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爱意》 燃尽爱意 第1节 《燃尽爱意》 作者:初醺 一句话简介:追妻火葬场 第1章 如焚(1) 她只能被动接受神明偶尔的…… 整整闷热了一星期的天气在夜晚降下一场暴雨,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窗户,发出巨大的响声,和远处的雷鸣交缠在一起。 房间里忽明忽暗,听着劈里啪啦炸开的雷声,时莺心里一根弦崩得很紧。她不敢下床走动,紧紧咬着唇,面色有些苍白。 时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0点47分。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了微信的聊天框,置顶是“贺臣泽”三个字,备注简单明了,不带任何表情符号,也不是什么亲昵的称呼。 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最后还是发了句话,“你那边下雨了吗?” 看似很简单的一句问话,潜意识里却是一种示弱。 她将手机放在一旁,假装这不过是不经意发出去的一条消息,和给助理发一句明天吃什么早餐是一个性质的,她不会在乎回应。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看着静悄悄没有一点反应、像是溺入深海的手机,甚至觉得耳边的雷声都没那么刺耳。 太晚了,她安慰自己。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劈里啪啦的雨声中时莺终于勉强睡了过去。她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在这样的雷雨夜她更加没办法安稳地入睡。 早上雨停了,空气里十分地潮湿。时莺按亮屏幕,上面多了几条信息,但置顶的那个人安安静静的,上面并没有红点。 在忙吗?还是没看到自己的消息。 “时莺姐,你怎么了?”助理许婷问。 女人呼出一口气,随即微微扬起脸,露出白皙漂亮的天鹅颈,她身材妙曼,身上穿着薄薄的睡衣,眼尾带着几分慵懒,整个人透着漫不经心的美。时莺没回应,但助理全然忘记自己问了什么,呆呆看了她好一会儿。 “没什么。”她接过助理手上的水果和黑咖啡,“走吧。” 到片场,工作人员已经在忙着布置背景,天才刚刚亮就堆满了人。 时莺进了化妆间,原本在讨论八卦的几个配角立马压低了嗓门,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圈内谁不知道,时“影后”可是贺导一手捧出来的,人家背后有资本,可不好轻易得罪。 他们不说时莺也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但她没给出过多反应,仅仅是冷淡地坐下来看台本。化妆师过来化妆,也不敢多说什么,她知道时莺这个人对谈论圈里哪个女明星被包养了、哪个男爱豆孩子都有了这些话题并不感兴趣。说多了,反而会叫她心生厌恶。 她侧脸轮廓十分优越,化妆师小心翼翼地在这张完美的画纸上作画,生怕自己破坏了什么上帝精心雕刻的作品。 化妆师心里悄悄感慨,这张脸,这份气质,也难怪能被那么挑剔的贺臣泽看上。 周围小小的议论声将时莺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直到男主角的扮演者祁燃进来。 “时莺姐,你已经来了?” 他整个人像是向上生长的蓬勃青藤,长腿跨进来的瞬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的春天里出来的。 祁燃比时莺小一岁,跟谁都处得来,算是剧组的小开心果。有黑粉说他阳光大男孩的人设全是营销来的,但事实上私底下他也是如此,好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太阳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发光。 可时莺不喜欢,太耀眼了,好像将她所有藏在隐秘角落里的东西都照得一清二楚一样。她怕再多看两眼,就会被灼伤。 她没应,眼神却仿佛在说,明知故问? “时莺姐,你昨天晚上好像没休息好。”他又说。 时莺这才侧过脸看他,表情微微带着几分不解, 她挑起眼尾,轻笑着问,“不然呢?” 他们每天凌晨收工,天没亮就起来,谁能休息得好? 祁燃觉得她这副模样有几分俏皮,又好像带着可爱的刺,无端让人想到雨夜里艳丽的蔷薇花。他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嘴角露出一颗可爱小虎牙,他似乎还想说话,时莺直接闭上了眼睛,她在进入角色状态。 祁燃知趣地安静下来,坐在一旁看剧本。 在电影里,时莺演的是一名杀手,动作戏很多。 虽说剧组里有替身,但她为了效果基本能做到的动作都是自己来,以至于到现在背上的伤都还没好。 拍完上午的戏,时莺身上已经不能看了,脸上都沾上了污泥。见她处理完,祁燃有些犹豫,但还是靠过来,“时莺姐,能不能加你的微信?” 说完前半句,他似乎更有勇气了一些,开玩笑道,“我都有其他人的微信,唯独没有你的,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时莺没说话,算是同意他加,她拿出手机,似乎是同一时间那个很久没有消息的头像上多了一个红点—— “晴天。” 与这两个字一起回应的,还有一张清澈的天空,上面涂满的蓝色美到令人窒息。 她有些失神,似乎能触碰到男人呼吸的空气。 他居然会发图片给自己。 祁燃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扫微信到身后的经纪人拽了他一下,到了远处角落不知道同他说着什么。 不过就算时莺听不见,她也能猜出来,大概是说,“那个时莺是贺导的人,你也敢招惹?” 贺臣泽这三个字,放到圈内就算不炸出一个坑也会掀起一层巨浪。他出生于电影世家,不仅背靠资本,手上还拥有无数人脉,只需要稍稍动动手指头就能摁死一个圈内人的后路。 年轻人,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时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染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回那头回复得很快,“想我了?” “想。” 一整天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时莺唇角勾了起来,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笑意太过,她收敛了一些。 贺臣泽又发来一条消息,“下个星期。” 即使他没有再说什么,时莺仍旧觉得乌云遍布的天空透出一丝阳光。她甚至能想象出贺臣泽回消息时漫不经心的模样,他敛着眼睑时眼尾勾起一个自然却又漂亮的弧度。 一星期后,时莺难得有一天行程松了些,经纪人程霜说带她去吃饭。她以为要见什么圈内的人,一打开包厢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贺臣泽坐在明暗交界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他双腿交叠在一起,戴着银戒的手放在膝盖上。余光瞥到门口的人,他慢慢抬起脸,“过来。” 语气带着点高高在上的命令意味。 时莺耳朵发痒,她已经很久没见贺臣泽,久到现在只是瞥到他的黑色衬衫就觉得喉咙发紧。她咽了口唾沫,眸光接着往下看,落在他露出来的被袜子包裹的一截脚踝上。 人带到了,程霜对两人的关系十分了解,于是后退一步关上门。 时莺慢慢走过去,原本想坐在他旁边,突然被长臂揽住了腰。她被轻轻一带,坐在了男人膝盖上,隔着西装裤,时莺能感受到臀部下绷紧的肌肉。 贺臣泽像是逗弄宠物一样拨弄着她柔软的头发,“我的小夜莺,瘦了。” 时莺轻轻解释,“角色需要。” “等杀青了再养回来。”贺臣泽掐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拇指带着滚烫的温度,“怎么好像一掐就要断似的。” 说着时莺的手被带到他腰肢上,她不满,“贺导这会儿不要求我控制体重了?”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活跃了不少。时莺搂着他的腰,却不敢做更过分的事。他这副永居神殿的模样,总叫人不敢亵渎。 她只能被动接受神明偶尔的施舍,譬如落在眼睑上漫不经心的亲吻。 只有在贺臣泽怀里,时莺才觉得是真正的自己,她像深海里的鱼,只有在贺臣泽这片海里才能呼吸。 空气里渐渐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出声。 不一会儿,服务员敲响了包厢的门,将一道道精致可口的饭菜端了上来。时莺正在拍戏,要控制体重,“贺臣泽……你是故意点这些勾我的馋虫吗?” 他伸手摩挲着女孩脆弱的脖颈,“多吃一点。” 说着便不顾时莺的意见,给她的碗堆了一个小山堆。时莺刚开始用自己要拍戏的理由拒绝,但贺臣泽很专/制,完全不顾她的想法。 在他眼里,她好像就应该是一个乖巧的玩偶,只需要顺从就好,不该有丁点自己的思想。 时莺瞥到他给自己夹了她最不喜欢吃的西红柿,她张了张唇,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吃完后,贺臣泽开车送她去酒店。时莺有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口扑通扑通地跳。她偏头看了一眼贺臣泽,男人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他的黑衬衫往上卷了一截,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随着手臂的动作凸出几根青筋,很难让人不想象他身体里蕴藏的力量。 到了酒店门口,时莺抬手戴好黑色口罩。事实上这种东西很多余,一来是贺臣泽的脸也十分有辨识度,虽然他是个导演,但是关注度比一线明星还要高。二来圈内人都知道两人关系,没一个不敢去爆贺臣泽的料,蹲守在酒店附近的狗仔看到两人连拍的欲望都没有。 时莺带贺臣泽上楼,她低头看了一眼贺臣泽骨节分明的手,很想抬手去牵,但是又没有勇气。 一直到进了房间,时莺终于鼓起勇气踮脚亲了一下他的下巴。贺臣泽喉咙里滚出一声轻笑,好像被取悦了一样。 但这种喜悦,似乎并不是因为特殊的情感,而是对女孩的掌控。 他抬手揉着她的唇珠,哑声问,“跟男主有亲密戏吗?” “没有。”时莺认真地回答,“我拍的这部电影基本都是……” 但贺臣泽明显对她后面的话不感兴趣,“乖。” 吻这才散漫地落下来,男人抬起她腿弯,“帮我解开。” 汹涌的春潮比那场暴雨还要急促,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时莺像是溺水的人,不可控制地上下沉浮,一会儿难以呼吸一会儿大口大口喘气。半晌后她眼尾沾上动人的红,被折磨得只能扯着他小声求饶。 这仿佛是什么讯号,贺臣泽这才不紧不慢地进入正题。 他始终理智清醒,将眼前当作是一场玩玩就好的游戏,从头到尾都像旁观者一样欣赏着女孩被他臣服的模样,甚至事后连一个吻都吝啬。 半夜空气中旖/旎的气氛终于散开,时莺醒来后开了一盏昏暗的台灯。她看了眼身边连睡觉都矜贵无比的男人,突然觉得睡不着。 时莺去翻找自己的手机,发现找不到。她环顾四周,看到贺臣泽的手机放在一旁,于是拿起来解锁。贺臣泽的手机密码是030526,他倒是一直没对她遮遮掩掩。 时莺想用他手机给自己手机打个电话,因为手机开了震动没有声音。她翻了一下通讯录,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原以为是看漏了,或者是贺臣泽存的不是名字,直到她输入了自己完整的号码,上面也没有任何的显示。 她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通话的绿色键一直没摁下去。 第2章 如焚(2) 少女那颗如染血玫瑰般赤色…… 时莺第二天上午没有通告,所以就睡得迟了一些,但是醒来之后贺臣泽已经走了。床头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时莺打开,里面躺着一条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愣了一下,起身穿好衣服才发现手机掉在了柜子旁边的角落里,拿起之后看见贺臣泽给自己发了条信息,“柜子上放着给你的礼物。” 燃尽爱意 第2节 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只言片语。 贺臣泽很喜欢从一些拍卖会上给她买一些礼物,有时候是一只包,有时候是一条项链,但是他从来不问她喜欢什么,也不问她收到礼物开不开心。 那不像是礼物,更像是做了某种交易之后的报酬。 时莺咬着唇瓣,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收起来。那些藏在平日里的细节她也是许久之后回想才意识到,但当时她非但没觉得是羞辱,反倒觉得那是贺臣泽的一种关心。 他只是性格如此罢了,时莺总觉得,这么多年只有她能站在贺臣泽身旁,已经证明他心里有自己。只要能一直陪在他身边,时莺就觉得值得。 许婷进来给时莺带早餐,笑着问,“时莺姐,昨晚贺导来看你你开不开心?” 她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嗯……还好。” 助理跟着她这么久,自然对她了解得很深,每次只有贺臣泽来的时候她才会笑得这么真情实意,嘴上说还好,其实还是很开心的吧。 许婷看了一眼她脖子上暧昧的吻痕,“姐,你记得……把脖子遮一遮,不然到时候被看见了挺尴尬的。” 时莺低头看了一眼,脑海里回想起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咳嗽了一声,“好。” 贺臣泽很喜欢咬人,是真的咬,有时候甚至会咬出血印子。对于他来说,最后一步不是最重要的,中间的折磨才最有情趣,尤其是在做自己的领地上做标记这件事。 不过时莺又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贺臣泽已经到了犯规的地步。他哪怕只用一个眼神、一根手指都能让她臣服。 他对她的掌控,从身到心,从内到外。不论是哪个方面,时莺都像是上了瘾一样离不开他。 她又看了眼手机,犹豫了很久之后想问他为什么没存自己的号码,但半晌后还是没有勇气。 夏日的拍摄十分炎热,下午休息的间隙,有人十分低调地送来冷饮和一些吃食。时莺没动,不一会儿有人过来感谢她。她一头雾水,有些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助理。 许婷去问了问,回来说,“好像是贺导送的。” 她原本不想吃那些东西,一想到是贺臣泽买的让许婷拿了一些,先前因为通讯录而产生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她脸上难得多了几分笑意,连带着之后的拍摄也多了几分好心情。 如焰火般的云彩在天边一层一层地铺开,映在时莺脸上。女孩站在一片废墟中,端起枪眼神坚定地扣动扳机。她的眼睛漂亮,像两颗黑色的葡萄。 随着她手部的动作,那一枪结结实实地打了出去。 “卡。”导演十分满意地看着监视器,“这条不错,时莺先休息一会儿。” 她就那样顶着一张过分艳丽的脸站在废墟里,和夕阳构成一幅又漂亮又具有毁灭性的画面。 祁燃似乎看呆了,他上前,原本想着给时莺递瓶水喝,步子却停住了。工作人员正在帮时莺擦汗,她脖子十分潮湿,妆一落,清晰地露出草莓印。 那是男人做下的印记,明晃晃地展现着自己的所有权。 祁燃的步子就这样尴尬地停在了原地,没有再靠近一分。经纪人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的心思,这剧组里你谁能都能勾搭,唯独不能招惹时莺。人家有金/主,你还敢挖贺导的墙角?” 时莺补完妆后拿着电风扇走到监视器前,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拍的镜头,似乎在找自己的不足。 她是贺臣泽调/教出来的,演技这方面自然没话说,导演和编剧稍加点拨她就能完美演绎出来。 “多亏贺导肯把你借给我,我可就指望你拿奖了。” 时莺嘴角含了几分笑意,开玩笑道,“到时候那些黑粉说我脸大的时候,导演你可要负几分责任。” 几个男人趁着休息的时间凑在一起抽烟,时莺见他们在抽,烟瘾有些犯了,于是要了一根。她站在原地,纤细的手指夹着香烟,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废美。 别说祁燃,不少人都看呆了去,细细欣赏她低着眼睑有一下没一下抽烟的模样。甚至有些偷偷拍了下来,准备放到网上。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料,早两年时莺就被爆过抽烟。娱乐圈对女明星一向苛刻,她被骂过一轮,然而过了两个月新电影上映又成了国民女神。 “时莺,你下个月要去参加品牌活动?” 听到导演的话,她“嗯”了一声,“到时候你可要准我的假期。” “我敢不准?那你家贺导不得打电话问候我?” 时莺轻笑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贺臣泽才是我们剧组的老大,你还能怕他?” 几个人有说有笑,气氛看起来十分融洽。 没过两天,原著作者和某个投资人来探班。剧组早早地收工,大家要一同聚个餐。时莺回去换了身衣服,她随便套了件牛仔裤和衬衫。 这身搭配很平常,但硬生生被凹凸有致的时莺穿出了性感的味道。她一进包厢,有几个人眼睛都直了,碍于贺臣泽不敢对她下手,于是灌她酒喝。 时莺最讨厌的就是喝酒,这个圈子里因为喝酒产生的龌龊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是大家都在喝,她总要给几分面子,于是举起玻璃杯在他们的要求下喝完了。 恍惚间时莺想起跟贺臣泽的第一年,他带她去了大大小小的酒局,让她喝酒交际,即便快要喝出胃出血,贺臣泽也没有心疼得眨一下眼。 也因此她现在酒量很好,喝了不少反倒比那些灌酒的人还要清醒。制片人杜弘还想再让她喝,时莺皱了皱眉头,脸上明显的不悦。 她克制了半晌,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时莺一走,包厢里就传出几个男人不满的声音。他们不敢当面得罪时莺,但背后说人坏话倒挺在行。 于是当事人回来的时候,还没走进去,恰好听见大腹便便的杜弘道,“以为跟着贺臣泽就了不起?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就她那姿色还不如我玩剩下的。” 肮脏的字眼落入时莺耳中,她似乎是记起了什么画面,呼吸有些不均匀。或许,没有贺臣泽的庇护,她还真得对这种人笑脸相迎。 门缓缓推开,包厢里笑的人立马止住了声,不安地看向时莺。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才一个个放下了心。 时莺缓缓走过来,嘴角带了几分笑意,似乎心情很好。 就在所有人都在庆幸无事发生的时候,时莺突然拿起桌子上的酒水,浇了杜弘一脸。从上而下,动作极其优雅,甚至浇完后还让人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纤细弯折的手腕上。 杜弘极其狼狈,头发和脸湿透了,愤怒地问,“你做什么?” 她笑,嗓音如同掺了蜜糖的毒药,“你说呢?给你表演一个狗仗人势。” 说完,时莺的脸色这才变了,她唇角的弧度慢慢消失,沁满笑意的眼睛也变得狠厉起来。 一时间原本吵闹的包厢安静无声,所有人都用错愕的眼神看着时莺。 这件事最后自然无法避免地传到了贺臣泽的耳朵里,他难得给时莺打了个电话,“听说我家小夜莺狗仗人势了?” 时莺那天亮了一下自己锋利的爪子,现在剧组里的人离她离得更远了,网上还全都是“时莺耍大牌”的爆料,无数黑粉拿起键盘攻击她。 她从未在乎过这些人的想法,可当贺臣泽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竟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贺臣泽怎么看她,好半晌后“嗯”了一声。 “乖,下次这种事别亲自来,会弄脏爪子。” 听到这话,时莺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他的用词,又有些生气,小声嗔怪,“你真把我当狗?” “不管是什么,我养的东西,哪有被别人欺负的道理。” 时莺心里的褶皱被抚平。她抿了抿唇,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说,“贺导,你没存我的号码,是怎么打电话给我的?” 贺臣泽当然不会存她的号码,因为时莺永远是主动联系的那个,今天联系,他甚至还翻找了信息。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喉咙里滚出一声轻笑。他听出了时莺语气里的不满,可她又不敢跟自己生气,她怕失去他。 “看我手机了?”贺臣泽问,“那小夜莺想要什么我存成什么称呼?” 时莺被他的话带偏,竟真认真想了想,她居然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身份。因为回答不上来,她呼出一口气,“随意。” 挂断电话后,贺臣泽眯了眯眼,在通讯录存下“夜莺”两个字。 事实上,夜莺和金丝雀又有什么不同,都是要被关在笼子里的。 这个电话后,时莺再也没收到贺臣泽的信息或者电话。他并非失联,时莺如果主动联系,过一会儿贺臣泽会回复,但如果她不主动联系,贺臣泽甚至可以几个月不联系她。 她每一天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会儿提上岸一会儿放进水里的鱼,他回复的时候就开心,不回复的时候会煎熬。 说他在乎,好像没那么在乎,说他不在乎,好像又有那么一点在乎。 时莺被玩弄得十分难受,她感觉自己已经走出了九十九步,但贺臣泽对剩下的最后一步并没有走的意愿。而正因为她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所以她也不愿意回头。 时莺不甘心,她幻想着某一天贺臣泽离不开她、爱上她,也会像她现在这样,热烈地爱着自己。 少女那颗如染血玫瑰般赤色的心,即便被刮了无数道伤口,也能在瞬间愈合。 第3章 如焚(3) 让她喝。 时莺辗转难眠,于是找个匿名论坛发了个帖子求助。当然,她不可能说出他们的真实职业等情况,要不然很容易被扒马。 “我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应该算男朋友,我发消息才会回复,不发就会几个月不联系我,这正常吗?” 匿名论坛见多了这种帖子,你要是劝楼主分手她还护着渣男,基本是无药可救。 1l:“正常啊,男朋友不都是几个月不发信息吗?你们男朋友会秒回?” 2l:“雀食,我男朋友几年没回复消息了,听说他搬去月球了。” 3l:“啥叫算男朋友,你是算命的吗?可以给我算算吗?” 4l:“以后能不能别发这种破玩意?我tm,凭啥这种人都有女朋友我没有,凭什么???” 时莺的心凉了半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和贺臣泽算不算在一起。当初她跟着贺臣泽拍了两年戏,自然而然地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她选在跟在贺臣泽身边,他也没有拒绝。 这五年,贺臣泽除了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女人,在圈内也给他资源扶持,一手将她送到现在的位置。 或许因为这点,时莺总觉得自己在贺臣泽心里的位置是独特的,只要还没人去取代她,就能证明贺臣泽心里多少有她。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时莺看了一眼,在看到贺臣泽的名字时呼吸一紧。他发来的文字很平淡,“早点睡。” 时莺像是长久走在沙漠里的人看到了一片绿洲,贺臣泽终于主动给她发消息了。她原本想学他不回复,半晌后还是忍不住撩起唇角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熬夜了?” “我养的夜莺,我能不了解?” 时莺把这当成他对自己的某种牵挂,好比在寒冬里的人,千方百计地去寻找一点温暖。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火星,也能给人一点心里的慰藉。 于是要动摇的她因为这点希望又重新站了起来。或许,她再努力努力,贺臣泽会彻底爱上她。 手机页面切换,时莺没看到接下来无数劝她清醒的回帖。工作室的群让她发条营业的微博,时莺复制粘贴过去,发完想了想在评论区补了一句:“发完就睡觉了。” 粉丝激动地涌过去—— “呜呜呜老婆婆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 “老婆过来挨亲,我都好几个月没看见你了,你再不出来营业大家就要想你想发疯了。” “呜呜呜你发张自拍不行吗发张自拍不行吗发张自拍不行吗?” 她翻了一下评论区,有种异样的感受。追星的人,想的都是借着别人的世界看自己没见过的光,但如果他们真的真实窥探到自己黑暗的世界,还会觉得自己这里有光吗? 一夜过去,时莺去片场拍戏的时候,难得看见杜弘朝她走过来,时莺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解。 “我是来道歉的。”他看上去很憋屈,好像这么做并不是出自他的真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有人小声讨论着那天发生的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时莺果然是不能惹的,找她麻烦,除非有一天她失去了贺臣泽的庇护。 时莺还坐在椅子上,拿起旁边的水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她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再给面前这个人难堪,但想到那日他话里污秽的想法,还是没忍住,“杜制片,你要真的不想道歉的话,不用这么为难自己。” 燃尽爱意 第3节 女孩说这话时,嗓音带着几分甜意,但这份甜却似乎掺杂着毒药。 杜弘脸色很难看,他要不是被逼无奈,怎么可能在一个女人面前低三下四。 导演想上前劝说一番,时莺笑着身体往前倾了倾,微微歪着脸轻飘飘地说,“不过我就喜欢看你这副看我不爽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要是觉得憋屈,你也找个男人啊。” 周围发出克制的笑声,似乎是有人没忍住。 杜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偏偏还不好发作。他盯着时莺看了一会儿,心想早晚有贺臣泽玩腻你的时候。 男人走了后这场闹剧才结束,但时莺坐在椅子上的姿态仍旧吸引着身旁人的目光。她浑身都散发着嚣张的因子,脸上好像写着“我就是靠关系上位”,可是别人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明明这种事放在其他人身上会让人厚颜无耻,但偏偏时莺的模样配上她浓烈张扬的妆容,让人非但恨不起来,还觉得她这样十分霸气。 祁燃那天不跟时莺在一个包厢,现如今知道这件事心里对她产生了几分怜惜,“时莺姐,下次我还是跟你一起吃饭吧,这样还能帮你挡酒。” 时莺饶有兴趣的眸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随即露出几分并不带恶意的轻蔑,“小屁孩,你还不一定喝得过我。” 祁燃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提高了嗓门,“怎么可能,改天我们俩比一比。” 往常和时莺合作的男演员对她敬而远之,但偏偏祁燃是个意外。她敛着眼睑,她几乎是明示,“不了,我怕贺臣泽误会。” 见她要走,祁燃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追了上去,“时莺姐,要是你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跟在他身边,我可以帮你。” 她看上去有几分诧异,片刻后偏过脸,笑着问,“谁给你的错觉?” 跟祁燃想象得完全相反,非但不是贺臣泽逼她留在他身边,反而是她千方百计地想要在贺臣泽身边有个位置。不是为了名利、更不是因为在圈内身不由己。 祁燃不知道。贺臣泽是她的大海,大海可以离开鱼,可鱼却离不开大海。 男孩看着她,一时间竟有些哑然。 夏日的闷热正在渐渐散去,拍摄时临时下雨,等了很久雨也没有停,再加上最近没有什么室内戏,没办法转拍室内,剧组的进度多多少少有些被耽误。 几个工作人员在那小声抱怨,直言晦气,肯定是剧组开机的时候没拜好。 提前收工,统筹非常烦躁地修改通告。本来剧组气氛并不是很好,但是导演不知道接了什么电话,居然过来对几个主演说,“晚上一起去聚个餐,时莺记得去。” 时莺听了这话,倒觉得这聚会专门为了自己办的。她扬起眼尾,“陈导,你特意点我的名字,不是鸿门宴吧?” 陈来摆摆手,“怎么会呢?这能是什么鸿门宴,那不是因为你是主角,必须到场吗?祁燃也记得到啊。” 她撩起唇角,眼底神色让人看不太清,“那好,我先回去换个衣服。” 拍摄的场地比较偏僻,能找到的餐厅也并不是很高级,好处是不用担心有人会偷拍。 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周围被笼在黑暗之中。远远地,时莺在和导演副导演谈着什么。 时莺顺了根烟过来,但她没带火。借的时候有一位居然递给她火柴,时莺看到这物件十分稀奇,“你这么复古?” “哪能?我打火机丢了,顺的道具。” 听完这话,导演很想打他。 时莺葱根般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从盒子里取出火柴,“呲”地一声,火花在指尖燃起。 雨水已经停了,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气息。明亮的光映在女人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片刻后,火光熄灭,变成了点点的星火。 祁燃刚好到了,将刚才那副画面收入眼中,久久没能从震撼里回过神。那一瞬间从黑暗里绽放的美,竟让他找不到任何言语去形容。 不一会儿,一行人进了包厢。祁燃似乎还记得上次的承诺,紧紧跟着时莺。然而门一打开,他和前面的时莺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贺臣泽正坐在里面,他双手交叠散漫地放在膝盖上,只是一个眼神就给人带来了压迫。 他慢慢将眸光放在时莺上,而后往后移,明显眼底多了几分玩味。 在场所有的男演员在看到贺臣泽那张脸时都感觉到了自己与他的差距,包括祁燃。男人周遭矜贵的气质与肮脏的娱乐圈格格不入,更别说那张无法复刻的神颜。 时莺眼前一亮,她知道贺臣泽最近并不闲,所以对他突然来看自己这件事非常意外。难怪导演之前特意对她说,让她一定要来。 身边的人跟贺臣泽打招呼,而后者却轻声道,“过来。” 时莺原本想过去,突然想到自己进来之前抽了烟,怕男人不喜欢,于是步子顿了顿。可即便是这么细微的动作,也被贺臣泽收入眼中。 他转而看了一眼祁燃,嘴角的笑意虽然还没褪去,可明显不带什么善意了。 才离开自己几天而已,现在就已经这么不听话了吗? 时莺坐过去,脸上的神色分明和之前在剧组完全不一样。在剧组,她大多数时候都给人一种散漫的感觉,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有时候会开几句玩笑,但里面掺杂了几分真心谁也不知道。 但是在见到贺臣泽的那一瞬间,她像是脱下了一直以来佩戴的面具,眼底满满当当的笑意渗出来。像是夜晚里,碰到月光后绽放的洁白昙花。 “贺导今天来指导工作,简直是我的荣幸。” 说这话的是陈导,他出了名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轻松一句调侃就将气氛调动了起来。 “来来来,我们都敬贺导一杯。” 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贺臣泽喝了两杯,眸子笼上一层雾,整个人明显比刚来的时候多情。时莺护短,仗着自己酒量好便逞强,“我来替贺导喝。” 大家的目光暧昧起来,虽喜欢看热闹,但还是阻止,“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喝酒。” 时莺不由分说地拿起贺臣泽的酒杯,仰起脆弱又白皙的脖颈吞咽。酒水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喝了几杯,贺臣泽并没有阻止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反倒是享受。 他似乎,对一个女人为他喝酒这件事十分地满意。这代表他掌控了这个女人,从内到外都将她调/教得很好。 祁燃看到贺臣泽的表情怒火中烧,他不懂为什么时莺姐会甘愿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看他的表情,哪里对时莺姐有半分爱意。即使不是男友,普通男人也做不出让女人替自己喝酒这件事。 他是个不擅长交际的,也不知道说两句解围,反倒是站起来说,“我来帮时莺姐喝吧。” 手还没接过杯子,突然杯子被一只手给摁住了。从祁燃的角度,可以看见贺臣泽高挺的鼻梁。他慢慢地抬起一双深邃的眼,嘴角的笑意似有若无,男人一字一句坚决道,“让她喝。” 第4章 如焚(4) 驯服夜莺。 祁燃试着动了一下手腕,却发现贺臣泽握得很紧。他对上贺臣泽的眼睛,却发现自己不论是哪里都被轻易地压制了。 他仅仅是坐在那里,气场就将整座房间撑了起来。 这一下,周围的人在贺臣泽的压迫下甚至不敢说话。导演原本是想着时莺喝两杯差不多了就打圆场,谁知道祁燃这个二愣子居然出来多管闲事。 真的就很无语,陈来腹诽,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呢? 时莺拿着杯子看了两人几眼,犹豫了半晌后决定全部喝完。她已经觉察到气氛不对了,贺臣泽对祁燃似乎产生了敌意。难道是,他吃醋了? 两人的手终于松开。时莺喝完后,贺臣泽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的头发,看表情似乎很满意。半晌后,他突然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祁燃,像是在炫耀她的听话,也像是在展示自己对时莺的所有权。 祁燃心里的火烧得更厉害,贺臣泽怎么能这么对时莺姐?他怎么能将她当成一个玩物? 可时莺并没有半点反抗,甚至因此觉得,贺臣泽至少不是对自己毫不在意。即使这份占有欲,极有可能源自于男性的自尊心、又或者说是雄性生物的领地意识。 没过一会儿,刚刚喝的酒后劲有些上来了。时莺有些晕,她纤细的腰肢被贺臣泽从后面扶着,隐约感觉贺臣泽在投喂他。 他放在她碗里的有她不爱吃的菜,但她还是乖乖吃完了。 贺臣泽又开始夹菜,时莺干呕一声,差点吐出来。她站起身,狼狈地迈着步子去卫生间。 周围的气氛在时莺离开后变得有些微妙,那天时莺怼制片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女人惹不起,没想到现在居然这么卑微。圈内谁人不知时莺是贺臣泽偏爱的女人,可今天这场面分明和传言中完全相反。 祁燃有些想发作,却见贺臣泽静静看着他,似乎在问,有什么意见吗? 就好像,那是他的一件物品,他有随意处理的权力。 那边卫生间里,时莺洗了个手之后清醒不少。她妆容有些花了,拿出口红对着镜子补妆,涂到一半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的手停在半空,看着镜子里的人走到他身后。 贺臣泽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手里接过口红,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颌。他低着眉眼,温柔地帮她涂口红,一边涂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那个祁燃,好像很喜欢你。” 时莺微微仰着脸,解释,“他这个人就是很热心而已。” 贺臣泽手一顿,脸色沉了沉,嘴角的笑意尚未褪去,“你在帮他说话?” 她几乎瞬间就确认,贺臣泽生气了,女孩小心翼翼地问,“你吃醋了?” 他脸上微怔,像是隐秘的一面被戳破,原本想否认,想到什么嗤了一声,“难道你觉得我会开心不成?” 他的宠物,只能对他摇尾乞怜。 时莺反倒有些开心,因为以前的贺臣泽从来不会吃醋,只是告诫她记住自己的身份,何曾像现在这样紧张? 她想不到其他讨好贺臣泽的方法,于是将尚未涂好的口红轻轻印在他唇上,“别生气了。” 男人神色让人捉摸不透,时莺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被哄好了还是没哄好,她干脆揽住他的腰,无声地讨好。 回来之后,有人瞥见贺臣泽的唇瓣比来时多了几分红色,眸光顿时暧昧起来。看来这两人出去之后,差不多已经和好了。 时莺坐下后,给贺臣泽也夹了一些菜,后者周遭没了阴沉的气氛,两人看起来像正常的情侣一样,好像刚刚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夜色浓重,回酒店的路上贺臣泽一直没说话。时莺以为他就过来探个班就走,想着接下来相处的时间不多,犹豫了一下慢慢拉住他的手。 即使早已有过更深入的接触,但像这样在独立的空间里静静地牵手,感觉反而更加地亲密。 但这样的相处并没有持续多久,到达酒店之后贺臣泽抽回了手,他先下了车,站在不远处等她。 男人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脊背挺拔宽阔,时莺下车的时候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钟,而后才缓缓下车。她慢慢跟了上去,手刚伸出去,贺臣泽已经单手插进了裤兜。 “你还在生气吗?”时莺瞥了一眼他的神色。 贺臣泽原本想说什么,但情绪涌上来的时候又全部掩饰住了。他撩了撩唇角,“怎么会呢,小夜莺头疼不疼?” 他温暖的手掌盖了上来,时莺脸颊泛着粉色,摇了摇头。 她一双蒙着水雾的眸子波光潋滟,因为微醺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妩媚。 贺臣泽喟叹了一声,牵住她微凉的指尖,边走边说,“下次别犯傻,我酒量有那么差吗?” “我……我就是……” 时莺想说她是舍不得,爱一个人大概就是即便知道他能承受也不想看到他一个人去承受吧。 她没接着说下去,大概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掉价。但她值得,因为换来的是贺臣泽的关心。进房间后,他就给她倒了杯水。 时莺喝了一口,瞥见贺臣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没过一会儿她手机收到两张照片,一张是自己站在如火夕阳下,祁燃呆呆地看着她,光是看表情就知道他被迷住了。另一张的角度跟第一张一样也是偷拍,看起来像是两人亲密地拥抱在一起。 时莺拍戏一向和男演员保持距离,一切联系方式都不会加,更不会炒作。贺臣泽想,怎么突然不听话了。 她意识到这是贺臣泽的质问,于是“第二张是错位,我跟他不熟。” “不熟帮你挡酒?” 时莺还准备解释,突然被摁在沙发上调整了姿势。她背对着贺臣泽,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自己被他身上的木香紧紧包裹着。 燃尽爱意 第4节 这样的贺臣泽让时莺无端地感到一种恐惧,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完完全全被他掌控着。 “贺臣泽……”她白皙的手指攥着沙发,轻轻喘着气,“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跟其他人这样?” 他的情绪似乎被抚平了一些,放在她脖颈上的手也松了松,“是吗?” “嗯,我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人,其他人再好都比不上你。” 贺臣泽被这样的情话取悦了,唇齿贴着她的耳后,微哑的嗓音里裹着暧昧的气息,“这么乖,给你奖励……” 前半夜贺臣泽还算温柔,动作里虽说掺杂了一些怒气,但在床上算是一种情趣。他技巧很好,欣赏着女孩沉溺的模样,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一件优秀的作品。 但事情在时莺多嘴为祁燃说了句好话后就变了,她怕牵连到那个无辜的男孩,对贺臣泽说祁燃是个很好的演员,这件事跟他完全没关系。 贺臣泽不知道被触到了那片逆鳞,他忍受不了旁人对自己女人的觊觎,更忍受不了她为别人说话,于是动作凶狠了起来。 时莺身体发着颤,被他逼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心里止不住想,他还是在乎自己的,最起码不是对她和别人的亲近毫无反应。 她像一个口渴的人,将毒药当成自己救命的唯一希望。 男人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因为她一句话就波动了起来,按捺下内心危险的想法,面色更冷了些。 时莺眼尾泛着红,喘着气问,“你是因为这两张照片来找我的?” 贺臣泽心里冷笑,他只是让自己养的夜莺永远飞不出笼子,又有什么错。 看着女孩眸子里亮起的光,他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意,“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她有吗? 男人慢慢俯身,因为刚享受过浑身都散发着撩人的荷尔蒙气息,他嗓音里掺杂着几分餍足,“信息里的想念,我都听到了。” 贺臣泽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他最近在筹划新剧本,还不算很忙。他每天来看时莺演戏,然后接她回家,像是那天的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某日要拍一场雨中的戏。 凭时莺的演技来说基本不会吃ng,但那天她无端被ng了数次,在冰冷的雨水里翻滚得一身泥水,导演终于说了过。 虽说这是夏季,但长时间淋雨还是让人感到冰冷,更何况时莺刚刚还做了很多翻滚的动作,只觉得哪哪都疼,头更是要裂开一样。 贺臣泽不紧不慢地过来,推开所有人,将毛巾放在她头上。他帮她擦头发,脸上似乎充满了怜惜。不一会儿,他又接过助理准备好的姜茶给她喝,语气十分关切,“可别感冒了。” 周围有人悄悄议论着,“时影后怎么会吃这么多次ng,传出去要被笑死了吧?” “就是说啊,之前所有营销通稿都是神颜神演技,结果……” 时莺没觉得有什么,她一向敬业,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可当她正因为贺臣泽的温柔欣喜,喝下第一口姜茶时,突然听到贺臣泽轻轻在她耳边说—— “小夜莺,你要是乖一点的话,下次也许就不用淋这么久的雨了。” 该不会…… 她脸上的表情直接僵住了,双眼呆滞地望向前方的空气。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从内到外,甚至牙齿都在打颤。她这才意识到,刚刚的ng似乎是贺臣泽安排的,他在警告自己,如果不懂得和祁燃保持距离,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时莺像是窥探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整个人处于惊吓的状态。她捧着杯子剧烈地咳嗽起来,贺臣泽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脊背,顺着小鸟的毛发抚慰,“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他深知如何驯服一只长着翅膀的夜莺,就像现在这样,时而让她处于一个危险的状态,时而给她一些微不足道的奖励。 时莺有些难以置信,“你……” “怎么了?”贺臣泽一脸无辜,看模样似乎并不知情,“小夜莺用这副表情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坏人似的。” 第5章 如焚(5) 掉下悬崖的一瞬间,被人紧…… 她虽然肩上披着白色的毛巾,但心口止不住地发冷。刚想说什么,贺臣泽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语气温柔,“手这么凉,快把姜茶喝完。” 时莺怔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刚刚的那些都是错觉。她长睫颤了颤,“我吃ng……” 贺臣泽看向她的表情多了几分假意的责怪,他轻叹一声,“跟了我这么多年还吃ng,要不要找个时间再教你一遍?” 她提起来的心缓缓放下去,刚刚应该是她想多了,贺臣泽怎么会这么对她呢,他顶多不跟她说话,怎么会这么对她呢? 时莺有些羞愧,“可能是今天状态不太好,如果贺老师愿意教我的话,也不是不行。” 男人轻笑,抬起手暧昧地揉了揉她的耳垂,“我教的话,给多少学费?” 时莺听出了他在耍流氓,眼尾微微泛红。 她头发和衣服都是湿透了的,但后面还有戏份,时莺只能强捱着不舒服将剩余的工作完成。 第二天时莺就生病了。她头晕得很,明显是发烧了。贺臣泽送她去了医院,从医院打针回来,贺臣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小夜莺,头还疼吗?” 时莺摇了摇头,而后感觉贺臣泽俯身亲吻了她一下。他动作极其轻柔,唇上的温度让人十分怀念。时莺很少被他这样亲过,更别说这么温柔的动作。 大概是因为生病,时莺十分地委屈,苍白的脸显得她尤为脆弱,“贺臣泽……” 她嗓音里带着哭腔,贺臣泽安抚她,“不哭。” 他嗓音里带着虚伪的怜惜,“你乖一点好不好?你这样,会让我心疼的。” 男人低着眼睑,忍不住想,是不是只有把他的夜莺双脚折断,她才不会飞出自己的手掌心。 他对时莺前所未有的温柔,时莺像未曾见过雨水的沙漠,沉溺在了他的绿洲里,并且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果,贺臣泽真的那么一点爱她,以后都会对她如此。从一开始,她就深陷沼泽,而且还只能被动接受,否则只会越陷越深。 时莺睡着的时候,恍惚梦见了与贺臣泽当年相遇的场景。 她那时候堪堪十八岁,上的是电影学院,还没步入娱乐圈时一直以为那个圈子充满了光环,她并不知道—— 对于没有背景的演员来说,被性骚扰、递房卡都不过是家常便饭。这个圈子从来不缺漂亮面孔,不接受潜规则也许花一辈子都走不到大众面前。 时莺经一位学长介绍去见一部文艺片的导演。她还以为有了年少成名的机会,尤其在听着那位已经秃顶的导演画饼畅想未来的时候。女孩并未感觉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那位导演甚至不记得这是自己的第几个猎物。 “要不等会儿再深入聊聊?” 这像是某种讯号,学长听到之后适时站起来,“我就先回去了,时莺你和徐导好好谈。” 时莺这才觉得不对劲,她看了一眼四周,眼神绕了一圈最后放在面前的酒水上。一种危机感从心尖往上窜,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少女强装镇定,站起来道,“我还是和学长一起回去吧,有什么事下次再聊。” 她刚迈出一步,手腕被紧紧攥住。徐成看着她,色眯眯地说,“这就想走?是不是不太合适?” 时莺挣脱不开,另一只手攥了攥,心里想着该怎么从这里离开。可偏偏这个时候,她的面前模糊起来,四肢也十分无力。 时莺几乎喘不过气,一脸错愕地看着两人,“你们在酒里下了药?” “你放心,只有一点点,不会晕倒。”男人笑着说,“不过是让你乖乖听话而已。” 至于听话之后做什么,按照目前这个场景显而易见。 她没想到面前的人敢这么张狂,缓了片刻才艰难地说,“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是犯法的,你就不怕我之后报警,在媒体前曝光你吗?” 徐导要是怕的话就不会敢怎么做了,他嚣张地说,“不劳你操心,我会销毁证据。当然你要是想曝光也随你便,到时候那些键盘侠只会揣测你是一个骗钱的外围女,如果你能承受被所有人指指点点,你大可去曝光。不过……你真的确定有媒体听你的胡言乱语吗?” 时莺几乎如坠冰窖,她不得不承认面前的人说得对,如果报警不一定能惩罚坏人,最先受伤害的反而是自己。 她彻底瘫软在沙发上,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徐成诱导她,“怎么样,要不然你还是接受吧,事后我还会给你钱和想要的资源,这样岂不是双赢?” 她感觉自己被油腻变态的目光包裹住,差点就要吐出来。毕竟是单纯的年纪,对那方面的事想都想过,现在却要面对这种事。时莺扶着沙发,咬牙道,“我一定会告你。” 面前的人冷笑了一声,并不在乎这轻飘飘的威胁,“那你告啊。” 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怎么会害怕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恐怕到时候真发生了什么,她也只能被迫接受,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他叫板。 少女被绝望包裹着,她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就觉得人生一片黑暗。精神上的羞辱胜过□□上的,难道她的尊严和梦想,就要这么破碎吗? 时莺被强行带到会所门口的时候,虽然头晕目眩,但神智还算清醒,远远地她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鼻梁上架了一副金边眼镜,显得整个人十分地斯文。男人看上去似乎比她大不了多少,但气场却十分地强大。 徐成见了那人笑眯眯地说,“贺导。” “下药?” 贺臣泽对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十分看不上,他本来没想多管闲事,可瞥到女孩可怜的女孩的脸时,见她的表情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可可怜兮兮地说,“救我。” 他饶有兴趣地撩起唇角,好像自己看起来也不是个好人吧? 徐导这时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还不是这个女人不听话,不过好看倒是好看,你要不要试试?” 他原本说的只是客套话,毕竟圈内人都知道贺臣泽不近女色,无数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但没有一个成功的。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贺臣泽从善如流,“那就送到我那里。” “?” 徐导脸色十分难看,谁能想到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贺臣泽欣赏着他的表情,觉得十分有趣。他要不多说最后一句,自己还不一定会多管闲事。 男人目光下移,少女脸上晕着动人的红,一双眼睛雾蒙蒙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稚嫩和可口的气息,确实是个尤物。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因为时莺的表情很有趣。她似乎没想到面前的人和那个导演是同伙,自己刚逃出虎口又进了狼窝,此时正努力地瞪着他。 明明四肢都提不起力气、眼眸深处藏着浓浓的恐惧感,这时候却用尽全力让自己变得凶狠。就好像一只可怜的猫儿,举着自己稚嫩的爪子,以为这样看起来会像一只猛兽。 她恐怕还不知道,这样的表情并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只会产生某种虐待欲。 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一下一下,是男人离开的声音。 徐来心有不甘,可又不敢违背贺臣泽的意思。之后时莺被丢到了某个会所房间的沙发上,她内心一阵一阵地恐慌,像是汹涌的潮水猛地涌上来,几乎要让她窒息。 毕竟年纪还小,又是小镇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的女孩,时莺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甚至在那个斯文败类的男人进来时,她还幼稚地威胁,“我会报警的。” 贺臣泽本来不想搭理她,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要不要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 她眼角沁着泪水,深刻地感觉这个圈子是吃人的。这个姓贺的男人,只是坐在一旁,高贵得像个神明,可他似乎比刚刚那个男人还要难以应付。 时莺后来无数次回想都觉得自己当时过于年轻,要不然也不会遇到这种情况还敢继续跟贺臣泽叫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原本不想做什么的,偏偏这女孩天真得可笑,连威胁这件事都做不好。 时莺头又开始阵阵发疼,她小小地哼了几声。再睁开眼,刚刚还坐在一旁看ipad的男人已经到了自己面前,他摘下了那副眼镜,露出真实的一面。 她吓了一跳,偏偏浑身无法动弹,一抬头见男人脱下了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他轻松地将女孩两条纤细的腿拽到自己腰间,似乎是蓄势待发的姿势。 时莺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强忍着不哭出来,颤抖地抬起手,似乎想反抗。 他哑声问,“怎么不放过我?嗯?” 燃尽爱意 第5节 事实上,贺臣泽并不打算对时莺做什么。他如果对女人感兴趣,就不会到现在连个床伴都没有。他只是喜欢看时莺这副害怕的模样,他想知道这个少女被逼入绝境会怎么做。 时莺能怎么做,她几乎就是被安置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只能湿着眼眶抓他的手臂。但是她没什么力气,因此像挠痒痒一样。欣赏了一会儿她绝望的模样,贺臣泽有些意犹未尽,他终于俯下身。 时莺眼角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但是预想的情节并没有发生,男人在离她脖颈很近的位置停住了,他整个人危险得像是要一口咬上她脖子的野兽。 半晌后,他嗓音低沉,“今天免费给你上一课,下次记住了,遇到我这种人威胁只会让我变本加厉。” 随后贺臣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起身后坐在一旁继续处理自己的工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莺身上的药效终于过去,她清醒过来,四肢也有了力气。 她现在的模样极其地狼狈,头发和衣服都是散乱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而再看面前的男人,他衣冠楚楚,连头发丝儿都透着一股矜贵。 他双腿交叠,浑身散发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时莺是亲眼见过明星的,但是没有哪一个像面前这个男人一样高高在上,几乎在看到他的瞬间就会自惭形愧。 即便时莺是系里最好看的女孩儿,即使她被很多人说日后凭借这张脸就能前途不可限量,但看到贺臣泽的一瞬间,时莺知道了什么是世界的参差。 就像一只生活在井底的青蛙,突然看见了大海。 贺臣泽将一旁被徐成之前拿走的手机递给她,“刚刚不是说要报警吗?” 他挑着眉,似乎接下来她不管怎么做都不会让他产生任何的惧怕,恐怕哪一天上了断头台,他依旧能轻松写意。 时莺明明脱困了,可这会儿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会黑暗下来,可偏偏贺臣泽带给了她一丝光亮。就好像她走在悬崖边,在掉下去的一瞬间被人紧紧地攥住手,男人的手掌温暖有力,给了她所有希望和色彩。 “谢谢……谢谢你。” 睡梦中的时莺小声哭泣着,身后突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贺臣泽搂着她,轻声哄道,“别哭,我在。” 他起身吻了吻女孩咸湿的眼角,突然听到她小声地哽咽,“贺臣泽,我害怕。” 他的夜莺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居然会展示这么脆弱的一面。他还记得,自从时莺跟在他身后之后,他就亲手将她教成一个跟从前完全不同的人,独立、坚强、妩媚,哪怕在自己面前乖巧听话,花心思讨好他,但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 时莺跟在他身边六年,他恍惚之间才想起,现在的女孩也只不过二十四岁。他低着嗓音道,“只要你听话,就不会受到伤害。” 第6章 如焚(6) 吸烟有害健康。…… 那天晚上时莺并不清醒,恍惚之间一声惊雷声在她耳边炸开,让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在贺臣泽怀里抖了抖。 贺臣泽守了她一夜,敛着眼睑笑她,“这么大了还怕打雷?” 明明雷声就很响,时莺这么想着,但是没什么力气辩解。她想到先前那个打雷的夜晚,她给贺臣泽发了条信息,企图用他的回复安慰自己。而现在,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她身边。 她终于不用一个人度过这样的雷雨夜,恐怖和孤独也有了倾诉的对象。 “贺臣泽……”时莺像只猫儿在他怀里拱了拱,声音比往常甜腻不少,“我好喜欢你。” 说着,她双腿紧紧地缠上他的腰。 贺臣泽没对她炽热的爱意给出回应,话语里染着笑意,似乎对怀里女孩的撒娇很受用,“昨晚梦见了什么?哭得枕头都湿了。” 时莺听完,似乎有些意外。她哪里是会哭的人。仔细一想,好像梦见了刚见到贺臣泽的场景。 她抿了抿唇,想到那次之后,贺臣泽曾经告诉她。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当时的求救不过是一场赌博而已。 可时莺不相信,“我想到当年你救我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好人。” 贺臣泽见她一本正经,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怎么好几年过去了,他这个老师是白教了吗?还这么缺心眼。 是不是把她卖了都会替自己数钱? 时莺胸口一凉,她颤了颤,“做……做什么?” “看看心是不是缺了一块。”贺臣泽正经地耍完流氓后,漫不经心地收回手,“不然怎么看起来依旧不太聪明。” 女孩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瞪着他,显出几分小孩子脾性。 有那么一瞬间,贺臣泽仿佛回到了当年救她的时候。他从来不是见义勇为的人,大概就是这双眼睛蛊惑了他,让他的人生发生了偏移。 他抬手扼住她的下颚,“别看我了。” 时莺不解,眨了眨雾蒙蒙的眼,还没问出“为什么”唇角就被轻轻咬了一口,“看得我想亲你。” 她的胸口扑通扑通地跳,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她甚至怀疑贺臣泽都能听见她剧烈的心跳声。 气氛暧昧得恰到好处,时莺微微闭上眼,以为贺臣泽会像往常一样。可是他最后什么都没做,强忍着什么将她扣进怀里。 时莺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不知道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在偏离轨道。他不该来这儿的,不该说那句脱离规则的情话。 …… 病好后,时莺又投入了紧张的拍摄之中,贺臣泽就像助理一样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边。只不过,他看起来不像在照顾,更像是监视。 许婷平时还敢和时莺聊几句天,现在哪敢吱声。贺臣泽的气场太强大了,她就连对视都不敢。她甚至不知道,时莺究竟怎么敢和贺臣泽亲密的。 剧组有时莺在的地方,气氛甚至比往常还要压抑。别说那些演员了,就连陈导都觉得压力很大。这要是换做别人,陈来早就把他赶出去了,偏偏这位是他惹不起的大爷。 陈来开着玩笑,“贺导,你说你在这当个助理是不是大材小用?” 贺臣泽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怎么?你要把你导演的位置让给我?” 他可不敢点头,他怕自己一点头,这位爷真的就过来掌镜。贺臣泽的性子,出了名地不按常理出牌。 一旁的时莺正在看台本,事实上她对台词已经熟得不能再熟悉,因为昨天晚上是贺臣泽抱着她看的。 他一字一句地给她讲解,甚至还以男主角的身份和她对戏。时莺浑然不知自己吃的是染毒的苹果,她只觉得心口泛甜。 过去的酸涩被她抛到脑后,她只觉得现在的一切如此美好,却不知道漂亮的泡沫总会破碎。 她当时念着“天黑了,我们私奔吧”的台词,想到第一次拍贺臣泽戏份的时候。 那时她不过十八岁,整个人青涩单纯,没有任何拍戏的经验。虽然懂一些技巧,但真正面对镜头时,她紧张得说不好台词,连肢体都是僵硬的。 贺臣泽黑着一张脸坐在监视器面前,眼神越来越阴鸷,似乎对她很不满。时莺紧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之后的表现越来越糟糕。 她瞥着贺臣泽的脸色,惴惴不安,见他站起来吓了一跳,以为他动怒了,准备过来训斥自己。 然而男人没有,他走过来接替了男主角的位置,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望着他,像是一张让人沉溺的大网。 “看着我。”他命令道,话语坚定得让人不敢违背。 时莺只能看他,听他读那些台词,她突然发现贺臣泽在表演方面也很天赋,仅仅几句话就将她带入了戏。如果他是个演员,想必也有一样高的成就。 她仰望着贺臣泽,在差点溺入他眸子里的时候,听到他低着嗓音问,“有感觉了吗?” ——“过来对一下戏。” 听到声音时莺从回忆里走了出来,她拿起台本,站起身和祁燃对戏。天气有些闷热,汗珠从时莺额角坠落,祁燃手里举着一个迷你的电风扇,见时莺的额头上出了汗,很想把电风扇给她。 他的手刚有递过去的意向,大概是心虚,祁燃偏头看了一眼贺臣泽。对方正端坐着看向他,贺臣泽眯了眯眼,无声地警告着。 想起上次的事,祁燃没有多管闲事。 时莺对此浑然不觉,她看了一眼剧本里男女主角并肩战斗后暧昧的戏份,想到贺臣泽,唇角勾了勾。 这场戏,她十分在状态,几乎是一遍过的。可是祁燃却知道,她那双漂亮动人眼睛发出的光,其实属于另一个人。 收工后已经很晚,贺臣泽有什么事,先去了车上打电话。时莺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站在场地上抽了一根烟。 细长的烟夹在女人纤长好看的手指上,打火机亮出火光,不一会儿又熄灭了。时莺吐出烟圈,这两天的烟瘾终于缓解了一些。 她想快点抽完,等烟味散一散再去见贺臣泽,以免他闻到烟味反感。 时莺抽了半根,单手将烟熄灭,本来准备扔进垃圾桶,再嚼几颗口香糖,假装无事发生。 谁知罪证还在手里的时候高大的身影就走了过来,他看她把烟头藏在身后,时莺不等他说话,抢先认错,“以后我不抽了。” “用不着背着我偷偷摸摸抽。”他低沉悦耳的嗓音有些听不出情绪。 “那我……我戒掉。” 灯光很遥远,黑暗里能看见时莺晶亮的眼睛,她说话语气很正常,但还是能听出几分小心翼翼。 贺臣泽伸出手,将她的烟盒拿出来,饶有兴趣地问,“怎么戒?你每次抽烟的时候都看的到上面‘吸烟有害健康’的字样,不还是照样离不开它吗?” 所以他不抽烟,更不碰所有令人上瘾的东西。 时莺呼吸一窒,像是被戳中了心里某个角落一样。会不会是,知道买烟的人离不开它,所以才敢明目张胆地写上那行字?不待她细想,贺臣泽牵起她的手,“走了。” 凌晨的空气仍旧弥漫着热意,上了车之后被冷气包裹住,时莺这才舒服得放松身体。 算下来,贺臣泽来这儿已经有一个星期了,时莺一边拆开口香糖的包装一边问,“贺臣泽……你什么时候走?” 贺臣泽眯了眯眼,将心里的不悦压下,“那么想我走?” 他走了之后再和那个男人眉来眼去是吗?他今天坐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和祁燃对戏时,她情绪十分饱满。 他脸色阴沉下来,刚想说什么被时莺抢了先,“我是舍不得你。” 除非时莺拍贺臣泽的戏,否则只要一工作,两个人就会很久不见面。像这样亲密的陪伴,时莺太想把它永远留住了。 贺臣泽自己都没发现,他因为这句简单的话情绪又很快平复下来。男人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收回了自己的獠牙,他满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乖。” 他离她离得很近,见她认真地嚼口香糖,有些想笑。 时莺身上的烟草味很淡,并不足以让他厌恶,更何况她身上的淡香盖住了其他味道。贺臣泽突然凑近她,轻声问,“为什么吃这个?” 时莺咀嚼的动作停了停,她刚思忖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突然听到男人问,“是为了和我接吻吗?” 车窗外的风景不停地往后飞驰,时莺正好看见上面映出自己模糊的失神的影子。她没意识到,自己又被贺臣泽掌控了。 男人甚至挑逗完也没想负责,反而拿出ipad回复了一下邮箱里的信息。时莺在这样静静的时光里,目光贪婪地落在男人好看的手指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臣泽薄唇轻启,“明天回去。” 知道自己和他的相处只有短短一夜,时莺比往常热情得多。她潜意识里总觉得,贺臣泽这么一走,她可能要失去他了。 一进房间,她就笨拙地将男人摁在床上亲。分明贺臣泽是被动的那一方,可他的姿态仍旧那样高高在上,从头到尾都掌握着控制权。 时莺纤细的腰肢被一双大掌掐着,纵容她够了后,贺臣泽换了个姿势,坏心眼地抵着她,“小夜莺,我现在还是个好人吗?” 第7章 如焚(7) 阵雨来临前,总是闷热的。…… 第二天醒来,一切果然像梦境一样结束了。旁边的桌子上,放着贺臣泽的礼物,这次送的是腕表。 贺臣泽走后,剧组终于恢复正常,其他演员观察到,时莺也跟着变了,她周围的空气柔和不少。 也更……让人移不开眼了,像初晨被雨露滋润枝叶饱满的玫瑰花,娇嫩又鲜艳。 九月初,时莺有个品牌活动要参加,是个大牌奢侈品,除了她这个代言人还请了圈内好几个明星。她跟导演请了假,陈来自然批准。先前拍摄的地方相对而言比较偏僻,一下子回到了繁华的大城市,时莺还有点不习惯。 燃尽爱意 第6节 休息一晚后,第二天许婷和程霜带了工作人员来给她化妆。程霜欣赏着她的妆容,“最近状态真不错,就算不化妆生图都能吊打她们。” 时莺躺在椅子上,懒懒地让化妆师化妆,没应她的话。 程霜想起自己前段时间比较忙,不在剧组,“之前贺导特意去看你,没发生什么吧?” “没什么。” 时莺说完许婷就一脸不同意地摇头,“什么没什么?霜姐你不知道贺导在的那几天多压抑,我都感觉他要把我吃了。还有,那天贺导好像以为时莺姐和祁燃有什么,那个场面简直是修罗场。” 程霜仿佛能想象出那个画面,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时莺你可不能惹贺导生气,这些年你的成就不都是他带来的吗?” 时莺面上一怔,她如今的地位确实是贺臣泽带来的,甚至她的个性演技都来源于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种完全否定她的话,她竟有些不舒服。 偏偏说这话的人,还是最了解自己的经纪人。 化妆师拿出唇刷,准备给她涂口红,却见时莺嘴唇紧紧抿着,看样子似乎在忍耐什么,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半晌后,她轻松地撩了撩唇角,似乎刚刚做出的表情是一场错觉。时莺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尾上扬,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霜姐,贺导都不说这些话。” 嗓音听起来无意,但其实在提醒她闭嘴。 程霜讪笑了一声,表面上似乎收到了她的提醒,可是心里却和那些瞧不上时莺的人一个想法。没有贺臣泽,时莺什么都不是,怕是现在给同咖位的女明星提鞋都不配。 时莺化好妆后,换上了品牌方准备的衣服。许婷见她出来惊呼了一声,“这也太好看了吧,要不要拍照给贺导看一看?” 时莺穿着一身复古港风小黑裙,珍珠吊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前面并不暴露,但转过身露出一大片性感的美背,下面是层层叠叠的裙摆。 这身衣服再配上时莺的黑发红唇,将美这个字诠释到了极致。她哪怕就站在那里,骨子里就透着慵懒和妩媚。 时莺听到许婷的问话,犹豫了半晌,“拍吧。” 照片最后回到了时莺手里,她有些害怕自己拍得不好看,贺臣泽会不喜欢,因此她放大看着每一个细节。 许婷根本不明白她的动作,“时莺姐,你简直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怎么拍都好看,根本不用修的。” 可是,那是贺臣泽。 她放大,将照片里自己觉得的瑕疵修掉,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发给贺臣泽。发送过后,她等了一会儿,可贺臣泽没有回应。 他向来不会及时回复消息,时莺反而习惯了。她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半秒后摁熄了屏幕。 傍晚出发时,空气里都充满了燥热。可没人知道,闷热是阵雨来临前的征兆。 到目的地,细细的雨丝突然落在窗户上,水珠在玻璃上蜿蜒而下。许婷有些惊讶,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突然就下雨了。” 车门打开后,时莺踩着高跟鞋下车,先落入镜头的是女人纤细白嫩的脚踝。闪光灯亮个不停,甚至能听到周围有人小声的惊呼。 原因无它,这一幕简直美得不像现实里的画面,从她走下来的一瞬间开始,周围的空气好像慢了好几倍。因为雨水不大,时莺没撑伞,灯光下的雨滴像星辰一样落在她头上。 女人的红唇黑发与背景融为一体,从内到晚散发着魅力,深刻地众人展示何为“美人在骨不在皮”,不论是现场还是直播屏幕前的观众都已经痴迷于时莺的盛世美颜。 毫无疑问,从她登场的那一瞬间,就意味了她是这里的主角。 一旁的工作人员赶忙撑起一把黑色的伞,想要替她遮雨。黑色的背景衬着她白皙的皮肤,反而更让人震撼得说不出话。 一晚上活动下来,出席的其他大部分女明星都成了时莺的陪衬,心里自然对时莺很不满。只要一想到明天的通稿铺天盖地的自己被各种艳压,她们就有些气不打一出来。 时莺去卫生间的时候,听到几个八卦的人凑在一起,倒是没有指名道姓,“不就是靠的男人吗?你也别太酸,谁让人家有那方面的资本呢?” “也是,那方面厉害不也是本事,要不然怎么会当上影后。” 时莺手放在门上,她刚想出去,又听到一道声音—— “我也同意。”一个女声似乎非常赞同,“你看你上次想爬贺总的床,结果连人家衣角都没碰到,不得向时莺学学怎么勾引男人?” “戈薰,管你什么事?” “好心提醒你啊。”女人学着她之前的绿茶口气,“姐姐,我只是给你提供一条明路,这你也要怪我吗?” “?” 那人准备说什么反驳,最里面隔间的门突然打开,时莺从里面走出来。一瞬间,周围针落可闻。 但时莺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说什么,她只是漫不经心地走到镜子前,打开水龙头一下又一下地洗着白嫩的手指。 空气里只有水流动的声音,半晌后,那两人想走,却看见镜子里时莺冷漠的眼神,竟有贺臣泽几分影子。 “走……走……” 压抑的气氛在她们走后终于消失,时莺抬眼看向戈薰,“谢谢。” “别谢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面前的女人轻笑,一举一动都透着撩人的妩媚,“只不过是看她们不爽而已。” 毕竟她们自己走的也不是什么干净路子,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别人? 时莺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竟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很像贺臣泽当年救自己的时候。一样的热心肠,也一样的目中无人,让时莺觉得刺眼却又想接近。 半晌后,她觉得自己有些魔怔,看什么都想起贺臣泽。 两个人几分钟的交集很快就结束,时莺出去之后,躺到沙发上玩着手机。不一会儿,许婷尖声道,“时莺姐,你怎么会关注戈薰啊?” 她不觉得哪里有问题,于是轻飘飘地问,“怎么了?” “你不知道你们俩走的是一个路线吗?粉丝都撕了几回了,你好端端关注她粉丝会发疯的。” 都是一样的骨相美人,年龄性格都差不到哪里去,平日里自然会被各种营销号拉去对比。也因此,粉圈的恩怨由来已久。 时莺其实是很在乎粉丝感受的人,毕竟她很少有人喜欢。可现在她总不能取关,更何况戈薰确实挺好的。 于是她手机一关,不想过问这些有的没的,直接躺在皮椅上假寐。 许婷哼了一声,打开粉丝群,果然里面已经有了硝烟的味道。而戈薰的粉丝和黑粉笑时莺倒贴,人家都不喜欢她,还巴巴往上凑。一场粉圈大战一触即发。 到了酒店,许婷还在念叨,“时莺姐,你看你都关注她这么久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不知道多少人说你倒贴,你怎么都不急啊?” “让他们去说吧。”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嘲倒贴了,她跟贺臣泽的事几乎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所有人都悄悄地笑话她。她甚至有时候会收到一些人身攻击的侮辱性私信,来自贺臣泽粉丝的。 别看他不是艺人,但是凭借那张脸和优秀的作品,粉丝比十八线艺人还要多还要疯狂。 这些小儿科,她怎么会放在心上。 不过……时莺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坚强的,她刚出道的时候只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根本没见过粉圈那些污言秽语。 第一次电影上映她就拿到了很有分量的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成了年轻的影后。因为年纪太小,无数黑粉私信她谩骂,说她拿这个奖是黑幕。 她那时候微博甚至没多少粉丝,所以私信很容易看到。有对她相貌指指点点的,有用下流的文字侮辱她的、有说她整容的,甚至有给她发鬼图的。 一个年轻的女孩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舆论,之后一次饭局,贺臣泽看出她心不在焉,面前的饭菜一口没动,低声问,“怎么了?” 时莺是贺臣泽培养出来的,她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肢体动作都是他教的,他几乎是她的老师。 听到他的关怀,时莺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被骂了而已。” 贺臣泽笑了笑,没说话。 会所的人离开后,贺老师给某个学生留了堂,时莺见他脱下外套,看着男人隐隐约约透出来的肌肉线条,咽了口唾沫。 “几句辱骂就怕了?” 男人的嗓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扫过她的耳朵,“要是有更过分的,你该怎么办?” 她放在身体后的手握成拳头,心扑通扑通地跳。 时莺喜欢贺臣泽,她之所以试镜贺臣泽电影的女主角就是为了离他更近一些。但是她没想到自己会被选上,近距离接触贺臣泽之后,她发现对方不仅善良,工作的时候也很认真,几乎在他心里成了不可亵渎的神明一般的存在。 她呼吸急促起来,然而男人却在靠近她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把手机给我。” 时莺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解锁。” 她又听话地将手机解了锁。 贺臣泽打开她的微博私信,转而将手机递给她。他漫不经心地坐在一旁,语气淡淡的,“现在把所有辱骂你的私信都读一遍。” 时莺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贺臣泽的表情十分淡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她张了张唇,难道这时候不应该安慰她吗? 他在女孩耳侧轻声道,“你既然是我培养的,就要做好日后成为巨星的准备,现在被打倒了,以后怎么办?” 贺臣泽从来不会怜香惜玉,他只会用更加残酷的方式教会人成长。就像他培养那些演员一样,向来不会温声细语,这种方式虽然会让人记仇,但效果都很显著。 时莺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她觉得贺臣泽说得对,于是鼓起勇气打开私信。 女孩闭上眼睛深呼吸,半晌后看着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是不是……”她抿了抿唇,“是不是所有的丑人都会说自己的脸高级?就你这张脸简直是强*我的眼睛。”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娱乐圈的,现在的门槛都这么低了吗?” “十八岁长了一张二十八岁的脸,还是别出来吓人了。” “整容了吧,鼻子那么高,一看就不是纯天然的。” 读了不知道多少条,时莺居然真的有些免疫了,她甚至觉得黑粉骂得太轻飘飘,根本伤不到她。 她见贺臣泽没有结束的意思,于是接着念,但是念到一半,她卡壳了。 贺臣泽本来在假寐,见她停住了睁开眼,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她,“怎么停了?继续。” 时莺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着念,“贺臣泽……贺臣泽的大腿舒服吗?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他床上……” 她念不下去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贺臣泽欣赏着她的表情,丝毫没受这些下流的话影响,“如果让你回复他,你会说什么?” “……”时莺不好意思说,她一沉默面前的男人也跟着沉默下来。他就那样坐在那,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说出一个答案。 对视时间久了,时莺感觉心口都麻了。她想移开脸,却被一只手掰了过来,贺臣泽的嗓音带着命令,“说。” 她没办法,脸上带着几分羞愤,咬着唇艰难开口,“我怎么知道舒不舒服?” 她想,她和贺臣泽是清白的,这些人凭什么觉得自己当上女主角是因为爬了贺臣泽的床? 男人似乎对她很失望,掐着她下颚的手微微用力,“要是这点程度就值得你破防,你就再读十遍、二十遍、一百遍。” 记忆渐渐模糊,时莺只记得那时候的自己涨红了脸,在贺老师的监督下一直读到了免疫为止。 手机铃声唤回了时莺的记忆,贺臣泽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我的小夜莺,越来越好看了。” 时莺望着手机屏幕出神,她想,年少时不该遇见惊艳的人,否则日后花费半生也无法忘记。 燃尽爱意 第7节 那些回忆里的细枝末节,每次回忆都让她对贺臣泽的瘾加深一层,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方法戒掉。 第8章 摇曳(1) 一根不致命的鱼刺卡在她喉…… 网上对时莺的攻击仍没有停止,人红是非多,黑粉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嘲讽的点,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可没过多久,大家发现戈薰竟然回关了时莺。在网友眼里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事实上关系并不差。这就好像几个巴掌一样啪啪打在那些嘲讽时莺的黑粉脸上,让他们无话可说。 许婷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作为时莺毒唯,是见不得别人诋毁时莺的。每次看到那些人嘲讽,她都想越过网线去揍他们。 不过……她突然想起什么,“时莺姐,你什么时候跟戈薰熟的?不是从来没有交集吗?” “就刚刚。”女人嗓音淡淡的,透着几分慵懒。 许婷有些好奇地看了她两眼,她仍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就让人觉得很奇怪,时莺性格清冷,居然还有让她主动亲近的人。 时莺并未在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低着头回复贺臣泽消息,“你不在桐市吗?” 对方过了很久回复了一条,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话语里的戏谑,“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见我?” 贺臣泽这样跟她开玩笑是常有的事,每次他这样逗她时,时莺都会不好意思。可这次,她大概是被思念冲昏了头脑,竟给出肯定的答案,“嗯。” 不知道为什么,她十分想见到贺臣泽。她自认为早就成长为了一个坚强、独当一面的人,再也不像当初见到三两句闲言碎语就难以承受。可即便如此,她仍旧需要贺臣泽。 她想,贺臣泽来抱抱她,只要抱抱她她就不难过了。 “我不在桐市。”贺臣泽的语气似乎非常遗憾,“要是在的话,怎么会不去看我的夜莺呢。” 时莺想到他刚刚对自己的夸赞,唇角弯了弯,“那方便打电话吗?” 听到声音也好,哪怕只有一句。 但贺臣泽似乎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步,“乖,晚点再找你。” 简单的一句话,轻易地将时莺打发了。虽然她有些失望,但想到贺臣泽一向如此,又没放在心上。 习惯,大概是个可怕的东西。 贺臣泽虽然没来看时莺,但时莺回去之前收到了一对晶莹剔透的叮当镯,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响声。 时莺从来不向贺臣泽讨要什么东西,可某天她曾无意间表露出自己对这个的喜欢,没想到贺臣泽记得。 她先前无论收过多么贵重的礼物,内心都没有什么波澜,因为那是贺臣泽随手买的,对于他来说就像随处可见的玩具一样廉价。可唯独这个,在贺臣泽眼里并不贵重的礼物,却叫她爱不释手。 时莺心里的褶皱被一一抚平,原本要熄灭的火因为吹过的风烧得更旺盛了一些。她不是炫耀的性子,却没忍住发了条微博—— “收到过最喜欢的礼物。” 没过几分钟,评论区异常地热闹。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老婆戴这种镯子好漂亮啊,显得手腕好纤细哦。” “看来老婆心情很好!” “新粉,请问我要从这张图片开始舔吗?” 因为时莺的一次惊艳亮相,她微博不过是一个下午就涨了五万粉。那张在雨里提着黑裙的照片一下子成了出圈照,被无数人舔屏。即便是那些对时莺不熟悉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貌会杀人。 评论越来越多,时莺刷了刷却没见到她想得到的评论。可能贺臣泽还在忙,也许晚一点就看见了吧。 许婷小声嘟囔,“这些黑粉好烦,每次你发个什么东西,他们都要扯到贺臣泽。”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树木的根系一样缠绕在一起,好像永远分不开。 不少评论说,这肯定是金主的礼物,时莺从头到尾都不过是靠着贺臣泽上位,是资本捧出来的罢了。 当年时莺因为喜欢贺臣泽所做出的决定,让她这六年没有一刻不受舆论攻击。她的所有努力和实力,都因为一句有金主捧而被磨灭。 她唇角的笑意很浅,“我都没有生气,你气什么?” “我……”意识到自己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许婷乖乖闭上嘴。 她只是替时莺不值,纵然贺臣泽成就了时莺,可如果他们俩没有那方面的关系,时莺也照样是影后,也一样有大好前程,顶多没有现在这样的高度。 时莺从来没有德不配位,这就是她该站的位置。 许婷瞥瞥嘴,心想她自己看了都生气,真不知道时莺怎么那么大的心脏。她也要向时莺学习,以后不能这么激动了。 她见时莺看着镯子忍不住说,“贺导没来你都能高兴成这样。” “他不在桐市,不然会来的。” 第二天回槐城的路上,程霜跟时莺交流着接下来的活动安排,“你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杀青了,到时候要不要接个综艺?我收到两个邀请,节目组都很希望你去。” “不用。”时莺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纯粹的演员,偶尔参加活动还可以,综艺节目这些卖人设的就算了。她不感兴趣,这些也不适合她。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最大的认可是喜欢角色,而不是演员本身。 “真的不用?像这种真人秀很吸粉。”程霜其实有些受不了时莺这样“传统”式的演员,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在娱乐圈这样浮躁的大染缸里,谁不想走捷径?可偏偏自己的艺人不想。 程霜苦口婆心,“虽然你现在已经很红了,但女演员到底比男演员不容易,上了岁数之后很难接到合适的角色。你参加这些节目能吸粉能赚钱,你就当去玩玩,有什么的?” 时莺不为所动,语气冷淡,“推了吧,把近期收到的本子发给我看看。” 程霜:“……” 劝不动,她眼底藏了些不屑,但脸上情绪藏得好好的,什么都没说。 时莺回来之后照常拍戏,收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因为白天拍戏动作戏太多,她背部和腰部隐隐发疼。 车子还没开过来,时莺远远地看见女二号跳进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她见过,好像是女二号的男朋友,圈内的,两人的恋情一直被奉为神仙爱情。没想到他过来探班了。 她隐隐约约听到女二号软糯的声音,“我好累哦,你能不能抱我?” 只有对着爱自己的人,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撒娇吧,因为她们知道自己说的话会有回应。 这两天阴雨连绵,时莺感到几分凉意。她克制了一下,没忍住拿出手机给贺臣泽打了个电话。 电流伴随着嘟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莺紧紧攥住手机,在心里想着等会儿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耳侧出现了杂音,时莺以为电话接通了,“贺臣泽……我……” 该说什么? 她犹豫了几秒钟,刚想接着说,听到话筒里的“嘟”声才意识到电话并没有接通。她抿了抿唇,又等了一会儿,贺臣泽根本没接电话。 时莺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保姆车开过来,她上去之后闭了眼。时莺安慰自己贺臣泽应该是太忙了,他昨天不还送自己礼物了吗? 一旁的许婷看了她很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时莺睁开眼,想从车子里拿瓶水喝,一睁开眼就见许婷望着自己,脸上的神情很憋屈。 她心下了然,以为小助理又看到了什么黑自己的言论,“想吐槽什么,说吧。” 这会儿经纪人程霜不在,许婷看了一眼司机,小声说,“不是吐槽,是有个事想跟你说。” “要借钱吗?”时莺见她表情为难,以为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跟我这么多年,需要帮忙的地方说就好了。” 这番话说完,许婷心里感动得不行,更加坚定了要把这件事告诉她的想法,“霜姐让我瞒着你,就是今天你和贺导上了热搜,但是很快就被撤了。” “什么热搜?”时莺拍了一天的戏,根本没看网络上的东西。 “昨天你不是跟我说贺导不在桐市吗?”许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但是那条热搜里,有人拍到贺导在桐市的照片,而且地点离我们活动现场挺近的。” 时莺面上一怔,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急忙拿起手机搜索。热搜秒撤,热门也也全都删掉了,但往下翻还是看见了网友的截图。时莺点进去,有一张贺臣泽被偷拍的照片,他从桐市的某个著名的酒店出来。恰好时莺也在这个城市,因此有人猜测这两个人在约会。 可和网友想得完全不同,贺臣泽没有跟她约会,他离她那么近,非但没来看她,甚至连接个电话都不肯。 时莺如鲠在喉,贺臣泽居然欺骗了她。 当她以为贺臣泽终于开始爱她,以为自己有了希望,贺臣泽狠狠地用这条热搜给了她一耳光。她的心情,就像是刚中了五百万的人弄丢了兑奖的凭证一样,比没有中奖时还难过。 贺臣泽为什么来这里,又是为什么骗她说自己不在。难道说他根本不想见到她,甚至连应付她都不肯了? 这就像一根不致命的鱼刺卡在时莺喉咙里,她吐不出来,可也咽不下去。 第9章 摇曳(2) 不论是枯萎还是绽放,只能…… 许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时莺的脸色,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怕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又补充道,“虽然是去酒店,但有可能是工作原因,应该不是跟别的女人那什么啥的。”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时莺更是觉得喉咙都被人掐着,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刚刚那个没有接通的电话,舌尖像是压了一片药片,苦涩的味道一直从舌尖蔓延到心口。 助理想说什么,可是话语在舌尖饶了一圈,最后又艰难地咽了下去。 一直到酒店,时莺都没再开口。 她回去之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常怎么护肤还是怎么护肤,可时不时放在手机屏幕上的眼神将她的心情暴露了个彻底。 时莺终于没忍住,她纤长的手指将旁边的手机拿起来,打开通讯录,手放在置顶的贺臣泽名字上。可是犹豫片刻,她竟然没能播出去。 因为她发现,她竟然没有任何的立场去质问贺臣泽。她没办法像其他女孩子对男朋友一样让他解释,她怕贺臣泽听完自己说的话之后,淡然地来一句,“所以呢?” 所以呢?她要离开吗?又或者说,她能离开吗? 窗外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窸窸窣窣的声音落到耳边让人觉得心情莫名地烦躁,负面的情绪因为噪音加上连日的阴雨如同木耳浸水一样泡发了起来。 时莺一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和贺臣泽亲密的回忆。 拍戏的时候,贺臣泽会认真地跟她剖析角色。她听着听着,微凉的手指突然碰到她额头。时莺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抬眼见贺臣泽亲昵地帮她将头发拂到耳后。男人的眸光带着几分暖意,和平日里的冷傲完全不一样。 毕业典礼贺臣泽也参加了,时莺看到他坐在台下,两条修长的腿交叠,笔挺的西装裤勾出一丝褶皱。可等她下来的时候,他眸子里多了几分温柔,像早春温柔的风拂过尚未融化的冰。 明明知道那些回忆带着瘾带着毒,可她还是忍不住,然后越回忆越难以自拔,周而复始。 时莺睡不着,准备起来看会儿剧本,突然门被敲响了。介于先前的私生饭事件,她警惕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门口站的是祁燃,旁边还有一个女人。 她打开门,懒散地靠在门边,“怎么了?” “祁燃……” 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时莺这才认出她是剧组里的女三号关莉,对方见到她十分地不满,一副好事被打搅的模样。 “时莺姐,她来找我对台词,我想着你也在这层,干脆一起。” 就在几分钟前,她借着对台词的理由,敲响了祁燃的门,想着跟他独居一室传一些绯闻出来。谁知道说了半天,祁燃见她强闯没办法拒绝,干脆敲响了时莺的门。 燃尽爱意 第8节 既然要对台词那就拉上时莺一起,总不能传他有两个女朋友吧。 时莺打量了这两人一眼,唇角向下,眼神微微带着几分刻薄,“那走吧。” 关莉自然不乐意,“我跟祁燃对就好了,反正这部分戏份有你没你都一样。” “?” 她撇撇嘴,又小心翼翼地补充,“我不是说你角色没有存在感没有演技的意思,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跟贺导告状吧。” 本来时莺没这意思,硬生生被说成这个意思,好像她是什么屁大点事就告状的小学生一样。 关莉一副“我好害怕”的表情,“还是对吧,我跟祁燃哥哥不会介意你加入的。” 祁燃和时莺:“……” 祁燃想说什么,时莺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没必要跟这种人计较。 最后三人最后没去祁燃的房间,去的是时莺的。关莉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没带台本。祁燃和时莺也没带,但是他们俩都记得台词,不仅记得自己的台词,还记得对方的。 这也就导致对台词的时候这两个大佬在那飙戏,关莉一句简单的台词都说不好,结结巴巴的。她涨红了脸,越紧张越说不出来。之前嘲讽时莺的话,现在就像两个巴掌一样狠狠地抽在自己脸上。 时莺低着眼睑看她,明明神色淡淡的,但莫名有些压迫感。 女人有些烦躁,拿起茶几上的烟,刚放进嘴里想到房间里还有两个人,没点。打火机轻轻地落在玻璃上,虽然声音很小,但却像是某种讯号,意味着她的耐心到了极限。 看时莺的表情,大概是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 她单手支着腮帮,脸上带着几分倦意,“做戏都不认真,也不知道带个本子来?” 关莉心咯噔一声,“你说什么呢?谁做戏了。” 时莺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脸上映出橙色的光亮,“这种低级的招数都是别人用剩下的,时代在进步,怎么你的心机和你的演技一样还在原地踏步?” “你……” 女人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衣,露出来的地方比月光还要皎洁。她懒懒地侧着,吊带滑了下来,她也不提,冷冷淡淡地说,“你放心,我没兴趣跟贺臣泽告状,他不会把你这种货色放在眼里。说给他听,你配吗?” 关莉脸青一阵白一阵,没忍住看了一眼祁燃,后者根本没给她眼神,反而对时莺说,“对不起姐姐,我不该来打扰你的。” 两个人的闹剧无端牵扯到时莺,按理来说时莺该生气的,但是她没有。女人望着桌子出神,似乎在想什么。 祁燃也是病急乱投医,现在对自己为了躲避关莉就去敲时莺的门后悔莫及。 出去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贺臣泽来的某天,他当时在两人身后,原本准备回房间。抬眼一看,两人在房门口停住了。 男人将时莺压在门上,那是一副极其美妙的画面,女人纤细的腰肢被他轻轻掐着,凸出来的曲线压在白衬衫上。贺臣泽揉着她娇嫩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突然,贺臣泽像是知道自己在后面一样,突然抬起一双桃花眼看向祁燃,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像是在蹂/躏脆弱的玫瑰花瓣。 祁燃读得懂那样的眼神,是在宣示主权,贺臣泽好像在说—— 我的夜莺,不论是枯萎还是绽放,只能在我怀里。 关莉拽着祁燃的胳膊好一阵诉苦,却发现对方正在出神,好一会儿他才将眼神放在她身上,“你说得对,这么晚了是不是该睡觉了?” 其实他刚刚根本没听清这人在说什么,纯属敷衍,他现在只想摆脱这个麻烦。 “你就不心疼我吗?我只是没她有后台而已,她就这么看不起我。” 祁燃:“……” 他彻底失去耐心,大概是因为她诋毁了时莺,祁燃不像之前那样礼貌,“是吗?其实我也瞧不起你。” “?” 走廊外的声音越来越远,夜重新安静了下来。 时莺看了一眼时钟,想到刚刚的闹剧,刚下去的烟瘾又犯了。她坐在窗边燃起一根纤细的烟,心想这种用剩下的招数,她又何尝没对贺臣泽用过呢? 他那时是圈内说一不二的大佬,有权有势就罢了,还长了一副好皮囊。比起被迫跟那些又老又丑的金主睡,贺臣泽自然成了那些走捷径的人的首要目标。 时莺偶尔听到有人想借着对戏的借口去贺臣泽房间,好勾引他。她当时慌乱不已,生怕贺臣泽真会对别人做出什么,于是拿着台本,也假装要去对戏。 最后令人无语的场面出现了,一众女演员都要去贺臣泽房间对戏,时莺也跟在后面。这壮观的场面让外人看了,还以为这剧组的演员有多好学。 贺臣泽二十岁出头就混这个圈子,什么人没见过,他一眼就看穿了她们的目的,一个都没让他们进,他当时冷淡地看着这些人,她们也只好离开。 时莺在最后一个,她准备走的时候被一双手拽了一下。男人身后的门开了一个缝子,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她被拉了进去。 周遭无比地安静,时莺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贺导……” 贺臣泽离她离得很近,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他的声音轻柔,带着某种诱惑的意味,“来这的人都是来爬床的,你也想?” 时莺赶紧摇头,涨红了脸说,“我真的来对戏的。” 贺臣泽嗤了一声,“这么好学?” 他抽出女孩手上的本子,“明天是床戏,你想跟我对?” “啊?”时莺这才反应过来,她当时也是太着急了,面对男人戏谑的眼神,她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我……明天不是有裸替吗?又不是真的。” 贺臣泽身上侵略性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她,他轻声细语地问,“所以呢,你很失望?” ???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解释不清,简直是越描越黑。最要命的是,她问心有愧,因为她是真的想爬他的床。只不过她的目的跟别人不一样,她是因为喜欢。 时莺选择躲避,她想走,门却被男人紧紧按着。贺臣泽似乎故意为难她似的,一点也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女孩不免有些急了,大概是被逼狠了,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对,我也是来爬床的。” 原本是想着大大方方承认,贺臣泽会当成一个笑话,可没想到那时候年轻没什么出息,说完脑袋都在冒烟了。 贺臣泽沉默了半晌,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轻笑,“那你倒是比她们专业,还知道带着本子来。” “……”这能当成是夸奖吗? 时莺以为能走了,突然眼前的男人将她扛了起来。时莺吓了一跳,脑袋晕乎乎的,后背触感软软的。 她坐起来,这才意识这是贺臣泽的床,灰色的,看起来很沉稳,她甚至能闻到浓烈的独属贺臣泽的气息,让人闻着面红耳赤。 贺臣泽俯身,将她摁在床头。时莺吓得呼吸都喘不匀,该不会……她感觉自己在做梦,难道真的……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贺臣泽突然止住了动作,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不是要爬床吗?床软吗?” 嗓音轻柔,像羽毛一样划在她敏感的皮肤上。 他根本没有对她做什么的意思,单纯想戏弄戏弄她。既然她是来“爬床”的,就真让她爬爬自己的床感受一下。 第10章 摇曳(3) 神明的恩泽。 回忆如同掺杂着蜜糖的砒/霜,一个渴望甜的人只不过想尝一尝蜜糖,却要忍受彻心彻骨的疼痛。 时莺在窗前坐到凌晨,最后在疲惫的攻击下才勉强睡着。 早晨许婷过来的时候闻到烟味,她知道这是时莺压力大的表现,但是她又没办法去说什么,“时莺姐,我给你带早餐来了。” 时莺没说话,她脸上带着倦意,站在窗前沉默了几秒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是狼狈不堪。网上吹捧她,说她的美貌不该是凡间有的,人前她是光彩照人,可是这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自己像是见不得光的某种低等生物。 为了赶时间,时莺上了车才吃了早餐。到了片场投入工作之后,时莺的状态好了不少。她一向是沉浸式表演,一旦进入状态就会忘记很多事。 轮到那场昨天晚上对过的戏,关莉表演得并不好,导演盯着监视器,看表情明显是不太满意。 但是他没有明说,只是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不是听说你们昨天晚上对过台词吗?好像没什么效果,是祁燃和时莺对戏的时候没带你玩吗?” 其他人附和着笑了起来,虽然好像是句玩笑话,但杀伤力一点也不比批评弱,像是巴掌一样狠狠地扇到她脸上。 祁燃适时开口,“晚上对戏似乎没什么效果。” 关莉以为他帮自己说话,还没高兴半秒钟,就听他接着说,“所以以后就别晚上找我了。” “……” 一时间,周围的笑声更大了一些,但很快又戛然而止,似乎都在强忍着。 这倒贴倒的,祁燃就差把“你别大晚上进我房间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直接说出来了。他本来也没想跟这人闹僵,实在是昨天晚上她诋毁时莺的话太过分了。 关莉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连累同剧组的人又拍了一条,偏偏她自己还委屈得很,在那摆脸色。 时莺懒得给无关的人什么眼神,躺在椅子上补眠。她戴着黑色的眼罩,没一会儿就被许婷推醒,白净的手指将眼罩拉下,嗓音微微有些哑,“怎么了?” “休息时间过了,姐。” 时莺眨了眨眼,看上去很没有精神。她柔软的身躯从椅子上起来,弯成一条优美的弧线,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美。 她没想到时间过这么快,调整了一下很快又投入了拍摄中。 收工前,关莉的经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脸上堆满了谄媚,“时老师,我们家关莉不懂事,可能说了些不好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时莺眉头皱了皱,走不了,干脆靠在一边懒散地看他,“我不会跟贺臣泽告状。” 经纪人偷偷松了口气,“我们家小演员不知分寸,我替她跟你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没把眼神放在面前的人身上,连应都没应一声,转身上了保姆车。 之后时莺投入了紧张的拍摄之中。又或者说,她是通过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强行让自己忘记那天发生的事。 难得有一天拍摄任务轻松了一些,几个相熟的演员凑在一起,商量着收工之后去聚餐唱歌。见时莺在一旁,祁燃问,“时莺姐,一起去吃饭吗?” 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颗可爱的虎牙,甜到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其他演员都有些尴尬地看着时莺,他们如果私底下有什么活动都不会叫时莺的。有人因为嫉妒,有人是觉得时莺太冷傲了,很不好接近。这下祁燃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被拒绝了也太…… 刚这么想着,时莺轻轻颌首,“嗯。” 跟他们想得不一样,时莺并不是自命清高的人,她只是身上带了点刺,但心里其实也想要有朋友。她知道很多人不喜欢自己,怕受伤害,干脆从不主动和别人交往。 诡异的气氛终于消失,几个演员相互递了个眼神,不知道在交流什么。 九月快要过去,空气里微微带着点凉意。跟剧组同事去吃饭的路上,时莺听着她们聊着一些话题,听起来很无聊,都是一些生活的琐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听着这些声音觉得自己心里平静了不少。 之后几个人吃了火锅,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儿,可口的食材一直暖到胃里。时莺有些被治愈了,像是连日的阴雨终于停了。 “时莺姐,麻辣牛肉好了,你快吃。” 祁燃的眼睛亮亮的,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一样。 “谢谢。” 说笑之间大家都吃饱了,时莺站起身,“我付账吧,你们都不能跟我抢。” 燃尽爱意 第9节 她眼角眉梢带了几分笑意,一时间让人看呆了,还真忘记跟她抢着付钱这件事。 女人站起身,简单随性的白t硬生生穿出几分性感的味道。她结完账准备走,身旁有个女孩看到她,有些激动地捂住嘴,“时莺!我是你粉丝。” 她知道时莺在这附近拍戏,但是没想到会碰见。而且,时莺比电视上的还好好看,整个人白到发光。 时莺侧过脸,看了女孩一眼,对方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穿着粉色的jk制服,整个人可可爱爱,浑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她都有些羡慕了。 “能……能签名吗?我超喜欢你。” 时莺没带笔和纸,没办法给她签名,所以最后只是跟她合了照。 离开前,那个女孩向往地看着她,“姐姐,我以后也要做你这样的人。” 就像星星一样,会发光。 时莺唇角的笑意僵了一下,面前的女孩不知道,她也是时莺想要成为的人。无忧无虑,日后的人生不会吃太大的苦头,也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走吧走吧,我们去唱歌。” 身后的声音将时莺拉了回来。 跟小粉丝告别,时莺和他们一起去了ktv,她不喜热闹,于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十几首歌唱完,有人提议玩游戏。 最简单的折手指,游戏规则也很简单,伸出一只手,每个人轮流说一件事,做过的人折一根手指,谁先折完就要喝酒。 “我先来我先来,谈过恋爱的折一根手指。” 立马几个人抱怨了起来,不情不愿地折下一根手指。时莺手停在半空,有些犹豫,因为她仔细想了想,突然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贺臣泽从来没有说过,他在和她谈恋爱。 这时候有人看向时莺,“你这算不算耍赖?你不折吗?” “就是就是,你耍赖。” 谁不知道时莺和贺臣泽的关系。 时莺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听到他们催促,于是折了一根手指。 紧接着是第二个问题,“身上有纹身的折一根手指。” 其他人听了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问题,一点也不劲爆,都要像你这么玩游戏,就没什么意思了。” 一轮过后到第三个问题,这次不再是不痛不痒,直接抛出一个成年人的问题,“第一次已经没了的折手指。” 祁燃红着耳根,没折。 “你太过分了。”一个女演员看了一眼祁燃,打趣,“在场还有小孩子,被你带坏了怎么办?” 其他人笑了起来。 时莺折下一根手指,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清冷的,似乎这些无聊的问题并不能让她心里产生任何的波澜。 但是最后喝酒,时莺多喝了两杯。 ktv为了赚客人的钱,酒的度数并不高,但是喝多了想去卫生间。没多久,时莺进了卫生间,解决完之后整个人靠在镜子前。 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妆脱了一块,拿出粉饼按了按,随即出了神。 那个问题让时莺想到,他们第一次做/爱。好像从一开始贺臣泽就是掌控的一方,他知道她喜欢他,从头到尾他都那么清楚,他太明白怎么跟时莺这样单纯的姑娘玩了。 当时时莺知道有人给贺臣泽送了一个情人,着急地敲着他的门。 进去之后时莺像是抓小三的正室,竟不顾贺臣泽这个主人,擅自进去查看他的洗手间、客厅和卧室,甚至仔细看他床上有没有女人的头发。 没看见之后她才松了口气,见贺臣泽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咽了口唾沫,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你房间的。” 贺臣泽自然知道她进来做什么,他非但没有责怪,反而笑着问,“要不要看看衣柜里有没有藏人?” 这话说得时莺脸红一阵白一阵,“对不起。” 贺臣泽身上穿着浴袍,胸口隐约能看到结实的肌肉,他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轻描淡写地说,“那个女人刚进来就被我赶出去了,希望他下次给我送个合口味的。” 时莺一听这话急了,下次?这种事怎么能有下次呢。 她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胆子那么大,只是太喜欢贺臣泽了,所以失去了理智,“如果……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我……” 最后四个字几乎细不可闻,“我也可以。” 贺臣泽当然知道她喜欢自己,他从头到尾都对她的情绪了如指掌,于是他看着她泛红的耳根明知故问,“可以什么?” 这样的女孩像是成熟的水蜜桃,从头到尾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可以……可以……” 他轻声引诱着,“爬了一次就觉得我的床好爬吗?” 也是,圈内多少女明星都觊觎他,可是贺臣泽连多看她们一眼都觉得多余。他那样高高在上,让人觉得这种人高傲进了骨子里,根本不会被人沾染。 他不像圈子里其他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用睡女人去证明自己所谓的男性尊严。他像永居高堂的神,不会向所有人降下恩泽。 可时莺真的太喜欢她了,她有些沮丧,轻声道,“那我……那我再努力一点?” 后来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变了,时莺只觉得又疼又爽,她咬着唇瓣承受着贺臣泽的掠夺,听到他问,“知道坐我大腿有多舒服了吗?” 贺臣泽将她逼到镜子前的时候,她顶着潮/红的脸瞥见他放荡不羁却又矜贵冷傲的模样,这两种矛盾的情绪硬生生被他很好地糅合在一起。 …… 时莺回过神,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最后没忍住给贺臣泽打了电话。她想如果贺臣泽给她一个解释,她还能支撑下去。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贺臣泽明明跟她很久没联系,但丝毫没有关心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的意思,“怎么了?” “贺臣泽……”她抿了抿唇,艰难地问,“那次在桐市,你……为什么要骗我说自己不在?”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久到时莺以为贺臣泽挂了,她刚准备把手机拿下来看看的时候,男人喉咙里滚出一声轻笑,带着几分讥讽,“然后呢?你该不会是让我给你一个解释吧?” 第11章 摇曳(4) 没有给她留任何余地。…… 他的语气很轻松,完全没有在乎她感受的意思。 解释应该是男朋友该对女朋友做的事,他像是养了一只宠物,做了什么没有向她解释说明的义务。如果解释,反倒显得他在意时莺。 贺臣泽是一个在感情里十分强势的人,他不会做出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的任何举动。 时莺明明没喝几杯酒,却莫名地想吐。 她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于是挂了电话。出去之后有人注意到她脸色苍白,关切地问,“时莺姐,你该不会是醉了吧?” 时莺勉强撑起几分笑意,跟那人开着玩笑,“喝水也会醉吗?” 音乐从身后响起,包厢里重新变得吵闹。不知道谁点了一首歌,是你的上好佳的《白鸽》—— “教堂的白鸽不会亲吻乌鸦, 就像我配不上星空下的他。 时间怎么就走到了晚霞, 我们笑着说没有办法。”[1] 浑浊的空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时莺坐在角落里看向摇晃着身体唱歌的男男女女,脸上光彩流动。 夜色浓重,最后在时间无声地催促下,一行人回了酒店。 像这样有休息时间非常难得,因为之后大家又恢复了赶进度的日子,吃饭都在剧组,闲下来的时候勉强在各自的椅子上睡觉。很快,电影的拍摄任务结束了。 杀青那天晚上时莺和大家合了照,之后和工作人员演员一起吃饭。饭局上大家都喜欢灌酒,时莺酒量好,把几个大男人全都喝倒了。 祁燃给她倒了杯水,有些担心地看她,“时莺姐,你胃还好吗?” 她有些微醺,脸颊泛红,抬眼看人的时候里面像是蒙了一层雾,看起来十分多情。祁燃被她看得一颤,一时间脑袋空白。 “我会喝酒的时候你还在学走路呢。” 祁燃不服,“我们俩也没有差那么多岁吧,你就比我大三岁。”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祁燃突然低下头,似乎有什么事想说。最后他还是没忍住,“时莺姐,你为什么拒绝之后跟我一起宣传,是不喜欢我吗?还是……怕贺导误会?” 当时合作的时候,时莺这边的工作室就明确告诉祁燃,之后所有和祁燃一起的宣传活动都不会参加,且拒绝捆绑炒作。 “你怕我不喜欢你?”时莺懒得回答问题,反过来问他。 “嗯,因为你一直是我的偶像。”祁燃的眼神很真挚,“你所有的作品我都看过,演技真的很好……” 而且是他心中的女明星颜值天花板,那些或是少女或者古装美人的角色,每一个都那么惊艳生动。祁燃根本不理解,为什么她会愿意和贺臣泽那样的人在一起。 她那么好,值得拥有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时莺怔了怔,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脱离贺臣泽的角度看。在面前人的眼里,她就是她自己。这样的对待,竟让她觉得有些珍贵。 祁燃小声道,“我们以后是不是不会见面了?” 他的模样看起来很失落,虽然知道自己不该说这句话,但还是没忍住。 她犹豫片刻,说,“会有合作的机会。” 语气很轻,似乎还带着点笃定。 回曼都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飞机还因此晚了点。 贺臣泽来接她,他穿得很随性,可是身上就像是打了光一样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这样的人,恐怕只是身体的某个部位入境都让人想象到主人的矜贵。时莺戴着墨镜,跟许婷从人潮中往前走。 媒体记者跟着她,什么问题都敢问,“时莺,贺臣泽是来接你的吗?” “机场人这么多,估计是接哪个大美女吧。” 她语气慵懒,然后在记者的镜头里跟贺臣泽一起出来,最后还上了贺臣泽的车。 记者:“……” 贺臣泽早两年在曼都给她购置了一套房子,不过与其说是房子,用笼子形容更为贴切。时莺只能住在他那里,像是被圈养起来不见天日的笼中之雀。 回到熟悉的地方,时莺看了眼四周。贺臣泽估计定期让人来打扫,所以干净整洁、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准备上楼,贺臣泽在她身后沉声道,“回来之后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记仇上了?” “我有那个资格吗?” 贺臣泽听到这样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她这副模样很有趣,“呛人的样子倒是和床上咬人一样可爱。” “……” 时莺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被他的流氓话语整得噎了一下。 燃尽爱意 第10节 因为刚结束高度紧张的工作,时莺回来之后随便收拾了一下就睡着了。她睡得很熟,整个人趴在柔软的床褥上。 等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时莺发现自己好像被热水包裹住了,她一睁开眼,贺臣泽正把她摁在浴缸里洗澡,他衣衫整齐,而她一/丝/不/挂,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头顶的光格外地亮,时莺有些不好意思,往后退了退。 “醒了?” 她咽了口唾沫,一抬眼正好看见贺臣泽性感的喉结。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两个字,她就敏锐地闻到了话语里别的意思。 “我身体不舒服。” 贺臣泽根本不吃她这招,“是吗?我检查检查。” 浴室里的水声连绵不绝,时莺恍惚之间只觉得浴缸硌得慌。之后她被贺臣泽抱到床上,又换了玩法。 结束之后时莺许久缓不过神,甚至想来根事后烟。 她发现一件恐怖的事,贺臣泽连在床上都让她上瘾。他技术好又会说骚话,总让她招架不住。 贺臣泽在她身后,大掌揉着她的腰,“身上全是伤。” 时莺解释了一句,“很多动作戏。” “我不喜欢。”男人的话语透着专/制,“早点养好。” 她没说话,贺臣泽当她默认了。 第二天早上收拾房间的时候,时莺发现垃圾袋里居然没有计生用品的包装袋和残留物。她回忆了一下,大概是迷糊了,还真有些记不清。 时莺趿着拖鞋,“噔噔蹬”地下楼。 贺臣泽正在一边浏览新闻一边喝咖啡,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女人穿着白色的小吊带,露在外面的皮肤还有星星点点的痕迹。他眯了眯眼,眼底的光晦暗几分。 “贺臣泽,你昨天晚上用套了吗?” 男人怔了怔,两条腿交叠在一起,“大早上就跟我聊这么劲爆的问题?” “……”时莺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这么正常的问题叫劲爆?晚上骚话连篇,早上变成纯情小处男? 贺臣泽见她无语,似是妥协,回答道,“戴没戴你没感觉?” 时莺不自在地别开脸,故意说,“没感觉。” “……”贺臣泽非但没生气,喉咙里还滚出了一声轻笑,“真怀了就生下来。” 时莺觉得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十分地讽刺,生孩子难道跟大街上买菜一样随便?她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生下来?生下来你跟我结婚吗?” 问题一蹦出来,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时莺看向贺臣泽,明显感觉到他脸色变了,只是笑容还停留在嘴角,还没来得及褪去。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越来越阴沉。“结婚”这两个字,好像一个开关,轻易让他发生转变。 即使他没问答,但是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给出了答案。 时莺这才开始后悔,她为什么非要问这个问题来羞辱自己? 算了。 她艰难地呼了一口气,“我去拿避孕药。” 贺臣泽阻止了她,他语气轻描淡写,“刚刚逗你的,垃圾早上我收拾过了。你跟了我那么久,不知道我安全措施一直做得很好?” 这句轻飘飘的话,每个字都很正常,甚至是顺了她的意,可是连在一起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刺到她心口。时莺步子停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心痛。 接着,她听到男人接着用笃定的语气对她说,“我怎么可能让你怀孕?” 一字一句,没有给她留任何余地。 第12章 余烬(1) 为什么要飞,外面有风雨,…… 时莺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艰难地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你没做措施。” 她两条腿机械地走上楼梯,到了拐角处才微微发颤。时莺这次终于忍住了,没有在贺臣泽面前失态。 所以先前的温柔缱绻算什么?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对她的逗弄是吗?他可以一直对她不好,可为什么要像逗猫一样吊着她。 她终于还是无法骗自己贺臣泽爱她。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不会让她这样在相处的各种细节里找寻爱意。喜欢一个人更不会把对方放在可有可无的位置上,十天半个月地不联系对方。 时莺上楼之后在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什么刺伤了她的眼睛。好一会儿她才走进去,翻了翻床头柜上的剧本。 这几个本子都很好,她一时难以抉择。 她翻开其中一页,本来是想好好看一看,但是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别的。她在想,要不要离开贺臣泽。 比她心有不甘更严重的问题是,时莺今天的地位都是贺臣泽带来的,他像是她的根,为她提供着营养和水源。如果她离开,贺臣泽让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时莺跟了贺臣泽六年,对他有基本的了解,他这个人专/制霸道。贺臣泽很少发脾气,因为得罪他的人往往有更严重的下场,他会用一些强硬的手段让对方屈服。 也不知道在房间里呆了多久,耳边传来脚步声。贺臣泽将午饭放在桌子上,轻慢道,“傻孩子,用绝食跟我闹脾气?” 他忍不住开口,“伤害自己去威胁别人,这是最愚蠢的事。” 语气温柔的像是一个善意的提醒,可仔细咀嚼更像是警告。 男人走到她身后,手指放在她后颈的一小块白皙的皮肤上,轻柔又暧昧地摩挲着。 时莺闻言,他话里的意思是,她威胁不到他,因为她根本不是他在乎的人。 她嘴角的弧度往下,“我胃口不好。” 贺臣泽坐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喂她吃饭,他看起来温柔绅士,若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还以为他是什么好男友。 可事实上,他只不过是享受着支配她的快感。 时莺顺从地吃完,剧本还放在一旁,贺臣泽翻开看了两眼。虽然这些剧本比较私密,但时莺从来不会背着他看。甚至她先前的那些本子,都是贺臣泽接的,他眼光很好,总是能挑出适合她的角色。可以说,贺臣泽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经纪人。 他点评道,“这个题材很普通,你为什么会把它留下?” 时莺解释,“导演比较有名。” “可以试试接一些新导演的剧本,刚开始入行的人风格会很大胆。” 贺臣泽这么一提醒,时莺就想到跟他合作的处女作,当年一上映反响就很强烈,甚至很多人都觉得剧本是别人代写的。没有人觉得贺臣泽会那么有才华,一个好看的人天赋高得吓人,这简直是作弊。 “那现在呢,贺导风格还大胆吗?”时莺问。 他垂下眼,“自然不比当年,就像你以前胆子那么大,现在不是收敛很多?” 时莺点了点头,她如果当年不是年轻,绝对做不出爬他床的事。年少的喜欢总是不计后果的,就算是撞到了南墙磕得头破血流也不甘休。那时候纯粹倔强,总觉得只要付出,一定能得到回报。 可后来长大了才明白,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努力了都是得不到回报的。感情如此,生活工作其他方方面面更是如此。 沉默了半晌,贺臣泽淡淡道,“过两天有个宴会,你陪我出席一下。礼服我已经定好了,明天就能送过来。” 她抿唇,“嗯。” 时莺继续看着剧本,之后两人没再有什么交流。贺臣泽似乎是临时有什么事出了门,之后很晚才回来。 她感受到床褥陷下去一角,知道是他,尽量放松呼吸装睡。所幸她演技还不错,并没有让贺臣泽发觉。 时莺背对着贺臣泽,他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在她背后静静地凝视着她。意识到这点,时莺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贺臣泽伸手揽住了她,然后轻轻在她脸侧落下一个吻。 她能感受到男人柔软的嘴唇,心尖一颤,差点没暴露自己假睡的状态。 那个夜晚的气氛微妙中又带了点深情。 第二天一早醒来,她手腕落在旁边的枕头上,却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时莺睁开眼,发现贺臣泽并不在床上。她手抬起支了支额头,想昨天晚上的场景大概是一场梦。 临近中午礼服送了过来,薄荷绿的纱裙,不仅将时莺整个白皙的后背都露了出来,还延伸到了腰侧,要露不露。下半身则十分仙气,露出时莺一小截脚踝。这套礼服,将时莺又纯又欲的一面展示得淋漓尽致。 贺臣泽从后面搂住她,两人站在镜子前,看上去十分地登对。 他手放在她腰侧露出来的一小块皮肤上,温热的指腹摁了摁,“我的夜莺越来越好看了,真想永远把你关在笼子里。” 时莺的脖颈十分脆弱,她并不明显的喉结滚了滚,“关在笼子里怎么飞?” “为什么要飞?”贺臣泽好像在说鸟,又好像不是,“外面有风雨有烈日,可是在我怀里什么都能得到,不用担心任何东西。” 时莺透过镜子里看他,她不得不承认,他对她是十成十的占有欲,不是爱。如果她是别的东西,他也会如此,并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她早就隐隐有那样的感觉,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不知道过了多久贺臣泽才松开了她。他唇角染着笑意,抬起眼尾的时候碰了碰她的锁骨。 好像什么发生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之后时莺一直住在那栋房子里,什么都很平静,除了某天早上佣人来打扫房间时,不小心摔碎了时莺放在床头上的相片框。 “啪”的一声巨响,玻璃支离破碎。 佣人怕被责怪,止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刚不小心碰到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小心翼翼将玻璃渣清理掉,然后将那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时莺盯着那张和贺臣泽的合照,心口有些发闷。 佣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时小姐,要不然我赔你一个相片框吧。” “不用了,一张照片而已。”她拿起相片,那是某次电影节两人的合照,一个穿着笔挺的西装,一个穿着精致的礼服,他小心翼翼地牵着他的手走在红毯上,画面极其地美好。 那是唯一一次贺臣泽在这种面对媒体的公开场合牵她的手,时莺一直觉得它很珍贵,所以放在相框里。 但现在…… 她抬手将照片撕成两半,将照片上自己和贺臣泽彻底分离。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不够,多撕了几下。于是好好的照片变成了照片,躺在了垃圾桶里。 佣人不解地看了她两眼,不过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那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相框,但是估计不便宜,毕竟这栋房子里就没有便宜的东西。佣人赶紧收拾完东西,忙不迭地跑了。 时莺坐在床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又蹲下身,将垃圾桶里的照片翻出来。她企图将照片拼凑起来,但是拼着拼着发现有一块不见了。 时莺突然明白,他们之间就像这张被撕碎的照片一样,再也无法复原了。 …… 床头柜变得空荡荡起来,贺臣泽看见了也没有多问,他似乎对那张照片的去向并不感兴趣。甚至有可能,他从头到尾都没在意过那张照片。 隔天,有专门的化妆师上门给时莺做造型。有了妆容的加持,时莺比先前试穿那次还要漂亮。 她佩戴完首饰上了车,贺臣泽看了一眼她,“怎么不戴我送你的东西?” 时莺心想,那些东西即使价格再高昂,只是他随意送的也变得十分的廉价。她随口骗他,“这不就是你送的?” 燃尽爱意 第11节 其实并不是,反正贺臣泽估计也不记得自己到底送过哪些东西。 “是吗?” 贺臣泽没再追问,眸光轻描淡写地移到别处。 这次要去的宴会比较私人,里面的人都是社会名流,还有一些娱乐圈里的大佬。时莺挽着贺臣泽的臂弯进去,一袭礼服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两人并肩的画面实在太过于美好和谐,人都是爱美的,自然忍不住多看两眼。 交际了一圈后,时莺看到了不远处的戈薰,没想到她也在。时莺看向戈薰,对方穿了身性感的黑裙,正不知道和谁谈笑。 她看得太出神,以至于对自己身旁发生的对话后知后觉。 “贺导,这是你女朋友吗?”问这话的是个外国人,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中文说得倒是很好。 贺臣泽沉默了几秒钟,冷淡回复,“女伴。” 第13章 余烬(2) 你说的是事实。 时莺的笑意还残余在脸上,她勉强着让自己没有失态,“别误会,我们不熟。” 那人讪笑了一声,“我看你们站在一起很般配,还以为是情侣。” 可事实上,贺臣泽从来没说过她是女朋友、是爱人。她感觉以前像是眼前笼了一层雾,现在逐渐清晰起来。他没说过,我跟你上床,就等于在跟你谈恋爱。 回想她以为确认关系的那天,贺臣泽连一个爱字都没说。他们只不过是顺理成章地滚了床单,然后成了炮友关系。 时莺心里嗤笑了一声,“贺导,我先失陪了。” 贺臣泽没有哄她,更没有追上去,因为他知道,被一直养在笼子里被驯服的夜莺是跑不掉的,她顶多挣扎几下,仅此而已。 时莺在角落里喝了一口红酒,身后突然有个女声响起,“这酒后劲很大,少喝点。” 她微怔,转过身看见戈薰,后者把她手上的酒杯拿下来,然后跟她闲聊,“跟贺臣泽来的?” 她语气懒散,并没有多热络,大概也只是想跟时莺随便搭个话而已。 时莺抿唇,“就不能是他跟着我来?” 她偏过头,恰好看见贺臣泽正在和一个远看气质超群的女人聊天,两人相谈甚欢。 戈薰没忍住笑了一声,觉得她有趣,见她在看什么,也将视线投了过去,“贺臣泽不喜欢你吧?” 时莺脸上微怔,有几分难堪的意思。 原来喜欢一个人和不喜欢一个人都是藏不住的,旁人都看得清,只是她自我欺骗罢了。 戈薰接着说,“同类最了解同类,我看到贺臣泽第一眼就知道他跟我是一样的人。” “你?” 时莺打量了她一下。 “怎么了?我不像?”戈薰笑,“我那些前男友现在还对我死心塌地,一直觉得我喜欢他们,只是不得已才分开。可是我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一个人,不管他们怎么付出我都不会喜欢。” “为什么?” “因为在一个没有水源的地方找水,不论挖得多深都不会有水。可挖的人却觉得说不定再挖一点就有水了,你说好笑吗?” 时莺不觉得好笑,因为她也忘记了那里没有水。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平时在剧组的事,宴会结束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时莺上车后,贺臣泽见她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生气了?” 她对他这种态度感到好笑,是个正常人恐怕都会生气。 “没生气,因为你说的是事实。” 时莺既是回复,也是提醒自己。 贺臣泽语气漫不经心,“你不记得那些黑料?我这么说是为了保护你。”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相信了面前的人的话。 时莺抿了抿唇,“谢谢你的保护。” 听出她语气里的敷衍,贺臣泽侧脸看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小夜莺,你真没有良心。” “……” 时莺一言不发,到家之后也仍旧如此。贺臣泽以为她在闹脾气,递了杯红酒过去,“喝点。” 时莺没理会,从旁边烟盒里抽出一根细烟点燃。她从来不当着贺臣泽的面抽烟,因为烟味难闻,还影响健康。但是这次她没有避让,好像明摆着想让他抽二手烟。 贺臣泽眯了眯眼睛,而后喉咙里滚出一声轻笑。好像她只是自己养的一只小猫,平时乖顺,闹脾气时抓一抓自己也是一种乐趣。 红酒杯轻放在桌子上,贺臣泽刚准备走,领带突然被人拽住。时莺将他拽到自己面前,然后红唇碰到他的唇角,渡了口烟过去。 贺臣泽没抽过烟,因此被呛着咳嗽了两声。他尝到了,烟是薄荷味的,混着女人的香气。 时莺原本只是想简单地报复一下他,但没想到唇一松开脑袋就被男人摁了回去,男人和女人唇齿交缠,混着呛人的烟味。 气氛旖旎,那根烟只燃了一半,就被迫熄灭。 没过两天,贺臣泽离开了曼都,他最近在忙着筹备新剧本,时莺也经常去一些饭局,两人各忙各的,没再有什么联系。 国庆节前,时莺要去参加魔都的一个代言活动,地点定的是某个大型商场。时莺在化妆的时候跟经纪人说,“上次你给我的本子我看了,就接那个在天黑之前吧。” 程霜点头,“好,这个确实不错。” 她以为是贺导看过了本子决定的,也没有对这个决定产生质疑,毕竟贺臣泽的眼光一向很好。 涂完口红,时莺突然又说,“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有什么综艺活动邀请我吗?都给我看看吧,我看能不能在进组前接一个短期的综艺。” 程霜十分惊喜,她不知道时莺怎么突然转了性,但是她也没有深究。 “好,晚上都发给你看看,你看你喜欢哪个。” 不一会儿活动就开始了,商场里满满当当的人,不少粉丝千里迢迢地过来,只为了看时莺一眼。她出来前,摄像机就已经就位。 在“咔嚓咔擦”按快门的声音里,时莺身着一条黑色改良旗袍出来。款式不是那种经典的旗袍,更加现代化,还加了一些独特的设计。 她听到很多人欢呼,唇角染了几分笑意。 好像每次看到这些喜欢她的人,她都觉得自己并不是没有人喜欢,她的存在好像也有那么一丁点价值。即使她知道,也许这些人过段时间就会喜欢别人。 品牌活动无非是跟主持人交流,中间安利一下产品。之后是抽取观众上台互动的环节,时莺笑得很甜,现场又是一顿尖叫。 抽奖是活动开始时摇号的,时莺随机挑了五个人,其中两个男的三个女的。 主持人站在一旁,问他们有什么对时莺说的。第一个女生有些激动,大概是不好意思面对镜头,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时莺唇角微微翘起来,温柔地跟她搭话。 一直到最后一个男人,时莺原本没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她唇角还带着笑意,突然听到他说,“时莺,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大概有五六年了。” 男人勾着唇,眼神非常地邪性。 时莺瞥了他一眼,唇角僵住了。因为她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竟然是当初给自己介绍导演的学长。才过去六年,他就已经变得很沧桑。他面部的表情很狰狞,好像在无声地恐吓。 时莺差点没站住,眼睛微微瞪大,紧紧盯着他。 当年他们在对自己下药后,时莺只知道,贺臣泽让那个导演身败名裂,还把他送进了监狱。而这个帮凶自然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明明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可以有大好的前途,因却为那件事他被贺臣泽整得找不到工作,活得像下水管里的老鼠一样。 他是来做什么的?报复吗? 时莺无法控制地想到了那些不堪的过往,她永远记得当年无法控制自己身体时的绝望。 主持人还不知道这件事,笑着说,“喜欢这么久了吗?那岂不是你在时老师刚开始拍戏的时候就喜欢了?” “是啊。”男人阴恻恻地笑,“我会喜欢她一辈子的。” 时莺感觉自己像是被汹涌的潮水淹没了,她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面前的男人突然像发疯一样扑上去,想要掐时莺的脖子。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现场充满了尖叫。 时莺下意识地往后躲,虽然没被掐到脖子,但是她慌乱间崴了一下脚摔倒在地。 保安赶紧上前将那个人制服,与此同时现场的工作人员报了警。因为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直播被迫中止。 许婷吓得不轻,她慌乱地上台将时莺扶起来,“时莺姐,你没事吧?” 她忍不住说,“怎么会有这么偏激的人,太吓人了。” 闹剧过了很久才平息,活动因此没有顺利进行,网上的粉丝也因此炸开了锅,纷纷骂那个男人。 他们都以为那是偏执的粉丝,只有时莺知道,那不是。 她脚踝红肿着,许婷帮她找来药酒,“这需要去医院看看吗?以后做活动真的要让节目组把抽的人提前安排好,避免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伤害你。还好他没碰到你,要不然……” “不用去医院看。” 热搜上这件事已经爆了,程霜有些激动,“正好能趁着这个机会卖个惨,时莺,你记得发个微博展示一下自己受的伤。” 时莺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程霜姐,你怎么都不关心时莺姐啊,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卖惨。”许婷翻了个白眼,“你看时莺姐都这副模样了,明显是受到了惊讶。” 程霜根本不在意,“又没真的掐到她,有什么问题?” 这个圈子里这种事不是很常见吗?就算哪天时莺住酒店床底下钻出一个私生她都不稀奇。 时莺根本不想看见她,“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脑海里那些恐怖的画面挥之不去。尤其是那个男人对她说,我会喜欢她一辈子。时莺打了个寒颤,心想他该不会以后都会跟着自己吧,会不会想杀她? 时莺咽了口唾沫,没忍住打开通讯录给贺臣泽打了个电话。除了贺臣泽没有人知道那些过往。她想,他应该看见了那些新闻,哪怕安慰她一句,或许她就不会害怕了。 就算没有安慰,能听到他的声音也好。 时莺听着耳边的嘟嘟声,一直逝去的时间让她有些后悔打这通电话。她不该打的。 时莺刚准备挂断,电话接通了。 一个女声问,“贺臣泽去洗澡了,你有什么事吗?” 第14章 余烬(3) 红酒杯四分五裂。…… 耳边仍旧响着那个女人的声音,但时莺却没有半点反应,只有攥着手机的骨节发白。 燃尽爱意 第12节 “喂?喂?怎么不说话?” 电话最后被挂断,耳边只有没有感情的“嘟嘟嘟”声。 时莺怔了好一会儿,她感觉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清晰地碎开了。她心里热情的烈火,终于在此刻烧得干干净净。 电话挂断,纤细的手腕垂了下来。 时莺想,她该多可笑,才会把自己看成贺臣泽心里的特例。 她从来不是唯一,而是之一,仅此而已。 到了此刻她才明白,即使心怀烈火,也无法融化冰山。 时莺没忍住笑了一声,而后晶莹剔透的泪珠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她抬手擦着眼泪,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擦越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婷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敲门。 她探出一个小脑袋,“时莺姐,你没事吧?” 时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什么,看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许婷想,这应该代表着她没事了吧。 “姐,晚上要一起吃饭吗?我给你定了火锅哦。”希望时莺姐吃了火锅心情能好点吧。 “嗯,走吧。” 时莺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忘记自己脚崴了,刚站起来脚腕就传来一阵剧痛。许婷赶紧上前扶住她,“我给你的药酒怎么不擦?” 说着许婷就蹲下身,准备给她擦。 时莺拒绝了,“我自己来。” 她简单揉了揉,然后在许婷的搀扶下出了门。上了车之后,时莺的手机响个不停。品牌方的人打电话给她道歉,说这次是他们的疏忽。过了一会儿,又有八卦记者采访她。打开通讯软件,还有一些关心,只是也不知道是虚情还是假意。 一连串的消息,唯独没有贺臣泽的。 时莺应付完消息,也终于到了火锅店。程霜不知道有什么事走了,许婷一副想吐槽她又不敢的样子。她只能在心里悄悄说,我们家时莺姐受伤了都不关心,光记得买热搜卖惨,呕。 在场的还有一些工作人员,时莺吃了一会儿准备喝酒,许婷赶紧拦住她,“时莺姐,你脚都崴了怎么能喝酒?” 说完,许婷百度了一下,将不能喝酒的原因展示给她看。 时莺只能作罢,吃完饭出去抽了根烟,心情这才好过了不少。她打开手机,因为经纪人这会儿不少人喷她—— “不就摔了一下吗?给你矫情的,人家拍戏受伤也没见你这样啊。” “怎么这次贺臣泽不在?我还以为他二十四小时在你身边呢。” “人家连你脖子都没碰到,真不知道矫情个什么。” 时莺一条一条地浏览,自虐版地将所有差评都看完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还好受了一些。大概是因为跟贺臣泽的那个电话比起来,遇见那个疯子不算什么,被无数诋毁包围更不算什么。 很快一根烟抽完了,她攥着烟盒,看到上面肆无忌惮的字眼,不知道想到什么,伸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家,时莺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她在家休息了几天,感觉脚腕上的伤好了不少。只不过有点奇怪的是,某天晚上她感觉贺臣泽回来了,但是早上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她嗤笑了一声,难道说她潜意识里还想见到贺臣泽? 又过了一个礼拜,贺臣泽回来了。他看见她的时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有关心一句。时莺也是如此,她喉咙干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已经在酝酿如何离开。 贺臣泽将东西放好后轻飘飘地问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想我吗?” 时莺竟无言以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的是哪个偏僻的山沟里。她笑,“想啊,你呢?是在忙着工作还是忙着和女人调情?” 贺臣泽挑眉,有些不太理解她在说什么,但是他并没有将重点放在这虚构的事实上,而是问她,“你在吃什么莫名其妙的醋?” 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朝她招了招,“过来。” 可每次都会乖乖过去的时莺,这一次并没有动。 贺臣泽唇角的笑意淡了一些,他的夜莺,好像不听话了。 何止在这件事上不听话,就连晚上也拒绝了和他更深一层的交流。贺臣泽转了转手上的银戒,看了她一会儿,似乎耐心告罄。 “跟我闹脾气?” 时莺没说话,可贺臣泽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时莺不会离开。她不可能一辈子这样跟他冷战,过段时间就好了。 女人背对着他,连他的衣角都不想碰到,她嫌他脏。 房间里十分安静,好像两个人都睡着了,但事实上时莺并没有睡着。她没办法再和贺臣泽同眠共枕。深夜的时候时莺给许婷发了一条莫名的信息,“要不要考虑辞职,我可以帮你介绍给跟一些好相处的艺人。” 天亮许婷才收到消息,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让时莺不高兴的事。她急得给时莺直接打了个电话,但是她没接。 床上一只手将手机接过来,许婷听到一个低哑的男声,“有什么事?” 贺……贺导? 她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她如果说时莺姐好像看她不爽,想把她辞退,贺导会不会以为自己做了什么,然后直接把她开了? 想到这,许婷摇头,“没……没什么事,我就是问问时莺姐之后活动的有关安排。” 贺臣泽隔着电话没察觉出来她在说谎,“下次别在早上打电话过来。” 许婷咳嗽一声,“知道了贺导,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挑这个时间。” 她腹诽,那还不是怕被时莺姐开除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早打来影响时莺姐休息。 电话挂断后,一旁时莺揉了揉眼睛,还没起来就被男人搂进怀里,“刚刚许婷打电话给你。” 时莺一下子清醒了一半,忘记挣开他的手,“她说什么了?” “问你之后的活动安排。” 她松了口气,“是这样。” 时莺等贺臣泽下楼,才给许婷发信息,“你给我打电话了?” 见时莺终于回消息了,许婷赶紧打字,“呜呜呜呜呜时莺姐,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你说,我改。” 许婷跟了时莺这么久,时莺真的对她很好,她平时根本不会像其他明星一样耍大牌,什么事都让她做,不把她当人看。到了什么节日的时候,她还会给自己发红包。这么好的老板,许婷觉得自己找不到第二个。 “你没做错什么,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建议而已。” “?” 时莺说,“因为说不定在很久之后,我会一无所有,甚至被封杀。到时候你跟着我,不会有一个好前途。” 许婷觉得她在说笑,“怎么会呢?你又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而且贺导不是在吗?他在一天,你肯定不会被封杀的。” 时莺脸上情绪莫名,“要是有一天,贺臣泽不在了呢?” 什么叫不在了? 许婷眨巴眨巴眼,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贺导年纪轻轻就得了……绝症?真是天妒英才,虽然她平时有点怕贺臣泽,但是还是觉得贺臣泽好惨。那时莺姐是要当寡妇了吗? “时莺姐,你别伤心。”许婷安慰她,“说不定是医院误诊了。” 时莺愣了一下,“什么?” 她有点不懂许婷的意思,什么叫医院误诊了。 “说不定贺导没得绝症呢,千万别放弃希望啊。” 时莺:“……” 她简直无法理解助理是怎么从自己那句话联想到绝症上了,无语半晌,时莺没解释。 许婷还沉浸在刚刚的消息里,“时莺姐,要不然你再找个小奶狗吧,我看贺导年纪正好也大了,其实……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时莺看着屏幕上的话,有一种“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合起来看不懂”的感觉,她干脆打断许婷,“总之你考虑好,到时候好聚好散,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说完,时莺清空了聊天记录。 房子里安安静静的,时莺趿着拖鞋下楼,准备找点东西吃。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听到贺臣泽正在打电话,他先前苦心培养的新人转眼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不但如此,还暗示是贺臣泽的问题。他轻笑了一声,“翅膀还没硬,就觉得自己会飞了。”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他还是太年轻。” 贺臣泽语气淡淡的,似乎有些无奈,“随他去吧,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总是要吃些苦头的。”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宽容,其实不然,贺臣泽睚眦必报,想来他口中的人以后都不会好过了。 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贺臣泽又说,“我捧着他的时候他是杯子,松了手——” 话还没有说完,男人身边的红酒杯突然掉落在地,发出“砰”的响声。顷刻之间,原本完好的杯子四分五裂,里面的液体流得到处都是,像血一样红。 时莺望着那堆躺在红酒里的玻璃渣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贺臣泽微微抬眼,看见她站在自己对面,他笑了一声,“吓到你了?” 第15章 余烬(4) 小猫小狗,逗着玩解闷罢了…… 周围的气氛凝固下来,好像空气里的水珠都凝成了寒冰。 时莺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很淡然,“只是一个杯子而已。” 贺臣泽欣赏着她的表情,好一会儿他才摘下了蓝牙耳机。男人将桌子上摊开的杂志合上,语气带着诱哄和几分不易察觉的警告,“只要你乖乖的,就永远是那个杯子。” “……” 时莺低头看了一眼,她离开的代价会不会跟这个杯子一样? 她知道那堆玻璃渣最后的归宿是垃圾桶,可谁说这里就比垃圾桶好?说不定垃圾桶还更自由一些呢。 她往前走了两步,本来准备蹲下身收拾一下,突然被贺臣泽攥住了手腕,男人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紧张,“等会儿会有人来收拾。” 不到几秒钟他松开了手,意识到自己情绪无法受他掌控,眸色阴沉不少。 时莺没再管,只好仍由那堆玻璃躺在地上。 好在之后打扫屋子的保姆来了,她将玻璃渣子收拾得干干净净,那一块地毯被送去清洗,又换了了一块新的,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那边的柜子里陈列着一排新的红酒杯,可谁又知道他们的主人会不会哪天又发疯将杯子摔碎呢。哪怕是做贺臣泽的杯子,都是有风险的。 正在时莺出神时,门铃响了,时莺打开一看,是许婷。 对方拿着几个盒子,“这些都是品牌方给你送的礼物,我特意给你带过来了,顺便过来安慰你。” “安慰我什么?” 许婷轻声说,“贺导不是得绝症了吗?” “……”时莺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没忍住,抬起手盖在她额头上,想看看她是不是烧得神志不清。 燃尽爱意 第13节 许婷刚准备说什么,贺臣泽从楼上下来,他身上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但气场仍旧让人害怕。 她缩了缩脖子,实在不敢在贺臣泽面前提什么绝症的事。 等他轻飘飘瞥自己一眼走了之后,许婷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是你那天说万一贺臣泽不在了吗?我觉得你肯定不会随便说这种话的,所以……” 时莺白了她一眼,“所以还好我没说万一哪天我不在了,要不然你今天都得带束菊花给我。” “啊?”许婷眨了眨眼,“所以……贺导没得绝症?” 她叹了口气,模样好像还有点失望,好像贺臣泽没得绝症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 时莺将礼物接下,“你当初是怎么做我的助理的,我有点怀疑我的眼光了。” 许婷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她,“哎呀,虽然我笨,但是我可爱呀。” 她看着年轻的女孩撒娇,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染上几分笑意。 “好了,你先回去。”时莺已经不指望她能听懂了,想着到时候再帮她安排。 “那我就先走了。”许婷打开门,临走时还给了她一个飞吻。 …… 没过两天家里来了客人。贺臣泽有个朋友是心理医生,和贺臣泽一直有密切的来往。他知道时莺和贺臣泽的关系,一进来见到时莺就叫了句嫂子,但时莺没应。 “哥,你们吵架了?”他有些尴尬,不知所措地问。 贺臣泽没放在心上,“闹脾气而已,进来。” 之后两人去了书房聊了好几个小时,应该是创作上的一些交流。据时莺了解,他最近有个角色是这个职业,所以特意向他咨询。 午餐吃的牛排,餐桌上异常地安静。 时莺接了个电话,是程霜打来的。她站起来,“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贺臣泽以为她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不能在外人面前提,于是对她出去接电话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见。 时莺走出去,程霜说,“你让我多帮你接几个活动和代言?你是最近缺钱了吗?” 时莺她又不是不了解,在演戏以外的地方她都比较佛系,有这样的要求简直是天方夜谭。除了缺钱程霜简直想不到别的理由,可贺臣泽不是有钱吗? “嗯,缺钱了,最近欠了高利贷。”时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程霜明显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又不是没钱,借什么高利贷,是破产了吗?还是被贺臣泽扫地出门? “什么高利贷?什么时候借的?借了多少?” 时莺忍不住笑,“你当真了?” 程霜紧绷的一根弦终于送下来,“切,你给我吓死。” 她又交代了一些,这才重新走到客厅。只是刚穿过沙发,在外面离餐桌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定时,里面突然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嗓音。 “她配?” 那个声音时莺再熟悉不过,除了她这么久以来同床共枕的人还有谁? “哥,你喜欢时莺吗?”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贺臣泽只是微微有些不自在,之后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他低着头,刀叉牵出一道血丝,“小猫小狗,逗着玩解闷罢了。” 时莺愣在原地,像是脑袋被狠狠敲了一棍。其实她早就隐隐约约知道贺臣泽把自己当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宠物,可没想到他会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描述他对自己的关系。 多可笑,她喜欢贺臣泽这么多年,可是在他心里连个人都不是。 但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想象中的崩溃和伤心,大概是因为在上次的事之后,时莺对他的爱意就燃尽了。所以,她竟然觉得他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 时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地回到餐桌上。她面前的那盘牛排居然被切好了,这不可能是医生做的,只能是另一个人。她瞥了一眼贺臣泽,怎么,是怕宠物牙口不好吗? 顿时,时莺就没了胃口。她将刀叉放在餐布上,只喝了口红酒。 她看着贺臣泽精致的脸想,他这么绝情也好。 他让她心里最后一片光亮都摧残得干干净净。她的所有不甘心也好、戒不掉也好,终于随着这句残忍的话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还可以再绝情一点,用自己的行为给她两个响亮的耳光,让她彻底清醒,不再在他面前犯贱。 最好能绝情到,让她忘记他当初所有的好,让他从她心里高悬在天空上的月亮变成尘埃。这样她也就不会有任何眷恋了。 如今,时莺已经坚定了要离开的心思,她不敢在这里再待一分一秒。失去尊严爱贺臣泽的样子真的很丑陋,她怕自己之后越来越没有底线。 她想的离开,是离开一辈子。而不是用离开这件事气他。 小说中的女主会打脸前男友,男主会追其火葬场,会悔恨、会痛哭流涕。但现实的男人,大多渣得彻底,他们玩女人是真的玩女人。 尤其是贺臣泽这样的男人,让他们后悔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们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后悔那两个字。 见时莺出神,贺臣泽偏头看向她,看似关心地问,“怎么不吃完?” 他每次都是这样,连吃东西都带着一种强迫的意味。但这次时莺没再听他的话,“胃口不好,有些恶心。” 看见贺臣泽可不恶心吗? 气氛突然之间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贺臣泽的朋友讪笑着说,“可惜我不是学那个专业的,要不然我能帮你看看。严重吗?需要去医院吗?” “我没事。” 时莺说完直接离开餐桌上了楼,一句礼貌告别的话都没说。这对她来说,是很少见的情况。 一整天两人都没再见面。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解自己的衣服,时莺清醒了几分,突然冷笑着问,“跟宠物上床感觉如何?” 气氛一下子就诡异起来,空气里好像充斥着不稳定的因子,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一样。 贺臣泽的手指顿了顿,俯身在她耳边,语气温柔却又带着十成十的残忍,“是不是从来没有人告诉你,你不是不可替代的?” 时莺哽了一下,他在提醒她,她只不过是一个听话的床伴,不听话的话她也能换成别人。 她微微闭上眼睛,恍惚想到当年男人救自己的模样。 他那时远远地看着她,虽然笑着,眼底却是疏离的,他高高在上像不会可怜世人的神,让尘埃里的她自愧不如。 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时莺一直以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是那种睡女人玩弄女人的人,可到头来,他和别人竟然没有什么区别。最可笑的是,这火坑是她心甘情愿跳的。 早知道这样,她当初还不如找个金主,至少不会付出自己的感情。 时莺紧紧咬着牙,似乎在强忍什么情绪。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贺臣泽,你也不是那个无法替代的人。” 男人有些期待,戴着银戒的手扼住她的下颚,“是吗?你这么说,我倒是十分期待。” 第16章 死灰(1) 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你知道你什么样子最可爱吗?”贺臣泽将她的脸掰正, 好面对自己。他嗓音带着几分笑意,听起来温柔又像一个魔鬼,“就是拼命地挣扎却只能屈服的样子, 每次看到你这副模样都想跟你做。” 时莺想把他的手拽开, 嗓子里挤出两个字, “变态。” “你现在才知道?”他逆着光, 眸光显得更加地深邃,让人不容易窥探出里面隐藏的情绪。 她出了房间, 一直到楼下才感觉好过了一些。她身上没穿外套, 楼下有些冷,时莺打着寒颤, 却不想再上去。 贺臣泽对她的离开并不在意, 他知道时莺还在这栋房子里就够了, 她离不开他的。 那天晚上之后, 时莺才深深体会到了贺臣泽话里的意思。她新谈的一个奢侈品代言被她的死对头截胡了,都已经快要谈到最后一步,合作方临时告诉她没了戏。 时莺当时站在原地许久,意识到这是贺臣泽给她的一个小小的提醒。就好像吃饭的时候端上来一盘开胃菜, 如果她仍旧如此, 之后等待她的就远远不止这些了。 程霜不停地合作方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求一下贺导, 他出面地话这个合作一定能谈下来的。” 程霜明显还不知道时莺得罪了贺臣泽,后者按下她手机, 轻描淡写地说,“不用了。” 她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我们跟品牌合作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现在突然被人截胡会有多少人嘲讽你和你粉丝画饼,脸大?还有那个贱人现在不知道有多得意,你怎么看得下去?就让你跟贺臣泽说一下,有那么难吗?” “你可以走了。”时莺语气淡淡。 “什么?” 时莺解释,“我跟贺臣泽闹掰了。” “闹掰了那你就去哄啊,或者陪个睡,过去那么多年都睡过了,现在睡不了?”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 时莺嗤笑,她以为自己在和贺臣泽谈恋爱,其实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一个见不得人的情妇。 她懒得争辩,眼尾勾起来的弧度很漂亮,“你可以考虑准备重额违约金了。” 程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刚不是说过了吗?我跟贺臣泽掰了,估计他马上就要封杀我了。”时莺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脸,“只是可惜程霜姐你,跟我的合约还没有到期,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受连累。” 时莺说完,唇角还勾了勾,她模样无辜,似乎真在替面前的人考虑一样。 程霜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展开,她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你疯了吧?” 她一想到当年为了留住这个摇钱树,还跟她签的三年约就更气了。当初是防着时莺跟她解约,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想跟她解约反而要赔偿。 时莺笑着说,“也不知道娱乐圈经纪人一姐梦碎是什么感受,不过你刚刚把陪/睡说得那么轻松,想必你一定很有经验吧?想必你一定能东山再起。” 程霜爬什么床?她最看不起的就是时莺这种人,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栽在她身上。但是面对这样的事,她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程霜忍着怒气,试图劝服她,“你别因为跟我怄气毁了自己,得罪贺臣泽对你没有好处。” 她拽着时莺的胳膊,没想到对方不吃这一招,直接将她推开,“谁说没有好处?不是还能看见你这张扭曲的脸吗?真应该拍下来,以后每天晚上看一看。” 时莺居高临下地看她,红色的指甲掐着她的下颚,拿起手机“咔擦”拍了一张。 临走前,时莺语气温柔地补充了一句,“我劝你不要得罪一个走在绝路上的人。” …… 时莺回到房子,她找出一个行李箱收拾自己的衣服,所有和贺臣泽有关的她都没有拿。最后翻了很久,行李箱居然都没装满,时莺看了一眼,觉得好笑,也就只有这些真正属于她自己。 东西少得可怜,也就几件简单的衣服和护肤品化妆品。 她给贺臣泽打了个电话,他没接。贺臣泽一直在等着时莺跟她认错,见她打电话过来想晾着她,让她多着急一会儿。 时莺并不像他想象中的着急,见他不接,找保姆借了个电话。这回是陌生电话贺臣泽反而接了,足以证明他刚刚是故意的。 “是我。” 燃尽爱意 第14节 贺臣泽眯了眯眼,听出了她的声音,他勾着唇角,“你坚持的时间好像比我想象得要短。” 这样好像很没有趣味,还以为可以跟她多玩一会儿。 “晚上回来一下。” 贺臣泽漫不经心地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他有些期待女孩会怎么讨好他,会不会给他准备了惊喜,还穿上好看的裙子。 这些都不重要,他想看她的表情,一定很漂亮。 他非但没有答应,反而模棱两可地说,“工作室还有事,能不能回去还要看。” 贺臣泽并不知道,那已经不是能等他一整个夜晚的女孩了。 时莺就等了一会儿就失去了耐心,她想着之后电话里跟他说吧,刚想把钥匙递给家里的保姆。门口突然传来声音。 贺臣泽穿着标准的西装三件套走了进来,男人穿戴整齐,整个人透着一股禁欲风,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是个非常正经的人。在回来之前,他已经想象好了时莺一万种向自己求饶的样子,谁知道回来之后客厅空荡荡的,时莺手上还拿着行李箱。 他嘴角的笑僵了僵,“什么意思?” 贺臣泽还真没见过离家出走这出戏,他表情又恢复如初,断定这是时莺跟自己玩的把戏,“小夜莺,我可不吃欲擒故纵这一套。” 时莺懒得跟他扯那么多,她将行李箱打开,“这些都是我的东西,你清点一下,跟你有关系的我一样都没拿走。” 贺臣泽脸色沉了下来。 “还有钥匙,放在这里。”时莺笑着说,“这些年纵然是你培养了我,但我也用作品回馈了你,我参演你的每一部作品我都得了最佳女主角,而且我从来没找你要过高额片酬。其他那些你帮助我的地方,权当我用身体还给了你,四年,不亏吧?” 她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分明是要和他划分界限。 “你是没睡醒吗?跟我算起账来了?”贺臣泽嗤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这么做我就会悔恨万分,然后哭着喊着追出去求你别走?” 他的笑容讽刺,“时莺,我劝你适可而止。” 时莺的眼神与他平视,不带丝毫的惧怕,“贺臣泽,适可而止的人,应该是你。” 保姆见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打开门悄悄溜走,免得殃及池鱼。 两人对峙了许久,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半晌,时莺失去了耐心,准备推着行李箱离开。贺臣泽见她没有回头的意思,在她身后冷冷开口,“身上有我的东西吗?我要检查一遍你才能走。” 他找了一个借口,实际上是给时莺一个台阶下。他是在劝她到这里可以了,就算她走他也绝不会去哄她回来。 可是贺臣泽没想到,时莺直接当着他的面,在明亮的灯光下将衣服脱得干干净净,“检查清楚了吗?” 她从来不是这么坦荡的人,但是此刻,她好像铁了心要跟他彻底割裂。 见他不说话,时莺抬手将衣服穿好。平日在床上都没有那么流畅的动作,现在却被她做得干脆,仿佛再浪费一秒钟都不乐意。 时莺抬眼,“贺臣泽,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了。” 她没说分手,因为他们根本没在一起过。 贺臣泽心在莫名地撕扯,嘴角却带着讥讽的笑意,“时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今天只要离开这个门,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到时候你再想回来,可没那么简单了。” 时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走了回来。 贺臣泽低头看她,以为她妥协了。他眉眼松开,脸上明显浮现出一抹笑意,她到底还是离不开他。只是他嘲讽的话并没有能说出口,女人并不是来祈求他的原谅,而是蹲下身,将行李箱里那对他送的镯子拿了出来。 她抬手将镯子递给他,似乎想把东西还给他,可中途像是不小心手滑一样将镯子摔倒了地上,翠绿的镯子碎成了好几块。 声音很清脆很小,但是落在耳边却响得吓人。 贺臣泽记得,她当时收到礼物还高高兴兴地发了一条微博,说是她最喜欢的礼物。贺臣泽了解她,但凡是自己用心送的礼物她十分珍惜,可如今,她竟然亲手摔碎了镯子,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行李箱在地上滑出响声,门打开一个缝隙,时莺出去的时候听到贺臣泽用漫不经心的嗓音说,“我倒是想看看,离开了我,你能活成什么样。” 但时莺的脚步停都没停,她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砰”地一声,再也没有下文。 第17章 死灰(2) 时莺把他拉黑了。…… 贺臣泽从未想过这场关系会由时莺终结, 他看了眼整洁的客厅,心里无由地觉得空落落的。但是过去的经验告诉他,时莺顶多跟她闹个脾气。 他支着额头, 想到有一年没陪时莺过生日。小姑娘当时特别不高兴, 跟他闹了一个礼拜脾气。可是最后, 还是她来认错的。 她当时一副舍不得他的模样, 语气带着失落,“你怎么都不想我啊?我……我以后再也不跟你闹了。” 这样的时莺怎么也不可能跟他来真的。 这么想着, 贺臣泽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他抬手将袖口上的蓝宝石取下来, 微微闭着眼,表情带着些疲惫。 耳边突然传来响声, 保姆看着地上的碎片, “贺先生, 这些要处理掉吗?” 她知道这些东西比较贵重, 万一人家还想修呢,所以要先问问。 贺臣泽瞥了一眼,仿佛那些只是普通的垃圾,“丢掉吧。” “……”保姆有点犹豫, “真的丢掉吗?时小姐好像很喜欢这个镯子, 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只有这个镯子是好好收起来的, 我看时小姐连戴都舍不得。” 贺臣泽心口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当时摔镯子的模样就像离开他一样干脆。 碎片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原先它还是好好的艺术品, 现在已经变得七零八碎,看不出它以前的模样。 “扔。” 时莺离开后,贺臣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仍旧准备着剧本, 好像那天发生的事只是一个不会影响他生活微不足道的插曲一样。 只是几天后,家里的保姆沈姨没忍住问,“时小姐是走了吗?” 听到那三个字,贺臣泽顿了顿,他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掀起了波浪。好像一瞬间,所有被他伪装的假象碎得干干净净。 沈姨没忍住劝他,“时小姐那么懂事,这次发脾气一定是先生您太过分了。贺先生,女孩子很好哄的,但是您要是不去找她的话,可能就真的这么结束了。” “找她?” 贺臣泽嗤笑了一声,他倒了一杯红酒,骨节分明的手晃了晃酒杯,“在外面受苦了,自然会回来。” 一个出道就是影后,从未经历过低谷的人要怎么去适应低三下四的日子?他的小夜莺,早晚会因为外面无处栖身、食不果腹心甘情愿地飞回到他的笼子里,到时候她只会更听话、更离不开他。 她既然要玩,贺臣泽就陪她玩玩。他倒要看看,她要怎么和他划分界限。 另一边,那天时莺从贺臣泽家离开之后,住进了让许婷帮她提前安排好的酒店。夜晚房间寂静得吓人,她一个人躺在那张大床上,心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终于和贺臣泽分开了,她再也不用担心他有一天会爱上别人。 她拿出手机,把贺臣泽所有的联系方式、通话记录、短信记录甚至贺臣泽相关的微博全都删除得干干净净,好避免日后自己忍不住再联系他。 平静的生活只过了几天。不知道哪个媒体将偷拍到的她从贺臣泽住处离开然后前往酒店的照片放到了网上,联合她最近的举动,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人幸灾乐祸—— “呦呦呦,这是得罪金主被赶出来了啊。” “说起来时莺最近不是有个代言没签上吗?跟这件事有关?” “这以后时莺还能在圈子里横着走吗?一个拿了奖的水后失去了资本支持,我看她以后还能拍出什么好作品。” “这条热搜都没人压,足以说明时莺已经失宠。” 时莺一直被传成贺臣泽的情妇,所有所有人都忽略她的实力,觉得她是靠身体上位。这次一出事,就连路人都站出来喷她。 接近着,事情的发展也验证了网友们的猜想。 时莺掉了几个代言,这些全都是正好合同到期了,没有一个品牌继续跟她续约。其他几个代言掉也是早晚的事,只是碍于合同不好解约而已。 时莺之前准备参加的综艺节目临时反悔,拒绝了她参加。虽然这件事没有公开拿到台面上说,但是匿名论坛已经讨论开了。 “小道消息,你们知道时莺得罪贺臣泽之后有多惨吗?贺臣泽好像要封杀她。所有的代言到期后都不再续约,而且已经没有新的品牌敢找她了。她上的那个综艺节目宁愿付违约金,都不给她机会。” “贺臣泽只手遮天?莫非他是晋江文学城小说男主。” “谁让她得罪金主爸爸,人家当初把你捧出来的,现在你翻脸不认人,人家能干?” “真是大快人心。” 网上那些时莺的对家粉都高兴疯了,原因无它,时莺光是美貌就已经艳压了他们的偶像,更何况这个好看的人还有人捧,演技还好,找了半天发现除了有金主没有黑料,这换做谁是她对家粉都得疯。这会儿翻车了,谁能不幸灾乐祸呢。 许婷气愤得不得了,“时莺姐,这些人明摆着是嫉妒你嘛,你别看他们嘴上骂你,其实恨不得成为你。你看你掉了的那几个代言,有几个女明星都舔疯了,不是瞧不起吗?这会儿是觉得,跟你代言同一个他们也能变成你这样咖位的?” 这都跟了她这么久了,面对差评还这么激动。时莺无奈地撩起唇角,“渴了吗?喝点水。” 见她这么淡定,许婷着急地凑过去,根本顾不上喝水,“你该不会真的被封杀吧,贺导……不,贺臣泽那个狗男人至于这么计较?就算你走了,过去的情分就不算数了?” 时莺知道他这是在逼自己回去,可惜她不吃这套,“就当还债,他越这样,我越不欠他的。” “什么叫还债,时莺姐,你从来不欠他。”许婷恨恨地说,“我长了眼睛,你每次都讨好他,可是他连最不值钱的爱都不给你。既然不爱你,为什么又不放过你?” 时莺因为最后一句话怔了一下,“算了,既然说了划开界限,以后就当是陌生人。” “也好。” “不过你真的要跟在我身边?你不怕受连累?” 许婷摇头,“我跟程霜才不一样呢,我就是要跟在你身边。时莺姐,贺臣泽打压你又怎么样,你是星星,注定要发光的。” 时莺忍不住笑了,她突然觉得这样很好,她不再和贺臣泽这个名字绑定起来,她终于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 许婷本来准备走,见时莺脸色有些怪,“怎么了?” “没事,烟瘾犯了。” “那我下楼帮你买包烟吧。” 时莺拒绝了,“不用,我准备戒烟。” 没什么是戒不掉的,烟是如此,人也是如此。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离开谁活不了的。 时莺在酒店里待了一段时间,因为拍戏的地方不固定,不太好去买房子。更何况现在她已经接不到什么资源了,如果还买房子的话,剩下的钱支撑不住工作室的运转。 明星确实赚钱,但也很烧钱,参加活动宣传包装等各方面都需要钱。 不过幸好,她还有几份违约金,白来的钱谁会拒绝。 时莺之前接的戏倒是没有提解约的事,还让她好好准备。导演是业内非常知名的那种,时莺以为他不怕贺臣泽,还以为自己机会来了。 可就在她为角色准备了两三个月后,临开机的时候导演突然告诉她她的角色被换了。所以呢?遛她呢? 导演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她浪费了两个多月为这个角色做准备之后。而且这几个月她并没有去找别的戏拍,他硬生生让自己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时莺知道,她终于从众人挂在天上的星星,变成了污泥里的生物,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许婷气得要死,“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时莺知道这是贺臣泽的手笔,可惜他越是这样做她越不会回去。贺臣泽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她当初心甘情愿地呆在他身边,从来不是因为他手上那些资源。所以现在,当她执意离开时,他也不可能用这些资源捆住她。 燃尽爱意 第15节 不就是被雪藏?真以为这样她就会怕了? 外面越来越冷,从窗户往外能看到几片雪花,时莺知道过了这个冬天,温暖的春天就要来了。 曼都连续下了几天的雪,鹅毛大的雪花飘飘扬扬,将一切肮脏的东西都覆盖了起来。 沈姨在打扫卫生,她还记得上次贺先生说“在外面受苦了自然会回来”,啧啧啧,这都多少天了,人呢? 男人还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沈姨要不是怕自己钱包受到威胁,真想亲口问问他。 茶几上放着一个电脑,上面是某个导演给他发来的录音,“你看,我已经帮你拒绝了。” 故意开机前通知这不是贺臣泽授意的,但是知道这之后他觉得也好,这样时莺就知道离开他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打开录音,耳机里的嗓音虽礼貌,却又带着几分不驯。他认真地听着每一个字,因为他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当她知道自己角色被换的时候,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会气愤,直接开口骂这个导演都不稀奇,因为那时她还有恃无恐。 可现在,她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宋导,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时莺变了。 贺臣泽支着额头思忖了一会儿,他觉得这个时候可以勉强给时莺打个电话,她想必这个时候很无助吧,一定很怀念在他身边的日子。 这样想着,贺臣泽翻开自己的通讯录,找到时莺的号码拨了出去。 在没接通的时间里,贺臣泽正在思考等会儿怎么说。不如就问问时莺后悔没有,如果她肯向自己认错,说不定他还能原谅她,让她重新变成以前的那个影后。 他脸上有几分胜券在握的意思,毕竟他都主动给时莺打电话了,她还不愿意回来?闹脾气,也是要讲个度的。 然而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那头的声音都是“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贺臣泽显然没想到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又打了几个电话,电话的提醒音仍旧是通话中。 他这时候才缓慢地反应过来,时莺把他拉黑了。 第18章 死灰(3) 我跟贺臣泽没有交往过,以…… 贺臣泽拿起手机看了眼通讯录, 他拨打的是时莺的号码,并没有错。他有些不敢置信,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 脸色微微沉了沉。 没办法打通时莺的电话, 贺臣泽找沈姨借了手机。电话拨过去, 这次时莺接了, 所以她也只是拉黑了他一个人。 “沈姨?” “是我。”贺臣泽嗓音沁着冰,似乎对电话那头的人很不满。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曾经他也是这样对待时莺的。 “贺臣泽?”她没立即挂电话, 而是停顿了一下。 贺臣泽也默契地没有说话,他在等时莺向她认错, 就像录音里那样礼貌, 语气温柔地说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然而时莺没有。贺臣泽从没想过她也会用那样刻薄的语气跟他说话, “你也不是什么不要脸的人, 怎么说了两清还要联系我?” “……”贺臣泽听出她在骂自己不要脸,“你今天跟宋导说话也是这个语气?” 时莺明白过来,笑了一声,“难为你特意打个电话来看我笑话, 但这些好像跟你贺臣泽没有一分钱关系。” 贺臣泽嗤笑了一声, 眼尾懒懒地敛着,似乎失去了耐心, 又似乎是在妥协, “时莺,够了吧。” 事到如今, 他还认为时莺还在闹脾气,想着她回来讨好他。可惜时莺真的没在跟他开玩笑,她已经不愿意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 她直接挂断电话,顺便把这个号码也加入了黑名单。 “嘟嘟嘟……” 贺臣泽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很久,久到沈姨走过来,期待地看着他,“贺先生,时小姐是要回来了吗?” 见贺臣泽不说话,沈姨眸光暗了下来,小声嘟囔了一声,“您上次不是说在外面受苦了早晚会回来吗?”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分明是像在打他的脸,贺臣泽明显脸色暗了暗,心情并不是很愉悦的样子。 她撇了撇嘴,分明是对他有点无语。 外面仍旧在下雪,一片银装素裹,隔着玻璃仿佛都能感受到冷气。贺臣泽忍不住想,马上就要过年了,他的小夜莺难道准备一个人过年吗? 时莺的家庭并不幸福,她小时候母亲因为受不了暴力跑了,父亲因此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她身上,挨打挨骂都是家常便饭。也因此,时莺现在和家庭并没有什么联系。 她每个新年都是跟贺臣泽过的,时莺说过,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会跟他一起过年。 贺臣泽唇角勾起弧度,那是气急反笑,是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往日她那些甜言蜜语在贺臣泽耳边响起,如今每一句都那么刺耳,都像一句笑话。贺臣泽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很快又平息下来。 他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腮帮上的肌肉绷紧。 偏偏此时他那个心理医生朋友柏巡给他发了条营销号的娱乐新闻,标题是“时莺否认和贺臣泽交往过,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贺臣泽点开,图片上时莺下飞机被记者采访,她戴着墨镜,整个人冷淡得让人不敢接近。 新闻具体内容则是这样的—— “最近时莺和贺臣泽分手的瓜想必大家都吃了,有人猜测是因为祁燃和时莺因戏生情,导致两人分手。也有人觉得是贺臣泽厌倦了时莺。 但有记者采访时莺是否跟贺臣泽交往时,时莺竟然说,‘我和他没有交往过。’ 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让我们扒一下两人相处的细节……” 此时网上已经骂疯了,纷纷指责时莺睁着眼睛说瞎话。因为两人先前的关系分明是男女朋友,甚至进酒店开房彻夜未出,现在你说没交往过,这不是洗白是什么? 键盘侠们隔着屏幕开始攻击时莺—— “没交往过?难道你是贺臣泽只是单纯的炮友关系?” “现在的明星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这都能说没交往过。等下次孩子都生了,是不是还能说没交往过?” “别误解我们时大小姐,人家是没和贺臣泽交往过,毕竟贺臣泽一直包养她嘛,这种不正当关系能叫交往?” 贺臣泽又找到采访视频,点开播放键,时莺脸上不带一丝感情,“我没和他交往过,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她知道这样说会受到怎么样的谩骂,毕竟他们交往的证据太多太多。时莺这时候如果说她和贺臣泽已经分手,顶多被嘲讽一遍。 可是她没有,她宁愿被谩骂,也要撇清和贺臣泽的关系。 男人将那条视频反复观看,耳边反反复复的“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关系”,感觉呼吸里都夹着锋利的刺。 柏巡幸灾乐祸,“你上次不是说只是闹脾气,过两天就会回来求你吗?” “滚。” “不过嫂子说的也是事实,你不也没承认过跟她的关系。” 事实确实如此,可贺臣泽紧紧咬着牙,怎么也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个地步。她看起来那么清醒那么冷静,否认他们关系的时候如此的无情,没有留一点退路。 …… 今年的除夕来得比往年都快,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时莺没有跟他说过只言片语,不论是□□微信微博还是其他的社交平台。以前闹矛盾的时候也有,时莺生气的时候会拉黑他,但是过后又会把他放出来。 她总会联系他,即使是失去了联系方式,也会通过别的方式。 可这一次,她真的没有跟他联系。 贺臣泽终于不得不承认,时莺没有在跟他闹脾气,她并没有通过这种方式让他回心转意。她是真的离开了,即使付出那样巨大的代价,她也不愿意继续待在他身边。 往常贺臣泽总觉得过年没什么好的,但此刻时莺不在,客厅里冷冰冰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他回忆和时莺相处的过往,记得她每次都会打开电视观看春节联欢晚会,于是打开电视。画面一打开,里面就出现两个小人,他们正在讲着相声。 电视有了,可仍旧少了什么。 时莺不在他身边,没了她的笑声。 贺臣泽心口像是缺失了一块。他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她毫不犹豫否认他们关系、砸碎他送的礼物、不顾尊严脱光衣服都要离开的模样,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夜莺了。 即便吃了很多苦头,代言掉光、资源全无,还有网友无休止的谩骂,可是她没有回头,好像在当着贺臣泽的面亲手扒掉自己一层皮,哪怕血肉模糊都要离开。 他冷笑了一声,在他以为还在时莺玩游戏的时候,对方早就将他从自己的人生里剔除了。 这边贺臣泽一个人孤零零的,却不知道时莺此时正在快乐地过新年。 她没有自己的家,戈薰同情她就将她收留了。联系时莺的时候,戈薰说一个人过年没意思,反正时莺无业游民,过来给自己凑个数。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年夜饭总是要准备的,戈薰包饺子的时候时莺在一旁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南方人。 “你不会包饺子?” “我也不知道我那算不算会。我们家的饺子都是自己买面皮的。” 戈薰嘲讽,“那也叫包饺子?” “我教你。”戈薰将面粉放在盆里,认真地说,“看好了。” 时莺还真以为她要教自己,真的很认真地低头看,准备好好学习一下。结果,戈薰直接将面粉拍到了她脸上,时莺模样顿时滑稽起来。 “你——” 时莺不满自己被整,追这戈薰准备给她复制一个同款。两人在厨房玩闹,最后都变成了小花猫,弄得一片狼藉。 不知道为什么,时莺觉得特别特别开心。她感觉离开贺臣泽之后做什么都很开心,因为她再也不用担心贺臣泽离开,更不用每天揣测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再也不会毫无尊严地挽留。 跨完年,戈薰在自己的社交平台更新了一条动态—— “两个大美女一起睡觉。” 配图一张是两个人脸上全是面粉的合照、一张是做的晚饭、最后一张是正常妆容的合照。 时莺看向她,“你不怕被我连累?” “贺臣泽动不了我。”戈薰看起来是那么肆意,仿佛世界上没有她害怕的东西。 时莺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什么,“不过,为什么没人陪你过新年?你男朋友呢?” “别胡说,我可没男朋友。”戈薰笑,“几个男人都吵着要跟我过年,我被烦得不行,觉得还是跟美女在一起比较好。” 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又抽出一根给时莺,“来一根?” 他们这一行压力很大,所以抽烟其实在圈内是很正常的事。 “戒了。”时莺轻描淡写地说。 “戒了?”戈薰惊讶地看着她,要知道有时候戒不掉的其实不是烟,是生活的压力。每次烦闷的时候都需要这些东西来缓解,而时莺正是压力最大的时候,还能把烟戒掉,这得需要多大毅力? 戈薰吐出烟圈,“你离我远点,听说能戒掉烟的人都是狠人,不能相处。” 时莺听出她在开玩笑,没忍住笑起来。 除夕夜是无数家庭团圆的日子,黑粉总算消停了一点。戈薰发完微博之后,底下全都是颜狗。两个浓艳系美女同框,简直是绝了。 燃尽爱意 第16节 柏巡看到图片,保存下来给贺臣泽,“过年一个人吧,要不要兄弟去陪你?” 这话正好戳到贺臣泽的痛处,偏偏还加上图片,简直是双重打击。贺臣泽没理他,打开图片一看,时莺还是那张精致的脸。 可不同的是,她好像笑得比平时甜一点,眼底像有星星渗出来。 贺臣泽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么喜悦了,他的手微微收紧,难道离开就这么让她开心? 第19章 死灰(4) 我跟贺臣泽,早就结束了。…… 贺臣泽以为, 结束这段关系后失落难过和不堪的都应该是时莺。可他从未想过,他设想的情况调换了过来。 时莺没有他照样能过得很好,好像过去那六年被轻描淡写地擦去一样。他反而成了望着窗外灯火孤寂不安的那个。 他的心里生出几分愤怒, 不知道是对自己的还是对时莺的。 就好像在玩一场游戏, 明明将对方玩得团团转, 以为胜券在握, 谁知道转瞬之间对方就掌控了主动权。 电视里正在唱着《难忘今宵》,贺臣泽想起她闹着坐在自己怀里跟着一起唱的模样。那时小姑娘手假装握着话筒, 故意唱得跑调, 还要他一起配合。他当时眼底点点笑意渗出来,“不怕我把你的歌声放到网上?” 贺臣泽抿着唇, 突然觉得面前红火的画面有些刺眼, 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了。 世界终于回归了寂静, 可贺臣泽的某个地方也像是破了一个洞, 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呼呼的寒风声。 春节后,很多演员结束了短暂的假期回归剧组工作。但时莺没有任何活动安排,就连先前看不上的代言现在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时莺不属于任何经纪公司,也因此并没有后台, 工作室的人走了七七八八, 成了一个空壳子。 程霜迟迟没跟她解约,她还以为时莺受苦了也就回去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是来真的。她怎么也想不懂, 别人那么费尽心思都想要得到的资源,时莺怎么就说不要就不要了。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程霜给时莺打了个电话,想着她吃软不吃硬,于是语气温柔不少, “小莺,闹到这份上已经够了,你觉得呢?你只要跟贺导说两句好话,他肯定会向以前那样对你的。” 以前那样对她?这话未免有点讽刺。 时莺没说话,她又说,“你要是觉得拉不下脸,我可以打电话给贺导,你说至于闹成这样吗,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看啊,网上那些人虽然骂你,但谁不羡慕你能靠贺臣泽上位?现在你走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取而代之。” 时莺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偏偏这人就是不明白。她笑着说,“既然你这么想继续做我经纪人,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反正现在找不到人。” “……”程霜觉得她不但是固执,脑子还有问题,气得挂断了电话。 时莺懒得管她。想到刚刚程霜说的话,时莺想谁愿意取代她就去,这些跟她再没有关系。时莺临时租了个公寓,现在正窝在沙发里算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她拿着纸笔,低头的时候一缕头发垂下来,在暖光的灯光下分外动人。 不一会儿电话来了,是她先前联系的导演,她眸中带了几分光亮,然后接通电话后,那头依旧是跟之前一样的答案—— “对不起时小姐,我觉得你不适合我们的角色。” 握着手机的手一松,时莺眼底的光暗下来,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在意料之中。这已经不知道是她联系的第几个导演,每个给出的都是这样的答案。 时莺当时还认真分析了角色,写了自己一些对角色的见解,但是很显然,那些人碍于贺臣泽,对她的什么分析看都没看,而所谓不适合也只是借口而已。 时莺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从前她没拍完一部戏,送上门的剧本看都看不完。她起点太高,一下子变成这样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将手机放在桌子上,隐隐约约又觉得烟瘾犯了,于是拆开书桌上放着的口香糖放在嘴里,稍微缓解了一些。她想着不管是大制作的配角还是小制作的主角都可以,只好有戏拍就好,她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 时莺笑了笑,眼里多了几分光。 没过两天,有个导演联系时莺,要跟她谈谈剧本。时莺觉得这也是个机会,自然毫不犹豫地应下。她站在玄关处微微弯着腰,纤细的手指划过性感的脚踝,将高跟鞋银色的带子慢慢系上。 许婷正跟她发消息,“姐,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她暗灭屏幕,出门的时候对着镜子补涂了口红,红唇更加艳丽。 时莺裹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出门,到了地点开始谈角色,原本谈得很顺利,但是到了最后快要结束的时候,男人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她,嗓音也变得有几分不怀好意,“不过时老师,我们这个里面有一些比较大胆的戏份,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时莺脸上笑意一僵,说是大胆,其实不就是大尺度吗?她缓了片刻,抬起头时候嘴角又带上笑意,那双漂亮的眼神慢慢打量着面前的人,脸上多了几分洞悉。 面前的人,分明想借着拍大尺度戏份的名义占她便宜,到时候真开拍了,很有可能提出全/裸的要求,这哪里是艺术,分明是低俗。 时莺拿起放在面前的玻璃杯,指尖泛白。如果换做之前的时莺,这个时候已经毫不犹豫地将水泼到面前这个无耻的男人脸上了。 可是现在,她硬生生地忍住了,接着笑着说,“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能会有点为难。” “没有经验可以学,这些对于你来说又不困难。” “好,我回去之后再考虑一下。”时莺笑着说。 男人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拒绝,话语里完全没了刚刚的客气,“时老师,希望你对自己能有个清楚的认知,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只不过是个配角都演不上的过气影后。” 时莺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姿态很美,良久后才开口,“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您也一样。” 女人还是笑着的,温柔的眼神里却像是夹着尖刺。 她微微颌首,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办公室。 身后的导演气得拿手指着她,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 外面寒风阵阵,时莺的脸被吹得有些苍白。她站在原地吹了会儿风,四肢都有些僵硬,这时程霜给她打了个电话,“想跟你谈一下解约的事,什么时候有时间?” 时莺自嘲,“我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程霜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时莺不明白她怎么这么主动,分明之前还妄想她和贺臣泽和好。但是她也没想那么多,想着早点解决也好。几天后,程霜跟她约好时间,然后给了她一个地址。 时莺到了包厢,原以为程霜在里面等她,然而一打开门,指尖突然顿住了。 贺臣泽竟坐在不远处,见到她微微抬起头,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他仍旧像从前那样矜贵,一身黑色的风衣禁欲得要命。 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此刻空气里充满了生疏。贺臣泽看了她好一会儿,女人穿着紫色的毛衣,看起来瘦了不少,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眉头皱了起来,但是又很快松开。 贺臣泽作为导演观察力非常强,见到她这样的微表情,眼睛眯了眯,似乎有些不爽。 她看了眼四周,确定就他一个人之后,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你怎么会在这儿?程霜呢?” 但是时莺问完这句话很快意识到,自己和贺臣泽的见面似乎是程霜故意为之。难怪她之前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是想把自己和贺臣泽都带到这里来。她可能觉得,自己和贺臣泽见一面就和好如初了。 可惜,碎掉的镜子,即便是粘上了也是有裂痕的。 贺臣泽漫不经心地抬眼,“不是你让她程霜约我出来的吗?” 他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似乎在等时莺接下来的说辞。 就在前几天,贺臣泽接到程霜的电话,对方恭维的话说了不少,最后才说,“贺导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家时莺计较。我说了她一顿,她已经认错了。” 贺臣泽先前失控的情绪终于拉了回来,心道果然她还是忍受不了那样的生活,“是吗?” 男人自己都没发现,在接到这通电话后,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情绪也渐渐平稳。 “你放心,明天她就会当面跟你道歉。”程霜信誓旦旦地保证,还胡扯了一番,“其实时莺就是在跟你闹脾气,你也知道她一直那么喜欢你。” 时间拉到此刻,贺臣泽又重新变成了先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万种原谅时莺的方式。这些日子,他的小夜莺调皮地飞了出去,也该回来了。 他们各退一步,只要她不再胡闹,回到他身边,他可以不计较时莺之前做的事。 可显然,事情没按照贺臣泽的想法发展。 他以为时莺会求着跟他重归于好,以为时莺一定对当初离开他这件事感到后悔,可时莺没有认错,反而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她的话你也相信?她跟我说要谈解约的事,我都不知道你会出现在这儿。” 贺臣泽听完,笑容僵在嘴角。 时莺当着贺臣泽的面给程霜打了电话,并且开了免提。电话一接通,程霜激动地问,“怎么样?见到贺导了吗?你跟他认错了吗?” “你故意安排的?” 程霜完全没觉得自己做的哪里有问题,“对啊,我要不这样你们俩怎么能和好?” 贺臣泽眸光晦暗,脸色异常难看。他抿着唇,脸绷得很紧,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我劝你别再煞费苦心,我跟贺臣泽……”时莺抬头看向男人,也不知道话是和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还是跟面前的人说的。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早就结束了。” 第20章 死灰(5) 我怎么可能怀你贺臣泽的孩…… 她看向他, 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贺臣泽没窥探到任何的爱意。她现在说着他们已经结束了的坚定模样,跟当初说要陪他一辈子时如出一辙。 贺臣泽忍无可忍, 抬起手掐住她的下颚, 冰冷的银戒硌得她发疼, 可时莺只是仰着一张过分精致的脸看他, 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曾几何时,这样的姿势总是暧昧、旖旎的, 可如今, 只是短短一个对视,贺臣泽就品到了其中的支离破碎。 电话里还有程霜的声音, “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何必闹到这个地步?” 这也正是贺臣泽想问的问题, 她只要说两句就可以摆脱现在的困境, 可是不管遭遇了什么,她都铁了心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时莺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将他宽大的手掌拽下。他的力气很大,只不过掐了一会儿, 她的脸上就留下了一道红痕。 时莺将电话挂了, 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她语气认真又冷淡, “贺先生, 以后这样的诈骗信息你还是别信了,我是不会主动联系你的。” 明明看起来很平常的话语, 却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插/进贺臣泽心口。 说完,时莺抬手拿起椅子上的包,踩着高跟鞋推门而出。女人背影单薄, 看起来却十分地坚定。 走出包厢,时莺戴好口罩和墨镜,见程霜又打电话过来,她果断挂断。 跟车过来的狗仔在角落里蹲了很久,拍了时莺出来的画面,他取下单反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虽然时莺裹得很严实,但是从身材看很好辨认。过了一会儿贺臣泽走出来,一辆宾利停在门口,他弯腰上车,冷漠的侧脸映在玻璃窗上。 狗仔咔擦咔擦拍了两张,看了一眼照片,有些得意地说,“这回有的写了。” 以前是贺臣泽护着,他们这些狗仔记者才不敢写什么,今时不同往日,时莺已经没了资本后台,他们想怎么编怎么编。 晚上跟许婷吃饭,时莺一口也咽不下去,她倒不是因为贺臣泽,纯粹是被程霜气的。许婷听完今天发生的事,忍不住骂程霜,“她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时莺姐你都说了跟贺臣泽断绝关系,跟这种人交流真是累。” 许婷说完在她碗里夹了好几块肉,看时莺姐最近瘦了好多,再瘦下去一阵风就刮跑了。 时莺吃了两口,突然想起什么,“你明天陪我去医院挂一下妇科。” “妇科?你你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许婷瞪大了眼睛,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姨妈很久没来了。” 听完这句话,许婷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时莺姐……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这短短的三秒钟,许婷已经在思考之后该怎么办了。 一个女明星未婚先孕,到时候网上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呢,这以后还能接到什么资源,该不会二十多岁就要演妈了吧? 她还没来得及着急,时莺一脸无语地看着她,“谁告诉你我怀孕了?我只是这两个月生理期不规律,想去看看而已。” “哦。”许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你把我吓死了,要是未婚先孕得多少人嘲讽你?” 时莺心想你每次被吓到不都是自己脑部的,她忍不住勾起唇角,“我怎么可能未婚先孕?” 燃尽爱意 第17节 普通人都会注意,更何况她还是个公众人物。 许婷点头,认同地说,“也是,虽然你很喜欢很喜欢贺导,但是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做出这种傻事的。” 第二天许婷陪时莺去医院挂了号,拿完药回到公寓,许婷知道她肯定是压力太大了,于是碎碎念,“姐,你也别太有压力了,你还年轻呢,就算达不到之前的高度,还能一部戏都拍不了?就算拍不了,我们还有很多路可以走。” 时莺每次看她这副脑部过度的样子都很想笑,故作一副伤心的模样,“哎,我有点想吃水果沙拉。” “我马上去!” 等做好了,时莺开开心心地吃的时候,许婷愣是没看出她哪里伤心哪里压力大。许婷腹诽,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当晚,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热搜上挂着“时莺和贺臣泽疑似约会”、“时莺出入医院”,后面还都跟着一个爆,立马就有人说时莺和贺臣泽出来约会,不但如此,还有人拍到时莺挂号进了妇科,这说明什么? 很有可能是时莺未婚先孕,怀了贺臣泽的孩子,她前段时间和贺臣泽决裂可能是为了逼宫上位,想逼贺臣泽官宣两人的恋爱关系,然后跟她结婚。 哪能想到这招对贺臣泽没用,反而把她自己搭进去了,所以她只能来医院流产。 看完网友的言论,时莺一直没说话,许婷还以为她是被气疯了,小心翼翼地问,“姐,你没事吧?” “这编得好真啊,有这才华不去晋江写小说可惜了。”时莺将造谣的话又从头到尾重新看了一遍,脸上非但没有愤怒的神色,还觉得惊奇,“我要是圈外人,我肯定相信这是真的。” 许婷:“……”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现在吃的是自己的瓜? 时莺又看了眼,还有人说她去医院养胎的,想偷偷一个人生下孩子,然后拿带球跑剧本,若干年后贺臣泽知道自己在外面还有个儿子,于是开始漫漫追妻路。 “……”她饶有兴趣地勾起眼尾,“说真的,这些人真的不准备换个职业吗?当黑粉简直是屈才了。” 甚至还有人以他们两个人为原型写了个《带球跑:总裁的天价小娇妻》的剧本,简直是槽多无口。 热搜越窜越高,而且编着编着大家也就默认这是事实,许婷有些着急,“姐,你赶紧发微博澄清,不然等会儿全世界都以为你怀了贺臣泽的孩子。” 不论是黑粉还是路人,遇到这种情况见正主不澄清的,一律都会把谣言打成现实。最好是直接发律师函,不然这些假料越传越离谱。 时莺翻出医院的单子,慢悠悠地发了条微博,“去妇科就一定是因为要做人流?那你去医院就一定是生病了,去火葬场就是要被火化?” 虽然照片里说明了自己去妇科的原因,但是很多黑粉依旧不买账—— “拿这种图也就糊弄糊弄那些智商低的,该不会有人相信了时影后的鬼话吧?” “就算没怀孩子,前段时间还说跟贺臣泽没关系,怎么这会儿又约会上了,你是喜欢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时莺作为娱乐圈人气女星,黑粉实在是太多,加上前段时间她资源掉光了,很多事业粉脱粉,这会儿黑粉的评论根本压不住。 “这些网友,看图编故事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许婷愤愤不平。 时莺早就关闭微博,打开游戏消遣起来了,“在黑粉眼里我呼吸都是错的,当一个人带着偏见看着另一个人的时候,怎么也不会觉得她好。所以你别跟他们计较,浪费生命。” “唔,好吧。” 时莺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粉嫩圆润的脚趾露出来,还可爱地蜷了蜷。但她本来还是一副冷艳的模样,“许婷,快来教教我这个游戏怎么玩,怎么好像有人打我。” 玩了一会儿,时莺勉强明白了游戏规则,门突然被敲响。 时莺慢慢将门打开一个缝隙,她以为是点的外卖到了,于是伸出一只手,意思是很明显,把东西放我手上就好。 门外的贺臣泽看着那只纤细的手,眉头轻轻皱起来,有些不理解。 见门外迟迟没动静,时莺将门拉开了一些,她先是看见了黑色的衣角,再往上看,贺臣泽冷峻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下意识地想把门关上,贺臣泽伸出手挡住了,他的力气非常大,时莺根本没办法与他抗衡。 时莺干脆放弃,“你专门调查我住在哪?” 客厅里的许婷听到声音将视线投过去,看到贺臣泽吓了一跳,虽然之前还说他的坏话,但现在当着面,她实在不敢吱声。 贺臣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冷淡的眼神从镜片后投过来,“知道你的住处还需要专门调查吗?哪个狗仔记者不知道你的地址?” “……”时莺的脸上带着不耐烦,“是我之前说的话还不够明确,还是你听不懂人话?” 贺臣泽眼底波涛汹涌,但脸上的情绪完完全全被隐藏起来,嗓音也冷静得可怕,“热搜上说的是真的吗?你怀孕了?” 他看到那些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时莺这里,虽然后面时莺还发了解释,但是他觉得声明有可能是假的,平日措施是做得很好,可万一……万一她真怀了自己的孩子呢? 贺臣泽在来的路上思绪万千,他想了很多很多,如果……如果时莺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他可以把她接回去,然后如她所愿地跟她结婚。 如果真有孩子…… 他当时分了神,起步的时候差点忘记换挡。贺臣泽这么多年没尝过亲情的滋味,突然得知这些心情恐惧又不知所措。 “怎么?我要是怀了你的孩子,你是不是准备亲自把我带到医院打胎?”时莺觉得以贺臣泽的心狠程度,还真有可能,她可不相信他之前说什么怀了就生下来的鬼话,他那么爱惜羽毛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有个私生子。 贺臣泽眉头一皱,“小夜莺,你要是怀了孩子,那就不能住在这里……” 他想说,事到如今,你该和我回去。 可惜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时莺打断了,她淡淡地解释,“贺臣泽,恐怕让你失望了,我没怀孕。” 她走到沙发那边把医院的那张检查单拿过来,声音和那天他伤害自己时一样带着无情,“我比你还要注重措施,每次中途出现意外我都吃避孕药。” “所以……”时莺笑得很温柔,却也很残忍,“我怎么可能怀你贺臣泽的孩子?” 说完,那张轻薄的检查单被扔到男人的脸上,毫不锋利的纸张,像是在他心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第21章 死灰(6) 我不是你的夜莺了。…… 时莺只不过将贺臣泽对她的方式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后者竟觉得难以忍受。 周围的气氛一瞬间凝固起来,许婷隔着那么老远都能感受到贺臣泽身上的气场,她一句话都不敢说, 甚至连靠近都不敢。 最后还是外卖小哥打破了宁静, 他迟疑地看了两人, “额, 打扰一下,请问哪位是许先生?” 时莺伸出手, “给我吧, 谢谢。” 即使是对陌生人,她的语气也比对他要缓和和温柔得多。 贺臣泽眯了眯眼, 她每次外卖和快递的收货人写的都是他的名字, 女孩子独居不安全, 写上男人名字会好很多。有一次, 贺臣泽无意接了她的电话,快递小哥问,“是贺臣泽老婆吗?这有你的快递。” 他当时忍不住撩起唇角,晚上问某个小丫头的时候, 她还不承认, 可脑袋却控制不住地冒起了烟。原本只想偷偷给自己加个头衔快乐一下,谁知道被正主抓个正着。 他搂着她的腰调戏她,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个贺臣泽老婆?是你吗?” 时莺几乎将他的名字刻在了自己的生命里, 可是现在,说换也就换了。很多爱藏在细节里, 可不爱也藏在细节里。好像一瞬间,她就不爱他了,仿佛从前都是笑话一样。 原本亲密的两个人此刻那么地陌生, 明明离得没多远,却像是隔了一整条银河。 “贺先生,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时莺的语气很认真,声音不高却很坚定,“请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再也不是你那只关在笼子里的夜莺了。” 贺臣泽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平静得像一汪湖水。她说,她再也不是他的夜莺了。 仿佛有什么清晰地在空气里碎开,贺臣泽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品味,门“啪”地一声关上,干净果断。 许婷心有余悸,看着被关上的门敬佩地看向时莺,“时莺姐……你简直是我的偶像。” 刚才贺臣泽的气场太强大,一般人可能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时莺姐呢,居然敢当面打他的脸。许婷想到刚刚贺臣泽的表情,真的好爽。 她先前其实和程霜姐一样,觉得时莺可以只是闹个脾气,过段时间也许就和贺臣泽重归于好了。因为她跟在时莺身边,知道她对贺臣泽的感情。 不得不说,时莺无情起来根本没贺臣泽什么事。 时莺拆开点的螺蛳粉,和许婷一起嗦了起来。她吃着吃着突然动作停住了,整个人陷入了思考状态。许婷看她一眼,“怎么了,姐?” 她支着腮帮,“我在想贺臣泽都不相信我发的辟谣微博,我得换个方式。” 说着时莺打开微博发了条预告,“明天十点直播。” 此言一出,评论热闹非凡—— “直播?这是什么?过气女网红最后的挣扎?” “该不会要带货吧,最近的明星都开始带货了。” “也有可能是直播卖惨,控诉贺臣泽的渣男行径,一把子期待了。” “不会吧不会吧,时影后真以为自己直播还有人看?” 时莺翻了一下评论,突然觉得黑粉提的是好主意,“你说我现在去带货怎么样?是不是可以赚钱?” 许婷:“……” 她没忍住提醒了一下,“姐,你好像忘记了自己是电影咖吧,出道就是影后的那种。带货……那只有缺钱的女明星或者十八线才会做的事,很掉价的。” 在圈内,演电影的比电视剧咖位更高,像时莺这种咖位别说去带货,她哪怕演个电视剧都会被群嘲。而带货,就是从电影咖直接跨越到网红,这降得不是一点半点。 时莺没放在心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能赚钱就好,照贺臣泽这么封杀我,我之后能直播就不错了。” 她给黑粉点了个赞,感谢他给自己提供的后路。 时莺就随口一说,许婷还以为时莺真准备之后去带货当网红,人都傻了。她心里全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因为时莺的那条点赞,营销号又开始编写文章,称时莺马上就要当女网红,走上直播带货的不归路。经过媒体的大肆渲染,嘲讽和不堪入目的言论已经蔓延到各个地方,甚至到了时莺的私信里。 所有人都很期待第二天的直播,其中不乏一些出道以来就一直被时莺压一头的女明星。每次出席活动被艳压,甚至跟她同一时期上映的电影,票房都被吊打,谁不想看到曾经贺臣泽一手捧出来的人掉到淤泥里呢。 于是大家嘴上说着“像你这种过气女明星的直播”真的有人看吗?但其实一个个都很诚实地守着直播,恨不得马上就能看到时莺落魄的模样。 上午十点,直播准时开始。 观众守在直播间,先看到的是时莺的助理许婷,她正在调整镜头。既然时莺不在,直播还没开始,这个时候自然是带节奏的好机会。 于是弹幕上的言论不堪入目,连举报都举报不过来。 “什么时候准备带货?影后都要当网红了,这我能不支持吗?” “肚子里孩子还好吗?是准备给孩子赚奶粉钱吗?单亲妈妈好可怜哦。” “贺臣泽都不管你的吗?要我说下次换个金主,这个有孩子都没办法上位,实在是太难搞定了。” 终于,镜头前出现了一个人。她刚出场弹幕被“啊”淹没了,刚刚那些嘲讽和谩骂瞬间一条都不剩。 原因无他,时莺穿着黑色背心和长裤,前凸后翘腰细腿长就算了,居然还有马甲线。隔着屏幕不管男女这会儿都快要流口水了,眼睛放在她身上拔不下来。 时莺妆容干净,一双眼神漂亮又勾人。黑色的衣服衬得她肤白胜雪,时莺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成了杀人的利器。 什么落魄,落魄个屁。 就在黑粉反应过来准备骂她用这种东西博眼球的时候,时莺开始当着直播间几百万的人面练习瑜伽。她展示了一些瑜伽里的高难度动作,一看没有几年学习经验练不出来的那种。 时莺的身体各种弯曲,腰肢柔软得不可思议。 观众一时间不知道该是欣赏这些高难度的肢体动作,还是先欣赏时莺性感的身材。 练习完后,汗水从女人额头上渗出来,顺着雪白的肌肤滚落到性感的锁骨上,看得网友纷纷咽了口唾沫,即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迷人的女性荷尔蒙气息。 燃尽爱意 第18节 “啊啊啊啊这不是我老婆吗?” “姐姐上我我可以!” “说吧你要带什么货,我买我买还不行吗?” “你们还没反应过来吗?这难道不是在否认自己怀孕了的谣言?真怀孕了或者流产了,还能在这这么有精神地做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时莺站在镜头里,很是慵懒地解下皮筋重新扎了一下马尾,很平常的一个动作,却莫名带了些撩人的意味。 因为在健身房里,时莺又随手拿起一个小杠铃,声音微微有些喘,“今天直播内容是,挑战孕妇不能做的一百件事。” “这算什么挑战?你特么又不是孕妇。” “建议说时莺是孕妇或者流产的亲亲以后怀孕了也做一个这样的挑战哦。” “这也太刚了,姐姐我好爱你。” 差不多做了一些之后,时莺没忍住,问,“其实这些都什么意思,有没有孕妇不能吃的东西?我可以勉强吃一下。” “哈哈哈太可爱了。” “好家伙,你确定你很勉强吗?” “快点快点好吃的都给姐姐安排上。” 于是这场直播最后变成了吃播,时莺一边吃着超辣的火鸡面一边喝着啤酒美滋滋。 黑粉和红眼病所期待的网红卖货根本没出现,不但如此,时莺还圈了一波粉,甚至有些看她直播的女明星也有些受不了,身材太好了啊呜呜呜。 有的女明星受的了,旁边的助理倒开始流口水了,气得她瞥了助理一眼,“你到底哪边的,能不能把口水收收?” 直播完,热搜第一条就是“时莺怀孕挑战”,这误导性的标题把所有人都吸引进去了,正准备嘲讽呢,等会儿……这什么? 到底谁说时莺怀孕的,出来挨打,这是怀孕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吗?这都开始喝酒了……你家孕妇这么坚强? 就算你说时莺去医院打胎了,按照时间来说也没两天啊,以为这是雷人电视剧里的情节,刚做完手术就能下地干活? 再看时莺的面部状态,精神好到不行,脸上充满了少女独有的灵气。 于是时莺怀孕的谣言不攻自破,不但如此,之后“时莺马甲线”、“时莺吃播”都上了热搜,吸引了一堆颜粉,微博粉丝直接涨了五万。 贺臣泽不怎么逛社交平台,但是他看见了推送。顺着时莺两个字点进去,热搜里全是时莺的美图。 他点开网友发的直播片段,将直播从头到尾看完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时莺那具身体有多诱人,可是现在不属于他了。最让贺臣泽无法忍受的是,时莺不是一个对于澄清谣言很积极的人,她一直觉得清者自清,如果每个胡编乱造的谣言都要搭理,每天光是辟谣都要花费很多时间。 可是现在,她专门开了个直播辟谣,像是告诉所有人—— 我时莺绝对不可能怀贺臣泽的孩子。 他眼神晦暗,点进时莺主页想看看她最近发了什么动态,结果他点进去什么都没有,上面只有一行字—— “由于对方设置,你无法查看其主页内容。” 第22章 死灰(7) 宁愿被羞辱,都不愿意跟他…… 直播完, 时莺看了眼自己涨的粉丝,“你说我是不是很有直播天赋?其实我真能试试带货,联系谁好呢。” 许婷:sos, 到底怎么才能打消时莺姐对带货的执念? “下次我可以开个模拟带货直播, 你觉得怎么样?” “……”她想了想, “时莺姐, 你别想不开,要是带的东西有什么质量问题, 之后会被黑得很惨的。而且那些网友还会说你想钱想疯了。” 时莺故意迟疑了一下, “是吗?” “对啊对啊,你不上网不知道的。”许婷拼命劝说, “上次有个明星带货翻车了, 现在还有人嘲他low呢。” 时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见她着急忍不住笑出来, “你不会真相信我会带货吧?” “……”许婷想,她刚刚是被戏弄了吗? 呜呜呜,错付了,她居然被时莺姐骗了。 总之, 这次直播的效果是惊人的, 甚至很多人对时莺路转粉。很多粉丝因为怀孕的谣言都快气哭了,俗话说“造谣一张嘴, 辟谣跑断腿”, 无论他们怎么解释那些黑粉就是笃定了时莺怀孕,键盘敲得啪啪响。 谁能想到时莺直接直播解释, 啪啪打那些黑粉的脸,这也太帅了。 小时就是时莺的一位生命粉,她看到网上那些不讲证据张口就来的黑粉, 气得不行。饭圈撕逼向来不讲道理,她不管怎么解释、怎么跟那些人要证据,谣言还是屠了整个论坛。 回到寝室后,小时本来就心情郁闷,某位一直不喜欢时莺的室友故意跟她搭话,“你看热搜了吗?时莺怀孕了哎,我的天啊,我还是第一次见顶流女明星未婚先孕的,这也太离谱了。” “她没怀,不都澄清了吗?” “澄清?图肯定是p的,明星肯定都说没有啊,谁会发条微博说是的我就是怀孕了,但是最后一般都是真的。你不会是追星追傻了吧,这种鬼话你都信?” 小时:“……” 在黑粉的眼里,澄清力度不够、不告谣言或者告的罪名不对都等于那些是事实,简直是无法沟通。毕竟人在带着偏见的时候,怎么都觉得对方做得不对。 说不过室友的小时第二天还被室友拉去看时莺的直播,室友企图从直播里找出各种细节来证明自己的观点,谁知道半个小时后,她被在线打脸。 小时咳嗽了一声,“你之前说什么来着?” 室友:“……” 她心里止不住地暗爽,而其他时莺的粉丝也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那天之后终于恢复平静,时莺仍旧忙于联系导演,每天忙来忙去,几乎想不到还有贺臣泽的存在。 有时候不爱一个人很难,但强迫自己剔除那个人的存在却是相对来说很简单的一件事。时莺知道,没有谁是离开谁就活不了的,时间能抚平一切。 三月微寒,高级会所里男男女女坐在一起,其中角落里的男人尤为出众。他冷淡地靠在沙发上,胸前纽扣开了一颗,透出几分放荡不羁的意思。可即便如此,周围也没有什么人敢去靠近他。 不一会儿,男人脸上带了些醉意,深邃的眸子因为蒙上一层雾显得有些多情,他脸上的压迫感这才散去几分。 一个女人走了过去,径直坐在他身边,刚伸出手想要碰他,贺臣泽侧了侧身子,唇角带着讥讽的笑意,“上次跟你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你这样的货色我还看不上。” 左娴也不恼,不紧不慢地收回手,“那什么样的你能看得上,时莺那样的?” 听到这两个字,贺臣泽的眸色暗了暗,左娴又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地无害,“好像忘记告诉你了,上次我不小心接到了你的电话,就是你的时莺打来的。你猜,她当时是什么反应?” 上次? 贺臣泽回忆起上次和她的见面,当时手机落在客厅,是左娴给他送过来的,但是并无通话记录。谁能想到,她居然擅自接了时莺打来的电话。 而那个时间点,恰好是时莺出意外那次,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女人肯定说了什么似是而非的话。 他眼底像是淬了一层冰,突然抬起手,似乎要掐断面前女人的脖子。左娴刚开始还一副不在意的面容,可她突然感觉脖子上的手真用了力,这才露出几分恐惧的表情。 然而这一场面远看像是在亲密一样,从进来时莺那个角度看,贺臣泽正摁着一个女人,似乎要对她做什么。 “时影后,你来了啊?” 周围有人提到时莺的名字,贺臣泽手上的劲松了些,偏过头,正好看见穿着一身干练连体裙的时莺站在不远处。他眼底情绪散去了一些,对上时莺的眼神之后突然意识到,他和这个女人的距离似乎令人误会。 贺臣泽不动声色地拉远了和女人的距离,他突然有一种冲动,上前和时莺解释。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贺臣泽自己又克制住了。 左娴捂住脖子,不停地咳嗽,一颗心砰砰地跳。 贺臣泽远远地看着时莺,平静的眸子下波涛暗涌,他矛盾到极致,既害怕她误会,又不想解释。 解释是一种示弱的行为,一旦解释,他就会处于感情里的被动方。 可时莺的模样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甚至可以说是松了一口气。贺臣泽有别的女人她早就知道,如今看到了,只会让她更加死心而已。 有人招呼她过去,是上一部戏的制片人杜弘,他今天特意把时莺请过来,就是为了报当初她羞辱自己的仇。正好今天贺臣泽也在,她知道这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贺臣泽,他只要帮忙羞辱时莺,既能报仇,还能讨好贺臣泽,简直是一石二鸟。 于是杜弘不怀好意地笑,“时影后,听说你最近找不到戏拍,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介绍啊?” 这称呼十分地微妙,要知道圈内很少会称呼人什么影帝影后,一般只有嘲讽的时候才会如此。 时莺知道他没安好心,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早就没了当初泼他红酒的底气。时莺能屈能伸,忍着自己的厌恶,“好啊,杜制片还真是大人有人量。” “这样吧,你先把这些酒全喝了,让我看一下你的诚意。” 时莺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全是酒精浓度很高的酒,哪怕她酒量再好,喝了这些都很有可能进医院。 杜弘笑了笑,“怎么?诚意不够啊,那要不然你把这些都淋到自己头上,然后给我磕三个头,我保证给你介绍个好资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时莺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羞辱。她举起酒杯,认真想着要不要破罐子破摔,直接再浇他一脸。 但杜弘和上次那个导演不一样,他地位更高,如果再得罪一个…… 酒杯递到唇边,时莺纤细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了,一时间动弹不得。贺臣泽的力气很大,估计等会儿她手上都能留下一道红痕。 时莺笑得无害,“贺导?怎么不跟你小情人去亲密,跑来管我的闲事?” 贺臣泽周围的气压很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时莺,沉默了很久,半晌后他终于开口,“时莺,你现在服个软,之前的事就算了。” 他自认为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退步,时莺如何再去挑战他的底线,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就算之后她后悔了,想再回来,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女人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服软?她凭什么服软? 时莺抬起另一只手,硬是将他攥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拽开,果不其然,她纤细的手腕上多了一道红痕,和他们日日夜夜旖旎后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她看了杜弘得意的眼神,并没有如贺臣泽的愿说任何服软的话,而是毫不犹豫地将酒水递到唇边。 有几滴顺着时莺的唇角流下来,一直滑到锁骨里。 她不但喝了那杯带有侮辱性意味的酒,还笑着跟杜弘赔礼道歉,“杜制片,以前是我不懂事冲撞了您,今天喝了这些酒,希望您以后不要跟我计较了。” 贺臣泽站在一旁,看着她狼狈地道歉,牙根咬得很紧。 时莺是个多在乎尊严的人,贺臣泽很清楚。她向来不会对杜弘这样的人赔礼道歉。早些年出道的时候,时莺就说过,自己宁愿丢了资源都不会做违背原则的事。可是今天,她竟然道歉了。 她竟然宁愿被羞辱、宁愿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都不愿意和他说一句好话。 贺臣泽险些失态,他想,他都这样低头了,时莺还想怎么样? 以他贺臣泽的性子,从来没有这样妥协过,只要她点哪怕一下头,他再也不会让她受任何伤害。可是她没有,即便他这样退步,她仍旧不领情。 时莺又举起一杯酒,眼神和当初要帮他挡酒时一样坚决,贺臣泽想阻止她,时莺笑着问,“贺先生,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说完,时莺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拿起一杯。 这阵子她吃的苦远不止这些,可他的夜莺,宁愿在外面渴死饿死、被羞辱被轻贱,都绝不会回到他的怀里了。 燃尽爱意 第19节 第23章 死灰(8) 我没拿走就是不要了。…… 没一会儿, 面前又多了两个空酒杯,时莺看上去没什么反应,但眉头微微蹙起。贺臣泽抿着唇, 冷冷地看向杜弘, 示意他出来。 说完, 贺臣泽转过身, 走出了会所房间的门。 杜弘这才喊停,捧着啤酒肚说, “好了好了, 时影后,以后有什么配角我一定会找你的。”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杜弘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跟着贺臣泽出去, 却发现对方往无人的卫生间走。他乐呵呵的, “贺导, 你觉得我表现得怎么样?那个女人那么不识好歹,我正好帮你教训一下……” 还没说完他衣领就被拽起来,接着被甩到坚硬的墙壁上。贺臣泽锃亮的皮鞋踩在大理石上,朝他近了两步, 男人微微倾身, “我的人轮到你教训?” 那是他养的夜莺,就算被折断翅膀也该是他来折断。 杜弘捂着胸口, 贺臣泽刚刚那一下是真的用力, 他五脏六腑好像都要被摔出来了一样。杜弘刚刚还得意的面孔现在变得十分狼狈,勉强笑着说, “贺……贺导,她不都离开你了吗?我这也是好心。” 贺臣泽抬起皮鞋碰了碰他的脸,嗤笑着问, “狗仗人势久了就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回到房间,时莺已经走了。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因为杜弘裤子居然湿了,看起来像是尿裤子了一样,他们想笑又不敢笑,于是一个个都强忍着。 贺臣泽坐在杜弘刚刚坐的位置上,双腿漫不经心地交叠在一起,示意他,“喝吧。” 桌子上剩的是刚刚时莺没喝完的酒,数量还不少。 “这……”杜弘酒量还不如时莺呢,喝完这些不得进医院? 男人偏过脸看他,笑意未抵眼底,“浪费是种不好的习惯,你说呢?”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即便是时莺被贺臣泽厌倦了,也不该自以为是地给她难堪。 深夜贺臣泽回到家时,空气都是冷清的。他躺在床上,随手解开领带。虽然喝了点酒,贺臣泽却格外地清醒,没过一会儿他又坐起来。 他看了眼四周,突然觉得少了些什么。仔细一看,桌子上跟时莺有关的东西全部不见了,他翻开抽屉,里面依旧是空空如也。 贺臣泽那一瞬间什么都没想,给沈姨打了个电话,“桌子上时莺的东西呢?” 沈姨大半夜被吵醒,困得要死,她反应了半天,“东……东西?先生,我看时小姐都走了,所以把东西收起来了。你不是不在乎吗?该不会大半夜的还要看看那些东西怀念前女友吧?” 因为还不太清醒,她说的话也不太礼貌。 贺臣泽被“前女友”三个字刺痛了,之后情绪又慢慢平复下来,他被沈姨提醒了,他不应该在乎这个人的离开,于是他冷静地说,“我以为家里进了贼,既然这样,你找个时间丢掉吧。” “你确定要扔掉?” “不然呢?难道给我留着做纪念?”他嗤笑了一声。 …… 那天后,贺臣泽再也没提过时莺,好像她真的是一个若有若无的人,他可以找任何人替代她。 另一边,时莺最近有了些突破,她知道圈内一个脾气特别古怪的导演正在筹备一部新电影,名叫《台风眼》。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因为这个导演为了艺术不惜一切代价,所以只要自己贴合了角色,用自己的实力说服他,他就一定会用她。 时莺对于自己的表演一向是自信的,于是她找到黎宿导演的联系方式,准备自荐一下自己。 在此之前,黎宿已经找过很多女明星,但是对她们都不是很满意。他总觉得这些人美则美矣,但总好像离她想象中的感觉差了点什么。因此,时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根本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敷衍道,“你可以去试试女二号。” 黎宿倒不是因为贺臣泽拒绝,他实在不喜欢那些是非多的艺人,时莺最近和贺臣泽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还被传出怀孕打胎的新闻,这种女明星最好还是别用。 时莺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黎导,你确定不给我一个机会?” 嘿,这还反问上了,到底谁求谁啊。 “你来就来,不来拉倒。” “来,不过是去试镜女一号的。”时莺语气微微带了些狂妄,“黎导,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能演出江曼生。” 黎宿倒吸一口凉气,真是好大的口气。他可看不上时莺,觉得对方之前的成就都是贺臣泽带来的,现在没有贺臣泽手把手教,她什么也不是。 黎宿倒是想看看,她凭什么这么嚣张,“好,你来,我倒是想看看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你能演。” 试镜当天,除了时莺以外,还有不少女明星,他们一见到时莺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这个角色拿不到了。 时莺虽然没有拿到完整的剧本,但差不多对电影有所了解。它讲的是记者江曼生为了深入报导一桩妻子偷情出轨、与情人一起杀害丈夫的新闻,前往小镇了解真相。在那座偏僻的小镇上,江曼生不但发现这桩杀人案另有隐情,还无意间认识了一个天真热情的年轻男人,与他坠进了欲望的深渊。但江曼生最后选择回归家庭,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迎接她的不是温暖的港湾,而是丈夫和小三的联合迫害。 其中江曼生是个美艳、理智又绝情的角色。这次试镜的片段是江曼生和情人上床前的一段,很多人都演成了江曼生百般克制最后没禁得住年轻情人的诱惑。然而时莺一出场,就将江曼生演得十分勾人,她只是挑起眼尾,就让黎宿没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就是这种感觉! 时莺的一举一动都将风情刻在了骨子里,让人移不开目光。她的台词情绪十分到位,而且一个字都没有错。黎宿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演江曼生。 时莺确实有狂妄的资本,黎宿虽然满意,但也不能惯着,于是勉勉强强地说,“还行吧。” 旁边的几位编剧、副导演等人无语地想,你刚刚但凡不站起来,脸上少一点惊艳的神色,我们都相信你的鬼话。 时莺毫不在意,“那我就等黎导的好消息了。” “……”黎宿被噎了一下,没办法反驳于是只好冷哼了一声。 几个礼拜后,时莺果然收到了自己试镜通过的消息。她勾起唇角,恰好收到祁燃的消息,“时莺姐,听说你拿下了江曼生那个角色,我终于能跟你第二次合作了!” 祁燃正好演江曼生的情人,他的喜悦差点就从屏幕里溢出来了,“时莺姐,你有空吗?我吃你吃饭,庆祝时莺姐拿到这个角色,也庆祝我们同在一个剧组。” 当然,最最最值得庆祝的事,是时莺离开了贺臣泽,祁燃在心里小小地补充。 时莺答应下来,“好,你定时间和地点。” 当天时莺戴上口罩和墨镜,穿着黑色风衣进了餐厅,还没来得及进包厢,迎面撞上一行人。贺臣泽和几个导演走出来,他穿的也是黑色风衣,跟她好像是情侣装似的。 她避无可避,只好站在原地。其中一个导演看见她,笑着说,“时莺?刚刚贺导还跟我们提起你呢。” 女人的目光落在贺臣泽脸上,他的面容冷峻,像常年不化的雪。时莺心口被刺了一下,跟上次撞见他和别的女人一样的心情,随机勾起唇角讽刺地笑了笑,至于吗?还特意找几个导演说说自己的坏话? 她颌首,准备经过他们往里面走。贺臣泽突然叫住了她,“家里还有你没拿走的东西。” 时莺问都没问是什么,“我没拿走就是不要了。”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平常,却又那么地伤人。贺臣泽不相信她这么快就不喜欢自己了,就连他自己冷静了这么长时间,仍旧不可控制地想起时莺。 要不然,他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找个几个导演,想给时莺几个资源。现在碰见了时莺,他又不肯开口妥协。 说什么呢?我不封杀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贺臣泽永远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他想,时莺那么喜欢他,他稍微用行动妥协一下,她应该会乖乖回到他的身边,这已经是他做出最大的让步。 然而就在此时祁燃正好进来,他看见时莺欣喜地说,“姐,我们进去吃饭吧。” 四周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祁燃一抬头,就看见贺臣泽用深邃的眸光盯着自己,敌对的味道十分明显。 他有些怕,但是一想到时莺和贺臣泽已经没关系了,又坦然起来。他又不是跟时莺姐偷情什么的,他们现在是朋友,朋友之间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吃个饭?更何况,两个人都是单身。 贺臣泽已经不能阻止了,因为现在那不是她的东西,他再也无法宣布自己的独占权。他敛着眸子,往前走了两步。 身后的祁燃开心地说,“一想到我们能再次合作就好开心,不过时莺姐,你是怎么拿下江曼生那个角色的?我听说导演特别挑剔,上次……” 修长的腿顿在原地,身旁有人问,“怎么了?” 贺臣泽眸色晦暗,“没什么。” 只是他自以为是地给时莺特意找了两个本子,原本想着她得知有电影拍了会很高兴,会不再跟他闹,重新回到他身边。 可是现在,她竟然不需要了。 贺臣泽转身,他看见时莺脸上挂着在他面前从未露出的笑容,好像没有了他,她不但能活,还活得很精彩。 第24章 死灰(9) 贺导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 走到走廊尽头时, 时莺回头看了一眼,男人挺拔的身影逐渐消失。 祁燃没忍住,在进了包厢之后假装不经意地提起, “时莺姐, 你跟贺导是吵架了吗?” “不是吵架。” 他没来得及失落, 就听见时莺补充, “吵架会和好,但我和他不会。” 祁燃唇角止不住地往上翘, 以前时莺是贺臣泽的女朋友, 所以他没有机会。现在时莺姐都这么说了,他岂不是…… 但祁燃还是努力将欣喜的心情压了下来, 他咳嗽了一声, “是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吗?” 时莺拿餐巾的手顿了顿,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和贺臣泽之间复杂的关系, 于是她敛着眸子淡淡地说,“只是我清醒了而已。” 太阳不会突然下山,她对贺臣泽的爱意和期待也不是突然之间就凋零的。 贺臣泽这些年让她明白一个残忍的道理,即使她再努力也得不到他的爱意。她如果再舍弃自尊留在贺臣泽身边, 只会越来越痛苦越来越不堪。所以, 为了避免这些,她再也不能喜欢贺臣泽。 就像戒烟一样, 只要她再也不接触贺臣泽, 时间久了也就戒掉了。这个世界上,谁离开了谁不能活? “你清醒了可就太好了, 感情这个东西一向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祁燃抿了抿唇,强忍住自己的笑意, “你之前没看清,但我看得清清楚楚,贺臣泽不过把你当玩物,你千万别回到他身边。” 比起祁燃着急的模样,时莺淡然得多,“犯贱的事,干过一次就够了。” 她调着手上的酱汁,突然抬起脸冲他笑了笑,“谢谢你。” 祁燃怔了一下,女人笑起来的模样像阳光下绽放的娇艳玫瑰花,一下子让周遭的所有事物都黯然失色。 “不……不用谢。”大概是太紧张,他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接着两个人聊了一下剧本,电影还在筹备阶段,估计要再过几个月才能开拍。祁燃刚好要参加一两期综艺,他眼睛亮亮的,“姐,你要不然跟我一起去参加综艺好不好?我帮你引荐一下。” 祁燃说的综艺是最近的一档集音乐、创造和表演为一体的《舞台新体验》,演员和导演合作完成一样作品,其中还要插入歌曲元素,有点像传统的戏曲表演。 时莺觉得不错,“听起来很有挑战。” 这种经过短时间的排练去进行现场的舞台表演模式十分锻炼演员,要知道在舞台上那一段不是录播而是现场直播,如果说错了一个字都会造成演出事故。 “你也觉得对吧。”祁燃弯着笑眼,“我就是因为这点才接的。” 两人愉快地交谈完,出了餐厅后祁燃开车送时莺回去。两人一起上车的画面很快就被跟车的狗仔拍了下来,拍完几个狗仔也没有放弃跟踪,他们想拍到更亲密的画面。 一直跟到时莺家楼下,狗仔举着单反,突然镜头里出现了亲昵的动作,赶紧拍下来,“这搞得跟偶像剧似的,肯定能上头条。” 两个人颜值都很高,同框本来就构成了一副精美的图画,更何况刚好祁燃的手放在时莺的衣领上,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简直是偶像剧照进生活。 隔天,祁燃时莺疑似恋爱果然上了热搜,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爆。网友点进去,祁燃暧昧地帮时莺整理衣领,也不知道哪个狗仔拍的,竟然有几分梦幻的味道。 众所周知,时莺跟圈内的男演员基本不怎么联系,现在跟祁燃这么亲密,恋情基本是实锤了。 “时莺刚把贺臣泽甩了就又找了一个?” “好家伙其实我磕这对西皮很久了,你们不觉得他们两个特别有西皮感吗?都是颜值天花板,光站一起都配一脸!” “呜呜呜在一起吧,这简直是颜狗的春天。” 时莺看到热搜之后立刻联系了祁燃,准备两方一起辟谣。那张图片只是角度问题,其实当时还真没有暧昧的意思,祁燃伸出手的时候她还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燃尽爱意 第20节 不一会儿祁燃回复,“时莺姐,我们的剧之后要播,正好炒一下cp,这样不是更有热度吗?而且我们不否认,也不代表就承认恋情了,你说呢?” 祁燃这么做当然是有私心的,他很想跟时莺有些联系。 如果是以前的时莺肯定就拒绝了,但是现在她不觉得自己还能做一个纯粹的演员,为了热度她必然要牺牲一些东西。 于是热搜挂了一天也没人辟谣,cpf都快磕疯了。沈姨一边整理着时莺的东西一边感慨,看来时小姐是永远不会回来了,看网上她那个新男朋友比贺臣泽脾气好不知道多少,而且人还看起来年轻。 时莺留下来的东西很多,出于明星工作的需要,包包衣服鞋帽都装不下。沈姨先叫人来取,而后又整理剩下的一些比较私人的物品,什么日记本、相册之类的东西。 门口传来响声,贺臣泽脱下外套,冷着脸准备上去。 “贺先生,这些日记本要给时小姐送过去吗?” 他瞥了一眼,声音淡淡的,“她不需要。” “这样啊……”沈姨喃喃,“那正好扔掉,不然送过去以后被人家新男友看见了,也不太合适。” 贺臣泽皱起眉头,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什么新男友?” “哦,我今天刷视频刷到时小姐和一个叫什么燃的男明星在一起了,您不知道吗?”沈姨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见他没什么表情之后叹了口气,“看来时小姐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贺臣泽脸色很难看,他拿出手机浏览了一下娱乐新闻,画面里两个人笑着对视,看起来十分地甜蜜,像是刚热恋的情侣。 离开他,她这么快就找到了新欢? 沈姨将日记本扔进纸箱里,又说,“以前时小姐喜欢你所以让着你,什么都会妥协,可是现在她不喜欢你了……两个都不肯低头的人,怎么在一起?” “不喜欢”三个字像根刺一样扎进贺臣泽心里,他攥着手机,指尖微微发白。正准备上去,男人低头瞥见日记本里掉出一封信件,他随手拿起来。 那封信看起来很普通,可是拆开后第一行字就刺痛了贺臣泽的眼睛,因为那是一封遗书。时莺有写遗书的习惯是因为早两年有一次去外地拍戏,恰好遇上地震。那时候她才明白人生无常,如果不提前留下什么恐怕会留下遗憾。 贺臣泽拆开,前面的内容很平常,无非是交代遗产的去向。隔着薄薄的纸张,贺臣泽能感觉到时莺的平静,可是最后一段带了点情感波折,时莺写,“如果我不在了,贺臣泽会不会为我感到一点点的难过?好遗憾啊,我都还没来得及让他爱上我。” 他手指攥紧,哪怕再冷硬心肠的人,此刻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贺臣泽想起过去的种种…… 时莺总是会讨好他,她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开心,虽然有时候她会因为他的冷淡而沮丧,但是那份沮丧永远不会超过三分钟。 她生气的时候从来不需要贺臣泽哄,总是一边生气一边回到他身边。 贺臣泽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手放在纸箱上,“先放着。” 沈姨这时候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放着让时小姐来拿吗?可是好像你只能用我手机联系她,而且她还把我拉黑了。” 贺臣泽:“……” 他气笑了,“她还能跑到外太空去?” 见贺臣泽转身往上走,沈姨腹诽,完了,贺先生恐怕这辈子都追不回时小姐了。 没过两天,时莺联系上了《舞台新体验》的节目组,但是对方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要求和她见一面。 时莺没有多想,十分自信地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她猜想节目组没有直接答应估计是因为贺臣泽的原因,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说服节目组。 到达约定的地点,时莺脱下大衣交由侍者手里。她身上穿着紫色的高领衫,底下搭配长裙,整个人显得十分利落。 刚和几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没聊多久,侍者突然打开门,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贺臣泽,阴魂不散? 男人脱下外面披着的大衣,宽肩窄腰的身材完全显露出来,他径直坐在时莺旁,一双大长腿有些无处安放的味道。 “……”时莺刚刚还是笑着的,这会儿已经笑不出来了。 她顿时明白这一切都是贺臣泽安排的,他想做什么?自己跪下来求他他才肯放过她吗? 时莺站起来,“这次演出我放弃。” 节目组的导演急了,“怎么就放弃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协商。” “对啊。”另一个工作人员说,“能邀请到时小姐是我们的荣幸,要不然你再考虑一下?”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看了一眼贺臣泽,好半晌才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时莺说是去洗手间,但只是站在外面的镜子前补妆,她今天口红的颜色是正红色,涂完一层之后显得人气势更足。 刚将口红放进包里,镜子里出现了贺臣泽那张冷峻的脸。时莺就知道他会跟过来,她在镜子里跟男人对视,“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贺臣泽走过来,亲昵地搂住她的腰,“那个祁燃,跟你是什么关系?” 这样的场景好像不是第一次上演,可是这次,时莺没有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吃醋了、没有忐忑地解释她和祁燃的关系、更没有讨好地亲吻他。她不耐烦地问,“你家住在大海边?” 管这么宽。 “……”贺臣泽扼住她的下颌,“倒是伶牙俐齿。” 时莺想挣脱开,奈何贺臣泽力气实在是太大。她只能在他怀里,以这种姿态跟他对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贺臣泽深邃的眼睛望着她,突然说,“你还记得以前说过,只要你生气,我亲你一下你就好了吗?” “……” 时莺脸上怔了几秒,而后竟没控制住地红了眼眶。 她是说过这句话,那时候她冲着贺臣泽发脾气,久久等不到他来哄自己,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一想到这,她又想起那时候躺在他怀里跟她闹、想起他从前亲昵地吻她指尖的画面,过去种种,都像是刺一样扎进她胸口。 她出神的时候,贺臣泽俯身吻上了她的唇瓣。他吻技很好,从前单靠一个吻都能让她不可自拔。他趁着时莺没注意轻易地撬开她的牙关,强势地掠夺着她的呼吸。时莺喘着气,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推开他。 在她离开贺臣泽的那一瞬间起,她就已经不会回头了。 时莺胸膛一上一下地起伏,她毫不犹豫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很响,甚至由于力的反作用,她的手都震得疼。像是提醒他,也在提醒她自己。她笑了笑,听见自己清晰的声音,“贺导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 第25章 失控(1) 她说不爱就不爱了。……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钟, 贺臣泽似乎没想到时莺会给自己一巴掌。虽然这一巴掌对于贺臣泽来说轻飘飘得像挠痒痒一样,甚至于在他眼里顶多算一种情趣,但其中的羞辱却是十乘十的。 贺臣泽长这么大, 何曾挨过巴掌? 他下意识松开时莺, 然后就听见了她那句可笑的话。 报警? 如果是以前的贺臣泽, 他一定会耍流氓耍得跟过分, 肆无忌惮地让她去报警,甚至嚣张到帮她请个律师起诉自己。 可是现在, 他瞥见了时莺眼里的厌烦和冷淡, 好像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莺和贺臣泽才重新回到包厢。几个人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神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吵架了, 好像脸色都不太好, 尤其是贺臣泽的。男人俊美无暇的脸庞似乎有些泛红, 怎么感觉……有个巴掌印? “……”几人面面相觑,明显都想到了发生了什么,纷纷忍住笑。 “时小姐,我们节目你还参加吗?我觉得你特别适合这个节目。” 时莺看了一眼贺臣泽, 按理来说他会阻止, 可是他现在这副要给自己送资源的模样是什么意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时莺最不怕的就是贺臣泽的针对, “当然参加, 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错过。” 不过她显然是想多了,贺臣泽什么也没做, 只是没再封杀她而已。 结束后,贺臣泽上了一辆宾利,锋利的轮廓映在车窗上,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时莺,看脸色十分阴沉。 回到那座冷冰冰的房子,贺臣泽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他不管是做什么都会有个度,因此喝到微醺的时候他就将酒杯推到一边。 不知道怎么地手上的劲没收住,贺臣泽一个不小心将玻璃杯推到了地上,残余的鲜红液体和玻璃碎片混在一起,带着几分残忍的意味。 安静的屋子里,耳边似乎还盘旋着玻璃破碎的回声。 贺臣泽突然想起时莺,她就像红酒杯,哪怕是摔成碎片,也不愿意稳稳地待在他手心里。 她从前那么爱他,可为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刚开始将这一切都当成游戏的是他贺臣泽,可为什么最后难以脱身的竟然只有他自己? 男人松开领带,领口几颗扣子散开,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呼吸顺畅一些。 他不可控制地想到那个疯女人。 那时候贺臣泽只不过是个刚懂事的小孩,每每父亲不回来的时候,他母亲就会在他旁边发疯。她会疯狂地砸碎身边所有的东西,会近乎疯狂地将他绑起来虐待,嘴里喃喃道,“只要你生病你爸爸就会回来了。” 年幼的贺臣泽吓得浑身颤抖,拼命地摇头。 冷水一盆一盆地往他身上浇,哪怕是他唇色苍白他母亲也不会眨一下眼。有时候是另一种方式,将他推到桌子上,制造一些伤口。 他会哭,母亲就抱着他说,“别怪我,我只是因为爱你爸爸而已,难道你不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吗?” 小臣泽被紧紧束缚,无法动弹,他不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他只觉得他妈妈是个魔鬼。 最恐怖的是,她还会自残。贺臣泽永远记得那天推开浴室的门,他看见他母亲满身是血地躺在浴缸里,一张脸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年幼的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边哭着一边往外退。 自杀倒是没有一次成功过,因为那个疯女人只是想吸引丈夫的注意而已,直到某次他父亲出了车祸死了。小贺臣泽没有因为那个出轨的男人伤心,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导致家庭破碎、母亲变成疯子的元凶死得好。 他以为那个男人死了,他母亲就会回归平静的生活,结束一切闹剧。 可是没有结束,他母亲从葬礼上回来之后安静地坐在屋子里,她问那时候的他,“臣泽,我们和爸爸一起走好不好?这样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平静、却又让人觉得是地狱里传来似的语调…… 小臣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潜意识知道妈妈又要伤害他,脸上的恐惧快要溢出来。一个不小心,他摔倒在地毯上,绝望一下子覆盖上来,然后他就感觉脖子被狠狠掐住。 女人下了狠手,他从未想过自己和死亡离得那么近,拼命想要呼吸,但那双手狠狠攥着他命运的咽喉。生理性的眼泪水从眼尾流下来,贺臣泽只觉得恐惧、无尽的恐惧。 男人强行将自己从回忆里□□,他此刻十分需要用什么缓解心情,恰好指尖碰到了沙发上留着的一盒烟。贺臣泽拿起来,是时莺留下的。 他鬼使神差地点燃了一根,因为是第一次抽,没有经验,肺一下子被撑满了,贺臣泽被呛得满眼通红。 贺臣泽想,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害怕有一天变成那个疯女人的样子,所以他冷漠无情,所以即便有时候察觉到对时莺的情感脱了轨,他也能用理智拉回,不让自己沉溺其中。 爱是毁灭,所以他绝对不能爱别人。 他刚开始只当是收了一个玩物在身边,将这一切都当成可以掌控的游戏,他不需要爱时莺,只需要用尽手段让她不离开自己。 可最后时莺不但离开了他,他的情感也压抑不住了。 为什么时莺那么快就能做到不爱他,可他却没办法做到跟她一样当作一切都没发生? …… 和节目组敲定合作后,时莺就和祁燃以及导演一起探讨剧本。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也并不是很宽裕,每个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抓紧时间认真准备着。 讨论剧本的时间是很愉快的,结束后时莺还有些意犹未尽,她跟祁燃一起走出来,随口说道,“小可好可爱。” 小可是请来的小演员,今年才十岁。时莺一看到她就觉得喜欢得不得了,软乎乎的,说话也奶声奶气。 燃尽爱意 第21节 “我也觉得,要是以后我能有这样可爱的女儿就好了。”祁燃偏头看她,“时莺姐,你以后如果结婚的话,是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啊?” 时莺怔了怔,大概是因为“结婚”两个字,“我没想过结婚。” “这样啊。”他没敢问不想结婚是不是因为贺臣泽。 分别之时,祁燃收到一个电话。他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跟那头说了好一会儿,才走过来和时莺说,“姐,我们参演的那个电影,投资人突然说要撤资……” 时莺反应了片刻,点了点头,大概知道是贺臣泽的手笔。 “不会是贺导……” “我会想办法解决。” 祁燃抿了抿唇,“你别担心,我也会想办法的,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有点存款呢。” 时莺知道贺臣泽这是故意逼自己去求她,所以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根本不打算去找贺臣泽。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第二天时莺准备开车出行的时候,她发现驾驶证好像丢在了贺臣泽那里。 时莺现在才发现是有理由的,她不怎么开车,但是最近司机有事,她自己开车比较方便。时莺无奈,只好翻出沈姨的电话号码,将对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随即给她打了个电话。 沈姨一接到时莺的电话,语气里带着欣喜,“时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能帮我找一下驾驶证吗?我忘记带走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沮丧,原来是东西落了,她还以为时小姐准备回来了。沈姨没忍住给贺臣泽说句好话,“时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回来吗?前两天我收拾房间的时候,你猜我发现什么,贺先生好像抽了烟,他以前不抽烟的。” 她在贺臣泽这儿工作了好些年,当真没见过贺臣泽抽烟,这说明什么,他肯定是因为时小姐不回来觉得烦闷啊。 时莺怔了一下,可不想自作多情地觉得那是为了自己,“他抽烟跟我有什么关系?沈姨你要是关心他的话,就告诉他吸烟容易短命。” “这……” “麻烦沈姨帮我找一下驾驶证,明天我让助理过去取。” 沈姨想,都不亲自过来取,是多不想见到贺先生。 “那好吧。”感情这方面的事不能强求,贺臣泽自己都不急,沈姨觉得也应该算了,“你放心,等我找出来给你打电话。” 电话挂断后,沈姨翻找着时莺的东西,许久都没找到驾驶证。她猜测有可能放在房间里了,于是上楼去找。之前整理东西的时候沈姨已经翻找过一次,所以她猜想可能在一些隐蔽的角落里,所以才落下了。 找了半天,沈姨终于在角落抽屉里找到了驾驶证,上面盖着一层文件,难怪没找到。她刚准备给时莺打个电话,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贺臣泽身上穿着家居服,刚从书房里出来,他皱着眉,“你在做什么?” 沈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好像哪里不对劲,于是解释,“时小姐让我帮她找一下驾驶证。” 贺臣泽想到她那句“我没拿走就是不要了”,一时间觉得好笑。他问,“然后呢?” “然后给她回个电话,她明天会让助理来拿的。” 男人嗤笑了一声,现在是自己来一趟都不愿意了?他伸出手,示意沈姨把手机给他,沈姨不情不愿地将手机递过去。 贺臣泽看到那串熟悉的号码,手顿了顿才拨出去。 “沈姨,你找到我的驾驶证了吗?”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个低哑的男声,曾无数个夜里在她耳边响起过,因此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男人说,“找到了。” “贺臣泽?” 他知道时莺又要玩拉黑那一套,“你现在挂断电话,证件我就丢掉了。” 谁知道时莺根本不受他威胁,“那我就去补办,你丢吧。” 原本想着让助理去拿一下,避开贺臣泽万事大吉,但现在被贺臣泽发现了,补办一下又不是不可以。 贺臣泽腮帮动了动,攥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 “还有。”时莺笑着说,“你尽管针对我,我根本就不怕。但是如果你妄想用这种手段逼我回去,我只能告诉你痴心妄想。” “什么针对?”贺臣泽一时不理解她为什么说出这种话。 “贺导别在我面前装傻了,我新电影被撤资难道不是你的手笔?”也不怪时莺这么想,贺臣泽一直是这么做的。 撤资?他根本没做过这种事。 男人气笑了,“难道我在你心里就一直是这样的人?” 他这句话都没说完,时莺已经把电话挂断了。他看了眼通话记录,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解释也不是,默认自己做的也不是。 被冤枉的贺臣泽咬着牙根,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也不下。 第26章 失控(2) 不熟。 沈姨看着他, 也不明白他怎么就生气了,她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 “这证件还给时小姐吗?” 贺臣泽打开证件, 上面的照片还是时莺几年前拍的, 她整个人都显得很稚嫩。他看了半晌, 喉结滚了滚,“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得到这么一句话沈姨就放心了, 赶紧偷偷摸摸给时莺发信息, 让她明天叫助理来取证件。 时莺收到沈姨的消息,打了个电话给许婷, 对方一听到贺臣泽的名字就有些发怵, “姐, 你确定让我去拿吗?我怕。” “贺臣泽会吃人?” 许婷疯狂点头, 当然会吃人了,“你还记得程霜姐前段时间跟你解约了吗?” 时莺花了几秒钟将这个人从记忆里挖出来,程霜前段时间好端端来跟她解约,没有作妖没有无理取闹,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地古怪, “她怎么了?” “她好像是因为跟你有合约在身,就被贺导报复了, 签的艺人全部被雪藏不说, 她以前那些丑闻还被扒了出来,现在一些被她折磨过的艺人粉丝现在还在骂她呢。” 时莺突然想到“杀鸡儆猴”四个字, 贺臣泽这是想用这种方法提醒她再跟他作对之后的下场? 她唇角勾起一个刻薄的弧度,“你去就是了,就算是报复也是报复我。” 还能怎么样?时莺早在离开贺臣泽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许婷不情不愿, “那好吧。” 她跟沈姨联系好之后一直在内心祈祷,千万别碰见贺臣泽千万别碰见贺臣泽。但是许婷显然运气不是太好,贺臣泽最近正好没有安排休息在家。她到的时候刚好看见贺臣泽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浏览着新闻。 许婷接过证件,“谢谢沈姨,那那那我先走了。” 说完,女孩一边看着贺臣泽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刚要离开贺臣泽的视线范围,她突然就被叫住了。 “最近过得好吗?”好像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贺臣泽问的时候甚至没偏过头看她。 她当然知道贺臣泽问的是时莺,用膝盖想也知道贺臣泽不会对自己这个路人甲表示关心。然而这么简单的问题却一下子把许婷给难住了。她要是说“好”,贺臣泽可能会觉得不满然后去报复她们。但是她要是说“不好”,又显得时莺姐离开贺臣泽之后很狼狈。 她权衡了一下,觉得比起被针对来说,还是争口气比较重要,“当然好,时莺姐最近脸上捏着都有肉了,比之前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贺臣泽看上去没什么反应,实则内心波涛暗涌。 沈姨想到贺先生这段时间没个笑脸的,她收拾东西的时候经常还看到酒杯和未燃尽的烟草,这一对比,忍不住想笑。 但是她最后还是忍住了,见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打着圆场,“时小姐应该很急,你赶紧回去吧。” “好。”许婷向沈姨投去感激的目光,赶紧拿着证件往外走,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似的。 好不容易到了小区楼下,许婷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竟然是程霜。 就在许婷好奇程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铱驊 的时候,程霜也看到了她,“许婷,你是来找贺导的吗?能不能带我上去?” 程霜自从上次耍了贺臣泽之后,就一直被对方记恨,现在几乎已经在圈子里混不下去了。 她只能到这儿来求贺臣泽,但是贺臣泽住的地方可不是那么好进去的。这栋楼住的几乎都是公众人物,十分注重隐私,要想上楼需要刷卡或者得到业主的同意。 所以现在她看到许婷,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了一样。 许婷心想好不容易才出来,才不要进去呢,“你想办法联系贺导,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不容易到时莺那里,许婷只觉得自己逃出了什么可怕的魔窟,她把证件递给时莺,“下次再让我去要加钱。” 时莺无奈地给她发了个红包,“这样可以了吧?”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许婷美滋滋地将红包收下,然后表演了一个川剧变脸,“可以可以,下次还有这样的活找我。” 许婷刚准备走,突然想到什么,小声地说,“对了时莺姐,我去的时候贺导问起了你。” 时莺抬起眼,“他问了什么?” “他问你过得好不好,我当然说你离开他过得很好了,最好能把他气死。”许婷回忆起贺臣泽的表情,就觉得解气。 时莺垂着眼睫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好半晌之后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她知道贺臣泽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离开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背叛罢了,这种情感并不是爱。 因此,时莺没把许婷的话放在心上,她满心想着的都是如何解决撤资的问题。 黎宿这边自然不想换女主角,他觉得时莺就是他心目中江曼生的样子,其他人演不出那个效果。本来都已经定好了,谁知道最后出了这样的岔子。黎宿跟投资方谈了很久,他们坚持要换女主角,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在针对时莺。 时莺先去找了投资方谈,但对方连见她都不愿意。那边是看上了这个剧本,想要捧另一个有资本后台的女星,因此用投资要挟。 这条路行不通,时莺只好想了另一个办法,那就是去拉新的投资。不过很显然,这也并不是一条很好走的路,因为圈内有太多贺臣泽的人脉,有些人跟贺臣泽关系好、另一部分是不敢得罪贺臣泽。 时莺联系了所有跟自己有过合作的人,但大部分都是说回去考虑一下,这种没有直接表达自己合作意愿的基本都不会有后续。 最后还是祁燃提了一个人,宁溪娱乐的岑欲岑总。此人放浪不羁,性情狂妄,经常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听说他和贺臣泽是死对头,拉他的投资绝对不会受贺臣泽的影响,但是要说服这样一个古怪的人,也绝非一件易事。 时莺早就听说过这个人,他投资的眼光十分毒辣,他所投资的项目基本能翻个三到五倍,甚至更多。 她通过一些人脉去联系对方,但岑欲并没有给出反馈,毕竟身价过亿的资本圈大佬,怎么也不会把她这个小明星放在眼里。 幸好之后让时莺找到了一次机会,听说岑欲周日会参加上流社会的一个宴会,只要她借着这次机会说服对方,投资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许婷将定制好的礼服送过来,她愁眉苦脸的,“希望你能拉到那个岑总的投资,要不然……” 她就在偷偷给贺臣泽扎个小人诅咒他! 宴会在一艘游轮上,时莺递过自己的邀请函之后就顺利地进了场。游轮每一层都有大小不一的宴会厅,装饰十分地豪华,时莺看到了很多资本圈的大佬,她象征性地跟他们打了招呼,而后拖着裙摆往上走。 找了半天,时莺也没看见传说中的岑欲。不知不觉她走到了甲板上,这会儿游轮已经驶离了港口,站在甲板上能将江畔的风景一览无余地收入眼中。 时莺一时间被夜景吸引住了,朝栏杆走了两步。她身子微微往前倾,一身黑色的礼服几乎要融到夜色之中。微风拂来,时莺的发丝拂到白皙的皮肤上。 就是有些冷,但景色还是不错的。 不知过了多久,时莺听到背后的声响,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又多惊艳。 女人礼服的肩带上点缀着一朵鲜艳的玫瑰花,和裙摆黑纱下绣的几朵暗色的玫瑰花相呼应,衬得衣服的主人十分妖艳妩媚,像是夜色中尽情绽放的鲜花一样,其中又掺杂着几分糜烂的味道。 身后男人已经驻足观望她很久了,时莺回头看向他他也没有因此收敛。 男人衬衫领子散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看上去有几分放荡的味道。时莺辨认了半晌,突然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寻找了很久的岑欲!不过对方的眼神过于露骨,以至于时莺有些不舒服,她问,“你在做什么?” 岑欲大大方方地说,“欣赏美的事物。” 燃尽爱意 第22节 他打量了一眼时莺,在记忆里搜寻片刻,“你是时莺?我好像记得你前段时间联系过我。” 岑欲当时没在意,不过现在看来,有几分后悔。 “是,我想跟你说些事。” “什么事?”男人笑了笑,十分地直白,“想当我的情人?” “……”时莺感觉头顶有无数只乌鸦飞过,不过一想,面前的男人有钱长得又帅,还真有自信的资本。 她刚准备解释,楼梯处传来响声。不远处,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过来,左边高大挺拔的那位赫然是贺臣泽,右边是柏巡。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柏巡为了让两人重归于好,开口道,“臣泽,你不是说要找时莺吗?”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他不知道贺臣泽确实想找时莺。贺臣泽已经联系了圈内的几个人,帮她解决了投资的问题,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时莺一副好事被人打断了的表情。 这时岑欲开了口,语气虽然温柔,但是能听出潜在的敌对,“抱歉,这位小姐的时间已经被我预定了,对吗?” 时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贺臣泽,对方眼神放在她们两个人身上,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时莺多了解他,她知道他在不爽。 因此她点了点头,“嗯。” 贺臣泽眼底淬了一层冰,他特意托关系帮她联系了投资方,结果时莺呢,她居然在和别的男人说笑,看模样还很开心。 岑欲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得意,他瞥了眼贺臣泽,“不过我很好奇,时小姐,你现在和贺导是什么关系?” 这个场景是何等地熟悉,想当初宴会上的人也是这么问贺臣泽的,如今只不过是问题里的两个人交换了过来,被问的人成了时莺。 时莺笑了笑,将当初的场景重演了一遍,“不熟。” 第27章 失控(3) 直播贺臣泽被打耳光。…… 时莺的回答应该是之前的贺臣泽最想听到的, 这样的她懂事有分寸,将两个人的关系划分得清清楚楚,不会越界。 可当这划分界限的话第二次从时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贺臣泽竟然还是觉得难以忍受。明明是一样的结果, 只是掌控者从他变成了时莺而已。 想想真是讽刺。 贺臣泽无法反驳, 因为他们除了上过床, 还真没有别的关系。他没有告过白,没有和她确认过关系。 岑欲笑了笑, 他怎么不可能知道两个人的关系, 早就听说贺臣泽养着一只夜莺,半点不让别人碰, “这样, 看来网上的一些传闻也不一定是真的。” 两个男人对视着, 强大的气场让四周的空气都带上了浓烈的火药味。 时莺像是没看到贺臣泽一样, 继续和岑欲对话,“岑先生,这儿人多,我们换个僻静的地方聊天吧。” “时小姐想跟我二人世界吗?”男人嗓音里带着戏谑, 多情的桃花眼眯了起来, “这儿看起来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毕竟, 有外人。” 最后两个字落了重音, 像是故意针对某人一样。 时莺下楼梯的时候,突然被贺臣泽拽住了手, 他喉结滚了滚,好半晌才说,“我帮你联系了几个新的投资方。” 剩余的话他没有再说, 他觉得时莺能听出他话里的妥协。 一旁的柏巡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腹诽,有这么认错的吗?就你这么说话,这辈子都追不到老婆。 时莺挣开贺臣泽的手,语气淡淡的,“你是不是觉得给一个巴掌再喂一颗甜枣很好玩?” 从前贺臣泽哪次不是这样,就像在驯服一只宠物。她鼻腔泛酸,委屈又不自控地冒了上来,但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了。 “小夜莺……”他想解释,却觉得自己的解释那么苍白无力,更觉得自己现在解释的话会显得很低三下四。他只能念着这三个字,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别这么叫我。”时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她眼底早就不像从前那样看他时全是光,“借过。” 到了三楼,岑欲将时莺带到一个单独的休息区,他将酒推到时莺面前,饶有兴趣地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贺臣泽吃瘪的模样,果然很有趣。” 但时莺抿着唇,明显不太想提起这个人。 “岑总,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考虑一下投资我的新电影。” 岑欲微微有些惊讶,他先是叹了口气,而后脸上带着遗憾地看着她,“我还以为时小姐是想做我情人呢,有些可惜。” 可惜? 时莺早就听说过岑欲这个人身边床伴不断,见到真人果然这么随便。她将心里的不满按下来,提醒他,“我们还是聊些正事吧。” “哦,聊你那个都没听过的电影?”岑欲双手叠成塔尖放在下巴上,他挑着眼尾,整个人都写着慵懒,“哦,难怪贺臣泽要帮你找投资方,你还挺有骨气。” 他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时莺其实很想问问岑欲,他三句话不离贺臣泽是暗恋对方吗? 她抿了抿唇,“只要你肯投资,我保证这是一笔只赚不赔的生意。” 时莺准备了一大段的说辞,只是还没开口,岑欲支着额角,“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像你这样的人找我拉投资吗?” “他们在浪费你时间,我不是。”她将电影的各方面都和岑欲说得清清楚楚,并且保证凭借自己的能力一定会让票房很好看。 岑欲也不知道听见了进去没有,眼神懒懒地落在她肩膀上的那朵玫瑰花上,“不如这样,如果这次投资失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签到我公司旗下十年,而且还要签c等的合约。”岑欲勾起唇角,知道自己这个要求过分,“敢赌吗?” 这基本就是卖身契了,如果是以前的时莺自然不会答应,但是现在她除了赌没有别的路走,“岑总敢赌,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她举起酒杯,“还要感谢岑总收留我这个被封杀的人,没想到你这么乐于助人。” 岑欲听出了话里的玩笑味,手里的酒杯碰上她的,“你放心,我不做亏本的买卖。” 深夜游轮靠岸,时莺顺着人潮往外走。贺臣泽就在不远处,他刚想走,别一个声音叫住了,“你想不想知道时莺刚刚对我说了什么?” 贺臣泽跟他认识多年,用膝盖想都知道他什么心思,“别打时莺的主意。” 岑欲笑,“你这么要求我,可是你是她的谁?” 气氛一下子凝固住了,柏巡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去缓和。 岑欲就喜欢看他这副紧张的样子,以往他不论做什么,贺臣泽都会不放在眼里,现在他终于维持不住自己高高在上的模样。岑欲勾唇,“贺导,你玩过的女人,还不准我玩?” 他说的是事实,但不知道哪个字触到了贺臣泽的逆鳞,对方低着眼睑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将他一脚踹倒在滴地。岑欲人有些瘦弱,挨了贺臣泽这么一下,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站起来。 岑欲眯了眯眼,他知道贺臣泽几乎不用暴力解决问题,鲜有这么失控的时候,因此他非但不害怕,反而更兴奋了,“你在乎她,那我更感兴趣了,玩你以前的女人应该很有意思吧。” 柏巡在后面拽住眼神阴鸷的贺臣泽,“别跟他多说,他是个变态。” 岑欲把这当成夸奖,笑得有几分妖艳,“这就变态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笑,“你放心,我只是答应时莺投资而已,她也答应我,投资失败就做我的人,很公平吧?” 贺臣泽冷着脸,锋利的眼神几乎要将他割伤。做他的人,他怎么敢? 夜色浓重,在周围好奇的目光中,三个男人终于散开,有人认出了其中两位狠角色,纷纷猜测是为了什么。 这一切时莺自然不知情,她只知道几日后岑欲果然说到做到,派人和导演聊起了投资问题。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专心地准备《舞台新体验》的表演。 录制当晚,时莺在后台休息室里准备。虽然剧本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和祁燃也不知道排练过多少遍,但还是觉得紧张。毕竟是现场直播,她以前没有挑战过。 她正看着本子,门外有人敲门。许婷一打开,看见贺臣泽那张脸,吓了一跳,“你……你……”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贺臣泽就已经进去了,时莺皱眉,“你怎么在这?” “你不知道吗?我是今晚的嘉宾。” 狗男人不要脸地坐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两条修长的腿叠在一起。他西装外套里穿了件刺绣花纹的复古花衬衫,看上去气质比平日里平和不少。 时莺快要翻白眼了,“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休息室里,你不知道这是我私人空间吗?” “所以呢,你准备曝光我?” “……” 贺臣泽看了一眼许婷,“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时莺说。” 许婷有些为难地看向时莺,见后者同意才打开门走了出去。时莺问,“你想说什么?我以为我之前跟你说得已经很清楚了,贺导你阅读理解能力什么时候那么差了?” 贺臣泽也不恼,他转了转手指上的银戒,“你没必要为了跟我赌气,就去出卖自己。” “什么?”时莺一时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因为那晚岑欲有意的引导,让贺臣泽以为是另一层意思,“你电影资金的问题我会帮你解决,岑欲不是个好人,万一你做了他的情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胸口一直憋着一口气,他以为时莺宁愿这样出卖自己都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时莺越这样伤害自己,越证明她无情,贺臣泽越是难以忍受。 可时莺听完却是另一层理解,“你以为我为了资金问题就做他的情妇?” 她嗤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贱特别随便的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随便爬别人的床,可以随便被别人包养?” 贺臣泽脸上一怔,“……” 他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又听到时莺继续说,“贺臣泽,我只做过你的情妇,你觉得是因为什么,是为了你给的资源?” 她就这样直白地说,我做的是你的情妇。贺臣泽心像是被硬生生地撕开一个血淋淋的口子,他突然意识到,时莺以前是真的爱他,所以才愿意没名没份地陪在他身边,可恍惚之间,他好像把什么珍贵的东西弄丢了。 贺臣泽嗓音晦涩,“小夜莺……” 时莺的指甲陷入掌心的软肉里,所幸她是个演员,控制情绪这方面一向做得很好,“请你以后别再过问我的事,我根本不需要你。” 不需要…… 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字的杀伤力十分强大,贺臣泽直接怔在了原地。时莺也没理他,去更衣间换好衣服之后丢下他走了出去。 许婷紧张地问,“刚刚贺导没对你做什么吧?” “能做什么,走了。” 在时莺的节目出演前,她和祁燃坐在台下观看着其他演员的。时莺和祁燃两个颜值巅峰的人坐在一起,对于颜狗来说简直是视觉盛宴。 镜头只要一移到两个人身上,弹幕就嗑个不停,什么“我把民政局搬过来你们马上结婚”,“我好想知道他们生出的孩子多好看”的言论都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大家发现贺臣泽也在,气氛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众所周知,贺臣泽是时莺前男友,而祁燃……咳咳,所以现在算是修罗场吗?” 1l:妥妥的修罗场啊,听说贺臣泽是临时参加这个节目的,这明摆着是知道这两个人同框,不放心过来看了。 2l:贺臣泽不是一直不承认两个人关系吗,平时表现那么冷淡,现在老婆跑了知道追了? 燃尽爱意 第23节 3l:突然理解时莺为什么否认两人关系了,贺臣泽都不承认,她承认岂不是倒贴? 4l:我投祁燃一票,年下小奶狗不香吗? 5l:不知道两人等会儿登台扮演小情侣贺臣泽会是什么表情,一人血书求镜头多移到贺臣泽脸上!!! 因为这三人的修罗场,观看节目的人多了几百万。 原以为高能在时莺的压轴表演上,没想到不是这么一回事,在第一个表演节目结束之后,几个嘉宾依次点评。 能登上这个舞台不完全是演技很好的人,也有衬托其他人的小丑,很显然第一个节目就是小丑。于是几个嘉宾都提出了改进的意见,轮到贺臣泽的时候,他表情严肃,“首先这个作品立意就不高,剧情也很俗套,演员的演技简直是雪上加霜。” 话音刚落全场都安静了,虽然前面的几个也提出了问题,但是大多也表扬,而且不会这么直白地批评。轮到贺臣泽呢,他一点情面也不给。 坐在台下的几个演员脸色难看,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贺臣泽是圈内的大佬,所有人都会捧着的存在,他们能说什么。更何况,贺臣泽说的也是事实,他只是没有熟读《情商》而已。 主持人笑了笑,用一些话将气氛很轻易地缓和了,随即说,“要不然贺导跟观众们示范一下,怎么样?” 贺臣泽确实有这个能力,他在导戏的时候有时表现得比男主还男主,而且他台词功底都能吊打一众新人,有人甚至认为他不当演员是演艺圈的一个损失。 他颌首,“那就最后那段戏。我还需要一个女搭档,就时莺吧。” “这个可以有,你们不是合作过好多年了吗。” 此时弹幕快要把屏幕填满了—— “不懂就问,这就开始了吗?cue前女友上台表演,还是亲密戏份。” “咦,等会儿也给点镜头给祁燃,我觉得今天节目太有意思了。” “时莺明摆着脸上写着‘莫挨老子’。” 时莺脸变得很快,起身的时候她脸上带着笑容,她今天穿的衣服十分地简单,就是淡紫色毛衣和裤子。走到贺臣泽旁边,因为镜头她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贺臣泽根本不需要看剧本就记得台词,镜头直接怼脸拍他,才几秒钟他眼眶就已经红了,台词也说得十分顺畅,简直吊打刚刚那个演员。 而时莺也同样如此,她脸上全是戏,两人站在一起飙戏,对于观众来说简直是一场享受。 “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这个。” “卧槽贺臣泽怎么不进娱乐圈当艺人,就这张脸绝对能当顶流。” “绝了绝了,时莺可是贺臣泽带出来的啊,他们真的配一脸。” 屏幕中的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下一秒唇瓣就要碰到。但意外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时莺原本该给他一巴掌,但是在舞台上肯定都是假打。但是那一瞬间,时莺直接给了贺臣泽一个清脆的耳光,隔着屏幕都觉得疼的那种。 “……”全世界都仿佛寂静了。 大家看到矜贵冷漠的贺臣泽被当着这么多观众给了一巴掌,他皱着眉,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打第二下,脸色十分不好看。更何况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上次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次却当着现场这么多观众,还有屏幕前的网友。 节目组的导演简直可以改个节目标题:《八个机位全方位无死角实时直播贺臣泽被打耳光》。 就在气氛凝固时,时莺笑了笑,“抱歉,不小心失手了。” 但是看她脸上真挚的笑意,还真看不出来抱歉的意思。 第28章 失控(4) 贺臣泽这个老男人还是一边…… 台下有人惊讶、有人佩服时莺、有人因为贺臣泽被打暗爽, 又不敢笑得太明显。 主持人尴尬地看了一眼时莺,心想你就算想打贺臣泽也装得像一点吧,你这样我圆都不知道怎么圆。 他又看了眼贺臣泽, 生怕对方直接下台不干了或者当众发火,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一个地位那么高的导演被打耳光, 换做任何人都下不太台。最重要的是,贺臣泽还真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主持人先前恰好主持过一档贺臣泽参加的节目, 当时贺臣泽直接叫停节目, 气场强大得谁也压不下来,造成了不小的直播的事故。 “咳咳……”主持人干笑了两声, “真打看起来效果更好了, 时莺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吧。” 贺臣泽垂着眸子, 舌尖抵了抵被打的那边腮帮。 直播界面密密麻麻的弹幕飘过—— “看贺臣泽这脸色恐怕要发火了。” “完辽完辽, 他不会为难我女鹅吧,我女鹅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时莺粉丝离大谱了,那么明显地真打你说不是故意的。坐等贺臣泽直接叫停节目。” 然而几秒钟之后贺臣泽并没有给出很大的反应,他确实觉得难堪, 但他想到时莺在休息室里说的话, 一时间觉得这一巴掌好像也没什么。 于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发生了,贺臣泽抬起手抚了抚唇角, 嗓音平淡得窥探不出半点情绪, “怎么中断了表演,我以前是这么教你的?” 所有人:? 时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她顺着贺臣泽的话说,“下次我一定会改正。” 好家伙,你还想着下次呢?主持人腹诽。 幸好这一尴尬的局面就这样翻了过去, 时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旁的祁燃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个场面,这辈子也没见过。 不用想也知道这时候网上已经对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甚至有可能已经编了一个小故事来讲述时莺和贺臣泽的爱恨情仇。 节目录制正在继续,倒数第二个节目进行的时候,时莺和祁燃一行人先下台做准备去了。他们表演的节目叫做《故梦》,讲述的是一个从小学习戏曲的姑娘,在梦想和现实之间抉择的故事。 时莺刚出场时就以一身淡黄色旗袍惊艳了众人,女人朱唇眉梢染着浓浓的古典韵味,高领的旗袍将上半身完全包裹起来,可从开叉处却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腿。腰肢掐得细细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妩媚和风情。 不能细看,因为时莺太耀眼了,像一朵开到糜烂极致耀眼的花朵。她只要站在那里,全世界的光都会集中在她身上。 弹幕已经为她疯狂了—— “旗袍yyds。我说时莺这身直接封神没人反对吧?” “这腿,我能吹一年,”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风情万种,啊啊啊姐姐以后能多穿旗袍吗?” 屏幕外的观众都已经被惊艳到了,更何况是现场的人。贺臣眸光一时间无法移开,他当然知道那朵花有多惊艳,因为她曾用最动人的姿态在他怀中绽放。 开头时莺唱了《女驸马》经典片段,她在戏曲方面并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也没有学过音乐,但一开腔台下就响起了掌声。她字正腔圆,唱出的调子流畅优美,将黄梅戏的韵味都唱了出来。 要知道这段难度并不低,但时莺明显私底下认真学习过,能唱成这样的水平让人十分惊讶。 之后是情节的表演,中间穿插着几段戏曲。 十分巧合的是,这里面竟然也有时莺打男主角耳光的戏份,只不过对象从贺臣泽变成了祁燃。在时莺抬起手的时候,很多人猜想她会不会再“失手”一次。 但是她没有,非但没有,几乎没怎么碰到祁燃,像是心疼对方似的。 刚刚和贺臣泽只是示范,并不是表演,时影后却敬业地来了一段真打。这会儿是正式表演,时影后反而假打起来了。 贺臣泽坐在台下,脸上还带着掌印,他清晰地听到台下不知道谁笑了一声。随着这一声笑,其他地方也有人附和,仿佛明晃晃地在嘲笑他。 两人这待遇一对比,弹幕也笑疯了,他们无法找到更复杂的语言去形容这一场面,只能用最简朴的“哈哈哈”来表达自己的无情嘲笑。 节目还没播完,“贺臣泽被扇耳光”、“贺臣泽祁燃对比”、“时莺失手”等话题都上了热搜,且以飞快的速度蹿至榜首,后面还跟着一个“爆”字。 几乎所有上网冲浪的人都知道贺臣泽被时莺当众打了一巴掌,事后还不敢吭声,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吞。 有人说时莺这是故意为止,很快就被时莺粉丝怼了回去,贺臣泽就不介意,你在这替皇帝急个什么劲。 对此,他们只觉得,打得爽啊打得妙啊打得呱呱叫。 时莺这些年不少骂声都来自贺臣泽,现在总算出了一小口恶气。 而三人之间的修罗场也成了大家讨论的主要方向,其中贺臣泽、时莺的“时辰”cpf和祁燃、时莺的“七十”cpf直接吵了起来,最后自然是祁燃和时莺这边胜出。 西皮粉从这几方面分析。 一、时莺公开说过和贺臣泽没关系,但是面对祁燃和自己的绯闻却没有反驳,还不懂吗? 二、节目时,时莺失手打了贺臣泽一巴掌,但对待祁燃弟弟却小心翼翼,还不明显?!!! 三:时莺和祁燃坐在一起的时候,周围都冒起粉色泡泡了你看不见吗?两个人顶配绝配,你们贺臣泽,那不是陌生人? 四、最重要的是,祁燃弟弟年纪小,贺臣泽这个老男人还是一边呆着去吧。 本来贺臣泽也没看网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节目结束之后一众演员决定去吃个饭。贺臣泽刚出来,就听微信群里响了一声。 那个群是贺臣泽工作室的,里面都是一些工作人员。不知道谁把这个大群当成了员工私底下的小群,分享了那段西皮粉的话,还附了自己的一句话——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老男人。” 收到消息的其他人愣住了,这孩子是不是吃瓜把人吃傻了,发错群了吧。 “?” “快撤回。” 可惜已经晚了,贺臣泽已经打开图片查看,上面列举的每一条都很犀利,像是一把把匕首往他胸口上插,尤其是最后的老男人三个字。 没过多久,消息已经撤回了,就在该员工觉得老板大概没看见,自己安然无恙的时候,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贺臣泽:“我看见了。” 员工:qaq “贺导,一起去吃饭吗?”负责时莺作品的导演跟贺臣泽是旧识,于是招呼他一起去聚餐。 贺臣泽往前走了一步,他看到时莺和祁燃两个人并排走出来,无端脑海里又浮现出网友的话。他眯了眯眼,配一脸?哪里配一脸,他和时莺难道不是更配吗? 祁燃年纪是小,但时莺并不喜欢那种类型。 “呦,小情侣出来了。”有工作人员打趣着时莺和祁燃。 时莺没说什么,倒是祁燃紧张地开口,“你别瞎说,万一时莺姐生气不理我了怎么办?” “我是那种人吗?”时莺笑的时候眼尾勾起小小的弧度,透着一股妩媚。 两人亲密的场景刺痛了贺臣泽的眼睛,他抵着腮帮想,还不是这种人?这段时间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昏暗的灯光下,时莺对上了贺臣泽深邃的眸光,她唇角的笑意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有人问,“一起吃饭吗?” “好。” 时莺和祁燃都答应下来,但是很快时莺发觉出了不对劲,贺臣泽居然也一起去。她在知道的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刚刚明明还满口答应要去的,这会儿突然皱着眉头,“吴导,我突然之间有些胃疼,可能不能去了。” 贺臣泽:“……” 不知道他去的时候活蹦乱跳的,还跟野男人有说有笑,这会儿知道他去,就开始胃疼? 贺臣泽原本想着,自己给时莺打了两巴掌,她的气也该消了,最起码和他一起吃个饭。没想到…… 贺臣泽还未开口说什么,祁燃先紧张上了,“时莺姐,你没事吧?” 燃尽爱意 第24节 他看向其他人,“那我也不去了,我陪时莺姐回去吧。” 吴导自然不介意,“去吧去吧,严重的话记得上医院,这饭啥时候吃都行。” 时莺演着胃痛,直不起腰,于是祁燃扶着她,两人看起来腻腻歪歪的,有人在后面说,“看这对小情侣,祁燃真关心他女朋友,都紧张成什么样了。” “看来他们恋情是真的了?” “娱乐圈没否认不就是承认,这你不懂?” 贺臣泽站在原地,紧紧地看着黏在一起的两人,脸上看起来狼狈的红印竟开始隐隐作痛。 第29章 失控(5) 她在洗澡呢。 吴导正准备跟贺臣泽叙叙旧呢, 看了一眼他明显不在状态,对上眼神后贺臣泽象征性地勾了勾唇角,“下次再约, 我突然有些事。” 吴导“啊”了一声, 心想这人都走光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也不好阻止, 只能说,“那好, 下次我请你吃饭。” 等男人背影消失, 他才叹了口气,“这算怎么一回事?三角恋?” 他看起来非常正经, 但其实有一颗八卦的心, 上车之后他就拿出手机开始吃这三个人的瓜, 吃得津津有味。 贺臣泽上了车, 司机本来准备开回家,他垂着眸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先去一趟药店。” 虽然时莺胃疼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 但贺臣泽怕她是真的疼。不一会儿, 车稳稳地停在药店门口。贺臣泽下了车,买完胃药之后重新坐上来, 在司机问他去哪儿的时候他竟然有些恍惚。 买胃药是下意识的反应, 但是买完他才意识到他已经没办法关心时莺。 贺臣泽满脑子都是今天时莺跟他说的话,她说“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你给的资源”?从前他困住时莺的,好像从来都不是前途,要不然现在她也不会这么决绝地离开他。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丢掉了一样珍贵的东西。 他以为可以代替的夜莺, 其实是紧紧依附在他心上的一块血肉,如果要将她完全剜去,他也会血流不止。 贺臣泽沉默了半晌,侧脸在车窗上映出他锋利的轮廓,好半晌他才报了时莺的住址。 窗外浓重的夜色弥漫,点点灯火将它点缀得更加冷漠。过了很久,贺臣泽看见了时莺住的小区,高楼耸立,上面的窗子有一扇没一扇地亮着。 贺臣泽拿起药上了楼,到时莺家门口的时候准备敲门,手还没落到门上的时候他动作顿了顿。做事一向狂妄的贺臣泽突然不知道在犹豫什么,过了好几秒钟才敲了敲门。 敲了三下,里面没应。 贺臣泽以为是时莺看到自己故意不开门,因此在门口敲了好一会儿门,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时莺是真的不在家。 下楼后贺臣泽没走,他让司机把车停到室外的停车场,在车内等了很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贺臣泽才看见时莺下了一辆车,她虽然戴着口罩,但身材凹凸有致,贺臣泽对她过于熟悉,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就知道是她。而车里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祁燃。女人看起来很高兴,临走前还弯着腰笑着跟祁燃聊着什么。 药品的袋子被攥紧,贺臣泽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时莺哪有什么病,非但没病,还特意和祁燃不知道去哪儿玩到现在才回来。 “走吧。” 司机刚启动车子,后面那位不好伺候的主突然又开口了,“等会儿。” 而后车门被打开,贺臣泽拿着买的药下了车。他追上还未上楼的时莺,紧紧攥住女人的手。时莺本来脸上带着笑意,看到来人皱起了眉,她别扭地别开眼,“你怎么来了?” “不是胃疼吗?” 时莺看着那盒胃药突然鼻腔有些酸,幸好口罩遮挡她才没有流露出情绪。从前,他哪次的关心能这么及时? 她抿了抿唇瓣,嗓音极其理智,“我想如果是以前收到这些,时莺会很高兴吧?” 说完,女人挣开他的手,眼神里满满的失望和苦涩,“可是……现在她不需要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放缓了,贺臣泽的心像是被生剜了一块血肉。 他突然发现,原来他和自己最害怕变成的那个疯子已经别无二致了,他们都用了错误的方式将爱人绑在身边。他一直觉得爱情是毁灭,可最后他还是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如果……如果从前在时莺需要他的时候,他愿意给她一点关心,是不是不会失去她了? 不能假设,一旦做出这个假设贺臣泽就喘不过气来。因为他发现,他原本是可以永远地占有这只夜莺的。 在他出神的时候,时莺已经上了楼,只有他一个人呆愣地站在原地。一颗冰冷的水珠突然砸到贺臣泽高挺的鼻梁上,他抬头,才意识到下雨了。 雨水来得很急,顷刻之间就将整座城市蒙上一层藕色的轻纱。贺臣泽从头到尾都湿透了,衬衫贴在肌肉上,隐隐映出轮廓,头发也因为雨水垂落下来。水珠顺着他的脸往下流,狼狈又带着颓废的美感。 司机走过来,着急地把伞举到他头顶,但是心里却腹诽,就算失恋了,也没必要在这演苦情戏吧? 这点毛毛雨时小姐也不会心疼啊,要是出个车祸什么的,时小姐可能还会勉强过来看两眼。 此刻,时莺刚回到房间,见外面下雨情不自禁地往楼下看了一眼。但是从那个角度,她看不清任何东西。 意识到自己居然潜意识里在关心贺臣泽,她抿了抿唇,强迫自己理智。 她知道,贺臣泽只不过换了个方式诱捕她而已,他从来没有变,他还是那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他只是无法忍受自己养的宠物不听话了、跑到了别人的怀里。 时莺已经做不了他的宠物了。 她洗了个澡出来,一边躺在沙发上擦头发一边拿起手机,祁燃给她发了条消息,“时莺姐,今天晚上好玩吗?” 从节目录制现场离开之后,祁燃带她去了电玩城抓娃娃,还去看了汽车影院看了一部非常经典的电影。 演员其实很难有自己私人的生活,尤其是知名度比较高的。时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自在过,中间差点被人让你出来,祁燃拽着她跑出了那个地方。 等逃离了人群,时莺喘着气,忍不住和祁燃一起笑了起来。 这天晚上十分难忘,因此时莺回复,“很好玩,电影很不错,下次有机会我还想去。” 祁燃开心地笑了,“好啊,下次你想什么时候去我都陪你去。” 雨下了一夜,直到快要天亮时才停。 时莺的节目收视率创了新高,还引发了超高的讨论度,原本据说已经被雪藏的时莺反而又吸了一波粉,同行还没幸灾乐祸多久就看见时莺以更高调的姿态回归,差点没被气死。 因为这个节目,时莺和祁燃收到了一个杂志采访。时莺自然接受,毕竟在离开贺臣泽之后,她已经几个月没有接受到杂志社的邀约了。 另一边岑欲已经帮时莺解决了投资问题,当晚就给时莺打了电话,时莺一接通就听到男人懒洋洋的声音,“时小姐,晚上愿意商量跟你的合作伙伴吃个饭吗?” 时莺没忍住笑了一声,“我请客。” 岑欲不像其他男人那样绅士,对此欣然接受。 既然是时莺请客,地点岑欲让她来定。时莺找的是一家非常小众的复古风餐厅,一进去之后是大片的绿墙,灯具和桌椅都是上世纪的风格。 岑欲突然看了她一眼,“今天你要是穿那套旗袍就更好了。” 时莺有些意外,“你看了我的节目?”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爱好都很高雅,和你的贺导一样只会看新闻、没事还做一些贵族运动?”岑欲进了包厢后慵懒地坐下来,“我这个人低俗得很,不像贺臣泽喜欢装,表面看起来像个人,其实跟我差不多。” 时莺:“……” 她有些无奈地看着岑欲,更觉得对方是暗恋贺臣泽了,她都没提那个人,岑欲却把贺臣泽挂在嘴边,好像一秒钟不提对方就不舒服似的。 没过一会儿,点的西餐端了上来,时莺漫不经心地拿起刀叉,试探道,“贺臣泽怎么你了,你这么讨厌他?” “我有讨厌他吗?” 时莺抬起脸,对上他的眼睛,“那就是喜欢?你每次见我都要提一次贺臣泽。” 岑欲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你吃醋?” “……”吃醋?这都是哪跟哪啊? 时莺抿了抿唇,无语地将注意力都放在食物上。在和岑欲的交流中,她突然发现一件事,不是重要的事最好别理他,不然他能用自己奇葩的逻辑把人绕进去。 谈了一会儿,时莺要去卫生间,于是起身对岑欲说了一声。 包厢里安静了下来,岑欲正切着牛排,对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响了一次不说,又响了第二次,岑欲嫌烦,见号码没有备注,就给时莺挂掉了。 然后,电话又响了第三次、第四次,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执着。 如果换做别人是不会动时莺手机的,但岑欲不是什么正常人,他看那号码又没有备注,不是骚扰电话就是推销,于是接起来准备忽悠对方。 谁知道按下通话键,透过电流传过来的声音有几分熟悉,电话那头的男人说,“时莺,是我。” 虽然他的声音因为隔着电话的原因变了一些,但是岑欲还是认出了对方,这不是贺臣泽吗?混得挺惨的啊,前女友不承认跟他有过关系不说,电话都没个备注。 啧啧啧。 电话那头的贺臣泽正躺在病床上,他这两天因为几个应酬急性胃痛,直接被送进医院。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十分脆弱,就连贺臣泽这样冷血的人也不例外,他总想起时莺帮他挡酒的场景,只要一想起心口就一阵一阵地疼。 贺臣泽找助理借了手机,自己的自然打不通,他电话早就被时莺拉黑了。 那天的道歉还没说出口,贺臣泽想和时莺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就算时莺不想听他的道歉,哪怕是听听她说话也是好的。 但是贺臣泽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忐忑开口之后,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贺臣泽?打来什么事?” 这嚣张的语气一听就属于岑欲,贺臣泽知道他对时莺的心思,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岑欲?你和时莺在一起?” 岑欲眯了眯眼,顿时起了坏心思,“她在洗澡呢,不方便接你的电话,有什么事你还是憋着吧。” 第30章 追妻(1) 我们和好。 贺臣泽正准备说些什么, 电话一下子被切断了。 他攥着手机的指尖发白,原本就发疼的胃这会儿更痛了,另一只手摁住的时候还咳嗽了两声。助理陆霄着急地凑过来, “怎么了?” 贺臣泽唇色苍白, 他伸手将点滴的针直接拽了, 接着坐起来。手上有血渗出来, 陆霄吓坏了,“贺导,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陆霄想摁住他, 无奈贺臣泽的力气十分是太大,放在他身上的手一下子就被挣开了。陆霄从未见过贺臣泽这么紧张的模样, 在他的印象里, 老板一直是云淡风轻的, 哪怕他平日里遇到再严重的事, 都不曾像现在这样。 贺臣泽出了医院给司机打了电话,直到上了车之后理智才回笼,他突然想到这很有可能是岑欲故意为之,他这个人脾气很让人捉摸不透, 总喜欢戏弄别人。 再联想到上次岑欲故意误导自己, 贺臣泽基本可以确定刚刚那些话只是岑欲为了激怒他说出来的。 只是,为什么岑欲会接时莺的电话? 他突然想到那日左娴接了时莺的电话, 她当时是什么感受?是不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痛不欲生?一旦感同身受, 贺臣泽才真正体会到时莺当时的痛苦,他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喘不过气来。 那头的时莺刚回到自己的座位,岑欲就笑着说,“我刚刚帮你接了一个电话。” 时莺看着他, 脸上怔了一下,然后没忍住嗤笑了一声。因为她这辈子没见过岑欲这种人,擅自接她的电话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甚至他的表情好像在等她道谢一样。 燃尽爱意 第25节 “我是不是要跟你说声谢谢?” “当然了。”岑欲晃了晃手边的红酒,好看的眸子盯着猩红的液体,“刚刚给你打电话的可是贺臣泽,我帮你拒绝他,你当然要跟我说谢谢了。” “贺臣泽?” 时莺拿起手机看了眼通讯记录,上面有一条是陌生号码,看起来确实像是贺臣泽打来的。她内心波涛暗涌,表面却十分平静,“你对你暗恋对象说什么了?” 岑欲不悦地说,“什么叫暗恋对象?” 难道不是?时莺在内心反问了一句。 他勾起唇角,“我跟他说我们俩正在甜蜜约会,让他别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时莺不了解他的性格,还以为是真的,她表情严肃,“请你以后别再擅自动我的东西。” “这能怪我吗?它放在那响个不停,我只是找个解决办法而已。不然,它的噪音污染到我高贵的耳朵,你说是不是不合适?” “……”时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时之间竟陷入沉默。要不是她带点脑子,还真能信了他的歪理。她憋了半天,想到网上看过的话,道,“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岑欲:“……” 走出餐厅时,时莺的手机又响了,她低头一看是陌生号码,虽然没接但是她不知是怎么地潜意识里就觉得打来电话的人是贺臣泽。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接通之后时莺没说话,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有开口,沉默通过电流传递着。就在时莺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贺臣泽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微弱,透着几分哑,“小夜莺……” 贺臣泽有太多太多的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怕时莺把电话挂了,先说了句,“你别挂电话。” 他喉结滚了滚,“你先前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 时莺想知道他究竟说什么,于是举着手机的手没动。贺臣泽说,“我跟她没有关系……” 所以,这是解释?时莺哽了一下,打断他,“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在她最需要解释的时候,他什么都没给。 贺臣泽怎么会知道,她那时候有多害怕多无助。她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可是接电话是别的女人。可笑的是,她那时候连质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在过去那段称不上是爱的感情里,她永远都不在主导地位。原因很简单,她比他爱她要多得多。她彻头彻尾,都是一个输家。 贺臣泽怔了怔,过了一会儿,眼眶有些泛红。 他以前所有的不解释,只是为了强迫自己不爱她,让自己在感情里永远高高在上,不会变得狼狈不堪。可他那么自私,从未想过狼狈不堪的变成了别人。 时莺直接挂断了电话。岑欲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贺臣泽又给你打电话了?” 她把号码熟练地拉入黑名单,“你要是想他的话就给他打电话。” “谁想他?”岑欲翻了个白眼,这个动作一般人做不会好看,但是他翻个白眼都是漂亮的。他说,“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真想知道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让贺臣泽那么着迷。他这种人骨子里刻着冷血,还从未见过他这么紧张一个人。” “你是把我当成什么动物观察了吗?”时莺无语地看着他,“下次观察记得交观察费。” “……”岑欲小声嘟囔了一句,“财迷。” 时莺被岑欲送到小区门口,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回来的时候在某个人的注视之中。贺臣泽远远地看着,知道岑欲在欺骗自己,安心了不少。 司机腹诽,今天怎么又换了个男的。 老板这是什么爱好,天天堵在人家家门口,观看自己的前女友跟别的男人约会。这是觉得自己头上凉,所以特意给自己编一顶绿帽子吗? 贺臣泽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已经绿光闪闪,他胃又绞痛起来,整个人身上没什么血色。原本他还想再呆一会儿,但司机瞥见他脸色不对,看起来好像马上要晕倒了,立马把他送到了医院。 第二天,柏巡一边带着水果来看他一边数落他,“你治个病怎么到处乱跑,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贺臣泽抿着唇一言不发。 柏巡忍不住阴阳怪气,“你之前不是说只是把时莺当宠物吗?现在人家走了,你又开始自虐?可悠着点吧,真死了能代替你的人多了去了。” 说完这句话,贺臣泽像是被揭了伤疤,猛烈地咳嗽起来。 柏巡坐在床边,拿出水果刀认真地给他削着苹果。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刀具与水果接触的声音,过了好半晌,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时莺回到我身边?” 他隐隐约约觉得,他快要彻底失去时莺了。 柏巡像是见了鬼一样,“贺导现在知道低头了?不得了。” 他拿出手机,没忍住给贺臣泽拍了一张照,“得纪念一下,这辈子都没见过你低头的样子。” 镜头里的男人抬起眼,一记寒光甩了过去。 “好吧。”柏巡无奈收起手机,坐在一旁,“你现在乖乖认错,说不定还有机会,嫂子说不爱你了,但是哪能那么容易就把你忘记了?” 贺臣泽心里升出几分希望,他记得下个星期是时莺的生日,往年她总是吵着要他陪她一起过,如果这次,他去陪她的话,她会开心吗? 出院后,贺臣泽找了个蛋糕店,让里面的员工教自己做蛋糕。看起来十分简单的蛋糕,贺臣泽却做了很多遍,也因此浪费了很多材料。 他看着自己那些作品,蹙起了眉头,原来做蛋糕这么难? 时莺给他做过。贺臣泽那天很忙,忙到深夜才回来。他打开门,就看见穿着白色吊带睡衣的小姑娘再沙发上睡着了。而她的面前,一个看上去十分精美的蛋糕静静地放置着,旁边还有蜡烛,很明显她是想着陪他吃过个难忘的生日。 贺臣泽脱下外套,弯腰将时莺抱到床上,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你回来了?” “等我多久了?” “没多久。”时莺扯着他的袖子,眼睛亮亮的,“你快去吃蛋糕许愿。” 她娇小的身躯窝在贺臣泽怀里,吊带滑落下来,露出白皙的肩膀。贺臣泽抬起她纤细的腿盘在自己腰上,“不急,先吃些别的。” 时莺仰着纤长的脖子,一边喘一边说,“那是我亲手做……”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的薄唇吻住,接着被拉入汹涌的潮水中。 那份心意,贺臣泽没有在乎。他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就走了,不知道女孩花费心思为他做的蛋糕在冰箱里放了又放,最后归宿变成了垃圾桶。 贺臣泽抿着唇,学了好几天,才勉强做出一个能看的蛋糕。 他见不到时莺,只能在她楼下等。坐在后排的时候,贺臣泽发现时莺正在某个平台直播,于是点进了直播间。时莺往年是不办生日会的,对于她来说,好像贺臣泽就是一切,其他人都不重要。可是今年,她办了。 现场的粉丝是后援会筛选过的,时莺出来的时候底下满是粉丝的欢呼声。她今天只穿了一件十分日常的淡黄色裙子,衬得她特别嫩,有春天温暖的感觉。 时莺坐在台上,跟主持人聊着最近的规划。 手机里响着时莺的声音,她说,“最近可能比较艰难,很感谢不离不弃的粉丝朋友,也很感谢一直帮助我的人。” 以前她每次采访都会说感谢贺导,希望能跟他一起合作,但是她再也不会提到他了。 聊着聊着主持人问,“会和粉丝在一起吗?” 底下一阵尖叫,时莺笑了笑,“不确定,我连会不会谈恋爱都不知道。” “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这个问题贺臣泽听过很多次,她一直说的都是成熟稳重、会帮助她成长的人。可是这次,她没再说贺臣泽,她说,“等我遇到那个人我再告诉你。” “那会不会喜欢祁燃那种类型……” 时莺没肯定也没否认,她笑着问,“你怎么这么关心我的情感问题?我这个年纪还是事业为重,多拍几部作品。” 贺臣泽听着耳机里的声音,眸色暗了暗。 之后便是跟粉丝的互动环节,时莺跟粉丝玩了不少游戏,到最后一个游戏是戴上眼罩摸粉丝的手找人,台上的粉丝都是女生,贺臣泽就没在意。 直到男主持人也伸出了手,他眯了眯眼,隔着屏幕像是要把那只手剁了一样。 幸好女主持人把他的手拽开了,还开着玩笑问,“你干什么?是不是想悄悄占女神便宜?” 可贺臣泽没有放心很久,因为祁燃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上来了,他站在女粉丝的旁边,也伸出一只手。 时莺蒙着眼,丝毫不知道多了一个人,她伸手碰了碰祁燃的手,“这怎么像男的?” 等取下眼罩,时莺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陪你过生日啊,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祁燃笑眯眯地说,“时莺姐,生日快乐。” 贺臣泽舌尖抵了抵腮帮,脸更黑了。可偏偏他隔着屏幕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两个人像小情侣一样一切将蛋糕涂到对方脸上。 他了解时莺,因为她表演是沉浸式的,很容易入戏太深。所以她每次杀青完,为了避免把剧本里的感情带到真人上,都不会和男演员再联系。 耳机里的笑声变得刺耳起来,贺臣泽大概是听不下去,抬起手把蓝牙耳机拿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莺才被司机送到住处。 贺臣泽的司机都等困了,他心想要不是加双倍的工资他才不愿意等到凌晨。不过这回老板的前女友倒是没有带什么男人回来,突然有些可惜是怎么回事,还想看老板戴绿帽子呢。 贺臣泽拿着蛋糕和花下车,时莺刚进去小区就被他拦住了,她已经在这个地方第n次遇到贺臣泽了,“你是不是非要逼我搬家才满意?” 可能搬家也没用,幸好过段时间就要进组,到时候就不会再见到贺臣泽了。 男人手上拿着丝带捆绑好的蛋糕和鲜艳的玫瑰花,挺拔的身影融入到夜色当中,“生日快乐。” 时莺的脚步顿住了,幸好路灯不是很亮,她的表情没有那么明显。她觉得有些可笑,没回应他,继续往前走。 贺臣泽拉住她,“至少收下我的礼物。” 时莺看了一眼,可能以前的她做梦都没想过会收到这些,她哽咽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嗓音听不出变化,“我不需要。” 男人骨子里是个无赖,当即说,“你不收下我只能扔了。” 时莺接过来,贺臣泽松了口气,还以为她收了,谁知道下一秒她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那我帮你扔。” 蛋糕上还画着玫瑰花,里面放了很多她喜欢吃的水果。他花了很多心思,但是她尝都没尝,直接将它和那些垃圾堆在了一起。 贺臣泽攥紧拳头,手背上突出几根青筋。“之前我说过的话都收回,我们和好。” 时莺有些庆幸,如果她走的那天贺臣泽就这么挽留她的话,她可能就心软了。她一时间觉得讽刺又心酸,贺臣泽凭什么觉得他想回头的时候就有人在原地等着他?时莺感觉呼吸的空气里都带着刺,沉默许久后突然抬起眼对他说,“好啊。” 他喉结滚了滚,还没高兴半秒钟,就听时莺接着说,“你还记得我走的那天摔断的镯子吗?如果你能让它恢复原本的样子,我们就和好。” 第31章 追妻(2) 声明:和贺臣泽不存在任何…… 一对摔碎了的镯子, 就算是拼起来也无法复原如初,更何况那对清透的叮当碎片早就被清理掉了。 贺臣泽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恐怕他当初也不会扔得那么果断。他没想到她会那么狠心, “真的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时莺看了他很久, 分不清他是真的后悔还是只不过习惯了她的存在。想到这些天他的纠缠, 时莺语气淡了一些, “贺臣泽,既然你不爱我就放手吧。不管你再怎么做, 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爱别人之前总归要先爱自己, 她再也无法因为爱贺臣泽变成一个没有尊严的人。 贺臣泽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他从来没说过爱她, 就连他的心也是那么说的, 而开始此刻他却尝到了从未尝过的痛苦, 像是有一把尖锐的匕首将他的心脏生生地劈成两半。 他终于知道, 爱真的是毁灭和伤害。 燃尽爱意 第26节 可是爱也曾经是甜的,是美好的,只是他弄丢了而已。曾经他以为自己理智清醒,可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就已经沾上了瘾, 戒不掉了。 时莺能无情地离开他,可是他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夜晚有些微凉, 沾上了污秽的玫瑰花在垃圾桶里尽情地用最后的生命绽放着, 又美丽又肮脏。 时莺上楼以后眼眶有些酸,她靠在门后平缓了很久呼吸。她告诉绝对不能动摇, 贺臣泽是没有心的,他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谁也不知道,她在生日会上切蛋糕时许的唯一一个愿望, 就是自己能快点忘掉贺臣泽。 时莺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下情绪。她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披着浴袍在飘窗前坐下后,才处理手机上的消息。不管是哪个社交平台都有人祝她生日快乐,她一一回复,最后在凌晨发了条微博—— “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对我来说也意味着某种新生。谢谢大家的祝福,以后我会带给大家更好的作品。” 前排评论是大片的“生日快乐”,但是有人因为“新生”两个字发散了起来,匿名论坛帖子堆了几百楼,全是无聊的吃瓜群众对此的探讨。 “你们说时莺指的新生是不是指离开贺臣泽?” “看来时莺终于清醒了,听说他们相恋数年,而贺臣泽一直不愿意公开关系,时莺在这段感情里十分地卑微。如今时莺离开渣男,可不是一种新生。” “小道消息,听说时莺换金主了,是圈内一位跟贺臣泽比差不了的大佬。” 最后一个帖子的回复最后—— 1l:这么快就有人接盘了?时莺怎么这么厉害? 2l:楼主说的我知道是谁,插个题外话,那位大佬长得真的很帅,就是风评不太好,听说床伴无数。 3l:你们说得我好好奇,不知道他们碰见了有没有修罗场,上次和祁燃三人的修罗场太刺激了。看到贺臣泽那副模样,莫名很爽。 激烈讨论了一晚上,第二天论坛跟时莺金主有关的帖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吃瓜群众:果然有金主! 他们觉得这位金主果然是护着时莺,而且权势很大的样子,看来时莺以后还是惹不起。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帖子其实是贺臣泽删除的。 他无法接受时莺的名字和别人绑在一起,特意让人把相关的内容全部清理干净。 贺臣泽的本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大家停止那些毫无逻辑的猜想。然而越是堵吃瓜网友的嘴,他们就越觉得这是真的。本来还有人觉得这些只是猜测,帖子一删之后反而都笃定了起来。 贺臣泽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直到他上了微博。事实上这些社交平台他是不怎么上的,但是他想看时莺的动态,所以特意注册了一个小号,没有昵称,用户名就是简单的数字。 翻到时莺微博时,“新生”两个字刺痛了他的双眼,没有人比他清楚这两个字的含义。时莺觉得飞出了他的掌心,就是一种新生,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她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贺臣泽难以自制地想到昨天晚上时莺扔蛋糕时候的样子,她是真的觉得那是垃圾,就像看他的眼神一样。 对于她来说,那不是一个人花费许久时间的心意,而是一文不值的废品。 贺臣泽打开评论区,就看到了更加刺眼的言论—— “恭喜老婆重获新生,离开了贺臣泽这个老男人,这条转发里抽十个人一个人打一千块钱。” “真的是做梦都要笑醒了,这两人终于分手了。” “时莺的新金主到底是谁啊?我真的是好奇死了。” “其实我觉得祁燃跟时莺更配一点,希望那个金主的传闻是假的,想看他们在一起满足我这个颜狗的愿望!” 这几条评论点赞量奇高,贺臣泽点了进去,以为会有反驳的,谁知道大家都认同得不得了。贺导没有权限删除,只能举报有害信息,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于是他没忍住反驳,“在没有依据的情况下就对自己未知的事乱下结论,你觉得合适?而且,时莺不喜欢祁燃那种类型。” 很快就有人回复,“你谁啊,在网络上装逼?” “你了解得那么清楚,莫非你天天待在时莺床底下?” “时莺不喜欢祁燃那种类型,难道喜欢你这种类型啊[微笑]。” 贺臣泽:“……” 网友根本没理会这个像水军的人,纷纷庆祝时莺和贺臣泽分手,恨不得在微博放个烟花欢呼。 时莺这边自然是不知道网上那些事。周日是杂志拍摄封面的时间,时莺到了之后工作人员帮她化妆。其实这次能和祁燃一起拍封面,绝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和祁燃合作的上部电影《逃亡》。 柔软的刷毛在时莺脸上刷过,不一会儿镜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妆容精致的美人。工作人员把品牌方赞助的首饰拿了过来,时莺佩戴这些拍杂志能起到宣传的作用。 许婷刚开始也没有在意,直到准备给时莺佩戴项链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时莺姐,这个项链上的logo好像不对。” 时莺拿起来一看,项链根本不是品牌方赞助的。她垂着眸子想了想,这不是自己收了提成就找个听都没听说过的牌子让她免费做宣传吗? 自从她出道开始就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想来杂志方也是看碟下菜的。没有后台的、不够出名的明星他们不怕得罪,还会觉得艺人要么不会发现、要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今她也沦落到被这种二流杂志欺负了。 时莺笑了笑,她看向杂志社的实习生,“你能把负责人找来吗?” “是有什么问题吗?” 许婷接话,“是有重要的事,麻烦你跑一下。” 如果是跟拍戏有关,时莺还能忍受。可是拍摄杂志这些,得罪就得罪了,她要是不硬气起来,对方以后只会更变本加厉。 不远处的祁燃已经换好了衣服,刚出来就听见时莺刚刚说的话,他不解,“时莺姐,你怎么了?” 她语气温和不少,“跟你没关系,就是要耽误点时间。” 祁燃乖巧地点头,没再追问。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十分时尚的女人走了过来,“时老师,有什么事吗?” 时莺把项链扔到桌子,“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已经没了后台,所以好欺负?” 女人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项链,知道自己的小伎俩被拆除了,她赶紧假装不知道,“这个怎么了?我看看,这怎么不是品牌方赞助的那条?时老师,一定是实习生弄错了。” “这锅还是别往实习生身上推了吧?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我面前玩聊斋?”时莺脸上带着笑意,但是对方看着却有点笑不出来。 “时……时老师,很抱歉,我保证下次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化妆间里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她道歉的模样显得有几分难堪。几个实习生内心暗爽,因为出现类似的问题,他们被迫背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问题解决之后,拍摄工作才正式开始。时莺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祁燃请工作人员一起去吃夜宵,“顺便”请上了时莺。 从饭店里吃完后出来,两人站在门前随意聊了聊。 画面中,身材挺拔的祁燃戴着白色帽子,下巴上挂着黑色口罩,他低头跟时莺说着什么,眉目十分温柔。而一直走冷艳风格的时莺也唇角带笑,她虽然将近一米七,但是在祁燃面前竟有点小鸟依人的意味。 照片被狗仔放在网上,光是同框两人就cp感十足。 深夜约会?这不明摆着谈恋爱吗。 于是两人恋情又上了热搜,绯闻又传了起来,按理来说这件事应该有一方辟谣,但愣是都没什么动静。 话题里全是西皮粉嗑同框图的,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冒出很多水军刷时莺和贺臣泽才是一对,还各种分析。虽然被骂得狗血喷头,但是这群水军仍旧非常坚持自己的观点。 他们还放出了一些时莺和贺臣泽的合照,基本都是合作电影时拍的,其中有一张特别戳人。杀青了的时莺手上抱着鲜花,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后面能看见一向冷淡的贺臣泽眼神放在她身上,唇角轻轻勾着。 贺臣泽那副温柔的模样极具杀伤力,和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样判若两人,就连有些非西皮粉都不得不承认,这张图里两个人真的很般配。 就在一些人准备倒戈“时辰”cp阵营时,时莺工作室突然发了一则声明—— “最近关于时莺和某贺姓导演的恋爱言论已损害时莺小姐的个人声誉,为澄清事实,本工作室声明如下—— 时莺小姐和该名导演不存在任何不正当的关系,仅仅是合作过几部作品,对于谣言中伤,工作室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工作室在这里提醒大家,互联网并非法外之地,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言论负责,请停止传播不实信息!” 后面盖了一个大大的公章。 第32章 追妻(3) 贺导买水军。 声明中的某贺姓导演, 用膝盖想都知道是贺臣泽。 这一操作直接把网友整懵了,跟祁燃传绯闻,可以, 跟贺臣泽有一点牵扯, 直接工作室发声明。已经不想有关系到了这种地步了吗?这两个人放在一起, 对比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 而且时莺这工作室经常被人说成是摆设, 工作室不怎么发声明和律师函,经常遇到一些很严重的造谣事件都不会有任何反应。远的不说, 就说近的, 时莺刚被造谣被岑欲包养,愣是不澄清。但是一处理起来时莺和贺臣泽的感情问题, 效率奇高。 有人调侃, 时莺工作室干脆改名“时莺贺臣泽绯闻澄清处”得了。 更有趣的事, 当天上了两个对照组热搜, 一个是“时莺祁燃约会”,一个是“时莺再度澄清与贺臣泽关系”。这两个话题挨在一起,谁是小丑一目了然。 可能圈内都没人能想到现在贺臣泽这么讨人嫌了。以往哪个明星不想跟贺臣泽传点绯闻,就算不想, 也不至于像这样生怕跟他有一丁点联系。 总之, 广场上充满了对贺臣泽的嘲笑声。 贺臣泽的助理陆霄非常心虚,因为先前贺臣泽让他负责时莺的公关问题, 在时莺有黑热搜的时候撤一撤。他也是好心, 看网上的风向不太对,就买了点水军帮一下老板, 谁知道时莺小姐这么狠心,看到直接又又又打脸他老板。 “……” 陆霄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贺臣泽, “贺导,你最近上网了吗?” 问出这个问题后,陆霄在心里计算着自己会被扣多少奖金,心疼得滴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臣泽才回了一个“?”。他本来最近筛选演员挺忙的,不怎么上网。见陆霄发了这条消息,登陆上小号看了一眼。还没点开热搜榜,进去之后的推荐就有时莺祁燃的名字。 贺臣泽点开热搜,看着两条对比鲜明的热搜紧紧挨在一起,光看标题就觉得刺眼。 他两条都点了进去,晦暗的眸子紧紧盯着平板屏幕。这种被动撇清关系的感受,比当众扇了一耳光还难堪。高高在上永居神殿的人,也有一天被人看得一文不值。 男人倒了一杯酒,心里的气没处发时,陆霄突然说,“老板,这也怪我,我看到那么多人说嫂子和祁燃比较配,我不服,就买了水军说你更嫂子更配。” 贺臣泽:“……” 他简直被气笑了,舌尖抵了抵上颚,“你还真是聪明,我当初是怎么把你这个人才招进来的?” “……”这是反话吗? 这可能是这辈子贺臣泽最丢脸的时刻,不知道的还以为水军是他买的。他因为嫉妒时莺和祁燃,幼稚到买水军刷自己和时莺更配。 陆霄知道老板生气,但还是忍不住说,“难道你不觉得那些网友很离谱吗?光看脸都知道你和嫂子更有夫妻相,那不是……我没忍住嘛。” 贺臣泽怔了怔,他翻出一张和时莺的合照,才发现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确实长得越来越像,就连笑起来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两个人的生活习惯也互相影响,贺臣泽有时候发现,自己的某种行为是因为时莺。她不会用毛巾擦脸,用的都是洗脸巾,贺臣泽也跟着习惯。她喜欢用樱花味道的牙膏、青柠味道的沐浴露,贺臣泽也同样如此。 在时莺离开后,他反而改不掉了。没了她,他再也不能变得跟以前一样。 他习惯了翻个身就能将女孩紧紧抱在怀里,可如今每个寂静的夜里,他怀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她再也不会眨着晶亮的眼睛对他说“贺臣泽,我只喜欢你”了。 贺臣泽心空了一块,想到刚刚陆霄说的“夫妻相”,没再跟他计较。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也没办法,他总不能发条微博说水军不是他买的。 男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双腿交叠着,红酒杯旁放着那张两人的合照。上面时莺的笑很甜很甜,可是现在这份笑意开始属于别人。面对他时,她只有无尽的厌恶和抵触。 夜晚漫长,可贺臣泽再也无法安然入睡。 燃尽爱意 第27节 时莺这边睡得好好的,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进组前时莺受岑欲邀请参加宴会,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在这样的场合同时出现,而且看上去关系非同寻常。 宴会上都是圈内人,有人注意到岑欲和时莺的衣服好像情侣装,时莺穿了一条蓝色的长裙,波光潋滟,像流动的水波。而岑欲的西装领带也是蓝色的,两种颜色相呼应。 有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这就是时莺新找的金主?” “这不是岑总吗?她怎么总是能找到就这种又好看家世又好又有权有势的金主?” “时莺要去开个班,我第一个去听。” 各种复杂的目光落在两个人身上,当事人却没有丝毫反应。不过岑欲显然也发现了衣服上的呼应,“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都没有事先沟通过就穿了情侣装。” 时莺笑,“那下次你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事先跟我说一声,我一定和你避开。” “……”岑欲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轻笑,非但没生气还觉得她有趣。他从身后虚揽着时莺的腰,“我带你去认识一些圈内的朋友。” 时莺在社交这方面一向是游刃有余,她举着酒杯,很快就逗得圈内几个大佬笑个不停,直称她有趣。 刚聊完,岑欲转过身,“那不是你旧情人吗?” 贺臣泽正在和一个女人交谈,但其实心思早就不在那儿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岑欲快要碰到时莺背上的那只手,男人脸色沉着,恰好岑欲此时对上他锋利的眼神,轻易地就从里面品出了贺臣泽鲜有的情绪,嫉妒、警告和占有欲。 岑欲非但不害怕,还朝他扬起了眉头,像是在挑衅。 宴会大厅里的人很多,但是此时此刻好像只剩下两个男人,强大的气场撑得现场都觉得压迫感十足。 时莺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贺臣泽身边的女孩,然后将所有情绪收敛了起来。好像他和谁在一起,都不会让她的心里起一点波澜。 “什么旧情人?你想跟他说话,不要拿我当借口。” 岑欲点点头,“那你就当是我想跟他说话,你是我女伴,总该跟我一起吧?” 大概是“女伴”两个字触及到了时莺不好的记忆,她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女伴了?” “你不是我的女伴?”岑欲笑得痞气,“你这样说我多心疼?追求你这么久你连当我女伴都不愿意。” 追求就算了,还那么久,时莺不理他的胡言乱语,“我看你是在追杀我。” 角落里贺臣泽和圈内有名的金牌经纪人刚聊完,贺臣泽有意将时莺介绍给她,想给两个人牵条线,让他们达成合作。 时莺一个人孤军奋战很难,她工作室基本就是个空壳子,太需要一个能力出众的经纪人去帮她谈资源。 贺臣泽想,时莺有经纪人以后应该会轻松不少。 他拧着的眉头刚松开,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讨论—— “原来岑总在追求时莺,两个人看起来真配,还穿着情侣装呢。” “你怎么知道的?” “刚听到岑总说的,没想到他居然会追人。” 贺臣泽像是一瞬间从就天堂到了地狱,旁边的人淡淡说,“贺导眼光这么好,我当然相信你。” 他一个字都没听见,只看着远方亲密的两个人,脸上看上去没有什么表情,眼底却淬了一层冰。 贺臣泽在帮时莺规划前程,可是他喜欢的女孩却在和别人谈情说爱。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臣泽站在原地,时莺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突然摔倒在他怀里。更让人惊吓的是,时莺手上那杯红酒全部倒在了贺臣泽身上。 贺臣泽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染红了,看起来十分地狼狈。 “故意的?”见时莺想起身,他像是抓住了一个碰瓷的人,紧紧攥住她的手腕。 他知道,只要他一松手,这只夜莺就会从他掌心飞走了。 时莺使劲挣脱,但无济于事。她语气冷硬地解释,“不是故意的,刚刚有人撞了我一下。” 贺臣泽一低头,就能看见时莺柔软乌黑的头发、长长的睫毛。听着她别扭的嗓音,贺臣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们只不过是吵了一架,很快就会和好。他喉结滚了滚,“我只看到结果,这件衣服报废了,时小姐准备怎么处理?” 他身上定制的衬衫,是高级定制的奢侈品,显然这样是不可能穿第二次了。 时莺抿着唇,“你留个银行卡号,我把钱转给你。” 贺臣泽心又被刺了一下,她是铁了心不肯加上他联系方式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耍赖,我的号码总该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吧。” 时莺刚想说句拒绝的话,贺臣泽突然软着嗓音,妥协道,“莺莺,以前是我做得不好,以后不会了。” 女人拿着空酒杯的手抖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贺臣泽这样说话。时莺犹豫了半秒,抬头的时候感觉心口特别痛,她知道贺臣泽这样的人话是不能信的,“贺导,我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一句话,现在我想还给你。” 贺臣泽拧着眉看她。 时莺接着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就像我手里的酒杯,现在……” 她抬起眼,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它碎了。” 空气寂静了一瞬,好像周围真有什么东西清晰地碎掉一样。贺臣泽总算知道,他说出那些自我欺骗的话的时候,时莺有多痛。 他以前太自以为是了,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笃定时莺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贺臣泽喉结滚了滚,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岑欲突然站到时莺身后,强势地将时莺拉了过来。他刚刚有事去了,现在才发现两人站在一起,当然要过来凑个热闹。 “贺导,你这是在和我女伴做什么呢?” 贺臣泽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竟给自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 岑欲不但扎他的心,还开启了嘲讽模式,“贺导,你前两天买了很多水军刷时莺和你最般配也就算了,现在还缠着我们家时莺不放,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合适?” 这话说完,现场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人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瓜。而当事人时莺听完也很惊讶地看向贺臣泽,什么水军?他还买水军刷自己和他最般配? 第33章 追妻(4) 做好事还挨骂的贺导。…… 贺臣泽脸上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但是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像是没听到岑欲的话一样,“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 男人伸手想将时莺拉过来。 岑欲还没来得及开口怼他, 时莺先后退了一步, “衣服我会赔, 但贺导明显搞错了自己的定位。” 贺臣泽修长的手指从她肩膀上擦过,一瞬间他的眉眼暗了下来。这句话的杀伤力, 比刚刚岑欲嘲讽的话大多了。他像是一个多余的人站在两个人面前, 原本眼里只有他的时莺再也不会无条件站在他身边。 岑欲唇角轻轻挑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他看着贺臣泽狼狈的模样, 又说了一句, “这衣服还是我来赔偿, 希望贺导以后别再找时莺的麻烦。” 大型修罗场在时莺离开后才结束。周围的宴客低头和同伴说笑, 看向贺臣泽的目光都带着点探究。 就连时莺也很好奇水军的事,她上网搜了搜。刚开始没搜对关键词,出来的还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直到顺着一个网友分享的帖子的点进去才找到了事情的经过。 前段时间在网友刷自己和祁燃相配时, 突然网上多了一堆水军刷起了她和贺臣泽才是一对, 还扒出了各种证据。之所以说这些人是水军,是因为他们来得莫名其妙, 甚至还有营销号发。 混饭圈的人都明白, 营销号要么发一些博眼球吸引流量的东西,要么就是被买了公关。发她和贺臣泽有cp感这些内容的营销号, 很明显是属于后者。 时莺也很清楚这些套路,因此当她翻开看这些的时候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贺臣泽会这么幼稚,专门买水军去刷这些? “……”她沉默半晌, 怎么想怎么觉得贺臣泽做不出来这些事。 因为这种手段除了自我欺骗,在本质上并不会发生任何改变,这不符合贺臣泽的做事风格。 坐在她身旁的岑欲突然笑了笑,“你也在看这些帖子?我那天晚上看到差点笑出声。” 时莺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所以……你每天那么忙,居然有空去刷这些。” 岑欲一脸不屑,“这有什么,你不知道刷到贺臣泽吃瘪的样子有多有趣,我还加入了他的黑粉群。” “?” 她一脸无语地看着岑欲,偏偏对方还不觉得有什么,“你要加吗?我们可以一起水群,骂贺臣泽。” 时莺:“……” 她突然觉得刚刚那个贺臣泽买水军的事也不算特别令人惊讶了,毕竟这还有个无聊到加人黑粉群的岑欲。不知道如果群里的人发现他的身份,到时候会是什么感受。 另一边的贺臣泽在卫生间里简单处理了一下,镜子里的男人胸前一片鲜红,看上去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邪气。 他袖口也沾染了一些,简单用纸巾擦了一下,可怎么也擦不干净,就像和时莺之间的感情一样,怎么也不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贺臣泽抬起眼看向镜子,指腹摁了摁殷红的唇瓣,几分讽刺地笑了笑。 出来的时候,有个喝醉了的女人跌跌撞撞,眼看着就要往贺臣泽身上撞。他不动声色地避开,连伸手扶都没有扶一下。 向璇早就知道贺臣泽在里面,所以故意装醉想借机接近他,谁知道贺臣泽这人是真的冷血,看见有人要摔倒了没有半点关心的意思。 撞不到他身上,向璇只能低着嗓音娇滴滴地求救,“贺导,我喝醉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贺臣泽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就在对方以为自己有机会的时候,他突然冷淡地说,“台下要是有台上半分演技,早就出名了。” 被揭穿的向璇脸一阵红一阵白,干脆破罐子破摔,“虽然我演技不好,但是我长得比时莺好看,你就不考虑考虑我?” 贺臣泽听到某个名字,脸沉下几分,难得没有立即走,“要是买不起镜子就去里面照照,你也配和时莺相提并论?” “……” 男人身姿挺拔,宽肩窄腰,哪怕是被泼了一身的红酒,身上矜贵的气质仍旧盖不住。他长了一张娱乐圈的艺人看到都会自惭形愧的脸,此刻就这么轻飘飘地看着她,竟让向璇觉得自己不堪到了极点。 先前贺臣泽为了让时莺知道离开自己的下场,特意把原本属于时莺的代言让给了她,以至于向璇自作多情,以为贺臣泽对自己也有一点那样的想法。 谁知道今天见了才知道,贺臣泽哪里是什么好勾搭的主,他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什么手段都见过。若不是他喜欢,就算是把自己衣服扒光了他都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过了段时间,在时莺已经准备好进组的时候,圈内金牌经纪人俞玲突然联系上了她,想和她达成合作。 时莺有些惊讶,要知道俞玲这个人在圈内的地位非常高,不少大牌见到她都得恭恭敬敬的。她捧出了太多明星,而且也不是那么好请的。 先前贺臣泽就曾经说过,要给她换成这个经纪人。但是当时她和程霜合同并没有到期,她觉得可以等合同期限结束了之后再换经纪人,毕竟那时候工作室除了经纪人还有很多贺臣泽给她准备的公关团队,还有专门负责筛选剧本和谈代言的工作人员。 没想到现在俞玲会主动联系……时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贺臣泽,仔细回想,那天宴会上和他交谈的人好像就是俞玲。 电话里,她谨慎地问了一句,“该不会是贺臣泽请你来的吧?” 俞玲笑了一声,她记得贺臣泽的嘱咐,“我跟他确实是老朋友,但是如果是他请我来的话,我可能不止这个价格哦。” 时莺忍不住跟着笑了笑,接着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时老师,我找你的原因很简单,我想要双赢。”俞玲故意下了个套,“你这么犹豫,难道是因为没有这个自信?” 时莺的字典里没有害怕两个字,“怎么会,我不觉得我比你以往带过的任何一个艺人差。” 于是在时莺进组前,两人达成了合作,这一消息被传出去之后也是惊呆了不少吃瓜群众。 俞玲是多少艺人做梦都想合作的经纪人,时莺难道要翻身了吗?她之前不还说是被封杀了吗,果然新金主牛逼。 时莺的一些死忠粉一直不喜欢贺臣泽,趁这个机会赶紧嘲讽,“贺臣泽果然没用,之前怎么给我老婆安排个那样的垃圾经纪人。” “离开贺臣泽好事接连发生,事实证明贺臣泽就是个扫把星。”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把公屏扣在贺臣泽垃圾上。” 燃尽爱意 第28节 “远离渣男你就会变得幸运。” 做了好事还挨骂,贺臣泽可能是第一人了。 就连时莺也没觉得这件事和贺臣泽有关,因为她不敢去想贺臣泽会这样对他好。外人眼里她一直被他偏爱,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贺臣泽只不过把她当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在谈好合作后,时莺进了组。开机的日子剧组选了很久,他们这一行特别迷信这些玄学的东西,开机仪式必须要选个良辰吉日,还要拜神。 剧组并没有大肆宣传,因此开机仪式只有路透没有官方发的图片。 时莺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裙子,光是站在那里就白到发光。路透的图多多少少角度不太好看,甚至把一些明星拍得很丑,但是不管是哪张图,里面的时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开机仪式之后就是正常拍摄,和时莺对戏的主要是两个男演员,一个是情人祁燃,一个是原配许岭,两个人颜值都很高。 拍戏的顺序不是跟着剧本的发展顺序走的,导演先让时莺和许岭拍后面吵架的戏份,毕竟两个人还不熟,先拍这些过渡一下。 时莺很年轻,但是入戏非常快,甚至让许岭有些接不下来戏。第一场戏许岭还没完全进入状态,时莺就已经将复杂激烈的情绪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在镜头前的游刃有余,让在场不少演员都有了不小的压力。 也是,贺臣泽亲自培养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池中之物。 导演喊了卡之后,时莺并没有完全出戏,这是沉浸式表演的弊端。她坐在一旁休息调整,低头的时候一缕发丝落下来。面前突然多了一瓶水,是许岭递过来的,他完全忘不了刚刚时莺表演的模样,让人根本移不开眼。也因此,他当时一副被惊艳到的模样,有几秒钟完全进入不了状态。 时莺随手接过来,“谢谢。” 她继续看着本子,突然想到什么,抬起脸笑了笑,“别太紧张,就像平时一样表演就行了。” 许岭品了品,“时老师,你是看过我的作品?” “看过,还不错。”她一时之间没忍住又笑了一声,“我看起来很老吗?好像没有你年纪大吧,叫我老师是不是生分了?” 但时莺年纪不大,出道却好几年了,更何况她的咖位摆在这里,不叫声老师都有些过不去。 许岭原本觉得时莺是个很高冷的人,现在突然感觉跟她距离拉近了,“那我以后就叫你名字吧。” 晚上剧组收工之后,导演黎宿过来招呼演员,“我已经定好包厢了,我们一起聚个餐。” 大家没想到待遇这么好,忍不住欢呼起来。 黎宿补充,“不过吃归吃,身材还是要保持的,你说对吧,祁燃。” 被单独cue到的祁燃很不高兴,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他走到时莺旁边,才发现时莺姐身边多了个许岭,祁燃好胜心上来了,“时莺姐,你觉得我这个三儿和他这个原配,谁更好看?” “……”好家伙,没见过这种直接叫自己三儿的人,好像很光荣似的。 时莺挑着眉,“按照常理来说,家花哪有野花香?” 祁燃还觉得是夸奖,高兴得不得了。 导演打开最前面的一辆车门,让时莺上去。她没有多想,直接提着裙子上去,一边坐到椅子上一边开玩笑,“黎导,剧组这两个帅哥质量挺高。你说这样好不好,干脆再加几个让我演女海王,坐拥一群帅哥……” 话还没说完,车座后面的灯亮了起来,时莺这才发现,刚刚车里的人是贺臣泽。对方明摆着把她刚刚那句玩笑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脸色难看得吓人。 第34章 追妻(5) 时莺根本不心疼他。…… 时莺第一反应是下车, 但贺臣泽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先她一步拉住她手腕让她动弹不得,接着弯腰将车上关上。 她这才意识到, 刚刚黎导让她上这辆车哪里是想跟她聊角色, 而是因为这辆车上有贺臣泽!这男人明明忙着筹备新电影, 非闲的没事干找她麻烦。 时莺气得咬紧后槽牙, 却不知道自己这副炸毛的样子带着几分可爱,她问, “你不怕我喊出来, 让大家知道你有多丢人?” 丢人?要说丢人早就丢过了,也不差这一回。 贺臣泽耍着无赖, “喊, 让你养的那两条鱼听见, 他们会觉得我们在做什么?” “……”时莺知道他骨子里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想想真拿他没办法。她看向车内其他几个人,大家都因为这句话憋着笑,她这才觉得羞赧,拼命挣开他的桎梏。 汽车这时候往前行驶, 时莺既然跳不了车只能选择当贺臣泽不存在。她躺在椅子上假寐, 刚闭上眼睛贺臣泽这个狗男人就故意跟黎宿导演聊起天,“黎导, 莺莺今天表现怎么样?” 黎宿乐呵呵的, “你带出来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根本不用我多说,时莺对这个角色理解就已经很深了。” 说完两个人还很愉快地聊了起来。时莺睁开眼, 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黎宿,仿佛在说,你还记得贺臣泽害得我们投资方撤资那事吗?你不是一直都不会干拍马屁这事吗?怎么今天遇见贺臣泽这么阿谀奉承了? 黎宿仿佛看不见她的眼神, 还在继续聊,好像和贺臣泽相见恨晚一样。 很快车子就停到了剧组下榻的酒店,时莺刚准备打开车门就听见贺臣泽说,“要是平时莺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点。” “莺莺”听起来像是“嘤嘤”,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带着几分温柔的味道。时莺脚步明显有停顿,但是下一秒她还是假装没听见下了车。 离开刚刚那个狭窄的空间,时莺终于闻不到他身上淡淡的木香,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她大步往前,就差用跑的了。幸好吃饭不在一个包厢,时莺坐在祁燃和许岭那边,终于放下心。 这个屋子里都是年轻演员,大家相谈甚欢。时莺还没高兴多久,门突然打开,贺臣泽坐到她的身边。他的颜值出众不说,气场还十分强大,一登场就衬得其他人都暗淡无光,现场的人甚至话都不敢说。 时莺知道越搭理他越来劲,他只是不习惯自己的存在,等过段时间发现自己还是不回去也就算了。于是她笑着说,“继续喝。” 啤酒刚递到唇边,一只戴着银戒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抬起来将酒杯夺了过去。贺臣泽没给她喝酒的机会,“我来吧。” 时莺眼神呆滞了一瞬,差点就红了眼眶。她想假装过去那些事不存在,可是还是失去了理智,明明知道应该跟贺臣泽断开关系,仍旧起了报复心,“光喝啤酒有什么意思,不如来点白的。” 很快,服务员拿来了几瓶白酒,度数不低。 这些对于时莺来说真不算什么,她作势要自己喝,被贺臣泽拦下了。他看了一眼时莺,内心竟升出几分希望。时莺如果当他不存在,他才会害怕,至少这样会让他觉得她心里还是在意他的。 贺臣泽接连喝了好些杯,之前犯过病的胃自然发起了抗议,脸色也变得苍白。时莺原本还想再给他倒,不知道为什么止住了,“我吃饱了,你们随意。” 贺臣泽笑了笑,酒精作用下眼神有些迷/离,“心疼我了?” 听了这话,祁燃有些紧张地看向时莺。后者唇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觉得呢?” 说完,时莺起身离席。在众人的眼光里,贺臣泽也起身跟了过去。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满是八卦,这两人是小情侣吵架? 时莺快到房间门口,听到后面的声音转过身,“你要再跟踪我,我就报警了。” “我什么时候跟踪你了?我回自己房间也不行吗?”说着,贺臣泽扬了扬手里的房卡。 时莺一时语塞,只能继续往前走。 她拿出房卡放在门上,准备进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还耍无赖的贺臣泽痛苦地弯着腰,露出脆弱的一面。 时莺很少见过他这副模样,一向强势的男人竟也会脆弱得像一只小兽。 她告诫自己别被贺臣泽这副模样给欺骗了,要知道贺臣泽这个人也是会演戏的主,他在片场给男演员示范的时候十分专业,要不是他不想当演员这会儿早就是影帝了。 于是时莺狠心地打开门进去。 贺臣泽咬着后槽牙,他靠在墙上,胃部一阵阵地绞痛。这点痛对于他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可是想到时莺一点也不在乎的模样,他好像全身上下都疼。以前,他皱一下眉时莺都心疼,现在哪怕他变成这样,她也不会多看一眼了。 他没进房间,难受地捂着胃部站在时莺房间门口。他觉得时莺肯定能看见,到时候她看见了就会舍不得,或许能开门看他一眼。 只要看他一眼,也就够了。 贺臣泽胃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他额角快要流下冷汗,可对着他的那扇门没有任何反应。 时莺根本不心疼他。 最后还是祁燃过来关心他,见贺臣泽这副模样站在自己家门口,祁燃问,“贺导,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按照道理来说,两人应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才对,可祁燃偏偏态度很好。 贺臣泽觉得有趣,抬眼看了看他,“不需要。” “真不需要吗?如果难受的话不要硬扛。”祁燃笑眯眯的,凑到他耳边的时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毕竟你再怎么做,时莺姐也不会心疼你,你说何必呢?” 贺臣泽抬眼,两人的眼神交汇了几秒,都带着满满的敌意。 倒是挺会伪装…… 贺臣泽眼底笑意愈浓,他敛着眼睑,“那她心疼你了吗?你恐怕戏外连她的手都没碰过吧?像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你觉得她会感兴趣?” 这句话无疑是在挑战祁燃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而且还说到了点子上,时莺真没把他当过男人。祁燃到底斗不过贺臣泽这只老狐狸,没再继续跟他掰扯,“不舒服就去休息吧,挡着我进门了。” 贺臣泽一看,原来祁燃住在时莺对面。他舌头抵了抵上颚,明显有些不爽。 祁燃拿出房卡放在门上,打开门进去。贺臣泽又看了一眼时莺安安静静的那扇门,最后含着苦涩去了时莺的隔壁。 事实上,时莺在门里看得一清二楚。几分钟前,她发消息让祁燃把贺臣泽带走,别堵在她门前,最好送他去医院。 发完之后时莺看着屏幕上那几行字陷入了沉思,她居然会心疼贺臣泽?她是不是疯了? 时莺气愤自己的心软,但是看到贺臣泽进了自己房间后,又松了一口气。 她咬着唇瓣,又告诫了自己一次,贺臣泽那样的人心眼很多,她根本玩不过他。他不去医院就只是苦肉计而已,包括今天替她喝酒这件事。 他还能把自己害死不成? 时莺转过身去洗漱,刚洗完澡穿好睡衣,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她第一反应是贺臣泽,谨慎地透着猫眼往外看了看,竟然是祁燃。她这才打开,“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问题我想问问你,不然我觉得我今天晚上可能会睡不着。” 祁燃说话的时候,身后一个男人经过,时莺只看到一个人影,也没放在心上。她听着祁燃的话,以为是剧本哪里有问题,于是打开门,“你进来吧。” 与此同时,时莺旁边那个房间的门被打开,助理陆霄送了一些胃药过来,他递给贺臣泽,只见他淡定地接过。 虽然是生了病,但是看上去还是跟往常一样气势强大。 陆霄想了想,一副要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他要是不说,老板可能不知道自己被绿了,可是说了,万一他发火了怎么办? 上次刚被他扣了奖金,这次…… 贺臣泽挑眉,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想说什么快说。” “额……”陆霄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就我刚刚过来给你送药的时候,经过了嫂子的门口,然后我就看见那个小白脸祁燃正在敲她的门。” 贺臣泽不耐烦地问,“然后呢?” 总不能给祁燃开门了,他知道时莺一直都会跟男演员保持距离,不可能轻易地让别人进去。就算是关系好,她也不会和男演员独处一室,以免之后传出不好的负面新闻。 陆霄呵呵了一声,“然后……嫂子就开门了。” 贺臣泽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难看地吓人。他紧紧咬着后槽牙,胃比之前更疼了。 她居然和祁燃独处一室? 自己在外面疼了那么久,她门都没开。祁燃只不过是敲了敲门,就轻松进去了? 第35章 追妻(6) 要不然我喂你? 陆霄咽了口唾沫, 看贺臣泽脸色越来越难看,不但担心自己的奖金,还担心明天因为左脚先迈进公司而被开除。 燃尽爱意 第29节 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些安慰贺臣泽的话, “老板你想开点, 只是有个野男人进了嫂子房间而已, 未必会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贺臣泽挑眉看他, 陆霄接着说,“嫂子又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总要发展发展感情, 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才会……” 陆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在安慰,而是在贺臣泽伤口上撒盐。发展发展感情?这会儿不正在发展感情吗? “你是觉得嫌我活得太久, 还是嫌你工资太高?” 陆霄一脸懵逼, 嗯?他哪里安慰得不对吗? 另一边, 祁燃进了时莺房间, 他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时莺拿出了本子,“你是要跟我交流哪里?” 祁燃抿了抿唇,“时莺姐, 你就这样让我进来, 不怕被拍到传绯闻吗?” “不本来就要炒作吗?”时莺抬眼看他。 “那万一我要对你做什么坏事呢?”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抬眼上下打量祁燃, “你?对我做坏事?” 祁燃一下子就想到了贺臣泽对他说的话, 再听到这些,心都被扎穿了。难道时莺真的就觉得他是个小孩, 不是男人? 祁燃的好胜心作祟,有些不甘心地朝她靠了靠,“我又不是小孩, 为什么不能对你做坏事?” 时莺觉得他在开玩笑,“是吗,那你做给我看看?” 气氛突然暧昧起来,祁燃看见面前女人娇嫩的唇瓣,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刚准备做些什么,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祁燃回过神,顿时尴尬起来。 幸好时莺根本没察觉到什么,她打开门。进来的是时莺的助理许婷,她就住在旁边的酒店,离这边很近,因此送了点东西过来,“时莺姐,你美容仪放我那了,我给你送过来。” “好。” 许婷看了眼祁燃,眼神暧昧起来,笑着对了对手指,“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说什么呢?”时莺看她一眼,“东西送到了快回去睡觉吧。” “好!” 门关上后,空间里又就剩了他们两个人。祁燃因为刚刚许婷的打趣有些不好意思,刚准备说什么,时莺突然问,“贺臣泽……他没事吧?” 祁燃本来耳根泛着红,整个人周围都冒着粉色的泡泡,听到这话像是被人由上而下地泼了一盆冷水,“你……” 时莺抿了抿唇,掩饰道,“别误会,我只是怕他因为我出了什么事。”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祁燃什么都懂了。他心里泛着酸,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安静了半晌之后又安慰自己说没关系,“刚刚看他好像没什么事,进去之后就好了,可能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故意装出来的吧。” 时莺眼睫颤了颤,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果然是装出来的。这只不过也是贺臣泽的手段之一罢了,她怎么就信了? 祁燃刚撒了谎,现在脸上满是心虚。幸好他演技还不错,勉强还能糊弄过去。他安慰时莺,“贺臣泽这样的男人不值得,那么多人喜欢你,你想换什么样的都有。” 可是时莺永远记得初见时他那双眼睛,这么多年在她看起来甜蜜的回忆,怎么可能说忘了就忘了。她强行让自己恢复理智,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似的,“你说得对。” 她只是需要时间,这个世界上没有时间解决不了的事。 时莺清醒后,看了一眼祁燃,似乎在问你还有什么事吗?祁燃抿了抿唇,“我都忘记了,剧本上的我还没请教你。” 时莺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接着坐到沙发里,跟他聊了起来。她靠他不是很近,但祁燃还是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柠檬香,他的心思已经不在本子上了。 祁燃为了掩饰,伸手拿起一个杯子,还没递到唇边时莺提醒,“你拿的是我的杯子。” 他感觉手上的杯子烫手起来,赶紧放下,“对不起,我……刚有点走神……” 时莺似乎拿他当小孩,笑着说,“没事。” 刚准备继续交流,门被敲响了。时莺往外看了一眼,好像是酒店的工作人员,“祁燃,你点餐了吗?” “没有啊。” 时莺打开门,酒店的工作人员推着送餐车,“您好,为您作点餐服务。” “我没有点过餐。” “这些是贺臣泽贺先生给您点的。”说完,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进去,将甜品一一摆好。 祁燃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贺臣泽的目的。他可能知道自己在这,故意点餐打扰他们。 “……”就无语。 精致的甜品放在桌子上,旁边还放着一杯猕猴桃汁,绿油油的。送餐人员走出去,“客人请慢用。” 被这么一打扰,祁燃也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只能告别,“时莺姐,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 时莺拍了一个月的戏,其间贺臣泽时不时就要过来献殷勤,他来去自如,好像剧组就是他家一样。 终于贺臣泽有事去了邻省,时莺松了口气。 这天剧组来了个女配角,虽然戏份不多但这个角色还挺重要的。时莺一看,这不是她的死对头段雪吗?其实说起来,这也不能算是她的对家,因为她处处压段雪一头,段雪家粉丝就很不爽,每天强行捆绑时莺撕逼。 因为段雪碰瓷自己,生生给她提了一个咖位,搞得路人还以为两个人在同一水平。要么说撕逼扶贫呢,登月碰瓷是提高热度的最快方式。 段雪来第一天就占了时莺的化妆间,时莺敲门进去,里面不应,她这次发现自己被锁在了外面。她气笑了。这是什么意思? 许婷不停地敲门,但化妆间的门迟迟不开。时莺直接找工作人员要了把备用钥匙,她进去之后看见段雪坐在那,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她笑了,“你不知道我等会儿有戏份?” “那你就在外面化妆啊。”段雪眨了眨眼,看起来还挺无辜。她并不知道贺臣泽现在对时莺的态度,还当她已经没了后台,可以随意拿捏,“你要是耽误了进度,导演可是会怪你的。” 许婷快要气死了,怎么会有这种人,不会以为自己经纪公司厉害就可以把时莺姐踩在脚下了吧,“可别涂粉底液了,你脸皮比城墙还厚。” “你怎么说话的?”段雪突然看向时莺,笑眯眯地建议,“要不然你帮我化妆吧,听说你化妆技术挺不错。” 许婷:“……”真敢说。 时莺懒得跟她多哔哔,直接转身走了。段雪还以为她认了,没想到不一会儿她就找来两个人,直接进来把她给丢了出去。 她根本没想到现在的时莺敢这么做,因为段雪背后的资本挺厉害的,一般女明星肯定就认了。她脸上的妆只化了一半,看起来分外滑稽,“时莺,你就这样在剧组耍大牌的?” 周围有人议论纷纷。 以段雪的性子自然不搞事是不舒服的,因此没两天她就买了时莺耍大牌的热搜,各大营销号发相同的通稿,一个字都不带变。她本人还茶里茶气地发了条微博,“大家不用担心,我在剧组挺好的。” 一把自己摆在弱者方,自然有不少不明真相的人觉得时莺真在剧组耍大牌了,加上她本人本来就看起来有些强势,不少女明星都爆料说时莺一点也不好惹。 评论全是“心疼”、“抱抱姐姐”、“时莺怎么这么拽啊,她不都和金主闹掰了吗”。 许婷气得要死,天天买热搜买热搜,你会营销了不起?有本事赤手空拳干一架,看谁打得过谁。 段雪看着不少同情自己的评论,十分得意。就算事实不是这样又如何,她有那么多营销号,还不是她想告诉网友什么网友才能知道什么。时莺怎么敢跟她对着干的? 然而让段雪没想到的是,没过几个小时,热搜突然被撤了。她没想明白,时莺都没后台了,怎么还有人给她撑腰?不但如此,网上突然多了一条视频,点开就是段雪嚣张的声音,“那你就在外面化妆啊。” 她一直以来的人设就是温柔甜美系,视频一放出来人设直接崩塌,不仅如此,被欺骗了感情同情她的网友此刻分外气愤。 “你可真把自己当盘菜,占用主演化妆间还把主演关在门外。” “我就想问问你什么牌子的塑料袋?那么能装?” “茶里茶气,还说自己在剧组没事,你当然没事了,有事的是时莺!” 段雪一直仗着自己有营销号,行事向来肆无忌惮,因为她是资本捧出来的,不论做了什么都有人帮她掩藏。可是这一次翻车也就算了,她着急地找人帮她撤热搜,可是热搜一下子窜到了第一位。 那么高位的热搜是没办法轻易撤的,与此同时,各大营销号还放出了她以前耍大牌的黑料。只不过是几个小时,段雪苦心经营多年的人设就崩得一干二净,微博持续掉粉,网上骂声一片。 她曾经用这些招数迫害过不少明星,讽刺的是,现在她也变成了那些受害者。看着私信里的谩骂,段雪吓得微博都不敢登录。 然而戏还是要拍的,段雪只能尴尬地到片场,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周围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似乎都偷偷在议论什么。 段雪忍了忍,难得没再主动搞事情。下午有人给剧组所有的人送来饮料,大家见怪不怪,知道是贺导为了追妻在这献殷勤呢,毕竟这一个月来他们不知道借着时莺沾了多少光。 但段雪明摆着人缘不好,根本没人告诉她这回事。她听到有人说是贺臣泽送来的,含含糊糊地来了一句,“都说了别让他花钱。” 说得好像这些是贺臣泽为了她特意买的似的。 工作人员:“?”有事吗?你是不是戏太多了。 她甚至还坐到时莺旁边,把奶茶递给对方,“怎么不喝,好歹是贺导的一片心意。” “我减肥。”时莺可不敢接受贺臣泽的好意,“你想喝就喝,我又不稀罕。” 这话说得段雪没见过世面似的,她不想自讨没趣。正准备起身离开,抬眼看见贺臣泽走了过来。男人穿着很休闲的蓝色短袖,眼神完全没放在她身上。 段雪笑着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他套近乎,“贺导,谢谢你点的饮料。” 贺臣泽这才垂下眸子看她,“你怎么在这?” “啊……我……” 他单手插兜,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没人告诉你,你的角色已经被换了吗?” 段雪愣住了,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男人,什么意思?为什么角色会被换?她想问什么,但贺臣泽明显不想跟她多说。 他坐在时莺身边,眼底透着淡淡的笑意,“想我了吗?” “……”时莺心想,你这脸皮厚得,跟段雪比也差不到那里去。 段雪一回头,就看见刚刚还冷酷的男人温柔得不可思议,嗓音能挤出水来,“你不是喜欢喝橙汁吗?要不然我喂你?” 第36章 追妻(7) 吃颗糖。 时莺懒得看他, 没好气地说,“我减肥,你请全剧组的人喝饮料?” 是想把她给馋哭? 贺臣泽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没忍住撩起唇角, 顺着她的话宠溺地说, “好, 下次不请了。” “……”时莺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他对她亲昵的语气, 好像他们之间是什么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一样。她闹脾气, 他就哄。 为什么当她下定决心离开他的时候,贺臣泽又回来招惹她? “你知不知道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时莺顿了顿, 接着说, “所以你再怎么讨好我也没用, 我只会觉得你恶心。” 段雪没想到时莺敢这么和贺臣泽说话, 要知道贺臣泽哪里被“恶心”这个词形容过,要是哪个演员敢这么说他,这会儿早就在圈子里销声匿迹了。 她想象着贺臣泽发脾气的模样,然而令人惊讶的是, 贺臣泽非但没生气, 还笑得很痞,“多骂两句, 免得气着自己。” 时莺拿他没办法, 这人骨子里就是个无赖,他有时候甚至会故意激怒她, 看她张牙舞爪的模样,说这样比较可爱。死变态……她偏过身,继续看剧本, 下午和晚上的戏需要调动时莺所有的情绪,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可能要拍很久。 贺臣泽站在黎宿旁边,跟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剧情,可能也就只有他有在剧组里自由出入和指导的特权,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被赶出去了。 他生得很高,背影十分挺拔,刚刚在时莺旁还温和的人,现在浑身都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燃尽爱意 第30节 时莺收回眼神,走戏后正式开拍,时莺没花多时间就入了戏,完全没有因为贺臣泽在旁边就被影响。事实上,贺臣泽还给了她一种安全感,因为以前每一个作品他都有参与过。潜意识里时莺觉得,只要贺臣泽在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好不容易拍完,时莺还陷在戏里出不来,整个人的情绪都不是很对。祁燃想跟时莺搭话,但后者没理会,他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也不好多说什么。 演戏无非两种派别,一种是体验派,一种是技巧派。很多没有演戏经验的新人会采用第一种表演方式,这种方法虽然有点笨拙但是演出来的角色还原度很高。时莺虽然不是新人,但依旧会采用这种表演方式,她会忘记自己在演这个角色,而是想法设法真正变成这个人。 效果虽好,但是后遗症也很严重,那就是很难出戏。她决定缓一会儿,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时莺抬眼看了一眼,男人的手掌上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时莺怔了怔,明显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眼眶突然有些红。 在她刚演戏的时候,常常因为无法出戏而失态。有一次演一场哭戏,贺臣泽已经喊了卡,但是她还陷在戏里出不来,整个人像个小兽一样可怜兮兮地哭着。当时贺臣泽递给她一颗奶糖,“吃颗糖。” 当时的时莺收到糖之后还很丢人地打了个嗝,贺臣泽抬起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指尖都被沾湿了,他打趣,“怎么那么爱哭?全是你的水。” 她莫名想到他先前在床上说的荤话,脸红得像个番茄。 果然,每次只有贺臣泽能看出她的想法。 时莺差一点就伸出手接了。幸好残余的理智将她拉回来,她抿着唇,看起来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这种哄小孩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 贺臣泽脸上怔了怔,收回手后指尖攥紧,强颜欢笑道,“以前有个小孩,拿糖哄一哄就好了。” 时莺意有所指,“长大了,可能就不稀罕了。” 不稀罕了…… 这四个字像是尖刺一样扎进贺臣泽心里,他知道,她不稀罕的不是那颗糖,而是他的关心。 祁燃不想看到两人独处,过来递了瓶矿泉水,“时莺姐,喝口水,感觉你刚刚拍戏好用力。” 虽然拍戏不是什么体力活,但一直调动自己的情绪,会导致整个人精疲力尽。祁燃知道这个时候时莺应该不想跟人说话,于是也没多说什么,乖巧地站在一边当电灯泡。 时莺接过水,“谢谢,我好多了。” 说完她当贺臣泽不存在,跟祁燃往前走,“我们讨论一下明天的戏……” 贺臣泽沉着脸,眼神好像要在男孩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 时莺是第二天才知道,段雪的角色被换了。虽然这个角色戏份不是很多,但能在这个电影里客串其实是个很好的出名机会,因为黎宿这个导演拍出来的作品成绩都不错。 不用想都知道,段雪现在一定气得半死。如果按照她以前的脾气,她肯定会买个热搜暗示大家是时莺千方百计地将她踢出剧组,一来败坏时莺的名声,二来虐虐粉。 然而现在她根本没办法买热搜,段雪这回是踢到了铁板,在炒作营销卖惨这方面完全斗不过贺臣泽的公关团队。 因此,她非但没办法卖惨,反而因为耍大牌被踢出剧组的消息人尽皆知,不少业内的人都不敢用她。因为演员不做特别过分的事,导演是不会轻易更换角色给自己找麻烦的。 许婷觉得十分地解气,“段雪之前还仗着自己有营销号胡作非为,现在终于反噬了,你说这是不是俞玲姐的功劳?” 新经纪人就是好,公关方面处理得真及时。 时莺只知道段雪是贺臣泽换掉的,但没觉得网上那些也是贺臣泽的手笔,理所当然地将功劳给了经纪人,“嗯,俞玲姐这方面是很有经验。” 段雪虽然走了,但是很快就换了个演技更好名气也更高的女演员,很快就将那部分戏份补拍好。 剧组依旧还是跟以前一样忙碌,只是这天时莺拍一场戏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摔了下来,在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吓到了,时莺整个人重重地摔到地上,看起来就很疼。 导演急了,“都愣着干什么,快看看去啊。” 时莺失语了半分钟,整个人在地上动弹不得,她全身被疼痛席卷,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下来。 祁燃最先下来,工作人员、助理还有其他演员也赶紧围上来,“没事吧,摔伤了吗?” 时莺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幸好楼梯不是很高,并没有骨折。只是她腰伤犯了,行动有些不利索。 她不愿意耽误剧组的拍戏进程,觉得自己还能坚持坚持,因此休息了一两天就直接坐着轮椅回了剧组,还特意嘱咐俞玲不要买什么敬业通稿。 观众对于这种事是很反感的,因为明星的片酬比普通人高,在他们眼里演员敬业是本职。当然时莺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个行业不该会说台词就是好演员。 时莺以为俞玲是个很会营销的人,毕竟上次把段雪治得服服帖帖。没想到俞玲收到时莺的消息之后,回复,“你放心,我有分寸。” 时莺拍完一场,刚补好妆准备继续,突然看到贺臣泽从不远处走过来。他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脸色不是很好看。 还没等她说话,贺臣泽俯身,长臂一揽就将轻飘飘的时莺抱在了怀里。 在场的工作人员呆住了,连同祁燃也是。他们看见平日强势的时莺在高大的贺臣泽怀里,小小的一团,这个唯美的画面莫名有偶像剧的感觉。 “你干什么?”要不是时莺受伤,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你说呢?”贺臣泽本来在外地,听到时莺受伤的消息,连夜坐飞机赶回来的,脸上还有几分倦色。他一边走一边跟导演说,“让时莺养好伤再拍,损失都算在我头上。” 时莺下不来,只能被抱着。贺臣泽特意避开了她的腰,一手放在肩膀下,一手勾着她的腿。时莺原本想质问他是自己的谁,贺臣泽突然垂下眸子看她,哑着嗓子说,“腰一定很疼。” “……”她眼眶泛红,为了掩饰低下头。 他知道她以前受过多少伤。 贺臣泽把她送到酒店房间,为了避开腰伤,让她趴在床上。时莺冷声道,“你可以出去了。” 男人嗓音里带着轻笑,“用完就丢?” 时莺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裙子就被贺臣泽掀开,肌肤完全暴露在贺臣泽眼下。这一猝不及防的行为让时莺吓了一跳,“你……” 想说告他,但贺臣泽说不定还会给她请个律师。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长裙,因此没穿安全裤。贺臣泽一掀,她内衣都露出来了,再加上这个姿势,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我看看腰伤。”他嗓音淡淡的,男人的大掌轻轻揉了揉她的腰,听见她哼了一声,“本来腰就不好,现在……” “……”这话怎么听上去像是在内涵呢?她没好气地说,“猫哭耗子假慈悲,以前怎么没见你心疼?” “是不够心疼,上次你受了惊吓,我就只是回来看了一眼。”贺臣泽淡淡地说,“所以这两天,让我好好照顾你。” 上次?时莺回想了一下,原来那次不是在做梦,贺臣泽真的回来过。她心软了一秒钟,随即忍着痛把衣服扒拉下来,不让他看,“你以什么身份照顾我?贺臣泽,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贺臣泽这段时间总是听到时莺说这些话,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嘴角的笑意还是僵了僵。他听说她受伤了,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可换来的却是冷眼。 他勉强装作没有把她话放在心上的模样,“以你护工的身份,可以吗?” 贺臣泽垂着眸子,眼尾勾起的弧度有几分妖孽,“不要钱,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时莺笑了,不屑道,“像你这种免费护工,我伸伸手能招来十个,每个都能比你听话。” 话音刚落,一旁的手机显示来电,上面写着祁燃的名字。 贺臣泽眼睛被刺得发疼,一号护工这么快就来了? 第37章 追妻(8) 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时莺刚准备接电话, 身后一只手覆了上来,他在阻止她。 耳边的电话声响个不停,持续几秒之后挂断了。时莺看向贺臣泽, 在对方以为自己赢了后又给祁燃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语气温和地问, “怎么了?” “没什么, 就是刚刚看到贺导把你带走了,怕你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 祁燃放心不下, “要不然我等会儿跟导演请个假来看看你吧?” 他话还没说完, 贺臣泽帮时莺挂断了电话。他想到祁燃要过来,脸色沉了沉, “他怎么照顾你?洗澡、去卫生间的时候他能跟着吗?” 时莺觉得他是以照顾之名来占便宜的, 洗澡还要照顾?那床上要不要也照顾一下?她朝贺臣泽扔了个枕头, “我是腰疼, 我不是残废。” 贺臣泽眯了眯眼,样子有些痞,“那你现在证明给我看。” “?”有病? 时莺一脸无语的表情,为了说服他她还要在他面前表演一个洗澡上卫生间不成? 两人沉默了半晌, 时莺的手机又开始响, 不用看都知道是祁燃打过来的。时莺摁灭屏幕,她现在没办法赶贺臣泽走, 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她想了想, 有些别扭地说,“我答应你。” 贺臣泽面色缓和不少, 心上的褶皱像是被什么轻轻抚平。他起身先倒了杯水,拿到床边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他没理。 时莺勉强做起来, 听到声音冷声道,“有什么事就先去忙吧。” 贺臣泽看都没看,“不重要。” 时莺丢了就真的丢了,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贺臣泽拿起杯子喂时莺喝水,末了抬起温热的手指将她散落下来的头发抚上去,“还想吃什么吗?” “想吃凉皮。” 贺臣泽打电话,准备叫人买,但是时莺没让,要求道,“我想吃你买的。” 他没有想太多,以为时莺是考验他,于是欣然答应,“好,你等一会儿。” 贺臣泽起身,还没走出半步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时莺,他觉得眼前的场景像是一场梦,时莺是不是快要回到他身边了?他眼底含了几分笑意,像从前一样按了按她的发顶,“乖,我马上就回来。” 贺臣泽下了楼,但是附近并没有卖凉皮的地方。他打开地图看了看,在离这酒店不远的地方有条小吃街,里面应该有凉皮。 他很快找到那条小吃街里的凉皮店,因为穿着笔挺的西装和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贺臣泽气质出众,身姿挺拔,属于在大街上会让人多看两眼的那种,就连老板娘也愣了愣。 “一份凉皮。”贺臣泽顿了顿,“微辣。” 他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往回赶,路过蛋糕店的时候还买了一份时莺最喜欢吃的草莓泡芙。一直到酒店房间门口,贺臣泽才停下脚步,他想,她如果能回到他身边,以后一定好好对她。 贺臣泽抬起手摁了摁门铃,一下,没应。 他以为时莺没听见,又摁了一会儿,里面仍旧没反应。 男人唇角的笑意褪去,这才觉得不对劲,见按门铃没什么反应竟开始敲门,但仍旧没有人开门。 贺臣泽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明白自己这是被时莺关在外面了。 这时候酒店的一名工作人员上来说,“你好这位先生,刚住在这里面的女士向我们投诉,说您一直在骚扰她。如果再发生这样的情况,我们会考虑报警处理。” 他的猜想被落实,心凉了半截。原本以为她会回到自己身边,可时莺的行为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贺臣泽闭了闭眼又睁开,模样有几分疲惫,“我跟她是情侣。” “不好意思先生,那位小姐打电话的时候说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您看,能不能不要影响我们的住客呢?” 工作人员好言好语地劝着,心里却翻了个白眼,长这么帅却这么不要脸? 贺臣泽只能离开,进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他看了眼买的食物,又联想到时莺说的没有关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从前她那么乖巧,何曾这样戏弄过自己?给他一点和好的苗头,再无情地掐断,贺臣泽冷笑了一声,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人。 …… 燃尽爱意 第31节 时莺休息两天后又重返了剧组,她腰伤缓解了不少,但为了好好休息坐的还是轮椅。 剧组虽然是封闭的,但是没有不漏风的墙,很快论坛上就有人发帖,说某时姓演员在剧组受伤,她背后的大佬因此训斥了相关工作人员,还当场终止拍摄,将女演员拦腰抱走。 “时姓女演员?说的该不会是时莺吧?” “大佬是岑欲还是贺臣泽?” “贺臣泽,他天天去时莺剧组探班还有人不知道吗?” “这两人的关系好复杂。” “这是小说情节吗?贺臣泽好霸气哦,我站一秒时辰夫妇,甜死我了。” 如果是别的男人大家可能会觉得油腻,但贺臣泽胜在长了一副好皮囊,他看起来清冷矜贵,如此偏爱一个人,上演偶像剧情节,确实让人觉得有几分苏。 论坛引起热议,不少网友对此事表示好奇。 恰好《台风眼》剧组开放了媒体探班,有媒体记者就想求证这件事,顺便套出更多八卦。不过他们到了现场并没有看到时莺受伤的样子,她的状态挺好。 接受采访的时候时莺穿了一件温柔的紫色长裙,她笑起来少了几分冷艳,多了几分素雅。记者先是询问了一些角色的问题,最后终于没忍住进入正题,“听说时老师受伤了,有这回事吗?” 时莺并不喜欢借助伤情卖惨,对于演员来说拍戏受伤再正常不过,“很轻的伤,这对演员来说是家常便饭。大家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好了。” “时老师真的很敬业了。”记者套不出来话又想起上次她和段雪之间的纷争,于是转移话题,“嗯……前段时间段雪离开了剧组,有传闻说和你有关,你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 “这好像怎么看都是她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让我来辩解?”时莺虽然唇角向上,但很明显笑意未达眼底。 “那你知道段雪离开剧组真正的原因吗?” 时莺脸上的笑容更盛,眼神十分强势,“这个问题,你去采访段雪更加合适。” 记者冷汗连连,不敢再在时莺的底线上试探,于是说,“最后一个问题,你在剧组最想感谢的人是谁?” 她拿着话筒,思考了两秒钟,“没有最想感谢的人,都挺想感谢的,包括导演还有祁燃他们,平时都很照顾我。” 最后一个问题,时莺没提贺臣泽一个字。 记者一个八卦没有套出来,不免有些失望。但是摄影师在拍摄的时候,无意间拍到时莺到自己的位置上,一旁的贺臣泽拧开一瓶水递给她,但时莺没接。 不但如此,她的表情还十分地不耐烦。 媒体收工后,很快就将这条爆到了网上,引起了吃瓜群众热议—— “贺臣泽怎么一副小媳妇的模样,我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或许有人记得有一次红毯,时莺想牵贺臣泽的手贺臣泽避开了,现在这是角色反过来了?” “不敢相信,我印象中贺臣泽应该是那种站着就让人害怕,分分钟把演员骂哭的人,怎么几天不见这么舔了。” “我觉得我脑部出来了集美们,真相只有一个,肯定是刚开始贺臣泽只想玩玩而已,结果时莺要分手贺臣泽不愿意。豪门大佬和他的金丝雀,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就连岑欲吃到这个瓜的时候都觉得有趣,借着关心时莺伤势的理由来探班,剧组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毕竟这位是他们最大的投资方。 岑欲并没有高调探班,耽误剧组拍摄进度。他就过来看了一会儿,恰好这时候演到一场比较暧昧的戏。 剧中的角色明显发生过什么,时莺坐在床边慢慢地穿着丝袜,看上去十分色气。 她修长白皙的腿搭在床沿,指尖攥着肉色丝袜一点一点地往上套,镜头也一寸一寸地往上移。周围安静得不可思议,空气里莫名染上了旖旎的气息,甚至能听到有人吞口水的声音。 剧里的男主角移不开眼神,剧外的人同样移不开眼神,就连岑欲也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导演痴迷地看着,但并没有带某种不堪的色彩,他眼中透露的完完全全是对美的欣赏,这段太绝了。在喊“卡”之后,贺臣泽立马上前,脱下外套盖在时莺腿上,脸色沉得可怕。 事实上这段戏尺寸并不是很大,没有床戏、只是隐晦的镜头,拍的腿也只是一截,并没有涉及到隐私部位。但时莺的表现力太强了,即使只是穿个丝袜就让人觉得口干舌燥。 贺臣泽有那么一瞬间,都想叫停把她拉下来。上一次像这样失控的时候,还是三年前的时候,她当时演了一个纯洁又对性//向往的女孩。当时贺臣泽掌的镜,拍完后没忍住把她摁在休息室里亲吻。 狭窄的空间里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两个人都激烈得想要把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偶尔透出几声喘息。 然而现在的贺臣泽,甚至吃醋都没了立场。时莺把外套掀开,两条纤细的腿搭在一起,挑眉看向贺臣泽,“你够了没?” 这么有趣的时刻自然少不了看笑话的岑欲,他凑过来说,“贺导怎么又在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时莺的小助理。” 小助理?她瞧不上。 时莺没应这个问题,反而笑着对岑欲说,“岑总,刚刚的表演你看了,是不是觉得这笔投资稳赚不赔?” 岑欲摇头,语气十分遗憾,“还想赔钱呢,这样你就能当我的艺人了。” 两人有说有笑,当贺臣泽不存在。甚至收工之后,时莺还去陪岑欲吃了饭,虽然许婷也在,但贺臣泽对岑欲这个人人品不放心,一直在外面守着。 餐厅里两人有说有笑,吃完饭时莺突然收到经纪人的消息,说国际一个大牌化妆品要找她合作。要知道这个品牌一直没有代言人,是很多明星想舔都舔不到的饼。 俞玲都说,这个代言应该是有人推荐了你。 她是想暗示贺臣泽的,可惜时莺并没有接收到暗示。她将这个消息跟岑欲说了,并且好奇,“谁推荐的,总不能是你?” 岑欲想了想,可能是贺臣泽,然后就不要脸地将功劳揽下了。他话还说得摸棱两可,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不能是我?” 第38章 追妻(9) 痛不欲生。 时莺有些意外, 笑着问,“你该不会有什么不良的意图吧?”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坏?”岑欲说着放下支在腮帮上的手,拿起红酒杯朝她扬了扬。 她也没再追问, 举起酒杯算是回应。 两人从餐厅出来后, 岑欲按理来说要送时莺回酒店, 但走到停车场, 目光扫到一辆熟悉的卡宴,他唇角撩了撩。 岑欲对时莺说, “我突然有点急事, 让司机送你可以吗?” 他模样绅士,时莺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她优雅地坐进后座, 说话的时候下巴微抬, 脖颈的曲线十分流畅, “嗯, 你去忙吧。” 男人弯腰向司机交代了一句什么,等汽车消失之后,他绕到贺臣泽汽车旁边,抬起手敲了敲他的车窗。 玻璃慢慢地降下来, 露出贺臣泽那张冷峻的面庞。岑欲笑着问, “贺导怎么在这?应该还没吃饭吧。你说你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不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吗?” 贺臣泽知道他是在嘲讽, 没有应。 岑欲没收到回应不要紧, 开始自导自演,“我差点忘了, 时莺可能不太想见到你。” 他没了耐心,准备把车窗关上。岑欲一看急了,“你等会儿, 我还没说完呢。” 岑欲低着眼眸轻声道,“你是不是帮时莺介绍了代言?” 贺臣泽眼神终于落在他身上几分,示意他说下去。 岑欲笑,“贺导,改天你要请我吃饭。今天时莺疑惑的时候,要不是我说是我介绍的,她可就知道是你的手笔了。” 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腮帮上的肌肉却动了动,很明显是动怒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可是做了一回活雷锋。”岑欲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讲着歪道理,“你觉得时莺会接受你的好意吗?只有用我的名义,你才能对她好。” 这番话无疑羞辱了贺臣泽,偏偏以往那个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还真拿岑欲没办法。因为岑欲的话确实是对的,他现在连对时莺好的资格都没有。 贺臣泽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起了青筋,他冷声警告,“适可而止。” 他越是严肃,岑欲越是玩世不恭,“为什么要停止?我觉得这游戏挺好玩。” 两个人的眼神交缠在一起,空气里顿时充满了不稳定的因子,好像下一秒就有什么要炸开一样。 时莺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故事,她只想好好拍戏。临近五一劳动节,时莺和祁燃合作的电影即将上映。两个主演请假回曼都宣传,导演也同意了。 因为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不少人觉得两人可能已经在一起了,只是地下恋不愿意公开而已。 时莺出席活动时身着一件暗红色的礼服,和祁燃站在一起十分登对。两人拿着话筒接受采访时聊了一些剧组的趣事,气氛很融洽。 主持人笑着问,“如果要你们把对方比作一种动物,你们会比作什么?” 祁燃想了想,“小猫吧,很慢热的那种类型,但是跟你熟悉了就会发现她其实很可爱。” 这回答十分暧昧,主持人都觉得他们有一腿,“那小猫熟了之后会撒娇会黏人吗?” 祁燃脸红了起来,“不……不知道。” 但一旁的时莺并不在状态,她不喜欢这个比喻,因为贺臣泽以前就是这样看她的。他把她当成可有可无的宠物,想起来就逗弄几下。 主持人cue到时莺,“时莺你觉得呢?” “不能好好做人吗?非要比作动物?”时莺的语气是带着几分玩笑性质的,主持人忍不住笑了一声。 祁燃接过她的话,“我自己比一下,我是小狼狗。” 她带着质疑,“有吗?” “怎么没有?” 时莺忍笑,“狗是挺狗的,但狼是半点没看出来。” “!” 两人互怼了一会儿,但是在主持人和现场观众看来,这更像是打情骂俏。两个人太亲密了吧,这不在一起天理不容。 更让人激动的是,主持人似乎很懂观众的想法,替他们问,“有传闻说你们已经恋爱了,只是没有公开而已,是这样吗?” 祁燃害羞地说,“没有。” 在大家失望时,他突然又补了一句,“是我单方面地喜欢时莺姐。” 别说现场观众,就连时莺也很意外他的回答,顿时台下一片欢呼,还有激动的鼓掌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祁燃居然公开示爱。 时莺怔了几秒,先前祁燃对所有人都很热情,时莺还早他两年入行,所以对他平日里的友好并没有多想。现在她突然意识到祁燃对自己可能不止有崇拜,本来演员拍戏就容易假戏真做,他可能把角色带入了真人,真的喜欢她了。 果然是年轻才能说的出来这样的话,时莺想。 祁燃太不考虑后果,如果之后两人没有在一起,他岂不是会被打脸。而且这份感情是单方面的,他少不了会被黑粉骂倒贴。 时莺笑着圆场,“你对前辈倒是一直很尊敬。” 接着这个话题被圆了过来,好像两人是在开玩笑一样,可还是有人从祁燃的眼神里读出了少年炙热的爱意。 结束后两人一直沉默着,祁燃知道自己做错了。他如今清醒过来才发现,原来今天这句话是要冒着失去时莺的风险的。 她不是会和别人暧昧的人,一旦知道他的心思,以后可能就会跟他保持距离,不像以前那样把他当成弟弟了。 祁燃突然觉得,她把他一直当成弟弟也挺好。 “我有话要对你说。” 祁燃听到这话,感觉自己像是个要上断头台的杀人犯,他本能地阻止这件事发生,“要不然我们先去吃个饭吧,好久都没吃这边的美食了,好馋啊。” 燃尽爱意 第32节 时莺想了想,现在说也不合适,“好。” 她让许婷定了包厢,正好请经纪人和助理一起吃。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十分地热闹,突然俞玲说还有个人过来,于是出去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时莺旁边多了一个身影。祁燃眼神明显不一样了,时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了贺臣泽。 “……”她喝了口水,“你是来败我胃口的吗?” 祁燃故意当贺臣泽不存在,夹了块胡萝卜想放到时莺碗里。筷子还没伸过去突然被贺臣泽挡住了,他抬眼,“时莺不喜欢吃。” 以前喂她她会吃,但有时候会抱怨,“我又不是兔子。” 两个男人的视线碰撞到一起,祁燃到底年轻,敌不过贺臣泽的气场,两个人顷刻之间,又将包厢变成了战场。 其他吃饭的人不由地都安静下来,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有的甚至恨不得他们打起来,能看些热闹。 最后是时莺中止了战局,“谁说我不喜欢?” 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时莺偏袒谁很明显了。她接受了祁燃的好意,某人侧过脸看她,想到采访时两人的亲密互动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好吃吗?” 她低着头,“以前你给我夹的时候,怎么不问我好不好吃?” 贺臣泽理亏,紧紧抿着唇。 吃瓜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八卦地对视之后又低下头吃饭。 在聚餐结束后,各大平台已经就时莺和祁燃的关系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据现场姐妹的反馈,这两人相处周围都冒粉色泡泡。 “不过你们说时莺那个回答算不算拒绝?” “不算吧,我觉得是两个人已经恋爱了,时莺为了不想让别人怀疑才这么说的。” “时莺没有当面拒绝不就是给了机会,两人应该是在暧昧期。” “愿用时莺前男友十年寿命换我嗑的西皮不be!” 这时候有知情人透露—— “祁燃确实是喜欢时莺,但是时莺对他有没有那个意思就不知道了。她刚跟圈内一个有名的大佬分手,现在那位大佬回头追她,两个男人吃饭的时候差点没打起来。” 底下回复道: “大佬是贺臣泽吧,他最近的行程和时莺高度一致。” “不是吧这么刺激,那时莺是不是在一旁说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贺臣泽这个狗男人给爷爬。” 当事人并不知道网上的讨论。时莺出来之后准备上车,祁燃突然对她说,“时莺姐,你不是要跟我说悄悄话?” 好好的聊天被他说成悄悄话。 时莺没来得及拒绝,祁燃就当着贺臣泽的面说,“要不然你送我回家,我家里还有一只英短,跟你一样可爱,你要不要去看看它?” 贺臣泽挺拔的身躯挡在时莺面前,“你要是不会开车,我送你回去。” “谁要你送,我还是比较喜欢时莺姐。”祁燃朝时莺使了个眼色。 时莺原本也没想掺和,但贺臣泽挡在她面前,一副不让她和祁燃多接触的模样。时莺觉得可笑,她现在和别人做什么是她的自由,就算是做再亲密的事,他也无权干涉。 于是她笑着应下,“好啊,我最喜欢宠物了。” 贺臣泽眼见着时莺上了车却无法阻止,其他的工作人员上了另一辆车。贺臣泽站在路边点了根烟,是以前时莺喜欢的口味。火焰在他脸上映出一片亮光,他心情十分烦躁,不太懂宠物有什么好看的。 他掐着烟,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脸色更难看了。 贺臣泽并没有在曼都逗留多久,他连夜坐了飞机去物色电影里的一个新角色。 飞机落地后贺臣泽忙了一天,到晚上终于有休息的时间,柏巡突然发给他一张图片,“看开点,要坚强。” 柏巡很喜欢给他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到养生秘诀下到某软件砍价,他忍着把他拉黑的冲动看了眼图片,随即怔住了。 图片里是祁燃和时莺,两人在机场并排走在一起。照片并没有哪里不对,顶多两个人看起来亲密了些。可仔细放大看就会发现,祁燃的脖子上有些可疑的草莓,看上去像是吻痕。 贺臣泽不敢去想象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他们亲密地接吻了,还是做了更加深入的事。 他死死盯着男人脖子上刺眼的痕迹,像是溺水的人,肺部的空气一点一点地消失。 贺臣泽头一次尝到,什么叫痛不欲生。 第39章 火化(1) 闹够了? 贺臣泽站起来, 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自己想象出的旖旎画面。他脖子像是被人紧紧扼住,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曾经那么爱他,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爱上别人?那明晃晃的吻痕, 就像是狠狠扎在他心口锋利的匕首。 网上#祁燃吻痕#的话题讨论度也非常高, 饭圈里最不缺的就是显微镜女孩, 因此机场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几张照片, 很轻易地就被人找到其中的重点。 “这是吻痕吧这是吻痕吧,让我脑部一番, 昨天祁燃表白之后时莺表面上没说什么, 但是活动结束之后就接受了祁燃的告白,然后这样那样……” “这难道不是偶像剧照进现实?有人写同人文吗?” “五毛钱辣条赌这两个人肯定在一起了, 不然时莺为什么不澄清。” “楼上别搞笑, 时莺只澄清和贺臣泽有关系的谣言, 其他一概不管。” “噗……怎么突然觉得贺臣泽好惨?” 但没有人知道, 昨天晚上活动结束之后,时莺开车送祁燃回家。之后,时莺在祁燃家确实见到了那只可爱的英短,眼睛大大的, 歪着头无害地看着她, 时莺没忍住撸了一会儿。 祁燃看着两人相处的场景,喉结滚了滚, 纠结了几秒钟之后还是开口, “时莺姐,可以不要那么快地拒绝我吗?给我一个机会。” 时莺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嗓音很轻,“等杀青之后就别再联系了,你冷静一段时间。” 他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狠狠地伤到了, “为什么?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贺臣泽?” “你没有哪里比不上他,可是……”她抬起眼,“爱情从来就不是比较,如果我能控制自己的情感,我也不会拒绝你。” 时莺不想给他希望,给了他只会被伤得更深。就像当初她接近贺臣泽,如果贺臣泽明确拒绝,她也不会深陷泥潭。 祁燃听到了这句话,终于可以肯定,原来时莺还放不下那个人。她只是清醒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不代表她真的就不在意了。 “我……”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等你以后见到更多的人,其实你会发现我也不过如此。”时莺睫毛颤了颤,语气十分平淡。 喜欢的那个人身上发的光,往往是来自暗恋者的眼睛。 可祁燃不管,一时语气偏激了一些,“谁说你不过如此,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小猫似乎是因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主人,受了惊吓一下子跳下时莺的膝盖,跑了,她掌心里还残余着余温。 时莺抿了抿唇,心里有些难受,“你还没有长大。” 或许只是那些亲密戏份带给他的错觉,等杀青之后他就会清醒。入戏太深走不出来,这是很多演员都会犯的病。 祁燃额头上迸出几根青筋,他想到贺臣泽上次跟他说的话,心里更加地恼火,“时莺姐,我早就长大了。” 大概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祁燃突然起身将时莺摁在沙发上,薄唇下一秒就要印上来。他眼底泛着红,看上去有几分偏执。 时莺很冷静,并没有伸手反抗,她淡淡地说,“对不起,我对你没感觉,”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祁燃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做一些出格的事,幸好在最后一秒理智将他拉回。他猩红的眼角,像是有火红的岩浆在翻滚。可时莺,从头到尾看他都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的眼神平静得如同秋日的寒潭。 过了好长时间,祁燃才慢慢起身,他恍惚了几秒钟,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那天晚上祁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他发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东西强求不来,他要是强求,说不定还会失去时莺这个朋友。 祁燃能怎么办,只能带着难堪将这件事埋入心底,在第二天和时莺一起回家的时候他假装无事发生,语气似乎很轻松,“时莺姐,我都想明白了。以后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相处吗?” 时莺疑惑于他态度变化之快,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我就是一时冲动,我觉得你昨天晚上说得特别对,或许我真的是因为入戏太深才产生了一些错觉,相信过一段时间我就能走出来了。” 他说得很认真,时莺半信半疑,最后倒也没提出什么质问。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下了飞机之后时莺才看到网上的新闻,她看了眼祁燃的脖子,“你被虫子咬了吗?” 祁燃反应了几秒钟,而后才捂住脖子,“昨天晚上不知道被什么咬了,我抓了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想来也是因为他皮肤白皙敏感,随便碰了一下就留下了痕迹。 时莺把手机给他看,评论区很多人已经嗑疯了,但是有不少祁燃粉丝说,可能只是被什么咬了,怎么你们这些人思想这么龌龊,看到什么都是吻痕? 祁燃继续翻了翻,甚至翻到两人亲密的同人文,他耳根红透了,“要不然我澄清一下?” “不用了,又没有拍到我们接吻的照片。” 时莺的语气轻飘飘的,但是莫名让人觉得难过,因为好像她是真的当成一场戏来演,但祁燃却当真了。 当天晚上祁燃收到经纪人的信息,问他怎么敢的。 经纪人说,“贺臣泽是好惹的吗?你怎么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撬他墙角,还整吻痕这一出?” 祁燃冷静回复,“以前我不敢,但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 “情侣间打打闹闹,分分合合是很正常的事,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贺臣泽第二天就到了剧组,他看起来脸色很不好,看来是看到了那些绯闻。 祁燃先进了新搭的化妆间,他坐在时莺旁边。心里知道贺臣泽等会儿一定会过来找时莺,祁燃敛了敛眼睑,突然跟时莺说,“姐,今天要拍的戏我好像没什么感觉,我们能先对对台词吗?” 时莺没多想就答应了。 她没拿本子,十分自然地就将台词说了出来。这段戏之所以难演,是因为主角正在互相吸引,那种无形的暧昧不同于暗恋和热恋,十分考验演技。 祁燃读着台词,突然凑到时莺旁边,他拿起口红要帮她化妆。时莺笑了一声,“你别把我刚化好的妆给毁了。” “我不涂上去,就做个动作。” 按照剧本的进展,男主角痴痴地看向女主角,靠他越来越近,就差一点就要亲上去。于是祁燃也照着剧本里的做,两人从后面看起来十分亲密,好像真的在接吻一样。 时莺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祁燃就被拽到一旁,一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时莺一回头,看到了沉着脸的贺臣泽,他眼神阴鸷,周遭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她赶紧扶住祁燃,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祁燃这么说着,但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时莺转而看向贺臣泽,皱着眉头问,“你是不是疯了?” 两个人站在一起好像一对热恋的情侣,而他自己才是个外人。贺臣泽觉得这一巴掌比以往每一次都疼,他不能接受面前这个现实,哑声问,“你们在一起了?” “你有什么资格过问这件事?” 燃尽爱意 第33节 贺臣泽顿在原地,衣袖下的拳头不由地握紧,手背上迸出几根青筋。半晌后,他伸手扣住她手腕,“你别跟我赌气。” 时莺挣脱不开,于是淡淡地对上他的眼神,一字一句道,“我没跟你赌气。” 所以他们是认真的? 他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嘲弄。 时莺接着说,“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在原地等你,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自以为是?贺臣泽,我跟谁在一起和你没关系,请你以后别再找祁燃的麻烦。” 有不少人站在化妆间门口,津津有味地吃起了瓜。 贺臣泽眼睛猩红,不明白从前那么爱她的时莺怎么会如此绝情?他永远忘不了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眼神,永远忘不了跟她相处的每个瞬间,如果那都是假装的,时莺演技该多好多自然。 贺臣泽咬着牙,嗓音有几分哑,骄傲中又带着几分不可察觉的妥协,“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不能就这样给我判了死刑。” 可是时莺深知贺臣泽是一片沼泽,一旦靠近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不能回一次头,不能放一个口子,否则就是万丈深渊。 时莺淡淡地说,“闹够了吗?” 仅仅是四个字,就让周遭变得一片死寂。 贺臣泽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把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伤人的本领这么高强。她爱他的时候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可是不爱的时候却是如此无情。他已经妥协,可她连个回答都没有,只是轻飘飘地问他,闹够了吗? ……男人松开手,突然轻笑出声。 这场闹剧最后是在副导演过来之后才解决的。贺臣泽下手很重,祁燃脸上肿了一小块,可能没办法继续拍摄。没办法,导演也不好得罪贺臣泽,只能临时改了要拍的戏份。 时莺有些愧疚,因为这是她和贺臣泽之间的事,不该牵扯到外人身上。她接过冰块摁在他脸上,祁燃吃痛,“你别生气,贺导也不是故意的。” 这绿茶技术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进修过,连时莺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更觉得贺臣泽无理取闹。 贺臣泽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看着两人你侬我侬,心里的火不由烧得更旺了。 这场暗地里的争斗到底是祁燃赢了,贺臣泽落败后十分狼狈,他拿时莺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刀子往他心口捅。 可即使赢了,祁燃还是很嫉妒贺臣泽,从前他勾勾手指头时莺就会为他付出,即便是分手了时莺仍然对他念念不忘。 可那个人根本就是个不懂爱的怪物,凭什么得到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祁燃不可能让贺臣泽好过,于是某日网上传出祁燃因为得罪某资本大佬撬别人的墙角而被封杀的消息,还接连掉了两个代言。 然而事实上,祁燃只是没有要求续约而已。 可时莺不知道,于是她在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贺臣泽。她丝毫不怀疑博文的真实性,因为这确实是贺臣泽能干得出来的事。 可是他以前怎么对她都无所谓,时莺最不喜欢的就是牵连其他不相干的人。上一次打了一拳,这一次又使出这样的手段,实在让人不耻。 时莺不记得贺臣泽的手机号码,通讯记录也都删了,还是在别人那里要到的号码。 她给贺臣泽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 时莺没有继续打第二个,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守在屏幕前等他的消息。她先去拍戏了,等晚上收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机上全是贺臣泽的未接来电。 时莺拨打过去,贺臣泽第一时间就接了。她并知道,贺臣泽等她电话等了一下午。他不由自主地想,时莺主动联系他,是不是代表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她是不是后悔了,后悔说那样的话。 贺臣泽又看到了希望,“喂?” “是我,时莺。” 他知道,那串号码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时莺开门见山,毫不留情的话顺着电话传过去,“你针对我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针对祁燃。” 刚刚唇角还带着笑意的贺臣泽一下子怔住了,眼底的光褪了个干净。他胸口像是压了块重重的石头,哑着嗓子问,“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别的男人?” 不然呢?他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吗? 时莺抿着唇,“你能停止这些恶心的举动吗?算我求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针对过祁燃。”从一开始,他就没把祁燃放在眼里,他解释,“我要封杀早就封杀了,至于等到现在?” 贺臣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自己,他心想早知道就应该把他封杀了,这样他们也不会有合作的机会,现在也不会在一起。 时莺怎么会相信他,“好,你没有针对过祁燃。” 她这句话语气根本不像是接受了他的解释,反而像是敷衍,她不耐烦地问,“所以你能停手吗?” 第40章 火化(2) 签名照卖给我。 贺臣泽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 半晌说不出一个字。他总算明白,时莺对他有偏见,所以他不论怎么解释, 她也只会无条件相信别人。 他像是认命一样放弃了解释, 随即轻笑了一声, “是我做的, 我就是不想让他好过,你满意了吗?” 贺臣泽站在落地窗前, 他没开灯, 挺拔的身影几乎要融入夜色里。 时莺淡淡地说,“你这样做, 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 他攥紧手机, 明知道答案仍旧不死心地问, “所以, 如果不是因为祁燃,你根本不会打这个电话对吗?” “不然呢?”她从来没给他们的感情留任何余地,“你还记得自己说过我不是不可替代的吗?你就像以前那样,把我当成可有可无的宠物, 丢了就丢了, 好吗?” 时莺的语气是卑微的,甚至有一丝请求的意味。她很有自知之明, 把自己放在那个该放的位置, 就像离开的时候,她连和贺臣泽交往过都不承认。因为她知道, 贺臣泽从来没把她当过女朋友。 她只想摆脱他,用任何方式。 时莺每一个字都在提醒贺臣泽自己从前犯的错,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她脸上, 他皱着眉,“时莺,你要是可有可无我还会找你吗?” 时莺不这么认为,“你只是气愤于你一直养的宠物离开了、不再乖乖听你的话了,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你千方百计地想要她重新臣服你。” 挂断前,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但是她再也不会回头了。” 周围重新归于寂静,贺臣泽胸口处痛得无可附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痛。时莺明明说的是对的,他有很大的一方面就是不甘心,还有独占欲作祟,看不下去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在时莺说不会回头的时候,他会那么痛? 好像池塘里的鱼被抛到岸上,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另一边。时莺给贺臣泽打完电话,她也不知道贺臣泽会不会就此收手,她肯定不会让自己的事牵连到不相干的人,于是决定以后能帮祁燃的地方一定会帮。 时莺的新电影上映后,首日票房过亿,不到十天就达到了十亿票房。最重要的是,这部电影并不是在国庆或者新年的时候上映,成本不高,也没有铺天盖地的营销,但是在看完之后口碑发酵,很快破了不少影史记录。 在之前时莺和贺臣泽分手事件之后,很多人都觉得时莺再也起不来了。虽然她有存的一部作品,但是电影票房是不能保证的。时莺那部电影没有什么票房咖,导演更比不上贺臣泽,几乎圈内所有时莺的“对家”都希望她狠狠地跌下去。 可是没有,时莺用自己的成绩证明了一切。电影上映后,时莺接收到的活动邀请变得更多了,不但如此,很多媒体记者想要采访她甚至都要排队。 俞玲给她接了两个新代言,去谈其中一个香水代言的时候,时莺突然提出要和祁燃一起合作。合作方有些犹豫,考虑到两个人最近都很火,于是说要考虑一下。 出来之后俞玲明显有些不高兴,“我没见过你这样的恋爱脑,你能把爱情和事业分开一点吗?你和祁燃是在一起了,但是不能什么都捆绑在一起,你明不明白?” 万一祁燃不是什么良人呢?他们才刚在一起,时莺就扶贫,以后祁燃也达到了她那样的高度,说不定就会表演一个翻脸不认人。 在饭圈里,不管是多亲密的关系,就是睡在一张床上超话里还不能提另一半的名字。 时莺没想到她误会了,“我没和祁燃在一起。” “什么?” 她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告诉了俞玲,时莺不喜欢欠别人,除此之外,她没有什么要扶贫小男友的想法。 俞玲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们……” 那天贺臣泽在片场打了祁燃一拳的事,她是知道的。所以她都没问,直接默认了两人在一起。艺人的感情问题俞玲向来是不太干涉的,毕竟时莺不是吃女友粉的男艺人,而且还是正经的演员。 没想到他们居然没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贺臣泽知道这件事…… 她劝道,“我能理解你,但是做人要自私一点,祁燃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他?平时帮他引荐一些制作人导演让他自己去谈就好,像代言跟商业价值有关。如果你跟他一起代言,你的商业价值会被他分走,你的热度也会。这样做有好处吗?祁燃粉丝说不定还会骂你。” 时莺明白那些道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因为俞玲和贺臣泽的关系,这件事最后自然被贺臣泽所得知。俞玲没忍住多抱怨了两句,“她这样做真的让我很难办,那些品牌可都是看上了时莺的形象和人气,跟祁燃有什么关系?他在电影里不就一个附带的吗?换成其他男演员不是一样能火?” 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贺臣泽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再也听不进一个字。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祁燃不就是一个附带的……” “不是这句。”贺臣泽眯了眯眼,“你说他们没在一起?” “嗯,时莺是这么跟我说的。”俞玲道,“我当时也很疑惑网上那些传闻,她说都是误会,跟祁燃也没有接吻。” 贺臣泽紧皱的眉眼松开,他这段时间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全都是两人亲密的互动。以前时莺只会对他这样笑,可是后来这些再也不属于他。他每想象两人亲密的举动,心口就要疼上一分,几乎要将他折磨疯了。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其实他们没在一起。 贺臣泽终于露出几分笑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祁燃栽赃陷害,而且时莺还为了别的男人牺牲自己的商业价值。 “你怎么了?”俞玲跟见了鬼一样看着他,这么?这件事很值得高兴吗?好像就算他们没在一起,也看上去快要在一起了吧。 更可怕的是,俞玲感觉这个助攻就是贺臣泽。 出于好心,她忍不住提醒,“你和时莺的事,最好还是别把祁燃牵扯进来。你看时莺已经开始同情祁燃了,你知不知道同情一个人之后会怎么样?” 当一个女人开始同情男人,那么下一步她可能就要爱上他了。 贺臣泽这才回过神,“什么牵扯?” 敢情俞玲刚刚说了那么一大段话,贺臣泽只听进去了他们没在一起那一段。她有些无语,将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贺臣泽皱着眉头,“我没封杀他,我也不知道网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言论。” 他并不在意自己被造谣,他在意的是,时莺信了。她现在对他的信任度基本为零,甚至到了任何一个人说他的不是她都会相信的地步。 “你没有?该不会是祁燃自己造谣的吧?”俞玲随口一说。 两人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自然不好妄下定论。俞玲劝他,“你还是得找个机会跟时莺解释解释,总不能让她一直误会着你。而且那么多人喜欢她,你小心别人趁虚而入。” 贺臣泽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知道时莺只要挥挥手,不知道多少男人会主动送上门。 尤其是在她新电影上映之后,网上不少人叫她老婆。 贺臣泽想,他自己都没叫过。 俞玲想着到底是朋友,她肯定要帮他一把,“过段时间时莺要到魔都参加活动,到时候我告诉你地点,帮你们制造一点独处的机会,你好好跟她谈谈。” 知道贺臣泽性子没那么好,俞玲还特意嘱咐,“时莺就吃祁燃那一套,你跟她来硬的她只会更讨厌你,所以你要是还想跟她和好就语气软一点,明白吗?” 贺臣泽怔了一下,他以前软过吗?在片场的时候,他甚至对她很严厉。可是那时候时莺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她不是吃软不吃硬,她只是不爱他了。爱他的时候,他不论是什么样子她都会讨好。 他强忍着内心的起伏,“我明白。” 趁着台风眼拍配角戏份的时候,时莺请假去了魔都。路上俞玲没忍住先替贺臣泽解释了一下,“你之前说的祁燃的事,我都帮你打听了,没听说他被封杀。” 许婷听到声音凑过来,“是吗?我看网上说得可真了。” 燃尽爱意 第34节 俞玲看向时莺,“不是我说你,这么重要的事就应该调查一下再下结论,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冤枉好人啊。” 许婷如果不是控制住了自己都要笑出声了,“俞玲姐,你确定贺导是好人?” 她这辈子都没听过有人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贺臣泽。 坐在一旁的时莺沉默了许久,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实际上她也没想到贺臣泽会这么做,可是前两天她关心祁燃的时候,对方根本没有否认这件事。虽然他没有直接说贺臣泽封杀了他,但是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她太不相信贺臣泽,以至于对祁燃没有生出半分怀疑。 一路上三人再也没有说话,时莺品味着那天打电话时对贺臣泽的指责。虽然她很愧疚,但是那份愧疚也只是存在在她心里几秒钟而已,然后就像一块小小的石头落入大海,连个浪都没掀起。 活动现场十分地热闹,时莺最近人气非常高,还没从汽车上下来就看见外面汹涌的人潮。上次见到这一场面还是她参演贺臣泽某部封神级别作品变成国民女神的时候,她还以为那样的景象以后都不会有了。 周围的人叫喊着她的名字,闪光灯对准她精致的面庞,恨不得将她每一秒的脸部表情都收入镜头里。 时莺提着裙摆往前走,快要进去的时候朝外面支持她的粉丝伸出手指比了个心,一转身,身后的喊叫声更加地激烈。 时莺进去之后参加奢侈品品牌的参观和拍摄,她身上穿得也是品牌的裙子,蓝色优雅的复古风,看起来像是某个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公主。 拍摄完,时莺进了休息室,但并不是就是休息了。因为正好今天有空,时莺在后台又接受了一家媒体的采访。 等采访结束,时莺坐在椅子上按着自己的脚踝,眉头皱起,许婷问,“怎么了?” “这双鞋子有些不合脚。” 俞玲看了她一眼,“你去车里拿双舒服的平底鞋过来。” 没过一会儿,俞玲也出去了,休息室里就剩下时莺一个人。又过了半晌,门被推开,时莺以为是许婷,没想到抬头一看,贺臣泽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口。 他明明只穿了件简单的黑色衬衫,却仍旧气质出众。 “你怎么在这儿?” 时莺问完之后,发现对方的眼神放在自己光着的脚上。她刚嫌鞋子磨脚就把它脱了,没想到……她赶紧把高跟鞋重新穿上。 不过想来他弄到通行证也是很正常的事,他想进哪儿不行? 原本想开口赶他出去,没想到贺臣泽慢慢走过来,随即半跪在她面前。他纤长的手指轻柔地将她高跟鞋的带子解开,接着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疼吗?” 贺臣泽的语气很自然,好像他们是一对热恋的情侣一样。他最有本事,将过去的伤痛轻轻抚平,好像他们只是吵了一架。 他轻轻地按了按,眉眼看上去比平时写剧本还要认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他骚扰惯了,还是因为她冤枉了贺臣泽有些愧疚,时莺没有挣脱开。 贺臣泽看似无意地问,“你和祁燃,没有在一起对吗?” 听这语气,他应该知道了。时莺承认,“嗯。” 贺臣泽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跟她谈谈,心里已经打好了草稿。 时莺突然推开了他,而后自己重新将那双鞋穿上。水晶链子挂在她白嫩的脚踝上,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淡淡地摧毁贺臣泽微弱的希望,“现在没有在一起,不代表以后不会。” 贺臣泽还半跪在原地,直到听到关门的响声才追出去。时莺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走得并不快。她在走廊的尽头遇见了圈内的一个编辑,对方看到她立即笑着说,“时莺老师,你给我签个名。” 知道签名是不能签在白纸上的,男人还特意准备了一张时莺的照片,“行吗?” 签名而已,时莺不可能不答应,于是接了过来。 贺臣泽刚走到几米远处,就听到那个男人说,“能写个老婆爱你吗?” 时莺挑了挑眉,明摆着不愿意。于是男人笑着说,“我开玩笑的,那画个爱心可以吗?我喜欢你很久了。” 贺臣泽以为她不会,结果她很干劲利落地画了一个爱心,就把签名照递了过去,然后转身走了。 年轻的编辑正看着照片偷乐,面前突然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他抬头一看,面前这个人怎么好像是贺臣泽? “有……有什么事吗?” “签名照卖给我,出个价。” “?”他显然是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不解地看向这位贺导。不是,要个签名照那么难吗?至于从他手里买? 贺臣泽以为他舍不得,于是单手插兜,“五千?一万?” “……”神经病吧。 第41章 火化(3) 时莺也不要他了。 一张签名照而已, 去某交易平台上买一张几百块就能到手,至于用五千一万?男人想,除了面前这个男人疯了他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他犹豫了一下, 觉得有钱不赚是傻子, 于是抬高了价, “两万。” 原本以为贺臣泽会犹豫一下、还个价什么的, 没想到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好。” “……”妈的, 后悔自己说少了。 最后那张签名照落到了贺臣泽手里, 连笔迹都没有干透。照片是时莺早年的剧照,那时候她看上去单纯又带着诱惑, 像树上成熟到快要掉落的水蜜桃。 贺臣泽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 她性子软, 即使被欺负了也不吱声。他苦笑了一声, 他把她教得独立、是非分明,所以她对自己才会这么无情。 另一边,时莺正好碰到许婷,对方不解, “你不是在休息室吗?怎么出来了?” “遇到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许婷也没有多想, 毕竟不像看到的人范围可太广了,圈内有几个讨人厌没情商的编辑和记者时莺就挺讨厌的。 从活动现场离开后, 时莺和工作人员吃了顿饭, 第二天就赶回了剧组。 第二天拍摄的时候,时莺看见祁燃, 原本想问他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或许是她想多了,毕竟祁燃也没有明确说过自己被贺臣泽针对。不过同时, 时莺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做法确实有些不理智。 虽然剧组里该怎么拍戏还是怎么拍戏,但是祁燃也感受到了,时莺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开始跟他保持距离,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他心虚,也不敢主动提及。 电影已经临近杀青,但拍摄任务仍旧很重。贺臣泽来的时候,一在片场待就是一整天。时莺也不想管他,专心投入拍摄中。 奇怪的是,贺臣泽并没有跟她说话,如果不是他的眼神仍旧放在她身上的话,时莺会以为他已经放弃了。 休息的间隙,时莺悄悄看了他一眼,男人穿得很随意,但宽肩窄腰的身材放在人堆里很难让人忽视。她眼神还没有收回来,贺臣泽猝不及防地和她对视上。明明没有多远的距离,那一瞬间贺臣泽觉得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 时莺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继续看本子。收工的时候已经凌晨了,这段时间的加班让时莺看起来分外地疲惫,她喝了口水,贺臣泽突然走过来。他手上拿着一个保温桶还有一个礼品袋,“冰糖雪梨,还有那对镯子……我买了对一样的。” 时莺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随口说的镯子,于是从礼品袋里拿出红色的礼盒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对叮当镯,看上去清凉通透,但……她笑了笑,“不一样,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两对镯子。” 她白皙的手将镯子随手放了回去,虽然这次没丢垃圾桶,但是她轻飘飘的动作跟扔垃圾没什么两样,看起来分外不屑。 贺臣泽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眼睛还是有些红。他掩饰性地偏开眼,“这个可以不收,冰糖雪梨拿着吧,你嗓子都哑了。” 怕她不接受,贺臣泽喉结滚了滚,“随手买的。” 其实并不是,贺臣泽昨天就注意到时莺有些感冒,特意找了地方熬的。他从来没下过厨房,根本不知道怎么做,为了熬这个汤弄了一晚上,浪费了很多食材,手上还有烫伤。 但时莺都没有多看一眼,语气冷静得让人害怕,“你自己喝,我先回去了。” 贺臣泽低头看了一眼,黎宿凑过来,他正好这两天喊多了嗓子也哑了,“贺导你买的?时莺不喝给我喝吧?” 贺臣泽手指一松,手里的东西就被人拿了过去。 时莺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只能睡三个小时。模模糊糊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突然摸到柜子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今天好像是……贺臣泽生日? 她莫名想到贺臣泽今天看到她的表情,略微带着一点落寞,心里竟生出几分说不出来的微妙情绪。难怪,难怪她觉得今天的贺臣泽有些不对劲,比往常更要脆弱。 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好像不够坚定,时莺将这件事抛到脑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翌日贺臣泽不在,时莺莫名松了口气。她趁着拍完一段休息的时候,祁燃递给她一个保温杯,“这是我买的冰糖雪梨,你喝点吧。” 时莺挑了挑眉,怎么又是这个。 “贺导的你不喝,我的总能喝吧。”祁燃笑了笑,“你看你嗓子都变成什么样了。” 她没接,“我昨天晚上吃了药,不要紧,你留着自己喝。” 祁燃争宠失败,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为了掩饰尴尬他笑着将保温杯收了回去自己喝了一口。 戏原本拍得好好的,下午的时候时莺有一段时间可以休息,所以她在化妆间的椅子上眯了一会儿。快要沉沉睡过去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周身好像被火焰灼烧着。 时莺是被呛醒的,她一睁开眼就吸入了黑烟,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环顾四周,火焰正熊熊燃烧着,映得火红一片。时莺吓了一跳,找外套披在自己身上想往外走。 门口的柜子突然“轰”地一声倒了下来,正好挡去了她的去路,火花四溅,时莺牵着裙摆,生怕自己被波及。 她脸上写满了恐慌,四周越来越热,时莺的皮肤被灼得发疼,灰烬飘到她身上,烫得她站不住脚。时莺呼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外面的人也在呼喊,声音很大,很快就将她的声音淹没了。 时莺心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着,她甚至想该不会她就这样葬身火海吧?不会的、不会的。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总是脆弱的,时莺也不例外,她眼睛发红,蹲着身子捂住嘴,想到手机还在,她赶紧给许婷打求救电话。 至于火警电话,应该有人已经报了。 听筒里传来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时莺心跳如雷,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时莺,你在里面吗?” 是贺臣泽。 没得到回应贺臣泽急得眼睛都红了,一边拿着新号码拨打时莺的手机一边继续喊,“时莺!时莺!你在里面就应一声。” 短短的几秒钟里,他就已经设想了一万种时莺不在后的情景。他从来没这么痛苦过,感觉心就像被放在油里煎了一样。 如果时莺有什么事……如果…… 贺臣泽捂着胸口,根本不敢做出这样的假设,这时时莺站起来艰难地喊了一声,“贺臣泽,我在这儿。” 他像是劫后余生一般,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时莺被困在里面,她看见贺臣泽义无反顾地冲了进来,一见到她就紧紧将她抱在怀里,连嗓音都是颤着的,“时莺,时莺……” 她紧紧贴着男人的胸膛,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声,不知道为什么眼角也有些湿。 贺臣泽拿了条湿毛巾给她,让她捂住口鼻,然后抱着她往外逃。眼见着快要出来的时候,身后不知道什么落下来,贺臣泽紧紧护着她,时莺毫发无伤,可她却听到了身后男人闷哼了一声。 贺臣泽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他闻到空气里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是了,他好像梦见时莺在他床边哭。她明明已经不爱掉眼泪了,但泪珠儿却控制不住地一串一串往下掉,哭得贺臣泽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可一醒来,周围什么都没有。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上面空无一物,并没有灼热的泪珠。 他紧张地看向一旁的护士,“你知道时莺在哪儿吗?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对方摇了摇头,“不知道。” 贺臣泽着急地从病床上起来,护士一离开他就走了出去。因为腿被压到了,贺臣泽走路都不利索,背部也是一阵一阵地疼。 燃尽爱意 第35节 他只想看看时莺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贺臣泽走的时候拿到了手机,他一边拖着病体找她一边拨打时莺的电话,终于在走廊尽头他瞥见了时莺的身影。 他一瘸一拐地跟了过去,病房的门上有个窗户,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况。时莺坐在一旁,贺臣泽将视线移到她照顾的对象上,赫然看到了祁燃那张脸。 贺臣泽心都在滴血,尤其是祁燃在看到他之后挑衅地笑时。 电话突然接通,时莺刚手机开了静音,现在才发现贺臣泽给她打电话了。时莺几乎快要激动地站起来,她脸上明显带着关心,但控制了一下还是按下心里的焦急,故作平淡地问,“你醒了?” 简单的三个字像锋利匕首划着他的心口,他冒着生命危险竟然没换来时莺的一句关心。他哑着嗓子问,“你在哪儿?” 贺臣泽靠在病房外的墙上,脸上露出痛苦的声色,一墙之隔,时莺面不改色地回复,“没在哪儿,你有什么事吗?” 贺臣泽攥了攥手机,手背上满是青筋。他一心想着她有没有受伤,可是她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是不是哪怕他死了,时莺也只会拍手叫好? 他蹲下身子,痛苦地捂着胸口,接着挂断了电话。有护士觉得不对,以为他犯病了,上前关切地问,“先生你怎么了?哪里疼?” 他听不清一个字,好像整个人溺入深蓝色的海水里。恍惚间,贺臣泽好像想起那年亲生母亲掐着他的脖子叫他去死的场景,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弃子,没有人爱他,就连有些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让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本来有个爱他的人,可他因为害怕陷入爱情变成疯子,亲手把她弄丢了。 时莺,也不要他了。 第42章 火化(4) 维护时莺。 时莺起身, 祁燃知道她是想去看看贺臣泽怎么样了,他笑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我吗?这么着急去看你的救命恩人?” 他当时也在火场里, 如果他能先贺臣泽一步把时莺就出来, 她现在关心的是不是就是他了? 时莺也开玩笑地看向他, “你还没人关心吗?经纪人助理还有网上那些粉丝,谁不关心你?” 说完, 她拿起包往外走。 祁燃在她身后, 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淡了下来。 贺臣泽已经被送回了病房,时莺没进去, 她站在门外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男人脸色苍白, 好像身上很疼一样。时莺想到自己身陷火海时, 贺臣泽不顾一切地冲进来, 他的眼底只映着她一个人,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他的全世界。 时莺对他的心动是本能,却不想显得自己太在意他,明明心疼得不得了, 但还是站在门外很久很久, 直到心情平息了才走了进去。 门咔哒一声轻轻打开,时莺冷着脸坐在他身旁, “你没事吧?” 贺臣泽几乎不能呼吸, 但他还是勉强扬起几分带着痞气的笑意,“你就是这么对你救命恩人, 现在才来看我?” 说着他看了眼她空荡荡的手,“连个水果都没带?” 时莺敛了敛眼睑,解释, “刚有事去了。” 什么事?去看别的男人吗?质问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别的,“怎么报答我?” “感谢是应该的,你想要什么报答?” 贺臣泽的声音很低,“跟我和好,行吗?” 空气突然寂静起来,时莺并没有给出答复,明显是不愿意。贺臣泽已经知道了答案,强忍着痛说,“跟你开玩笑的,你把我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就算是报答。” 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最后只要求她把号码放出来。呵,贺臣泽说完自己都觉得讽刺,他何曾这样低过头。 即使先前他挽留过时莺,可这一切在他看来的的确确只是因为不甘心。可在知道时莺有生命危险,想到这辈子可能见不到他,贺臣泽才发觉时莺在他心口占了多重的位置。他根本想不到,那样一个女孩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他以后怎么过。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大概和那时候亲生母亲掐住他脖子是一样的感受,觉得这个冰冷的世界也不过如此。 他在那一瞬间不得不承认,他从前是不敢爱,但不是不爱。如果她不在了,他甚至无法再爱上别人。 他说她不是不可或缺,不是不可替代,说她只是无聊时逗弄的宠物,这些出于自我保护说出来的谎话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如今,他胸口血淋淋的,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即便她是宠物,也是支配他的宠物。 时莺鼻腔泛酸,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因为她不可能允许自己再没有自尊地去爱一个人。她抿了抿唇,平淡地说,“好,以后我们就好好的,做普通朋友。” 贺臣泽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心如刀割。他宁愿时莺像之前那样给他巴掌,故意怼他,至少证明她放不下那段过去,她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意难平的。 可是如今,她说做普通朋友,表面上听起来像是和好,可是贺臣泽觉得他如果答应了,以后他们就真的再也没什么牵扯了。 他没控制住自己,抬手狠狠攥住时莺纤细的手腕,“我冒死去救你,就为了让你跟我做普通朋友?” 时莺脸上的表情很坚定,对上他阴鸷的眼神,“不能再多了。” 贺臣泽咬牙,“你见过普通朋友上过床?我不可能跟你做什么朋友,时莺你想都别想。” 她没再说话,心想她现在演技果然变好了,要不然贺臣泽也不会看不出来她的难过。 “你不想我也没办法。” 时莺准备起身,往病房外走,突然见俞玲和许婷进来。一个拿着水果一个拿着鲜花,因为是单人病房没有别人,他们也没有顾及地进来鼓掌,“谢谢贺导对我们时莺的救命之恩。” “……” 刚刚还有些伤感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奇怪,尤其是俞玲拿出一面红彤彤的锦旗,上面写着:“火场舍己救人,展现道德风范。” 贺臣泽:“……”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俞玲让许婷拿着锦旗站在贺臣泽旁边,然后让时莺也站过去,非要给他们来个合照。贺臣泽和时莺一脸的一言难尽,镜头里的表情都很无语。 俞玲很不满意,“你们能不能开心一点,笑一个。” 贺臣泽本来就因为祁燃的事很不高兴,这会儿还要被俞玲安排笑着去拍照,他只能强颜欢笑,结果扬起唇角俞玲说,“算了,你还是别笑了吧。” 贺臣泽:“……” 等形/式/主/义的东西都做完了之后,一行人才走了。时莺离开的时候头都没有回,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刚进医院的时候,时莺在他身边守了多久。 当时她的模样还很狼狈,鼻子嘴巴里有灰,脸上黑黑的。她紧紧地攥着贺臣泽那只没有输液的手,眼泪水啪嗒啪嗒地掉。 “贺臣泽……”时莺想到那一下一定疼极了,心跟着疼了起来,她说不出什么话,只是一直叫他的名字,以从未有过的柔软语调。 后来趁着贺臣泽没醒,时莺回去收拾了一下。她当时眼睛都哭肿了,幸好化妆才盖住几分。 她不是不爱他,她是不能爱他。 可贺臣泽不知道,他只觉得身体痛,心更痛。他发觉爱她的时候,心爱的人给了他锋利的一刀。 这次剧组突发火灾,幸运的是并没有造成人员重伤和死亡,只是财产方面损失比较厉害。这种事故在剧组屡见不鲜,一般大家是不会选择曝光的,但纸包不住火,到底还是有人听到了小道消息。不少粉丝听了之后,都很担心偶像的生命安全。 其中时莺自然是讨论度最高的那个,有人说时莺是被贺臣泽救出来的,如果没有贺臣泽差点就葬身火海。 之后有狗仔拍到时莺从医院里出来,也证实了其真实性。 按理来说,贺臣泽应该是时莺的救命恩人。但网友们一看,这两人微博都没有互关,关系看起来扑朔迷离,让人捉摸不透。 原本电影快要杀青,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不得不将拍摄工作延后。事后时莺才知道,这次火灾是因为剧组的戏路发生了老化,所以黎宿更加注重安全工作。 幸好贺臣泽在,电影的资本方面并不会出什么问题。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之后,台风眼终于杀青了。 时莺抱着一束鲜花和其他演员、工作人员一一合照,想着今天之后她就能回去好好休息了,时莺心情十分地愉悦,骚话都说起来了。 她看了眼许岭和祁燃,“有点舍不得我的大老婆、二老婆。” 许岭被撩得脸红,倒是祁燃大着胆子说,“那我跟你回家?”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时莺背后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锋利的眼神像是要把要把他分成两半一样。许岭怂,看到贺臣泽就先走了,但祁燃没动,站在原地跟他对视。 贺臣泽抬手递给时莺一束紫色玫瑰花,其中还点缀着丁香郁金香,看起来十分地温柔,正好和时莺今天穿的紫色裙子很搭。 时莺虽然接了,但脸上的表情和对刚刚另外两个男人的截然不同,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干净净,好像一看见贺臣泽就不是很开心。 贺臣泽想和她合照,时莺也不是很乐意。 在杀青之后,有个不知道两人过往的人偷偷在网上发了个帖子—— “你们知道贺臣泽有多舔时莺吗?天天对时莺嘘寒问暖不说,时莺只要一受伤一定会第一时间到。上次时莺不是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吗?跟她演对手戏失手将她推下来的那个男演员已经被封杀了。 很多内幕你们都不知道,时莺还当着剧组工作人员的面打过贺臣泽,贺臣泽居然屁都不放一个,要知道我们平时都是很怕贺导的。 前段时间火灾,贺臣泽救了时莺。我以为时莺会对他好点,然而没有,时莺连跟他合照都不愿意,但贺臣泽不觉得有什么啊。 你们说,这不是舔狗是什么?” 1l:“好家伙,你说的像是真的一样。” 2l:“时莺也太狼心狗肺了,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当初是靠谁上位的,要不是贺臣泽,她能有今天吗?” 3l:“最过分的难道不是贺臣泽都救了她,她还是不给好脸色,你们说有这种人吗?” 时莺两个字先是屠了论坛,盖了几百层的高楼,接着讨论话题的地方又到了微博,很快无数黑粉开始黑时莺忘恩负义,说她“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恰好这段时间时莺风头正盛,又抓不到她除了贺臣泽以外的黑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黑她了,一时间无数竞争对手的粉丝披着黑粉的皮黑她骂她。 时莺粉丝不乐意,拼命地解释,但是很多路人对于时莺的印象也是靠贺臣泽上位,这也就导致了大家都默认她忘恩负义是事实。 粉丝快要气哭了,疯狂地艾特时莺工作室澄清。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澄清的不是时莺工作室,而是贺臣泽本人。他在看到这些谣言之后直接发了条微博回应—— “时莺怎么走到今天的位置,我想大家有目共睹。很显然,我看上的人再怎么样都不会差到那儿去。至于其他,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发表看法,无关人士就不必替我鸣不平了吧。” 第43章 火化(5) 隐隐作痛。 这条微博看上去很温和, 其实表达的意思却十分不近人情,很符合贺臣泽平日里的作风,那就是——“管好你自己, 别管老子。” 普通明星这么说话可能会被喷, 可偏偏发微博的人是贺臣泽。他是狂放不羁的主, 怎么会在意自己在网上的风评。网友们“心疼”的对象自己都不觉得时莺忘恩负义, 网友们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散了。 那些浑水摸鱼想要趁机抹黑时莺演技和实力的人, 也被贺臣泽三言两语击得溃不成军。贺臣泽在就圈内的地位无人撼动, 没有人质疑他看人的眼光。即使真出了问题,这么多获奖的代表作, 也不是一个平庸之才能塑造出来的。 许婷翻着网上的言论, 看八卦看得津津有味, 她有些感慨, “没想到贺导伤成那样了还替你说话。” 时莺戴上耳机,选择了不听。她有时候不是狠心,是强迫自己狠心,就像现在, 不去想那时候他那天着急的语气, 不去想他抱住自己时似乎一颗心落下来的样子,不去想他紧紧地抱住自己, 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更不去想那天他受伤,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她不敢知道,更不敢回头。 失望不是一天攒成的,狠心如时莺, 觉得恐怕只有那天贺臣泽葬身火海,她才会原谅他。 她不可能给他再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 杀青后没休息多久时莺就张罗着搬家,之前的住处贺臣泽知道,虽然搬走之后他可能还会知道,但总归是可以离远一点。 一次饭局,岑欲无意间知道她的想法,就帮她找了个房子,还帮忙搬家。这一搬不要紧,问题是不小心被人拍到了。 时莺拿着行李箱,西装笔挺的岑欲站在她身旁,两个人从背后看很亲密。给人的感觉是,哪怕是在后面随手一拍没有正脸都像是一对般配的情侣,一个身材颀长,一个气质出尘。 几个狗仔高高兴兴地看着相机的照片,心想今天的热搜有了,他们凑在一起八卦—— 燃尽爱意 第36节 “他们关系怎么这么乱?” “可不是,贺臣泽不是她金主吗,他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吗?” “没事,等这些照片放出去他就知道了。” 说完,几个人一同发出嘲笑贺臣泽的声音。 狗仔的车仍旧停在路边,想要拍一些两人出来的照片。但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岑欲下来,“这么刺激?该不会这就那个了吧?” “说不好啊。”另一个狗仔激动地搓手,“我们在这里多等一会儿,说不定能等到更大的八卦。” 然而事实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岑欲帮时莺搬到新家之后就像个大爷一样坐在那儿,说他帮时莺解决了住处问题,她应该请他吃饭。 家里坐了个无赖,时莺有什么办法,只能问,“你想吃什么?” 岑欲双腿交叠,两只手叠成塔尖放在桌子上,即使是随意的坐姿,也透着一股贵族的气质,“我想吃你做的,你以前给贺臣泽做过吗?” 她整理东西的手顿了顿,随即像是没听到那三个字一样,嗤道,“天还没黑你就开始做梦了,还想我给你做饭。” “……” 时莺叫了个火锅,等食材都送到了之后岑欲觉得哪里不对,眯着眼慵懒地问,“怎么这么多菜?我们两个吃得完?” 她没回答,没过一会儿门铃响了,帮时莺搬东西的几个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也进来了。他们朝岑欲问了声好,随即一个接着一个坐在餐桌前,似乎……是要和他一同用餐。 “……”搞了半天,不是请他一个人吃饭。 岑欲有些不满,笑着看向时莺,“你这也太没有诚意了吧?不是你亲手做的就算了,居然还不是单独请我吃饭。” 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待遇? 时莺听了这话唇角撩了撩,一手撑在椅子上,发丝落到锁骨,看起来风情万种,“那就改天?毕竟岑总你这么有身份的人,是吃不惯这些的。” 他被美色晃了眼,变脸变得极快,咳嗽一声,改口,“菜是差了些,但是也不是不能将就。” 颜即正义,即使对岑欲这样的人来说,这四个字也是真理。他虽然对时莺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仍然吃她的颜。 吃火锅是一件幸福感特别高的事,时莺很喜欢这种感觉,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像时莺这样偏清冷的美人,平日里看到她笑得这么甜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恍惚间,岑欲都觉得自己在吃什么山珍海味,情绪莫名被她感染。他好像突然明白,贺臣泽为什么会那么在乎她。 他没忍住,悄悄拿出手机给时莺拍了一张照片。时莺的五官端正,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瑕疵,他只不过是随手一拍,屏幕上的女孩就十分惊艳,笑的时候隔着屏幕都能甜到人的心坎里。 时莺恰好抬头撞见他的举动,眯了眯眼,“你做什么?想拍我照片卖钱?” “我在自拍,谁缺你那点钱?”岑欲不屑,他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 她皮笑肉不笑,“那你多拍一会儿,拍到大家吃完好了。” 岑欲:“……” 隔天时莺在家休息的时候,戈薰给她发了消息,说是下周要到她这边来参加活动,到时候结束一起吃个饭。 时莺笑着从床上坐起来,看表情有几分惊喜,一边抱着棕熊的抱枕一边回应,“好。” 因为拍戏的原因,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时莺深知这个圈子里的友谊不易,戈薰肯主动联系她就已经很难得。 戈薰正坐着化妆,不经意问了句,“你那个前男友死心了没?” 她看到戈薰给自己发的消息,虽然不太想提及贺臣泽,但还是回复,“随便他,我跟他早就结束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哪怕是贺臣泽那样的草。”戈薰打着字,“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三条腿的男人,改天姐给你介绍几个弟弟玩。” 时莺愣了一下,有些抗拒,“不用了吧?” “我们什么关系,跟我客气什么。”戈薰还以为她不好意思,更加热心了,“姐姐认识很多弟弟,你想要什么类型都有,要玩就得玩这种年轻的,虽然说是青涩了点,但很带劲。” 不管时莺说什么,戈薰都执意要给她介绍,推都推不掉。她没办法,为了敷衍戈薰只能答应下来。 而另一边的贺臣泽,接连受到了几个暴击。先是时莺搬家的消息,很明显她是想躲开他,再然后是微博铺天盖地的时莺和另一个男人的绯闻。为了博取流量,无良编辑自然是在照片的事实上夸大,说神秘男子在时莺家里呆了一夜未出,两人疑似已经同居。 那张照片给岑欲打了码,毕竟对方是素人,可是贺臣泽一眼就认出那是岑欲。 底下的相关讨论也很多—— “这是谁?看起来两个人好像同居了啊。” “时影后身上的绯闻真是一个比一个劲爆,这都几个男的了。” “她还有别的金主吗?还是包养的其他弟弟?” 还有不少人把这个人和贺臣泽相比较—— “时莺搬家贺臣泽都不在,还是这个人比较可靠。” “贺臣泽配陪我女鹅搬家?麻烦他有多远滚多远。” “我们宝贝老婆不吃回头草,贺臣泽这种垃圾就该在垃圾桶里呆着。” 客厅里一片黑暗,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一点光亮。贺臣泽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面前的玻璃里散落着凌乱的烟头。 他刚刚给时莺重新发去了好友申请,用另一个号码。他备注了自己的名字。可是他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消息,贺臣泽像是突然明白了从前时莺等待他的感受,随即讽刺地笑了一声。 贺臣泽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仍旧很寂静。他随手点进朋友圈,因为他不怎么看,里面多了很多没见过的动态,包括岑欲的—— 他颤抖着手点开,时莺那张甜美的脸映入眼帘。岑欲仅仅用一张照片就证明了绯闻的真实性,岑欲那天晚上不但和时莺在一起,时莺看起来还很开心。那样的笑容,自从他们分开后,他已经很少能从时莺脸上见着了。 他上次火灾腰上肩膀上留下的伤已经结了疤,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在隐隐作痛。 贺臣泽点了一根烟,自虐式地看着那张照片,一直没按灭屏幕。突然一个不小心,滚烫的烟头刺入手掌里,疼痛顺着掌心一直钻到心口。 第44章 火化(6) 时莺不会心疼他了。 搬到新家后, 俞玲就建议时莺来一场直播,她忙着拍戏已经很久没有跟粉丝交流了。 时莺答应之后,工作室发布了她的直播预告。微博刚发布出来, 就涌现出大量评论, 粉丝十分激动—— “终于要直播了, 我好想我老婆!” “我不管, 这次直播时间一定要长一点,不能蒙混过关。” “又到了一年不营业, 营业管一年的时候了。” 直播当天, 时莺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裙子,整个人看起来带着点清新的味道。她跟观众们问了好, 聊了一会儿平时的趣事之后弹幕上有人疯狂地刷着礼物。 时莺提醒, “大家一定要理性消费。” 话音刚落, 岑欲和祁燃带着打赏来了, 高调得好像要让全世界知道他们是有钱人。时莺一言难尽地看着屏幕,“这两人就是直播间的不正之风,大家不要向他们学习。” 粉丝也发出了谴责,“就是就是, 老婆看我, 我最听你的话了。” “这两人不乖,姐姐恋爱选我我超甜。” “你们有事吗?时莺已经在我床上了。” 时莺闲聊一会儿之后, 有弹幕问她能不能唱首甜甜的情歌, 粉丝的愿望她自然要满足,于是找了半天找了一首旋律很甜的情歌, 在直播间里清唱起来。 有黑粉还准备录屏她唱歌翻车的片段,毕竟没有伴奏很容易唱得难听。圈内很多人唱歌是离不开百万修音师的,因此像这样很容易原形毕露。然而时莺根本没给他们那个机会, 一开口就让直播间的粉丝沉醉其中。 她气息平稳,每一句都在调子上,完美得像是提前录制好的一样。 完全抓不到把柄的黑粉:就很气,这钱太难赚了。 唱完之后,时莺去冰箱里拿出一盒冰淇淋,一边挖着吃一边跟弹幕聊天。有人好奇她的口红色号,时莺拿出自己的口红在手臂上试了色,给大家看一眼。 “这个颜色一看就好亲。” “女明星同款我一定要get。” “我老婆总说我直男,选这个色号给她应该没错吧。” 直播结束之后,时莺就上了热搜。她最近热度久居不下,几乎到了只要露个面就能上热搜的地步。而她随意展示的口红没过几个小时竟然都被抢空了,后来想买同款的人还要等库存。 “这就是大明星吗?都没有代言就能带这么多货。” “金主爸爸看看我们大明星,请她代言不亏!” 黑粉不想承认时莺的带货能力,于是发出嘲讽的声音,“没有代言又在这画饼?” “粉丝脸可真大,断货是因为最近有促销好吗?跟你们家影后有什么关系?” “本来品牌路人盘就很大,怎么敢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的啊。” 黑粉用各种自欺欺人的言语攻击着时莺,还没得意多久,品牌方突然转发了一条时莺电影的宣传,这一举动虽然不是请时莺代言,但也绝对是对她表示感谢了。 黑粉:“……”打脸打得太快,像龙卷风。 事实上,前段时间该品牌就向时莺发出了邀约,让她做代言人,只不过时莺还没有答应。 没过两天,时莺见到戈薰的时候打趣,“大明星抽空来见我,我是不是该发条微博蹭一下你的热度?” 戈薰瞥她一眼,“我们俩到底谁是大明星?” 两人坐上车,戈薰把她带到一家私人会所,说要带她认识一些圈内的人。时莺还以为是普通的聚餐,谁知道到了地方全是年轻貌美的小奶狗。 时莺挑了挑眉,没想到她还记得上次的话,事先跟她声明,“我对小奶狗没兴趣。” 可能是因为家庭中父亲这个角色的缺失,时莺一直喜欢的是成熟那种类型。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无法全身心地投入一段感情了,因为她害怕会重蹈覆辙,害怕自己因为过于付出而变得廉价。 戈薰没当一回事,“什么不感兴趣,过一会儿你就感兴趣了。” 她带着时莺进去,不一会儿就围过来不少弟弟。原因无他,时莺最近热度很高,且真人看起来比屏幕上还要有气质,光是坐在那都是一种勾引。她先拒绝了一批,但后面的都有些拒绝不过来。 甚至还有大胆的,直接把房卡丢到她身上,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不禁感慨,这玩得也太野了。 但戈薰的表现跟她的形成了两个极端,时莺看了一眼,戈薰正在哄那些弟弟开心,她嘴上说着过两天就会联系某个男孩,那人还信了。 时莺还没看两眼,身边又有人找她签名…… 同一家会所里,一墙之隔的贺臣泽正坐在角落里,不远处有人玩着老套的真心话大冒险,输的人被要求和初恋打电话,两人的交流听起来有一股要破镜重圆的意味。 贺臣泽出神了一会儿,好半晌之后才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第一遍时莺没听到,直到第二遍她才觉察到自己的手机在响。时莺拿起来看到号码的时候怔了一下,几秒钟之后才接起,“喂?有什么事吗?” 贺臣泽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等到那头纳闷想挂断电话时他才找到借口,“刚跟人玩游戏,惩罚是给初恋打电话。” 时莺听出了他的声音,愣了一下,长睫轻颤,硬邦邦地回,“你打错了。” 她只用了四个字,就无情地提醒了他们不但现在毫无关系,以前也没有。 贺臣泽张了张唇,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时莺那边好像有男人在说话,而且听起来还不止一个。 燃尽爱意 第37节 “姐姐,你别打电话了,跟我们聊聊天。” “对啊,姐姐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姐姐,我很乖不黏人,你能不能疼疼我?” 贺臣泽听得太阳穴一跳一跳,怎么听起来时莺不像在什么好地方,总不该去找一些不干净的男人吧? 他想问的时候电话已经被挂断了,贺臣泽紧张地从沙发上起来。几个朋友看到他走了,“怎么了这是?” “可能有急事吧。” 贺臣泽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现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他给时莺打了个电话,但是对方没接。他简直不敢想,她现在正在做什么。 贺臣泽焦急了一会儿,他翻开社交平台,终于在微博上看到时莺和戈薰的合照,看来这两个人是在一起的。 贺臣泽找助理要到了戈薰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对方正在跟弟弟喝酒,听到贺臣泽的声音十分不耐烦,“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儿?” “关你什么事?”戈薰说完之后觉得不对劲,“你该不会是想找时莺吧?” 他默认了。 戈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时莺,唇角勾了勾,把地址报了出来,“正好,你过来接我们。” 贺臣泽没想到就在他刚刚的那家会所,于是折返回去。他推开房间门,时莺正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旁边围满了野男人。 她穿着很暴露,一条小黑裙将姣好的身材勾勒出来,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好像下一秒就要走光。贺臣泽看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飞快拿起外套走过去罩在时莺白嫩的腿上。 时莺没想到他在这,挑着眉,“你跟踪我?” 旁边几个男的很不满,“姐姐,这是谁啊?” “要讲究先来后到,我们先陪姐姐的,你要到后面排队。” 排队? 贺臣泽咬着牙根,想倾身将她抱离这里,然而时莺把他外套丢了回去,没让他得逞,“我又不是你的附属物,我穿短裙泡男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时莺举起玻璃杯,苦涩的酒水顺着她的喉咙划了下去。 她放下杯子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好像在跟他对峙一样。她如今的姿态,丝毫不逊色于从前的贺臣泽,让人看一眼细胞就会叫嚣着臣服。 “姐姐,我们玩我们的,不要搭理他。” 时莺勾着眼尾,笑着跟旁边的男人喝酒。她在等贺臣泽离开,但是他非但没有,还坐在一旁自虐般地看着。他从前将对她的爱意一直压抑在心里,如今破了个口子,那些不见天日的情感汹涌成倍地涌来,他哪怕是看她一眼,都觉得心如刀绞。 她觉得没意思极了,像是看到他就觉得晦气一样,放下酒站了起来。 “戈薰,我们回去吧。” “嗯?我还没玩开心呢。” 贺臣泽想让自己的司机送他们,但是时莺拒绝了,她又不是没有司机。路上戈薰跟她说,“怎么样?这世界上的男人是不是很多?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你今晚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戈薰笑着勾住她肩膀,“还有这种好事?” 车停在路边,时莺才发现贺臣泽也跟过来了。他从车子上下来,远远地看着她,好像只要能多看她一眼就好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时莺站在屋檐下淋不到雨,但不远处的贺臣泽身上已经湿了一些,他浑然不觉,仍然站在对面。 戈薰双手抱胸,“我有个办法,可以让贺臣泽以后都也不会来找你。” “什么办法?” 她给贺臣泽打了个电话,两人隔着雨幕对视,戈薰说,“我知道,你想挽回时莺。你没看过电视剧吗?别人道歉都是冒着大雨道歉,现在正好是你表现的机会。或许你多站一会儿,时莺就会因为心疼而原谅你了。” 贺臣泽看了一眼戈薰旁边的时莺,对方并没有阻止。 但是在戈薰挂断电话之后,时莺说,“别这样,直接赶走他就好了。” “你要是不对他狠一点,他是不会死心的。”戈薰拽了她一下,“走吧,还是说你舍不得了?” 时莺咽了口唾沫,沉默了两秒钟之后往里走,不知道是跟她说还是说服自己,“他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个天气这么小的雨能淋死谁?”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贺臣泽在原地等了几个小时都没能等到人。雨水顺着他的发丝不停地往下淋,男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寒冷侵袭了他全身。贺臣泽好半晌之后才意识到,他好像被耍了。 路边不能随意停车,司机已经走了。雨下得越来越大,可越是这样贺臣泽越是不肯动,他不相信时莺会无动于衷。 可过了很久很久,贺臣泽都没收到任何消息,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栋几乎灯已经全部熄灭的大楼,恍惚之间不得不承认,时莺已经不会心疼他了。 第45章 火化(7) 他说的是真的。 那天晚上下了很久的雨, 刚开始还只是细密的雨丝,将夏日的燥热全部清洗干净。时莺勉强让自己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拿着薯片和戈薰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可临睡时豆大的雨点突然砸了下来, 玻璃发出沉闷的击打声, 时莺再怎么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来, 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转向外面的雨水。 戈薰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但是没戳破。 后来时莺还是狠心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外面虽说下着这么大的雨, 但贺臣泽是个会独立思考的成年人, 他应当明白自虐这套很幼稚。更何况,她认可戈薰的话, 只要不给贺臣泽一点余地, 他早晚会放弃。 因为下过雨的缘故, 第二天清晨的空气格外地清新, 楼下干净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戈薰走的时候,时莺送她到楼下,对方好像看出了时莺的想法,“不会死人的, 你从昨天晚上紧张到现在了。” “……”时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 她怔了半秒钟,“我只是害怕他因为我出什么事, 我良心上过不去。” “好好好, 你最善良了。” 之后几天时莺果然没再见到贺臣泽,她以为他彻底死心, 就没再关心这方面的事。 殊不知贺臣泽第二天就进了医院,他发热时头脑已经不清醒了,仍旧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睡得迷迷糊糊时, 他恍惚之间听到了手机铃声。贺臣泽激动地接了起来,他连说话都有些费劲,嗓子哑得像刮过砂纸一样,“时……时莺。” 那头的声音直接浇了他一盆冷水,“让你失望了,我是左娴。” 贺臣泽立即变了脸色,一句话都不想听,挂断之后靠在床上剧烈地咳嗽。 一周后,俞玲带着时莺谈代言的事,之前她直播时提到的口红品牌emily虽然向她投来了代言邀请,但相比之下另一个国际品牌d.k影响力更大,因此时莺拒绝了前者。 这个消息并没有人知道,大家以为她要代言emily。这个时候圈内的一个女星黄璇故意放出消息,说自己已经在接触该品牌,没想到被时莺截胡。 网络上全都是类似的讨论,虽没有真凭实据,但每个人都好像知道内幕一样,说得比亲眼所见还要真。 “你们知道吗?时莺抢了别人资源,这种行为未免也太可耻了。” “粉丝别再反驳了,这个事圈内人都知道,本来代言都准备给人家了,你直播突然推口红不是抢是什么意思?” “突然觉得时莺好有心机,故意涂那个牌子的口红,等到别人问起的时候正好带一带货,就这样一个代言抢过来了。” “人家黄璇只不过是一个刚出道的小透明,时莺是怕人家火吗?这么不择手段地搞别人?” 粉丝:“……”神经病? 气到无语的粉丝懒得跟他们吵架,只是淡淡地回应,“黄璇谁啊?我输入法都打不出来,网红能不能别归为明星,这两者有壁吧?” “人家是碰瓷,你们是登月碰瓷。” “不是吧不是吧,没有证据的事你们说得这么真,难道你们晚上都睡在时莺床底下?” 但粉丝反驳没什么用,黑粉只要想污蔑时莺是很简单的事,他们只要把这件事当成真的不停地说,只要没人出来澄清就会有很多人默认这是真的。 黑粉兴冲冲地等着时莺代言官宣那天的盛况,基本只要她官宣代言就是抢别人的实锤了,他们刷着品牌的微博,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官宣,而是澄清。 emily品牌澄清,并没有和黄璇女士有任何的合作往来。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从文字里还是能看出来他们并不想和黄璇有什么联系,以免拉低自己品牌的档次。 此言一出,黑粉准备好的文字一下子就成了笑话。本来还想着借官宣嘲讽时莺,没想到来这一出,被粉丝骂得根本不敢出来。 最让人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时莺就官宣代言了d.k品牌。要知道这个牌子根本没找过中国的艺人做代言人,这资源不知道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这条消息明晃晃地打着黑粉的脸,我都代言d.k了,还至于使什么心机和一个三十八线小女星抢一个普通的品牌代言?这不是跟我搞笑了吗? 粉丝只觉得十分解气,多亏他们家女鹅厉害—— “之前说时莺抢代言的人呢?这会儿当缩头乌龟了?” “不是说时莺抢黄璇的代言吗?那怎么emily急着跟黄璇撇开关系?好像没有时莺,你们黄璇也不配代言emily呢。” “黄璇赶紧出一本书教教大家怎么吹牛逼,虽然我根本拿不到那么好的代言资源,但是我可以说是别人抢了,这样我就跟一线明星同一个咖位了呢,学到了学到了。” 原以为自己能靠碰瓷时莺让大家同情的黄璇私信都快炸了,只要一打开网络随处都是嘲讽的声音。 而她绞尽脑汁想要蹭到的一点热度,时莺根本不放在眼里,凭时莺现在的高度,根本不用将这种跳梁小丑放在心上。 就连平日里爱吃瓜的许婷,都懒得将这件事说给时莺听,她只是在一个匿名的粉丝群跟其他粉丝笑了几句。 没过多久,时莺要拍d.k的广告,负责这件事的是一个看起来跟时莺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时莺觉得眼熟,但是一时没想起来。 她坐在化妆镜前,负责化妆的是个人精,一个劲地夸时莺皮肤状态好、素颜吊打其他女明星、真人比电视上好看之类。可能新人就信了,时莺知道他们见到谁都这么说,只是拿起旁边的杂志敷衍了两句。 d.k不愧是国际大牌,连拍摄广告都像拍电影一样认真,时莺之前就看过本子,写得比平常一些电视剧都要好。广告是带一些幻想元素的,将产品和创意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 经过一天繁忙的拍摄,负责人请时莺去吃饭。走的时候,女人突然拦住她,“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时莺确实觉得眼熟,于是多看了两眼。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片段,她怔了一下,记起面前的女人先前和贺臣泽在同一场合出现过。 她笑着说,“我不记得了。” 原本是想避免一些麻烦,没想到女人没看出来她的用意,突然低声在她耳边提醒,“你有一次打给贺臣泽,是我接的,记得吗?” 时莺脸上的笑容褪了个干净,她没想到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当初接到电话时的感觉,心蓦地一痛,“如果你是来向我炫耀或者示威的话,我劝你别浪费时间,我和贺臣泽已经没关系了。” “我是来道歉的。” 时莺很意外这样的回头,眯着眸子看向她。 左娴笑容很牵强,“他当初当众拒绝和我们家的联姻,我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为了报复他,在给他送手机的时候故意给你们制造了误会。” 婚约是长辈要定的,左娴并没有什么意见,她甚至觉得和贺臣泽结婚是双赢的结果。可是贺臣泽不这么觉得,为了阻止这件事弄得局面很难看。 时莺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半晌后她呼出一口气,平静地丢出两个字,“是吗?” 都不重要了,好像就算那件事是误会也不会改变任何结果。 左娴看上去有些不甘,但又别无他法,“我现在跟你道歉,就是希望贺臣泽能收手,别再为难我的家人,当初是我低估了他的报复心。要是知道他这么在意你,我根本不会那么任性。” 时莺看上去无动于衷,“我很同情你,但是对不起,我没有帮助你的能力。这是你和贺臣泽之间的事,我爱莫能助。” 燃尽爱意 第38节 见她要走,左娴提高了音量,“时莺,我都道歉了!” 周围有人将好奇的视线投了过来。 按照左娴的逻辑,她愿意道歉时莺就该帮助她。时莺转过身,她生得比左娴高不少,从气势上就碾压对方不少,再加上她凌厉的五官,左娴一时间竟不敢说什么。 “我顶多抽个空请你吃饭,感谢你促成我离开贺臣泽这件事。其他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说完,时莺半点不拖泥带水地走出包厢,许婷好奇地问,“刚刚那个人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她想让我给她签个名。” “是吗?时莺姐你现在好受欢迎啊。”许婷叽叽喳喳地跟她上了车,还把这件事跟俞玲说了。她们一直在聊天,只有时莺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目光落向窗外。 她想起那时还依赖贺臣泽时,有一次情到浓处曾经问过他,会不会永远跟她在一起。 当时问完这个问题时莺就后悔了,她潜意识里觉得贺臣泽可能没那么爱他,问出这种问题很有可能得到否定的答案。 可当时的贺臣泽紧紧将她桎梏在怀里,落下一串细密的吻,“小夜莺,这辈子你都别想从我身边逃离。” “那如果有一天你没办法要娶别人呢?你会和别人结婚吗?” 贺臣泽微怔,随即轻笑了一声,“我的新娘除了你还有谁?” 时莺一直觉得那是一个美好的谎言,他不是非她不可,更不会跟她走进婚姻的殿堂。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多年都没结婚。 可是时莺现在才发现,他说的是真的。 她先前从容的表情终于产生了一丝松动,玻璃窗映出她模糊的眼睛,里面含着淡淡的泪光。 第46章 臣服(1) 综艺。 许婷注意到时莺的安静, 问,“时莺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时莺将异样的情绪藏在心底, 她知道无论怎么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过去的种种总是会蛰伏在某个角落里, 而后猝不及防地将她扎伤。 可纵使再难过, 她也像是背对着深渊的人,无法再回头半步。 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俞玲姐, 最近不是有个综艺邀约吗?我想趁这个机会休息一段时间。” “是有个综艺邀约,还是最近很火的向远方出发。不过你要是觉得参加综艺能让你休息你就错了, 里面的明星都是人精, 你可能比拍戏还累。” 许婷瞪大眼睛, “有这么夸张吗?” 俞玲点头, “当然,明星哪个没有人设,说是什么大家生活在一起,事实上就是表演出自己想要呈现给粉丝的东西。” 总有些人在综艺里的演技比电视剧里好, 无法通过实力爆红只能去经营人设。 时莺若有所思, “那我考虑考虑。” 她说考虑考虑,但回去之后就将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如果参加一个综艺比拍戏还累的话, 她为什么不去拍戏?万一再在节目里遇见几个奇葩的人, 她还要耗费心力跟这些人维持表面上的平和。 之后综艺节目很快就官宣了常驻嘉宾,时莺看到了戈薰的名字, 突然就改变了想法。她给戈薰发了信息,“你怎么参加了向远方出发?” “参加着玩玩呗,你要一起来吗?” 时莺笑着打字, “我怕我拼不过里面人的演技。” “还有时影后怕的事?你敢不敢挑战一下?” 从另一个角度看,参加这个综艺比拼演技也是一件趣事。虽说常驻嘉宾已经确定,但是她可以做飞行嘉宾。 就这样,时莺跟俞玲说了自己的想法,顺利地参加了节目的录制。只不过她会出现在节目里的消息谁也没说,因此在节目第二期录制时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地意外。 时莺穿着一件白色的改良旗袍,拿着行李箱过来的时候一瞬间让人恍惚觉得是什么仙女误闯了人间。其他人还在惊讶的时候,戈薰先走了过去,她接过时莺的东西,“你终于来了,我给你炖好了鸡汤,爱不爱我?” 话音刚落,身后有个男人吐槽,“借花献佛?那不是我炖的吗?” “我们俩还分什么你我?” 时莺认识那个男人,是圈内有名的演员应余,他做得一手好菜。时莺跟大家打了招呼,院子里养的一只不亲近人的小猫竟然凑过来在她脚边打圈。 戈薰嫉妒得要命,“现在的小猫都这么势利眼吗?我花了好长时间讨好它,它才肯看我一眼。你一来,它就这么黏你,一定是看上你的美色了。” 时莺没忍住笑了一声,她蹲下身摸了摸小猫。以前奶奶家也有这样的猫,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也很黏人。 院子很大,篱笆的地方还种满了花。时莺没待一会儿,就被戈薰带进了屋子。在后面跟着的黄璇很不是滋味,刚时莺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像是不认识她一样,也不知道是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 《向远方出发》是生活类综艺,嘉宾们在田园生活里回归自然,因此录制的地方很偏僻。时莺坐车过来到时候沿途欣赏了田园风光,现在到了这里更感受到了农家气氛,一时间心都觉得平静了不少。 客厅里的长桌子上摆满了饭菜,所有嘉宾都坐了下来,只留下最上面的位置。黄璇有些幸灾乐祸,那个位置一般年轻演员都不敢坐,毕竟是c位。她猜时莺一定会找个地方挤一挤,没想到她只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时莺身上,她抬起一双从容的眼睛看向众人,气势十足,一时间竟让大家觉得她坐那个位置没什么不对。 桌子上放着可口的饭菜,有炒藕片、麻婆豆腐、黑鱼汤等等,还都冒着热气,让人看一眼就觉得食指大动。 时莺尝了一口,很怀念这个味道,和小时候吃到的很像。戈薰看她吃得很香,问,“好吃吗?这些都是我……” 时莺抬眼,“你做的?” “我负责监工,要不然能这么好吃?” 真正的功臣应余白了戈薰一眼,“去你的。” 时莺吃了一口鱼,旁边的黄璇突然夹了芹菜放在时莺碗里,“时莺姐,多吃点。” 时莺不吃芹菜,更不吃别人夹的东西,但不好当面说。于是道谢后没动,只吃自己夹的。黄璇可怜兮兮地看了她一眼,“你不吃我刚夹的菜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戈薰:“……”这绿茶怎么又开始了。 时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芹菜过敏。” 眼见着洗白的机会来了,黄璇赶紧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上次网上那些事误会我了。” “网上什么事?”时莺哪里会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哦,就上次不知道谁传,说你抢我的代言。你说我一个三十八线小女星,怎么可能代言那么好的牌子呢。”黄璇给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是我误会了,时莺姐怎么会跟我计较这点小事。” “……”时莺要是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她就白混娱乐圈了。 俞玲说得果然没错,这些人台下戏比台上还多。她饶有兴趣地看向黄璇,“原来还发生过这种事,乱造谣的人现实生活应该过得很悲惨吧,不然也不会在网上找存在感。” 时莺的目光紧紧放在她身上,好像在说她一样,黄璇尴尬地笑了一声,“是啊。” 时莺吃了两口,黄璇又开始夸她,“时莺姐,你上次演的那个罪犯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犯事了呢。” 黄璇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时莺听出来她在内涵自己,要跟她较真还显得自己小气。于是时莺想了半天终于在记忆角落里挖出黄璇演过的一个角色,回击道,“你演的丫鬟也不错,气质很符合。” 这不是挖苦黄璇一副丫鬟样,永远做不了主角吗? 一场饭愣是吃成了宫斗剧,几个围观的吃瓜群众努力憋笑,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实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弄得黄璇很是尴尬。 因为要回归自然,就要靠劳动去换取食物。因此下午众人一起去杨梅园摘杨梅。时莺特意换了方便劳作的宽松衣服,还涂了防晒霜。 出来一看,黄璇大概是觉得自己风头被时莺抢了,特意换了件裙子。有人提醒她,“换件衣服,尤其你这个鞋,不然等会儿做事不舒服。” “没事没事。”为了表现自己,黄璇拿上篮子,“这个我拿着吧。” 时莺根本没有get到她的意思,也不知道说几句感谢话,反而理所应当地说,“你拿吧。” “……”黄璇莫名有一种自己变成她丫鬟的感觉,无语地跟在她身后。 杨梅树郁郁葱葱连成一片,走进去后有片刻的清凉。因为树比较高,几个女生比较费劲,仰着的脖子很酸。时莺没有这个烦恼,她没一会儿就摘了一筐,只是天气太热,她满头都是汗水。 竹筐里装满了红色的杨梅,看起来十分诱人。有人没忍住吃了一颗,然而牙齿都快酸倒了。 快走的时候,穿凉鞋的黄璇不小心绊了一下,正好摔进了杨梅树前面的一个大坑里,整个人显得尤为地狼狈。 本来她是想穿好看的裙子在镜头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美,没想到弄巧成拙,裙摆被坑里的树枝划破了,几乎快要走光。 时莺伸出手拽她,“上来吧,外面虫多,下次记得穿裤子。” 说着把自己外套脱下来递给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个洒脱一个狼狈,看起来对比十分地强烈。 一行人收获满满,拿着杨梅换了一笔钱。这些钱是戈薰负责保管的,明天早晨他们要去镇上买菜。 回来的时候如火的夕阳映在天边,走在竹林的小道里,能听到昆虫的叫声。有几个小孩你追我赶的,看到他们知道是会上电视的,于是开开心心地跳过去。 一个小女孩见到时莺歪着脑袋,十分认真地问,“你是仙女吗?” 虽然时莺刚劳作回来,脸上全是汗,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貌。 她蹲下,用吓唬小孩的语气说,“我是恶魔,会吃人哦。” “我不信,只有仙女才会长得这么好看。” 时莺没回去,在院子外面和小朋友一起看低空中飞旋的蜻蜓,几个小朋友用竹条围成圈,才网上一层蜘蛛网,闹着要捉蜻蜓。 恍惚之间,时莺想到了童年时那段无忧无虑却十分短暂的时光。那时候小伙伴们总有玩不完的花样,上山下河,不该去的该去的地方都去了个遍。夏天在河边偷偷玩水时,远方总有大人的叫喊声。 夜色渐浓,时莺进到屋内,大家开始张罗晚饭。下午摘的杨梅,主人送了一筐,和买来的西瓜一起泡在冰水里。 舒舒服服吃完晚饭,大家坐在院子里的畅聊心事,聊着聊着大家就聊到了圈内的八卦。戈薰内涵黄璇,“你应该走在吃瓜的第一线吧,基本上认识你都不用下载微博。” 黄璇笑了笑,“我平时确实喜欢吃瓜。” 她看向时莺,将话题引到对方身上,“前段时间贺导不是跟你当众道歉吗?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如果是关系好的人问倒也没什么,但黄璇这么问明摆着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时莺对那三个字避之不及,还非要在综艺上提及。 戈薰刚想开口讽刺两句,时莺仰在竹椅上,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我道歉,要不然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问问吧。” 她挑着眉,大有一种你去问的意味。可贺臣泽哪有那么容易见到,就算见到了,以他性格恐怕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第47章 臣服(2) 怎么瘦了这么多? 应余是气氛调节大师, 见两人之间好像有点火/药味,赶紧笑呵呵地说,“说起瓜, 我上次还上了热搜呢。” 戈薰笑话他, “什么热搜?因为抠门不喝饮料天天自带保温杯?” “胡说, 我那是养生。” 众人没忍住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晚上时莺是和戈薰睡一个房间的, 录制结束后摄像头关闭,戈薰终于没忍住吐槽, “你今天就不应该帮那个黄璇, 怪恶心人的。” 时莺把头发扎起来,“陪她演演戏。” 燃尽爱意 第39节 一夜过去, 乡下的清晨总是十分地寂静。时莺第一个起来, 女明星的素颜自然是一个看点。原以为镜头下的她会很憔悴无神, 然而时莺只是头发有些杂乱, 皮肤状态很好,即便是素颜也是唇红齿白。 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似乎在思考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过了好一会儿,她又没忍住重新躺了回去, 挣扎了许久才起床。 外面的空气十分清新, 时莺洗漱完之后就去池塘边散了会儿步,恰好遇到姗姗来迟的另一位飞行嘉宾。 男人穿着白色的运动服, 跟平日里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判若两人。时莺有些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 “来录制节目赚点外快,有什么意见吗?” “……”一个一天收入都能支付所有人酬劳的人过来说赚外快? 岑欲把东西送到住的地方之后, 时莺带他到周边逛了一圈,这边有一条湖,景色十分优美。岑欲感慨, “这里就像世外桃源一样,如果能一直住在这里多好。” 远离城市的喧嚣,不用去追逐那些名利。 然而在上午去帮忙割水稻的时候,岑欲马上变了一副面孔。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乡下生活好的男人,此刻看着面前的稻田怀疑人生,连下都不想下去。 岑欲是个有洁癖的人,他感觉自己来这儿之后流的眼泪一定是来之前脑子进的水。他看向时莺,理所应当地说,“你替我做吧。” 时莺:“?” 看她一副无语的模样,岑欲解释,“我要是不知道你在这,我也不会过来,你帮我不是应该的吗?” 时莺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只能帮你吃饭。” 岑欲虽然有后台,但是节目组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给他放水,因此他十分不情愿地拿起镰刀。 当然像这种综艺不可能让嘉宾真干,顶多做做样子罢了。摄影师拍摄出大家辛苦艰难的模样,而后来个主题升华,比如什么“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于是有人手割到了,有人被什么咬到了,有人割三颗就割不动了。其中最夸张的就属黄璇,她只不过是手被划了一个小口子,就在那眼泪汪汪,演技看得时莺都十分佩服。不得不说,圈内很多演员还是有点演技在身上的,只不过这点演技都发挥在台下了。 娇滴滴的女孩子总是惹人心疼,于是有个男生在一旁关心着,黄璇还不忘记响应一下主题,“我以后再也不浪费粮食了。” 在她哭唧唧的时候,时莺已经割了一大排了。她白嫩的手上多了一些伤痕,却没有半分卖惨的意思。 眼见着这些人矫情个没完,眼前这根本没多大的田地可能弄一天都弄不晚。时莺一个一个解决,找农民叔叔要了手套给他们戴上,又教他们用什么姿势,稻米怎么放,俨然变成了一个领导的角色。 黄璇忍不住问,“时莺姐你怎么这么熟悉,该不会以前做过吧?” 在外时莺的家庭一直是个谜,她从来没提过自己的家庭状况。黄璇这么问听起来只是好奇,但实际上是想挖出她的过往。 “小时候和奶奶在乡下生活过,看过别人怎么做。而且之前拍戏的时候,我也跟农民学习过。”时莺淡淡地看向她,眼神让人觉得很不适,好像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似的。 黄璇没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只能闭嘴。 吃午饭时,黄璇嘴上说不浪费粮食,端来的饭却只吃了一点点。她减肥,必然不可能吃桌子上那些菜,让自己在镜头前比其他女演员变得难看。 戈薰看她一副蒙混过关、以为别人看不见的样子就想笑,故意刁难她,“不是说不浪费粮食了吗?碗里还剩那么多准备给谁吃?” “我……”黄璇坐回来,尴尬地说,“我这是没吃完。” “原来是这样。”戈薰意有所指,“我还以为你嘴上说一套,实际又是另一套呢。” 黄璇:“……” 这顿午餐可能是大家吃得最干净的一次,嘉宾们生怕自己因为一个小细节给观众留下不好的印象。 下午又是帮忙,直到天黑之后大家才终于有了休息时间。岑欲没想到自己是来受苦的,平时话挺多,这会儿坐在椅子上发呆。 “你是不是想回去?”时莺偏头看他,给他提了一个好主意,“你可以给自己编个病,说不得不中止拍摄。” 岑欲从她眼神里品出了几分嘲讽,本来还有可能回去,现在一听更不可能半途而废,“我是那种人吗?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两个字。” 时莺挑眉,明显是不信。 吃过饭,大家坐在院子里看天上的星星。谁也没说话,那种寂静的感觉在周围静静流淌着。 时莺想到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晚上看星星的时候会去数天上有多少颗星星,但最后数到几十就乱了又重头再来,数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那时候的空气很清新,时间过得很慢。 这时有人打破了寂静,是岑欲。他皱着眉头,“这儿怎么有蚊子?” 时莺起身去点了盘蚊香放在岑欲脚下,这人还是安静不下来,像个大爷一样说,“我腿好痒。” 她给他拿了花露水,喷完岑欲仍旧不满意,“这就够了?” 时莺忍无可忍,“那要不要我给你叫个救护车?” 有人笑了起来,小声跟身边人说,“他们俩该不会是情侣吧,上节目来秀恩爱来了?” 刚刚那场面,不就是岑欲跟时莺撒娇,但后者不为所动吗? 这样录制了三天之后,节目组突然通知说这期还有两位飞行嘉宾因为档期等问题还没到,让大家期待一下。 听到这话,众人展开了讨论,有期待自己偶像来的,也有期待自己朋友来的。 时莺并不是很关心,但岑欲突然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说会不会是贺臣泽?” 她面上一怔,突然觉得这个名字莫名的陌生,但不论什么时候提起,都像是海上掀起的巨浪。 半晌后,时莺才冷静得像是听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你以为他像你?” “我怎么了?我因为想你就来找你了,我多干脆?”岑欲不要脸地说完,还内涵了贺臣泽两句,“贺臣泽呢,指不定晚上想你想到哭唧唧,又不敢来找你,心里纠结半天,最后没办法还是过来了。” 说完,他还模仿着哭了一段,让人看得哭笑不得。 时莺没把这个猜测放在心上,因为她很久没看到贺臣泽了,在那个晚上之后,她已经默认两个人之间已经彻底结束。 她想,他不可能不死心的,因为他的自尊心一点也不比现在的自己弱。 新嘉宾来的那一天,时莺罕见地没有早起。她不小心睡过了头,被人叫出来的时候头发是凌乱的。洗过脸的缘故,额头前的头发有些湿,但莫名带着一种脆弱的美。 她没有化妆,出来的时候随意将头发在后面绑起一个刘海,一抬眼,就看见单肩背着包进来的男人。 他身材挺拔,几乎将她眼前的光全部挡去,身上穿着黑色的运动服,无处不散发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一个脸上带着倦意穿着随意,一个干练干净精神十足。 两人对视着,气氛有些微妙。 时莺想假装不认识他,贺臣泽目光突然落在她身上,眼神里有很多她读不懂的情绪。 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到嘴边的第一句却是,“怎么瘦了这么多?” 第48章 臣服(3) 他永远不在她选择之内。…… 时莺想, 他总是知道怎么叫她心软。 若是以前,贺臣泽会伸手亲昵地捏捏她脸颊上的软肉,可现在他连看她一眼都是奢望。他的目光带着几分贪恋地落在时莺脸上, 生怕以后就见不到了。 以前他是放风筝的人, 以为线的一端紧紧地扯在自己手里就可以掌控一切, 可后来线断了, 风筝再难见到踪迹。 “谢谢夸奖。” 时莺的语气礼貌却又生疏,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划分得清清楚楚。 和贺臣泽一同来的是另一位圈内自带喜感的相声演员。飞行嘉宾到齐后, 应余和其他几个人打算去买点好吃的款待客人, 菜市场的老板是熟人,不用还价就用最优惠的价格拿了菜。 晚上屋子前架起了火, 众人聚在一起吃自制的烧烤。刚烤熟, 诱人的香味就已经飘散出来了。 虽然夜晚有阵阵凉风拂过, 但因为烧烤大家的脸上都沾着汗水, 贺臣泽拿了个小风扇出来,很贴心地举起来对着时莺吹,想让她舒服一点。 时莺愣了一下,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风扇是绿色的, 她以前经常带到剧组里用的那个。碍于镜头,她脸上带着笑意, “我不热, 你自己用。” 贺臣泽敛着眸子,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 “我也不热。” 岑欲幸灾乐祸地看过来,他最喜欢看贺臣泽吃瘪的模样,长手一伸夺过贺臣泽手上的风扇, “既然你们都不热,就给我用吧。” 贺臣泽:“……” 在场的人都闻到了一股修罗场的气息,总觉得这三个人的关系不简单,该不会两个男人一起上综艺追妻? 这节目组不得安排点事让他们打起来? 贺臣泽眸底冷了冷,但没说什么。他抬手将五花肉放在烤热的石头上,等熟了之后夹到时莺的碗里,动作十分体贴。 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会这样,好像吃饭的乐趣不在于吃,而是欣赏她吃的样子。 时莺拿起筷子夹了回去,“我不饿。” 岑欲直接坐到了贺臣泽的右边,不要脸地说,“我饿,给我烤点。” 贺臣泽皱着眉头看他,根本没有刚刚对时莺的耐心,冷声问,“你没有手?” “我不是看你热心吗?” 其他人纷纷用吃瓜的眼神看着两人,忍不住憋着笑。一个双标得可以,另一个还妄图情敌给自己烤肉。 这时候戈薰也凑起了热闹,“热心?那麻烦贺导了。” 贺臣泽被迫变成了烤肉工具人,负责给除了时莺以外的所有人烤肉,活脱脱一个尽职尽责的服务员。在场有几个演员和贺臣泽还合作过,从来没见过贺臣泽这副任劳任怨的模样,心里莫名还有点爽。 不过有一说一,虽然贺臣泽在为大家服务,但是他低着眸子认真的模样像是在研究什么剧本,光是那双纤长白皙的手都让人移不开眼。 黄璇娇滴滴地看向贺臣泽,撒娇道,“我想吃这个鸡翅,可以吗?” 时莺记得以前在剧组,也有个女演员以为贺臣泽吃撒娇那套,喝水的时候故意说自己拧不开瓶盖,贺臣泽当时眯着眼嘲讽,“拧不开就别喝。” 他在圈内呆了这么多年,什么人都见过。也因此他只是淡淡看了对方一眼,就知道她话语里的意思,“和我有关系?” 黄璇顿时难堪得很,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希望自己在镜头里博取观众的同情。 贺臣泽烤好了鸡翅,黄璇以为他至少会给自己留两个,没想到他全都放进了时莺面前,“现在饿了吗?多吃点。” 时莺不好拒绝两次,勉强接受了,但是并没有动面前的东西。 其他嘉宾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保持距离的两人,他们聊着天,聊着聊着就敞开了心扉,只不过有的人是真的,有些人是编的。 黄璇有些哽咽,眼角能看见泪光,“有时候特别羡慕别人家庭美满,我爸从小就打我、打我妈……” 她说的是故事,但偏偏这个故事和时莺的遭遇几乎重合了起来,几乎是一瞬间,时莺脸色变了变。记忆铺天盖地地也涌来,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贺臣泽放在桌子下的手突然不动声色地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像是在安慰她。 时莺心一颤,镜头拍不到桌子底下,所以他的动作不会有人发现。她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贺臣泽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做一样。可只有时莺知道他有多用力,让她挣脱不得。 她好像很久没牵过他的手,干燥的掌心传来阵阵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安全感。 时莺不敢眷恋,她知道他的温柔和毒药没有任何区别。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在众人向这悲惨故事投去同情的目光时,只有她无动于衷,表情甚至有些嘲讽。 直到岑欲的目光无意间掠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劲,他勾了勾唇角,看向时莺,“你帮我倒杯水可以吗?” 燃尽爱意 第40节 时莺知道他在帮自己解围,于是点头说,“好。” 这个时候如果贺臣泽还不松手,势必会让别人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所以贺臣泽松开了,他收回的手攥了攥,似乎还在怀念上面残留的温度。 录制结束后,时莺在房间里洗漱,戈薰凑上来,“说实话,岑欲和贺臣泽你更喜欢哪个?” 她一脸八卦,完全没觉得自己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有什么问题,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的心思。 “我更喜欢我自己。”时莺洗完脸出来敷上面膜,“你怎么也关心这些,我根本没有恋爱的心思。” “为什么没有?因为贺臣泽?” 她顿了顿,也许是。时莺以前没想过恋爱这回事,她很害怕自己走母亲的路。她以为贺臣泽会是例外,可他也不是。她爱了他那么多年,好像再也没有力气去爱别人了。 更何况,时莺离开贺臣泽之后才知道,人生除了爱情还有更多有意义的事。 隔日,院子里的人出发去镇里帮农民伯伯卖蔬菜,总共八个人分成两队,输的那队要负责晚餐。 分队其实抽签就可以,但节目组不搞事情是不可能的,他们选择让时莺和应余当两队队长,然后通过猜拳的方式获得优先选择权,抢剩下的队友。 一看就有社交牛逼症的嘉宾自然十分抢手,挑得差不多之后,最后“好巧不巧”地剩下岑欲和贺臣泽,时莺要从两人之间选出自己的最后一位队友。 贺臣泽拧着眉,他看了时莺一眼,对方像他预料的那样毫不留情地选了岑欲,几乎没有一秒钟的犹豫。 从前,他从不是她的第二选择,而现在,他永远不在她选择之内。 应余看到贺臣泽不太好看的脸色,开玩笑说,“跟我分到一队不开心吗?我带你赢。” 时莺那边选了戈薰和岑欲,选择完之后时莺就后悔了,因为岑欲简直是内鬼一样的存在。他哪里是来干活的,根本就是来当大爷的。 她指望岑欲干活是不可能的,这少爷不使唤其他人服侍他就已经很不错了。 结束之后岑欲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边输了,还很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会选我,毕竟我比贺臣泽有魅力多了。” 时莺:“……” 她瞥了岑欲一眼,提醒,“我已经后悔了。” 一想到晚上负责做饭的时候,他们组还要少一个人,时莺就觉得非常地头疼。 “后悔?难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贺臣泽?”他这话听起来非常随意,但仔细一品好像话里有话。 时莺敷衍,“我认命。” 晚上的时候,岑欲果然又变成了少爷。其他人并没有说他,一来是他们得罪不起岑欲,二来让岑欲去干活很有可能帮倒忙,到时候他们还要收拾残局。这样一想,还不如当岑欲不存在。 剩下几个不用准备晚餐的嘉宾都选择了去河边散步,高大挺拔的杨柳树摇晃着枝条,吹着凉风让人觉得很舒服。 几人闲聊着,走到河尽头有棵粗壮的梧桐树,黄璇走过去,“这里要是有个秋千就好了,你们觉得呢。” 她只是随意一说,贺臣泽却认真看了两眼。 不一会儿,贺臣泽就不知道从哪里借了木板、锯子和绳子过来,俨然一副要做秋千的模样。 他袖子卷起一截,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锯木头的时候手背上的青筋凸显出来,浑身充满着力量美。 黄璇自作多情地以为是为她做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之前她还只是因为贺臣泽的地位想接近他,可是现在看到他这副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的模样,着实有些被她迷住了。 天快黑的时候,贺臣泽已经将简易版的秋千做好了。黄璇有些害羞地问,“这个是为我做的吗?” 说着她就想过去坐,谁知道贺臣泽直接拿起秋千,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把秋千挂在高处,让她碰都碰不着。 “给时莺做的,帮我保守秘密。” 黄璇:“……” 一时之间,围观的嘉宾不知道是贺臣泽追妻有趣,还是黄璇自作多情被无情打脸更有趣。 回去之后,大家都没提秋千的事,知道贺臣泽是想给时莺一个惊喜。其实事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贺臣泽不说只是怕时莺知道是他做的不接受他的好意罢了。 他知道时莺早上会出来透气,一定会经过那条河。 贺臣泽晨跑的时候,特意提前放下了秋千,然后在隐秘的角落里等时莺过来。 等了一会儿,时莺果然走到了那棵树前,她发现树底下突然多了个秋千。以她的人设,当着大家面的时候肯定不会表现出对秋千的兴趣。但现在她以为周围没人,看到秋千明显有些惊喜。 时莺伸手拽了拽绳子,在看秋千是否结实。确定秋千没问题之后,她才坐了上去。 她穿了件白色的裙子,坐在秋千上仙气飘飘。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表露出单纯天真的一面,她撩了撩唇角,明显有些开心。 贺臣泽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垂着眼时里面沁满了温柔。 时莺很怀念跟小时候一样的秋千,所以忍不住多玩了一会儿。等她回去的时候,黄璇看到她突然来了一句,“你刚看到河边的秋千了吗?” “怎么了?” “好玩吗?”黄璇笑眯眯的,“我昨天说想坐秋千,贺臣泽听了就立马给我做了。” 第49章 臣服(4) 别怕。 时莺只怔了半晌, 随即撩起唇角,故作惊讶道,“原来贺臣泽对你这么好。” 看她的模样, 半点没有因为这点产生嫉妒的情绪, 反而说话冷冷淡淡的, 对他们的事半点不感兴趣。 黄璇不知道的是, 时莺其实根本不相信她的鬼话,她这个人喜欢玩心机是一点, 再者, 凭时莺对贺臣泽的了解,贺臣泽最讨厌的就是黄璇这种类型。 退一万步, 即使她说的是真的, 那也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因此时莺说完还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 藏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似乎在说这么点小事还值得跟我说? 黄璇还以为她会因此失态,没想到时莺毫无反应,黄璇十分挫败,自然没有再自讨没趣。 趁着上午完成任务的时候, 黄璇凑到贺臣泽身边, 用开玩笑的语气给自己之前的行为洗白,“贺导, 我今天开玩笑说秋千是给我做的, 你猜时莺什么反应?” 贺臣泽本来表情冷冷淡淡,一副想和她保持距离的模样, 直到听到时莺的名字,他才顿了顿,“什么?” “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看来你要加油了啊。” 黄璇一副要鼓励贺臣泽追妻的样子,但话里完全没有说明自己没和时莺解释秋千的事。 贺臣泽也没在意这一点,因此他耳边一直残留着前黄璇说的话。他不怀疑其真实性,甚至可以想象出时莺当时说话的神态。 男人的手指曲了曲,心口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会追问他要解释,会因为吃醋对他不满。可当时他是怎么对待她的,连索要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到如今她现在真的不在意之后,他满意了吗? 恰好此时时莺经过,看到贺臣泽和黄璇站在一起,她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他。那一瞬间,他的心比那天晚上淋了彻夜的雨还要凉。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意识到,他真的弄丢了时莺。 晚上停了电,他们录制的地方十分偏僻,一时间没办法接通电。房间里很热,大家都坐在院子里乘凉。因为这个时候没办法录制,也不在录制时间内,大家的状态看起来都十分地随意。 家里也没有手电筒,临时点了几根蜡烛,灯光很昏暗。 时莺想喝水,她拿起水壶倒的时候,因为看不清水一下子倒到了手背上。时莺下意识“嘶”了一声,一下子就引起了身旁人的注意。 其他人还没上前,贺臣泽已经过去了。他攥住时莺的手,“烫到了?” 时莺别扭地应了一声,“我自己会处理。” 贺臣泽没理会她这句话,“过来。” 他带时莺到水池边,缓慢打开水龙头,让轻柔的凉水冲到她烫伤的地方,“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找一些烫伤药。” 幸好贺臣泽来的时候,包里放了一下平时能用到的药品。他找到之后是飞奔着跑过来的,眼底的关心藏也藏不住。 他低头认真地看着她的手,“疼不疼?” 时莺失神了一瞬,她想起有一次拍戏,对戏的演员假戏真做,把道具砸到了她身上。她当时没怪那个演员,也没有矫情,坚持拍完了那条戏。 结束之后,贺臣泽把她带到休息室。他检查才发现时莺肩膀那个地方红了一片,但她一声不吭跟没事人一样。 “疼不疼?” 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从前,时莺说出了和当时一样的答案,“不疼。” “你别因为跟我闹脾气就说不疼。”没有灯光,贺臣泽以为她烫伤的地方很严重,拿出手电筒照了照,确定只是轻伤之后才放下了心。 他的表情和那时一样,时莺记得他当时说,“平时我碰你一下就疼得皱眉,现在红成这样一句话都不说?” “真的不疼,我还能继续拍。” 她整理好衣服想走,男人在后面单手揽住她的腰,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别拍了,等会儿我分心也掌不了镜。” 时莺出神了好久,直到手被轻轻吹了吹,“还疼吗?” 她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抽出手,“没事了。” 贺臣泽悬在半空的手一时间无处安放,他看了时莺好半晌,突然发现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给过自己一个正眼。好像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了。 贺臣泽面上微怔,“你看我一眼。” 时莺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抬起了头。她的眼神虽然在黑暗里看不真切,但还是能品出里面的冷淡,再也不像以前一样看他的时候满满的星星了。 他想说什么,岑欲实在是看不下去,把时莺拉了过来,“我给你倒好水了,喝吧。手严重的话,我带你去医院。” “不严重。” “你有没有舍不得这里?要是行的话,我还想住个十天半个月。” 戈薰一脸嫌弃,“你还是赶紧走吧,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跟大爷一样,谁愿意伺候你?” “怎么不愿意?伺候我是你的福气。” 两人说着说着吵了起来,要不是大家拦着差点就要比划比划了。 没过两天,时莺结束拍摄后收拾好东西离开,她也有点舍不得。在这么安静的地方呆久了,一时之间不想回到喧闹的市区。戈薰有些失落,“你要是常驻嘉宾就好了,我还想每天跟你睡呢。” “你这么不正经,我可不想跟你睡。” 离开要开很久的车,时莺坐的是节目组的车,贺臣泽跟她同一辆,不用想又是节目组的安排。这两天一直在下雨,空气里湿漉漉的,从窗子里往外看能看见郁郁葱葱淋湿了的树木。 时莺靠在座椅上眯着眼,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后排的座位是连在一起的,贺臣泽趁着她睡着,将她脑袋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肩膀上,这样她能睡得更安稳一些。 时莺睡得很沉,贺臣泽一低头就看见她卷翘的睫毛。 他希望这条路再开久一点,这样时莺就能在他怀里多睡一会儿。回去之后,贺臣泽不知道自己还要过多久才能见到她。 汽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前进着,突然窗外的雨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剧烈地拍打着窗户,让人心里很不安。 燃尽爱意 第41节 时莺哼了一声,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眼朦胧的四周。 贺臣泽见她要醒来,早几秒钟就松开了她,因此时莺没觉得哪里不对,她抬起手揉了揉微微有些酸痛的脖子,一时间找不到更合适的姿势入睡,干脆不睡了。 可是就这样坐在车里,旁边还有个贺臣泽好像有些尴尬。 时莺拿出平板,随意点开一部电视剧看,看着看着屏幕里的男主就开始脱衣服,露出八块腹肌。 她莫名心虚,偏偏这个时候贺臣泽偏过头看她,“看久了会晕车。” 然后,时莺就看见他的视线慢慢地落在了屏幕上,看到她在看这种东西,贺臣泽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一下子脸都绿了。 以前看这种东西,贺臣泽少不得抓着这个做文章,问他好看还是野男人好看。 时莺下意识想解释,看了眼贺臣泽的脸又觉得好像没有解释的必要。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本来还想把电视剧关了,但被发现之后时莺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心虚非但不关,还把刚刚那段拉回去重新看了一遍,好像刚刚没看够要再品味一次似的。 看清时莺动作的贺臣泽:“……” 想吃醋,却又没立场吃醋。 时莺还故意看了他一眼,“你想一起看?” “……”贺臣泽沉默了半晌,抬起深邃的眼看她,“我自己有,需要?” “……”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时莺看着看着果然头晕起来,她把平板收起来,外面突然响起了什么声音。 时莺抬眼一看,马路旁山区地带因为暴雨天气发生了土质松动,大块的石头从山上砸下来,几乎一瞬间,时莺意识到那是泥石流。 司机似乎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车子都开不稳了。 贺臣泽看了一眼,“找个安全的地方停车。” 再这样行驶下去,车子很有可能会被从山上滑落下来的石头砸中。 司机手忙脚乱,也不知道怎么处理随意停了车。眼见这一块大石头朝着车子的方向砸过来,身边刚解下安全带的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时莺抱在怀里,力气大得吓人。 他将时莺整个人都包裹在自己的胸膛里,手紧紧护着她脑袋,生怕等会儿发生意外会砸到时莺。 时莺一瞬间被温暖包围,耳边是贺臣泽急促的心跳声,他将她保护得严严实实,“别怕。” 第50章 臣服(5) 我原谅你了。 那一瞬间时莺想, 他如果不在就好了。 她也就不会想起从前每一次他的从天而降,不会产生任何心软的念头。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气,好像简单的一句安慰真的让她心安下来。 场面十分惊险, 石头从车子前滚了下去, 再偏移一点就要碰到车身。见没事,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贺臣泽一手搂着时莺的肩膀, 一手拿着手机报警。 前面堆了落石,已经过不去了。一行人从车上下来, 贺臣泽带着他们到了安全的地方躲避。他发现时莺没说话, 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有些焦急地摸了摸她泛白的脸, “没事吧?” 时莺摇头, “没事, 我能自己走。” “这个时候就别耍脾气了。”贺臣泽一边走一边说, “别怕,我前两年剧组拍戏的时候,车子都陷了进去,最后也没出什么事。” 他身材挺拔, 站在一旁十分有安全感。 她怔了一下, 好像是想起有这么一件事,事后贺臣泽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带了过去, 说的却是自己根本没碰上泥石流。 原来他当时遭遇了危险, 根本没有说的那么轻松。 时莺回想起了一些细节,她当时正要上台表演节目的时候接到了贺臣泽的电话,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等会儿要上台唱歌,怎么了?”时莺抿了抿唇, “你想我了?” “嗯。”他罕见地承认了,声音比平常都要温柔,“唱什么歌,你先唱两句给我听。” 时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谁唱给你听啊,我要唱给粉丝听。” “小夜莺,我……” 当时时莺急着上台,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匆忙挂了电话。如今想起,时莺有些好奇,“那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最后想说什么?” 贺臣泽指尖一顿,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一样,下意识掩饰,“那是随便打的,还能有什么。” 时莺点了点头,似乎是松了口气。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雨还在下。贺臣泽拿出包里的热水给时莺喝,沉默了好半晌之后说,“我当时想说……” 时莺偏过头看他,对他重新提起刚刚那个话题根本没反应过来。 “好像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我想到的是,我的小夜莺会不会伤心。” 他以为自己能玩弄时莺,以为自己能在这段感情里游刃有余,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反而变成了困在了牢笼里的猎人。 贺臣泽只有那个时候才深刻意识到自己危险了,为了掩盖自己对她动了心,在之后的交往里他一直在欺骗和克制自己。他只想让自己远离深渊,却把时莺留在了那儿。 时莺抿了抿唇,回答这个他以前想问的问题,“以前会。” 后半截的话即使时莺不挑明贺臣泽也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可是没关系,即使是得到这样的答案,他也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是夏季,但因为雨水的缘故,两人身上都湿透了,丝丝凉意沁入人的皮肤里。贺臣泽怕她感冒,把她搂在怀里。 时莺挣扎了一下,贺臣泽嗓音随着雨丝飘到她脖颈间,“乖一点,淋雨淋久了会发烧。” 他声音里都是真切的关心,时莺想到那天晚上把他丢在楼下,心一软就没拒绝。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别着脸,不跟他对视。 不远处有人窃窃私语,“警察什么时候来?” “别着急,我们在这儿还算安全。” 工作人员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走过来关心这两个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毕竟人家小情侣亲热呢,谁会那么没眼力见地凑上去? 雨并没有转小的趋势,不止如此,不远处还响起了雷声。时莺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贺臣泽感受到胸膛上的小脸朝自己靠了靠,抬起手捂住了她一只耳朵。 “我在。” 贺臣泽的心跳很快,他想时莺一定听见了。他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生怕时莺下一秒就挣脱他的怀抱。他甚至想,如果救援的人迟迟不来多好,他就能和时莺短暂地和平相处一会儿。 可另一方面,他也害怕时莺生病。 幸好,时莺并没有精力跟他闹,她睁着眼睛看向四周,心里的不安慢慢消失。 当地抢险救灾的人员很快赶到,一行人终于脱困。时莺坐在回去的车上,给经纪人和助理发了消息,说自己不能准时回去了。 “没什么事吧?” “没事。”时莺回复,“只是淋了点雨,没人受伤。” 俞铃想贺臣泽也在,应该不用担心时莺的安全问题,“那就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时莺进酒店前就已经跟贺臣泽保持了距离,后者脸上带了点落寞,似乎在遗憾相处的时间太少。 她洗了个澡之后就躺在了床上,完全不知道网上因为这场事故已经炸开了锅。不知道谁将这件事爆到了网上,大家都在关心时莺现在怎么样,甚至有偏激的粉丝指责工作室没有安排工作人员随从。 时莺白天淋了雨,晚上空调没注意温度,一下子就发起了烧。她醒的时候外面还是黑的,头昏昏沉沉,想吐又吐不出来。 她感觉浑身都在发烫,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发烧了。时莺从床头柜上摸索到手机,在节目组工作人员那里发了条消息,“你们谁醒着,可以帮我买点退烧药吗?” 时莺说完就用空调被把自己整个人裹起来,她想强迫自己入睡,但是头实在是太疼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不容易快要睡过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莺莺,开门。”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电话那头是贺臣泽。时莺咳嗽了一声,刚想说什么,男人又开口,“给你买了药。” 时莺实在是头疼得厉害,只能给贺臣泽开了门。她用尽力气抵在门口,“药我拿到了,你可以走了。” 贺臣泽单手将门推开,不由分说地揽腰将时莺抱起。女人纤长白皙的腿勾在贺臣泽手臂上,整个人在他怀里显得格外地瘦小。贺臣泽顺手将门关好,而后将她抱到柔软的床褥上。 末了他也没放手,整个人几乎挨着她,时莺咳嗽了一声,“耍流氓?” 贺臣泽抬手抚上她的额头,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有些好笑,“嗯。” “你信不信我曝光你?” 她的眼神比平时柔和了不少,并没有什么杀伤力。贺臣泽恍惚之间想起和她初遇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地威胁自己。 “怎么曝光?要不要我请个摄影师?” 时莺觉得他在自己生命的时候趁虚而入十分地无耻,抬起手不想让他靠近自己,无奈因为生病力气太小,手碰到他脸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贺臣泽没再跟她闹,先找了体温计给她量体温,幸亏不是高烧。他喂她吃完退烧药,找来冷毛巾敷在她额头上。 时莺头实在是晕,根本没有精力跟他计较。贺臣泽难得能好好看时莺一眼,垂着眸子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上。 一时间,房间里空气的流速好像都慢了下来。 虽然屋子里有贺臣泽,但时莺潜意识里觉得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半夜醒来的时候,时莺感觉头疼缓解了不少,但是浑身酸痛。她想起身,发现贺臣泽的手压在自己胳膊上,让她动弹不得。 时莺愣了一下,她不能动,于是在床上又躺了好一会儿。直到眼前清晰之后,时莺才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居然已经凌晨四点。 贺臣泽不知道在这陪了她多久,她想叫醒他,抬起另一只手时又有些于心不忍。 男人睡得很熟,时莺觉得这样的天气就算不冷,这样睡估计也挺难受的。她抬起手碰了碰贺臣泽的手臂,只触碰到一片冰凉。 时莺刚想拿个毯子给她盖上,纤细的手臂突然被握住,他似乎是做了什么梦,眉头紧锁着,“莺莺,别怕……” 时莺:“……” 我不怕,能松开吗? 时莺费了半天力气才把手抽出来,她拿出手机拍了两张贺臣泽睡在自己床头的照片,床头柜上有昏暗的灯光照着,看起来莫名地暧昧。原本她想着怎么曝光贺臣泽,结果现在一看图片,顿时打消了心思。 “贺臣泽?”她叫了好几声男人才缓缓起身,他刚睡醒的样子平时柔和很多,没有锋利的感觉。 时莺见他眯着眼看自己,提醒,“你压到我了。” 他这才意识到,赶忙起身。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气氛缓和了下来。贺臣泽抬起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烧了。” 时莺咳嗽了一声,“那你可以走了?” “你饿不饿,我点份餐过来。”贺臣泽垂下眼眸,“等你吃完我再走。” 她确实饿了,没什么精力跟他计较,躺在床头默认了他的话。不一会儿,点的餐到了,贺臣泽要喂她,时莺伸手,“我自己来。” 她吃了两口,想到贺臣泽守了自己一晚上可能也饿了,“你也吃点。” 他怔了一下,看了她一会儿之后唇角要翘不翘,“我不饿。” 燃尽爱意 第42节 “那你先回去,感冒会传染。” 贺臣泽默认时莺这是在关心自己,他抬手揉了揉时莺头顶的软发,“不会,你让我在这看你一会儿,好吗?” 她心颤了颤,因为她很少听到贺臣泽用这种语气说话。 时莺没有再说话,默认了他继续呆在这里。好像只是因为这场病,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吃完之后贺臣泽没走,时莺也没有出言赶他。 两人相对着坐了好一会儿,时莺像是看了一场电影一样,无数过往在脑海里回放。她想到这段时间贺臣泽做的一切,似乎也够了。 沉默好半晌后,时莺突然开口,“我原谅你了。” 贺臣泽心跳得很快,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一边是喜悦另一边是难以置信。他从来没奢求过时莺的原谅,只是想在她身边多呆一会儿,没想到时莺会说这句话。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手指因为紧张曲了曲,“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做的这些已经足够我原谅你,所以你以后不用再继续呆在我身边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贺臣泽当场怔住,心底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冒出来就被冷水从上而下浇了个干净,他耳边像是有什么清晰地炸开,一直震得耳朵疼。 第51章 折腰(1) 你该不会是跟贺臣泽复合了…… 很显然, 这不是贺臣泽想要的答案。他听到这些话,心里比当初她离开自己还要冰凉,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最可怕的不是她恨自己, 而是从此以后要就和他划分界限, 要把曾经属于他们所有的回忆都抹平。 贺臣泽哽了一下, 如果她原谅自己的前提是以后再也不见面, 他宁愿时莺一直恨自己,“我有点累了, 想早点回去休息。” 他逃避着话题, 时莺却不让他逃避,“贺臣泽, 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时莺的意思是, 如果这个台阶他不愿意下, 以后他们的关系只会更糟糕, 甚至连表面的平和都将维持不住。 “那就像以前一样。”贺臣泽逼迫自己在她面前不失态,“你可以厌恶我,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我随你支配。” 说完, 大概是怕时莺拒绝, 贺臣泽起身往外走。 一直到了自己的房间,男人才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 片刻后, 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心里压抑的情绪才缓解了不少。 从酒店退房, 时莺坐上节目组的车,工作人员过来问候,“时老师身体好点了吗?昨天晚上知道你病了, 贺导看起来很着急,特意去买的药。” 她抿了抿唇,沉默了几秒钟后说,“已经没事了。” 时莺为了不把病毒传给别人,脸上戴着口罩,一张小脸包裹得严严实实。她坐上之后,不一会儿贺臣泽来了,他穿着黑色的t恤,背上背着一个包。 时莺看了他一眼,然后咳嗽了起来,明显感冒还没好。 贺臣泽没说话,上车之前绕到司机那跟他说把空调开低一点,然后坐到时莺身边,看到她穿的是短裙,贺臣泽轻声问,“感冒了还穿这么少?” 所以感冒了,大夏天就要把自己捂成一个球? 她本来不想搭理贺臣泽,想到刚工作人员说的话,念在他照顾自己的份上“嗯”了一声,敷衍,“下次会注意,穿得更短。” 贺臣泽拧了拧眉,“还想短到哪里去?” 他伸手拽了拽她的裙摆,又拿了条毯子过来,把她的膝盖整个包裹起来。时莺腿上还有他指尖温热的触感,他低着头时,时莺突然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不是以前惯用的那一款,而是自己喜欢的青柠味。 时莺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被弄得好像一个冬天里畏寒的老年人。 他拿出保温杯,倒了杯热水给她喝。时莺有些忍不住了,“这个天气,你想通过这种方式谋杀我?” “……” 她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提高,贺臣泽被她凶得动作停了一秒,然后他没忍住笑了一声,“好,等水放温了再喝好不好?” 前面坐着两个工作人员,听到他们打情骂俏没忍住笑了起来。 时莺听到他温柔的嗓音,别开眼。过了一会儿,她想起自己还没有跟粉丝报平安,于是发了条微博,“让大家担心了,虽然遇到了山体滑坡,但我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没有受伤,请大家放心~” 传言得到了验证,粉丝立即激动起来—— “天啊,抱抱老婆,一定要注意安全。” “工作室的人能不能上点心,让我女鹅独自承受一切?” 微博刚发完,祁燃就打了电话过来。时莺拿起手机一看,不用接都知道他是来关心自己的。她一接通,果然那头出现祁燃焦急的声音,“时莺姐,我刚看到微博,你没事吧?” “没事,我不是说了吗?” 祁燃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怕你是为了不让粉丝担心,所以故意说自己没事吗?” “真的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 一旁的贺臣泽虽然没看时莺,但是注意力全部都放在祁燃的声音上,听完之后他眯了眯眼,心里有些不高兴。 然而时莺挂完电话没三分钟,又一个电话打了起来。时莺一接,这回是岑欲,“没事吧?我刚打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时莺没想到这两人关心这么及时,“刚在跟别人通话,我没事。” “真的没事?”岑欲想了想,“哦,我差点忘了,贺臣泽跟你在同一辆车上,他会让你有事?” 她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于是没说话。 “回来之后我们见一面,我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事。” 时莺扶了扶额,“视频电话吧,我回去之后想休息。” 话刚说完,岑欲就挂断电话,紧接着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时莺摘下口罩一点开,一张俊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岑欲先是好好观察了一下时莺,确认她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 “贺臣泽在你旁边吗?我想看看他。” 时莺一言难尽地看着岑欲,这是有多关心贺臣泽,想知道他怎么样了还特意打个电话给自己。 她把镜头对向贺臣泽,对方用敌对的眼神看着岑欲,贺臣泽当然知道岑欲不可能关心自己,不过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嘲讽。 “贺臣泽你怎么还没出事?” “?” 岑欲一脸失望,甚至还叹了口气,“真没意思,我还以为能欣赏一下你狼狈的样子。” 贺臣泽懒得跟他计较,“电话打完了吗?” 说完他就抬手挂断了岑欲的视频电话,似乎一点也不想给岑欲继续见时莺的机会。末了他心里带着几分自嘲,他都没有时莺的微信。 时莺收回手机,这时岑欲发了个“?”过来,她觉得好笑,没忍住撩起了唇角。 刚想把手机放好,一抬头,时莺对上了贺臣泽的目光。视线交缠一秒后,贺臣泽移开眼,他不安地坐了一会儿,没听到时莺的手机继续响一颗心才放下来。 漫长的车程后终于到达了机场,时莺坐了飞机回去。一到机场时莺就碰到了粉丝,他们十分关心地凑上来问时莺的情况。 “我没事。” 然后粉丝就看到时莺后面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们定睛一看居然是贺臣泽。不过想了想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毕竟两人好像一起录制节目回来的。 贺臣泽跟上来,不由分说地拿走时莺的行李箱。 “不用,我自己拿。”她想拿回来,但是抢不过贺臣泽,这种场合,又不好因为这么点小事和他起冲突。 有粉丝注意到十分紧张,“时莺时莺,你该不会是跟贺臣泽复合了吧?” 问完这个问题,几乎旁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时莺身上,就连贺臣泽都有些紧张地看向她。 “什么复合?我和贺导只是合作关系。” 粉丝松了口气,贺臣泽却像是被扎了一刀。 “那以后也会是合作关系吧?” 问问题的那个人意思是,以后应该也都是朋友,不会有什么其他关系,比如男女朋友什么的。 时莺想了想,“不一定,也许合作关系都没有。” 贺臣泽放在行李箱上的手凸出几根青筋,当初他施加在时莺身上的痛苦,如今原封不动地还到了他身上。他终于知道自己当初到底因为自己的自私,伤时莺有多深。 他哽了一下,心口密密麻麻地疼。 出了机场,两人即将分道扬镳。俞铃的车已经过来接时莺了,时莺想拿回自己的行李箱,但贺臣泽没放手。她按下自己的不耐烦,尽量以公事公办的口气问,“还有什么事吗?贺导。” “以前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贺臣泽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对不起。” 时莺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看了他半晌,然后她想,他们之间早就不是几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解决的了。但是她也没跟贺臣泽说明自己内心的想法,她点了点头,“嗯。” 贺臣泽诚挚的道歉,只得来了一个敷衍的回答。她好像在说,不重要了。他无力地松开行李箱,张了张唇想说什么,最后只化作一句,“回去记得按时吃药。” 时莺没回复,直接上了车。 贺臣泽这才发觉,这些年他以为自己在感情里掌握了主动权,但其实他自己才是离不开大海的那条鱼,是被困在笼子里无法飞向天空的鸟。 他离不开时莺,只能用一次又一次用逃避去抑制自己的感情。 车窗外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远,俞铃看向时莺,“你怎么不摘口罩?毁容了?” 时莺被逗笑了,“没有,只是感冒而已,怕传染给你们。” “还好你没事,下次参加这种节目我一定要陪你去。”许婷说。 俞铃想到刚刚窗外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和贺导和好了?” “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 得到这样的答案,俞铃咳嗽了一声,心想贺导我该帮你的都帮你了呀,时莺参加综艺也提前告诉你了,你这不争气可不能怪我。 一段时间后,《向远方出发》第一期就剪辑播出了。 因为综艺采用的是边录制边播出的方式,所以其实后面的几期还在录制当中。这样播出的好处是可以及时收到观众的反馈,从而在后面的节目录制里调整。 得到播出消息时,各家粉丝都很激动,纷纷在官博底下留言。尤其是时莺粉丝,第一集 要播出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时莺居然是神秘嘉宾! “时莺老婆粉已经就位了。” “时莺居然接综艺,有生之年!” “等一会儿,这个岑欲是谁?该不会是时莺背后的金主吧?” “我的天嗑到了,霸道总裁为了陪小明星,不惜抽出时间假装嘉宾和她一起录制节目。” “楼上能别乱嗑吗,人家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你是待在时莺床底下了,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岑欲的存在,第一集 的播放量出奇地高。一开始,时莺和黄璇的对话引起了激烈的讨论,有人说黄璇绿茶有人说时莺刻薄。 燃尽爱意 第43节 但明眼人都知道时莺只是反击,打脸绿茶还是挺爽的。但是渐渐地就不对劲了,去摘杨梅的时候时莺怎么都没怎么干活,还好意思指使黄璇做事? 后面时莺帮黄璇的片段也不见了。再往后看,又一次集体活动,时莺基本没做什么事,却在那摆脸色,好像对大家的矫情很不满似的。 弹幕都炸了—— “时莺这人设崩得稀碎啊,一直跟个大小姐一样站在旁边,她怎么好意思看别人干活的?” “时影后该不会觉得自己是公主吧?怎么就开始欺负后辈了?” “原本还挺喜欢时莺的,没想到她是这种人,真是令人下头。” 俞铃看到这些之后立即打电话给了时莺,“综艺播出了看了吗?你被恶意剪辑了。” 第52章 折腰(2) 有可能是贺导。 时莺睫毛颤了颤, 她一边听着俞铃的话,一边打开旁边的平板。 她开了倍速看自己录制的综艺,完完整整地看完之后眯了眯眼。正如俞铃所说, 她确实被节目组恶意剪辑了。 在节目中时莺经常是带头去干活的, 但是节目组十分心机地将这些都剪去了。他有意放大自己和黄璇之间的矛盾, 让节目更有讨论度。 而且节目组剪去的全是时莺的高光时刻, 她在节目里基本算是一个半领导的角色,很多事她都是带头去做的, 就连应余做一些事的时候都会提前问她的意见。现在这些都不见了之后, 时莺的人设就完全变了,从独立勤奋不做作变成了懒惰高高在上公主病。 综艺一播出之后, 原本大家的焦点都在时莺和岑欲身上, 但是因为剪辑出来的时莺太过于一言难尽, 所有的平台都是关于时莺的讨论。 点开热搜, 也全都是一些不明真相的路人对时莺行为表示迷惑—— “不是吧,我本来对时莺很有好感的,没想到她本人这么一言难尽。” “只是得了个野鸡奖而已,就因为这个欺负新人?” “不想做事就别参加这种综艺啊, 还嘲讽别人丫鬟命。” 时莺平日里就因为热度太高招惹了不少嫉妒的对象, 黑她的营销号更是数不可数,一看机会来了, 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落井下石。 时莺打开了微博, 直接圈了节目组正面刚,“敢放出全部片段吗?” 这一发言立刻让网友意识到有反转, 但也有人觉得时莺口说无凭,不能随随便便说出一句话就能洗白自己被恶意剪辑了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被节目组恶意剪辑了?新洗白方式有。” “时影后开始洗自己了啊, 以前你仗着自己有贺臣泽这个后台欺压别人以为大家都不知道?” “别在这口嗨,如果真拿不出来完整版呢?” 俞铃给时莺打了电话,说她已经跟节目组去谈了。不过圈内被恶意剪辑的明星不少,其中甚至有一些圈内地位不算低咖位很高的明星。即使节目组知道会被骂,仍然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去增加节目的讨论度。 黄璇一看舆论向自己这边倾倒,立刻就开始装成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茶里茶气地发了条微博,“谢谢大家的安慰,我没那么脆弱的啦,时莺姐人很好的[爱心]。” 虽然她表面上好像是为时莺说话,但并没有帮时莺解释,反而用自己的善解人意和时莺的不依不挠来了个对比,让大家一看就觉得黄璇是弱者。 时莺粉丝快被气疯了,纷纷在评论区里问她时莺到底是怎么欺负她的,还有人问她喝了几壶茶。 粉丝越是指责黄璇,路人越是同情她。 一时间,黄璇还就成了大家眼里的完美受害者,甚至她之前污蔑时莺抢她代言的事都一并被她洗白了。 经纪人劝她别作死,黄璇笑了,“你觉得时莺真的能拿到完整版吗?” 她顶多以后采访的时候挣扎一下,说自己是被陷害了。以前那么多明星被恶意剪辑,也没见哪一个能拿出证据来。 “你别忘了贺臣泽喜欢时莺,你就不怕到时候事情的真相败露。” “我怕什么?” 黄璇还真不怕,因为她也有后台,她只要随随便便撒个娇,没有剪辑的完整版必然不会被放出来让大家看到,那时莺这口锅她不背也得背。 时莺那边一时拿不到证据,跟节目组谈对方却在拖时间,等热度过去了,节目组再轻飘飘辟个谣,到时候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事情的真相。 整个事情对时莺十分不利,就在俞铃想要找关系求助的时候,突然发现时莺发了一条视频,内容只有两个字:道歉。 网友一看这两个字还以为视频是时莺的道歉,赶紧点了进去,其中就包括刚做了视频黑时莺的某大v博主。 他剪辑了时莺在节目里所有令人厌恶的片段,还配上自己的吐槽,播放量已经好几万了,而且还在持续上升。 一看到时莺道歉,他就知道自己黑的方向没错,看之前还特意先发了条微博,“没想到时莺上一秒还说是节目组的问题,这么快就道歉了,你们说是不是因为她也知道自己没办法洗白?” 然而播放的视频根本不是这样,博主觉得不对劲,点开仔细看了看。 时莺的视频并不是洗白,网友以为她至少会给自己找个借口解释一下自己不是故意的,然而她不走寻常路,不但不解释还吐槽起了自己—— “大家最近看向远方出发了吗?我发现里面有个人好讨厌哦。你说时莺怎么敢欺负新人的,在娱乐圈里就不知道走高情商路线吗?还有后面每天什么事也不干,她以为自己是公主?” 这是什么意思?知道洗白不了就吐槽自己,走黑红路线? 博主心里已经构思怎么吐槽时莺的吐槽视频,没想到她后面接着说—— “时莺也不能因为自己出道以来没有一部票房不破亿的电影就耍大牌吧,不就是十八岁拿了一个不值钱的破奖吗,有什么好得瑟的?” 凡……凡尔赛? “你们注意到细节了吗?怕你们看不仔细,我一点一点带你们看,这样你们才能批评得更全面一点。”时莺说完,画面转到了综艺上,颇有一种小课堂开课了的感觉。 画面里是从杨梅园出来之后,七个人总共摘了十三筐杨梅。时莺温柔地解说,“按照综艺里的意思,我就只摘了半筐,黄璇妹妹摘了两筐半,但是这个手部特写怎么好像不是妹妹的手?” 镜头里出现的那双手,白皙匀称,最重要的是手指上有一颗小小的痣,而黄璇手上没有,“不会吧,这双手不会是我的吧?” 她没戳明,但是有脑子的人都猜得出来是什么情况。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再看看回去的时候,我的外套怎么到黄璇妹妹身上了,看来我欺负她欺负到大夏天给她外套穿,我可真是个恶毒女人。”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慵懒随意,似乎还带着几分对自己的满意。 视频还在继续,时莺将所有的细节全部都分析了一遍,最后郑重道歉,“最后一段是视频的重点,终于到了道歉环节。” 终于? “优秀到让你们觉得总是拿我过往的成绩说话,让人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视频里的女人眯了眯眼,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慵懒地支着额头,“我为此道歉。” “!” 几乎所有观看视频的人,都被时莺这副霸气嚣张的模样给整不会了。这也太a了吧,姐姐我可以! 刚黑过时莺的博主觉得不对劲,一点开评论果然不少路人已经开始倾向时莺了。不仅如此,他们还觉得时莺转粉了。颜值即正义,这么好看的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谁能受得了啊。 “姐姐你缺女朋友吗?性别那方面不用卡得太死。” “很明显是被剪辑了,时莺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不会还有人不明白吧,不会吧不会吧。” “时莺说得对啊,什么时候优秀也要变成嘲讽的点,别说她没有目中无人,就算是目中无人了又能怎么样呢,后辈难道不知道尊敬前辈吗?” 该博主点开自己刚发的微博,底下也有不少人倒戈了,他自然是不满自己被反驳,立马又发了条微博,“洗白手段而已,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有本事真的把完整版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 有人跟风,“就是就是,没有完整视频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黑粉死鸭子嘴硬,半点不承认时莺的澄清,他们心里认定了节目组不可能把完整版放出来,就算放出来也不可能是今天。 然而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发表言论的后一秒,官博就圈了时莺发表了致歉声明,其中清清楚楚地写着,“因为剪辑问题,对时莺小姐的名誉造成了不良影响,已经对相关工作人员进行追责。” 而重新剪辑的版本也替换了原有的版本,因为太长有人剪辑出了一些有争议的片段。黑粉原本还想嘴硬一会儿,点开发现事实确实和时莺说得一样,每一个细节都对的上。 他们的脸就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只能仍由嘲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非但如此,重新剪辑之后时莺的个人魅力展现了出来,弹幕上由吐槽时莺变成了夸赞时莺,满屏的“姐姐我可以”都快溢出来了。 完整版替换之后,时莺不但没有恶评,还涨了好几万粉。原先喷过她的黑粉不敢说话,跟风黑她的路人纷纷道歉。网友突然想到了黄璇,不是她恶意引导,他们能去骂时莺吗? “真绿茶,自己污蔑时莺抢代言,还在节目里洗白自己,真当大家看不出来?” “呕,时莺被冤枉之后还特意发条微博谢谢大家的安慰,你家是卖碧螺春的吧?” 黄璇的评论区被攻陷了,当事人都不敢翻看评论。 更有人剪辑视频,将综艺里黄璇的每一个行为放大,分析她的绿茶行径。她明天还要录节目,但是现在知道网上的风向已经不敢录下去了。 怎么会?节目组怎么会道歉? 黄璇不停地上线,显得很不安,她希望这件事快点结束。然而事与愿违,时莺相关话题已经冲上了热搜第一,后面还跟着一个爆,没有一天是下不来的。不但如此,戈薰、祁燃在知道这件事之后都发表了微博帮时莺说话。 甚至还有圈内老演员,都发微博说时莺不是这样的人。这些前辈都有非常优秀的代表作,在圈内颇受人尊敬,连他们都为时莺发声了,可见时莺的人品绝对是不差的。 眼见网络上的舆论已经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时莺给俞铃发了条消息,“多亏俞铃姐。” “什么?” “说服节目组。” 俞铃抿了抿唇,根本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做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时莺,“我还没有那个本事,有可能是贺导……” 时莺怔了一秒。 第53章 折腰(3) 那么多人叫你老婆,我不能…… “所以呢, 我该对他感恩戴德吗?”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时莺讨厌贺臣泽现在这个样子, 用这样的手段让她心软, 她明明知道的, 可还是松动了。 俞铃看见这行字,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久她才说,“可能有些事你不知道, 其实以前贺臣泽也像这样护着你。他很少会求我办事, 可每一次都和你有关。” 只是有些爱,他藏在不易让人发觉的断层里罢了, 好像一个浑身穿着盔甲的人, 不愿意将任何脆弱的地方展露在外, 更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软肋。 时莺看了会儿这段文字, 屏幕没过多久熄灭了,映出女人那张精致却又带着几分厌世的脸。 与此同时的黄璇录制完节目,然后就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虽然跟她一起参加节目的嘉宾表面上还对她客客气气,但背地里都保持着距离。 晚上她还撞见同综艺的两个女生悄悄讨论自己, “一定要小心那个黄璇, 她城府很深。” “何止,连时莺都差点没斗过她, 更何况我们这些小透明呢?” “嗯嗯, 少跟她说话。” 黄璇忍了忍没发作,之后果然发现自己被孤立了, 做任务的时候都得不到帮助。以往她随便撒撒娇都有人来心疼她,但现在大家生怕跟她同框。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第二天在外面做任务时, 她碰见两个路人。那两个人认出了黄璇,一直朝她看。黄璇还以为遇见了自己的粉丝,正等着他们主动打招呼,走近的时候听见他们讨论—— “那不是综艺上那个绿茶吗?快看。” “是她哎,你说她姓什么黄,干脆姓绿不是更好吗?” 燃尽爱意 第44节 然后就是两个人无情的嘲笑声。 黄璇越想越生气,给她背后的金主打了个电话,对方得知事情的经过,又听到她的哭声一阵阵地烦,“你脑袋里装得都是草吗?怎么敢跟贺臣泽的女人对着来?” “难道你还怕贺臣泽吗?而且我看他们俩不是分手了还没有复合……” “我不怕个屁,我们俩现在没关系了,以后别再用我的旗号在外面招惹是非。” 电话“啪”地一声挂断,留得黄璇愣了好久。 此时网上一些关于时莺的舆论已经彻底平息下来,贺臣泽解决完这件令人头疼的事之后,抽空看了眼网上的言论。 他点进相关话题,第一眼就看见了时莺的道歉视频。看完之后他唇角勾了勾,好像无形之中,她已经成长成了他最希望她长成的人。她再也不会像当初那样怯弱、不敢面对指责,不再害怕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想到这,贺臣泽唇角的笑意淡了淡,正因为如此,时莺已经不需要他了。 看完之后,贺臣泽看到底下评论都在喊“老婆好帅”,他没忍住跟了一条相同的评论。 发完之后他看着前两个字出神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时才发现哪里不对,发出评论的艾迪显示的他的名字,并不是他的小号。 贺臣泽指尖顿了顿,随即点了点自己的那条评论,在选择删除的时候犹豫了一秒…… 他几乎不用想都知道网上即将会有一波节奏,迎接他的或许是嘲讽,也有可能是侮辱。可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他只知道或许时莺也会看见…… 贺臣泽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自在,他从来没叫过她那个称呼。男人脸上没什么变化,但耳根慢慢地变红。 即便知道后果,贺臣泽最后也没有选择删除。删或者不删,都已经有人截图,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可如果他选择了删除,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他对时莺的放弃。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贺臣泽的微博就涌出了好多消息。 “好家伙,这是忘记切号了?” “big胆,老婆是你能随便叫的吗?她正在我床上呢,你再叫她可要哄我三个小时才能把我哄好了。” “滚滚滚,那么多人抢着当时莺老公,排队都轮不到你。” “好马不吃回头草,求贺臣泽放过我老婆。” 很快,贺臣泽叫时莺老婆就登上了热搜。谁能想到外表正经一向以严格著称的贺导,居然能在公众平台说出“老婆好帅”的话来,这反差好像不是一点半点。 《向远方出发》节目组也没有放弃这个蹭热度的机会,立马揭露第一期的下期多加入的一个嘉宾是贺臣泽。 “!!!我闻到了修罗场的味道。” “不简单,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啊,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节目组够坏的,卡着这个时间点官宣是什么意思?两个人会复合吗?” 还有人猜测这一切都是炒作,时莺和贺臣泽可能已经复合了,一直借着这件事炒热度,不然贺臣泽也不会叫时莺老婆。 但是网友们还没有展开自己的猜测,时莺在出来参加活动时就已经澄清,有人问及她这件事时,她明显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反应了几秒钟之后淡然地说,“大概是号被盗了吧。” 贺臣泽从来不会用那样俗气却又腻歪的称呼叫她,他向来是叫她的名字或者小夜莺,有时候高兴了,还会叫她时小姐。 时莺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是什么营销号带的节奏,结果回去没事看了一眼,还真有那条评论。她点了进去,发现什么都看不见。 时莺沉默了几秒钟,意识到自己好像把贺臣泽拉黑了,于是她点了一下底下的解除黑名单,看了眼认证,还真是贺臣泽,不是什么高仿号。 她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突然觉得自己随口说贺臣泽被盗号了比他自己发的更能解释得通。 而另一边的贺臣泽原本想和时莺解释,或者等她来质问自己,可他等来的却是时莺冷淡的澄清,仿佛不想和他有一点牵扯。 采访视频像一巴掌打开他脸上,丝毫不留情面。 于是大家发出的嘲笑声更大了—— “我来帮贺导翻译一下,勿cue,姐独美。” “我老婆帅跟贺臣泽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别笑了,也许贺导真的被盗号了。” “哦?被盗号之后也不知道回去删除评论?该不会是因为贺导所在的地方没网吧?” “贺臣泽现在感觉爽不爽,反正我爽了。” 最扎心的是,有粉丝放出自己在某活动现场的时候喊时莺老婆的时候她还朝自己笑了,但轮到贺臣泽的时候就是冷淡的“号被盗了”,这双标,还真没让人失望过呢。 评论里不停有人艾特贺臣泽,还说粉丝天天叫她老婆,就从来没见她不高兴过,但是就是你不能叫,气不气气不气? 怕贺臣泽看不见,这群魔鬼一直艾特个没完没了,甚至还私信嘲笑他,就差没堵在贺臣泽家门口给他贴个写着“时莺就只不让你叫老婆”的横幅了。 就连柏巡和贺臣泽工作室里的员工都看见了别人嘲讽贺臣泽的片段,前者给他发来了问候,还后者都悄悄讨论老板会不会生气。 八卦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天凉了,你们说是不是该有人破产了?” “哦?可是嘲笑老板的都是老板娘的粉丝。” “哈哈哈那怎么办?还要惯着自己的情敌?” “山上的笋都要被夺完了,我现在还在刷那些粉丝制作的视频,真的好魔鬼。” 贺臣泽犹豫了一段时间,还是给时莺打了个电话。他想解释今天发生的事,但电话接通之后时莺先说,“这个电话你没必要打,我知道你号被盗了。” “……”贺臣泽沉默了几秒钟,“那确实是我发的。” 紧接着,时莺也沉默了,两个人之间好像只有电流流过的声音。 时莺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好半晌之后才开口,“那麻烦贺导把那条评论删除,我不希望那些营销号看图乱编。” 无端的,贺臣泽想到那些网友圈他时说的话,他笑了一声,语气有些开玩笑的意味,“那么多人叫你老婆,我不能叫?” “对,只有你不行。” 时莺说完,贺臣泽耳边就只剩下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他得到这么干脆的答案,心远比那些人嘲笑时疼多了。 她没有给他留任何的余地,更不想跟他有牵扯。 贺臣泽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浓重的夜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似乎将一切都洗刷得干干净净。 他无端想起从前她的傻气和温柔,每次看到网上对自己的批评,她会第一时间开个小号和对方争辩,甚至会跟他得意地说,“贺臣泽,我刚刚跟一个骂你的黑子对喷,最后我赢了。” 好像那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一样。 贺臣泽知道,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不该自以为是能掌控一切,当他接触到一个女人那样炽热的爱意时,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男人想着想着烟瘾犯了,伸手放进口袋里却什么都没握住。 夜晚,因为时莺口碑反转而睡不着觉的黑粉博主,在受到一些网友的批评之后越想越生气,打开微博撰写了一篇名叫《深扒时莺成名史》的博文。 该博文里全篇都是对时莺的造谣,想象时莺是怎么通过圈内大佬上位,最后抱上贺臣泽这条大腿的。不仅如此,其中还造谣时莺和很多年轻男演员都有一腿。 博文一发出来就拥有了很大的阅读量和转发量,点开评论完全是黑粉的狂欢。 有粉丝要求博主道歉,但博主觉得互联网是法外之地,于是十分嚣张,“有本事让时莺本人来告我,她敢吗?” 时莺平时还真的很少关注这些造谣,除非十分严重闹到热搜让她看见,不然基本不太可能告他。她更多的是花心思在演戏上,而不是时时刻刻注意网上的不良言论。 粉丝十分生气,截图发到了工作室,但也得不到回应。 但让该博主没想到的是,他这篇博文发出去不到一个星期就收到了律师函。本来他还想安慰自己明星都喜欢发一些律师函吓人,一看时莺工作室还附了一张法院立案登记截图立刻慌了。 本来胡言乱语的博主立刻删除博文,展示了一波终极滑跪,他将自己的头像背景图全都改成时莺的美图,id还改成了“时莺的死忠粉”。 “死忠粉”非常地害怕,变脸的速度极快,“姐姐是我胡说八道,我道歉,求你别告我。” 第54章 折腰(4) 气不气? 时莺粉丝见到这反转一时间气笑了—— “你别跪滑得这么快啊, 再让我欣赏一下你嚣张的样子。” “小东西还有两副面孔,没想到啊。” “你这一点也不专业,做粉丝你挂两张图就好了?我们家粉籍这么好领?不得交个入籍费?” 虽然他迫于压力道歉了, 但时莺工作室那边并没有给半点眼神, 该告还是告他, 反正请了专业的律师, 不用自己亲自解决。 时莺看了眼工作室声明,在群里问, “怎么突然告这个人?他说得很过分?” 她刚想点开搜索一下, 看看那个人到底说了什么,俞铃说, “不用管, 只是最近黑粉太多随便抓了个嚣张的。” 经纪人心里却想, 还不是某人看不惯你受委屈。 向远方出发第一期的下集很快播出, 时莺贺臣泽和岑欲的三人之间的相处自然成了大家的看点。他们能想象出画面有多修罗,但万万没想到竟然如此地沙雕—— 贺臣泽拿风扇给时莺吹风,时莺说不热,然后岑欲凑过来了, “既然你们都不热, 就给我用吧。” 贺臣泽又想给时莺烤肉,时莺说不饿, 然后岑欲又凑了过来, “我饿。” 隔着屏幕观众都能看出贺臣泽的无语,他脸上仿佛写着“你饿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贺臣泽最后还是屈服了。大家心想,这要不是在录制节目,恐怕会发生一桩惨案。 三个人的电影就这样进行着, 似乎画面还有点和谐? 而之后黄璇对着贺臣泽撒娇的时候,情况却完全不一样,贺臣泽没有半点耐心,选择了视而不见,这双标也是没谁了。 “就我发现了盲点吗?为什么贺臣泽和岑欲看起来像死对头,但贺臣泽却没有拒绝他。” “说明并不是真的讨厌吧,突然感觉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复杂。” “难道不是说明黄璇人品差吗,你看贺臣泽还对谁这样了。” 观众再往后面看,黄璇又煽情上了,她总是在观众面前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非但不能引起大家的同情,反而让大家觉得她十分地矫揉造作。 加上上集播出之后时莺陷入舆论风波后黄璇发的那条绿茶微博,导致没几个人真的相信她的话。节目播出没一会儿就有人自称是黄璇的高中同学,说其实黄璇是个富二代,家庭条件比谁都好,父母也都健在。 “好家伙,这为了红都造上了家人的谣了。” “真是个大孝子。” “孝死我了。” “她说她是黄璇的高中同学你们就信啊,我还是彦祖女朋友呢。” “为什么对女孩子这么大恶意?哪有人会为了红造谣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人不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黄璇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揭开展现在观众面前,不是为了让你们这群键盘侠往她伤疤上撒盐的。” 两方争吵不休,最后话题莫名其妙转到了时莺身上。 “你们说时莺是不是过分了,她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何止是没有反应,她眼里还带着厌恶的眼神,似乎讨厌黄璇讨厌到了骨子里。” 燃尽爱意 第45节 “我看人品不好的是时莺吧,人家说自己的家里事,她没点表示就算了还摆出这样的表情,分明是装都不想了。” 时莺躺着也中枪,幸好看到后面大家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了别的地方。 时莺和两个男人的关系很像三角恋,一个是拽得不行好吃懒做的二世祖,一个是跪着追妻的狗男人。虽然贺臣泽不是人,但是看他到处吃瘪真的很爽,时莺不搭理他就算了,岑欲还找到机会就怼他。 除此之外,后面贺臣泽看到秋千就想到时莺莫名地甜。秋千在一般人印象中可能是给小孩子玩的,贺臣泽被提醒之后就想着给时莺做一个。 这种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一直把喜欢的人挂在心上,看到什么都想到她。而且贺臣泽站在原地看着时莺笑简直太苏了,满眼都是喜欢的女孩。 观众又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 “……”等等!不能被这狗男人骗了。 下集播出之后收视率也很高,观众讨论的话题非常多,其中包括“双绿茶”这个话题,一个是指岑欲这种没什么心机的无害绿茶,一个是黄璇这样的真绿茶,典型镜头就是说自己是开玩笑,其实想给时莺和贺臣泽制造误会这一段。 而这边的时莺怕自己又被恶意剪辑,下集一播出就打开了平板观看。 她没有关闭弹幕,上面飘过不少带节奏无脑网暴的言论,时莺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她看到结尾的片段,竟然有些出神。 她原本不在意,可现在才发现,原来知道那是贺臣泽为自己做的,她也会控制不住自己胸口轻微的起伏。 时莺把平板的壳子扣上,眼神投到别处。她整个人坐在沙发上,白皙的腿弯曲,出神了一会儿又将平板解锁打开。 视频正播放到结尾的地方,她伸出手将进度条往前拉了不少,视频又开始播放起来。屏幕上的男人袖子卷起一截,垂着眸子锯一段木材。他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总是正经疏离,连时莺都很少见到他这副粗痞的模样。 她恍惚之间想到刚认识贺臣泽时他的高不可攀,魔怔似地定住了眼神,几秒钟时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指尖颤了颤,抬起手将视频关闭。 时莺双手抱着纤细的胳膊坐在椅子上,指甲嵌进软肉里,危险的情绪才被克制住。 手机响了一声,时莺不知道想起什么,没敢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拿起来,发现发消息的居然是岑欲。 他截了一张网友的言论,上面写着:“时莺和岑欲站在一起好像比和贺臣泽站在一起更配。” “?” 时莺知道他不是喜欢自己,多半是攀比心又作祟了,处处都想把贺臣泽比下去。这是什么小学鸡?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想了想,时莺故意说,“你确实什么地方都比贺臣泽好。” 岑欲还没高兴半秒,时莺又发了一条消息,“就是不知道贺臣泽有八块腹肌,你有没有。” 岑欲:“?” 他看了眼自己的六块腹肌,心虚得不敢说话,思考了五秒钟之后他决定不再纠缠时莺,先去健身房练一个把贺臣泽比下去。 时莺等了三分钟没有等到岑欲的回复,知道自己这招有用,唇角勾了勾。 不过她到底是低估了岑欲的厚脸皮,他确实不来骚扰时莺,但是他改去骚扰贺臣泽了。之前贺臣泽把他拉黑了,他就找到各种机会联系上他,然后把时莺那句“你确实什么地方都比贺臣泽好”截图给他看。 刚开始贺臣泽还以为遇见了什么神经病,直到后来发现对方真的是岑欲。 对方知道他已经看到了那张图,还不停地发,好像在说“气不气气不气,你媳妇觉得我哪里都比你好”。 贺臣泽咬牙,又将岑欲的小号拖入了黑名单。 一星期后,时莺去母校电影学院参加周年庆典。作为学校的优秀毕业生,时莺受到的待遇很好,她抬眼看见了几个十分出名的学长学姐,跟他们寒暄了一阵。 女人穿着一条黑色性感的裙子,即使是站在角落里,也很轻易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过一会儿学校要开讲座,不少学生听说时莺会来,拽着自己室友往礼堂跑,“你们知道吗?时莺也在。” “去晚了就没有座位了,快点。” 礼堂里挤满了人,虽说大家对明星已经免疫了,但那毕竟是时莺,多少人梦中的女神。底下不少手机对着时莺,他们心里都带着几分崇拜,悄悄讨论着时莺比电视上要好看。 活动开始后,礼堂立刻寂静起来。过了很久才轮到时莺发言,她看着台下望着学生,她无端想起毕业典礼那天,当时时莺穿着学士服,贺臣泽就坐在台下。 他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伸出手为她鼓掌,好像在肯定她的一切。 发言完有提问环节,台下有个男生握着话筒,十分大胆地问,“请问学姐现在是单身吗?” 时莺没想到有人会问自己私人问题,愣了一下,随即撩起唇角,“保密哦。” 她这么说,完全是为了避免之后还有一系列这样的问题,但底下响起一片抽气声,明显是觉得她应该是恋爱了。 原本男生还想问问她的理想型什么的,听到这脸上满是失望,不再追问这方面的问题。 时莺见效果达成,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 从大学里出来,时莺一上车就对上了许婷的目光,她挑眉,“怎么了?” “咳咳,你跟贺臣泽复合了?” 时莺刚喝了口水,听到这话剧烈地咳嗽起来,平息了一下之后她淡淡地看向许婷,“你觉得呢?” “没有?那为什么论坛上有人说你在讲座上公开恋情?” “?” 时莺看了眼时间,这还没过一个小时,她对自己的恋情保密就已经传成了她在讲座上公开恋情了? 这改得是不是过分了点? 时莺无语中又觉得好笑,没有再看那些想象力丰富的文字。她准备回公寓好好休息一下,刚跟司机说完,手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号码。 虽说明星没什么隐私,有时候电话号码会被泄露出去,因此会接到一些私生饭的电话。但时莺怕是什么重要的电话,一般都会接。 她没拿耳机,将电话放在耳边。 “喂,我想见你一面。” 电话那头的男声苍老而熟悉,即使他没告知自己的身份,时莺还是一瞬间意识到了他是谁。她原本唇角带着笑意,听到这话笑意慢慢淡去,眼底像是淬了一层冰。 第55章 折腰(5) 看来这双鞋子得扔了。…… 到了公寓楼下, 时莺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她朝四周警惕地看了一眼,压低嗓音问, “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不怪时莺发出这样的问题, 对面的男人是惯犯了。 “我现在正在看着你。” 听着电话那头有些阴森的声音, 时莺呼吸重了些, 但她毕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胆小刚出社会的小女孩了。时莺眯了眯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现在不方便说话, 你等一会儿。” 电话被挂断。她刚走得稍微有点远,许婷没听到她说的话, 也没注意到她跟平常不一样的脸色, “时莺姐, 那我先回去了。” “嗯, 注意安全。” 她回到公寓后,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晾了男人许久才出来回播了那个号码。 时莺穿着轻薄的睡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她不想跟电话那头的人兜圈子, 语气有些不耐烦, “有什么事,你说吧。” 但男人明显不想开门见山, “爸想你了, 想看看你。” 她听到那个称呼,脑子里某个弦像是猛然断开了一样, 她眯了眯眼,“别套近乎,不就是想找我要钱吗?” 时皓见她如此直白, 放弃打感情牌,“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想找你要点零花钱。” “要多少?” 男人以为她答应了,想到时莺平时那么多商业活动,不是都说明星随便参加一个活动都几百万吗,自己提的这点钱应该没有多少,“五十万,不多吧?” 时莺把手机慢慢放在茶几上,开了扩音,她语气淡得像一片树叶落在水面上,“不多,我过两天就烧给你。” “!”时皓气急,不再像开头那般冷静,“时莺,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就找你要点钱怎么了?你信不信我把你告上法庭?” 女人丝毫不惧,“告啊,看到时候法官会判我每个月给你多少生活费。” 他深呼吸了一下,“那你也不怕这件事被那些什么媒体知道?” 时莺觉得有趣,于是反问他,“那你就看看到时候大家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会先骂我还是先骂你。” “你!” 时莺变了。 她大学毕业之后就成了一线女星,当时时皓只要稍微威胁一下她,她就会给他想要的东西。后来若不是贺臣泽找上他,他根本不会中止自己的吸血行径。 他最近欠了一大笔赌债,没办法才把目标重新放在时莺身上。跟踪时莺这么多天,他知道贺臣泽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原以为计划会顺利很多,没想到时莺根本不吃这一套了。 时皓哼了一声,“你别装不害怕,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骂我又怎么样?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大明星,哪怕有一点瑕疵就会被他们放大。”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在娱乐圈里是白混的吗?营销套路我可比你懂得多,你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钱的人怎么跟我斗?” 时皓被激怒了,“你信不信我……” “你想干什么?杀了我吗。”时莺的声音很冷淡,“我提醒你一下,这通电话我已经录音了。你要是不想进监狱参观,以后就别再骚扰我。” 紧接着电话“啪”地一声挂断,不给他留一丝情面。 时莺虽然说了不怕,但受到骚扰肯定还是要做一些防范措施的。她这个亲生父亲并没有道德底线,如果真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真不好说。 时莺把录音保存好,接着发给经纪人邮箱里存档。除此之外,她还让俞铃给自己找几个保安,俞铃对她的家庭情况了解一些,有些担心地说,“他如果在网上乱说对你的形象还是会有所影响,最近还是让人盯着比较好。” “嗯。” 俞铃看了她一眼,有点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你也是倔,给他点钱打发一下也不是不行。” 时莺不是没有这样做过,然而事实证明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一旦她屈服,他只会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这些,全都是贺臣泽教给她的道理。 当年也不知道贺臣泽用了什么办法,后来时皓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如今恐怕是觉得两个人都分开了,时皓以为又能故技重施。可是他没想到,时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时莺了。 “你别担心,我会注意。” 时莺说完沉默了几秒钟,她想到从前的种种呼吸重了起来,甚至许久都没犯过的烟瘾都开始蠢蠢欲动。 忍了忍,时莺将所有情绪摁下去,接着开车回家。她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路过一辆车的时候只是随意扫了一眼,突然觉得不对。 时莺驻足看了两眼,感觉这辆车有些眼熟,但是她没放在心上。直到上了电梯,时莺才想起来为什么眼熟,那辆车是贺臣泽的。 她太熟悉了,虽然那不是贺臣泽唯一的车,但确实他最常用的。 他搬到这里了?除了这点想不到其他任何的可能性。 时莺从包里拿出手机,原本想给贺臣泽打个电话,但想到什么她最终还是放弃了,慢慢将手机放了回去,假装这件事自己并不知情。 傍晚,许婷把赞助商送的一些东西带了过来,时莺接过来扫了一眼,看上了其中一条项链。许婷也注意到了,“哇,这个好漂亮。” 碎钻在灯光下波光粼粼,让人看上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恰好时莺要去参加yu的红毯,准备好的服装换上这条项链更加相配。时莺将这条项链收了起来,其他的衣物首饰全都收进了衣帽间。 网上已经开始红毯预热,嘉宾名单全是圈内重量级的大咖,粉丝们都十分期待自己爱豆的出场造型。 燃尽爱意 第46节 像这样的活动一般不会邀请谈过恋爱的明星,以免现场尴尬。但主办方一点也不怕得罪明星,邀请了时莺和贺臣泽,这对还能理解,毕竟贺臣泽想来也拦不住。但不止他们,主办方还邀请了另外几对圈内出了名的前情侣,直接就把话题炒了上去。 连许婷在活动开始前就忍不住吃瓜,“这还邀请了人家离了婚的艺人,这么搞以后谁愿意来,未免有些太没品了。” 说完她咳嗽了一声,悄咪咪看向时莺,“你说结束之后,哪对分过手的热度最高呢?会不会是你和……” 时莺瞥她一眼,许婷立刻投降,“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进场后,主办方的座位安排更是搞事情,几乎有过纠葛的艺人都坐在一起。于是时莺左边坐着贺臣泽,右边坐着祁燃,要是再在前面整个岑欲斗地主都能齐活了。 贺臣泽穿着深蓝色西装,袖口点缀着珍珠袖扣,整个人显得十分沉稳。他虽然不是艺人,但在时莺和祁燃旁边丝毫不逊色,甚至在气质上还能碾压祁燃一头。 而另一边的祁燃一身白色西装,整个人清澈干净,脸上满是少年的蓬勃气息。 两个人把时莺夹在中间,眼神虽说没接触,但能隐隐地闻到不一样的气息。 时莺自然不会跟贺臣泽交谈,她先是坐了一会儿,半晌祁燃不知道用什么话题勾到了她,两个人凑在一起亲密地说些什么。 镜头敏锐地捕捉到了贺臣泽的表情,比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冷了不少。他想起那天在母校接受时别人问及她的感情状况,她说了保密。 男人偏过头自虐式地看向他们,试图从亲密的两人身上找到交往的证据。 时莺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那是分开之后在他面前很少展示过的。他虽然离得不远但是听他们谈话听得不太真切,隐隐约约听到时莺说,“下次有机会一起去。” 去哪儿? 贺臣泽的心已经完全不在现场了,他整个人都处于一个暴躁的状态,这和他平日里不管面对什么都从容的样子截然不同。 好不容易时莺将视线移到了台上,终止了和祁燃的对话,贺臣泽这才像是胸口的大石头落下来,表情自如不少。 宴会进行到一半,明星们上台合照。时莺下来的时候高跟鞋不太方便,她捂着胸口看向前方,正准备小心翼翼地下来。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伸向了她,时莺抬头看了一眼,是贺臣泽。他想牵她下来,可祁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伸出了手。 一个是前男友,一个是绯闻男友,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这里,他们好奇时莺会选谁。 贺臣泽知道,她不可能选自己,于是没给她选择的机会。他趁着她呆愣的一两秒钟,直接强行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扶她下来。 时莺:“……” 他算准了时莺不会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打他的脸,她脸上笑着,却凑到他耳边说,“有意义吗?” 怎么没有? 最起码贺臣泽确定了一件事,时莺和祁燃之间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因为他根本不敢像自己这样跟时莺有肢体接触。 在某些方面,他已经赢了。 男人瞥了眼祁燃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并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涉,事实上,他也没有这个权利。 已经下了台阶,但贺臣泽还是紧紧牵着时莺的手。他喉咙滚了滚,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和时莺亲密过,如果不趁着这样的机会接近她,以后恐怕连她的头发丝都碰不到。 时莺忍着,终于在结束之后摆脱了贺臣泽。贺臣泽原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跟她划清界限,但她用极其伤人的厌倦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似乎跟他说话都觉得浪费自己的精力。 正如贺臣泽所想,时莺确实是这么觉得的。她之前不是没有和他划分界限,可哪一次他听进去了。贺臣泽如果不专//制就不是他了。时莺跟他讲不明白,干脆不跟他讲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宴会终于要接近尾声。时莺端着一杯红酒站在角落里,正出这神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眼,是许久未见的黄璇。 黄璇的眼神有些委屈,“时莺姐,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解开。” 时莺挑了挑眉,语气漫不经心,“我有些累了,改天。” 她低着眸子,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以此来博取同情,可惜时莺不吃这套。 黄璇有些不甘,她的目光落在时莺的脖颈上,那条钻石项链不同角度都折射出耀眼的光,衬得时莺更加得动人。 她笑着客套,“时莺姐,你这条项链真好看。” “嗯。” 嗯?就没了? 黄璇瞥了眼她手上的酒杯,假借看她项链的名义,故意将她的杯子倾斜到自己的身上。一瞬间猩红的液体泼了黄璇一身,让她看起来十分难堪。 “时莺姐,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你……你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点?” 周围的人一下子就将目光放到了这儿,开启了吃瓜模式。看起来,似乎时莺欺负了这个不怎么出名的十八线,不知道后续究竟会怎么发展。 时莺有些不耐烦了,从旁边拿了杯红酒过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直接泼到黄璇白色的裙子上,“这杯才是我泼的。” 四周传来吸气声,似乎没想到时莺这么大胆,要知道这场内是有摄像头的,要是哪个记者出去瞎写的话,她少不了名誉受损。 但接下来更让人吃惊的来了,贺臣泽走到两人身边,他完全忽视被泼得狼狈不堪的黄璇,反而蹲在了时莺面前。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却见他单膝跪地,用昂贵的西装细致地帮时莺擦去高跟鞋上溅到的红酒液。 没人见过贺臣泽这副模样,别说下跪,他们连贺臣泽在别人面前弯腰都没见过。 从头到尾,贺臣泽都没施舍黄璇一个眼神,好像在他眼里别人不管处于什么样的境地都与他无关。而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连一点委屈都不能受。 但这份好,时莺明显不领情,她淡淡道,“看来这双鞋子得扔了。” 吃瓜群众:“……” 刺激,这太刺激了。 第56章 折腰(6) 如果我也做你的宠物呢?…… 看时莺的表情不带半天开玩笑的成分, 将不满和嫌弃写在了脸上。贺臣泽何曾在公众场合被这样打脸过,但他并没有露出愤怒的神色,而是垂下眼睑, 眼神带着落寞。 接着他开口, 说了一句让大家跌破眼镜的话, “我给你换双新的。” 她没有给眼神, 似乎连裙边都不乐意让贺臣泽碰。 这等场面一时让围观的吃瓜群众没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事其中有些人是清楚的,还记得从前都是贺臣泽摆出这样的强势模样, 可现在两个人的角色定位一下子颠倒了过来。 贺臣泽就像是匍匐在时莺裙下无条件服从的臣子, 可让人意外的是,贺臣泽非但没因为时莺的冷落生气, 反而眼尾带着几分宠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两人身上, 以至于无人在意角落里被泼了一身红酒、形象荡然无存的黄璇。 摄像头将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黄璇原本打算卖个惨, 但她没料想到贺臣泽在场,主办方怎么都不会将两人之间的事放出去。 宴会结束后,时莺原本上车离开。但想到外面还围着自己的粉丝,时莺走之前先去跟他们打了招呼。 热情的粉丝也不知道在外面受了多久, 只为见时莺一面。眼下时莺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 如同某个城堡出逃的公主,不少人都呆住了, 痴痴地看着时莺。 姐姐比屏幕里的好看多了! 时莺朝他们挥了挥手, 过去的时候有人找她签名。但时莺没有纸和笔,那位粉丝翻了一会儿终于找出一张明信片, 时莺接过签了上去。 签完名,她抬头看见有人送她礼物,昂贵的她自然不会接, 但是很多送的都是信件。 时莺犹豫了一下,将那些送自己信件的都收了下来。她看着手心里的信,莫名地想起一件往事。 刚出道的时候,时莺没有几个粉丝,基本所有信件都会收。但那时候她的粉丝里有不少猥琐男,就会收到一些骚扰她的信件,其中内容十分地变态。 时莺当时还很单纯,看到那些污秽不堪的话语甚至会被羞辱哭。这一十分没出息的行为被贺臣泽知道后,他非但没安慰那时候年轻的时莺,反而让她当着他的面把所有信件都念一遍。 那时贺臣泽说,“要想在娱乐圈混得好,就不能太在意别人的想法。” 可是一向听话的时莺那次破天荒地没有照着他的话做,因为这些比私信她的话恶心多了,她想贺臣泽没有心吗?为什么他不会心疼自己? 以前的时莺总是幼稚,总想知道一个明确的答案,是或者不是,喜欢或者不喜欢。因此,她难得因为这点小事单方面冷战过贺臣泽。 时莺边往前走边翻手上的礼物,这些信件都是可可爱爱的信封,还没拆开就已经感觉爱意满满。翻到最后时莺发现有一个精致的小册子,封面是自己。 刚打开一页,贺臣泽跟了出来,轻描淡写地说,“车坏了,搭个顺风车。” 时莺皱起好看的眉,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还没阻拦贺臣泽就先上了车。时莺抿了抿唇,坐上之后原本想戳破他在自己的小区买房的事,但是想了想到底没开口。 她已经懒得跟贺臣泽计较了,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越搭理越起劲。 时莺继续翻着手里的册子,渐渐地觉得不对劲。原来这本册子上印得不仅仅是自己的照片,还有祁燃的。送册子的那个根本不是时莺的粉丝,而是两人的西皮粉,他把两人同框的照片印成了册子,可能想通过送给时莺这种方式圆自己的cp梦。 然后,册子上的照片就落在了贺臣泽眼里。 西皮粉也算是有才华的那类,每张照片都p得非常有氛围感,看起来两人十分甜蜜,像一对真的情侣。 贺臣泽眼睛刺痛,微微偏过脸,让自己的嗓音显得冷静,“你怎么什么都收?” “你说这个?”时莺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的表情十分有趣,“之前贺导不还说在娱乐圈混就得看得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我都没破防,难道贺导介意?” 贺臣泽的脸被打得啪啪响,想当初他是多么高高在上,似乎不管是什么言论都不能影响他分毫。可现在呢?他好像变成了当初那个什么都要问清楚想明白的时莺。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位置悄然调换了过来。 时莺原本对手上的册子没什么兴趣,可话都说出去了,自然要多欣赏一会儿。于是她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似乎对这种册子很感兴趣似的。 光滑的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车厢内存在感极强。 贺臣泽觉得领口有些紧,抬手松了松领带,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和言语。但事实上,他内心那股妒火烧得他快要失去理智。 车里的许婷和俞铃也没说话,看着这两人有些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保姆车停在了时莺小区门口,见贺臣泽不下来,时莺挑眉,“你不是在这儿买了房子吗?”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冷了一瞬,贺臣泽似乎也没想到她发现得这么快。他沉默了秒钟,被戳破干脆下车,时莺问,“监视?” 贺臣泽垂着眸子,下颌线的弧度柔和不少,“莺莺,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还用她想,他是什么人自己不清楚? 男人跟在时莺身后,和她一同进了电梯。上面的数字跳动着,贺臣泽一口气在胸膛里压着,目光紧紧锁在时莺拿着的信件上,似乎想隔空让她手上的东西消失。 时莺出来后贺臣泽还跟着,她不耐烦地回头,“你能不能……” 贺臣泽还没听完完整的话语就已经给出了答案,“不能。” “我要按照你的那么做,这会儿你已经忘了我是谁了。”他犯了烟瘾,手放进口袋里虚空地握了握,嗓音干涩,“至少,给我一个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时莺正站在走廊里,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不是曾经听过,而是曾经的她心里所想的,不要名分不要任何东西,只要能陪在贺臣泽身边就好。 她隐藏住自己情绪的起伏,拿出钥匙,轻声问,“你觉得你能以什么身份?” 贺臣泽呼吸急促了几分,他第一时间不是去想用什么答案回答,而是觉得自己有了机会。至少时莺还愿意让他呆在她身边,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他喉结颤了颤,“你说的算。” “我说的算?” 时莺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而后点了点头,女人打开门后在玄关处脱下高跟鞋,径直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一只手慵懒地支在脸颊上,俨然是谈判的姿势。 贺臣泽原本想坐在时莺身旁好好跟她谈,一偏头时莺正在打量他,眼神里没有之前的厌恶,多了几分勾人,“你有什么用处?” 时莺有一双很漂亮很妩媚的眼睛,眼尾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我不缺保姆也不缺保镖,倒是缺一个暖床的。” 燃尽爱意 第47节 男人面上的神色顿了顿,似乎没想到时莺会这么说,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可又不敢从这场梦里醒来。 贺臣泽不敢答应,可这会儿女人已经坐在他的腿上,身上还穿着参加宴会那件流光溢彩的晚礼服。时莺柔软的身体贴在他身上,纤细白嫩的手指划过他脆弱的喉结。 他们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是最了解彼此身体的人。可分开太久,贺臣泽甚至忘了抱她是什么滋味,无数个日日夜夜渴望她的感觉被唤醒,他直接破了防。 只不过时莺是玩他的,她到底还是计较当初的事。贺臣泽送上门,她没忍住报复了起来,于是时莺脸上的笑意褪去,轻飘飘地起身,“可惜你身体素质也就一般,满足不了我。” 贺臣泽身体还狼狈着,怎么也没想到时莺羞辱了自己。 男人那方面永远是不能被质疑的。 他抬手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贴着她的耳朵,用下流的语气问,“我哪次没让你爽?” 时莺也不是吃素的,“那不是怕贺导脆弱的自尊心受挫,所以在床上演演戏,你别当真啊。” 贺臣泽气笑了,当初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小女孩翅膀硬了。风水轮流转,他可算得到报应了,他一时间心情复杂,又气愤又欣慰,他到底成为了他最想让她成为的人,所以她现在才能轻松将她拿捏。 于是他发出了一声近乎嘲讽的笑声,“你要我怎么做?” 时莺笑着挣脱他的怀抱,坐在一旁,脸上的笑意慢慢退去,“如果我和别的男人在这里约会,要你乖乖介绍自己的身份,给我们腾出私人空间呢?” 她太知道怎么去激怒一个男人了,尤其是贺臣泽这样的男人了,他怎么可能做到这份上。果不其然,贺臣泽眼眶发红,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已经想让那个并不存在的男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没得到答案,时莺又问,“或者,你能在床上讨好我吗?贺导长这么大,还没讨好过别人吧……” 贺臣泽知道她想让自己知难而退,而他也的的确确被羞辱到了。他嘴角仍旧挂着嘲弄的笑意,“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会?” 她意外地看了他两眼,似乎对他很满意,可下一秒就用一句话轻飘飘地把他打进地狱,“别做梦了,我要想找听话的床伴,不知道多少人愿意。” 刚刚那些话,她可不是在跟他谈条件。 贺臣泽这辈子没有这么低贱过,他甚至不知道最后自己的那句话是怎么问出口的,“如果,我也做你的宠物呢。”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时莺一时间愣住了,她差点失态,想到什么往事之后勾了勾唇角,刻薄的话语像锋利的匕首划过他咽喉,“我养条狗还知道冲我摇尾巴,你能吗?” 第57章 折腰(7) 没事了。 贺臣泽知道, 无论现在给出什么样的答案,时莺的目的都是羞辱自己,而不是真的给他机会。 两个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中间仿佛隔了很久很多, 再也没了曾经的温柔缱绻。 时莺收回目光, 原本想赶他出去, 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然被贺臣泽摁在沙发上,唇瓣猝不及防被吻住。他的吻酸涩, 带着浓烈的思念, 时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却发现退无可退, 反而给了贺臣泽侵略的机会。 时莺咬了一口, 用的劲不小。血腥味散开, 贺臣泽果然吃痛, 脸上却没什么愠色。他哑着嗓子道,“尾巴在摇着呢,要不然你摸摸。” 原本矜贵的人,折断身上的傲骨, 用这种方式讨好她。 时莺被他的流氓话语气到了, 挑眉看向他,觉得跟他争辩都是在拉低自己的智商。是臣泽得寸进尺, 深邃的眸子盯着她, “满意了?” “好,你叫一声?” 她的意思是让贺臣泽学声狗叫,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低眸看她,“主人。” 你家狗会叫主人? 时莺抬手将他推开,平静的眼神对上他, 一字一句地说,“你要当狗我不拦着你,但我不收你这样的狗。” 贺臣泽唇瓣还疼着,从来没这么狼狈过。他也没想过,曾经那么爱他的人,会这样伤害他。即使他一寸一寸地折断自己的傲骨,也不能换来她分毫的心疼。他讽刺地撩起唇角,知道是自己活该。 两个人都没说话,好像在无声地对峙。 贺臣泽恍惚间明白,当初的时莺也和他的现在一样痛苦。他伸手想抱她,时莺后退了一步,嗓音颤着,“就到这里吧。” 她好像在说距离,又好像在说其他。 贺臣泽读懂了她的眼神,心里生出几分恐惧,他向前一步,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嗓音发颤,“莺莺,你叫我怎么只到这里?” 她刚走的那会儿,他倒是试过,后来疼痛就像漫长冬夜的寒冷一点点侵入骨髓,接着渗入五脏六腑。时莺不离开,他永远不知道原来她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过了许久,时莺冷声问,“可以松开了?” …… 贺臣泽心情不好,就去找柏巡吃饭。柏巡见他这副作态,不用猜都知道是因为时莺,于是试探着问,“你最近跟嫂子如何了?” 他沉默了半晌,垂着眼说,“还行。” “是吗?” 前两天柏巡和同事吃饭的时候,柏巡恰好听见他们讨论最近娱乐圈里的八卦新闻,听见时莺的名字他留心了一下,于是回去搜索了一下。 第一条就跟贺臣泽有关,他打开视频,时莺正站在晦暗不明的角落里,她身上的项链和长裙闪着潋滟的波光,即使不在宴会的正中央也毫无疑问地是焦点。 在她的衬托下周围所有人都显得黯然失色,所以柏巡并没有注意到她面前站着的人。 过了两秒钟,时莺面前突然蹲下一个身影。柏巡一看,好家伙,这不是贺臣泽吗? 平日里连弯腰都不愿意的男人,此刻半跪在时莺面前,认真地用定制的西装帮她擦着高跟鞋,看姿态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柏巡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遍,没错,那个跪着的男人就是贺臣泽,当初还拽二八五地跟她说自己只是养了个宠物呢。 他把视频放在贺臣泽面前,有点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出声,“是这样的还行吗?” 贺臣泽额角青筋突突地跳,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 柏巡想到当初贺臣泽口是心非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好笑。他总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不会动心不会沦陷,可那么多年时莺都陪在他身边,他怎么可能不爱? 他越是强调越是特意去证明,越是说明他心虚,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柏巡说着风凉话,“贺导多加油哦,毕竟现在嫂子没以前那么喜欢你了,万一被情敌抢了先呢?” 那顿饭贺臣泽没吃,直接走了。 柏巡该占的便宜还是占,吃完饭之后让服务生从贺臣泽的账户里扣钱。 没过两天降了温,贺臣泽去外地联系演员,回来时在小区楼下撞见了一个眼熟的男人。男人还没发现他,正和门卫求情让他进去,说他是进去找他女儿的。 能住在这栋楼里的人非富即贵,门卫看他那副寒酸模样,皱着眉头赶他,“找什么女儿,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是小偷就是狗仔,去去去,一边去。” 要是什么人都放进来,他还拿不拿工资了? 时皓进不去,一时间有些气急败坏。他刚准备抬高嗓门跟这个狗眼看人低的门卫理论一番,旁边响起鸣笛声。 时皓偏头看过去,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一张矜贵冷淡的脸。时皓在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时,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贺臣泽浑身上下只能用贵气逼人来形容,光看上一眼就觉得他高高在上,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更何况贺臣泽曾经还警告过他不要再靠近时莺,他想到那些往事就有些发怵。 刚犹豫着要不要逃,贺臣泽车上后排的人就已经下车把他“请”上去了。车一直通往地下停车场,而后在一处停车位稳稳停下。 贺臣泽从车上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时皓才慢吞吞地下了车,看模样十分勉强的样子。贺臣泽个子很高,压得时皓喘不过气,他皱着眉头,明显有些不耐烦,“年纪大了,所以记性不好?”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时皓骚扰时莺,贺臣泽找几个人教训了他一顿。 如今他好了伤疤忘了疼,看到贺臣泽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原以为两人已经分手,时莺也还是以前的脾气,他偷偷摸摸骗点钱不会被发现…… “我……我只是来看看时莺,不是你想的那样。” 贺臣泽怎么会不知道他那点心思,不用打听都能猜出事情的始末,“是吗?你应该已经给时莺打过电话了吧,她拒绝了你的要求。” “你……”时皓生生把剩下的“怎么知道”四个字吞了下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可话音刚落,贺臣泽随身带的人就把他制住了。 “急什么?”锃亮的皮鞋离他近了几步,“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走了不可惜? ” “不可惜不可惜……” 时皓一边摆手一边往后退,衣领突然被男人抓住了,眼看着就要被摁在墙上,他看见旁边一辆车缓缓停下,上面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时莺看了一眼,用钥匙锁了车,“贺臣泽,你在做什么?” 刚刚还冷着脸的贺臣泽面色顿了顿,手停在空中,听见时莺的声音显然有几分不知所措。男人抬起眼,看见时莺皱着眉头看向自己,好像他在做什么坏事似的,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于是几秒钟前还准备为难时皓的贺臣泽突然就转变了态度,伸手将时皓的衣服领子往外扯了扯,“帮他整理整理衣服。” 时皓:“?” 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人想干什么,看贺臣泽还在就想跑路,也不管时莺的态度怎么好像转变了。 刚想走,时莺笑着挽留,“不上去坐坐?” “啊?” 奇怪的是,他是来威胁时莺的,但是真见到了她人,看她冲着自己笑的那个模样,反倒是不敢上去了。 时皓想拒绝,贺臣泽瞥了他一眼,他被逼无奈被带了上去。 时莺到了家,贺臣泽也不客气,丝毫没觉得自己是外人,不要脸地跟了进来。她抬眼看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句话的重点倒也不是讽刺他多管闲事,而是骂他是狗,贺臣泽听出来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烟夹在双指之间,打火机刚点燃,想到时莺烟已经戒了,就又把打火机收了起来。贺臣泽咬着烟,几分痞气地靠在沙发上,眼神落在时皓身上,“所以他是耗子?” 时皓:“?” 他感觉自己来这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贺臣泽还在场,“要不然我改天再来看你吧。” 时皓想起身,被时莺摁住了,她力气不小。 但是她并没有和时皓对话,而是对贺臣泽说,“我刚要是不在,你想对他做什么?别忘了,他是我亲生父亲。” 贺臣泽看了她半晌,在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几分质问的意味。他没想到时莺曾经被那样伤害过,还向着这个人,甚至还为了他质问自己,不由有些心寒。 贺臣泽喉结上下滚了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心口比平时还要痛。 “我……” 他刚准备识相地离开这里,时莺笑盈盈的,眼底带着几分寒气,“那是我亲生父亲,就算是对他做什么,不应该我亲自来吗?” “……” 贺臣泽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时莺根本没有向着时皓的意思,他心口舒服了不少,眼尾复杂的情绪也舒缓开。 时莺话里带着几分狠意,放在时皓肩膀上的手像一条毒蛇。时皓无端地感受到一股凉意,竟比刚刚面对贺臣泽还害怕。不对啊,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就算是动手也打不过他,他为什么要怕。 肩膀上的手慢慢移开,时莺走到了茶几前,拿起上面的苹果,用水果刀慢条斯理地削起了皮。她看上去十分优雅,让人觉得削苹果也是一件值得欣赏的事。 时莺低着头,发丝落在脸颊旁,对着时皓喃喃,“每到雷雨天气我就害怕,总是能想到那些灰暗的时光,这些年我什么都能忘,唯独没能忘记你。” 记得他当初动手的每一个细节,记得他脸上每一个暴躁的因子,记得他是如何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活在淤泥里一样肮脏。 时莺把苹果递给时皓,“吃吗?” 燃尽爱意 第48节 她语气很平和,带着某种莫名的诱惑力,时皓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只是还没反应过来,时莺已经举起了刀子。 时皓对上她狠厉的目光吓了一跳,突然感觉手上有湿热的触感,也不管是那是不是自己的,吓得往外面冲,嘴上还喊着救命。 这比贺臣泽可怕多了! 猩红的血液还在往地下滴,刚刚贺臣泽看见她拿起刀子,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阻止,以至于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幸好刚刚时莺没想真动手,只是吓唬吓唬时皓,所以下手没那么重。 贺臣泽“嘶”了一声,单手捂住伤口,血液顺着指缝往外流。时莺也懵了,放下苹果和刀子,“我吓唬他而已,你怎么突然伸手过来了?” 她想去拿药箱先处理一下,再送贺臣泽去医院,谁知道贺臣泽没给她这个机会,拽过她的手腕,“别为了那样的人脏了自己的手。” 就算是动手,也应该让他来,她应该永远像一张纸一样一尘不染,不堪和污垢交给他就好了。 时莺的手上染了血,她眨了眨眼睫,想把手抽回来,顺势却被他抱在怀里。贺臣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嗓音温柔,“没事了,我不会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 第58章 折腰(8) 我有他狠心? 贺臣泽受伤了, 但是他第一时间想的是时莺一定想到了那些不堪的往事,他想平复女孩的心情。猝不及防的拥抱让时莺有些懵,她怔了几秒钟, 突然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锤过一样,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 反而因为这一举动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几分委屈。 她想, 贺臣泽一定是做戏给她看的吧。他什么时候心疼过她,永远都是让她独自面对困难。他不知道把她培养得独当一面, 她也就不需要他了。 时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心翼翼将他推开。她拒绝的意味太明显,让贺臣泽明显愣了一下, 眉梢都染上几分失落。时莺去房间里拿出急救药箱, 简单地给贺臣泽的伤口做了处理, 只是伤口有些深, 还是需要去医院。 打开房门,外面站着贺臣泽的助理,对方看见贺臣泽手上多了伤有些不知所措,时莺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 立马把这个烫手山芋递了出去, “正好你在,我就不去了。” “啊?” 贺臣泽捂着伤口, 看了他一眼, 陆霄立刻知道自己多余了,“不不不, 我正好有急事去处理,这事还要麻烦时小姐。” 时莺:? 她要是看不出来陆霄是故意的就有鬼了,刚想给自己找个借口离开, 贺臣泽开口了,语气带着几分脆弱,“你的问题,不应该对我负责?” 时莺感觉自己被碰瓷了,收回手擦拭着上面的血迹,“我只是准备吓唬他,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偶像剧男主角,好端端冲出来。” “再说……”时莺打量了他两眼,挑着眉,语气慵懒,“不负责又如何呢,你去曝光我?” 贺臣泽愣了一下,时莺又用他以前会用的口气说,“要不要我给你提供媒体?你准备录像吗,我先补个妆?” 说着,还真从刚刚出来时随意背的包里拿出口红。 气氛一时间静止住了,陆霄看着时莺一时之间觉得这个说话方式好耳熟,好像以前嚣张的贺臣泽。再看贺臣泽,胸口好像插满了小刀,这……风水轮流转,真想拿出手机拍摄记录。 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是不能偷笑的,陆霄咳嗽一声,努力地对被晾在一边的老板产生那么几分同情,“时小姐,你就当做个好事带贺导去医院吧,好歹这个事跟你有关系对不对?” 时莺看贺臣泽还在原地站着,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戴上口罩,算是默认了。 车是陆霄开的,时莺和贺臣泽坐在后排。陆霄从镜子里看了眼贺臣泽,突然记起来什么,“贺导,刚刚时小姐的父亲冲了出来,我没拦住。” 贺臣泽下意识地看了眼时莺,怕她不领情,轻声回了一句,“之后找人盯着。” 他一直没哼声,好像伤口根本算不上什么,但细微的表情还是暴露了什么。时莺移开眼,“这些事我能处理,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她心里十分气恼,生气的不是贺臣泽管她的事,而是他这阵子的所作所为一直在动摇她的心。 贺臣泽张了张苍白的唇,没说话,像是被她伤到了一样。 本来时莺还有些强势,看见他这副受伤的模样,竟有几分后悔自己刚刚说了那样的话。至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 车窗外的风景一直在往后后退,陆霄为了早点赶到医院车速很快,以至于两人在车上并没有什么相处的时间。到了医院之后,时莺戴上口罩墨镜,送他进去处理伤口就要走。 陆霄追出来,忍不住说,“时小姐,你能在这多陪一会儿贺导吗?” “他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我陪?”时莺在他面前站定,平静地反问道。 “可是……” “他以前不是还教我独当一面,现在轮到他自己,连自己看个医生都觉得困难?” 以前她酒量差贺臣泽帮她锻炼,她无法面对流言蜚语就强迫她面对,她演技不到位就把她留下来“加班”。他是合格的老师,但到底不是好的恋人。 想到这,她心里藏着的那股委屈又涌了上来。但是她面上不显,“我还有事。” 女人踩着高跟鞋往前走,陆霄追了上去,他犹豫了几秒还是说,“时小姐,你能不能给贺导一个机会。你不在的时候他都不像从前那个面对一切都很从容的他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 时莺甚至没回头,“那只是因为他不习惯我走了,并不是因为后悔。” “贺导上次为了救你命都不要了,就算是作戏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吧?您能不能别这么狠心?” “我狠心,我有他狠心?”她语气淡淡。 就算是狠心,那也是跟贺臣泽学的。 陆霄一时语塞,沉默了半晌后轻声道,“可是他从来没丢下你不管。时小姐,每次你遇到什么事,可能你还没知道贺导就已经让我解决了。就好比那次你出席活动时遇到一个狂热粉,贺导让我悄悄处理,然后连夜回去看你。他是希望你有面对困难的能力,可他从来没让你独自面对过。” 时莺止住了脚步,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原来那一切不是幻觉,他真的回来过。她动摇了几秒,又觉得从面前的人口中叙述出来的这份爱有些可笑。 陆霄最终还是没能劝住她。 时莺不过是顿了一下,接着又往外走,出挑的个子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那个怎么看起来那么像明星?” “我看你是想看明星想疯了吧。” 陆霄回去之后,贺臣泽那边还在处理伤口,他看了眼陆霄身后,知道她没有留下,眸色沉了沉。 “我劝了时小姐,但是……” 话虽然没说完,贺臣泽却能想象出时莺拒绝的模样,一时间他有些如鲠在喉。沉默了一会儿,他语气淡淡的,“她没事就好,至少她还愿意送我过来。” “……?”陆霄心想你这也太能安慰自己了。他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住没说其实时小姐很有可能是当时被自己纠缠烦了,才被逼无奈过来的。 陆霄看了眼贺臣泽受伤的胳膊和脆弱的表情,心想算了算了,老板好歹也是个病人。 时莺从医院出来之后回了自己的住处,客厅的地板上还残留着血迹,她站在茶几前盯着地面看了两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她拿了纸巾将血迹清理干净。纸团扔进垃圾桶,发出轻微的响声,她想到那个拥抱,想到他护着自己的样子。她是想忘记他,可是他就像是树根,在她这片泥土里盘根错节,她无法将他完整剔除。有那么一瞬间,时莺真的想回头。 她无法否认,对贺臣泽这么多年的爱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消除,尤其是那些从前她觉得他不爱她的证据都变成了假的。 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说,他其实也很爱你,这些年并不是你的独角戏。 可是她清醒得也快,他们之间就像是摔碎的镜子,就算是强行复合,上面的裂纹也会一遍遍提醒她过去发生的事。他们可以和好,但是不能如初。时莺再也不想和以前一样患得患失,更不想做他的附属品。 时莺拿起那把见血的刀子,拿到水龙头前清洗。她面前又浮现出时皓那张贪婪、令人厌烦的脸,在刀子举起来的时候,她想过做一些不理智的事。 时莺的手微微颤抖,用凉水冲了几遍之后才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隔天,时莺去和几个导演吃饭,中途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俞铃抿了抿唇,“我跟你说件事,你有点心理准备。” 时莺黑色的高跟鞋定在了原地,“什么事?” “论坛上有人在爆料你的家庭情况,估计营销号那边马上也要联动,上热搜是迟早的事。”俞铃深知这种套路,各大社交平台联动,将假消息搬过来搬过去,最后一发酵就会上话题榜,“他们在造谣你成名了之后就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不管不顾,已经有黑粉说你是白眼狼了。” 时莺之前是把自己的家庭情况跟俞铃交代过的,因此她知道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时莺并非对亲生父亲不闻不问,反而在成名之后给过时皓一大笔钱,但之后时皓因为赌钱又变得一穷二白。现在时莺那个便宜爹估计是又想通过卖惨从时莺身上捞点好处,才会有这么一出。 时莺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出,表现得很淡然,“你放心,我有办法应对。” 说完,俞铃就收到几段录音和聊天记录,这些全是时皓威胁她的证据。 俞铃这边安排的公关一直在观察舆论的走向,准备随时放出澄清,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所有营销号联动、事情闹得很大时,好像在一瞬间所有对于时莺不利的营销号稿子要么删除要么重新编辑了。论坛那边还想再讨论,却莫名其妙被删帖。 一场危机悄然消失,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俞铃也同样如此,但是她只要稍加思考就知道是谁的手笔。其实她觉得趁着这个机会澄清比较好,压下这些言论反而会让那些人觉得传闻是真的。 她站在办公室里打电话,而工作室外的时莺和导演们聊了一下午回来,见又到饭点,准备跟许婷她们聚个餐,正好带经纪人一起。 时莺一边看手机上的消息一边问,“俞铃姐呢。” 还没得到回应,她先透过玻璃看到了干练的人影。时莺朝办公室的反向走过去,看见俞铃在打电话,原本想避让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贺导,我觉得没必要压那条热搜,正好趁着热度把这件事澄清了。” 贺臣泽? 时莺停住了脚步,俞铃显然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工作室,听完贺臣泽的话之后接着说,“你是不是想多了,时莺怎么会是脆弱到连家庭情况都不敢说的人?” 不是脆弱,是不堪。贺臣泽知道,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其实很不想别人因为这种不堪的事同情她。所以在可以避免的情况下,他不希望时莺的伤疤被那么多人知道。 贺臣泽刚准备解释,电话突然被挂断,俞铃愣了一下,看了眼时莺,表情有些心虚,“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59章 投降(1) 别怕,都过去了。…… 该不会全都听到了吧? 但俞铃也只是慌乱了一瞬, 很快就从容了起来。她僵硬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你怎么来了?跟郑导他们谈得怎么样?” “挺愉快的。”时莺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走进来,“晚上一起聚个餐。” “好啊, 老板要请客我们这些员工还能不宰你?” 她笑着跟俞铃走出去, 顺便聊了聊最近要接的广告。几人上了保姆车, 许婷还在好奇, “我还以为时莺姐要上热搜呢,不知道为什么热度又下去了。” 俞铃咳嗽了一声, 下意识看了时莺一眼, 幸好对方似乎并不好奇这个话题,而是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时莺回完戈薰的消息, 切屏到社交平台, 一打开评论, 果然又多了不少黑粉的留言。她已经对这些免疫了, 原想随便看看,然而划着划着深绿色的指甲定在了某个地方,上面写着—— “有背景真的了不起。呵呵,也不知道是岑欲帮忙压的热搜, 还是旧情人贺臣泽。” 时莺突然想到陆霄说的那些话, 心某个角落塌陷了一角。如果贺臣泽在场,或许她会冷笑着说, 你也太自以为是。可是她不得不承认, 贺臣泽组足够了解她。她确实不想将自己的伤疤展现在大众面前。 想到这段时间对贺臣泽的冷落,尤其他受伤了之后第一反应是护着自己, 时莺抿了抿唇,哪怕心再冷也有被融化的趋势。 不一会儿车就停在了一家私密性比较好的烤肉店门口,时莺跟在工作人员身后, 虽然口罩墨镜将脸遮得严严实实,但出众的气质还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力。 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烧烤一边喝啤酒,有人提出喝啤酒不带劲,要喝白的。俞铃白了那人一眼,“瞎起哄是吧,等会儿你喝多了可没人带你回去。” 在场的人酒量都很好,喝啤酒就像喝水一样毫无感觉。时莺抿了两口,语气十分随意,好像提起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俞铃姐,贺臣泽跟你都说些什么了?” 俞铃正在烤肉的手顿了一下,对面几个人吵吵闹闹,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们。她没想到时莺都听见了,偏偏看起来毫不在意,她咳嗽一声,“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打个电话问候他而已。” 时莺自然是不相信,俞铃解释,“我不是有意背着你联系他……” 她笑得淡淡的,“他付给你多少工资?” “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原来你和贺臣泽的关系那么好,什么好处都不给,就能让你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时莺喃喃,说完拿起旁边的酒又抿了一口。 燃尽爱意 第49节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时莺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带着股慵懒的美感。她没有责怪俞铃的意思,反倒是语气里带着点自嘲。 “我承认,当初我来做你经纪人是贺臣泽跟我说了些好话,但我跟他关系可没那么好,我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价值,他只是一个中间人而已。至于之前的电话,贺臣泽非要关心你,我这个经纪人也只是利用一下这个可用资源。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时莺笑着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利用贺臣泽。” “他见不得别人诋毁你,非要给你做公关,这不是他心甘情愿?”当然,有些事俞铃也有自己的主见,不可能完全听贺臣泽的。 她低下头,眸子暗了几分,“自以为是,我需要他帮我压热搜?” 时莺打开社交平台,在热度已经下去的时候更新了一条动态,“不是说的人多了,谣言就变成了事实。” 文字下带的视频是工作人员之前就制作好的带字幕的版本。 点开能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女声很清楚就是时莺。当初时皓也不知道自己女儿这么精,会留这么一手,说话的时候也是非常嚣张。 “老子找你要点钱怎么了?当初你妈跑了,不是老子供你上学的吗?” 时莺的声音比较冷静,“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不打她也不会跑,而且她走了之后是奶奶照顾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人打两下怎么了?我当初就该连你一起打,免得现在跟个白眼狼一样。”后面还跟着一系列脏话,类似于□□什么的。像时皓这种人,骂起来人无非是侮辱女性那一套。 最后他丢下一句,“你也不想我到你跟前去闹吧,到时候大家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不知道会怎么看你。”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当时时莺性格不比现在,更何况她并不想让贺臣泽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因此最后还是妥协,想着给他打一笔钱就算了。可之后换来的,是时皓无休止的索取。 在这条微博发布前,各大论坛已经笃定那些谣言是真的,因为时莺不敢出来澄清。虽然是他们编出来的谎话,却偏要时莺这个受害者去证明不是真的。只要她不出来就是心虚。 然而黑粉还没得意多久,时莺却突然站出来将证据狠狠地拍在他们脸上。不是要证据要实锤吗?录音算不算?不仅如此,工作室还放出了其他的实锤录音。 事情闹大了,引来很多网友吃瓜。 “人家时莺原本没想把自己的家庭情况说出来博取同情,黑粉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键盘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就你长了一对会打字的手?” “心疼姐姐,本来拥有这样的家庭就已经很不幸了,还要被黑粉造谣。” “这什么恶心男的,女人就该打?年轻的时候没本事天天打老婆,老了之后没本事就勒索女儿是吧?” 一时间全网充满了对时莺的同情,尤其是有人提到之前时莺参加综艺时面对黄璇卖惨时都没提过自己的家庭,更加让别人觉得时莺是个不轻易向旁人展示自己伤口独自坚强的人。 甚至之前有人并不喜欢时莺,这会儿又对她产生了几分敬意。在那样畸形的家庭里长大,并没有阻挡她长大以后发光的脚步。 黑粉这么一闹,时莺非但没掉粉,还圈了不少死忠。 另一边的时皓,他是在吃饭的时候听别人讨论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事被曝到了网上,他也不知道这些网友是怎么知道自己家里的事的。最后他想了想,很有可能是前段时间跟人家闲聊嘴欠说出去的。 不过他也不怕,反正贺臣泽找到他他也可以假装不知道。现在时莺被网友黑了,他想着她总会来找自己,到时候他正好借此敲诈一笔。 时皓都想好怎么帮时莺澄清了,谁知道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时莺联系自己。他气急败坏,再一看,时莺居然发了条微博,点开是自己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时候录的?这个白眼狼,不但不给他钱,还留了一手在这里等他。 时皓气得吹胡子瞪眼,想着威胁不了时莺也就算了,大不了回家就是。 谁知道网友的力量太强大,不仅对他开始攻击,还不知道从哪里扒出了他的照片和名字。他走在路上就听到旁边的人对他指指点点,“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 “我去,他不是时莺那个恶心的爹吗?录音里还说女人就该打呢。” 事情的发展超过了他的预想范围,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管走到哪都被人议论,甚至连工作都找不到只能留宿街头。这其中,当然也有贺臣泽的手笔。 这都是后话,时间回到时莺发声明的那个晚上。 时莺翻看着评论没有什么反应,网上的人总是听风就是雨,她早就习惯了。俞铃看了她一眼,嗤笑,“我就说你哪有那么脆弱,这种事,换成别人的明星早就拿个大喇叭宣传了,恨不得所有人都去心疼他。” 时莺拿起玻璃杯,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了下去。明明酒的度数不高,她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一样。那是很久之前,贺臣泽知道她的所有往事,时莺站在他面前不敢说话。 男人伸手将她抱在自己怀里,从她背后温柔地圈着他,“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时莺颤了一下,轻声说,“不该瞒着你那些事。” 而后,身后的手臂就紧了紧,“还有呢?” 见她不说话,贺臣泽有些不满,“他叫你转钱你就转,就这么听话?” 女孩沉默了许久,贺臣泽将她的脸偏过来一些,才发现她眼睛湿了。时莺转过身窝在他脖子里,大概是想起以前的事,温热的眼泪流到他脖子里。她鲜少流泪,时莺不知道,那个瞬间贺臣泽心都碎了。 他轻叹一声,“什么时候能聪明点儿?” 回忆像是存放很久的书信上残余的笔迹,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褪色。 聚会结束后,司机将时莺送回住处,一路上她都没说话,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 到了楼层,原本该回最里面的那间,时莺却鬼使神差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她犹豫了片刻,抬手摁了一下门铃。 没一会儿门打开了,贺臣泽看到时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时莺的目光落在他受伤的胳膊上,不由想到他之前受过的伤,她没有关心过一次。贺臣泽低头看了一眼,眼神带了些疑惑和受宠若惊。 时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她有些后悔,微微别开脸,“来看看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眼见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刚见了自己一面就要离开,贺臣泽喉结滚了滚,伸手将时莺拉进来,“都没看,怎么知道没事?” “……”早知道,她刚刚敷衍的时候换个话题了。 男人垂着眸子静静地看着她好半晌,似乎要望到她心里。他知道她今天不好过,别人眼里的爽文桥段,之于她,是难以抹去的、痛苦的回忆。 时莺想离开,她皱着眉头正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拒绝时,面前的男人突然把她抱在怀里,他的衬衫上沾着令人安心的青柠味,夹杂着烟草的气息,“别怕,都过去了。” 第60章 投降(2) 示弱。 时莺知道她不该出现在他面前的, 她在贺臣泽面前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样干干净净的,根本隐藏不住任何的小心思。他见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原本没人知晓她的想法, 她可以藏住自己的内心, 装作无坚不摧的坚强模样。可这个拥抱就像是撤去了她所有的防线, 将她的满腹委屈都勾了出来。 她又不免有些气愤, 眼角带着几分湿意,“能松手了吗?” 时莺冷硬得像只刺猬, 贺臣泽越是用力, 越会扎得满手是伤。但是他没松开,反倒是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吃饭了吗?” 最后不知道怎么地稀里糊涂地, 时莺被拽进了贺臣泽的客厅。餐桌上放着几道菜, 是助理之前送过来的, 他还没吃,看起来很可口。 贺臣泽先前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走进厨房找了半天蜂蜜,给她泡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他一只手还受伤着, 因此动作十分地不利索, 弄了好久才弄好。 厨房是开放式的,他笨拙的模样完完全全落在她眼里, 和先前仿佛变了一个人。等他拿着杯子走过来时, 时莺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面前落下一片人影, 贺臣泽将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她面前,大概是怕她不领情,微哑的嗓音温柔地解释, “喝点蜂蜜水对胃好一点。” 他喉结滚了滚,没抱有时莺会领情的希望,但时莺没说什么,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她脆弱白皙的脖颈显露在他面前,像从前一样惹人怜惜,轻易地勾起他的回忆,让他想起从前她每一次对他的依赖。 贺臣泽突然之间烟瘾犯了,如果知道他原来这么爱她,他当初就该全心全意地对她好,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他手在口袋里摸索出一盒香烟,看到时莺坐在对面又作罢了。 她现在不抽烟,大抵是不喜欢烟味的。 时莺来都来了,干脆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虽然刚跟同事聚过餐,但她当时没吃过几口,基本都是在喝酒。这会儿吃到家常菜,她觉得舒服了不少。 又吃了两口,她抬起眼,发现贺臣泽坐在她对面看着自己,筷子都没动。时莺看起来像是心软了,“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 她点了点头,原以为会说出什么心疼他的话。没想到时莺也不知道是喝得有些醉还是怎么,她放下筷子,“既然不饿,你喂我吧。” 话说得理所应当,像是在吩咐佣人一样。但落在贺臣泽耳里,却像是情人之间的撒娇。他不怕她多么恶劣地对她,是羞辱或是别的,他只怕时莺真的把他当成陌生人。 贺臣泽右手还受伤着,却心甘情愿地拿起勺子别扭地喂她,空气里安静得只有勺子碰撞碗的细碎的声音,恍惚之间好像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缓和不少。时莺想起从前有一次发了高烧,那一次病得很严重,几乎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贺臣泽在她身边不眠不休地守了好几日,一向很注重形象管理的男人连下巴上的胡茬都没处理。 他那时候似乎对她的在意到了骨子里,只是之后又不知道怎么,像是突然意识到他丢了自我一样,又开始对她冷淡。 时莺不知道他对她忽冷忽热的原因,只是此刻又想起他从前对自己的好,眼角有些泛酸。他其实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无情,相反,他总在背后护着他,可是这又算什么呢?让她感觉欠他吗? 她感觉自己有些绷不住了,再这样在他面前迟早要失态,于是勉强站起来,“没什么胃口,我先回去了。” 贺臣泽没想到她会突然翻脸,他原以为这是和解的讯号。女人拿起包站起来,上面的小挂件在椅子上碰了一下,放出细微的响声。他跟着站起来,眸光紧紧地放在她的背影上,他终于知道被人忽冷忽热地对待是什么感受,像是心被切成一片片放在油锅上煎。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既觉得患得患失又甘之如饴。 贺臣泽晚上没吃饭,看着桌子上的菜也没了胃口,他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没抽,也不知道想着什么,直到滚烫的触感碰到了指尖,他才如梦初醒。 这天之后,时莺偶尔会发来关心,似乎是内疚他手上的伤。贺臣泽每每回复完,心里都会产生几分希望。可惜时莺的态度很漠然,不冷不热的,就像走程序一样问完一句就没了下文。 时莺忙着各种工作,偶尔想起来的时候给贺臣泽发几条消息。可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贺臣泽的手似乎总好不起来。 她原本没仔细看图片,觉得不对劲把图片放大了仔细研究。伤口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上面还有些红痕,这该不会是他故意制造的吧。 时莺仔细一想又觉得奇怪,因为贺臣泽从来不是通过这种方式示弱的人,他从前教她的也是不要将自己脆弱的一面轻易展现在别人面前。她想不通,干脆把他晾在一边,专心看自己的剧本。 贺臣泽被时莺冷落好几天,内心差不多笃定她是懒得搭理自己。他最近也很忙,偏偏还遇到几个不知好歹想跟他套近乎的演员。他们原本听说贺臣泽不近人情,但是也没想到脸色能冷成那样。 其他人没受不了,他身边一个女助理程雪反倒先无法忍受了,她在群里发,“我受不了了,我要去跟贺导说他别再摆出这副脸色,不然以后娶不到老婆。” “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肯定是因为时莺,你还这么说,是嫌弃自己工资太高了?” 另外一个人说,“反正他一直都是这个表情,你把他当死人就好了。” 最后一行话刚打完,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员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贺臣泽刚好从他身后经过,衣角掀起的风都是凉飕飕的。 他拍了拍胸脯,还好没被老板看见自己说他死人。 没过一会儿,程雪端着咖啡进去了,其他人赶紧凑在一起讨论,“她干嘛呢?非要去惹贺臣泽不痛快?” “完了,明天程雪可能会因为左脚先迈进公司而被开除。” 贺臣泽正翻看着演员资料,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老板,我知道你最近有烦心事,要不然我帮你解决一下?” 解决完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嘛,她在心里腹诽。 贺臣泽抬眼,“自己手上的事做完了?” “帮老板分忧解难才是第一大事,老板,你知道我谈过多少个男朋友吗?”她眨眨眼。 男人递了个眼刀过去,显然对她谈过多少个男朋友这件事没有一点兴趣。 “我恋爱经验特别丰富,所以你要有什么烦恼不如跟我说说?而且女人最懂女人了,你跟我说说,我帮你分析一下老板娘怎么想的。” 贺臣泽手上的文件又翻了一页,似乎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但停顿的指尖又暴露了他的想法,“你可以出去了。” 程雪撇了撇嘴,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转过身,偏偏这时候贺臣泽加了一句,“咖啡也拿出去。” “……”过分了狗老板! 程雪出去之后众人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没成功,不由投去同情的目光,“别去招惹贺导了,反正也就是冷了点,他又不是卖笑的,我们也不会天天看见他,对不对 ?” 然而没过一会儿,办公室里的贺臣泽揉了揉眉心,想到刚刚程雪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一手松了松领带,另一手拨通了电话。 燃尽爱意 第50节 等程雪到了办公室,他把跟时莺的聊天记录递过去,“你帮我分析分析。” 她接过手机,看完之后忍不住想,呦呵,女神和舔狗啊? 好家伙,谁能想到老板私底下这么舔别人? 贺臣泽似乎看懂了她的想法,投去了冷漠锋利的目光,程雪立马收敛。她咳嗽一声,“贺导,你这是不是太假了一点,这伤这么久都没好,明摆着老板娘看穿了不想搭理你呗。” 贺臣泽眯着眼,因为小心机被揭穿,有些不悦地看着她,“所以怎么解决?” “舔狗越是舔别人越不会放在心上,就好比我来说吧,这种上赶着的我就不会回复,反正你明天也会发消息过来……” 男人把手表摘下来,唇角多了一分笑意,“你说舔什么?” “咳咳……”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程雪赶紧提出解决方法,“所以你这样聊天是没有出路的,要不然你试试了解她的喜好,聊些她喜欢的东西,或者假装你也喜欢这些,找共同话题。” 程雪打开朋友圈,恰好时莺更新了一条动态,是一本名著的观后感。 于是她向贺臣泽示范,打开聊天框给时莺发去一条信息,“我最近也看了这本书,文笔十分细腻,读完后让人回味无穷。” 时莺恰好看见,忍不住回,“你两年前就看过,当时你点评说,‘矫情廉价的笔触下没有半点灵魂’。” “……” 尴尬在办公室里弥漫着,贺臣泽看清了对话,脸色有些难看,程雪咳嗽一声,“要不然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接着给刚刚的话圆,在聊天框里打字,“人的想法会改变,当时只不过没找到共鸣罢了。” 时莺直接发了一个微笑脸,她觉得今天的贺臣泽好像有什么大病。 哦豁,老板娘好高冷。 “今天看到公司里那只可爱的猫,就想起了你。” 程雪自认为这句话没什么毛病,然而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时莺的禁忌区上踩雷,一下子就让对话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程雪还想再发,贺臣泽不想让她继续胡闹,他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让员工插手自己感情的事。他把手机拿过来,程雪解释,“其实这不是我的问题,一般这种情况来说是因为她不喜欢你,所以你不管说什么她都是这种反应。” 在看不见的地方,贺臣泽的胸口插满了匕首。 程雪心虚地看了一眼贺臣泽,对方居然笑了,只不过眉眼间都带着几分怒气,“趁我还没有生气,我劝你离开这。” “……” 第61章 投降(3) 我相信她的眼光。 贺臣泽拿过手机才发现程雪说错了话, 幸运的是时莺没有拉黑他,发了一个呵呵的表情包过来,不幸的是, 看来以后时莺连这敷衍的关心都不会给了。 贺臣泽解释又尴尬, 不解释又会将自己置于一个不好的境地。他们之间某些过往是不能提及的, 可偏偏在意外的情况下被他人提起。 他接了句话, “想起你以前说过想养只这样的猫。” 时莺想阴阳怪气地怼回去,“你以前不是已经养了只吗, 还需要其他的宠物?” 打完字她按了删除键, 不是心软,而是有些疲惫。 在得知贺臣泽的所作所为后, 她突然感觉自己和这个男人紧紧缠绕在一起, 像是连体婴, 又或者像地底下的树根枝干交错, 要是想完全分开,必然要见血。 那天晚上她一夜没睡,品味着过去种种的细枝末节,终于不得不承认贺臣泽早就刻在她心口, 是只能剜掉一块肉才能割舍的存在。 她努力了那么久, 却永远不能忘记第一次见面时他如神明降临时投下的眸光。时莺甚至点了一根烟,戒烟那么痛苦, 可重蹈覆辙却那么简单。她倚在沙发里, 将燃到一半的烟摁在烟灰缸里。 床边投来光亮时她终于明白了,那段见不得光、刻骨铭心的爱恋再怎么说也过去了, 就当贺臣泽那丁点的回应给它画上了一个圆满的问号。她该将这些好好封存在过去,才能好好面对未来。 “现在不想了。” 很平淡的语气,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 更没有偏激到将他拉黑。可贺臣泽却比当初她离开自己还要慌乱,他从这没有什么起伏的五个字里品出了惊涛骇浪。 如果他的对面有个镜子,贺臣泽大概能看到那个陌生的自己,不安这个情绪第一次出现在他脸上,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措感。 下半年时莺又进了组,她自从上个电影上映,手上的资源挑都挑不过来,依旧是电影圈里屹立不倒的存在。但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时莺并没有选择知名的导演合作,反倒是找了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导演,拍文艺片,听起来就是要糊的那种。 消息一传出来就引起了吃瓜网友的热议。 【sy这是什么情况,放着大导演不合作找这种听都没听过,什么意思?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sy是和导演有一腿吗?不然很难解释这种自找麻烦的行为。】 【可能是觉得自己星途太坦荡,所以想挑战一下自己吧。不过我觉得sy有点自以为是,真以为自己能撑起票房了,之前还不是多亏了名导和宣传,坐等看时影后翻车!】 【事业粉表示我要脱粉了,sy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放着那么好的资源不接非要去找那种本子,别拍出来又变成青春伤痛了。】 吃瓜网友普遍不看好时莺,觉得她之前的成名离不开大制作,就连一向支持她的粉丝嘴上说着好,但心里都不免有些打鼓。 就在粉丝担忧的时候,圈内突然冒出一位粉丝,昵称是一串数字,看起来像是小号。他发表了一段言论—— “选剧本这件事一向是工作室和艺人共同商议决定,暂且不谈俞铃的业务水平,就说这些年时莺的成长。她拍了那么多戏,自然能分辨出哪个本子好或者不好,最起码比一些没看过剧本只知道看个热闹的外行人强。这样的风险你们都能想到,她又怎么会想不到。” 后面极其专业地列出了导演的具体资料,以及时莺这些年挑选剧本的专业度。 一时间粉丝的心安定下来,这还没拍呢,倒也没必要贷款扑或者爆,一切还是要等电影拍完之后成绩说话。 贺臣泽打完一大串话后坐在电脑前沉思,他没看过那位导演的剧本,也不清楚水平,但是他相信时莺的眼光。原本还想打俞铃电话问问具体情况,但想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太需要。 时莺已经站在那个不需要他的高度了,他的帮助对于她顶多是锦上添花,绝不是雪中送炭。 不过他没问,俞铃倒是先发了消息来,“贺导怎么今天没关心我家时莺了?平常这时候估计电话都打过来了吧?” “我相信她的眼光。” “本子我看了,确实是好本子,要不然时莺也不会放弃跟那么多导演合作的机会。” 贺臣泽看着那串文字,想到以前的她乖巧地坐在他怀里看剧本的模样,贺臣泽靠在她肩膀上,闻她发梢沾染的香味。抱着抱着他心猿意马,在身后坏心眼地撩拨她,时莺招架不住,眼眶湿湿的,“别闹,我……我要看剧本。” 男人果然安分下来,只是腰后还顶着她,时莺翻了两页,突然小声地说,“其实……等一会儿看也不是不行……” 那时心火燃烧,可现在,他胸口空荡荡的,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时莺这边拍摄前面还算顺利,临近过年行程非常满,既要宣传即将上映的电影《台风眼》之外,还要参加各种颁奖典礼、出席活动以及参加春节晚会。 以至于春节后回到剧组,时莺都没怎么好好过个年。大年初二的横店依旧热闹,不少剧组还在赶进度,晚上收工后,时莺准备回酒店的时候,许婷塞给她一盒热腾腾的饺子,“时莺姐,趁热吃了吧。” “哪来的?” “刚刚俞铃姐给我的,说是特意买给你的。” 时莺拿了筷子给许婷,招呼她跟自己一起吃。然而打开之后她才发现饺子有点不对劲,跟外面买的饺子比十分地粗糙,而且有些皮都被煮破了。时莺吃了一口,是韭菜猪肉馅的,味道……有些怪异。 她尚且能忍受,许婷半点咽不下去,“俞铃姐这是在哪里买的饺子啊,味道这么淡,不太好吃。她怕不是上当了吧。” 时莺拿着筷子想了想,刚想问俞铃,对方先发了消息过来,“饺子是贺臣泽送的,既然你知道我跟贺臣泽有联系,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她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看向面前的饺子心情有些复杂。她还是第一次吃他包给自己的饺子,热腾腾的,熏得人眼睛疼。 他不是喜欢做戏的人,就算是,也不会坚持这么长时间。 时莺突然有点释怀,她在和贺臣泽和解,也在和自己和解。她没把饺子扔掉,淡淡地说,“随便应付着吃吧。” 许婷还不知道自己嫌弃的是贺臣泽的作品,“我一定要告诉俞铃姐这家店的饺子特别难吃,让她以后别在这家点了。” “嗯,确实不好吃。”时莺平静地说了一句。 年后剧组的气氛算不上好,天气冷,时莺披着羽绒服站在一旁,就看见男主角在和导演吵架。男演员耿游跟角色贴合度很高,演技也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仗着自己有些出名毛病就很多,前前后后五个助理跟着伺候也就算了,还整天嫌这嫌那。 这不,又因为导演是个没有作品的新人,他不服对方的指教,跟祁信吵了起来。 “我还不是看在时莺姐的面子上才来演的,要不然你以为就你这破剧本能找到人啊?” 耿游眼高于顶,虽然实力也就那样,但是对这种小成本的电影是怎么也看不上眼的。要不是经纪人一直劝说他,要不是想打进电影圈,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破剧本?你会看剧本吗?”祁信这个人十分地执拗,能受的了别人说其他的,唯独是剧本这方面。 眼见两人吵得更凶了,时莺走过来,“祈导,我这里有些不懂的地方,你能帮我看看吗?” 时莺在电影圈代表作不少,属于老前辈了,仍然谦虚地向导演请教。反观耿游,刚演戏没几年就怎么嚣张,一时间高下立判。 祁信再笨也看出了时莺的意思,于是乖乖闭嘴。 一场矛盾算是暂时被化解,之后有段时间里耿游安分了不少。他的经纪人是个有眼见的,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所以私底下一直敲打耿游。 看起来十分和谐的拍摄一直持续到三月份,但很快更大的问题来了,电影拍摄遇到了很大的问题,资金链断了,祁信根本没办法养活剧本,甚至要到停拍的地步。 本来他压力就大,耿游这会儿还因为一场戏没有替身跟他叫板,两个人吵得十分地凶,连时莺出面都没拦住他们。 “你可他妈爱演不演,我忍你很久了。” 耿游哪里听过别人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于是暴脾气也上来了,“怎么着,我今天还就不演了,我看你到哪里去找合适的演员,最后还不是要来求我?” “滚远点,我他妈求你我就是孙子。” 台本被狠狠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周围的工作人员还没见过他们吵得如此之凶,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时莺靠在一旁,根本没把这种小场面放在心上,“吵够了吗?吵够了就继续拍。” “拍什么拍,还有什么好拍的。”说完,祁信就走了。耿游似乎跟他赌气,也拿着衣服离开。 原本以为这两个人只是吵一架,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祁信还真不拍了,他不想当这个导演了,爱谁谁。 祁信辞去导演一职的消息虽然没有被放在明面上讲,但私底下很多人听说了这件事,原本不看好时莺的人更加不看好了,还止不住幸灾乐祸,本来就是小制作,还出这么多幺蛾子,看时莺怎么办吧。 第62章 投降(4) 我还喜欢你,可是这跟我不…… 事情闹成这样时莺也没想到, 但是她听说资金链出现了问题之后才明白祁信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之前还嚣张得不行的耿游闹了两天发现不对,又灰溜溜地跑去问时莺怎么办,他不干了要赔违约金不说, 确实这样拍到一半走人也不太好。 时莺还住在酒店里, 这时候剧组已经暂停拍摄了。她靠在沙发上, 话里带着几分打趣, “我还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人。” “……”耿游咳嗽一声,心虚地坐在对面。 他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 一直以来习惯被人捧着, 星途一向坦荡,所以受不了别人说他的不是。但是这回在经纪人的提醒下, 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时莺姐, 我知道错了, 要不然你帮我跟导演说点好话?” “你怎么不去?”时莺双腿交叠看着他。 那当然是因为,他还是低不下这个头。 两人在房间里谈了很久,最后一起出宾馆吃了个饭,本来就是一起合作, 因此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顺势就被狗仔偷拍了。 耿游颜值没话说,帅哥美女站在一起十分养眼, 更别说耿游在前辈面前那么乖, 看起来西皮感拉满。 视频动图一传到网上,嗑学家们就开始找寻各种细节, 比如耿游絮絮叨叨和时莺说话,时莺耐心听着,有一种宠溺弟弟的感觉, 再比如后来进餐厅的时候耿游光看着时莺差点摔倒,有笨拙小男生刚开始恋爱的意味。 燃尽爱意 第51节 而另一边筹备新电影的贺臣泽也住在附近,他听说时莺的电影出问题之后正想办法解决,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在这边为时莺的事情焦头烂额,而时莺却在和小男生约会。 他坐在电脑前,屏幕上微弱的光投射在他脸上。他想装作若无其事,可手背上凸出来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贺臣泽没忍住叉掉了电脑页面,他往后靠,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嫉妒她和别人亲密只是一方面,他还羡慕别人能光明正大地陪在她身边,可他连对她好,都会害怕她不接受。 贺臣泽什么时候沦落到这样的境地,若是从前的他看见了,定会觉得现在的自己疯了。 他从前心硬得很,自认为自己冷血无情,就连亲人都不会放在心上。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个人会这么牵动他的情绪,看见她哭了会心疼,遭遇困境会想要帮她解决,见她开心也会跟着开心。 贺臣泽眯了眯眼,最后还是给俞铃打了电话,他想帮时莺解决投资问题,又怕时莺知道不接受。他不知道时莺早就知道两人之间的联系了,也因此俞铃打完电话之后也没有隐瞒,直接跟时莺说,“这有个人上赶着要帮你了。他又不想让你知道,所以要借别人的名义,让我瞒着你。” 至于这个人是谁,她不说名字时莺都应该很清楚。 时莺“哦”了一声。 “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说的?” 女人偏过眼看她,淡淡地问,“怎么说的?” “他说资金这方面倒很好解决,但临时不好再找导演,很多人不愿意接这个烂摊子。他会想办法,如果不行的话就来接手,不过呢,又怕你看见他不开心。” 时莺愣了一下,贺臣泽手上的电影项目已经筹划好几年了,可以说是他们公司的重中之重,光是在修改剧本和挑选演员上就已经花费了很多功夫,好不容易要开拍了,他这时候搁置不知道会损失多少。 可他最担心的不是亏损,竟然是怕她不开心? 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俞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只是看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反感,“我帮你拒绝。” “你帮我约他出来吧,以你的名义。” 俞铃一时间也不知道时莺想做什么,但还是答应了,用自己的名义将贺臣泽约出来见面,后者以为是要谈时莺的困境,自然是一口答应。 约会地点是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当天下了好大的雨,时莺打了伞,但肩膀还是不可避免地淋湿了一些。贺臣泽还以为来的是俞铃,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心情,他坐在二楼的床边,表情认真地看着什么。 直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的轻微响声落到他的耳边,他才慢慢抬起头,然后目光定在了来人的脸上。他没什么表情,上下滑动的喉结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贺臣泽显然内心有些错愕,但只要稍微一思考就知道时莺知道他和俞铃有联系,只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最近,还是很久之前? 贺臣泽仍旧看着她,他近乎贪婪地看着时莺明艳的面庞,像是看她最后一面那样。她只是随意化了妆,却意外更凸显五官的精致。男人慌神了一下,似乎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想给他一个惊喜,只是那时候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眼里只有他。 可现在她看他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目光淡得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他胸口。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他去前台那重新要了包间。时莺毕竟是公众人物,不好在外面跟她谈话。 不一会儿包间开好了,服务员将两人请了进去,八卦的眼神顺便在两人脸上转了转。包间很大,橙色的灯光洒在桌子上,周围尤为地安静。 许久时莺才开口,“我不是你栽培出来的吗?那点麻烦我还是能解决的。” 话虽然说得亲昵,但言外之意却是说,我不需要你,我自己能解决。感情里被人需要是很重要的,任凭贺臣泽地位再高,在时莺面前也有劲无处使。 因此贺臣泽如鲠在喉,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尤其时莺还不像从前那样对他抱有敌意,她特别平和,平和得让人害怕。 时莺抬眼看他,“你不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因为我不可能走当初的老路,让自己在感情里变成一个被支配者。你明白吗?” 贺臣泽抿着唇,眸光有些沉重,连呼吸都十分艰难。 她没坐一会儿就站起身,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贺臣泽,“我们之间,就算了吧。” 最后一句话重重地砸在贺臣泽心口,让他喘不过气,她像是特意赶来跟他告别,轻飘飘地将两个人的过往划上一个句号。时莺走后,他站在窗边看她的背影,他心如刀绞,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再也没了从前的骄傲。 好像一瞬间世界变得暗淡无光,漫天的乌云压在头顶,他窥探不出一丝一毫的希望。好像一瞬间,活在这个世界上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就像从前每一个没有时莺的日子一样。 只要一想到往后余生还有那么长,他甚至感到了绝望。贺臣泽什么都没想,长腿迈下楼梯追了过去。出去得太急,他甚至连伞都没有拿,冰冷的雨水很快淋湿了他的大衣。 红色的皮鞋鞋底带起雨珠,他跑得很急,幸好时莺还在。她宾馆在附近,因此没让司机接送。 贺臣泽冲过去拽住她,看清她脸庞的时候才发现她掉了眼泪。他原本有满腹的话要说,最后只化成怜惜,沾染着雨水的手拂过她眼角,“怎么哭了?” 时莺眼角泛红,像粉红的桃子,原本化的就是淡妆,一哭更显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跟几分钟前的强势判若两人。 贺臣泽只觉得心都碎了,这才意识到其实时莺没有看起来那么狠心,他像是掉下悬崖濒临死亡的人紧紧抓住了一根绳子,“你还喜欢我,对吗?” 时莺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连泪水都来不及擦,她觉得喜欢,可这么多年,更多的是不甘,不甘他不爱自己,不甘跟他这么多年的时光就这么算了。可是再不甘又怎么样呢,她不可能回头了。她没有否认,“我还喜欢你,可是这跟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冲突吗?” 她说得太平和,明明听起来很奇怪,但让人找不到反驳的话。 周围雨下得仍旧大,两个人的说话声音都显得很小,贺臣泽低头看着她,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都碎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把她抱在怀里,“以前是我错了,你不用跟我在一起,但是让我对你好、让我陪在你身边,可以吗?” 时莺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贺臣泽突然松开她,从大衣里面西装的口袋那拿出干净的手帕擦了擦她的脖子,皱着眉头说,“弄湿了。” 她所有的狠心和理智突然在一瞬间瓦解,仅仅是因为那句“弄湿了”,他用柔软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干她脖子上的水珠,好想一点风雨也舍不得让她再经受。 既然她也不能放过自己,不如就按照他说的,“好,随便你。” 时莺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把他的手拽开,随即回了宾馆。她也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打开自己的电脑,在里面找到一个文件夹,全部是他们以前相处时的照片。 她曾经心软没删,现在再看,鼻尖一酸险些又掉下眼泪。 那场雨水洗刷了整个城市,似乎什么都发生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时莺解决了资金的问题,她一时间找不到投资商,干脆动用了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不过这是一道险棋,假如电影票房不理想,她可能会破产。 这条消息还没传出去,倒是另一条绯闻上了热搜。有人拍到时莺和贺臣泽在雨中相拥,疑似复合。一堆粉丝发表了自己的不满,不能接受这个姐夫,还有人觉得是贺臣泽给的太多了,觉得时莺没骨气。总之对时莺的□□很多。 贺臣泽记得时莺说的话,于是发了条微博澄清,“在追,没成功。” 第63章 投降(5) 她拿自己去赌,我又怎么能…… 这条微博一发出去, 被指责的人立马从时莺变成了贺臣泽—— “人家不接受你还死皮赖脸?” “你配得上时莺吗?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没追到能不能别动手动脚[微笑]。” 在八卦面前,之前讨论时莺电影的声音都消失了,纷纷去八卦时莺和贺臣泽之间的那些事, 甚至于扒过往的视频和无数细节。 无人关心这边耿游最后还是去向祁信道歉了, 对方大概是觉得时莺投资压力太大, 仍旧有些犹豫。虽说有才华在身, 但祁信抗压能力一般,遇事只想躲避。 时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联系哪位导演, 毕竟这样的本子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但那些知名的导演未必愿意接这个烂摊子,她正在考虑联系谁呢, 这时候却得到消息说贺臣泽要接手。 时莺仿佛看不懂屏幕上的文字, 甚至怀疑这个贺臣泽不是她认识的那个。 他分明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帮助她, 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难道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又或者想通过这种方式重新追求她? 贺臣泽那边通知之后就开始仔细研读剧本, 处理剧组的事务,没耽误多久就让停工许久的剧组重新赶起了进度。复工那天耿游先凑过来说,“我怎么听说贺导马上要拍自己的新电影,怎么会愿意接手我们这种……” “难道是因为你?”他恍然大悟, 指着她激动地说, “肯定是了,不然他怎么会看上我们这种小剧组。” “是他自己心甘情愿。” 时莺看向镜子欣赏自己刚化好的妆容, 心情并没有那么云淡风轻。她不知道自己那天说的话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是没想到刚答应了他的话,贺臣泽立马就来了。她想了半天还是觉得随贺臣泽怎么做吧, 她不可能因为这些手段就感动。 耿游没一会儿又凑过来,他八卦得很,“我想知道网上传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跟贺导交往过?他追了你多久?” 时莺笑, “那网上说你有三个前女友是不是真的?” 耿游想起一些往事,顿时闭上了嘴。 剧组换了个导演之后还是按照之前的节奏来,时莺和贺臣泽好久没合作过了,这种一起工作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讨论剧本的时候,时莺和他的想法总是不谋而合,很多时候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同时顿住了。 往常这个时候时莺都会冲他笑一下,或者说句打趣的话,贺臣泽想到那些场景撩起唇角,继续讲本子。 他戴了一副银框的眼镜,锋利的轮廓被遮挡,整个人显得斯文得多。 往常这个环节耿游总是有很多话要讲,但是现在他根本不敢在贺臣泽面前造次。他咽了口唾沫,只敢乖乖听话。听完之后他顺手给时莺递了一杯水,却发现贺臣泽锋利的眼神盯着自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一样。 走完戏,耿游忍不住跟时莺告状,“刚我给你递水的时候,你知道贺臣泽看了我多久吗?” 时莺听了这话,抬眼看了看贺臣泽,正好对上他的眸光。 耿游还在纳闷,“你说贺导是不是嫉妒我比他年轻比他貌美?不然也不至于看我那么久啊。也是,他一个三十多岁老男人,显然没有我有市场。” 时莺听他满嘴跑火车觉得好笑,不但没反驳还顺着他的话说道,“现在都流行小奶狗小狼狗,他可能想知道年轻女孩喜欢的类型。” 耿游一听,立马优越感爆棚,跟在时莺身后兴奋地叽叽喳喳,“我不就是大家最喜欢的小奶狗吗……” 得,这下贺臣泽脸更黑了,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醋味。 贺臣泽和时莺的默契不仅在交流剧本上,掌镜的时候他知道从什么角度能最大展示时莺的美,他能把时莺包装成最完美的作品。连时莺自己都觉得,在贺臣泽镜头下的自己更有灵魂和生气。 拍完一段后她下意识地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贺臣泽站在监视器前认真看着,模样十分认真。她想起当年就是这样沦陷的,刚开始是一见钟情,后来倾慕他的才华,那时贺臣泽不论做什么事都是游刃有余,时莺没见过世面,自然是十分爱慕。可后来想想,即便她见过世面,可能也无法抵抗。 毕竟,贺臣泽比所有世面都要耀眼。 看了一会儿,贺臣泽突然抬眼,朝时莺招了招手,“过来。” 时莺愣了一下,想来是拍摄上的事,于是走了过去。她拍的是夏天的戏,里面穿得比较单薄,外面套着件外套。很快,她站到监视器前,贺臣泽就站在她身后,气息很轻易地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贺臣泽指了指屏幕,“这里要重拍一遍,我刚刚想到几个细节,如果加进去会更好。” 时莺仔细听着,顺便谈了谈自己的看法。可能她太投入工作状态,完全忘记了面前这个人还是之前看到就是眼红的前任,说着说着唇角浮现一抹笑意。 贺臣泽眯了眯眼,沉默了下来,眼神紧紧锁在她脸上。 时莺意识到什么,很快把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她偏头看他的时候,贺臣泽笑了笑,顺手揉上她的发顶,“说得很好。” 好像一瞬间,他们又成了从前那对最好的搭档。他们曾经被报导成互相成就的演员和导演,名字总一起出现,从工作到生活,一直都那么密不可分。 时莺甚至恍惚了一下,她抿了抿唇,“那就等会儿重拍这段。” 一天的拍摄下来,收工时时莺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看着网上对贺臣泽不惜放弃自己耗费心血的电影项目而去帮助她的议论,脸上的情绪看不太清。有人说,贺臣泽已经将这个项目交给别人了,这一举动无异于为他人做嫁衣。她站在角落里,等着许婷拿着外套出来跟她一起走,可能是位置比较隐蔽,灯光又不太好,不远处的人没注意到她。 俞铃来接时莺,看见贺臣泽后靠过去闲聊了两句,说着说着突然道,“说实话,这件事办得真不符合你的风格。” 她以为贺臣泽就算是想把时莺追回来,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他向来理智、不是被感情绊住脚步的人。 贺臣泽看着不远处工作人员收工,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色的打火机,咬着一根没点的烟含糊不清地说,“时莺都把自己押进去了,我能不来吗?” 她要拿自己去赌,他又怎么能让她输? 俞铃把这视为一种追回时莺的手段,或者说是投资,于是问,“她要是永远不接受你呢?” 那岂不是血本无归。 “时莺今天对我笑了。”贺臣泽已经记不清多久没看过她像那样对自己笑了,胸口一时间涨涨的,有什么情绪要溢出来,他低声道,“够了。” 俞铃一时间竟然觉得他有些陌生,要知道贺臣泽骨子里到底是个商人,他很少感情用事。正准备说些什么,俞铃看到时莺走过来,“出来了?姐带你去吃宵夜。” 时莺没看贺臣泽,淡淡点了点头,“好啊,我想吃小龙虾,变态辣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着点开玩笑的成分,俞铃作为经纪人自然是生气了,“你还敢吃辣,小心上火长痘,看看明天贺导罚不罚款。” 贺臣泽把烟取下来放进裤兜里,笑得有些痞,“罚男不罚女。” 燃尽爱意 第52节 “呸。”俞铃对此十分唾弃,“双标可是被你玩明白了。” 不过时莺也只是开个玩笑,并没有吃什么小龙虾。她很注意身材,尤其是拍戏的时候,所以连宵夜都是拒绝的。再反观耿游那边第二天倒是长了个痘,听说是吃火锅吃的,贺大导演当即对他罚了款。 耿游愤愤不平,在群里发了红包之后对时莺讲起贺臣泽的坏话,“他一定是因为嫉妒我的美貌。” 不得不说虽然耿游有些矫情,但是有时候是真的有趣。时莺忍着笑意,“算了,你也别跟老男人计较。” “有道理啊,时莺姐,你说贺导年纪这么大了,是不是男性更年期提前了。”耿游说完还阴阳怪气的,“要不然就是太久没有女人,没了爱情的滋润才脾气不好,天天欺负我。” 说得好像他是一朵可怜的娇花一样。 时莺抿了抿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善意地提醒道,“贺臣泽在你后面。” “啊?你跟我开玩笑的吧。”耿游以为时莺逗他,随意偏头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贺臣泽还真站在旁边,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耿游一看他那张脸就知道自己要倒霉,赶紧站起来,“我尿急,去上个厕所。” 只是贺臣泽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他是来找时莺的,贺臣泽把保温杯递过来,“茉莉花茶,润润喉。” 时莺没接,他就放在一旁。贺臣泽维持着弯腰的动作,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他刚刚说我更年期,你怎么没帮我解释?”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时莺挑眉。 “男性更年期x功能会障碍,我有?” 动作很亲密,好像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关系好像也没那么生疏了,时莺用玩味的眼神扫了一眼贺臣泽下半身,“我只知道你以前没有,现在我可没办法帮贺导解释。” 贺臣泽没有继续跟她争辩,若是换做以前,可能早就把她拖进小黑屋里用“行动”证明了。时莺呛了他,心情莫名有些愉悦,她抬眼看着他,似乎在等贺臣泽离开。 但是等了一会儿贺臣泽却没有走,他余光瞥到时莺鞋带散了,半蹲下来用骨节分明的手细心地将她鞋带系好,末了,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第64章 投降(6) 别耍流氓。 时莺愣了一下, 怔怔地看着男人的发顶,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陌生。面前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一样,好像回到了当初跟贺臣泽刚认识的时候, 而且还比当初美好。 她只沉迷了一秒钟, 随即便提醒自己别沉溺在这个美好的梦境里。爱一个人永远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她不想再次失去自我, 更不想重蹈覆辙。 “现在,你也有机会知道。” 贺臣泽系好鞋带后站起身, 也没继续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转而去做自己的事了。他穿着件黑色的休闲外套,背影显得十分地高大挺拔, 即使走进了人群里也让人一眼就能瞧见。 下午拍的一场戏耿游需要牺牲一点自己的色相, 换做别的男演员自然没什么问题, 但是耿游又怎么能跟其他人一样, 他又开始犯病,十分矫情地对贺臣泽说,“到时候能不能清场?我不想被那么多人围观。” 贺臣泽沉默了几秒钟,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些无语。只是露个腹肌而已, 又不是让他拍床戏, 还清场……贺臣泽笑容带着几分讥讽,“你觉得呢?” “那……那找个替身……”耿游又试探着问。 贺臣泽乐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仿佛在说“你是不是找死”。旁边的工作人员腹诽, 他怎么敢在贺臣泽面前提替身两个字,其他必要的地方也就算了, 这个都要替身,怎么不干脆ps换头呢。 贺臣泽手里的本子卷成一团,似乎没了什么耐性, 闭了闭眼才没发火,“你之前到底是谁招的?” 早知道开拍前就应该直接换掉。 “别别别,贺导,我拍……”耿游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敢再作了。 时莺打量着他,目光带着点戏谑,“小奶狗,你不是因为身材不好所以才不愿意拍这场的吧?” “谁……谁身材不好?”耿游感觉自己的尊严被践踏了,梗着脖子结结巴巴地说,“我八块腹肌好不好!” 话音落地,一旁的工作人员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时莺信了,她看向贺臣泽,很真诚地建议,“要不然你就给他找个替身吧,身材不行拍出来也不好看。” “喂喂喂!时莺,你别侮辱我。”耿游急得抬起手就要掀自己的衣服证明自己,一时之间也忘记周围有这么多人。 还好贺臣泽提防着他,见状抬手把他的衣摆拽下来,淡淡警告,“别耍流氓。” 就是要耍,也等到一会儿摄影机工作的时候。 耿游:“……” 经纪人在一旁看得着急,这小祖宗怎么又搞幺蛾子了,之前拍的时候找替身也就算了,怎么在贺臣泽面前还敢这么做。而且上次都警告过了,再这样被粉丝什么的知道了多搞笑啊。 她赶紧把耿游拉过去一顿叮嘱,让他别在贺臣泽面前作妖。贺臣泽以前拍电影又不是没换过演员,他真以为自己不会被退货? “知道了。” 耿游被训完话乖巧地走过来,先对贺臣泽认认真真地道了歉,并且保证,“我以后一定听你安排,再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状况了。” 贺臣泽见他态度还算诚恳,也就没说什么,“去准备吧。” 当然,这一切只是耿游演出来的,他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满,只是不敢当着贺臣泽的面发作罢了。这不,开拍前耿游凑到时莺那小声地问,“贺导一直脾气这么差吗?你当初怎么看上他的?” 时莺知道他就想八卦自己那点事,于是随口胡诌,“他有八块腹肌。” “?”你礼貌吗? 耿游投去疑惑的目光,偏偏时莺还对他友好地笑了笑,“别自卑。” 喂喂喂,他什么时候自卑了? 虽说已经暂时治好了矫情病,但耿游在打板前还是有些忸怩,经纪人在下面看得一头汗,生怕等会儿贺臣泽没了耐心,直接把他丢下来。 但幸好摄像机开始运作时,耿游就进入了状态,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反常状况。他身材其实也还好,虽然没有八块腹肌,但也有六块,看起来是经常运动的那块。皮肤白白嫩嫩,性感还差点,但也看得过去。 拍完后耿游耳朵都红了,时莺这才明白拍之前怎么那么不乐意,“你是个演员,这都害羞?” “为……为什么不害羞,这尺度很大的好吗!”耿游为自己辩解,“而且我年纪还那么小。” 说后半句的受,他好像很单纯,又有点骄傲。 时莺觉得好笑,见他耳朵上的红晕一直褪不下来,安慰他说,“其实你身材挺好的,别害羞了。” 他一听来劲了,“真的吗?身材挺好的吗?那时莺姐你喜不喜欢?” 时莺不理他,他就在后面追着问,“时莺姐,是哪种好啊?你能不能具体夸我一下?” 其实这话的意思很单纯,只不过是一个幼稚鬼想要别人夸赞他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更别说这个人是异性,那不更证明他的魅力了吗?可是落到贺臣泽耳朵里就多了一层别的意味,他笑意冷了一些。看耿游更加不顺眼。 隔天晚上收工后,贺臣泽请剧组演员吃饭。他来剧组是所有人猝不及防的,很多演员不是他亲自挑选,因此也不熟悉,想着借着聚餐跟大家拉近一些距离。 耿游根本没吸取上次的教训,还专挑辣的吃,看表情不知道有多享受。要是他经纪人在现场,看到他这个吃法恐怕要当场去世。 时莺提醒了两句,见他不听也就算了。反正他这样任性之后贺臣泽肯定会教训他,轮不到自己着急。 她喝了两杯度数低的酒,碗里就多了两片麻辣牛肉,分明是耿游怕只有自己一个人倒霉,想拉她一起下水。 时莺嗤笑了一声,凑到耿游耳边说,“你信不信,贺导不会罚我?” “凭什么?”耿游愤愤不平,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他看了一眼四周后离时莺近了一点,轻声问,“就凭你是她前女友吗?这也不对吧,还是说你们悄悄复合了,贺导是个妻管严,根本不敢罚你?” “我手上有他把柄。”时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勾起了耿游的好奇心,“什么把柄,能跟我说说吗?” 他可太好奇了,贺臣泽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把柄。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即便做了坏事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时莺还能威胁到他不成? “随随便便就能跟你说还叫把柄?” 耿游心像是被猫爪子挠过一样痒痒的,忍不住上手拽住时莺的衣袖,“你就告诉我一点,一丁点就行,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两人打打闹闹,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亲密举动了,加上演的是情侣,总叫其他人对他们浮想联翩,觉得他们是不是因戏生情了。其中当然也包括贺臣泽。 他恰好坐在对面,两人之间所有的小动作都落在他眼里,时莺脸上的笑那么自然,哪像在他面前,像是把尖刺都对准他的刺猬。 贺臣泽喉咙发紧,抬手接了一颗纽扣。他想说什么,身旁有人敬他酒,不知不觉他就多喝了两杯。 时莺刚打发走耿游,手机就弹出一条信息,她拿起一看,差点把自己呛着。手机上是贺臣泽发过来的照片,脱了上衣的那种,看小图很大尺度。 她没点开看,怕被周围人看见还以为自己在干什么坏事。时莺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贺臣泽,对方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似乎这条信息不是他发的一样。 时莺抿了抿唇,趁周围人都在说话的间隙点开了图片。男人皮带解开,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往上看,是结实的肌肉。贺臣泽的肤色很健康,性感的青筋蜿蜒而上,看着就很有力量感。 究竟多有力量,时莺也是尝过的。 她发现这人倒追不成开始色//诱了,大白天的,谁能想到看上去高不可攀的贺臣泽私底下给她发这种拿不到台面上的照片。 时莺甚至想,自己要是把这些聊天记录放到网上,不知道网友会是什么反应。她标题都想好了,“某知名导演私发luo照色//诱女主角”。 贺臣泽见她把手机放下,又发了句过去,“不比他好?”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在这方面他不可能赢不了那个耿游。 时莺拿起手机看了眼,这才明白贺臣泽原来是吃醋了。那这张照片,不会是他昨天晚上回去之后特意拍好,想今天给她看的吧。 她甚至思考了一下贺臣泽拍这张表情时是什么表情,不一会儿,她抬起手指摁在键盘上,打了四个熟悉的字过去,“别耍流氓。” 第65章 投降(7) 你喜欢什么,我改。…… 贺臣泽之前教育过耿游的话, 原封不动地被时莺还了回去。虽然被怼了,但贺臣泽心情明显好了不少,脸上的阴霾彻底散开。他能感觉到, 时莺对他已经没那么抵触。 吃饭吃到一半, 耿游大概是收到了经纪人的指令, 凑到贺臣泽那要敬他一杯。贺臣泽也应了, 只是举杯后一饮而尽,留耿游在原地发呆。 耿游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完, 贺臣泽给他倒了一杯白的, “我敬你。” “?” 导演敬酒哪有不干的道理。耿游虽然觉得贺臣泽是在为难酒量不好的自己,但也碍于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白酒辛辣, 耿游喝完剧烈地咳嗽起来。现场不少喝酒如喝水的老油条, 见他如此青涩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举起酒杯排队过来逗弄他。 不远处时莺似乎听见了动静, 随意将视线投了过来。贺臣泽自然也发觉了,于是抬起手放在耿游肩膀上,假装一副跟他很好的模样。 “……”耿游只觉得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像一条毒蛇,让人觉得可怕得紧。 聚餐完已经很晚了, 耿游酒量很差, 没喝多少这会儿就已经晕了,开始说胡话。他搂着贺臣泽, “哥哥, 其实你长得挺帅的,如果你对我好点就更帅了。你说你整天这么严厉, 时莺姐能看上你吗?她肯定喜欢我这种温柔体贴的呀……” 耿游嘴甜得很,可惜贺臣泽不吃这一套,将他的手拽下来, 无情地把他推到另一辆车里,仿佛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晦气。 时莺是坐自己家司机的车来的,她欣赏了一会儿耿游发酒疯,正准备弯腰上车的时候被贺臣泽拉起来抵到车上。时莺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有些微醺,贺臣泽低眸看她,“我严厉吗?” 他温声细语,像有轻柔的羽毛扫在她耳旁,痒痒的。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他脸上的轮廓也比平时柔和得多。时莺听出了贺臣泽话里的在意,故意说,“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贺臣泽当真了,更不愿意松开她,手紧紧搂着女人纤细的腰。时莺闻到他身上的侵略气息,没想到的是,贺臣泽沉默了一秒钟,而后服了软,“你喜欢什么,我改。” 时莺偏头看了眼,旁边几个剧组的人都投来八卦的眼神,她伸手推了推,没推动,“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 贺臣泽看出她的抗拒,偏头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奇怪的眼神立马收了回去,生怕被贺臣泽瞧见。他松开手,在外人面前跟她保持距离。 燃尽爱意 第53节 时莺还以为他终于放过自己,刚松了一口气就被贺臣泽拽进了他的车。所有的目光都被隔绝在窗外,除了司机车上就剩他们两个人。 “现在没人了。”说着,贺臣泽牵过她的手。 时莺:“???” 是有没有人的事吗? 她想挣脱开,身旁的男人突然轻声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在跟她分开后的每个日夜,在看她留下的每个蛛丝马迹怀念时,在半夜醒来后腰间再也没了那只柔软的手后,他想念她发了疯。原来一个人有多重要,分开后的痛觉才能验证。 时莺愣了一下,小巧的手被他的大掌紧紧包裹着,她想,贺臣泽大概是真的喝醉了。 过了一会儿,她想到什么,给司机打电话让对方先回去。 贺臣泽闭上眼,一路上胃都因为酒精在跟他抗议,但他也只是拧了拧眉,没有暴露出什么。到酒店的距离不远,因此没开多久就到了目的地。他心想路程怎么这么短,紧紧牵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贺臣泽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这样他也不用担惊受怕,怕哪天时莺改变了主意,再也不愿意见他。 时莺看了一眼他的手,暗示他松开,“我该回去了。” 贺臣泽没放,他怕时莺走了之后就找不到她了,“时导,我剧本还有些地方不明白,能去你房间帮我看看吗?” “……”这是什么意思,角色扮演play? 可惜时导很严格,不是那种潜规则演员的人,“看不明白就别看了,说明你没有演戏的天赋。” 时莺说的是贺臣泽曾经说过的原话,一个字都没有改。不过这话当时不是说她的,贺臣泽即使恶劣,对她总归是欣赏,是老师一般的存在。 听她把自己以前怼别人的话拿来怼自己,贺臣泽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这么严厉?” 他眼睛里的光很温柔,像一张温柔的大网,时莺把手拽出来,“你喝醉了。” 贺臣泽是有些醉,一只手撑在另一侧,不让她起身,“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时莺忍不住笑了,没想到他还能问出这么蠢的问题,“不然呢,我现在罢演的话,违约费你出?” 男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终于肯移开手让她下车。时莺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贺臣泽跟着下来,一直把她送到酒店房间门口。 他的目光黏在她身上拔不下来,想给她一个晚安吻,又不敢碰她,原本想放在她脖颈后的手抬起来,揉了揉她的耳垂,“早点休息。” 时莺不知道他那么小心翼翼,她打了个哈欠,没心没肺地将贺臣泽关在门外。 幸好明天的通告时间没那么早,她还能多休息一会儿。时莺脱下高跟鞋,径直走向床,而后整个人趴在了上面。她觉得自己一定也是喝醉了,要不然刚刚她心跳怎么会莫名地快。 翌日,耿游一脸沮丧地坐在化妆间,“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时莺咳嗽一声,“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只是拽着贺臣泽叫哥哥而已。”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我叫贺臣泽哥哥?” “嗯。”时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还冲他撒娇,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他。” 耿游见她的表情玩味,赶紧澄清,“你别误会,我不喜欢男的!”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就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了。化妆间的几个工作人员听到他声音这么大、情绪这么激动,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向他。 耿游好想搬去别的星球生活,他叹了口气,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时莺安慰,“没事,一辈子也没那么长,忍忍就过去了。” 耿游:“……” 他心想贺导肯定很生气,今天还是别惹他为妙,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今天贺臣泽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并没有给他什么眼神。甚至拍完一段后,贺臣泽还表扬了他,如果冷冷淡淡的“不错”两个字算的话。 耿游松了一口气,休息的时候看见时莺站在两台阶梯上,贺臣泽站在她的下面微微仰视着她,耐心地听她讲对角色的理解,末了笑着夸赞了什么。 他开始怀疑人生,怎么人和人之间差距那么大呢? 贺臣泽生得本来就高,加上他在圈内是人人敬仰的大导演,以前哪里能见过他在别人面前这副做派? …… 电影拍摄进程一直很顺利,到四月换了个场地,拍最后收尾的部分。好巧不巧,选的是时莺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到这里,看周围的一切觉得熟悉又陌生。 刚来场景还没有布置好,因此演员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时莺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去看奶奶,她买了一束马蹄莲放在墓碑前,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 奶奶是最爱她的人,正因为有奶奶在,才让她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 她回想过去的一点一滴,鼻腔有些发酸。 回到县里的酒店,许婷有些好奇地问,“时莺姐,你去哪里了啊,出去了这么久。” “去乡下散散心。” “哦,我还以为你跟贺导私奔了呢。”许婷小声地说。 话音刚落,宾馆的门被敲响,许婷跑去开门,发现贺臣泽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袋子。她有些意外,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贺导……你怎么来了?” 贺臣泽也不计较她话里的不欢迎意味,站在门口绅士地问,“我能进来吗?” 这话明摆着是征求时莺的意见,许婷回头看了眼,时莺说,“什么事?” 时莺住的宾馆是特意订的,不仅有卧室、客厅还有厨房。贺臣泽把手里的食材到卧室的茶几上,“给你做顿晚餐,时小姐缺厨师吗?” 许婷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没听说贺导会做饭啊。她见贺臣泽也看向自己,明显是自己做了电灯泡了,“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啊。” 时莺很确定他不会做饭,“现在厨师的门槛这么低?” 贺臣泽脱下外套,将袖口卷起来,露出一截流畅的肌肉线条。他走向厨房,时莺就靠在门口欣赏,想看看他能做出什么黑暗料理。 贺臣泽一边把羊排拿出来一边说,“帮我把围裙系上。” 时莺也没多想,伸手将放在一旁的黑色短围裙拿过来,但他仍旧背对着她,并没有半点配合的意思。她只能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慢慢地帮他把围裙系好。 女孩温热的手指隔着衬衫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他,所到之处撩起一场滚烫的火,最后暧昧地环住他的腰,像极了恋人相拥的模样。 时莺赶紧松开,往后退了一步,她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们是结婚很多年恩爱的夫妻。 她又看了几分钟,贺臣泽提醒,“要做很久,你先去休息一会儿。” 她有些怀疑地看向贺臣泽,“你该不会想等着我休息的时候偷偷让别人给你送饭菜过来,然后冒充是你做的吧?” 男人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大概是觉得很久没能跟她这样和平相处,眼底带着几分满足,“这都被你发现了。” 第66章 野火(1) 认错人了。 时莺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变化后, 她怔在原地,眼底的笑意散得干干净净。她刚刚在做什么?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她有些好奇地看着贺臣泽的背影,还以为他请了厨师过来。打开门, 一束鲜艳的玫瑰花出现在她面前, 让她下意识怔了怔。 陆霄把花送到后看了眼里面, 眼神写着“我懂”, “我先走,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娇嫩的花瓣上还带着露珠, 火红的浪漫燃成一片。都说恋爱是从一束花开始的, 时莺很少收到贺臣泽的花,偶尔收到一次, 她都会精心地放在瓶子里, 直到花瓣枯萎。 可玫瑰花, 一旦摘下来就代表着腐烂。即使把根部剪了再养养了再剪也是徒劳。 时莺想了很多, 好半晌才把花随意放在一旁。 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时莺原本以为他只会做几道,没想到贺臣泽做了满满一桌子,看上去不比高档餐厅的差。 “什么时候学的?”她虽然这么说, 却没有动旁边的筷子, 也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她不是不动容,相反, 是内心松动, 强迫自己冷脸对他。 时莺已经察觉到了危险,这段时间贺臣泽就像连绵不断的阴雨侵蚀她的身体, 她如果再不防备就会被吞噬得彻彻底底。可她已经被伤害过一次,怎么敢重蹈覆辙。 这样的表现显然是给贺臣泽泼了冷水,他眼底带着几分失落, 笑意仍旧停留在唇角,“我记得你喜欢吃沁园那家的私房菜,前段时间去找厨师学了一手。” “那是以前,人的爱好是会变的。”她看了眼贺臣泽,有些意有所指。 时莺今天化的妆十分素雅,但眼角勾起来的时候仍旧透着几分妩媚和勾人,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冰冰的。 他不知道时莺怎么突然变得冷漠,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但很快调整过来,也回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现在喜欢吃什么,我去学。” 她喜欢什么,他愿意去学。 贺臣泽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垂眸的样子很认真,见她没吃,戴上一次性手套又剥了几只虾放在碟子里。时莺双手交叠放在下巴上,“没酒?” 他拿出罐装的啤酒,女人瞥了眼,“这些跟水有什么区别?” 时莺见他不拿,去房间里翻出几瓶度数高的酒,刚想喝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你胃不好,先吃点菜。” 她看了男人一眼,放下手,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突然浅浅笑了一声,“我们玩个游戏,敢不敢?” 贺臣泽的字典里没有“不敢”两个字,他不知道时莺什么目的,抬眸看了她半晌后吐出一个“好”字。 时莺倒了一排酒,纤长的手指拿起其中一杯递到贺臣泽面前,眼底带着几分蛊惑,“很简单,玩你有我没有,没做过的喝酒。” 他挑了挑眉毛,接下她的挑战,“但是要先吃饭。” 时莺夹起菜机械地吃了两口,显然是情绪有些不佳。她想起了很多过去和奶奶相处的时光,怀念那时候有家的日子。 随意应付了几口,时莺开始游戏,“我有长发。” 贺臣泽没有,只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轮到他时,看了时莺半晌,而后淡淡道,“我喜欢用青柠味的沐浴露。” 时莺紧紧抿着唇,知道他在放水,“我穿高跟鞋。” 贺臣泽又举起酒杯,他胃不好,时莺比谁都清楚,她以前有多心疼,现在就有多无动于衷。他又说,“我喜欢玫瑰花。” 她屏息,仍旧对着他的眼,好半晌才说,“我数学考过十分。” “我讨厌芹菜。” 她指尖嵌入掌心,眼角微微发红。这场游戏的初衷是想灌贺臣泽酒,但她还没发力贺臣泽就已经主动配合。就好像她处心积虑地想要他的命,没说一个字,贺臣泽就主动递给她匕首。表面上游戏是时莺赢了,但贺臣泽也没有输。 几场下来,贺臣泽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只是杯子比较小,他还没有醉,但胃部已经开始用疼痛向他抗议。 男人喉结颤了颤,紧紧看着时莺,良久才轻掀薄唇,“我每天都在想坐在我面前的人。” 时莺面上怔了一下,抬眼和他对视对峙,谁都没有先移开目光。明明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游戏,却莫名地像是要打一场战,谁都不想输。 一秒、两秒、三秒…… 她将目光移开,唇角带了些笑意,拿起面前的酒杯。不但喝了一杯,还像失了控一样接连喝了好几杯,贺臣泽知道自己过了分,上次时莺承认喜欢他已然是极限,他攥住她的手腕,腮帮上的肌肉绷紧,“可以了。” 时莺不听,又给自己倒了好几杯。 贺臣泽一声轻笑,带着几分绝望和颓废。他夺过她手里的酒,喝了一口。时莺看了他一眼,面上露出几分苦涩,她想抢过来,贺臣泽干脆搂住她,不让她动弹,他妥协地叹了口气,笑着说,“莺莺,你还真是知道怎么罚我。” 贺臣泽一示软,不知道怎么地,时莺身上的刺也跟着收了起来。她见过这个男人各种模样,不论是意气风发还是矜贵冷漠,唯独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真的落寞。纵然他以前也认过错,但那时时莺觉得他只是因为不习惯,可现在,他是真的伤心。 燃尽爱意 第54节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时莺阻止,“我累了,你收拾一下厨房。” 语气听起来是赶客,但贺臣泽却笑了,因为酒精作用眼神有些迷离,“心疼我?” 她不应。贺臣泽也不强求,他起身去收拾厨房,从背后看,他脊背挺得很直,仪态比圈内很多男明星都要好。 时莺揉了揉眉心,她脸颊有些红,透着几分微醺。她去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刚闭上眼睛听到厨房里传来奇怪的声响,睁开眼发现厨房里水龙头好像坏了,在不停地往外喷溅着水。 时莺走到贺臣泽旁边,看见他被溅了一身的水,衬衫全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她能看见肌肉线条,比不穿还要让人移不开眼。 时莺靠在一旁,有些怀疑这水龙头是他故意弄坏的,不然很难解释这出美男计。 贺臣泽脸上头上也都是水,他弄了会儿才终于把水止住,但是这时候已经淋成了落汤鸡。时莺去找了条干净的毛巾递给他,“先把身上擦擦。” 他接过,头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先用毛巾擦了头发。 时莺又去拿了条毛巾,把他摁在沙发上,伸手帮他擦身上的水。柔软的毛巾摁在他胸口,一点一点地将他身上的水珠擦掉,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空气在升温,让人感觉到些许暧昧。 她呼吸有些急促,但看上去还算镇定。他裤子也湿了,时莺拿着毛巾往下,白皙的手映在男人黑色的裤子上,快到碰某个位置的时候止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大概就是这一眼,像导火索一样点燃了周围旖旎的空气,她眼睛很漂亮,不自知地带着勾引。贺臣泽攥住女孩手腕,往后一别,是进攻的姿势。 连他都没想过会吻她。 两个人同时愣住,唇齿交缠,像是试探一般。接着便是贺臣泽急促的攻势,几乎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像猛烈的春雨打在脆弱未开的花上。她没拒绝,甚至有几分迎合,这对于贺臣泽来说几乎是最好的催化剂。 时莺有些晕,虽然她自己觉得自己没醉,但是还是受了酒精影响。贺臣泽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身体比他这个人要迷人得多。她本来就折磨过贺臣泽很久,两个人最近的关系有些破冰,说不清也道不明,所以她有些犹豫,她在回应亲吻时还在思考她现在有反应是不是还对他有感情。 就是这丝犹豫,让贺臣泽钻了空子。 空气一触即燃,贺臣泽带着酒精的吻似乎夹杂着汹涌的爱意,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总之,时莺觉得越来越不清醒,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能依照着本能去回应。 战场,先是从沙发再转移到了地毯上。 他们都对彼此熟悉而又陌生,贺臣泽找到了她以前的习惯,像是找到了什么慰藉似的,摁着她亲吻。再接着,时莺也反击,谁也不让谁,用自己学到的技巧让对方为自己臣服。 …… 时莺是醒来后才知道后悔的,她当时被亲得晕乎,不知道怎么的就发生了一些晋江不能过审的事。她脑海里甚至清晰地印着那些画面,最重要的是,他醉了,但是她自认为没有,她醉不自知,觉得自己清醒,却还可耻地怀念他的身体。 她不由觉得凌乱,尤其是看到地上杂乱的衣服,有些还撕碎了,足以显示出昨晚的混乱。她随意披了件睡衣,去翻了翻贺臣泽的外套,从里面找出一包烟,点了根。 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冷静的办法,看来,这烟是戒不掉了。 贺臣泽扶着额头坐起来,看了她半晌,也不说话。时莺也不熄手里的烟,让他吸二手的。她指尖燃着烟草,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废,但也不难窥探出,她昨晚有多餍足。 他夺过她的烟吸了一口,而后摁灭。清醒的贺臣泽自然知道,时莺会开口伤人,但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她的判刑。 烟雾散尽后,时莺轻描淡写,“昨晚认错人了。” 贺臣泽从容的面具瞬间碎裂,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甚至一时不知道该组织什么措辞。他好像一个在法庭等待宣判的罪人,以为法官会判他有期徒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抬头时,对方却判了他死刑。 他甚至笑了声,清晰地感受到胸口传来的钝疼,一寸一寸,渐渐蔓延到五脏六腑,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第67章 野火(2) 下次给你打个八折。 他向来从容冷静, 可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一下子绷断,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地摁住时莺的手腕,将她抵在床头, “认成谁了?” 时莺丝毫不惧, 坦荡的眼神对上他, “岑欲。” 她说其他人会连累他们, 只有说岑欲不会。 贺臣泽听到这个名字,手上的力道加重, 差点妒火中烧做出不理智的事。但他的失控也只是几分钟而已, 在看见时莺的眼神后他冷静了下来。他知道,他的小姑娘已经不吃硬了, 他逼得狠了, 时莺就会逃, 他不敢赌。 他松开手, 身上衣服都没穿,刚刚剧烈的动作已经让他整个人上上下下都暴露在空气里,还没冷却下来的某个位置最吸引人的注意。贺臣泽笑了,拿起床头柜上的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 “莺莺, 他的尺寸,你恐怕还没我清楚。” 时莺看向他。 男人眼神带着几分浪荡, 还是和以前一样披着一层正经的皮, 讲起骚话来没有顾忌。对视许久后,贺臣泽缴械投降, 放下手里把玩的物件转而牵住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喉结上,轻声问, “他也喜欢你咬这里?” 他嗓音沙哑,眼神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夜色,时莺只觉得指尖像是触碰到了一团火,刚收回,贺臣泽却不让,甚至往更私密的地方探,“还是说……” “贺臣泽!” 他无视警告,甚至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喉结跟着颤了颤,一个用力将她拉到怀里,“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有多熟悉我的身体吗?” 时莺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自嘲多一点还是笑他多一点。她知道完了,她跟贺臣泽划分界限这件事已经彻底宣告失败。这段时间他本来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更何况还发生了这档子事,一旦重新有了身体上的联系,他们又要纠缠不清了。 她的理智让她离贺臣泽很远,可他到底占据了她过去太多时光,即使他给了她那么多痛,可她也曾在他那儿奢望一个家。她可以不爱他,可以恨他,可是将他轻飘飘地从生命里抹除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贺臣泽喉咙里溢出笑声,声音突然软得不可思议,“莺莺,别生气。” 他的怀抱柔软得像云朵,刚刚还带着几分对峙意味的男人收起了所有的尖刺,他依赖性地靠了靠她,慢慢起身从她柜子上的钱包里抽出一张钞票,“就当是做了一场交易,满意的话下次给你打个八折。” 贺臣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什么时候会把自己说成鸭?更何况昨天晚上他确实把她伺候得很舒服,她攥他头发的时候很用力,他也没吭声。 时莺脸上的表情果然缓和了一些,她吃软,他揉着她的手指,突然问,“昨天没来得及问,遇见什么事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她面上一怔,料想了太多他会说的话,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关心这点。假设贺臣泽借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和她纠缠,她必然不会同意,但他偏偏关心起了她。那种感觉就像是两个人玩游戏说好遵守规则,他却突然犯了规。 时莺薄唇抿紧,轻飘飘地抬眼,“把衣服穿好。” 这样说话总归是怪怪的。 贺臣泽瞥了眼地上扣子被拽掉的衬衫,“你让我怎么穿。” 最后是她翻出一条浴巾,随意扔到贺臣泽身上,接着把他赶到了客厅。贺臣泽刚准备打电话让陆霄送衣服过来,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贺臣泽接起后,对面是岑欲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怎么又找到了自己的号码。 “什么事?” 贺臣泽的嗓音沙哑,听起来就不太正常。同为男人岑欲很容易就猜出发生了什么事,“贺少这是从哪个女人床上醒过来?我记得你似乎还在追你的前女友,要不要我跟她说说看?” 男人意味深长道,“你说。” 这语气坦坦荡荡,一点也不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岑欲眯眼,“该不会那个女人是时莺吧?” 他心情还算好,以至于有空搭理岑欲,“还能有谁?” 岑欲:“……” 这么说也只能是时莺。岑欲嗤笑了一声,“你行啊。我原本打算抢你的人,没想到你手段比我高明,就连准备那么久的项目说不要就不要了。我认输。” 贺臣泽似乎没认真听他说话,深邃的眼神放在桌子上。 那头传来一声打火机的拨动声,大概是点了根烟,“就是我不明白,我比你好看多了,怎么时莺对我没感觉?” 他自恋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贺臣泽突然轻笑,很意味深长的一声。 岑欲的电话,彻底将时莺的谎言戳破。电话那头似乎又说了一些什么,但贺臣泽根本没耐心听,不关心他的正事,直接把电话挂断了。不用想也知道,岑欲正在无能狂怒。 时莺穿好衣服出来就看见贺臣泽坐在沙发上笑,不得不说他有副好皮囊,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想起樱花遍地盛放的春天,温暖到了骨子里。她目光闪了闪,不自在地别开眼,“什么时候滚?” 贺臣泽本可以提及岑欲的事,从而求证她的真实想法。但是他没有,他如果真这么做了,时莺必然会难堪。他好不容易和时莺关系破了冰,自然不能让之前的努力白费。 他抬眼,“你给我一点时间,总不能就这样出去吧。” 时莺打量了他几眼,想象一下他这样出去的模样觉得有几分好笑,“有什么问题?” 贺臣泽身上的浴巾松松垮垮地披着,“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别人看见我这样从你房间里出来,可能会有点问题。” 这不明显想告诉时莺,我是不要脸,但是你要脸。 她懒得搭理贺臣泽,进房间浴室洗澡去了。 贺臣泽拿起手机给陆霄打了个电话,让他送一身干净衣服过来。末了他看见手机上有岑欲发的消息,“她回来了。” 他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她是谁?贺臣泽觉得大概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于是没放在心上,把岑欲发过来的信息删除。 不一会儿酒店门铃响起,贺臣泽打开房门,以为来的是陆霄,没想到居然是拿着早餐的许婷。她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退出半步看了眼,确实是时莺的房间。 “不进来?” “哦哦哦。”许婷进来后总觉得不对劲,尤其是看到贺臣泽现在的穿着,她看了眼四周,“时莺姐呢?” “在洗澡。” “?” 不是吧,这两人昨天晚上……?这要说没发生什么她都不信。 许婷气恼地指着他,“你这也太趁人之危了吧,昨天不是还说给时莺姐做顿饭吗?” 她说着说着就结巴起来,“做着做着你就跟我姐做到床上去了?” 想想她昨天晚上就不应该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两人以前还谈过恋爱,不发生点什么这可能吗? 许婷越想越生气,一直在说贺臣泽,往常她也没这样的胆子,实在是被气昏了头。贺臣泽一声不吭,由着她骂。这要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于是许婷说着说着就停了,毕竟得不到回应的骂人是没劲的,她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她瞪着贺臣泽,“你是不是逼时莺姐了?” 但是想想也不可能,时莺姐不是那种可以被强迫的人,如果她不愿意,贺臣泽怎么也不会得逞,这两个人更不可能相安无事到现在。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贺臣泽轻飘飘地点头,“我逼的。” “……”这是啥意思,还要给你颁张奖状呗。 等陆霄到后,贺臣泽去房间换了身干净衣服才离开,留下许婷一个人在原地凌乱。等了一会儿,时莺洗澡出来,看见许婷之后也没解释什么。热好的早餐放在桌子上,时莺吃了两口。 她脖子上还留着红痕,异常地刺眼。 许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起身,“我帮你收拾一下房间吧。” 客厅就已经很乱了,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呢。时莺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说,“等会儿我收拾就行了。” 许婷坐下来,想了很久。她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回想起以前的事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多余了。时莺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那我先走了,等会儿给你送午餐过来,你好好休息。” 时莺吃完后,去房间收拾了一下。地上都是凌乱的衣服,她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放不下的就堆在旁边。看见地上用过的计生用品,她又想去冷静会儿,最后还是弯腰收拾干净。 过了几天剧组拍摄的时候,就有人觉得时莺和贺臣泽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地怪异,说冷淡但是又透着些许的暧昧,说亲切呢时莺又似乎有意冷着他。 迟钝如耿游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凑到时莺身边,“你是不是和贺导偷偷复合了?” “你觉得呢?”这不是无稽之谈? 他觉得?他肯定觉得是啊,耿游笑眯眯地过来给她锤腿,“你要是真和贺导复合了,这剧组是不是四舍五入就是你的,我是不是只要讨好你就能在剧组有特权了?” 时莺瞥了他一眼,唇角带了点笑意,“我肩膀有些酸。” 耿游立刻get到了,十分懂事地凑过去帮她捏肩膀,这时候时莺又说了,“我口有些渴。” 矿泉水瓶盖立刻拧开递到时莺面前,她喝了一口才轻飘飘地说,“我跟贺导没什么关系。” “?” 燃尽爱意 第55节 耿游气得半死,那你刚刚不说,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不是故意耍他吗? 很显然,时莺就是故意耍他的。逗弄完耿游之后她接着看剧本,根本不管耿游在一旁有多生气。 隔天中午剧组在吃饭的时候,时莺有些胃口不佳,没吃饭,贺臣泽走过来拆开盒饭,想喂她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事实上,他也还没来得及吃饭。 耿游见这两人不对劲,激动地从后面跳出来,“你们不是没复合吗?” 贺臣泽连眼神都没给一个,“暂时没有,有什么问题?” 第68章 野火(3) 去见你的前一天晚上,我可…… 这个“暂时”很微妙, 时莺怔了几秒钟,没反驳,倒是耿游忍不住吐槽, “还在追啊, 这都多久了。” 然后, 他成功地收到了贺臣泽的一记眼刀。 贺臣泽没继续跟他计较, 接着问时莺,“是不是没胃口, 要不要我去外面给你单独买一份?” 时莺知道他还有工作没完成, 随口拒绝,“不用。” 耿游很少见过贺臣泽这样吃瘪的模样, 忍不住幸灾乐祸。可惜贺臣泽分得清时莺是不是真讨厌自己, 他非但没觉得有什么, 还轻言细语, “别饿着自己,好歹吃两口。” 时莺为了敷衍,吃了两口米饭后就递给他,“剩下的你解决了吧。” 贺臣泽也没嫌弃, 随意扒了两口剩饭后继续去忙着做自己的事。耿游看得目瞪口呆, 或许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时莺还没跟他复合, 照贺臣泽对她的在乎程度, 她也能做剧组的主呢。 耿游立马换了副嘴脸,又开始讨好时莺, 他眨了眨眼,“姐姐口渴吗?” 但是想象中的抱上大腿走上人生巅峰并没有实现,耿游因为太讨好时莺时不时收到贺臣泽的眼神警告。 “……”夭寿.jpgqaq。 剧组的拍摄还算顺利, 直到拍结局那场戏。当天耗了一整天,都没能顺利完成拍摄任务。贺臣泽收了器材,见时莺还在找状态,严肃的表情收敛了一些。她找个地方准备坐,贺臣泽脱下外套垫在上面。 她一怔,坐下后男人弯腰将她发丝拂到耳后,安抚道,“明天再想,嗯?” 烦躁的思绪萦绕在脑海边,时莺指尖发痒,伸手自然地探进贺臣泽的口袋里,后者因为这接触愣了一下,仿佛皮肤被滚烫灼伤。他喉结滚了滚,攥住她指尖,“找什么?” “烟呢?” 贺臣泽长睫颤了颤,分明记得放在哪里,却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不记得,你看在不在口袋里。” 时莺翻找了一下他的外套口袋,没找到,便转移了阵地。她指尖放到他裤子口袋上时,突然抬头看了眼,眸子里多了几分了然,“你拿给我。” 他笑,极轻的一声,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烟递给她。 周围的光很暗,耿游收拾完东西,就看见不远处贺导弯着腰给女人点烟。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响声,火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影影绰绰的。 那副画面说不出来的美,像电影里精美的壁纸,甚至让耿游忍不住多看两眼。接着他就看见了平日里以严格著称的贺臣泽另外的一面,他眉眼带着几分笑意,似乎是被光染上的。 “回去吧,明天有我在。” 时莺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竟然有几分安心。恐怕她潜意识里都觉得贺臣泽很可靠,有他在就不会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时莺站起身,又听到贺臣泽说,“就是耿游那边恐怕还要再磨一下,带他这种姿势的后辈,难为你了。” 耿游:“……” 只是路过一下,还能听到贺导说自己坏话。 正好这时时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他的样子知道他是听见了,故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让贺臣泽做说人家坏话的恶人,“也没有吧,这似乎是你对年轻人的偏见。” “是吗?你当初可不像他这样笨拙。”贺臣泽准备走,回头的时候看见了耿游,对方像个小学鸡一样瞪着他,似乎对他的说法十分地不满。贺臣泽像是没看到他一样,丝毫不在意他的看法。 耿游心里骂了声贺臣泽,但是又不敢真的说什么过分的话。 翌日,拍摄工作仍旧在紧张地进行着。耿游状态不佳,贺臣泽站在他面前给他讲戏,耿游悟性差,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懂男人的话,只木讷地点头。 贺臣泽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你该庆幸演员不是我选的。” 耿游:“……”弱小无辜又可怜。 时莺忍着笑意,“但贺导不是最擅长化腐朽为神奇了吗?” 她有意吹捧贺臣泽,好让拍摄能顺利进行下去,“耿游也不是完全不懂,相信贺导能很好地激发他的潜能。” 似乎在不经意间,两人之间的氛围都变得轻松了一些。 刚刚还十分严厉的贺臣泽翻脸比翻书还快,他站在原地,脸上那股子不好惹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几分温和。他似乎勾了勾唇角,但转瞬即逝,让人怀疑看到的是错觉。 贺臣泽又跟耿游讲了一遍,他甚至详细分析了人设,可想而知他对剧本分析有多透彻。说完后贺臣泽又演了一段,他代替男主跟时莺对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这样下来耿游总算是演出了几分角色的感觉,一直到凌晨,最后这段最难发挥的戏终于演了出来。结束时工作人员连同演员都累得够呛,连平日里精力充沛的贺臣泽眼底下都有一团乌青。 杀青宴提前就定好了酒店,敬完酒后贺臣泽大衣披在座椅上,里面穿着绅士的三件套。他走到台上讲话,一改平日里的严肃,“感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付出,我们这个戏中间也经历了一些小波折,大家都很辛苦……” 时莺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初遇时那个贺臣泽,他当时虽然已经成熟,但身上还带着几分少年意气,每每拍戏时都让人移不开眼。 她不经意地抬头,恰好男人的视线就跟她的对上。 好像跟以前无数次对视没什么区别,又好像中间夹带着太多太多,像隔了一层雾。 贺臣泽下台后,制片人副导和主演等都要上台讲话。不一会儿轮到耿游,按理来说他平时最讨厌的应该就是贺臣泽,这会儿要分开他眼睛都红了,别别扭扭地说,“希望和贺导还有合作的机会。” 但据时莺观察,贺臣泽似乎没这个想法。 耿游之后是时莺,她这种杀青宴参加得不少,客套的话随口就来,顺便感谢了一下贺臣泽,“谢谢贺导来救场,因为你这部电影才能顺利完成。” 贺臣泽坐在台下,修长的双腿叠在一起,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合在一起,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时莺本来说的是客套话,谁知道下台后贺臣泽问,“有谢礼吗?” 她眯眼看他,觉得他真不要脸,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贺臣泽眼底浮上笑意,“你刚说要感谢我,总不能下了台就翻脸不认人。” 时莺等着他提要求,她以为贺臣泽要提复合又或者说一些过分的,谁知道等了几分钟,身旁的男人轻声说,“答应我个要求吧,回去之后别不见我。” 她微怔。 贺臣泽不是不会妥协、不会折腰,知道了失去她的滋味,但凡一点过分的要求他都不敢提,生怕这段时间的缓和失了效。 时莺沉默,似乎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之后全程都没怎么说话。 回酒店前,耿游矫情地揉着眼睛,走到时莺面前想要抱她,手还没伸出来就被贺臣泽拦住。 他的情绪还没表达出来,一下子被迫刹车,脸上还残留着不舍的表情。贺臣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拍戏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认真。” 时莺在原地停留了几秒钟,直接无视他们绕路走了。 回到曼都后时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贺臣泽,她拍完戏就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时间,每天宅在家里锻炼读书,甚至还出去旅游了一趟。这段时间里,贺臣泽定时发去问候,时莺有时回有时候不回。 直到年末要参加颁奖礼时,时莺才主动给贺臣泽发了条消息,“星期天我要参加颁奖礼。” 这个奖项含金量很高,对于时莺的意义也是不同的,而她特意通知贺臣泽,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她说得很隐晦,贺臣泽收到消息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出神,盘着青筋的大手摁在桌子上,慢慢留下一个掌印。他重复看了好几遍,确保自己看到的内容无误后才给时莺打了个电话。破天荒的,她接了。 但时莺没开口,最后是贺臣泽先掀唇,“我一定会到。” 他承诺完仍旧舍不得挂断电话,于是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有呼吸声在电话线间交缠着。许久,贺臣泽说,“沈姨想你了。” 这话,总有拐弯抹角地说想她的意思。 时莺“嗯”了一声,“你呢?” 他没直接回答,低低笑了两声,“去见你的前一天晚上,我可能会睡不着觉。” 直到电话挂断后,空气里都充斥着奇怪的粉色因子。 时莺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但她知道不论贺臣泽日后变成什么样,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她不会重蹈覆辙。 颁奖礼当晚,时莺身着一袭黑色露肩长礼服,纤长白皙的双腿从车内迈出来。她从容地面对着镜头,气质比从前还要清冷出众,吸引了在场所有的目光。 走完红毯进入内场,时莺等了又等,直到拿到奖项后也没等到那个想要看见的身影。 第69章 野火(4) 你有案底。 时莺脸上的笑意已经淡得看不见了, 她在台下又坐了会儿,面前的酒水浸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一片光明一片阴影。 她手上的奖项虽然算不上重量级, 却是她从前在贺臣泽面前立过的目标, 或许他不记得了, 那时候她就已经跟他约定过一同站在镁光灯照亮的舞台上。可如今, 她仍旧一个人,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 时莺被欺骗了, 她好像突然清醒过来。她唇角突然带上几分讥讽的笑意, 不知道在嘲讽谁。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对贺臣泽抱有希望。 所幸,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颁奖礼结束后, 时莺披着羽绒服上了车, 露在外面的肌肤因为被寒风侵蚀的缘故, 还泛着几分红。 许婷把保温杯递过去,“时莺姐……”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时莺的脸色,“三个小时前,贺导给我打了电话, 他临时有重要的事来不了了。” 原以为时莺会质问会不满, 但是她根本没做出任何的反应,只浅浅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 许婷看得出来时莺对他失望了, “当时贺导的语气十分着急,应该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 不是有意放你鸽子。” 虽然贺臣泽以前做的事很狗,但当时接电话的时候,许婷能感受得出来贺臣泽不是有意爽约。而且他也提前打来了电话, 只是时莺先进去了,没能提前知晓。 可惜,时莺仍旧无动于衷,“嗯。” 贺臣泽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在他心里呢,是不是像以前一样没有半分位置?时莺想,今天这个机会已经给他了,是他自己不珍惜。 她看了眼窗外,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雨,水珠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让人本来就烦躁的情绪更加深了一层。时莺冷声道,“回去吧。” 时莺回去后手机上一串未接来电,但她都没有接。 信任一旦崩塌,再想组建起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贺臣泽又给她发消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回来后再和你解释。” 时莺直接拖入黑名单,还自己一个清净。她洗完澡后坐在飘窗上,一边听着耳机里播放的音乐,一边翻着一本时尚杂志。 白色的窗帘将窗外的夜色完全隔绝,她像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心情舒适了不少。 第二天时莺起了一大早,下楼锻炼后上来吃了个早餐。热搜已经被时莺两个字霸屏,但她对此并不是十分关心。 到傍晚,外面有人敲门,时莺打开门拿了外卖。刚准备进去,门被一个人按住,时莺抬头,看见了有几分狼狈的贺臣泽。他肩膀和发梢都湿了,还往下滴着水,整个人透着股脆弱感。 燃尽爱意 第56节 时莺刚想关门,纤细的手腕就被攥住了。贺臣泽掌心的凉意传到她肌肤上,她下意识颤了颤。贺臣泽垂眸,想松手又怕她之后不再见自己,“莺莺,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再不松手我就报警了。” “你不能不听我解释就判我死刑。”他拧着眉头。 时莺抬头看他一眼,“贺臣泽,如果这是第一次,确实不会判死刑,但是你有案底。” 男人愣了一下,指尖轻颤,最后还是没松手。他原本不知道如何开口将那些伤疤展现在旁边面前,可现在他不得不说。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开口,“疗养院那边,说她突然清醒了。” 空气里寂静了几秒钟,时莺对上他的眼睛,“她是谁?” 贺臣泽张了张唇,睫毛在空气里颤了颤,看上去十分不想解释。但片刻后,他还是咬紧了牙,“我妈。” 明明是最简单的称呼,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十分地艰难。 时莺一时间愣住了,才意识到贺臣泽说的重要的事应该确实如他所说很重要,否则他不会放自己鸽子。 “这些年,她精神方面一直不太正常。今天我没想放你鸽子,但是我临时接到院长给我打的电话,我……” 贺臣泽突然意识到,那一瞬间他是有些激动的,纵然他恨那个女人,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她能好起来,最起码能认得他自己。 潮湿的空气让人感觉周遭湿哒哒的,时莺还是第一次见到贺臣泽这样的一面,像是在大雾中迷失了方向,哪里还有从前天之骄子的影子。 他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贴着皮肤,看得出来他来找她的路上有多着急。 时莺喉咙处有一个小小的吞咽动作,她把贺臣泽拽进房门,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头发。屋内有地暖,贺臣泽的唇瓣也跟着有了血色。 他坐在沙发里,过去的一切重重地压在他心口,原本该像枯井里的石头一样不见天日。可如今被迫打开了个缺口,原本腐朽溃烂的记忆照进了阳光。 时莺站在他面前,柔软的手指隔着毛巾擦拭着他的头发和脖颈,痒痒的。她的动作很温柔,还没继续,纤腰突然被人搂住。 他埋在她胸口,从未有过的示弱,“她今天认出我了。” 嗓音是颤着的。 时莺从来没听过贺臣泽提及自己的家庭,她一直以为他没有父母,从未想过这背后有复杂坎坷的真相。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抱着自己的是需要依靠的孩子。 时莺回抱他,示意他继续。想必这些年他压抑了太久,如果能释放出来肯定会好受很多。 “她好像不记得从前的事,不记得我爸,她抱着我,喊我宝贝儿子。我差点以为是做梦……”贺臣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得到来源于母亲的爱,“她以前只把我当成控制丈夫的工具,甚至差点掐死我,可是她今天全都忘了,她只记得我是他儿子。” 贺臣泽脑海里全都是今天亲生母亲抱着他的场景,他从来没想过会被她抱,会被她一口一个宝贝地叫。甚至她吃饭的时候还吵着让他先吃,说这是他最喜欢吃的。 即使她只清醒了一天,贺臣泽却觉得这辈子都没有遗憾了。 原来爱是这种感觉,不是占有、控制,更不是用血缘关系去束缚,爱是温暖、是无私的付出,只有爱,才会让人心甘情愿地留在另一个身边。 他过去总觉得,陷入爱的人会不理智,只有用强制的手段才能将一个人绑在自己怀里,这么多年,他一直都错了。 贺臣泽喉结上下滚了滚,“对不起。” 时莺轻怔,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三个字。纵使前面他再怎么道歉,也没有今天这句话来得独特。她知道,他不是在为昨天没出席颁奖礼道歉,他在为很久以前的自以为是道歉。 为了维护他可笑的骄傲,他差点失去了最爱的人。 但时莺没揭穿,“下次颁奖礼,你最好别迟到。” 她心里百感交集,仔细品了品他刚刚的话,她从来没想过他有那么一段过去,他看起来比谁都要矜贵,可曾经却差点被最亲的人掐死,如果换做她,她会原谅会感动吗?或许不会,可贺臣泽会,他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比她还要低不下头,却会因此难过和哽咽。 “不会了。”男人大掌很轻易地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摁在腿上拥抱,像终于找到家的流浪动物。 没一会儿,贺臣泽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他身上衣服还是湿的,但仍然不想离开,生怕时莺刚刚的原谅是一场只为了让他离开的骗局。 时莺找了个毯子盖在他身上,瞥见他眼底下有一片乌青,想来昨晚没怎么睡觉。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是激动,还是担心再也见不到她。 贺臣泽睡得有些沉,等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沙发旁有一盏灯亮着橙色的温暖的光。他光脚踩在地板上,最后是在厨房里找到时莺的。 时莺纤弱的身体猝不及防被他从身后抱住,“怎么了?” 贺臣泽没说话。 她挣扎了一下,他的力道仍旧很大。时莺只好说,“我给你煮了面,你快松开。” 贺臣泽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确定面前不是梦之后才松开了手,他确实有些饿了,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基本没怎么好好吃饭。 “你亲手做的?” “不然呢?”时莺拿出筷子尝了口,表情顿时一言难尽起来。她面上有几分尴尬,“要不然我还是给你点外卖吧,味道……怪怪的。” 她伸手想把锅里的东西倒掉,贺臣泽攥住她的手腕,“我饿了。” “可是……” 他把锅里的面盛到碗里,味道确实不算好,还十分地辣。贺臣泽不太能吃辣,刚吃第一口就呛着了。他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见时莺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解释道,“没事,只是辣了点而已,很好吃。” 第70章 野火(5) 是他的止疼药。 之后私人医生来的时候, 陆霄默默告状,“明明知道自己有胃病,平时一点也不注意。” 然后贺臣泽就收到了两个人的眼神洗礼, 他垂着眸子, 没放在心上。 “你再这样糟蹋自己身体, 下次我就要带花圈来见你了。” 陆霄附和, “就是。” “下次注意。”他应了一声,嗓音有些无力。 贺臣泽平时工作起来是什么模样他们都清楚, 因此这句话的可信度并不高。以前时莺陪在他身边的时候还能看着他点儿, 她不在的时候,贺臣泽往往想不起来照顾自己。 他咳嗽了一声, 身旁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见来电显示男人起身, 看起来有几分激动, “喂。” 听那头说完后,他攥着手机的力道松了几分。原以为对方是来告诉他那个女人的消息的,可没想到她恢复了从前的状态,她对他的爱, 就像昙花一现。 他喉结上下滑动, 嗓音带着几分涩味,“帮我照顾好她。” 陆霄看他那副伤心的神态, 抬手送医生出去。贺臣泽靠在床头, 眼睛慢慢闭上,他的脑海里满是昨天见到那个女人的画面。这么多年来, 他很少去见她,即使去见她,脸上也不会有什么喜悦的神色。 他每次都只是远远看着, 听身旁的人诉说她最近的动态。他只要看到她,就会难以自制地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想起被厌弃、没有人在意的幼年。 当院长跟他说她精神好像正常了的时候,贺臣泽第一反应竟然是打电话安排车,他那时候才发现即使知道她是多么不喜欢自己,他也希望她还记得他,至少跟他说声对不起。甚至……就算没有道歉也没关系。 可是见着面的时候,他心里藏着的言语还没能说出口,女人拽着他的手,脸上浮现出他很少见的笑容,“阿泽。” 被触碰的皮肤密密麻麻地生了一层鸡皮疙瘩,贺臣泽从来没听过别人这样叫自己,尤其是从这个不喜欢他的口中,一时间怔住了。他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窥探出蛛丝马迹。 旁边的院长解释,“她好像忘了很多事,一直吵着要见你。” “宝贝儿子,你去哪儿了?”她从前精致高贵,如今发顶已经有了不少白发,脸上也多了很多岁月的痕迹,显得十分苍老。她仿佛感受不到贺臣泽周遭冷冽的气场,伸手将他抱在怀里,“让妈妈抱抱。” 他身体有几分僵硬,似乎并不适应这个怀抱,更不适应这个称呼。贺臣泽想挣脱,却没想到只要稍微松开一点又被她紧紧搂住。 她嘴里哼着调子,像要哄他睡觉一样。 他从来没听过童谣,唯一一次是时莺唱的。某次时莺撒娇叫他唱几句哄他睡觉的时候,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她见他不理会自己,失落地说,那我给你唱两句吧。 贺臣泽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直到女人把自己哄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移开,勉强脱离了她的桎梏。贺臣泽原本该走的,看到她喃喃念了句自己的名字,蹲在床侧守了很久。 女人醒来后,有人端来吃食,她一口没动,看着贺臣泽,讨好地笑着,“宝贝吃过饭没有,都留给你吃。” 男人的手紧握,额角迸出几根青筋,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他牙紧紧咬着,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把饭吃下去的。 贺臣泽恍惚想起,女人曾经描述过她和丈夫有多么相爱,其实这些也不尽是她的幻想。曾经他们的的确确相爱,可最后丈夫不爱了也是真的。她忘记了一切痛苦的回忆,以为他们是一个圆满的家庭,她有孩子,她爱他。 如果梦境是真实存在的…… 凌晨,贺臣泽从房间里出来,走廊上空无一人。不是所有病人都能住进这层,贺臣泽给疗养院砸了不少钱,因此这层只有一个病人。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打火机“啪嗒”一声窜出火苗,将烟草点燃。 他叼着烟,用烟草缓解心脏传来的阵痛。 没有人爱他,所以他再也不相信有人会爱他,所以对别人的真心视而不见,生怕自己再成为第二个她。即使内心是爱,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留住一个人。可如今,他捂着疼痛难捱的胸口,终于知道了时莺的滋味。 …… 陆霄出来的时候,时莺正好扔垃圾,她看见陆霄后随口问,“他怎么样?” “看起来很消沉,我想应该很痛苦吧。”陆霄说,“时小姐,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时莺轻轻点头。 只是回去没多久,贺臣泽就找上了门,他抱着她,整个躯体靠在她身上。时莺被撞得往后仰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需要你。” 原来,他并不需要一个人的空间,他需要的是和她在一起。世界本来就苦涩难言,而她是不可取代的止疼药。 贺臣泽进来后没多久,就有人送来新鲜的食材,他做了几道家常菜,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完了桌子上的菜。 之后,贺臣泽提出想和她一起看电影。落地窗的窗帘拉上,客厅里的光暗了不少,投影仪上放的是他们曾经合作的一部作品,就是那部让他们定情。 他们挨得很近,静静地看着屏幕上女孩青涩的脸。时间过得太快,那时候时莺年轻许多,无比纯情,连眼眸都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 周围很暗,也很安静。恍惚之间时莺想起很久之前,也是同样的场景,他们一起看这部电影,还没看完两人就激烈地吻在一起。他欣赏她,就像欣赏一件精心雕琢的作品,时莺禁不住他看,就会伸手挡住他的眼睛,往往那时候贺臣泽会笑一声,极轻。 屏幕上放着两个青涩的青年初尝禁果,明明没有太色\\情的动作,却总让人浮想联翩。贺臣泽是很会拍这种画面的,他总能把这种拍得隐晦、优美、浪漫,和春夜里的雨水一样润物细无声。 贺臣泽亲上来的时候时莺没有拒绝,她觉得自己像是春夜里落进潮湿泥土里的花瓣,深陷不已。他又笑,时莺有些恼,“笑什么?” 他只是想起刚开始见她的时候,她干净得想让人弄脏。现在的她比从前还要动人,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却多了许多坚毅。她像带刺的玫瑰,越是扎得他满手鲜血,越是叫他着迷。 贺臣泽不回答,时莺便不想理他,也不让他再碰自己。 “生气了?” 她不吭声。 男人唇角撩了撩,他喜欢时莺耍小性子的模样,她为他生气着,开心着,总归比不在乎来得好。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胸口沉寂许久的心脏又重新复苏过来,有力地跳动着。 如果这是一个永远不会流逝的夜晚,该多好。 电影放完,时莺没有开灯,周围黑漆漆的,只有巨大的月球灯泛着淡淡的黄色的光亮,像有月光的夜晚,两个人安静地走着。时莺坐了会儿,有些耐不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起身,垂着眼淡淡地说,“我困了。” 他伸手,攥住女人纤细的手腕,语气温和,“多陪我一会儿。” 狭窄的沙发,两个人挤在上面。男人滚烫的身躯从后面抱住她,整个身体几乎要将她罩起来。她看不见贺臣泽的表情,贺臣泽也看不见她的,她喜欢这种安全感,不必去隐藏自己的情绪。 “莺莺。” “嗯?” 贺臣泽突然哼起了摇篮曲的调子,他在唱歌方面并没有多少天赋,调子有些跑,但嗓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时莺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他在哄她睡觉。 她一时间,眼睛竟然有些酸。 燃尽爱意 第57节 …… 第二天时莺是在贺臣泽怀里醒来的,躺的是卧室的床。她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的衣服,某人早就醒了,垂着眼看她,“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时莺瞥他一眼,似乎在反问,你不是? 贺臣泽还真不是什么好人,他也承认,要是换成以前他早就把她办了,彻底将这个罪名落实。但是现在的他哪里敢破坏他们的关系,“小时莺,说话要讲良心,你不愿意我怎么会继续。” 这话无疑是揭穿了那天的时莺,她的默许,才让他们有了那一夜。 “没办法,你人烂,活倒是相反。”她淡淡解释,没让自己落了下风,“我只不过在解决我的生理需求,就算不是你也会找别人。” 贺臣泽听不得别人两个字,他只要想到躺在自己身边那么久的女孩跟了别人,就会嫉妒得失去理智。他从容、冷静,可面对她,也会有不从容、不冷静的一面。他知道时莺是在气他,她每次都知道该怎么精准地气他。 时莺起身,想从床铺上下去,贺臣泽攥住她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几乎让她动弹不得。她以为他会生气,会质问,但是都没有。 贺臣泽看了她半晌,是示弱投降的姿态,他嗓音带着几分沙哑, “就不能只找我吗?嗯?” 第71章 野火(6) 剩下的不用找了。 时莺愣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好像从他深邃的眼眸里读到了很多东西。她是最听不得贺臣泽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的,一个骄傲的人为她折断脊梁, 就像禁欲的男人脱下衣服一样让人无法抗拒。 她心里那道被撬开的口子于是越裂越大, 她张了张唇, 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看你表现。” 但贺臣泽却敏锐得捕捉到了,她在给他机会, 他心口滚烫, 没忍住耍了句流氓,“是看床上表现, 还是床下?” 时莺看了他一眼, 很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他轻笑一声, 手指摁着她手腕, 轻柔地摩挲着,语气突然认真起来,“莺莺,我会让你满意的。” 女人皮肤发烫, 把手抽出来, 看上去表情似乎很冷淡,“再说。” 贺臣泽因为要表现, 直接赖在了时莺的家里, 给她准备一日三餐。时莺还算满意,除了某人这样登堂入室的行径, 所以她吃完晚餐后立马翻脸不认人,“晚上你回自己房间住。” “不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怎么满足你所有需求?” “我睡觉没有需求。” 他见时莺被逗得有些恼了, 伸手抱住她,“好,等会儿就走,现在让我抱一会儿。” 好像他们之间很少有这样平和且亲密的拥抱,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时莺体型比贺臣泽小很多,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的时候莫名地觉得自己好像心都跟着颤。她生出几分想亲他的想法,但很快大脑也觉察到了危险,于是最后作罢。 “还不走?”她冷声问。 贺臣泽依依不舍地松开,“好,晚上如果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是成年人,能有什么事? 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时莺要出差拍广告,贺臣泽自然也跟着。许婷和俞玲有些意外,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八卦的眼神,但是都没说话。沉默了一路,见贺臣泽扶着时莺下车,俞玲在后面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我们家时莺什么时候多了个新助理?” 贺臣泽没否认,“放心,不会抢许婷饭碗。” “哦,那看来婷婷以后能好好休息了?”俞玲怼了一下许婷的胳膊,挑了挑眉,许婷笑了一声。 进到拍摄地点,贺臣泽穿着并不显眼,可惜那张脸太有辨识度,很快就被导演和演员认了出来,跟时莺打完招呼就过来问候贺臣泽,语气带着几分玩笑意味,“贺导怎么在这?改行当经纪人了?” 时莺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自己解释。 贺臣泽和他握了握手,眼睛垂着,轻轻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痞气,“经纪人可不敢当,来陪莺莺,不介意吧?” “怎么会呢。” 拍摄中途,时莺说想吃糖炒栗子,贺臣泽很喜欢她使唤自己,垂着眼笑了一声,“你等会儿。” 许婷见贺臣泽要出去,赶紧跟上去,“我和贺导一起去!” 她走路没他的大长腿的快,小跑着才跟上了贺臣泽,后者这才发现许婷跟过来了,他是个聪明人,停下脚步,“什么事?” 许婷是有些话想要跟他说的,但是突然这样被提问反而让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提起比较好了,她犹豫了一下,唇张了又张,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味。 贺臣泽看她不说话,不想浪费时间继续往前走。卖糖炒栗子的地方有很多人排队,贺臣泽站在最后面,许婷赶紧跟过去,但是周围的人很多,她又不好说。她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贺臣泽不慌不忙,根本不知道她的想法。 等终于排到贺臣泽的时候,他唇角染了几分笑意,“来一份糖炒栗子。” 大概是想到给时莺买的,他笑起来带着几分暖意,把冬日的寒意都融化掉了。许婷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因为从前没见过贺臣泽这样的缘故。 她在原地呆了两秒,意识到贺臣泽已经走了,赶紧追上去。这会儿快要到拍摄地了,如果她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于是她在后面喊了声,“贺导?” “嗯?”他回头看着她,虽然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但是整个人还是带着几分压迫感。 许婷咽了口唾沫,还是鼓起勇气说,“虽然现在时莺姐给你机会了,但是我绝对不会让她再受以前那样的委屈的。你要是以后冷落她一点,我一定找你算账。” 贺臣泽大概是想起了以前倔强的时莺,眼底笑意更深,这样的警告无疑是有些幼稚的,他怎么怕这种威胁,但是他的表情却带着几分郑重,“好。” 说完,他带着热乎的板栗往里走,许婷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像现在贺臣泽没那么可怕了。 或许这就是真不真心的区别吧,真心对待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连对方身边任何一个人都会尊重的,哪怕再骄傲都不会对他们轻视一星半点。 等许婷回去的时候,贺臣泽已经在剥板栗了,时莺咬了一口,然后就不想吃了。她本来也就是尝个鲜,剩下的都给了贺臣泽。看起来好像是有几分折腾他的意思,但贺臣泽也没生气,反而柔声问,“还想吃别的吗?” 时莺摇了摇头,意思不想吃,“你别挡着我镜子。” 贺臣泽听话地往旁边让了让。 收工后时莺上了车,打开手机浏览了一眼最近的热搜,无意间看见贺臣泽先前电影已经快要杀青了。她用不经意的语气问,“你之前的电影,换导演了?” 贺臣泽反应了几秒钟,意识到她说的是那部为了她放弃的电影,“换了,怎么了?” “你不是准备了很久吗?”时莺抿着唇,她刚刚看了那个导演的采访,言语里的意思都是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也就是说贺臣泽那么长时间的付出,包括对剧本的修改,全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谁拍都一样。” 贺臣泽想打开手机看信息,一双手突然摁住她,他抬眼,“嗯?” 他以为时莺有话想跟她说,结果后者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找借口。过了几秒钟之后,她把他手机拿过来,“聊会儿天。” 贺臣泽有些意外,不知道为什么,聊会天的提议和接个吻和拥个抱似乎是同一等级的。她突然这么说,让他心口莫名地痒。 他垂眼,“好,聊会儿。” 时莺说完,眨了眨眼睛,因为她突然要聊天的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贺臣泽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晚上吃什么?” “想吃你上次做的减脂餐,很好吃。” 聊了会儿到了家,时莺去卸妆,贺臣泽看了眼手机上的热搜,站在桌子前沉思了会儿。他突然间将它和今天时莺的提问联系起来,突然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他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没再管。 等将晚餐做好之后,看着时莺吃的时候他突然斟酌着开口,“莺莺,我都看到了。” 他没说是什么,但时莺听得出来,于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嗯。” 贺臣泽知道,她是因为这点愧疚。她太独立了,独立得让人心疼,或许是小时候没有人爱她,后来他也没尽心去爱她,才没能让她习惯被爱这件事。不管接受谁的好,总是想着怎么还。 但是没关系,至少她在心疼自己,至少没有无动于衷。他想到从前她维护自己的时候,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不是你未来男朋友该做的吗?” 时莺果然注意力被他转移了,“未来男朋友?” “那就是现在的?” 她懒得看他,明显就是对他这副无赖的模样很无语。贺臣泽轻笑出声,“你要是觉得愧疚,让我亲一口?” 她彻底不把这件事放心上了,贺臣泽哪里吃亏了,他那么不要脸,有什么报应也是活该。时莺睨他一眼,“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贺臣泽看了她一眼,还是喜欢她这样的态度,抬手摁了摁她的发顶,“这才对。” 至少没把他当外人。 时莺怔了怔,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她很不习惯,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从前的时莺最想要的。她唇角的笑意有些讥讽,笑着笑着眼睛又有些酸。 收拾完,贺臣泽本来准备回去,想起什么同时莺说,“明天我想去疗养院,不能过来了。” “我跟你一起去。”时莺说。 他犹豫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对上她认真的眼神里突然又有几分释怀,“好。” 贺臣泽其实是一个不轻易将伤疤示人的人,也因此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都没提过家里的事。可现在,他想那个人是时莺,也算不了什么。他在她面前,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似乎在什么地方都能游刃有余的男人了。 他拿起外套,“明天我来接你。” “等会儿。” 时莺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从贺臣泽的角度看,能看见她漂亮的侧脸,夹着烟纤细的手指,好像连头发丝儿都写着性感。 她突然闷闷地来了一句,“我记得你说过打八折。” 贺臣泽步子止住,脑子几乎空白,不敢相信是他理解的意思,她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钞票,抬眼看他的时候眼里带着致命的勾引,“剩下的不用找了。” 第72章 野火(7) 幸好,我还有你。 贺臣泽站在原地, 遥遥地看着她,他看起来似乎很冷静,可下一瞬男人走过来, 弯腰虔诚地亲吻她。男人修长的手捧着她的脸, 先是温柔的吻, 再然后像是燃尽了所有的理智。 只有这样亲密, 才让他觉得这段时间不是梦境。他喉结颤了颤,一寸一寸地临摹, 时莺嫌他慢, 从毛衣里用力扯出他的领带,一把把他拽到自己的面前, 嘲讽道, “贺臣泽, 你就这点本事?” 第二天早上醒来, 贺臣泽从身后搂着她,哑着嗓子问,“还满意吗?” 时莺淡淡地用四个字评价,“老当益壮。” “……” 外面下了雪, 但幸好不是很大, 时莺上了车之后就闭上了眼睛,贺臣泽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他知道, 昨晚是和解的讯号。 去疗养院要三四个小时,时莺还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他用近乎贪婪的目光临摹着她的轮廓,想到昨夜,心想, 倒比以前野了。前面的陆霄忍不住问,“你和嫂子复合了?” “嘘。”怕时莺被吵醒,贺臣泽示意他别说话。 直到到了目的地,时莺也没醒过来,看起来是被折腾得有些累了。贺臣泽静静地坐在一旁,拿着平板看了会儿新闻。时间静静地流逝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莺终于缓慢地睁开眼。 她眼前有些迷糊,身上盖的毯子落下来,“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睡够了吗?”贺臣泽拧开一瓶水,递到她唇边,关心地问,“渴不渴?” 嗓子确实有些干,时莺接过来抿了口,冰凉的水划过喉咙,整个人都清醒不少。她看向四周,“我们到了吗?走吧。” 时莺穿上羽绒服,贺臣泽拿起车上红色的围巾跟在她身后,快步走过来将她脆弱的脖子围得严严实实。 院长带他们先去吃了饭,贺臣泽自从进去之后整个人就有些心不在焉,平日里挺好的饭量也没动几下筷子。时莺把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夹到他碗里,“减肥吃不了,你帮我解决。” 燃尽爱意 第58节 他怔了一下,像是突然回过了神一样。男人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心疼自己,唇角染着几分笑意,最后好歹吃了一碗饭。 越接近那个女人,贺臣泽越紧张。即使他脸上没做出任何的反应,时莺也能从他握着自己手的力道上感觉得出来。这个时候了,她还是忍不住嘲笑,“你还有怕的时候?” 他向来从容冷静,这辈子唯二的恐惧和担忧都给了他最爱的两个女人。 房门轻轻打开,负责照顾贺臣泽母亲的护工看到面前熟悉的面孔,赶紧打了个招呼,“贺先生,阿姨最近状态还挺不错的,还念叨过您呢。” 时莺明显感觉到身旁人僵硬了一瞬,他很想相信这是真的,又害怕这不是真的。他薄唇抿着,沉默了半晌,“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应该做的,那我先走了,你和这位小姐留下来陪阿姨吧。”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重归了安静。坐在窗前的女人根本没注意到来了客人,自顾自地画着画。贺母年轻的时候是学过画画的,但是如今落在纸张上只有杂乱的线条。 贺臣泽犹豫了片刻,走到她面前,淡淡地说,“还记得我吗?” 女人瞪大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研究他的外貌,她指着他的脸,似乎记起来了什么,“我记得你、记得你。” 他胸口起伏着,呼吸肉眼可见地急促,“记得我?” “你是樟树先生,对不对?” 很明显,她又不记得贺臣泽了,贺臣泽眼底的光淡了几分。他忍不住轻笑,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过来呢。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他大概在原地站了五六分钟,到最后才释怀。她不清醒也不是头一回了,可能这辈子都是这样的状态,至少有那么一回,她还认出了他。 时莺凑过去看了一眼,很平常的一个动作,但女人看见她的脸之后突然激动地拽住她,“宝贝女儿,你来了啊,我想死你了。” 她怔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向贺臣泽,后者眉头也紧紧拧着。她解释,“阿姨,我不是您女儿。” “你怎么不是我女儿?我记得啊,你就是我女儿。”女人笑眯眯地说,“快过来,乖宝宝,妈妈给你穿衣服。” 时莺担心地看了一眼贺臣泽,果然对方脸色非常难看。他对面前这个女人的情绪实在是太复杂了,恨夹杂着爱。孩子对父母的爱也是无条件的,在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他们也会难过。贺臣泽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她那儿得到零星半点的关心了。 他突然打开门往外走,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时莺跟了出去,见他站在阳台边,犹豫了两秒钟从身后搂住男人劲瘦的腰。她什么话都没说,却比这世界上任何关心都要有用。贺臣泽拽住她的手,转身将她搂在怀里,他必须要这样跟她面对面拥抱才能填上他心里缺失的那一片。 他的声音很闷,“时莺。” 贺臣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直重复地叫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深情,好像夹杂着千言万语。 是他不敢爱一个人,不敢变成那样的疯子,可是现在他才知道,真正的爱有多么美好。他想道歉,为过去的所有,也想感谢,感谢她没有离开,没有放弃他们的过去。 贺臣泽弯下腰,温柔的吻落下来,她听见他说,“幸好,我还有你。” 那一瞬间,时莺产生了感同身受的情绪,好像他们是紧紧贴着的两个孤独的灵魂,通过拥抱得到几分慰藉。从前他在她心里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她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因为一个人狼狈和不堪,如今才知道,他也是凡人。 贺臣泽整理好情绪后,代替护工陪了那个女人一会儿,不论她怎么称呼他,贺臣泽都轻声答应。他抬眼看了看时莺,觉得够了,过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天心疼他,让她来到他身边。 他们在疗养院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回的家,时莺明显感觉到贺臣泽离开那里后眼神里少了几分抑郁阴沉,好像脱胎换骨的一样,身上多了几分生气。 连他今天做的菜,时莺都觉得比之前好吃很多,晚上某人要留下来的时候,时莺故意说,“你怎么还不回去,这里好像不是你家吧?” 贺臣泽已经习惯了前两天的温情,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意识到自己还没转正,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勾了勾唇角,“明天见。” 时莺应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时尚杂志,“等哪天需要你了,你再留夜。” 他脚步顿了顿,从外套里找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 “嗯?” 贺臣泽说了两个字,意思让她拿着这钱光顾他的生意,她听着好像自己在进行什么不法活动。 时莺倒是没拒绝。 第73章 野火(8) 你是我的初恋。 新年将至,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整座城市银装素裹,分外安静。客厅里, 时莺正在拿着平板挑选着年货, 贺臣泽突然从后面抱住她。她身上有了重量, 往后推了推他, “你很重。”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轻而易举地把她抱在怀里, “这样不重了。” 贺臣泽搂她搂得很紧, 脑袋靠在她脖颈里,时莺挣脱不开, 也就随他去了。这个姿势十分地暧昧, 也异常地亲密, 时莺顿时没了挑选的心思, 但身后的贺臣泽还很认真地说,“过年要不要吃饺子?” 时莺是南方人,家里过年并没有包饺子的习俗,但是她很爱吃饺子, “嗯。” “这个果干和话梅也买点, 你喜欢吃。” 说完,她的腰肢突然被搂紧, 时莺问, “怎么了?” “只是突然觉得,有家的感觉真好。” 记得往年过新年的时候, 贺臣泽都没有太多的情绪,相反是她总是叽叽喳喳的。那时贺臣泽坐在那无奈地笑,其实他心里也喜欢, 只是从未开过口吧。 除夕夜,时莺难得和贺臣泽一起做饭。饺子皮擀好了,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放上肉馅,再捏起来。但到底没怎么做过,饺子形状都不好看,而且看起来十分地脆弱,让人感觉下水了就会散开。 时莺有些沉默,看着自己的作品发愁。贺臣泽看到了之后忍不住笑了,站在她身后手把手教她,“这样。” 男人结实的胸膛在后面抵着她,时莺心猿意马,已经不想学包饺子了。她想起之前被戈薰戏弄过,心里也起了坏心思,用沾满面粉的手糊了贺臣泽一脸。 他面上一怔,似乎没想到会遭受到这样的待遇。还没反应过来,时莺转过身,又弄了一些面粉到他脸上,见他有些狼狈,她觉得好笑不已。贺臣泽自然也没放过她,拿出面粉还了回去。 只是他的动作比较轻,避开了她的头发和脖子。两人闹成一团,时莺忍不住笑起来,贺臣泽突然把她压在厨房的台子上,亲了她一口。 “还是我来包吧。” 年夜饭准备了一个下午才做完,到了点,两人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吃晚餐。面前的火锅咕噜咕噜地冒着泡,贺臣泽把煮好的饺子放在她面前,“有个里面放了硬币,你看你能不能吃到。” 时莺虽然不是北方人,但也是听过幸运饺子这回事的,她笑,“你把我当小孩?难道我会因为这个开心一整天吗?” 她没放在心上,但是随便吃了两个竟然真的吃到了幸运饺子。她看了一眼面前剩下的一大盘饺子,“你不会偷偷做标记了吧?” 贺臣泽唇角勾着,“怎么会?是你的运气。” “幼稚。” 虽然嘴上这么说,时莺却有些莫名地开心。她一直觉得自己早就成熟,不会在意这些小把戏,更不相信运气一说,可还是喜悦。从前没经历过的开心事,她总告诉自己说没关系,不需要。可真正得到的那一天,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时莺把注意力放在电视上,一边吃饭一边看小品,只是她胃口不大,这么一大桌子菜吃起来还挺艰难。吃得差不多了,贺臣泽给她盛了两口饭,年夜饭年夜饭,饭总归是要吃两口的。 时莺不吃,“饱了。” “吃两口,这是团圆饭。”贺臣泽轻声哄着,他想和她每年都能团团圆圆的。他深邃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于是时莺敷衍地吃了两口。 吃完收拾好后,贺臣泽抱着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到了零点。她打开手机,给几个认识的人发祝福短信,给员工发红包,给粉丝发新年快乐。贺臣泽一声不吭,等她发遍所有人都没想到自己时,窝在她脖颈间闷声闷气地问,“莺莺,我的祝福呢?” 她像是没听到一样,又拿起手机回复信息,贺臣泽瞥见了祁燃的名字,喉结上下滚动,那好像在提醒他自己的地位一样。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嫉妒别人的一天。 屏幕上的祁燃向她问着好,时莺一视同仁全都发了红包,连岑欲都有一份。只不过对方消息回了,倒是没收钱,大概是觉得自己这辈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钞票。 她回复完后把手机放下,接着打了个哈欠,“去房间里吧。” “困了?”他低声问。 时莺闭上眼,看起来似乎是有点困了,贺臣泽很懂事地抱她到浴室,准备松手的时候被她纤细的手臂环住脖颈,有一种我心情不错赏赐你的感觉,“剩下的时间,都交给你。” 好像一瞬间,心里的褶皱被一一抚平。 卫生间的镜子蒙着一层水雾,以至于看不清令人脸红的景象,只有一个掌印的形状,很快又被水雾覆盖。之后坐在大理石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时,她想,他大概是学了很多花样取悦自己,比如现在。 高挺的鼻梁蹭在裙下白嫩的肌肤上,有些痒,动作比之前熟练得多。 别墅的灯亮了一整夜,早上贺臣泽似乎叫了她吃饭,但时莺实在起不来,朝他丢了个枕头继续睡。贺臣泽干脆重新躺在她身侧,纤长的手指扣着她盈盈一握的腰。 “别闹。” 要不是她困,估计已经把他踹下床了。幸好贺臣泽没做什么,只是单纯地搂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某人突然变成了粘人精。 年后两个人都开始忙了,难得一个闲暇的周末,贺臣泽提出带她出去吃一家新开的店,听说味道还不错。 时莺穿的一件白色的大衣,内里是复古绿的长裙。进包厢后她脱下外套,贺臣泽很自然地接过,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这大概能称之为约会,只是结尾不是那么美妙。因为贺臣泽出来的时候在走廊遇见了岑欲,这家餐厅接待的都是名流,圈子就那么大,遇见熟人似乎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 贺臣泽没打算跟他说话,岑欲倒是阴阳怪气起来,“贺导,巧啊。” 似乎在表达自己和他的缘分。 他垂着眼,极其敷衍地应了一个字,“巧。” “早知道就约着一起吃饭了,两个人多没意思?”岑欲根本不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反而觉得人越多越好。 贺臣泽失了耐心,抬手为时莺披上外套,搂住她的肩膀想往外走。无奈岑欲这个人遇见他不搞点事是不罢休的,“上次给你打电话发消息你不理我是什么意思?” 岑欲看了眼贺臣泽身旁的时莺,意味深长地说,“你前女友回来了你都不关心?” 贺臣泽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秒,下意识看了眼时莺的反应,随即皱着眉头同他说,“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有前女友?” 时莺自然有些意外,但这丝情绪很快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戏谑的意味。 岑欲也不说话,他喜欢看贺臣泽这副吃瘪的模样,明明很焦急还端着。 贺臣泽额头上迸出几根青筋,脸色沉得吓人,一个人想要刀另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他忍对方很久了,“这种没有根据的话,岑总还是少说为妙,如果实在没人要,我不介意帮你介绍一个,也不至于你这样闲着没事做离间我和莺莺的感情。” 岑欲忍不住笑了,“怎么没有根据?贺臣泽你该不会有失忆症吧?你当初和阮诗学姐谈恋爱的事你忘了?” 他费了老半天劲才把这个人从记忆里拉出来,事实上,他和阮诗只是普通朋友,而且因为阮诗出国,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想到前段时间岑欲给自己发的消息,贺臣泽才终于明白他口中的她是谁。 “我跟她不熟,实在不信的话,改天可以当面对质。” 时莺似乎有些厌倦了这样的闹剧,抛开两人往外走,贺臣泽急忙追了过去,他想到她刚刚的反应,越想越心凉,终于在她上车之前他抓住了她的胳膊,“莺莺。” “嗯?” 他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艰难开口,“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如果我在感情方面欺骗了你、或者心里还有个忘不掉的人,你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换掉。” 她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以前她会质问、会难过,可现在不会了。哪怕她前一秒和他再恩爱,都不会了。 贺臣泽胸口有些发疼,他把她拽上车,随即打了两个电话,终于要来了阮诗的电话。打通后贺臣泽开了免提,放在时莺的面前,对方有些疑惑,“你是?” “是我,贺臣泽。” “是你啊。额,有什么事吗?” 贺臣泽拧着眉头,“是这样的,今天岑欲说我们交往过,我女朋友误会了,你能帮我解释解释吗?” 阮诗终于想起自己坑过人了,她有些尴尬地说,“啊……这,真不好意思,当时他一直缠着我,我就随便编了个借口说跟别人在一起了。但是岑欲那个人你知道,这个理由根本不能打发他,非要问我是谁,我就说是你。” 贺臣泽:“……” 他似乎有些头疼,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时莺好像明白了这两人为什么一直不对付,想来岑欲喜欢这个学姐,觉得贺臣泽抢了他女朋友,可是贺臣泽对此一无所知,莫名其妙地背了一口锅。 燃尽爱意 第59节 “你可以随便编一个……” “没办法,说其他人他不死心,只有你这样优秀的人才能让岑欲知难而退。” 贺臣泽:“……” 阮诗见他不说话,知道自己做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损害你的名誉了,改天请你吃饭。” “不必了。”贺臣泽没了跟她继续交流的欲望,“下次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容易引发家庭矛盾。” 挂断电话,手机壁纸上跳出时莺的照片,是一张她参加红毯的图。 他攥住她的手,轻柔地揉着她的指节,声音软得不像话,“莺莺,你是我的初恋。” 第74章 复燃(1) 别怕。 时莺觉得很奇怪, 刚刚听岑欲提及前女友的时候她没觉得心情有多大的起伏,可现在听到贺臣泽这样温声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口又酸又胀。 大概第一个恋人, 尤其是上过床的, 对彼此的意义都不同吧。假设贺臣泽不是她的初恋, 当年没那么惊艳地跟她打过照面, 她可能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那些舍不得、割不断,更多的是因为过去那些意义非凡的回忆。 她藏起情绪变化, 再抬眼的时候神情已经变得平静, 贺臣泽攥着她的手无意识地收紧,生怕她像之前那样绝情地同他说, 你跟谁有过关系, 不需要向我解释。 幸好时莺没有, 她垂着眼, “回家吧。” 他松了口气,又听到时莺说,“不过你刚刚说我是你女朋友,我想提醒你一下, 你考察期还没过。” 贺臣泽面上一怔, 随即唇角染上浅淡的笑意,语气缓慢, “那我怎么提起你, 未来女朋友?” 最后五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 司机发动了汽车, 窗外风景不停往后倒退着。时莺一直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贺臣泽问, “你在想什么?” 她抬眼,“哦,我只是在想你肯定很招人嫌吧,要不然岑欲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记恨你这么多年。” 贺臣泽:“……” 男人舌尖抵着后槽牙,有几分被气笑了的意味,靠近她几分,“你这算不算受害者有罪论?难道不是因为他小心眼?” 时莺就是不帮他说话,故意道,“那为什么岑欲只记恨你不记恨别人?” 听出她有意要捉弄自己,贺臣泽抬起她的手隔着毛衣放在自己的胸口。时莺掌心一片温热,她抬眼,心有些乱,“做什么?” “莺莺摸摸,心都被伤透了。” 她从他掌心里收回心,低声骂了一句,似乎在说他流氓。 贺臣泽看着她,低低地笑了一声。 气氛缓和了不少,贺臣泽解释,“我想他针对我这件事也不过是导火索而已,我和他以前是同学,我什么都要压他一头。当时他喜欢的一个女生给我递了情书之后,他就再也没跟我用正常语气说过话。” 时莺挑眉,“情书?” 他总觉得她这样跟他说话是在内涵他不守男德,贺臣泽咳嗽了一声,强行给自己找补,“其实那封情书是那个女生拜托我交给别人的。” 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看不出来贺导这么热心,还有闲情逸致帮别人递情书。” 贺臣泽说不过她,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小祖宗。” 他一认输,时莺满身的刺就收了起来,不知道该扎谁了。 贺臣泽想起什么,“下周你在槐城有个活动,正好我也有点事儿要办,到时候和你一起去。” 时莺要参加某个奢侈品牌的宣传活动,想到那儿山清水秀,“结束以后多呆两天吧。” “过二人世界吗?”他语气有些痞,见时莺用警告性的目光瞥向自己,喉咙里溢出笑声,“好了,我不说。” 去槐城是开的汽车走的高速,中间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时莺还在睡着。贺臣泽下来,俞玲看他一眼,“和好了?” 他没应,很明显是没有的意思。 俞玲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没忍住笑出声,她就没见过贺臣泽这么吃瘪的样子。刚认识贺臣泽那会儿,他可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冷傲矜贵,她那时候甚至想象不到这样一个男人真的陷入爱河的模样。 “贺臣泽,你总算是尝到爱情的苦了吧?” 他抬眼,深邃的眼睛里映着一个小小的人,随即他笑了笑,靠在旁边,“不苦。” 俞玲研究了他表情半天,最终换了个话题,“丑话说在前头,你以后要是对她有半点不好,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贺臣泽看向她,表情明显有些意外,俞玲说,“看什么,我现在是娘家人,可不会帮你的。” 他没忍住笑了声。 当天品牌活动去了很多粉丝,不仅场内,连场外都围得有些水泄不通。时莺自己都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结束后天色有些黑了,但场外仍然有坚守的粉丝。 她心里不舍那些喜欢自己的人白来一趟,因此走之前特意去找他们打招呼,不少人找她要签名,时莺也同意了。 很快,周围围了一小圈人。她低着头,耐心地一个一个签着名。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礼服,外面披着件厚实的外套,小脸被冻得有些儿红。 贺臣泽走过来,取代了许婷的位置,旁边有个风口,原本有冰冷的风,但贺臣泽高大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的。有粉丝认出了贺臣泽,“姐姐,他怎么在这?” “不知道。”时莺敷衍。 不知道?肯定是这个狗男人纠缠姐姐。 “我明白了,不要脸!”说完,大概是怕贺臣泽发火,女孩大声说完之后赶紧跑了,看那副愤怒又胆小的模样有几分滑稽。 时莺抬头看了一眼贺臣泽,眉毛挑了挑,眼底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仿佛在说,有人骂你不要脸。 他垂着眼笑,凑到她耳边跟她说着悄悄话,“什么时候签完?想对你不要脸。” 声音很轻,像轻柔的羽毛一样在脖颈间挠着痒痒。 时莺眯了眯眼,在公共场合这么光明正大地跟她耍流氓,不愧是贺臣泽贺导。她抬头看了眼贺臣泽,分明是让他别做梦的意思。 贺臣泽眼底笑意更甚,像是粉色的桃树花瓣飘进了春水里,又温暖又浪漫。他站在那儿,在浓重的夜色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莫名地,时莺觉得时间的流逝都减缓了速度。 “别挤。”周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时莺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她满心想着等会儿结束后去哪儿吃饭,吃完饭再找贺臣泽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甚至思绪已经飘到了后面的去槐城哪儿玩了,听说这里有几个古镇风景很不错。 但眼前的发展让她猝不及防。面前闪过一道白光,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朝她捅过来。时莺瞪大了眼睛,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她连躲避都忘了做,脑海一片空白。 面前再度清晰时,时莺被推开。她整个人跌落在地,一抬头,那把锋利的匕首戳进了贺臣泽的腹部。有血迹从他黑色毛衣上慢慢渗出来。 贺臣泽抬头,面前的人戴着口罩,但是他还是认出了那双眼睛,“是你。” 接着,那把刀因为这句话又捅了进去,看起来要将他置于死地。 周围响着尖叫声和慌乱的脚步声,旁边的保安甚至没反应过来,直到贺臣泽中第三刀的时候才想起上前拦截。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歹徒已经跑了。 贺臣泽脊背有些弯,痛苦得做不出表情,额头上几根青筋突起,看起来连呼吸都那么艰难。被手捂住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渗血,一点一点从指缝里流到地上。 终于,他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时莺就算再成熟,也很少见过这样的场面,上一次还是在火场,可那时候他也没流这么多血。她过去接住男人,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贺臣泽。”她嗓音颤着,打开手机拨打120电话。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保持理智将地址报上来的,她并不记得哭这件事,可泪水不停地往外涌,像是坏掉的水龙头。她甚至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切起来,恍惚间又回到回去参加奶奶葬礼的那一天。 又像现在那样,从没觉得死亡离她离得那么近。 周围满是血腥味,眼底是通红的血,怀里的人气息微弱……她哽咽,“贺臣泽……贺臣泽……” 恍惚间有个人把她从那个遥远的世界拉出来,是贺臣泽蒙住了她的眼睛,他闷哼了一声,嗓音脆弱又温柔,“别……别怕……” 第75章 复燃(2) 喊句哥哥总行吧?…… 哪怕他受伤了, 心里想的还是保护自己心尖上的人。他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自己受伤的模样,怕小孩看见了做噩梦。 时莺听了这话再也没忍住, 泪珠一颗颗地往下砸。那双盖在她眼睛上的大手很快垂了下来, 似乎是没了什么力气。她浑身颤抖, 牙齿咬得极紧, “贺臣泽,你要是敢死,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贺臣泽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脑海里想着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万一他真的死了……但最后他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他大概是怕以后都见不到时莺了,强撑着睁开眼睛, “时莺, 我爱你。” 救护车很快到了, 医护人员将贺臣泽抬上车, 时莺也跟着一起。去医院的这段时间极其地漫长,到了之后贺臣泽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时莺坐在外面,她身上全是贺臣泽的血,血腥味极浓。 没一会儿俞玲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时莺听不见一个字, 像是被冷水浸泡了一样。俞玲赶紧让许婷去买杯水来,她走过去抱住时莺, “没事没事, 他不会有事的。” “三刀。”她眼睛肿着,但已经没有眼泪了。 哪怕替她挡刀是个普通人她都会愧疚和害怕, 更何况是贺臣泽呢。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他博取同情的手段,而不是真实发生的。 听说人在遇见危险时,第一反应都是自保, 他怎么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她面前?她猛然回忆起那时贺臣泽的眼神,他看了她一眼,眼神仿佛写着,还好我的莺莺没受伤。 只一下,原本干涸的眼睛又开始流泪。 许婷回来了,俞玲拧开水给她喝,时莺喝了一口,然后就被她搂在怀里安慰,“不会有事的,听说坏人都活得比较久。” “就是,祸害遗千年嘛。”许婷说。 虽然她之前不喜欢贺臣泽,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为了转移时莺的注意力,许婷开口,“你们说那个人为什么会带刀捅你啊,他该不会是那种妄想症粉丝吧?” “妄想症?”俞玲问。 “就是有些女明星啊就会有妄想症粉,这种人会妄想女明星是他的老婆,如果女明星和别的男人走得近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背叛,然后他们就会做出一些偏激的举动。” 在手术室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时莺根本听不见周围人说什么,她脑海里满是从前的事。有一次贺臣泽跟她聊过关于死的话题,那时候他们交往没多久,时莺某次看见圈内的一个出名的人因为车祸去世,不由有些感慨。 “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所以得珍惜当下。” 她刚说完就被人搂着亲,时莺问他干什么,他一字一句地将她刚刚说的还了回去,“珍惜当下。” 时莺:“……” 贺臣泽这个人外表和实际性格严重不符,他看起来冷傲、难以接近,可事实上他又痞又不正经。他当时还开着玩笑,“要是我死了,你就是有钱的小寡妇了,不是好事吗?” 没见过这么咒自己死的。 男人突然掐着她的腰,“不过你要是花我的钱包养别的野男人,我晚上可要来找你。” 时莺难以呼吸,周围有个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拉出来,“我就说不能随便立遗嘱吧,这不是咒自己死吗?你看,这么快就出事了。” 她缓缓抬起头,发现陆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什么遗嘱?” “前段时间贺导去登记了遗嘱,将你作为了遗产受益人。”他皱眉,“我当时还很担心地问他是不是得了绝症,当然贺导亲切地叫我滚。” 时莺深深地吸了口气,冷着脸,带着几分赌气说,“他要是没了,我就拿他的钱包养野男人。” 燃尽爱意 第60节 陆霄:??? 助理心想,惨,贺导你可千万别有事,不然就是花钱给自己戴绿帽了。 等待的过程中警察来调查,顺便给时莺做了笔录,剩下的事俞玲去安排处理,她联系到了贺臣泽的律师还有工作室这边的律师。 终于,手术结束了,时莺赶紧过去,焦急地问,“他没事吧?”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幸好没有伤到要害。” 她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攥住身旁许婷的手才不至于摔倒。时莺去看了一眼,贺臣泽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很快他被转到了重症监护室。 许婷想到时莺还没吃饭,买了点吃的过来,但时莺吃不下去。她喃喃,“这些和他做的差远了。” 许婷有几分无奈,“时莺姐,我们明天再过来吧,你也没办法陪护,不如回家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明天才能更好地照顾贺导。” 时莺答应下来,回家换了身干净衣服,床上有些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了贺臣泽的缘故。 第二天时莺准备去医院,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了一堆记者。昨晚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有粉丝录下了当时的画面,已经在热搜上挂了一晚上了。 车开到另外的两个入口,依旧堵着一堆记者。俞玲无语,“这群人真的跟狗皮膏药一样,为了博热度一点也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没办法,她只好下来处理。时莺戴着墨镜跟在她身后,俞玲说,“我知道各位朋友对这件事十分地好奇,但希望大家能考虑一下我们时莺的感受,她受了不小的惊吓,可能没办法接受采访。” 时莺墨镜也没摘,看起来像个拽姐,半晌她才开口,“等病人出院我再一一接受采访,今天可以让我先去探望病人吗?希望大家体谅,也同时体谅一下医院里的其他病人,不要因为我的缘故影响他们就医。” 说完,时莺进他们让出来的缝隙走进去,她穿着恨天高,背影瘦高,整个人显得格外地高冷。 icu有固定的探望时间,时莺换好衣服进去的时候贺臣泽已经醒了,他看起来有些虚弱,但眼底带着几分笑意,“还好没死。” 时莺想起自己说的如果他死了这辈子都不原谅他,一时间又有些想哭。 贺臣泽看着她的脸,她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我家时莺什么时候成了爱哭鬼?” 说完他又故作轻松地说,“挨了两刀怎么连句好听的都没有?不说老公,喊句哥哥总行吧?” 时莺难过的思绪因为他三言两句消散得干干净净,但是一时让她叫还有些叫不出口,她别扭地说,“伤还没好就开始耍流氓了。” “那伤好了就能耍流氓?” “……” 她没忍住笑了,意识到自己又哭又笑,时莺把情绪压下来,以免自己看起来像个傻子,“伤口疼不疼?” 时莺知道,他当时肯定疼极了。人极度痛苦的时候,往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疼。”但贺臣泽脸色白得像一张纸,这句话听起来很没有可信度。 看她一副心疼的模样,贺臣泽笑着重复了一遍,“不疼,莺莺。” 他看起来很轻松,分明想告诉她,这点伤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可时莺的脑海里还留存着那些残忍的画面,以及他做完手术可怖的伤口。然而贺臣泽很快将话题转移过去,“那个歹徒你认识,他是来报复我们的。” 时莺愣了一下,“是谁?” “樊扬。” 听到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时莺颤了颤,这个人就是当初给她介绍资源的学长,他收了别人的钱给她下/药,后来的活动,他冲上台要掐死她。 时莺浑身发抖,“他怎么会?” “是我断了他的后路,他被逼急了。” 她有些不解,“什么?” “他上次对你发疯,我用了点手段。”贺臣泽安慰她,“所以你别内疚,他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 时莺这才知道,原来他当时真的没有袖手旁观,他只是不想将爱意表现出来,但是不可能放着她不管。大概是贺臣泽真的把他逼上了绝路,所以他恨透了自己,觉得是因为当初自己的不识好歹,才害得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可是这些难道不是他的罪有应得,如果当初不是贺臣泽,被毁的就是她的一生。错的从来不是反击的人,而是加害者。就算要怪,也应该怪她,毕竟一切的起因是源于自己。可贺臣泽太了解她了,他怕她会内疚,不想她想那么多。 “我什么时候内疚了?” “那就是心疼我?”他知道,今天就算是一个路人救了她,她也会难过。但如果不是因为内疚,他肯定会高兴很多。 时莺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没有,我还想着拿你的遗产去包养小鲜肉,你今天要是死了,我立马换个男人。” 贺臣泽气笑了,知道她是嘴硬,用带着几分温柔的语气说,“时莺,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话,非要气我。” 她抿着唇,事实上,他要是死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这么爱一个人了。 男人垂着眼,声音又软了几分,“伤很快就好了,莺莺别急,嗯?” 时莺眨了眨眼,总觉得这句伤快好了有别的寓意,听起来好像是急着跟他发生什么似的。最可气的是明明是他自己下流,还要把锅甩到她身上,好像是她迫不及待。 狗男人,怎么脑子里就只有那些东西。 “别急什么?”她追问。 “嗯?”贺臣泽脸上有几分无辜的意味,好像他说的话就是单纯的表面意思,“别急着换我,有什么问题吗?” 第76章 复燃(3) 我们来日方长。…… 时莺出来后看起来心情放松了不少, 俞玲了然,“贺臣泽没事?” 她缓缓吐出五个字,“祸害遗千年。” 俞玲忍不住笑了, 心情也放松不少。 第二天贺臣泽就从icu转到了vip病房, 警察过来做了笔录就走了。时莺给他带了粥, 贺臣泽问, “你煮的?” “想什么?我在外面买的。” 时莺拆开包装,放在他面前, 贺臣泽没动, 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她,后者没懂什么意思, 直到贺臣泽说, “手没有力气。” 她认栽, 坐在床边拿起勺子喂他, 喂之前还吹了吹,贺臣泽一口一口地吃完,看起来很乖。 陆霄本来想来照顾一下,结果就看见老板这样的神情, 还记得以前他喂饭的时候对方就冷着一张脸,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最后一口。”时莺喂完后突然有一种成就感,一边收拾袋子一边问, “还要吃水果吗?” 贺臣泽咳嗽了一声, “不用了,会累着你。” 这浓烈的恋爱酸臭味啊, 陆霄很想打断这两个人的相处,无奈贺臣泽看了他一眼,他只好带着一嘴狗粮往外走。 病房里面有张床是给病人家属住的, 时莺在医院住下来,方便照顾贺臣泽。另一方面,网上对这件事的讨论还没有停歇,他们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时莺一直没露面。 过了两天,她才接受了采访,但是并没有提及当年的事,只是将事情的经过阐述了一遍。媒记为了新闻浏览量,问,“所以这次是贺导救了你是吗?请问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是恋人还是……” 时莺抬头看她,气质把她压了一头,媒记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私人感情状况还是等确定了之后再和大家说明吧。” 一行人采访下来,没一个捕捉到独特信息的,翻来覆去还是之前的那些大家都知道的东西,于是他们忍不住在心里抱怨,时影后还真是嘴严,怎么问都不解释。还有的故意用一些话术去套事情的真相,奈何时莺知道是坑,每次都能巧妙地把话题绕过去。 时莺应付了一天,回到医院人都有些打不起精神了,贺臣泽看她一眼,“被媒记为难了?” “他们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贺臣泽指尖顿了顿,用喝水掩饰自己的紧张,好像并不在意地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你觉得呢?”时莺削着苹果,之前动作还不熟练,现在已经能完整地削下苹果皮了,“我们是男女朋友?” 他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不是。” 即使事实如此,贺臣泽眼底还是带着淡淡的失望,但这丝情绪很快就消散开。他自嘲地勾起唇角,人果然都是贪婪的生物,得到了一些东西,又会变得不满足。 “不过看在你这次的表现上,提前转正倒也理所应当。” 时莺说完,没去直视他的眼睛,她的眸光停留在男人修长的手指上。 这原本是贺臣泽最想得到的,但是他头脑还算清醒,“莺莺,我不会用我受伤这件事去绑架你,你可以多考验我一段时间。” 这句话很理智,也莫名地让人感觉到温柔。时莺心又软了半寸,手上的水果刀被人拿过去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被人牵住了手。 贺臣泽眼里掺着几分笑意,亮得像装进了一整片银河,“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多么美好的四个字。 她粉色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掌心,大概是默认的意思。 春天快要到了,外面的阳光正好,时莺带贺臣泽去楼下散步。他们坐在长椅上,抬头看见池塘边上的柳树正在发着嫩芽。 时莺的脸很有辨识度,有不少人认出了她,但没有人上前搭讪。她缓缓闭上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照到脸上。 快要睡着的时候时莺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她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站在她面前,“你是时莺吗?” 时莺以为是粉丝,“嗯。” 她不认识面前的人,但是贺臣泽认识,他眉头紧紧拧着,有些不悦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先前,他的母亲分明答应过自己,以后一家人都不会出现在时莺面前。就算要出现,也要得到他的同意。 “姐姐你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时莺笑着说,“你挺有眼光。” 之后,小男孩似乎要离开了,贺臣泽一颗悬起来的心落了下去,但还没有放松几秒钟,男孩冲后面的人喊道,“妈妈,姐姐在这里。” 贺臣泽下意识牵住时莺的手,后者抬起眼无意识看了一眼,然后手脚冰凉。站在几步外的妇人,和她的表情差不多。说起来,她们好像十几年没见过面了,以至于时莺叫不出“妈”这个称呼。 再看少年,时莺这才明白他刚叫自己姐姐不是随口叫的,她可能真的是他姐姐,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时莺的耳边嗡嗡地响,她不是没奢求过女人来找自己,可是她成名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来找过自己,不可能还挂念她了。 贺臣泽握着她的手紧了些,“莺莺,我有些困了,我们上楼吧。” 但时莺没动。妇人紧张地看向贺臣泽,“贺先生,我也不知道你们会在这,不是故意和她碰面的,您……您先前答应我们的事,可一定要做到啊。” 时莺顿住了,偏过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贺臣泽,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来找过自己?那为什么没告诉她?而且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似乎还存在着一笔交易。 她有些生气,但一句话没说。 但越是这种沉默,越是让贺臣泽心里不安,“你听我解释。” “你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他想追,又不敢追,怕时莺生气,又怕她冷静完就不要他了。事实上这个决定也是他挣扎许久做下的,见面前的妇人还忐忑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贺臣泽揉了揉眉心,“找个地方,我们单独谈谈。” 谈到一半,贺臣泽收到了时莺的电话,对方的语气很冷淡,“我冷静完了,你过来见我。” 贺臣泽怔了一秒,转而对女人说,“到时候再联系你。” 时莺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贺臣泽进来后沉默了半晌,随即哑着嗓子说,“莺莺。” “她早就来找过我,但是并不是很想认回我这个女儿是吗?” 燃尽爱意 第61节 他的表情有些错愕,时莺知道自己猜对了,“然后呢?她是找我来借钱的?你给了?” 贺臣泽拿这么聪明的时莺没有办法,他原本还想着编个谎话,让她妈妈认她,没想到她猜到了真相。 事实上这并不难猜,一般的父母见到自己多年没见的孩子,一定会激动的吧。可是那个女人脸上只有慌乱,害怕女儿的出现损害到她的利益。 时莺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意,她没想过和亲生母亲重逢是以这样的场景。 “她儿子生病了,想让你帮她。” 贺臣泽还记得当时妇人的丑恶嘴脸,当时无意间知道她来找时莺的时候,是贺臣泽帮忙处理的。他本来就没收到来自家庭的善意,于是也理所应当地将她往坏里想,直截了当地问她需要多少钱。 又或者该这么问,需要多少钱才能不去打扰时莺安稳的生活。 可人性,到底比他想象得还要不堪。 时莺眼角掀开一片猩红,真相比想象更加残忍,那个孩子是孩子,她就不是了吗?她又做错了什么?她帮亲生母亲拖延时间,好让对方顺利逃跑,可是那人走了之后,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接着,她又听见男人说,“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病,是尿毒症,医药费高不说,还需要移植肾脏。” 贺臣泽语气不忍,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以她想让我去做配型?”她语气仍旧冷淡,可仔细听嗓音都是颤抖的。 时莺简直不敢相信,电视剧里才会上演的情节竟然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她身上。难道她的健康就不是健康了?时莺身体也跟着颤抖着,贺臣泽过来抱她,她紧紧搂着对方的腰,温热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 她一定很无助,要不然抱他的手不会那么紧。 时莺原本想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需要你的自以为是,更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可是她发现自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是真的痛不欲生,贺臣泽太了解她了,她宁愿贺臣泽一直欺骗自己,宁愿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虽然欺骗了她,但他的做法确实是她想要的。 “贺臣泽。”她哽咽。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是他没考虑周全,让她撞见了这件事。 时莺原本还能受得住委屈,听到男人温柔的嗓音,她心口的不满一下子渗了出来。 “为什么我那么爱她,她这么多年连来看我都不愿意?为什么她抛下我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现在却那么疼爱别人?” 可是世界上很多事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都说父母的爱无私,可不是每个父母都会无条件地去疼爱孩子。 “莺莺……” “我好难过。” 那份难过是来源于爱,她对母亲有爱才会这么痛,换成那个家暴的男人,她心里就只有厌恶和恨。可是妈妈不一样,如果她一直不来找自己,至少还能骗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其实她还是爱自己的。 现在,自我欺骗失了效,女人的出现让时莺知道了世界究竟有多残忍。 “我知道。”贺臣泽说,一只手揉着她的头发。 他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期待对方爱自己,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去爱对方,可最后对方却对他们一点爱都没有。 他知道,所以才擅作主张。 贺臣泽松开她,半跪在她身前,轻声说,“你就当今天这一切都没发生过,都交给我处理好吗?” 时莺感觉呼吸的空气都带着刺,她艰难地吸了口气,“好。” 男人轻柔地吻去她脸上的眼泪,像在虔诚地吻着他的国王,“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擅作主张,更不会让你掉眼泪。” 第77章 复燃(4) 田螺姑娘。 贺臣泽出院那天, 岑欲也来了,还难得给他带了一篮水果。他低头看了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讥讽, “股票涨了你知道买了, 我出院你知道带水果了?” 时莺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还很少见贺臣泽这样怼人, 怎么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感觉就像是幼儿园小孩打架。 “给你水果就不错了,还挑呢。”很显然, 岑欲根本没因为上次自己造谣的事而心虚, 该针对贺臣泽还是针对,“你这苦肉计演得好, 啧, 给自己扎了几刀?” 说着, 他抬手想掀贺臣泽的衣服, 但是被某人攥住了手。 贺臣泽懒得理他,跟时莺一起回家。路上时莺说,“刚岑欲那个样子,好像想跟你道歉。” “那他道歉的方式很独特, 就差给我送个花圈。” 时莺可能不记得了, 但贺臣泽一直记着上次她说认错人的仇,再者岑欲一直暗戳戳地想挖他的墙角, 夺妻之恨自然是不能轻易和解的。 时莺笑了一声, “我感觉他挺在意你的,先前跟我聊天的时候总是提起你。” “莺莺。” “嗯?” 他的语气正经严肃, “你这样一直提别的男人,我会吃醋。” 幼稚鬼。 回到家,贺臣泽还有些不习惯, 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他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想买个大房子,和时莺组建一个温暖的家。 时莺正放置东西,贺臣泽突然走过来,从身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干什么?” “莺莺。”话说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他还维持着抱她的姿势,顺便接起电话,“喂。” 听完那头说的话,贺臣泽冷声道,“这事没有和解的余地,必须追究到底。” 他不可能让对方再有伤害时莺的机会。 时莺听完,才知道是樊扬的事。他打完,仍旧抱着她,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最后轻轻地笑了一声。他想什么呢,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 她觉得贺臣泽好奇怪,“你想说什么?” 贺臣泽不能说房子的事,想了几秒说起别的话题,“明天我出差,能不能让我亲会儿?” 看在他受伤并且禁欲这么多天的份上,时莺没拒绝,她转过身环住他的脖颈跟他接吻,虽然贺臣泽弯下腰迎合,她还是不满仰头的姿势。时莺把他摁在沙发上,坐在他怀里亲,一双大掌掐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 第二天贺臣泽去出差,其实也不过办了点小事。回来的时候他顺便把时莺母亲的事处理了,他重新帮他们找了一个好的医院,一切都安排妥当。他办这事的时候想到的是自己的母亲,心里有几分酸涩。 贺臣泽还是不明白,“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妇人知道他在说自己,“我知道,你肯定不能理解我的处境。我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家庭,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过去。更何况,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感情,她如今的处境也不需要我帮助。” “所以呢,她只是代表你不堪的过去?”贺臣泽庆幸时莺不在,听不到这些伤人的话,“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她过去的全部?” 女人一时失言。 他笑声嘲讽,“既然不想认她,就应该永永远远地消失在她的世界里,而不是在自己有需要的时候又去求她。” “我这也是为了我的孩子,不要脸一点什么,也没什么关系。” 他想起那天晚上时莺的哭诉,心也跟着发疼,“我会帮你治好你儿子的病,但是希望你还是跟之前答应我的一样,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时莺面前。除此之外,我希望你就当自己没这个女儿,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们的关系,包括你儿子。” 妇人点了点头,“你放心。” “治病的钱,就当她还你生她的恩。”贺臣泽闭着眼睛,有些不想说话。 见他有几分逐客的意味,妇人推开门想走,听到身后的人淡淡地说,“当初你一个人走了,她非但没怨恨你,还庆幸你不用受苦。她所期望的,只不过是你来看一看她,让她知道她也有家人。” 妇人变了脸色,难堪地站在原地,过了好半晌,她才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贺臣泽回家前,先去了超市一趟。他采购了一些海鲜还有涮火锅的食材,结完账后像一个寻常丈夫给寻常妻子打电话一样打给她,“在干什么?” “在外面和导演吃饭,怎么,查岗?” 他笑,“不敢。” 挂断电话回来,导演正好也去接了电话,回来时笑着说,“老婆查岗,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了。” 俞玲笑,“你这明晃晃秀恩爱啊。” “哎呀什么恩爱,天天被老婆管着。”他看了眼时莺,知道对方和贺臣泽先前是恋人,“时莺管不管贺导?” “不管。” 他哈哈笑起来,“果然只有我老婆事多。” 可是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同情贺臣泽,说只有我有老婆疼似的。 喝了两杯酒,对方说,“上次跟贺导见面还是一两年前呢,那时候你没有本子演,他请我给你发试镜邀请。可惜那时候没合作成,当时一直觉得可惜啊,正好现在有机会。” “上次,哪次?” 导演回忆了一会儿,“哎呀,就你出演台风眼那会儿。” 时莺回想起一些事,原来那时候贺臣泽就已经向她低头了。她垂着眼,“合作愉快。” “愉快愉快,改天把贺臣泽也找出来,我们几个一起吃个饭哈。” “一定。” 聊到下午,时莺才回的家。俞玲和许婷跟在她身后,顺便给她送点东西过来,没想到时莺一打开门,说自己在外地出差的某人正在厨房里提前处理食材。俞玲好奇地看了眼,“时莺,你家里什么时候来了个田螺姑娘?” 许婷点头,“真好,我也想要这么个贤惠的田螺姑娘。” 俞玲本来准备把东西送过来就走,看到桌子上那么多食材,“正好,晚上我和许婷留下来吃晚餐。” 贺臣泽怔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向两人。 倒不是舍不得东西,主要是…… 俞玲看出他的想法,坏心眼地说,“你该不会是嫌弃我们两个当电灯泡吧?” 贺臣泽笑着问,“我要是说是,你会走?” “当然不会了,我们也想尝尝贺导的手艺,对不对啊许婷。” 许婷有些怕贺臣泽,虽然她私底下敢吐槽他,但是每次见着了面他身上都有几分冷意,让人不敢靠近。所以她没那么肆无忌惮,问,“可以吗?” 贺臣泽看了一眼袖手旁观明显一副看他们笑话的模样的时莺,眼底笼上一层笑意,“我们家莺莺做主。” 许婷忍不住想笑,妈耶这还是贺臣泽吗? 她放心许多,看向时莺,后者从冰箱里拿出饮料放在桌子上,“我舍得拒绝你们吗?坐下来吧,尝一尝田螺姑娘的手艺。” 贺臣泽因为这个称呼手顿了顿,眼底染上几分笑意。 准备到一半,许婷觉得自己应该进去帮帮忙,因为那么多东西,看起来是一顿大餐,让贺导一个人处理的话可能会处理不过来。 时莺察觉到她的动作,伸手把她摁到座位上,“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许婷眨了眨眼,想说什么客人不客人的,结果被俞玲拽了下胳膊,对方朝她使了个眼色,接着说,“你要是无聊就看会儿电视,让你时莺姐进去帮忙。” 燃尽爱意 第62节 “哦~”许婷看了眼贺臣泽,有些恍然大悟。 时莺起身帮忙,贺臣泽自然将客厅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干净纤长的手洗着生菜,低声问,“所以我也不是客人?” “你啊?你不是热心的田螺姑娘吗?” 贺臣泽笑了一声。 他处理着海鲜,让时莺洗简单的菜,差不多弄好后端上桌。许婷震惊,“哇哦,这也太丰盛了吧。” 时莺还没笑两秒呢,俞玲突然点头,“嗯,时莺少吃点啊,大晚上可不能吃得太饱。” “……” 作为演员是不能太放纵自己,时莺支着腮帮,“有美食不能吃,家里留着田螺姑娘干什么?做好吃的引诱我?” 贺臣泽无端中了一枪。 俞玲觉得她说得对,“那要不然把你家田螺姑娘给我吧,我家就缺这样一个免费保姆,不是,贤惠的人。” 贺臣泽递了个眼刀过去,显然不太同意。 时莺思考了两秒,似乎有些为难,身旁男人不满她的迟疑,在桌子底下碰了她一下,她忍不住笑,“想想还是不行,就算没用还能当摆设,不是吗?” “是是是,不就是舍不得吗?”俞玲翻了个白眼,又秀恩爱。 时莺没说话,有几分默认的意思。 不得不说,贺臣泽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有些天赋在身上的,做饭这方面,他从学到精通,根本没花多长时间。也因此,这顿饭两位客人吃得是相当满意,尤其是许婷,肚子都吃得圆鼓鼓的了。 就是苦了要节食的时莺,幸好旁边的贺臣泽把每道菜都挑了一点给她吃,也算是尝到了点味。 等送两个人走了,时莺靠在门边看着贺臣泽收拾,很奇怪,在厨房这种油污很重的地方,贺臣泽照样像在书房一样认真和干净。 他身上带着点油烟味,知道时莺不喜欢,先进去洗澡。上半身的衣服扣子刚解开,浴室门被打开,时莺毫无耍流氓的自觉,“饿了。” 贺臣泽眯了眯眼,伸手准备将扣子扣上去,“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刚扣第一颗,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拦住他,“吃点别的,比如田螺姑娘。” 第78章 复燃(5) 我们回家吧。 时莺单纯地因为没吃饱而不满, 所以在别的地方找补。花洒的热气将两人包裹起来,男人的衣服被淋湿,薄薄地在肌肉上贴着, 比不穿还性感。 她伸手占了占便宜, 指尖有几分不平的触感。衣服扯开, 贺臣泽的腹部伤已经好了, 但还留着刀疤。他问,“丑吗?” 时莺不像以前那样哄着他, 故意说, “没以前好看了。” 贺臣泽也不恼,抵着她的额头, 跟她鼻尖对着鼻尖, “莺莺, 你好像嫌弃妻子肚子上因为生孩子而留疤的渣男。” 她指尖戳着他硬邦邦的肌肉, “嗯,孩子呢?” “你努力努力,说不定以后就有了。” 第二天时莺醒来的时候,看见贺臣泽站在镜子前披上白色衬衫, 打量身上的疤痕。他眸光深邃, 浅淡的光束在他身上渡下浅淡的一层。 时莺打了个哈欠,“你在想什么?” 她以为是贺臣泽把她昨天随口说的话当真了, 光着脚走过来看他, 镜子里的两个人站在一起,体型差距很大。他轻轻一搂, 将她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怀里。 刚刚出神的十几秒,他也没想什么,只是想想有点后怕, 如果那天没陪在她身边,挨刀子的就是时莺了。而且当时那个男人力气很大,他还躲了才不至于伤得很重,要是换了时莺…… 他亲了亲她的耳垂,幸好。 时莺有些好奇,“你该不会在害怕我嫌弃你身上的疤痕吧。” 好半晌,她听见贺臣泽低沉轻柔的嗓音,“你不会嫌弃,因为那是爱你的勋章,不是吗?” -- 几天后,贺臣泽请了谢导吃饭,很长时间不见,两人刚见到就寒暄起来。贺臣泽一边同他说话,一边帮时莺拉开椅子。 谢导打量着他,心道谈了恋爱的人确实不一样,身上好像在幸福地冒泡泡。他想要秀恩爱的臭毛病又犯了,忍不住说,“果然爱情会改变人的性格,你看你现在身上都多了人情味了。其实我在遇见我老婆之前也是谁都不爱搭理,现在你看……” 贺臣泽抿着唇看他,有些无奈地阻止他继续,“后面半截你说过不下十次。” 他吹胡子瞪眼,“哎你怎么回事,你就不怕我在剧组给你心肝宝贝穿小鞋。” 按照贺臣泽的性子必然不会接受这样带有威胁意味的话,但贺臣泽难得没反驳,抬手给他杯子里倒上茶,“好,给您赔礼道歉。” “……”见了鬼了。 时莺倒是不怕,“欢迎谢导给我穿小鞋,有鞭策才有进步。” 他哼了一声,看了眼她旁边的男人,话语里带着戏谑,“只怕某人舍不得哦。” “他做不了主。” 谢导有些惊讶,随即笑得幸灾乐祸,这什么家庭地位,“贺臣泽你也有今天。” “彼此彼此。”男人笑得云淡风轻。 “你……”谢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嘴硬道,“我在家里可是说一不二的,我说往东我老婆不敢往西,我说第二我老婆不敢说第一。” 贺臣泽唇角撩起,没戳破。 果然吃饭中途去卫生间,贺臣泽“无意间”撞见对方又在跟老婆报备,“就出来吃了个饭,跟合作的女演员以及他男朋友。” “什么?那个女演员好不好看?嗯……还可以……”意识到自己这样会有跪键盘的风险,他赶紧改口,“不是不是,我压根没注意看,再说人家有男朋友,你别想多了。” 打完电话,难以想象他还腻歪地隔着电话么么哒。 贺臣泽站在洗手池旁,清澈的水流描摹着他漂亮的手。他从镜子里看了一眼,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讥讽意味的话,“家庭地位确实高,羡慕。” 被吓了一跳的谢某人:“……” 出来之后两人沉默了好一阵,时莺有些意外,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临别时总要客气一番,谢导握了握贺臣泽的手,“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吃喜糖。” 时莺淡淡地说,“还早。” 贺臣泽顺势牵住她的手,“不急。” 一出来时莺就挣开了他的手,她刚刚说那两个字只不过是看外人在不好说得过分而已,她对恋爱都有阴影,更别谈婚姻。贺臣泽知道,所以也没提这件事,在她上车前攥住她的手腕,扯到怀里抱了抱。 虽然是地下停车场,但是也不排除等会儿会遇见路人。时莺朝周围看了眼,“做什么?” “我知道你跟我复合,就相当于将一把曾经伤害过你的匕首重新递到我手里,但莺莺,其实那把匕首我已经接不住了。”他声音很轻,“现在它在你手里,有伤害对方权利的人是你。” 谁更爱,谁就是爱情里的败者,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了他。 时莺呼吸紧了紧。 “我不急着结婚,但是我想告诉你,你可以多相信我一点儿。”他笑着说,“毕竟已经尝过一次失去你的滋味,这辈子我都不想有第二次。” 她抿着唇,神情不自在地将他推开,“这么黏人,小心被人看见了。” “看见怎么了?”贺臣泽垂眼,“我抱我喜欢的人,有什么问题?” 时莺眼底浮出几分笑意,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仿佛四月的柳树抽出嫩芽,让人觉得盎然春生,他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拂到耳后,“莺莺,我希望以后能做你的翅膀,而不是枷锁。所以,你不用顾着我的感受,大步往前走就好。” 车门被打开,他抬起手护住她的头,时莺坐进去之后贺臣泽弯腰帮她系好安全带,这才将车门关上。 随即他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汽车驶离车库,外面的阳光也照了进来,贺臣泽将副驾驶上的挡板打开,免得她被太阳晒到。 车开到一半,贺臣泽接到一通电话,将方向盘打了个圈,往另一个方向行驶。时莺看了他一眼,他解释,“要回家拿个东西。” 可是这不是家里的方向……贺臣泽意识到这一点,又解释道,“我们最早的家。” 时莺怔了一下,这才想起他说的哪个家。 自从她和贺臣泽分手后,她就一次都没再踏进过这里。她慢慢地跟在贺臣泽身后,想起了很多很多他们的回忆,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 贺臣泽去书房找东西,很久之前的材料了,虽然买了时莺旁边的房子,但是很多东西都没带过去。 时莺跟着进去,目光触及书架底下的一个箱子,她打开看了眼,里面都是她以前的东西,她没带走的他一样都没扔,好端端地保存在箱子里,甚至还有她摔碎的手镯。之前摔断成了几截,现在两只都做了包银镶嵌。 “没扔?” 贺臣泽咳嗽了一声,看神情有些心虚,“没有。” 时莺先前说过,只有镯子能复原如初,她才会和贺臣泽复合。但现在她没说什么,抱起盒子说,“这个一起带回去吧。” 她垂着眼,“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还原原本的样子。” 贺臣泽心一紧,他现在就像是胆小的兔子,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都觉得猎人要来了。也因此,时莺这样同他说话,他害怕她又要走。贺臣泽突然有些后悔,东西为什么不自己来拿。 然而她走了两步继续说,“所以不必纠结于让它复原,重新来过就好。” 时莺好像在说手里的东西,也在说他们的感情。 过去的裂缝,或许会成为一条不可回望的深沟。但也因为有它在,或许他们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那对碎掉的镯子就是提醒。 走到客厅,正好沈姨进来打扫卫生。其实也没什么打扫的,这栋房子不怎么住人,贺臣泽让她偶尔来打扫一下即可,没想到遇见了他们一起回来。 沈姨惊喜地看着时莺,“时小姐回来了?你们两个和好了?” 贺臣泽“嗯”了一声,“快了。” 哦,搞了半天还在追。沈姨看了贺臣泽一眼,表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余光瞥见时莺手上的箱子,忍不住拆穿,“这不是之前先生让我丢掉的东西吗?” 时莺眯了眯眼,抬眼看向他,有几分质疑的意思。 沈姨接着说,“嘴上让我扔了,之后又自己偷偷捡回来,要不是我打扫卫生发现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先生他……”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笑了,贺臣泽咳嗽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她适可而止。 时莺有些意外地看向贺臣泽,她根本想象不出骄傲的贺臣泽还能干出这种事,人前拽得要命,背后又去捡垃圾? “所以……贺臣泽捡垃圾的样子有照片吗?” 贺臣泽:? 她不由觉得有几分好笑,而且贺臣泽把这些东西捡回来之后,肯定不愿意让沈姨瞧见,但是最后还是被知道了,他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今天呢,时莺又知道了这件丢脸的事。 沈姨有些遗憾,“我后来才知道的,要不然我肯定拍几张照片给你看。” 贺臣泽又咳嗽了一声。 时莺唇角压着弧度,她很难想象贺臣泽去翻找垃圾桶的画面。他在穿着方面向来讲究,即使有时候拍戏环境十分地恶劣,他也能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在时莺印象里,至少在过去,他永远是矜贵优雅的,应该坐在沙发里一边品着一杯红酒,一边看报纸。但是有一天,穿着白衬衫的贺臣泽忍受着恶臭去翻平时绝不会碰的垃圾桶…… 她不得不承认,心还是有几分被触动。 但是时莺只字未提,只是同贺臣泽说,“我饿了,我们回家吧。” 燃尽爱意 第63节 第79章 复燃(6) 正文完结。 贺臣泽顿了两秒, “好。” 他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们是生活了很久的夫妻,现在要一起回自己的小家。贺臣泽从前不懂那些被家庭约束的人, 可现在, 他只觉得温暖。 回家的路上, 贺臣泽问, “莺莺,那栋房子要不要卖掉?” 其实原先他就有这样的想法, 今天时莺说要重头开始他更加坚定了。只是房子有太多他们以前的回忆, 总要问问时莺的意见。 “那不是你的房子吗?你不需要问我的意见。” “我的不就是你的?”他撩唇,“更何况, 你是女主人, 有处理它的权利。” 时莺想了想, “卖了吧, 买个更大的,我想要个花园。” 前面是红绿灯,贺臣泽一个出神差点忘记刹车,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他好半晌没说话, 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所以刚刚她是在说, 以后他们换个地方住? 他想象着以后生活在一起的画面,眼底浮上笑意, “好,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时莺嗤笑了一声,故意说, “要你的命呢。” “莺莺,你要我的命还不如要其他东西,我的用处很多。”他真诚地建议。 “比如?” 贺臣泽偏头看她, 嗓音带着几分哑,“我能给你做吃的,也能给你吃。” “……” 周围安静了几秒钟,车后有鸣笛响起,贺臣泽这才换挡,骨节分明的手将方向盘打了个圈。时莺被他撩得有些心痒,拿出口红补了补妆,半晌后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开快点儿,我怕我等会儿没胃口了。” 胃口两个字,好像是说她饿了,又好像是一种暗示。 贺臣泽原本想撩她,反而把自己撩得上火。 还没回到家,车子刚停到停车场,贺臣泽解开安全带,侧身吻她。他手捧着她的脸,灵巧的舌头撬开她牙关,时莺丝毫不认输,跟他切磋着吻技。没一会儿,她的衣服都乱了起来。 幸好贺臣泽还存着点理智,牵着她上了楼,最后那箱东西他们甚至都忘了拿。 电梯到了,贺臣泽刚想亲她,却见家门口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戈薰双手抱胸,“正好在附近办点事,想着过来看看你,还好你现在回来了,不然我可能就走了。” 贺臣泽:“……” 他刚刚开车就应该开慢点。 见两人不说话,尤其贺臣泽脸色有些不好看,戈薰茶里茶气,“你该不会不欢迎我吧?我听说你上次就给俞玲他们做了顿饭,我想也应该有我份吧。” 贺臣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才勉强让话语说出来没那么冷淡,“我这儿又不是餐厅,你是把我当厨子了吗?” 他倒也不是不喜欢戈薰或者是高冷,只是单纯好事被破坏了心情有些不悦。 戈薰撇了撇嘴,看向时莺,“他居然凶我,他什么意思。” 时莺当然偏向她,于是拉着她进门,“他吃错了药,进来吧,正好我也饿了。” 时莺这么说了,贺臣泽自然任劳任怨地进了厨房。戈薰小声地凑到时莺耳边,“你们刚刚做什么坏事了?” “什么坏事?”时莺心里在想是什么地方暴露了,但脸上非常淡然,好像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还跟我面前装?”戈薰是谁?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对男女之事了解得非常清楚,“要是什么都没发生,贺臣泽脖子上为什么有吻印?刚才我要是不来,你们准备干什么?” 时莺被揭穿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嗽了一声。 “看来我来得确实不是时候啊。”戈薰调侃,“看贺臣泽刚刚的表情,好像要把我宰了。” 她又说,“不过也能理解。” 时莺一言不发,戈薰作为她的好朋友,十分想跟她交流点带颜色的话题,“贺臣泽那样的睡起来如何?” 她有些不自在,原本不想回答,奈何对方一直看着自己,“还行。” “这是什么保守的回答?我看他鼻梁高挺、手指修长,身材比例又好,活也差不到哪儿去。而且就他这种平日里越不好接近的男人,越让人有征服欲。可惜他不乱搞,不然他回床率一定很高。” “……”时莺再成熟,也被她直白的话说得有些脸颊发烫,她瞥了戈薰一样,“什么叫可惜?” 她没忍住笑了起来,“说说而已啦,你这是害羞了吗?” “没有,有些热而已。”时莺看了一眼贺臣泽,很担心戈薰一个大声,被对方听去。 戈薰吃着放在桌子上的提子,“贺臣泽现在看起来倒是像对你认真了,你原谅他了?” “差不多。” 她又吃了一颗,“换不了床伴就先睡这个呗,又不是不能换了,换的时候给姐姐打了电话,我能给你拉一个足球队来。” 说完戈薰起身,“我先走啦。” “不是要吃晚饭吗?” “是想看贺导给我下厨来着,但不能耽误我宝贝儿的好事啊。”戈薰摸了摸她的脸颊,十分知趣地走了。 门被缓缓关上,时莺进了厨房,果然看见贺臣泽脖子上有口红印。刚刚没太注意,她走过去抬起手把他脖子擦了擦,没来得及退出去就被他抱住,“她怎么走了?” “临时有事。” 贺臣泽低头看她,时莺看懂了他的眼神,他问,“想先吃饭还是我?” 女人拽出他的衬衫,温热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腹肌,用行动回复了他的问句。做到尽兴后,她又裹着床单说自己饿了,让贺臣泽给自己做饭,最后不论哪儿都饱了。 没多久,时莺进了组。异地对于两个工作狂来说都是考验,尤其是贺臣泽。他还记得上次杀青之后,时莺不知道多久没理他。更何况他现在名分都没有,万一时莺被剧组里的小妖精诱惑了,又多出一个祁燃…… 走之前,贺臣泽帮她收拾好衣服,“莺莺,进了组没事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时莺知道他在想什么,敷衍道,“这个我不能保证?万一晚上要和那些男演员对剧本呢?” 他掐着她的腰,闹着闹着把她压在床上,笑着问,“你非要看我着急是吗?” 时莺就笑,硬是不给他答复。 进组后第一天晚上,贺臣泽给她打了电话,她先晾了他一会儿,才缓缓接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怎么了?” 贺臣泽也知道她是故意的,语气戏谑,“对剧本的男演员呢?” “你想看?”她挑眉,“我现在就去找一个。” “莺莺……”他叫住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妥协和无奈,“别折腾我了。” 时莺品了品“折腾”两个字,没有继续逗弄他。 “今天拍戏还顺利吗?”贺臣泽问。 “还可以。” 两人聊了会儿,时莺说想看剧本了。贺臣泽舍不得挂断电话,于是时莺把手机放在一旁,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剧本。 五月末,天气已经有些热。时莺拍的是一部悬疑片,这部悬疑片和其他一般的悬疑片不同,它是以反派为第一视角的,时莺扮演的就是高智商罪犯,她甚至能把正派耍得团团转。 时莺正站在监视器前看拍摄成果,她的表情很认真,看到最后一段的时候她果断地说,“这段要重拍。” 其他演员哪有这样的魄力,只要导演觉得行了他们就万事大吉了。但时莺不一样,她拍了这么久的戏,已经非常专业和敬业了,她一眼就看得出来哪里的效果不好,她觉得自己还能做得更好。 重拍了一条过了,男主角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好像有点害怕。 这段时间下来,之前没跟时莺合作过觉得她的影后只不过是个名头的人都对她刮目相看,剧组里一些年轻的演员甚至把她当成了老师。 “你们看到昨天时莺姐的表演了吗?” “什么?” “她那个眼神瘆得慌,演得像真的杀人犯,我都害怕晚上她偷偷把我咔嚓了。” 时莺晚上吃饭的时候听到别人的对话才知道男主为什么怕她,对方是个年轻演员,本来就没什么表演经验有些接不住她的戏,更何况她还演这么吓人的角色。 她笑了笑,见那个男演员追过来,“时莺姐,我等会儿能跟你对一下剧本吗?” 时莺挑眉,她之前跟贺臣泽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她想了想,“不太方便,要是被拍到了不太好,要不然多找几个人,或者你先自己回去看,晚上电话问我。” 男孩挠了挠头,“好,那我晚上问问你。” 时莺晚上回去休息,坐在床上解答完问题,随手翻了翻朋友圈。已经过了零点,因为是520的缘故,朋友圈很多人都在秀恩爱,发着对象给自己的红包。她随手点了个赞,然后就睡了。 第二天收工很早,时莺收工的时候路过市中心大楼,许婷突然指着那儿,“时莺姐,你看,不知道哪个土豪粉丝给你买的应援,这块儿可贵了。” 时莺看了眼,几栋楼上都写着“时莺我爱你”,她笑了笑,也以为是哪个粉丝应援买的,没多想,坐上车后还特意发了条微博感谢。没一会儿评论说自己这块儿也有,纷纷感叹土豪粉真多。 进了酒店,时莺见大厅里站着一个高大的影子,他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在不远处等她。 因为后面还有人,时莺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目不斜视地进了电梯。许婷也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两眼,然后跟了过去。 到了房间门口,时莺没进去,许婷问,“你干什么呢?” “等人,你先回房间吧。” 许婷想到楼下的某人,啧啧啧,在这玩浪漫呢。她识相地说,“那我走了。” 等了几分钟,贺臣泽上来了,跟着她进了房间。他把玫瑰花递给她,然后俯身将她抱住,时莺突然想到什么,“那个屏不会是你买的吧?” “我的莺莺怎么这么聪明?” 他没有署名,也不想用任何公开的求爱将她绑架,最好的表白就是让全世界看见。贺臣泽看见她笑了,知道她喜欢,也勾了勾唇角。 时莺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花,“听说恋爱是从一束花和告白开始的……” 贺臣泽心口剧烈地跳着,事实上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但是从来没想过会是今天。他低头吻住了她,但只是浅尝辄止,像是不敢冒犯神明的信徒。花束被放在一旁,时莺搂住他脖子,“都转正了,就不想做些理所当然的事?” 房间里一片旖/旎,贺臣泽攥着她的手腕,发泄着这段时间的想念。 夜色最浓重时,时莺已经闭上了眼。床边亮着一盏小灯,贺臣泽披着衣服坐在床头,仍旧睡不着。他看了眼睡颜恬静的女孩,不知道怎么着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他没想过救那个小姑娘,他曾经说过,他也不是个好人。如果没什么好处,他不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给自己制造麻烦。 但瞥见女孩那双干净的眼睛,他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救下她,再将她困于危险之中,然后看着她绝望、恐惧、倔强,像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那时候他只不过是多看了小姑娘一眼,怎么会想到在此后的很多年,再也忘不了她的眼睛。更想不到,他原本黑暗堕落的世界里,从此多了一束光。 贺臣泽想,如果他是嗜血的野兽,那时莺就是他亲手给自己造的牢笼。 他无处可逃,且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