂得辛宠的意思了,他不再解释,只是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腕,将额头贴在辛宠的手背上,虔诚真挚的跟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以前我一直害怕会被抛弃,变得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在彻底放下对那个人的感情后,我短暂的陷入了迷茫,又由于家庭的原因,我迫切的把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我以为有一个爱人就不会再孤单,我能在充足饱满的爱里得到救赎,确实跟你在一起之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之后发生了很多的事,让我开始思考,是我做错了。” 井奇有一点说的没错,她是冷血,她又变回了那个冷静到可以剖开自己的身体,将血淋淋的心脏递给别人看的辛宠。 比干挖心,以证忠诚。 “其实是从一个坑里跳到了另一个坑里,我向往炙热灿烂的人生,羡慕你,羡慕方书,羡慕林嘉遇,羡慕很多的人,但现在才发现,其实自己是最好的。要如何爱自己这个命题我不想做过多的展开,一个从小就拥有足够多幸福的人不需要去考虑这个问题。最后我想说的是,我真的从你们身上获得了很多很多无私的爱,这些真挚的情感弥补了我过去二十年人生里亲情爱情友情的空白。” 辛宠捂住自己的心脏,感受到胸腔在有规律的跳动,她捧着井奇的脸,四目相对,告诉他,“可能这个比喻有点抽象,但我一时也想不到其他贴切的形容了,因为这份爱,我没有变成麻木不仁的怪物,所以谢谢你。” “现在,我更想一个人好好的生活。” 68.生如夏花 井奇瘫坐在地上,酒气在辛宠离开后才开始上头,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下,他却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允许自己再掉一滴眼泪。 男孩子哭很难看。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有点烫,突然想起了上次在医院时,他卑鄙的做出了越界的举动想刺激辛宠能尽快明白自己的心意,事后还装作无辜的样子让她气的好一段时间不理他。 好像又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了,哎,这次她不会去看他了。 因为他撒了很多慌。 他又想起了那个夏天。 本应该在美国参加比赛的他因为突然确诊了一个奇怪的病被迫待在医院治疗,爸妈在他面前表现的很冷静,他们安慰他这只是个小手术,一切会好的。 他也告诉他们,会好起来的,我相信。 但是他早就查过自己的病,要有多么倒霉,才能成为那个百万中唯一的人。 手术的前一周,他其实并不抱希望,但是怕爸妈接受不了,他们只是装的坚强罢了。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万里无云,他坐在医院一楼后面的小花园写着遗书,周围没什么人,偶尔有几个行动不便的老爷爷老奶奶推着轮椅在活动。 他戴了黑色的帽子和口罩,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奇怪,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并没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乐得轻松自在。 生病以来,他变了。 以前他很喜欢笑,很喜欢同人讲话,但是生病之后他被剥夺了交际的权利,大部分时间都只能面对来去匆匆的医生护士和冰冷的治疗仪器。 提笔了好几次,也不知道要写什么。他就放下了笔无聊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在心里感慨着不知道那边会不会同样色彩缤纷,鲜花烂漫。 突然听到了清脆的朗读声,他的后面来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子,她抱了一本书,旁若无人的大声读着。 她的英语不太好,口音很重,还经常遇到不认识的单词,停下来反复纠结读音。 蹩脚的英语在他耳边大概循环了二十几遍,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纠正。 I heard the echo, from the valleys and the heart Open to the lonely soul of sickle harvesting Repeat outrightly, but also repeat the well-being of Eventually swaying in the desert oasis I believe I am Born as the bright summer flowers Do not withered undefeated fiery demon rule Heart rate and breathing to bear the load of the cumbersome Bored 少女听完呆住了,随后立刻拿起笔来在自己的书本上划拉,好像在记笔记。 “同学,那这一句要怎么翻译啊?”她还追过来向他请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不好意思啊,我刚从乡下转学过来,那边几乎不怎么教英语。” “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谢谢你了。”本以为她会就此离开,还自己一片清净,谁知道女孩儿竟扶着他的轮椅蹲了下来。 “我能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吗?” 她根本不等人同意就自顾自的讲起了自己的事,讲她爸妈离婚了没人要她,讲她差点就因为五万块被卖给人当老婆,讲有个要好的邻居哥哥跑了几千公里才给她带回来,讲她最近因为减肥减到胃出血进了医院而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考试。 她说的一脸轻松,但井奇却震惊于在她身上发生的事,看她的年纪应该比他要大个几岁,但应该不多,她的脸颊肉乎乎的,显得比较幼态。 后来一个凶凶的女人来叫她回家,她把那本书留给了他,然后抽走了那张空白的只写了一个title的遗书。 “小弟弟,别放弃啊,再坚持坚持,也许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下次见面希望不需要你再帮我纠正这么烂的口语。” 手术很成功,病好之后他就离开了t市,虽然每年寒暑假都会去医院看看,但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儿。 爸妈虽然希望他能出国读一个更好的学校,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他连跳几级,最终如愿通过高考去了t大。 他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孩儿,她总是一个人行色匆匆的往返图书馆,每次都苦大仇深的对着高等数学写写划划。 他喜欢观察她,但一直没想好如何能礼貌的提出跟她做朋友而不让她觉得被打扰到。 直到周围有人打起她的主意,他的朋友很多,有些喜欢的,有些不太喜欢的,他从不直白拒绝那些想跟他做朋友的,病好之后,他又变成了那个左右逢源深受长辈朋友喜欢的井奇。 继续做他并不曲高和寡的小天才。 他记得那个姐姐描述过喜欢的邻居哥哥。 他很聪明,也有很多人喜欢。 当然并不是刻意这么表现的,无关其他人,他一直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只是那个人一直在他心里存在着,尤其在重新遇到那个女孩儿后,形象变得更加立体起来。后来他也见过了本人,很一般,还有女朋友,他暗自吐槽那个姐姐的看人眼光有问题。 但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每一次在校园里无意撞见时,她都会偷偷看那个哥哥,眼神里有渴望还有绝望。 是一种很纠结的情绪,他不太理解,从小妈妈就经常说他情感上十分大条,表演大过本能。 后来听到几个不太喜欢的朋友聊起一些无聊的赌注,他不想向那些蠢货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也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心,他最终选择加入了那个赌约,总不能看那个姐姐被几个讨厌鬼骚扰。 无论赢了输了,他都会是赢家。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井奇拿出来看了一眼,接通。 “井奇,小凯他在幼儿园出问题了,我在上班,你能不能帮我去接一下他。” 这一次他不想做滥好人了。 “我后悔了,你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因为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让我失去她。” 其实井奇知道,他们两人最大的问题不是那些本可以解释清楚的诸多误会,而在于他没有做到足够的坦诚和信任,他的爱里包含了太多的试探和退路。 他明明一直很自信。 但跟辛宠比起来,他才是那个自卑纠结总在怀疑的胆小鬼。 井奇挂断了电话,冷静了好一会儿才穿上外套,宾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保洁阿姨在清扫一地狼藉。 他带走了一只气球,还是打车去了幼儿园。 【作者有话说】 前两天一直登不上po,不过也庆幸因为这一点,留出充足时间,反复修改了好几遍剧情。 相比于痴男怨女直白的解释清楚误会,我觉得这种淡化误会而着重写两人的感情拉扯更有意思。 人设一整个立住了(真的很讨厌写这一类情节,很容易崩人设) 以及,最近要发两个小短篇,都是BE,有没有HE番外到时候你们自己决定。 70.享受(h) “给。” 辛宠围着小水库跑了五公里,准备回家时正好碰到迎过来的程池,他一手举着毛巾,一手拿了一瓶矿泉水。 他穿了一身荧光色的运动服,汗水顺着额前的刘海儿往下淌,他甩了甩头,将毛巾和水递给辛宠。 水是喝过的,但辛宠并不介意,一口气将剩下的半瓶喝光。 “什么时候来的?” 两个人顺着堤岸边慢步往大门方向走,湖风带着腥潮气息吹过来,沿路有带着帐篷准备来安营扎寨整夜垂钓的中年人,也有抱着游泳圈准备去湖边浅水区野泳的少年人,每当看到孤身一人来游玩的小朋友,辛宠都会多事的提醒一句。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不要去深水区玩啊。” 这边由于靠山临水,夏天没有市区那么炎热,傍晚的时候会有周边村镇的人来这边游泳,乡政府每年宣传不让野泳,但有几十年的传统了,村民游客拦也拦不住,即使每隔两年都会出现溺水事故,但依旧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 可能是因为意外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吧,所以心存侥幸。 “你去竞选村支书,我保准投你一票。”程池将胳膊搭在辛宠肩膀上,调侃她喜欢多管闲事,成了这附近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怪姐姐。 辛宠白了他一眼,弯腰后退一步摆脱他,将擦完汗的毛巾搭在肩膀上问他,“你怎么这么闲,酒吧生意做不下去了?” “屁,好得很呢,周末有空来玩啊。” 程池穿了一身荧光色本想卖弄风骚,展示自己出众的颜值身材和与众不同的穿搭审美,没想到人没吸引到,倒是引来大批蚊虫争相附着在外套表面,气的他脱下外套甩了很久。 等到回到店里的时候,还有一些执着的小虫子沾在他的外套上,最终还是阿婆拿了一条干毛巾才帮他掸干净的。 “小程,吃饭没?”阿公恰好从外面捕鱼回来,看到他来了,热情的留他一起吃晚饭。 “好啊好啊,就喜欢吃婆婆煮的馄饨。” 程池很有眼力见的从阿公手里接过了大网和水桶,熟练的将鱼放进了旁边的水池里。阿公这次收获颇丰,捕上来的几条鱼都肥硕有力,在水池里剧烈的搅动着水面,似乎是知道了自己即将沦为盘中餐的悲惨下场,在做最后的无谓挣扎。 吃过晚饭后程池自告奋勇要留下来帮忙,他跟辛宠一起杀好鱼送到邻居家的饭店。 这边临湖,鱼鲜景美,一大夏天就有很多城区的人开车来这边吃烧烤,如果客人们喝了酒不能开车的话还会在这边的民宿住上一晚。 辛宠就租住的民房就在阿公阿婆的房子的隔壁,也是他们的独立房产。 他们自己住的那套房子平时会作为民宿出租,前些年村政府搞旅游开发给阿公阿婆的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在村里年轻人的提议下,老两口做起了民宿的生意,来住的人不多,他们也不是为了赚钱,就是图个热闹。 而辛宠自从在这边住下之后,自告奋勇帮他们做起了网上的宣传活动,还承包了一些设计装修工作,将房间布置的更符合当今年轻人的审美,又因为一些网红来打卡探店,吸引了一小批人群来入驻。 因为阿公阿婆两个老人忙不过来,又不是很懂年轻人的诉求,所以辛宠成功给自己找了份工作,当起了民宿的半个代理人,除此之外每天晚上七点左右,她还会去邻居家的烧烤摊做兼职。 邻居开了一间饭店,白天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夜晚则支起大大的帐篷和鼓风机,做起夜市烧烤的买卖,夏天的客流量还是蛮大的。邻居的老公早几年离世了,就剩下她和小孩儿相依为命,说来也惨,她的小孩儿前几年确诊了自闭症,每年去做干预训练要花不少钱。 村里人知道她家困难,没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来帮忙,辛宠算是最近大半年的固定帮工,程池有事没事的时候也会来凑个热闹。 “这个鼓风机好像坏了?还是炭受潮了,怎么点不着?” 程池蹲在炭火边一通忙活也没搞定,辛宠过来一检查发现是鼓风机没通电,举着插头骂他是蠢蛋,“来,你用爱发电让鼓风机工作,或者用嘴给炭吹着也行,还节能环保。” 来来往往的客人多了,两人也没心思再斗嘴,端盘子洗碗收银结账一直忙到凌晨,这才帮邻居阿姨收摊回家,顺便还带了啤酒回去喝。 对于程池留宿她家的事,辛宠早就习以为常,两人是知无不谈的酒友,也是亲密无间的炮友。 喝嗨之后两人的欲望都被挑起。 程池将辛宠拦腰抱起,抱着她往卧室走去。辛宠凑近吻程池的脖子,大力的吸吮至皮肤留红,然后搂住程池的脖子一口含住了他的喉结,隔着皮肤感受他吞咽口水的诱人动作。 夹杂着浓重的酒气,程池的喘息声变得越发粗重,叁步并做两步踹开她卧室的门,将她放在床上狠狠的压住,反客为主吻上辛宠主动挑衅的嘴唇。 唇齿纠缠的正热烈时,程池突然停下来捂住嘴别过头去打了个嗝,辛宠皱着眉毛轻笑,“行不行,这才哪跟哪?” 程池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捏住女孩小巧圆滑的下巴,将手指塞进辛宠的口腔中搅和,极尽挑逗勾引她的舌头和牙齿。 辛宠也不甘示弱吸吮住他的手指,用舌尖轻舔他的指腹,感受着摩擦触碰带来的心理刺激感。 光是心理挑逗还不够,她的手抚摸上程池的大腿,只是在腿上打转,而不越雷池半步,憋得程池心更痒了,下体也涨的难受。 心想自己这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几乎要超过自己了,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好久没做了,想我没?”他将手指从辛宠的口腔中抽了出来,然后垫起辛宠的后腰将丝质吊带睡衣推到她的胸乳以上。 他侧躺下来搂住辛宠的腰,欲望在触到女孩裸露的皮肤时已经完全觉醒,他顶着辛宠的大腿根从下往上蹭,溢出的前列腺液在辛宠的身体上留下一道水痕。 辛宠被他揽在怀里也不做动作,就是舒舒服服的躺着。 “您可真会享受。”程池蹭了一会儿得不到回应,语带不满的指责她懒惰,说她这是拿自己当免费的鸭子嫖的节奏。 辛宠“扑哧”一声笑了,想起他们第一次在酒吧见面的场景,那大敞开的衬衫和隐约闪现的粉色莓果,诱人的样子确实不像是正经人。 她随即很快反应过来,那也不算是第一次见面,两人的孽缘从很早就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隔壁小短篇《四月的情人》已经更完了,可以随便看一看,只有不到叁万字。 这本更完前都不会写超过五万字的长篇了(如果《难全》超过了那算我白说,灵感来了停不下来也没办法)。 最近报了个二外,挺有意思的,就是感觉生活太丰富了,身体有点吃不消。 71.孽缘(h) 程池将手指插入女孩紧闭的花穴,在他耐心的活动下,湿热的甬道开始分泌汁液。程池将一只腿压在辛宠身上,制止她不配合的扭动,又伸出另一只手揉捏女孩绵软的胸,硬硬的指甲刮过少女的乳尖,辛宠仰起头身体微微颤抖,感觉下体泄了一股暖流。 辛宠发出舒服的哼唧声,程池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开始加快手指活动的速度,在女孩又一次高潮即将来临时抽了出来。 辛宠感觉到空虚,下意识的拱起腰把小屁股往前贴,还抬起一条腿搭在程池的腰上,用湿哒哒的阴唇蹭程池的侧腰,这下轮到他激动的颤抖了。 “你非要逗我是吧?该死的。” 程池小声咒骂了一句把被子踢到了地上,抓住辛宠的脚腕亲了下去,他趴下身体从小腿肚亲到大腿,然后又掰开辛宠的两条腿让她那神秘的花丛尽收眼底。 他用嘴包裹住女孩粉红色的阴蒂,用犬齿轻扯这一小块娇弱的嫩肉打招呼,感觉到辛宠的身体完全放松后才把舌头伸了进去。 “嗯……”辛宠咬紧嘴唇,享受的将腿张开更大的角度,同时还用脚跟蹭程池的大腿和屁股,勾的身下之人舔弄的更加卖力。 “你是最好的。”程池从她身下抬起头来,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俯身亲了亲辛宠布满生理性泪水的脸颊,然后扶着阴茎一插到底,完全不给她适应的时间就开始剧烈的抽送,辛宠忍不住尖叫了一声,随即赶紧自己伸手捂住了嘴唇。 民房的隔音效果不好,房子跟房子之间也挨得近,他们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来,所以大多数时候辛宠都是咬住自己的嘴唇忍着,委屈的发生几声嘤咛的喉音算做呻吟,程池就喜欢看她这副隐忍的难受的表情,操弄的更加激烈,撞得女孩乳肉晃荡。 他还能趁着动作慢下来时含住乳尖吸吮啃咬,直到乳珠被吸的又红又肿竖起来。 辛宠已经泄了一次,但是程池还在坚持,他搂着辛宠的脖子让她坐到自己腿上,然后掐着她的细腰运动,这样的姿势使肉体结合处清晰地暴露在两人视线中,看着紫红色的硕大阴茎在辛宠下体进进出出,带出丝丝缕缕粘连的液体,程池的欲望更加浓烈。 就着这个姿势做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过瘾,他又让辛宠抓着床头的铁栏杆背对着他,后入的姿势满足了男人的征服欲,他扶着女孩的腰激烈的冲撞,每一次都顶到最深处,就在辛宠跪的膝盖都要麻痹的时候,他终于搂着辛宠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背后,边射精便带着辛宠倒在床上。 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也顾不得床单湿淋淋的躺着不舒服,维持着射精前的拥抱动作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我听说尹姐又邀请你去她那里工作了,你为什么拒绝了?”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舒服,我的心情很放松很平静,不想再去经历一些复杂的事情。” 欲望之火已经熄灭,空调的冷气侵入皮肤,辛宠伸手捡起被程池扔下床的被子。 “我明白了,这样挺好的,不是所有人都能甘于平凡的。” 程池将被子拉过来一部分也给自己盖上,然后枕着胳膊看向天花板的吊灯,上次来的时候这盏灯还破旧不堪,灯罩里面全是黑灰和虫子尸体,几乎遮住了灯泡的光,金属边框也掉了漆,他当时还想帮她拧下来换掉,不过被辛宠拒绝了,她说自己有打算。 现在已经焕然一新了,灯罩被清理的很干净,里面的灯泡应该也换了全新的,看起来瓦数更高,也更明亮,所有的金属边框重新刷了一层古铜色的油漆,看起来古朴有质感。 是啊,她现在的生活挺充实的,至少精神世界是富足的。 这让他不禁想起一年前见到她时的样子。 他开着车在等红绿灯时,看到旁边的公交车上,一个女孩将一个老汉从车上拽了下来。那女孩穿的特别破烂,上面穿着宽大的黑色羽绒服,下面穿了一条破洞牛仔裤,大冬天的脚下还踩了一双塑料拖鞋,虽然穿了毛绒绒还带着兔耳朵的袜子,但这个搭配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夸张的说,他当时真的以为是什么搞行为艺术的人在闹事,他并不关心这些闲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就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跟着两人下车的还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初中生,以及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浓颜美女。 后来绿灯亮了,他就没再看了,开着跑车扬长而去。 那天他到警察局处理点私事,等办的差不多时,有几个人吵吵闹闹的进了门,正是刚才在路边遇到的那四个人。 近距离观察程池才发现这女孩有点眼熟,她那时候已经瘦了很多,但没现在清瘦,所以很容易的认出了正是消失了一年的辛宠。 自从那天他离开酒吧后就没有再见过女孩,后来听说她去了国外留学,还是林嘉遇在的那个城市,随即明白了些什么,就没有再探听她的消息。 算算时间也确实该回来了,一年制的硕士满打满算在那边也就待上九个月。 但对于她没留在那边还是让他有些惊讶,据他所知,这个时间林嘉遇应该一个人在那边。 对于林嘉遇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位朋友一直也挺神秘的。 “警察叔叔,我要报案!”辛宠拽着那老头的手冲到了程池面前,给民警还吓了一跳。 “同志,你缓一缓,再急也要排队啊。” 程池赶紧签完字表示自己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给她们让位置。 他对辛宠有点好奇,就坐到了旁边的空位置上,装作是单子还没填完的样子,听她们讲述案件的经过。 原来是这个老头在公交车上猥亵这名中学生,被辛宠看见了,当即抓住他的手要送这个老流氓进警察局,后面跟着的姐姐拍下来这人作案的过程,也作为目击人一起来警察局报案。 本来这是一起正常的性骚扰案件,证据在手,移交有关部门对老流氓进行处罚就完事了,但是难就难在,那名高中生是男生,老警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处理也怕惹麻烦,就敷衍她们办不了。 当案件进入僵局时,提供证据的姐姐亮出了自己的证件,表明自己的律师身份。 “小弟弟,你的身份证件可以给姐姐看看吗?” 那名男中学生红着脸从书包里掏出了学生证,那位律师姐姐看后露出了笑容。 她将证件递给警察,“这位弟弟还未满14周岁,根据刑法第237条第3款,现在有证据有证人表明该嫌疑人威胁儿童,给我方当事人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同志,我们这些大人要保护好祖国的花朵啊。” 那老警察被说的脸红,立刻叫来一位女警察处理这桩案件。 可惜的是小男孩的家长在听到警察的联系后赶了过来,他们觉得这件事很丢人不想闹大,要求撤案。 “哭什么哭,这么大的人了一点男孩子样都没有,别人不欺负你欺负谁。” 辛宠想凑上去跟那位家长辩驳,但是被律师姐姐牵手拉住了,她冲辛宠摇了摇头。 等辛宠垂头丧气的和律师姐姐出了警察局,程池才追上去跟她打了个招呼,最开始辛宠还是懵的,这让他颇为不爽,咬牙切齿的说出“好久不见辛猪”这六个字。 辛宠这才一拍脑门,高兴的抱了抱程池,再一次提起他不愿被人提起的绰号,“是你啊,淼猪!” 程池被她这一个热情的拥抱抱的僵住了身体,直到她松开之后跟律师姐姐走远才反应过来。 她这一年留学生活过得真不错,别的不说,外国人开放爽朗那一套倒是学的有模有样,幸亏不是去的法国,要不然不得亲他脸蛋子两口。 程池舔了舔后槽牙追了上去,“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送两位美女一程?” 71.当下 辛宠最近有点郁闷,井奇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她的住址,之后的每个周末都会雷打不动的过来,有时候只是来吃个饭,有时候会来住两天,辛宠既在民宿干活,又在饭店做兼职,想要避开他几乎是不可能的,就只能装作看不见尽量减少交流,好在他也识趣,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抱着电脑窝在角落里。 民宿的前厅和住房之间有一个露空的院子,在辛宠的设计下,这里变成了客人们享受下午茶的场所,中间的走廊架起了葡萄藤,两边支了几个大大的遮阳伞,,下面摆了一些木质的桌椅板凳供民宿客人休息。 两个月前辛宠在民宿前台腾出一个小空间做起冷饮来,也多亏了有程池这个酒吧老板的指导,她学会了很多小众的调制鸡尾酒。不过由于这里并不是什么大的景区,人流量不是很多,又在乡下大家的消费水平有限,所以酒类饮品并不畅销,相比较之下,还是本地出产的草莓和西瓜饮品更受村民和游客的欢迎。 “先生,您的西瓜牛奶。”辛宠放下饮品转身离开,余光瞥见了桌上娇艳的红玫瑰和风铃草。 每个座位上都被放置了插花玻璃瓶,这是辛宠和程池从古货市场淘来的,但考虑到成本,这里放的都是假花。 井奇每次来都会带上一束鲜花,因为没有说是送给辛宠的,只是插在了自己桌前的花瓶里,辛宠也不能自恋的一口咬定是给自己的,让“客人”不要外带鲜花进店。 这中间程池来过几次,两人撞得正着,隐隐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程池每次都在井奇面前对辛宠做出一些容易引人误会的举动,比如搂肩擦汗之类的,如果是平时,她早就发作了,但因为井奇在,她想让他知难而退,就放任程池胡来了。 但她低估了井奇的决心,他还是每周都来,什么话也不说默默坐在角落,偶尔会帮阿公阿婆搬一下桌子椅子。 除了来玩的游客外,村里的大多数年轻人早年都去城区工作并且带着子女定居那边了,所以村子里的人比较少又相对固定,井奇来没多久就被村里人记住了,辛宠已经不止一次被村里的媒婆李大婶要她帮忙牵线介绍对象了。 之所以没人误会是因为在村民们心里,她跟程池是一对。 程池这个社交恐怖主义在来到这边仅仅两次就跟村里的长辈们混熟了,他没什么架子,经常用他那辆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豪车帮大爷大妈们拉些农副产品去城里卖,有时候凑巧过来了碰上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还拉着人去市区医院做检查。 一来二去,大家就这么熟悉起来了,也因为大家都喜欢辛宠把她当作自家孩子,爱屋及乌,所以村里的阿公阿婆经常开玩笑叫程池孙女婿。 辛宠纠正了几次没什么效果,就算了,她和程池的关系在外人眼里确实暧昧,非说是好朋友也不会有人相信,在老人的认知里也接受不了会睡一间房子的异性朋友。 两人的关系是什么时候越界的了,她也记不清了,印象中是认识没多久,一次醉酒之后,醒来就发现出事了。 辛宠是个正常的成年女性,有生理需求,两人又都是单身没什么道德枷锁,发生了就发生了,顺其自然接受就好了。 不淡定的反而是程池,他呆坐在床上,不敢相信的拉开被子看了一眼光溜溜的下半身,又看了看辛宠身上紫红色的印记,默默的躲过被子捂住脸说,“我的清白没有了。” 然后光着屁股被辛宠一脚踹到了地上。 “我倒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被传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了辛宠这话,程池就不高兴了,坚称自己守身如玉,但由于他平时就爱满嘴跑火车,再加上第一次在酒吧见面时留下的轻浮印象,辛宠才不信他,所以他后来吵吵闹闹也辛宠负责的时候,辛宠也没当真。 他当然是开玩笑的,程池在辛宠眼里就是一副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样子,他有很多秘密,他有多重身份,即使辛宠自觉跟他熟到了一定程度,但还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身上隐隐有一股愤世嫉俗的颓废消极感,平时很好的被掩藏在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一旦喝了酒就会表露出自己脆弱真实的一面,他有很多秘密。 但是辛宠从来不问,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条安全警戒线,对某些事情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样的相处模式挺舒服的,她不想再谈情说爱了,不是因为害怕受伤而拒绝,只是觉得没意思,她无比享受当下的生活,所以那些与实现自我人生价值无关的人和事都可以放一放,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还在路上,心灵的流浪之旅并没有结束。 “如你所见,我有男朋友了。”辛宠不得不搬出程池来让井奇死心。 城区离她在的村镇要坐四个小时的大巴才能赶到,在井奇又一次在周日的晚十点坐上最后一趟城际公交时,辛宠还是决定跟他讲清楚。 但是他好像没听到一样,从硕大的电脑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交到辛宠手里,然后在昏黄的灯光下冲她挥了挥手告别,坐上了返回t市的公交。 辛宠拿着笔记本回了民宿,阿公正在搬桌子,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雨,所以院子里的桌椅都要收起来。 辛宠赶紧将笔记本放下,去帮忙搬桌椅。 等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阿公才笑吟吟的问了句,“给那小伙子送上车了?” 辛宠点了点头,将笔记本抱在胸前准备收工回家。 阿公看到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拉她坐下来谈心喝茶,阿公年纪大了身体总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他很喜欢喝茶,每次阿婆劝他睡觉前少喝一点,他还要狡辩说,喝茶对心血管好。后来阿婆念的多了没用,索性也就不管他了,照她的话说就是,“这把年纪了,还有多少年快活日子。” 阿公打趣道,“这小伙子看起来很喜欢你。” 辛宠低着头没有回答,她不会回头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阿公看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也没有打听更多,只是感慨了一句,“不急,这不还有个优秀青年等着你呢。” 阿公笑的一脸讳莫如深,阿婆过来打洗脚水,刚好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表示自己更看好井奇。 “我觉得小井这孩子好,小程总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劲儿,感觉囡囡压不住他。” 两位老人开始为她应该跟谁在一起争吵起来,在辛宠无奈的表示她对这两人都没什么兴趣之后,老头老太太才停止站队。 辛宠抱着笔记本离开前,阿婆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跟她讲了一段话。 “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年轻人有很多新鲜事还没体验过呢,先享受当下吧,以后的事留给以后打算,一辈子不结婚也没什么,我单身我快乐。” 能有这样的魄力和认知,阿公和阿婆也是活得很通透的人。 老两口也算是那个年代的神奇人物了,他们没有孩子,听说是阿婆当年难产过一次,孩子夭折了,大人的命差点也没保住,后来就不愿意再生孩子了,觉得太危险,没想到阿公也支持她的决定早早做了结扎手术,为此还跟父母家族闹翻了,小两口从大城市搬到了这个小村庄,再也没有出去过。 辛宠不禁想起了第一次来到这边时的场景,当时也是这个季节,正值酷暑盛夏,那晚的湖风也像后来的每一天一样,平静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