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我痴迷》 引我痴迷 第1节 《引我痴迷》 作者:倪多喜 文案 十九发那年,周琬盈第一次见到谢凛,和他目光一对视,她就感觉到心脏砰砰乱跳,脸红得像苹果。 可那时候的周琬盈胆子小,喜欢也不敢追。何况谢凛在圈子里出了名的高冷,且不近女色。 于是她就悄悄喜欢,每次在公开场合见到谢凛,也只是朝他笑一笑,别的一点也不敢多想。 后来经纪人发现了她的心思,私下无情地打破她幻想,“谢凛那种豪门继承人,是你能凯觎的吗?人家就是要娶,也是娶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你拎清自己的身份,别白日做梦。” 那天晚上的周琬盈伤心地哭了一晚,不得不承认经纪人说的是对的。 于是从那以后,她看到谢凛就躲得远远的,想着见不到,慢慢也许就不喜欢他了。 直到有一天,她在一场饭局上遇到谢凛。她都不敢抬头看他,全程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吃饭。 谁知道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居然遇到谢凛在外面。 她心跳一下快起来,小鹿砰砰乱撞似的,下意识地想要绕过他离开,谁知道忽然听见谢凛说:“躲我?” 她不由愣了下,顿住脚步,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谢凛看着她的眼里似笑非笑的,嗓音低磁,问她:“最近怎么不对我笑了?” 文案二: 谢凛最近有些烦躁,那个每次见到他,都对他露出可爱笑容的女人,忽然不对他笑了。 有一天无聊,随口问身边的朋友,“如果一个女人,之前每次见到你都笑,突然有一天不仅不笑了,还总躲着你,是因为什么?”好友杨程想了一下,说:〝我知道了,她肯定喜欢别人了。” 谢凛:“. 杨程一脸人卦,问道:“怎么了?你被哪个女人抛弃了?” 谢凛呵呵一声,抬头看他,“你可以滚了。” 谢凛不曾想,有朝一日,他也会为一个女人深深着迷。 文案二: 谢凛最近有些烦躁,那个每次见到他,都对他露出可爱笑容的女人,忽然不对他笑了。 有一天无聊,随口问身边的朋友,“如果一个女人,之前每次见到你都笑,突然有一天不仅不笑了,还总躲着你,是因为什么?” 好友杨程想了一下,说:“我知道了,她肯定喜欢别人了。” 谢凛:“……” 杨程一脸八卦,问道:“怎么了?你被哪个女人抛弃了?” 谢凛呵呵一声,抬头看他,“你可以滚了。” * 谢凛不曾想,有朝一日,他也会为一个女人深深着迷。 1v1/甜文/he/娱乐圈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琬盈、谢凛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为你深深着迷 立意:这世上总会有人爱你。 第1章 周琬盈起初对谢凛的心思其实并不那么单纯。 那时候她进入娱乐圈已经三年,前两年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在外面跑龙套。 演过很多角色,大多数都没有名字。有没有镜头的背景板,有一露面就死掉的尸体,也演过女演员的替身。 十八岁生日那天,因为演一个女演员的骑马替身,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当时就摔断了一条肋骨。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生日,她是一个人在医院度过的。 到了十九岁那年,她已经在各大片场跑了三年龙套,偶尔拿到有几句台词的角色,能高兴好久。 那一年,她时来运转,辗转在几十个剧组试镜以后,终于拿到一部电影的女五号。 虽然只有两三分钟的镜头,但电影还算是大制作,那两三分钟的镜头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好运。 她很认真地拍摄完,等到电影上映之后,悄悄在微博上搜索自己的角色名字。 讨论度虽然很低,但偶尔看到一两句夸她的角色漂亮,戏好,能开心到一整晚都睡不着。 这部电影之后,终于有娱乐公司看到她。 那一年,她签约到天宇娱乐公司,分到了经纪人张玥的手下。 她原本以为签约公司以后,陆陆续续就会得到一些资源,至少不用再自己出去找戏拍。 可事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美好。 签约之后,公司对她也完全是放养状态。经纪人张玥手底下带着很多艺人,其中不乏娱乐圈的当红小花旦,还有一些有粉丝基础的上升期艺人。 她作为一个在娱乐圈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小透明,根本不会有资源落到她的头上。 认清现实之后,她便又自己出去找戏拍。 最累的时候,一天要跑好几个剧组试镜。但大多数时候,试镜的结果都不会太好,因为很多角色基本都已经内定,试镜也只是走个流程。 到这个时候,她其实并没有想过会有好运落到她身上。 直到环影集团筹拍新电影,面向社会公开选角。 周琬盈当时看到环影集团发布的演员招募令,根本没有抱任何希望。 毕竟环影投资的电影,连娱乐圈的一线艺人都挤破了脑袋地想演。更何况这次还是孟澜导演的作品。 环影投资,加上孟澜导演,还没有开拍,就几乎可以断定这部电影是冲着拿奖去的。 能卖座,又能拿奖的电影,自然是挤破了头。 周琬盈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去参加了试镜,本以为第一轮就会被刷掉,谁知道上天眷顾她,一路竟然让她进入到三试。 最后一轮试镜的时候,只剩下三个演员。其中除了她以外,另外两个演员都是娱乐圈的当红艺人,放在平时,周琬盈根本没资格跟她们放在一起。 最后一轮试镜结束,周琬盈并没有抱任何希望,回家以后又继续投简历,准备到新的剧组去试镜。 直到三天后,经纪人张玥忽然给她打来电话,告诉她被选中孟澜导演新电影的女主角时,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张玥在电话里说:“你现在到公司来,穿漂亮一点,晚上带你去参加饭局。” 她如坠梦中,换上一条浅绿色的裙子和高跟鞋,就匆匆打车赶去公司。 八月份的北城已经很炎热,她心中有些按捺不住的喜悦和兴奋。到公司的时候,她因为开心,脸颊都热得红扑扑的。 乘电梯上十七楼,从电梯出来,正准备去找张玥的时候,迎面遇见气冲冲从张玥办公室里出来的颜卿。 周琬盈看到颜卿面带怒意,无意识地捏了捏裙角,下意识往旁边站了站,给她让路。 可颜卿却直直冲着她过来,站在她面前,二话不说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周琬盈被这一耳光扇得发懵,白皙的脸颊瞬间多出一个巴掌印。 她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颜卿。 可这一巴掌仿佛仍然不能让颜卿消气,她扬起手,又准备扇她第二个巴掌。 身后的助理急忙拉住她,压低声音说:“算了算了,在公司呢,这么多人看着。” 这时候,张玥也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周琬盈脸颊上的巴掌印,皱了皱眉,训斥道:“闹够了没有!” 颜卿狠狠咬牙,狠狠盯着周琬盈,留一下句,“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 * 颜卿走后,张玥朝着还在发愣的周琬盈看了一眼,随后才说:“跟我进来。” 周琬盈悄悄咽下眼泪,跟着张玥走进办公室。 张玥看了一眼周琬盈脸上肿起来的巴掌印,随后吩咐助理,说:“去找两个冰袋来。” 等助理出去后,张玥才坐到办公椅上,说:“你也不要怪颜卿。这个角色她本来是势在必得的,背后也下了很多功夫。你这半路杀出来抢了她的角色,她生气也是难免的。” 她抬头看着周琬盈,好半晌,说:“而且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能拿到这个角色。” 她瞧着周琬盈白皙漂亮的脸蛋,忽然好奇地问一句,“你背后是不是有人?” 周琬盈在娱乐圈待了三年,知道张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摇头道:“没有。” 她如果背后有人,不至于三年了还在跑龙套,跑各个剧组试镜。 张玥看着她,表情有些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正好这个时候助理拿着两个冰袋进来,张玥道:“先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一会儿还要带你去见投资人。” * 那是周琬盈入行以来,第一次去参加饭局。 她心里其实很害怕,下午跟着张玥去饭店的路上,她一直紧紧抓着手里的包。整个人都处于完全的备战状态。 张玥也许是看出了她的紧张,说:“吃个饭而已,又不是让你去陪酒,别这样上不了台面。一会儿见着人,大方一点,如果有人要敬你酒,不准推拒,该喝就喝。” 周琬盈一下就慌了起来,抬头看向张玥,说:“我不会喝酒。” 张玥没什么表情地看她一眼,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个角色已经非你莫属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落在你头上,你自己不知道珍惜,后面有的是人排队等着。” “只不过错过这个机会,你这辈子恐怕也很难再翻身了。” 引我痴迷 第2节 * 这一年的周琬盈十九岁,不到二十。三年多来,她一直游离在娱乐圈之外,并没有真正地感受到娱乐圈的复杂。 这一晚的饭局,除了她和张玥,投资方那边全是男人。她整晚都如坐针毡,旁人给她敬酒,她感觉自己像在喝毒药。 旁边的男人似乎是环影的高层,整晚都凑很近和她说话,男人喷出的酒气扑在她面颊上,熏得她屏住呼吸。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人的手总是时不时搭到她腰间。 她浑身汗毛竖起来,眼睛已经在频频地往包厢门口看。 她做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出什么事,她会立刻逃跑。 这一晚的饭局,对于周婉盈而说,几乎是度秒如年。 身旁的男人仿佛是借着酒劲儿,故意对她动手动脚。当男人的手搂住她肩膀的时候,她几乎快要哭出来,朝旁边的张玥求助。 可张玥仿佛没有看到,还在笑着和在场的其他投资方高层攀谈。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男人持续地靠过来,一边搂着她不放,一边痞笑着和在场其他人交谈。 她不知这个男人是不是在环影的地位很高,在场的其他人都对他很恭敬,即使看得出周琬盈很抗拒男人的触碰,也没有一个人帮她解围。 就在周琬盈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包厢门忽然从外面打开。 那是周琬盈第一次见到谢凛。 他穿白衬衫黑色西裤,长得很帅,个子很高,抄着兜从外面走进来,神色看上去有些慵懒,那个样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而周婉盈那时候注意到谢凛,其实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很帅,而是因为他进来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在场的气氛变了。 甚至有几个高层都站了起来,满脸堆笑地喊他,“谢总。” 连旁边一直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也忽然老实了下来,急急忙忙地松开了手。 周琬盈在那个时候就知道,这个后来的男人才是全场地位最高的。 而她后来回想,她喜欢上谢凛的时候,应该也是在这场饭局上。 那是饭局结束,他们一行人一起离开包厢。 她作为一个小透明演员,不敢去和谢凛他们并排走,就落在了后面。 进了电梯,她也是站在后排角落。 男人们在前面谈事,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 她缩在角落,本能地和旁边的男人保持距离。 可也许是仗着电梯里人多,又躲在角落,在饭局上一直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忽然又对她起了色心,不动声色地靠过来,手揽住了她的腰。 她吓得浑身汗毛竖起来,立刻就往旁边躲。 可电梯轿厢只有这么大,她根本退无可退,很快就被男人逼到了角落。 男人搂在她腰间的手更加肆无忌惮,往上覆在了她的胸上。 她双眼通红,几乎就要哭出来。使劲地想把男人的手掰开。她很想喊救命,可又怕得罪人,丢掉好不容易得来的电影角色。 谢凛站在最前面,单手抄在裤兜,原本正低头看手机。 电梯快到一楼的时候,他收起手机,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落在镜面的电梯门上,正好看到后排角落的一幕。 他脸色沉下去,声音也冷,开口道:“手不想要了?要不要我找人帮你剁了它?”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吓得身后那男人脸色都白了几分。 覆在周琬盈身上的那只咸猪手立刻就放了下去,还老实地往旁边站了两步。 男人松开她的那瞬间,周婉盈终于感到劫后余生。 她将眼泪忍回去,下意识抬头去看前排的谢凛。 而谢凛的目光其实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过,他也许只是随手替她解了个围。 电梯到了一楼,他双手抄兜,径直走了出去。 * 也许是谢凛的警告太有威慑力,那个一整晚都对周婉盈动手动脚的男人,在出了电梯以后,终于没有再骚扰她,脸色灰败地离开了。 回公司宿舍的路上,周琬盈问起张玥,那个一整晚都在骚扰她的男人是谁。 张玥看她一眼,说:“那可是环影的高层,你知道多少女艺人想攀他还攀不上吗?” 说话的语气,仿佛在怪周琬盈不知天高地厚。 周琬盈不自觉地抿唇,她想到谢凛,忍不住小声问:“那在电梯里帮我解围的那个男人是谁?好像大家都很怕他……” 不知是不是她说到谢凛时,有点脸红。张玥打量她一眼,嘲讽地笑道:“怎么?你不会是想打谢凛的主意吧?” 周琬盈摇摇头,说:“我没有。” “你最好是没有。”张玥道:“谢凛那样的身份,可不是你能觊觎的。你就是想走捷径,也得有点自知之明,不要白日做梦。” 周琬盈有点羞耻地咬唇,说:“我没想走捷径,也没想打谢凛的主意。” 张玥“嗯”一声,冷淡道:“人贵自知,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高枝儿都能攀上。” 第2章 电影合同敲定以后,张玥便开始带着周琬盈去一些公开场合刷眼熟。 譬如一些知名杂志的创刊周年酒会,放在以前,周琬盈这种十八线小透明是没有资格去的。 也不知是张玥人脉神通广大,还是娱乐圈的人都懂得见风转向,总之周琬盈也收到了一张晚宴邀请函。 去参加晚宴前,周琬盈先回公司去化妆做造型。她这时候还没有助理,也没有化妆师,用的也是公司公用的化妆间。 到了以后,她就先去试衣间换了晚礼服,浅蓝色的丝绸料子的晚礼服,长度到脚踝。 周琬盈个子高,身材也好,皮肤白皙,体态更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漂亮的天鹅颈和直角肩,背脊的蝴蝶骨,腰肢纤纤一握,胸前又有点料。 她这样的身材,天生适合穿晚礼服,衬得她凹凸有致,完美身材完全展现出来。 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周琬盈便坐到镜子前,开始给自己化妆。 她化妆技术其实一般,胜在老天爷赏饭吃,一张脸蛋素面朝天也已经很美,稍微略施粉黛,演个天仙美人,绝对不会配不上角色。 张玥带着助理从颜卿那边过来的时候,周琬盈已经自己化好妆,卷好了头发,正站在饮水机前喝水。 看到张玥过来,下意识抬头看向她。 张玥原本还带了化妆师过来给周琬盈化妆,但在看到周婉盈的那瞬间,连她这种阅遍无数美女的老牌经纪人,一刹那也有点被周琬盈惊艳到。 周琬盈这种平时不化妆就已经很美的类型,稍微化妆做个造型,简直美到令人挪不开眼。 张玥看到她,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词:明艳大美女。 她的妆容其实很淡,长卷发看上去也有些慵懒,但整个人看上去就是有点略显清冷的明艳大美人。 张玥忽然觉得,化妆师和她借来的礼服都可以省了。 周琬盈这种类型,就是给她披件麻袋,她也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张玥回过神来,走进去再认真检查了一下周琬盈的妆容,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就点了下头,说:“收拾一下,准备走了。” 周琬盈“嗯”一声,放下水杯,走去化妆镜前补了个口红,拿上手包就跟着张玥出了门。 抵达晚宴大厅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半。 大厅里金碧辉煌,觥筹交错,是独属于娱乐圈的名利场。 但周婉盈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场合,比起这些浮华的名利场,她更喜欢待在片场。 虽然周婉盈长得很美,但她如今毕竟还只是娱乐圈的十八线小透明,所以并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她。 就算注意到,最多也只是上下打量一眼,并不会有人主动来和她说话。 毕竟在场的艺人个个都比她咖位大,没有人会自降身份,来跟她一个十八线小透明搭腔。 何况按照规矩,她才应该是主动去找人交际的那个。 可周琬盈很难融入这种场合,她更宁愿在角落里待着,也不愿意腆着笑脸去找人家攀谈。 好在张玥还要忙着去帮手下其他艺人打点人际关系,并没有精力来管她。 否则一定会骂她不懂人情世故。 她游走在宴会厅边缘,偶尔拿一点东西吃。大家都在热闹地交流应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周琬盈觉得很舒服很自在,她很喜欢这种不被人关注的感觉。 她喝多了水,期间去了趟洗手间。 这种大酒店,连洗手间都是香的。 她上完洗手间出来,洗干净手,在镜子前简单补了下口红。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原本打算回宴会厅去,却意外看到一张熟悉英俊的面孔。 谢凛单手插兜,站在洗手间外面的花台边抽烟。 走廊的灯光照在他身上,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侧脸更加英俊。 周琬盈看到谢凛,一瞬间心跳有点不受控制地加快,脸颊也隐隐有些发热。 也许是她的目光在谢凛脸上停留时间太久,他似乎有所察觉,转过脸来看向她。 两人目光相对,周琬盈撞进谢凛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一瞬间心脏如同小鹿乱撞似的,砰砰砰地跳起来。 她脸颊烫得更厉害,努力平复了一下,才走过去,朝谢凛露出个笑容,主动招呼道:“您好,我是周琬盈,您还记得我吗?” 谢凛今年二十七岁,难得被个小姑娘称呼“您”,他微妙地挑了下眉,反问道:“我有这么老?” 周琬盈慌了一瞬,连忙道:“不不不,这是……敬称。” 她其实很想说,您很年轻英俊,她从没见过这样英俊迷人的男人。 谢凛今晚是难得心情不错,看到小姑娘满脸通红地看他,勾唇笑了笑,难得有闲心地问一句,“你刚才说你是谁?” “周琬盈。”周琬盈问:“您还记得我吗?上次在颐和酒店吃饭,饭局散过之后,在电梯里,我被人……是您帮我解的围。” 引我痴迷 第3节 “哦。”谢凛想起来了,说:“孟澜的女主角?” 周琬盈连忙点头,望着谢凛笑道:“对。” 周琬盈双眼明亮清澈,笑起来的时候更加明艳动人,谢凛莫名被眼前女人的笑容晃了下眼,盯着她看一眼,没再开口。 周琬盈望住谢凛,真心地感激道:“上次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 其实周琬盈不提,谢凛压根想不起来。他淡声道:“小事而已。” 周琬盈抿唇笑笑。 她站在那里,见谢凛继续抽烟,似乎跟她并没有什么话讲。 她笑了笑,很知趣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谢凛“嗯”一声,挺冷淡的,确实没什么话要说。 周琬盈笑了笑,这才离开,回宴会厅去。 好友秦照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周琬盈从谢凛身边走开,他好奇心上来,朝周琬盈的背影看一眼,走到谢凛旁边,好奇问道:“刚跟你说话那女孩儿是谁啊?长得挺漂亮,以前怎么没见过。” 谢凛一手夹着烟,一手在拨电话,淡声道:“孟澜的女主角。” 电话接通,他接起手机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 周琬盈第三次见到谢凛,是在几天后的慈善舞会上。 那是进组前,张玥最后一次带她去刷脸熟,去的路上就对她说:“这种场合,本来你现在是没资格去的,好不容易帮你争取到机会,你自己要懂得珍惜。娱乐圈这个地方,靠的就是关系人脉,你不去主动交际,指望哪个大咖主动搭理你吗?” 周琬盈抿着唇没说话。她确实很不擅长交际,端着酒杯去和别人套近乎的感觉,令她感到很窒息。 虽然一路被张玥耳提面命,但是到了舞会上,看到全场都是娱乐圈的顶流大咖,还是没有勇气厚着脸皮去主动找别人说话。 她有点游离于状况之外,站在角落看别人攀谈。 那种状态也不是发呆,就是有点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就在她目光游离的时候,忽然间就看到了谢凛。 他今晚穿正装,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衬得他今晚有一种板正的禁欲感。 他单手插在裤兜,另一手拿着一杯香槟,有点慵懒地靠在调酒的吧台边。 有大佬端着酒杯过去与他交谈,他唇角时不时地勾起点笑意,偶尔也敛目思考,眉眼英俊得令人完全移不开眼。 周琬盈到底是个年轻的小女孩儿,被这样的男人吸引实在太正常。 仗着自己在人群里不起眼,就有点控制不住目光,一直盯着谢凛看。 可她不知道,早就有人将她着迷的目光看在眼里。 等到慈善舞会的负责人离开后,秦照端着酒杯凑去谢凛旁边,笑着瞧了谢凛半天。 谢凛侧眸扫他一眼,问:“有病?” 秦照一笑,说:“我看看你是不是真长得那么英俊,有小姑娘偷偷看你一晚上了。” 谢凛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秦照一眼。 秦照道:“真的。” “就孟澜那个女主角。” 谢凛闻言倒是愣了一下,抬起头,顺着秦照的目光看过去。 隔着人群,一眼就捕捉到周琬盈的目光。 周琬盈忽然被谢凛抓包,吓得脸颊瞬间滚烫起来。她慌忙转过身,下意识要躲。 但因为太慌张,走得太着急,差点被高跟鞋崴了脚。 她身形歪了一下,再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就看起来更加慌乱。 她那副偷看谢凛被抓包,落荒而逃的样子,落在谢凛眼里,倒是令他勾唇笑了笑。 秦照噗地笑出一声,夸道:“真可爱。孟澜这回眼光怎么这么好,挑出这么个可爱的女演员。” 谢凛收回目光,未置可否。 秦照捣下谢凛的胳膊,忽然道:“你没兴趣吧?” 谢凛抬眸朝他看一眼,“什么?” 秦照道:“你眼高于顶的,这么多年也没看你对哪个女人动过心,这种小姑娘不是你的菜吧?你要不喜欢,我可就去追了。” 谢凛无所谓地淡声道:“腿长在你身上,你要追谁还来给我打个报告?” 秦照笑一声,说:“有你这句话就行。” 他放下酒杯,抬脚就朝周琬盈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周琬盈正被张玥带到一边训话。 张玥怪她像个木头,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懂得应酬交际。 秦照走过去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把张玥的话听进耳朵里,下意识朝周琬盈看一眼。 周琬盈垂着眼睛,不出声,也不为自己辩解。 秦照见不得美人受委屈,走过去,笑着打岔道:“周小姐?能请你跳个舞?” 周琬盈愣了下,抬起头,就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谢凛身边的朋友。 张玥回过头,看到秦照,也有些意外。但下一秒就堆上笑容,招呼道:“秦公子,您今天怎么也有空过来。” 秦照笑了笑,开门见山地问:“能请您的艺人跳个舞?” 张玥连忙笑道,“当然。” 回头就给周琬盈使眼色。 周琬盈其实不太想去,她犹豫着没动,下意识朝秦照看一眼。 秦照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样子,朝周琬盈伸出手,“赏个光,周小姐?” 这个时候,舞会已经正式开始。宴会厅里放上了舒缓的音乐。 张玥见周琬盈还在犹豫,悄悄在她腰后推了她一下。 周琬盈看着秦照一直朝她伸出的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 秦照拉起她的手,将她带进舞池里跳舞。 周琬盈虽然出身不好,但这阵子张玥特意找人教她上流社会的礼仪,比如西餐要怎么吃,酒杯应该怎么拿,也教她跳一些基本的交际舞。 她聪明,这些东西一学就会。所以即使和秦照这种上流社会的公子哥跳舞,也丝毫看不出她是第一次跳,更加看不出她的出身。 只是她的思绪游离,注意力不是很集中。 秦照整体还是很绅士,手只是虚虚靠在周琬盈腰侧,见她走神,笑着问她,“喜欢谢凛啊?” 周琬盈一愣,听到谢凛的名字,立刻就回过神来。 她看向秦照,对上秦照眼里打趣的笑意,一瞬间脸颊发烫,下意识否认道:“不是……” 秦照笑,说:“不喜欢,你偷看他一整晚?” 周琬盈头一次感觉到无地自容,像隐秘的少女心事被人发现,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紧抿住唇,不肯再出声。 秦照笑起来,跟她透底,“谢凛单身。” 周琬盈心跳莫名加快,于人群中,下意识看向人群外的谢凛。 他仍然单手插兜,慵慵懒懒地倚在吧台边,并没有加入这场舞会。 周琬盈怕又被谢凛发现,只敢看一眼,就飞快地收回视线。 秦照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不像娱乐圈的人精,看起来有点娇憨感。 他笑着逗她,“要不要帮你追啊?给你谢凛的联系方式?” 周琬盈连忙摇头,说:“不……不用。” 她仍然记得张玥提醒过她的话,人贵自知,要拎清自己的身份,不要白日做梦。 她确实有点喜欢谢凛,但没有到不知天高地厚,敢去追他的地步。 * 谢凛对跳舞没兴趣,无聊倚在吧台边打发时间。 一定是因为太无聊,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周琬盈身上。 盈盈笑容落入他眼中,他破天荒地盯着多看了一会儿。 直到周琬盈朝他这边看过来,他不动声色移开目光,脸色平淡如常。 第3章 电影的正式开机时间定在十月二十三日。 因为是一部武侠题材的电影,周琬盈饰演的女主角有很多打戏,为了保证打戏部分的质量,周琬盈提前一个月就进组训练。 孟澜导演对演员要求严格,整部电影拍摄期间,周琬盈的体型都要严格控制,不能胖一分,也不能瘦一分,身体要轻盈利落,打戏要有力量。 即使已经提前一个月接受训练,真正在片场拍摄起来,周琬盈还是经常受伤。吊威亚吊到腰疼,每天回酒店,腿上都有淤青。 这还不是最折磨人的,最折磨的是孟澜导演出了名的严厉,一条拍不过可以一直ng。 周琬盈本来对自己的演技还算有自信,直到她有一个哭戏的镜头ng了一整天,导演还没有骂她,她自己已经情绪失控,中场休息的时候,躲到洗手间去哭。 她给远方的朋友打电话,哭着说觉得自己不适合演戏,想离开这里。 她进入这一行快四年,曾经天天在片场跑龙套,接不到戏紧巴巴地过日子也没有哭过。 她一直很乐观,可这几个月的经历令她开始胆战心惊,今天一直ng的事情终于成了一个爆发点,令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哭出来。 电话那头,陈越刚刚到火车站去接了客人回客栈。他认识周琬盈的时候,她才十六岁,从大山里跑出来,留在客栈做工。 老板见她年纪小,又从山里出来,欺负她不懂事,给她开一千五的工资,但是客栈里什么杂活都要她做。 引我痴迷 第4节 要负责打扫客房,洗床单被子,忙的时候还要去厨房打下手,洗碗的活儿也是她的。一个小姑娘,一双手整天泡在水里,忙得没有时间休息。 她那时候不和任何人交谈,几乎对所有人都有很强的警惕心。神情木木的,唯独那双眼睛,漂亮得令人无法忽视。 过了很长时间,陈越才终于和周琬盈混熟。 还是因为有客人对周琬盈毛手毛脚,陈越帮她骂了那个客人,周琬盈才开始拿他当朋友。 有一次过中秋节,店里其他员工都放假回家了,只有周琬盈和陈越没回去。 两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月亮。 陈越问起周琬盈家在哪里。 周琬盈望着远处发呆,沉默了很久,才说:“我没有家。” 那天晚上,陈越知道了周琬盈的身世。 她家在很贫困的山区里,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 弟弟出生的时候,她上小学三年级,学习很好,但她爸爸不准她继续上学,让她在家里照顾弟弟。 她被剥夺了上学的机会,每天背着小弟弟,站在家门口,看着别的同学去上学。 她一天一天长大,出落得窈窕玉立,大哥结婚,要在城里买房。父母拿不出钱来,便打起她的主意,她才十六岁,父母就背着她帮她说亲,要把她卖给村子里一户有钱人家换彩礼。 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半夜揣着她偷偷藏的几百块钱,从家里逃出来。 逃亡的过程,一路上像个惊弓之鸟,很怕被抓回去。直到坐上火车,一颗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她并不知道要去哪里,身上的钱不够再继续坐火车,她便下了车,流落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禹州。 当时和陈越讲起这些的时候,周琬盈都没有哭过。 她只是木然地望着远方,不知道人生的方向在哪里。 后来有个经纪人来禹州旅游,看到周琬盈,非常惊喜,夸她漂亮,夸她长了一张电影脸,一双眼睛会讲故事。 周琬盈对人有本能性地警惕,起初并没有搭理对方。 但那个经纪人在客栈住了大半个月,拿出各种证据证明自己真是经纪人,想游说她做演员。 半个月后,周琬盈终于被他说服,由陈越陪她去了一趟北城。 那个经纪人入职在一间小的娱乐公司,那间公司也确实出品过几部电视剧。但周琬盈签约的时候,那间公司已经在倒闭边缘。 三个月后,公司破产,当初带周琬盈到北城的经纪人也转行回了老家。 周琬盈就这样在北城留了下来,开始了她在各大剧组跑龙套沉淀演技的演艺生涯。 可即使过去几年一直在片场跑龙套,在一些电视剧里打酱油,每次给陈越打电话的时候,她都很乐观,讲的都是她今天又演了一个有台词的角色,或者是又发现了一间好吃的小面馆。 诸如此类的生活小事。 在陈越眼里,周琬盈一直很热爱生活。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哭,匆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导演骂你了?” 周琬盈紧握着手机,蹲在洗手间哭,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面上。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一直ng才哭,而是因为这几个月来,她一直生活得胆战心惊。她最近常常做噩梦,梦里总是重复那晚在电梯发生的事,覆在她胸上的,男人的人…… 可她不能和陈越讲这些,哭了很久,哽咽地说:“陈越,北城好大,我觉得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 三个月的电影拍摄,终于在一月底圆满杀青。 电影虽然拍得很辛苦,周琬盈也私底下情绪崩溃哭过几次,但最后杀青那天,她得到孟澜导演的夸奖。 孟澜导演说,他执导四十几年,她是他见过,为数不多,很能吃苦的女演员,并且演技也很灵动。 这对周琬盈来说,已经是天大的鼓励。为着这点认可,她觉得她还有勇气继续在这行走下去。 杀青之后,周琬盈从敦煌剧组回到北城。 那时候已经快要过年,娱乐圈的各种活动很多,休息一天后,张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要带她出门交际应酬。 从片场回到娱乐圈的日子,对周琬盈而言,就又回到了胆战心惊惊弓之鸟的状态。 每次被张玥带去饭局,她都犹如创伤性后遗症,全程都很紧绷。 但即使已经很努力保护自己,偶尔还是会被占便宜。 年底的一场饭局上,一个制片人仗着喝醉酒对她毛手毛脚,到后面越来越过分,那只咸猪手摸到她大腿上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泼了对方一杯酒。 她这一杯酒泼出去,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坐在她旁边的张玥也愣住了。 她赶在那个制片人发火前,匆匆离开了饭局。 这件事的后续自然没有她的好果子吃,张玥回到公司将她大骂一顿。 她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心生厌倦,对娱乐圈也有了远离的心思。所以由着张玥骂她,并不还嘴。 但她那个时候已经拍了孟导的电影,电影上映在即,她几乎是可以预见地即将声名鹊起。 张玥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她,将她大骂一顿之后,还是出面去帮她摆平这件事。 那天她在公司待到很晚,不想,也不敢一个人回家。 晚上,她躲在洗手间里发呆。 有两个加班的女员工走进来,两人在隔间里聊天。 “周琬盈胆子真的大,在饭局上敢朝制片人泼酒的,她是第一个吧。” “其实也不能怪她,有些男人真的恶心,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就各种占女演员便宜,下流死了。” “但是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啊。你要么自己家里有钱有背景,那自然没人敢碰你。要么你就自己努力往上爬,有朝一日成为资本,也没人敢随便拿捏你。不过这个过程中会遭遇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所以我说颜卿聪明,早早就给自己找到靠山,背后有人撑腰,就算有些恶心男人想要图谋不轨,也得掂量掂量她背后的人,自己惹不惹得起。” “像周琬盈这种,没靠山没背景,还长得贼漂亮的,在这一行里想要全身而退,怕是比登天还难。” * 这天晚上,周琬盈留在公司的化妆间里睡觉。 可她其实根本睡不着,蜷缩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的无边夜色,只觉得浑身一阵一阵地发凉。 她感觉自己深陷在一张巨大的网里,不知道该怎么脱身。 * 整个新年,周琬盈都待在公司宿舍,哪里也没去。 她的电话也静悄悄的,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 只有除夕那天晚上,陈越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她犹豫着,想和他倾诉,但听到陈越那边也很热闹,似乎是家人在喊他去吃饺子。 她不好意思打扰别人和家人团圆的日子,话到喉咙口又咽了回去,笑着说:“好了,你去吃饺子吧,我也要吃饭了。” “行。”陈越道:“回头再打给你。” “好。” 挂了电话,周琬盈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呆。 窗外是北城繁华热闹的新年,她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待在房间里,于是换上衣服,也出了门。 北城的新年很热闹,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家人,也有成双成对的情侣。 周琬盈买一串糖葫芦,坐在公园外面的长椅上。 她一颗一颗慢慢地吃,等把糖葫芦吃完了,她的心也似乎没有那么空。 把糖葫芦的竹签扔进垃圾桶,她双手揣进大衣兜里,独自慢慢地往回走。 * 大年初四那天,可以开始到别人家里做客。 周琬盈花了好几万块,备了一份厚重的礼物,到孟澜导演家里去。 去之前,她特意打过电话,询问是否可以过去拜访他。 孟澜已经近七十,儿女都在国外,过年也不方便回来。他近些年也不太爱走动,就和太太在家里简单吃顿团圆饭,闲着没事儿就侍弄侍弄花草。 听到周琬盈说过来给他拜年,就把地址告诉了她。 周琬盈得到允许,就连忙带着礼物出了门。 孟澜住在近郊的别墅区,小区高档清静,适合孟澜这种喜欢安静的人。 周琬盈从市区过来,打车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 她按照孟导给她的地址,在小区里绕了一大圈,总算找到地方。 别墅门口,孟澜的夫人已经在那儿等了一会儿了,见到周琬盈过来,笑着迎上前去,问道:“是不是迷了路?前面那个路口是有点绕。” “夏老师好。”周琬盈连忙叫人,抱歉地说:“麻烦您等我了。” 她手里拎着很重的礼物,走过来的时候,脸颊都有点红扑扑的。 夏亦芳之前就听丈夫提起过周琬盈,讲她踏实,肯吃苦,人也聪明,给她讲戏也是一点就通。人也很谦逊懂礼貌,这点在现在的年轻演员中很难得。 因着这个缘故,夏亦芳这会儿见着周琬盈,对她第一印象就不错,见她拎着这么多东西,就让佣人来帮忙拿,笑着道:“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周琬盈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说:“应该的。” 夏亦芳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进屋,笑着说:“我和你孟老师这些年是越发不爱走动,这大过年的,这宅子也难得来个客人。你今儿过来,家里倒是热闹一点。” 周琬盈没想到夏老师这样欢迎她,她心里忽然有些羞愧。 她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并不那么单纯。 她在娱乐圈里并不认识别的人,孟澜导演是她认识的人中地位最高的。她主动打电话过来拜年,其实也是想和孟澜导演夫妻俩拉近关系,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羽翼的庇护。 可当她进了屋,夏老师热情地带她参观屋子,又问她喜欢吃什么,特意要为她下厨的时候,她心里忽然就很羞愧。 她带着目的来结交,对上真诚的人,便觉得自己虚伪到无地自容。 所以后来也就没提娱乐圈的事,只是陪着两位老人随便聊了聊家常。 引我痴迷 第5节 “你之前说,你是禹州人?”孟澜忽然问起。 周琬盈道:“不算是禹州人。我老家在襄州。” 孟澜点点头,说:“襄州,我年轻时候去过一次,离北城远着呢。” 周琬盈点点头,说:“坐火车要坐好几天。” 正说着话,佣人到门口来说:“先生、太太,谢总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带笑的男声就传进来,“梅姨说,夏老师今天中午亲自下厨,我是不是赶上好时候了?” 周琬盈听到熟悉的声音,心跳都不自觉地快了一拍。 她下意识回过头,正好和谢凛目光相对。 谢凛也明显愣了一下,脚步微微顿住。 夏亦芳笑着道:“这是琬盈,你孟老师新电影的女主角。” 说到这里,又想起来,说:“你应该认识吧,不是你投资的吗?” 谢凛勾唇笑笑,说:“认识。” 他熟门熟路地走进屋,经过周琬盈身边的时候,还逗趣地朝她看了一眼,说:“和周小姐有过几面之缘。” 不知道为什么,周琬盈一对上谢凛的目光,心跳就很快,脸颊也不自觉地发烫。 她有点躲闪谢凛的目光,并不敢正眼看他。 不过谢凛的目光其实也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他坐到沙发上,把手里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到沙发扶手上,背靠进沙发里,悠闲在在地翘起二郎腿。 周琬盈不知道谢凛跟孟家是什么关系,但看谢凛这随意的姿态,可见是这里的常客。 孟澜笑着道:“这大过年的,你怎么跑我这边来了?” 谢凛右手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指背支着头,烦心道:“我妈最近催婚催得厉害,吵得我头疼,过来躲个清静。” 孟澜笑道:“你也不小了,是该考虑结婚的事儿。” 谢凛头疼地闭上眼睛,说:“我过来躲清静的,您就别跟我提这事儿了。” 孟澜呵呵笑了笑,说:“我年前买了个古董,在书房呢,你帮我品鉴品鉴?” 谢凛这才又睁开眼,放下二郎腿,说:“在您老面前,我哪敢班门弄斧。” 两人到楼上书房去了。 夏亦芳到厨房做菜,周琬盈跟着去帮忙。 夏亦芳见周琬盈洗菜切菜都很利索,有些惊讶,笑问:“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还会做饭?” 周琬盈腼腆地笑了笑,说:“我从小就会。” “是吗?”夏亦芳笑着道:“还真看不出来。” 两人在厨房忙碌一会儿,十二点半,夏亦芳上楼去叫孟澜和谢凛下来吃饭。 谢凛最近胃口不太好,吃了没一会儿就放下筷子。 夏亦芳笑着问:“你倒是给我打打分,今天桌上这几道菜,哪一道最合你胃口。” 谢凛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手里晃着一杯红酒,闻言勾起笑,说:“夏老师的厨艺还用说?每道菜都好吃。” “最好吃的呢?”夏亦芳问。 谢凛朝桌上看一眼,最后说:“那道青柠鱼不错。” 夏亦芳笑道:“你这挑嘴的大少爷,总算有道菜能入你的眼。” 跟着才说:“这道青柠鱼是琬盈做的。” 谢凛闻言倒有点意外,朝周琬盈看去。 周琬盈朝谢凛笑笑,随后便移开目光,没敢多看他。 * 吃过午饭,谢凛和孟澜导演下棋。 这一局围棋下下来,四个小时过去了。谢凛险胜一局,笑着道:“承让承让。” 孟老被气到了,说:“大过年的,你也不说让着我老人家。” 谢凛笑着从沙发上起身,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说:“棋场如战场,上场无父子。改天再给您机会翻盘。” 孟澜看着他,“要走了?” “嗯。”谢凛道:“晚上有个饭局,得走了。” 周琬盈见谢凛要走了,才惊觉时间已经不早,也连忙站起来,说:“那我也走了,孟老师,夏老师,今天打扰你们了,祝你们二老新年快乐。” 这一天下来,夏亦芳已经很喜欢周琬盈了,起身拉住她的手,说:“吃过晚饭再走吧。” 周琬盈道:“不用了夏老师,已经打扰您和孟老师很久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而且看这个样子,外面快要下雨。夏亦芳知道周琬盈没开车,便对谢凛说:“那让琬盈搭你的车吧,她没开车,你顺路送她回市区。” 谢凛淡淡“嗯”一声,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插着兜径自先出了门,说:“走了。” 周琬盈落在后面,跟夏亦芳和孟澜礼貌地道了别,才急忙跟上谢凛。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院子外面,谢凛径直坐进驾驶室,周琬盈走去副驾驶旁边,轻轻拉开车门,有些拘束地坐进去。 她低头系上安全带,随后才抬头看向谢凛,轻声说:“麻烦你了。” 谢凛将车子发动,淡声道:“顺路而已。” * 回市区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周琬盈和谢凛并没有交谈。 她有些局促地坐在副驾驶上,好几次都想主动找话题,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始终没勇气开口。 进入市区以后,车窗外开始下雨。 她望着窗外繁华的夜景,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毫无安全感的樊笼中。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晚,在公司洗手间听见的那两个女员工的对话。 她想要在这个圈子里尽可能地保护自己不受侵犯,最好要找到一个靠山。 一个谁都不敢得罪的靠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忍不住将目光落在谢凛身上。 后来她偶尔回想起来,她最初接近谢凛,喜欢他是真,想要寻求他的庇护也是真。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周琬盈住的那栋公寓楼下。 周琬盈有些缓慢地解开安全带。 她脑海中飞快地想,要怎么才有下一次机会和谢凛见面。 她看到窗外还下着雨,不自觉地轻轻咬了下唇,回过头,看向谢凛,不好意思地问道:“谢总,您车上有伞吗?” 谢凛微愣了下。 他朝窗外看一眼,雨其实很小,且停车的地方离公寓大楼只有几步的距离。 他微妙地看向周琬盈,反问一句,“你要伞?” 周琬盈心跳很快,对上谢凛漆黑的目光,不知为什么会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透明感。 她下意识解释说:“我想去对面的超市买点东西,雨看着会下大的样子。” 谢凛盯着她看一眼,倒也没有拆穿她。 这雨,是个长眼睛的都知道不可能下大。 他抬手按了下后备箱的按钮,说:“后备箱应该有伞,你自己找找。” “谢谢。”周琬盈道了谢,推开车门下车,走到车尾去,打开后备箱,没一会儿果然找到一把长柄的雨伞。 她拿好伞,将后备箱关好,随后走回副驾驶门边,弯下身,朝驾驶室的谢凛说:“谢谢您送我回来,伞我改天再还给你。” 一把破伞而已,谢凛怎么可能会缺。 他看着周琬盈,眼里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未置可否地“嗯”一声,没说让她还,也没让她不还。 周琬盈一点不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在谢凛面前完全不够看。 她和谢凛道了谢,撑着伞真去了对面的超市。 谢凛也没立刻开车走,隔着车窗盯着周琬盈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周琬盈走进超市,他才似笑非笑地收回目光,将车发动驶离。 第4章 周琬盈拍的电影并没有在春节期间上映,毕竟电影还需要花时间后期制作。 孟澜导演说,预计会在五一期间上映。 因为电影还没上映,周琬盈照样是娱乐圈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所以并不会有什么通告找上她。 但没有通告,不代表她可以闲下来。春节过后,张玥又开始带着她到处交际应酬,每次张玥一找她,她就条件反射地恐惧。 这天晚上,张玥又带她出去应酬,容不得她不愿意。 她如今学聪明,会时刻在包里藏一把刀,多少能给她一点安全感。 这晚的饭局惯例是一群大老爷们,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男人们,几杯酒一下肚,就开始下流地在饭桌上讲黄色话题,甚至把女孩子床上的的事也拿出来当谈资。 聊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一个个满脸油光地淫/笑着,周琬盈看着他们的面孔,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后来话题落到了周琬盈的身上,男人们看她的眼神淫邪轻薄,仿佛已经用眼睛将她剥光,嘴里说出的话也越来越过分,问她三围、问她是不是处女、问她有过男人没有。 周琬盈在桌子底下紧紧捏住了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句话没说。 旁边的肥胖男人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忽然把一杯酒倒在了她的身上。 那角度明显就是故意的,周琬盈侧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 男人却慢悠悠的,笑呵呵地道:“对不起啊周小姐,喝多了酒,手没拿稳。” 引我痴迷 第6节 一边说一边就拿着纸巾要来给她擦,周琬盈看着那只手直接要往她大腿上摸,她几乎是立刻站起来,拂开对方的手,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卫生间处理下。” 说完就转身大步朝外走。 她心跳很快,脚步也有些慌乱,总觉得她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今晚一定会出事。 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她听见那个男人骂了一句,“臭娘们,还挺会拿架子。” 出了包厢,她就飞快地朝电梯的方向跑。走进去,就立刻按下关门键。 她心脏砰砰砰地跳,紧张地盯着楼层数。看到电梯终于停在一楼,门一开,她立刻就跑出去。 因为太过慌张,出门的时候猛然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对不起!”她慌张道歉,头也没抬就想继续往外跑。 胳膊忽然被人拉住,“诶?” 她恐惧地回过头,却意外见到熟人。 她立刻抽回手,仿佛创伤后遗症,对所有男人都充满警惕。 秦照见周琬盈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有点受伤,笑道:“你这是什么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他看到周琬盈的裙子上有红酒印,好奇问:“出什么事了吗?” 周琬盈摇摇头,说:“没事。” 她说完,转身就大步往外走。 走到饭店门口的时候,周琬盈忽然停了下来。 她望着外面的无边黑夜,犹豫了几秒,忽然下定决心,转身大步走回去。 在电梯门合上之前,她急忙跑过去,伸手挡开了电梯。 电梯门忽然被挡开,秦照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周琬盈站在外面。 他有点意外,愣了两秒,问道:“怎么了?” 周琬盈轻轻抿了下唇,鼓起勇气问:“我想问问你,谢凛住在哪里?” 秦照不自觉地挑了下眉,他有点意外。 原本以为周琬盈胆子挺小,没想到居然直接打听起谢凛的住处来了。 他从电梯里走出来,双手抄兜盯着周琬盈看了半天,眼神带点暧昧的笑意。 周琬盈被他看得很紧张,无意识地攥了下包带,解释说:“谢总有把雨伞在我这里,我想着给他送过去。” 秦照这种情场高手,一眼就能看出周琬盈的心思。 他勾唇笑了笑,故意逗她,说:“一把破伞而已,谢凛家里有的是,不用还了。” 周琬盈根本不知道,她哪里玩得赢这些人精,看着秦照,小声说:“不……不好吧?那把伞看起来挺贵的。” 秦照嗤地笑出声,说:“谢公子不缺那点钱,别说一把伞,就是丢一百万他眼皮也不会眨一下。” 周琬盈紧紧抿住唇,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秦照盯着她看一会儿,把人逗够了,才笑着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点开了微信二维码,递到周琬盈面前。 周琬盈看到秦照忽然把添加好友的微信二维码递过来,有点发愣,抬起头,不解地看向他。 秦照笑道:“不是想知道谢凛住哪儿吗?加个好友,回头我微信上发给你。” 周琬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打开微信,添加了秦照的好友。 好友申请发过去,秦照点了通过,随后才收起手机,揣回裤兜,笑着逗周琬盈,说:“回头我给你报谢凛的行踪啊。” 周琬盈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秦照这样说,摆明是看穿了她对谢凛的心思。 她脸皮薄,脸瞬间涨得通红。 不过这次她没有拒绝,小声说:“谢……谢谢啊。” 秦照笑道:“不客气。改天你把谢凛搞定,回头我找他给我包份大的谢媒礼。” 周琬盈笑了笑,知道秦照在逗她。 秦照抬手按下电梯,等电梯的时候,想起什么,跟周琬盈说:“不过谢凛最近不在北城,等过几天他回来我再告诉你。” 周琬盈点了点头,说:“谢谢。” * 这天晚上,周琬盈没有再回饭局上,第二天自然又被张玥劈头盖脸一顿骂。 那时候化妆间没有别的人,她靠在换衣间外面的墙边站着。听着张玥骂她,她也只是垂着眼睛,很久也没有出声。 直到后来终于忍不住,她抬起头,看向张玥,说:“那些男的一个个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那个男的手都要摸到我大腿上来了,你没看见吗?一整晚都在讲那些事,接下来呢?谁知道他们会对我做什么。” 张玥闻言皱了皱眉,说:“你怕什么?我不是在那里吗?我还能真的让你出事?” 周琬盈扯了扯唇角,她垂下眼,不想再说。 她根本不相信张玥。她知道如果那些男的真的对她做什么,张玥一定不会管她。 说不定,她会主动帮忙把她送到那些男人床上去。 她这阵子早就看清楚张玥的为人。这个圈子里谁都不能信,只能信自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 二月中旬的时候,周琬盈收到秦照给她发的谢凛的住址。告诉她,谢凛回北城了,不过他最近忙,白天估计都不在家,要找他只能晚上九点以后。 周琬盈拿上伞,按照秦照给她的地址,找去谢凛的住处。 谢凛住的那一片,周琬盈从来没有去过。听公司的员工们偶尔聊天,讲到这一片是富豪区,住的都是非富即贵。 谢凛住的小区有严格的门禁,到了小区外面,要登记身份,物业还要先打电话到业主家里,询问是否可以放人进去。 周琬盈连续去了两天,谢凛都不家。 她无功而返,回到家里,盯着那把挂在门边的雨伞出神。 * 谢凛最近一直忙,家里出了点事儿,他最近一直住在老宅那边。 一直到二月底,才回到星澜湾他自己的住处。 那晚开车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进小区的时候,门卫和他说:“谢先生,您不在这阵子,有位姓周的小姐来找您。” 谢凛最近被家里的琐事搞得心烦,一时间没想起是谁,随口问一句,“叫什么名字?” 门卫说:“她没说,只说姓周,说是来还您伞。” 这时候距离周琬盈最后一次见到谢凛,其实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月了。 门卫不提,谢凛压根想不起来。 他承认周琬盈有点意思,但也没到他会特别记得她的程度。 沉默一会儿,问:“什么时候来的?” 门卫回答说:“二月十五来过一次,二月十九来过一次。每次都在外面等了大半个小时才离开。” 又道:“本来我让她把伞放在我们这儿,回头您回来,我们帮她转交,但她不肯,又拿着回去了。” 谢凛勾唇笑了笑。 她当然不肯。 不留着伞,怎么有借口见他。 他开车进小区,和门卫交代一句,“下次她再来,直接放她进去。” * 三月十二号,周琬盈晚上在家看经典电影。 看到晚上九点多才看完。 她起身拿着杯子去接水,回来时,经过门边,看到门后挂着的那把伞。 她不自觉顿下脚步,盯着那把伞看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再去碰碰运气。 她回卧室换了衣服。 三月份的天,仍然有些冷。她在柜子里挑了一条自己很喜欢的裙子,浅绿色的小白碎花长裙,再在外面穿一件奶白色的毛衣开衫。 换好衣服,到浴室化了个日常妆,认真卷了头发。 她拿着伞出门,打车到星澜湾。 其实出门的时候不算特别晚,十点不到。但星澜湾离她住的地方远,路上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到的时候已经十点半,快十一点。 她下了车,拿着伞在路边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朝着门卫处走去。 今晚当值的门卫正好是之前那个,见到她又来,笑着招呼道:“周小姐,您又来了。” 周琬盈点下头。 其实并没有抱希望,说:“能麻烦您打个电话吗?” 门卫笑着道:“不用打,谢总在家。九点多才回来。” 一边说一边就帮周琬盈开了门,让她进去。 周琬盈有些意外,问道:“不用登记吗?” 门卫回答说:“不用。谢总知道您来找过他好几次,交代了您再来,就直接让您进去。” * 谢凛住大平层,电梯入户。 周琬盈站在楼下,忽然就紧张起来。 过了很久,才抬手按了电梯。 谢凛住十三层,周琬盈进了电梯,从电梯出来,就到了谢凛家门口。 引我痴迷 第7节 她站在入户门外面迟疑了一会儿,才抬手按了门铃。 等待的过程紧张又忐忑,当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周琬盈觉得心跳都快了起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伞。 谢凛并不知道周琬盈今晚会来,所以当他打开门,看到周琬盈拿着伞站在外面的时候,多少有点意外。 他双手抄兜站在门口,盯着周琬盈看半天,最后目光在她手里拿着的伞上扫了一眼,随后才又撩眼看她,“一把破伞而已,还值当你跑三次?” 周琬盈莫名有些脸颊发烫,说:“这个伞……看起来挺贵的样子。一直放在我那里,我心里不踏实……” 其实这把伞确实很贵,周琬盈在网上查过价格。劳斯莱斯的雨伞,价值十万。 对于谢凛可能不算什么,但对她来说,真的是天价。 周琬盈个子已经很高,穿平底鞋有一米七二,但谢凛一米八七的个子,站在她面前,看她的时候,有点居高临下的身高差。 他盯着她看一会儿,唇角勾起点笑意,反问她,“伞放在你那儿不踏实,你大半夜来男人家里,心里就踏实?真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周琬盈看着谢凛,目光很坚信,说:“你不会。” 谢凛有些意外,微微挑了下眉,笑问:“怎么?我在你眼里,是个好人?” 周琬盈轻轻点了下头。 她相信她的直觉。 从第一次见到谢凛,从他在电梯里帮她解围,再到后面的几次短暂相处,她都相信谢凛是个好人。 他看起来浪荡而已,其实眼神和行事都很干净磊落。 所以她从来没有担心过谢凛会对她做什么。 她把雨伞靠到门边,抬头看向谢凛,说:“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的伞。” 说完,便转过身,朝电梯走去。 她抬手按下电梯。 谢凛抄兜倚在门边,盯着周琬盈看了半天。 在电梯运行上来,周琬盈准备走进去的时候,终于出声,“等会儿。” 周琬盈愣了下,下意识回头看向谢凛。 谢凛道:“大半夜的,送你一程。” 他转身回屋,拿车钥匙。 第5章 星澜湾离周琬盈的住处有大半个小时车程,车子抵达公寓楼下那会儿,已经是凌晨二十。 北城的夜生活丰富,这个点,街上还有不少人。 周琬盈低头解安全带,动作有点慢吞吞的。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看向谢凛,问道:“谢总,你饿不饿?” 谢凛有点懒洋洋地靠着驾驶座椅背,左手虚扶在方向盘上,看着周琬盈洁白的脸庞和那双天真的眼睛。 他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反问道:“怎么?要请我吃饭?” 周琬盈以为自己把心思藏得很好,还天真地点点头,说:“你这么晚送我回来,我请你吃宵夜吧。” 谢凛其实并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但他又想看眼前这小丫头还有什么花招,于是朝车窗外淡淡看了一眼,有点懒怠地问:“这附近有吃的?” “有。”周琬盈道:“背后有一条商业街,有一间很有名的大排档,要营业到凌晨三点。” 谢凛问:“往哪儿走?” 周琬盈抬手指前面的路,说:“要在前面掉头,绕到背后去就行了。” 谢凛单手扶着方向盘,有点慵懒地将车子重新驶入主干道。 说是在背后,开车过去也花了五分钟。 到了地方,周琬盈先下车,等谢凛停好车过来,连忙开心地迎过去,说:“就是这里了。它虽然是大排档,但里面环境还可以的。” 其实是老式的酒楼,靠着江边,坐二楼还可以看夜景,环境确实不错。 主要周琬盈也不敢带谢凛去太差的餐厅,怕他还没进去,就开始皱眉。 周琬盈走在前面带路,因为已经凌晨,店里人不多,服务生上前来询问几个人,周琬盈道:“两个。” 又问:“楼上有位置吗?我想要靠窗的位置。” “有的。”服务生走到前面带路,说:“请跟我来。” 木制楼梯踩起来有清脆的响声,谢凛双手抄兜走在后面,看着周琬盈拎着裙子在前面带路,不知为什么莫名觉得可爱。他盯着她看,眼里似有若无闪过笑意。 上了楼,周琬盈发现她最喜欢的那个位置还空着,很开心地回头和谢凛说:“我们坐那边吧,那里的视角最好,可以看到江对面的摩天大楼。” 谢凛无所谓,淡淡“嗯”一声。 周琬盈心情有些雀跃,走到位置上,抚着裙子在倚子上坐下。 谢凛单手拉开椅子,坐在周琬盈对面。 他一坐下就有些慵懒地靠住椅背,漫不经心朝窗外看一眼。 周琬盈见谢凛看窗外,很开心地和他分享,说:“这里的风景是不是很好?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江对面的摩天大楼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塔。” 周琬盈记得,她刚刚来到北城,看到cbd中心那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时,她整个人都震撼了。 站在那下面,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渺小。抬起头都望不到顶端。到了夜晚,整座城市亮起霓虹,那座摩天大楼看上去更加美不胜收。 谢凛漫不经心地朝江对面看了一眼,在他眼里,不过就是栋超高层建筑而已。 他眼里没什么波澜,转过脸看向周琬盈。 却见周琬盈在望着江对面的高楼,眼中亮着光。 他顺着她目光再朝对面看了一眼,随口问一句,“你喜欢高楼大厦?” 周琬盈点点头,这才收回目光。 她唇角抿起一点笑,有点难为情地看向谢凛,说:“在我的家乡,是没有这些高楼大厦的。我们那边的房子都矮矮的,晚上也没有这样繁华的灯光。” 谢凛看着她,有点好奇,问道:“你家乡在哪儿?” “襄州。”周琬盈问:“你知道吗?” 谢凛点下头,说:“挺远。” 周琬盈轻轻点点头,没再继续说。 她怕再说下去,谢凛会觉得她没见过世面。 这时候才想起来点餐,她连忙把桌上的餐本打开,递给谢凛,说:“你看看想吃什么。” 谢凛双手抄着兜,懒洋洋的,说:“你看着点就是。” 周琬盈也没再坚持,拿回餐本,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 因为晚上人不多,菜很快就做好端上来。 周琬盈不知道谢凛喜欢吃什么,只记得那天在孟澜老师家里,他好像稍微喜欢吃鱼。 只是这家店里没有她那天做的青柠鱼,她便凭着猜想,点了一道差不多类似的清蒸鱼。 鱼端上桌的时候,谢凛微妙地挑了下眉,朝那条鱼看了一眼。 周琬盈道:“我看那天在孟澜老师家里,你好像还挺喜欢吃鱼的。” 谢凛微妙地看着周琬盈,好一会儿,眼里似有若无地闪过丝笑意,说:“你记性挺好,还记得我喜欢吃鱼?” 周琬盈忽然就有点耳根发烫,对上谢凛似笑非笑的目光,她不自觉地心跳很快,总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强自镇定,解释说:“我是演员嘛,日常生活中是要留心观察,对演戏有好处的。” “是吗?”谢凛看着她,未置可否地笑了笑。 * 吃完宵夜,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谢凛开车送周琬盈回公寓,到了楼下,周琬盈解开安全带,侧头和谢凛说:“谢谢你请我吃宵夜。” 本来是她要请客的,但是结账的时候,谢凛先付了钱。 谢凛看着周琬盈,唇角仿佛带着点笑,又仿佛没有,无所谓地应一句,“一顿饭而已。” 周琬盈却是认真地说:“下次我再请你吧。” 谢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淡淡笑了笑,说:“下次再说吧。” 周琬盈无意识地攥了下手指。 她不知道谢凛这句话是不是拒绝的意思。 想再说点什么,又怕自己的心思太明显,犹豫了几秒,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敢再说。 她轻轻点下头,说:“那我上去了?” 谢凛淡淡“嗯”一声,没说别的。 周琬盈推开车门下车,径直朝着公寓大门的方向走去。 谢凛隔着车窗,若有所思地看着周琬盈的背影。 直到人走进公寓大门,他才收回目光,将车子掉头驶离。 周琬盈走进公寓大门,在门口顿了几秒,犹豫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回头,却见刚才停车的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只剩下无边夜色。 谢凛也许早就离开。 * 自从这晚以后,周琬盈一直到四月底才又见到谢凛。 那时候距离她最后一次见到他,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在电影《明月剑》的首映礼上,她站在台上,谢凛坐在台下。 引我痴迷 第8节 他来得其实有些晚,首映礼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才姗姗来迟。没有到前排落座,而是随意地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 影厅后排的灯光很暗,但周琬盈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在谢凛抄着兜从后门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他。 她看到他随意在后排落座,看到他朝台上看来,然后两人目光相对,她就那样撞进他漆黑深邃的眼里。 她一瞬间心跳加快,然后立刻移开了目光。 之后一整晚,她都没敢再往谢凛的方向看,有点刻意地回避。 直到首映礼结束,媒体陆续退场,她再往后排那个位置看时,谢凛已经不在那里。 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跟在孟澜导演身后,听见孟老师给谢凛打电话,问他要不要过来聚餐。 不知道谢凛说了什么,但听见孟老师说:“那行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回头再聚。” 等孟老师挂了电话,她忍不住问:“谢总不过来吗?” 这部电影是谢凛投资的,她以为他应该会过来聚餐。 孟澜说:“他今晚出差。而且这种场合他一般也不出面。” 周琬盈轻轻“喔”了一声,心底却有说不出的失落。 * 再度见到谢凛,已经是六月中旬。 那时候电影已经上映,周琬盈凭着美丽的外表和在电影里灵动的演技,真正算是在娱乐圈崭露头角。 随着她声名鹊起,工作通告也多起来,先后有一些本子递到她手上。 虽然后续想要更好的资源,仍然免不了要应酬交际。但她如今多少有了一点话语权,张玥已经不能随便拿捏她。 而且她意识到,资本都是逐利的,只要她好好磨炼演技,能扛得起票房,根本不会愁戏拍。 意识到这一点,她就再也不想去那些下三滥的饭局。张玥为了这个事跟她吵过几次,有一次张玥被她气狠了,指着她鼻子骂,“你如今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是吧?这个圈子演技好长得漂亮的演员多的是,没人捧没人给资源,有的是人可以代替你!”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张玥面色铁青地盯着她。 周琬盈道:“我只是不想去那些下三滥的饭局。” 张玥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她嘲讽她,说:“周琬盈,你是不是还活在理想世界里?我告诉你,这个圈子远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得多,水深得多。你以为努力就能爬上去?” 她嘲讽地一笑,说:“我倒是要看看,没有我带你,你能爬到哪里去。” 张玥说完这一句,就转身大步走出化妆间。 颜卿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看热闹,不屑地看周琬盈一眼,嘲讽道:“假清高。” 说完,也转身走了。 * 这天之后,周琬盈就算是被公司雪藏了。张玥不再理她,原本递到她手里来的几个本子,全都被张玥瞒着她给她推了。 几个向她递出橄榄枝的代言,也被张玥谈给了手底下其他艺人。 她似乎在向她无声示威,你看,你不听我的话,我就能让你一无所有。 电影的热度渐渐冷却,娱乐圈日新月异,每天都有新人出头。 周琬盈的名字也渐渐被人遗忘,她偶尔夜里打开微博,会看到有还牵挂她的粉丝,在评论区问她,为什么电影热度那么高,后续资源没有跟上?问她什么时候进新剧组。 周琬盈合上手机。 她偶尔也会自己躲起来掉几滴眼泪。但她的性格不会允许自己难过太久。 哭过之后她又振作起来看书看电影。 她大量地看书看电影,她把这当做自己沉淀的时间。 其实也有过自己出去试镜找戏,但是被张玥发现,提醒她看合同。合同上写得很清楚,背着公司私下接戏,要赔偿高昂的违约金。 她当时只是静静地看着张玥,并没有歇斯底里。 她回家算存款,如果省吃俭用,也许能等到和公司合约到期那天。 实在不够了,她还可以出去打工,也不是没打过。 想清楚这些以后,周琬盈就乐观起来。 她很认真地给自己做计划,每天把时间排得满满的,上午学英语,下午去上表演课,晚上回家再大量看电影。 她不是一个喜欢浪费时间焦虑未来的人,反正最初也是一无所有,任何时候她都不怕重头开始。 远离了娱乐圈的生活,她反而踏实了很多。再也不用去那些下三滥的饭局,再也不用被一些恶心的男人占便宜,再也不用担心哪天会不小心被人侵犯。 她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只是偶尔会想起谢凛。 她来到北城四年多的日子里,谢凛是唯一令她念念不忘的人。 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和谢凛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想得太多,就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白日做梦了。 * 北城的十月份已经渐渐有了些凉意。 那天谢凛刚出差回来,晚上有个应酬,攒局的人晚上请去剧院看戏。 谢凛给面子去了,但他刚出差回来,舟车劳顿,多少有点疲乏,懒洋洋地靠坐在圈椅里,有点漫不经心地盯着楼下戏台。 台上演的霸王别姬,这出戏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回。 谢凛提不起兴趣,目光游离间,忽然就被台下一张小脸捕获。 他盯着台下观众席上那张白皙小脸,忽然想起,上次见到她,似乎还是六月中旬,《明月剑》的首映礼上。 这几个月他工作忙,在北城的时间不多,仔细算算,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人了。 秦照看戏看得昏昏欲睡,凑过去想跟谢凛说话醒醒神,结果发现他压根也没看戏。 于是就顺着他目光朝台下看去,然后就看到了坐在楼下观众席上,正在认真看戏的周琬盈。 再回头看谢凛的眼神,摆明是在看人家小姑娘。 秦照就低声说:“讲个八卦,听不听?” “没兴趣。”谢凛淡声道。 “真没兴趣?”秦照促狭地笑,说:“关于周琬盈的。” 谢凛不说话了,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戏台。 秦照心里骂谢凛一句假正经,接着才说:“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周琬盈好像被她们公司雪藏了,最近娱乐圈都快查无此人了。” 谢凛闻言微微蹙眉,侧头看向秦照,问:“为什么?” 秦照道:“我也是听来的啊。好像是她那个经纪人要她去陪酒,她不肯去,就闹翻了。” “她那个经纪人也不是个东西,把她电影之后的几个本子和代言都推了,也不准她自己出去找戏,拿合同威胁她。” 谢凛脸色沉了几分,问道:“她经纪人是谁?” “张玥。”秦照不屑地嗤了声,说:“就是个拉皮条的,也不知道怎么签到她手里。” 第6章 戏在晚上十一点才散场。 周琬盈跟在人群后面,慢慢地往外走。 她今晚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戴了一顶黑色的渔夫帽,衬得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更小。 她双手抄在衣兜,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人群后面。 从楼上的角度看过去,她整个人看起来娇小瘦弱又孤独。 秦照从座位上起身的时候,探头往下面瞧了一眼,忽然说:“是不是我错觉?怎么感觉琬妹妹比之前更瘦了。” 还是秋天呢,那背影看上去单薄得跟张纸似的。 谢凛没说话,双手抄兜下楼。 可不是瘦了么。 刚才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瘦了,小小的巴掌脸,下巴尖尖的。 * 到了剧院外面,周琬盈就站在路边等车。 不过这个时候地铁已经停运,打车的人多,周琬盈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打到车。 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还被人给她抢了。 她默默退到一边,想着等这些人都走了再打。 正低着头发呆,忽然一辆黑色轿车停到她面前。 她抬头看了一眼,下意识往旁边站了站,给别人挪位置。 但这辆车似乎有点眼熟,她低下头几秒,又下意识抬起头来看。 这一抬头,正好就撞上谢凛降下后排车窗。 两人目光相对,她猝不及防撞进谢凛漆黑深邃的目光中,只觉得心跳立刻就快了起来。 她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再见到谢凛,心脏砰砰乱跳,朝他露出笑容,招呼道:“谢总,好久不见。” 谢凛没说别的,只是开口,“上车。” 周琬盈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谢凛大概是要顺路载她一程。 于是感激地道了声谢,随后才拉开后排车门坐进去。 谢凛今晚应酬喝了点酒,没自己开车。 引我痴迷 第9节 等周琬盈上了车,便对司机说:“紫荆公寓。” 周琬盈闻言连忙抱歉地说:“不是。我现在不住那里了。” 这下轮到谢凛意外,侧过头看她,问:“住哪儿?” “住在明华路,城南花园。” 明华路那一带是北城有名的贫民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谢凛闻言就皱了皱眉,盯着周琬盈看了一眼。 但周琬盈眼神单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收回目光,对司机说:“开车。” *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明华路,城南花园外面。 谢凛抬手降下车窗,往车窗外看了一眼。 肮脏的地面、污浊的空气令他皱眉。不远处的路边还躺着一个喝醉酒的流浪汉。 他侧头看向周琬盈,严肃地问她,“你现在就住这儿?” 周琬盈点点头。 她原本住的紫荆公寓是公司的宿舍楼,和张玥闹翻以后,张玥不准她再继续住在那里,将她赶了出来。 她在那附近看过别的房子,但是租金都很贵。 她如今没有工作,手头的存款不知道能撑多久,所以想省着点花。 城南花园这一带,她之前在剧组跑龙套的时候就住这里。其实也还好,这里只是看起来脏乱差而已,但胜在交通方便,晚上只要别太晚出门,在家把门好好上锁,一般不会出什么事。 她笑着和谢凛说:“没事的。我以前跑龙套的时候就住这边,住了三年呢。这个房东就是我以前那个房东,人很好,听说我回来住,还给我减了好几百房租。” 谢凛有点意外,看着周琬盈,“你还跑过龙套?” 周琬盈笑着点点头,说:“跑过三年呢,我十六岁就出道了。” 谢凛确实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周琬盈是刚出道就拍孟澜的电影,看不出来她居然还跑过好几年龙套。 周琬盈见时间不早了,也不敢再多耽误谢凛,感激地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谢凛看了看她,最后轻轻点了下头,叮嘱她,“注意安全。” 周琬盈看着谢凛,眼睛忽然有些发热。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谢凛,但又清楚知道自己和他有云泥之别。 她按住心中难受,开朗地露出个笑容,说:“我会的。谢谢您。” 她打开车门下车,站在路边笑着和谢凛挥了挥手,然后才转身朝着小区的方向走去。 谢凛透过车窗盯着周琬盈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看到她走进小区,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目光。 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对司机说:“回吧。” * 谢凛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 大概是已经过了疲乏的劲儿,他洗完澡出来反倒一点困意没有,索性坐到沙发上,点了支烟。 烟抽到一半,想起什么,拿过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 他靠着沙发椅背,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一手夹着烟,一手在搜索栏搜周琬盈的名字。 网上关于周琬盈最多的还是《明月剑》那部电影。 她走进观众视线中的时间太短,百度百科关于她的资料很少,除了《明月剑》这部电影,唯一有姓名的是她去年演的一个电影女五号。 两三分钟的镜头,在谢凛看来已经很惊艳。 就是因为这两三分钟的镜头,才终于有公司看到她,签约到了张玥的手下。 除了这两部电影,关于周琬盈的其他演艺资料,全网都搜不到。 谢凛翻了一会儿网页,在翻到第十页的时候,终于看到点别的信息。 那是两年前的新闻,剧组替身周琬盈,在为女明星拍摄马戏替身的时候,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 新闻附上一张周琬盈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小脸惨白坐到一边休息的图片。 谢凛看到这里,忽然就看不下去了。 两年前,周琬盈多少岁? 十七?十八? 他合上电脑,将笔记本丢到一边。 他靠坐在沙发里,盯着指间燃着的烟头有点出神,好半晌都忘记抽。 * 孟澜导演近年年纪大了,虽然身体还硬朗,但不像年轻时那样拼,如今是好几年才拍一部新电影。 《明月剑》之后他便闲下来,在家侍弄侍弄花草,磨磨剧本、把玩古董,日子过得休闲又惬意。 这天上午,他正在家中把玩一只刚入手的古董花瓶,谢凛从外面抄着兜进来,朝那花瓶瞧了一眼,笑问:“乾隆年制?哪儿淘来的玩意儿?” 孟澜抬头看到谢凛,笑着道:“不愧是资深藏家,一眼就看出门道。” 谢凛勾唇笑了笑,闲散道:“过奖了您。家里有只差不多的而已。” “真的?”孟澜立刻好奇起来,问道:“什么时候买的?之前怎么没见过。” 谢凛抄着兜在沙发上坐下来,说:“上星期出差,从法国拍回来的。您要是喜欢,明儿我让人给您送过来,正好和您这只凑一对。” 孟澜十分惊喜,说:“这怎么好意思让您割爱。” 谢凛笑了笑,看向孟澜,说:“您要真不好意思,帮我个忙。” 孟澜立刻正经起来,说:“什么忙?你说。” 谢凛道:“您那个女主角,周琬盈还记得吧?” 孟澜点了点头,说:“当然。怎么了?” 谢凛道:“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前阵子出了点事儿,被她们公司雪藏了,如今没戏拍,怪可怜的。” 孟澜是不看娱乐圈新闻的,他只管拍电影,拍完就会抽身,远离娱乐圈生活,所以一向对娱乐圈的发展动向一概不知。 听到谢凛的话,他很意外,问道:“为什么?” 谢凛道:“说是经纪人要她去陪酒,她不愿意,就闹翻了。” 孟澜闻言皱眉,说:“所以我是真不喜欢娱乐圈这地方,乌烟瘴气,好好的演员也要被他们毁了!” 谢凛说:“她好歹算是您的门生,您没事儿带她出去见见人,介绍点资源给她。” 孟澜闻言有些意外,他盯着谢凛看一会儿,没忍住问:“不是。你什么时候有闲心管起这些闲事儿来了?” 谢凛看孟澜一眼,没说话。 孟澜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里浮现促狭的笑意,打趣道:“你这是千年铁树开了花啊。” 谢凛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她公司那边拿合同威胁她,不准她私自接戏。她公司那边我来摆平,不过我不太方便出面,您老人家多费费心。” 孟澜点点头,说:“就像你说的,琬盈好歹也算是我的门生,这事儿我既然知道了,肯定会全力帮她。何况你难得跟我开一次口,我肯定给你办好。” 孟澜在圈子里也算德高望重,何况他背后还有谢凛这种大资本撑腰,所以娱乐圈的人多少要卖他面子。 周琬盈又算是他的门生,他亲自出面带她,也算是合情合理。 谢凛道:“劳您费心。改天您去我那儿看看,看上什么,我让人给您送过来。” 孟澜笑道:“别的就算了,你把刚才说的那个花瓶给我就是,多少钱,我原价买。” 谢凛勾唇笑,说:“一个花瓶而已,还值当买。明儿我就让人给您送过来,算我欠您个人情。” 说完,看着孟澜,又特意叮嘱道:“不过周琬盈要是问起,您别提我。” 孟澜懂,笑道:“知道。” 又忍不住好奇,说:“不过你这追人的方式,是不是太迂回了点?你倒不如直接出面,省得兜圈子。” 谢凛这性子,怎么可能直接出面。 他起身道:“这您就别问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第7章 周琬盈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接到孟澜老师的电话。 那天下午,她正在外面上形体课,孟老师忽然打电话给她,说知道了她的事儿,让她到家里去一趟,他给她想想办法。 周琬盈很意外,也很受宠若惊。 她虽然拍过孟老师的电影,但其实孟老师跟她并不算亲近。何况电影已经拍完这么久了,她没想到孟老师还记得她。 第二天上午,周琬盈便备上了礼物,打车到孟澜老师家里。 上一次来还是二月份过春节的时候,一眨眼,已经过去大半年。如今的现状,对周琬盈而言,多少也有点物是人非。 她拎着礼物来到孟老师家里,还没走近,远远就看到夏老师在家门口等着她。 夏亦芳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看到周琬盈过来,笑着走过去,说:“我刚刚还在想,你这孩子是不是太久没来,不记得路了。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周琬盈很不好意思,抱歉地说:“对不起夏老师,让您等久了。” “不久。” 夏亦芳也是前两天才听丈夫说起周琬盈的事儿,这会儿见着人,就有点心疼,拉住周琬盈的手,瞧着她的脸蛋看了看,心疼地说:“才几个月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周琬盈有点害羞地笑了笑,说:“可能是前阵子胃口不太好,是瘦了一点。” 夏亦芳牵着周琬盈进屋,说:“还是要多吃一点呀,这么瘦,瞧着怪心疼的。” 又道:“我和你孟老师平时不太关注娱乐圈的事,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你出了事。” “你这孩子,好歹也是你孟老师带出来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道过来跟我们说说。你孟老师虽然年纪大了,但好歹也在这行干了几十年,在娱乐圈也多少有点人脉,好歹能给你想想办法。” 引我痴迷 第10节 周琬盈忽然有点想哭,轻声道:“我怕给您和孟老师添麻烦。” 刚刚出事的时候,她确实想过找孟老师帮忙。可她也知道,孟老师这些年只专注拍电影,并不怎么过问娱乐圈的事。 何况孟老师年纪也大了,近七十的老人家,她实在不好意思拿自己的事,来麻烦人家。 进了屋,孟澜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看到周琬盈进来,抬手朝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坐。 周琬盈把带来的礼物放到茶几上,然后才礼貌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孟澜是在给老友打电话,笑着说:“那就这样说定了,今晚我请客,就在德胜楼,不见不散。”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什么,两人笑着寒暄一会儿,孟澜笑着说:“这你放心,我今晚铁定陪你喝个够。我这儿正好还存着几瓶好酒,晚上带过来。” “行。那就晚上见。” 挂了电话,孟澜把手机放到茶几上,这才看向周琬盈,同她说:“我刚打电话这人,是我的老朋友,他最近正要筹拍一部电影,女主演还没定,晚上我带你过去认识一下。他欠着我一个人情呢,应该会卖我这个面子。” 周琬盈闻言很惊讶,她没想到孟老师会给她介绍资源。 孟澜怕小姑娘多想,又解释说:“你放心,就平常地吃个饭,都是正经人,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周琬盈确实对饭局有阴影,听见孟老师这样说,顿时放心不少。 她相信孟老师这样费心地帮她,一定不会害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红着眼眶说:“孟老师,您这样为我的事费心,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孟澜摆摆手,说:“你好歹也算是我的门生,现在出了事儿,我拉你一把也是应该的。” “再说,你的刻苦、努力、认真,在演技上的天赋,现在的演艺圈也难找出第二个,我也不想埋没了人才。你要是那种整天仗着自己漂亮,不肯踏实努力地拍戏,我才懒得理你。” 孟澜也是有原则的,他之所以答应谢凛帮这个忙,也是因为他了解周琬盈,不想这个踏实刻苦的小姑娘就这样被埋没了。 换个脑袋空空只会走捷径的花瓶,就算是谢凛开口,他也不会帮。 周琬盈眼里泛起泪水,她努力忍住,无比认真地说:“孟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绝不辜负您的栽培。” 孟澜欣慰地点点头,说:“你有这个意志,早晚都会成功。” 可周琬盈忽然想到一件事,和孟澜说:“可是孟老师,我之前和公司签过合同,合同上写明了不能私自接戏,如果背着公司私自接戏,要赔偿高昂的违约金。” 孟澜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好歹也在这个圈子干了几十年,由我出面去谈,你们公司老板多少要给我点面子。” 这话当然不是真的。 他虽然做了几十年导演,在圈子里也算德高望重,但资本的事,他还真插不上手。 不过这件事谢凛会出面摆平,倒也轮不到他操心。 * 晚上,周琬盈就跟着孟老师一起去德胜楼吃饭,夏老师也陪同一起。 当晚来的人都是在圈中有些地位的,有导演,也有影视公司的老板,都是孟澜的故交好友。 夏亦芳更是全程都拉着周琬盈的手,笑着和大家说,这是她的干女儿,希望大家多多照顾一下。 当夏亦芳介绍周琬盈是干女儿的时候,周琬盈受宠若惊到极点,对孟老师夫妻俩的感激已不能用言语来表达。 她下意识看向夏老师,夏老师在桌子底下轻轻拍她的手,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在场的人都和孟澜夫妻俩是故交,知道这夫妻俩一向不轻易求人。 如今夫妻俩亲自带着小姑娘出来应酬,托他们多多关照,可见这小姑娘在他们夫妻俩心目中很有些分量。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又是故交,这点面子自然要给。 其中一名导演正是上午和孟澜打电话那个,也是有名的大导。他最近正筹拍新电影,虽然女主演还没定,但他也是打算采取公开试镜的方式。 于是开门见山和孟澜说:“咱们俩几十年交情,你也是知道我的,这人情归人情,但如果小姑娘演技不过关,你这面子我也给不了。” 孟澜说:“这你放心。我就是知道你的脾气,才特意来找你的。你尽管让琬盈试镜,她要是演技不过关,或者不符合你的预期,你尽管刷掉她,我绝无二话。” 程涛爽朗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跟着对周琬盈说:“后天下午在颐和酒店公开试镜,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就是。” 周琬盈连忙点点头,感激道:“谢谢程导。” * 程涛这部电影,选角周期长,光是试镜就进行了四轮选拔。 试镜这期间,夏亦芳经常带着周琬盈去参加各种时尚活动、慈善晚宴。 夏亦芳年轻时也是有名的女演员,在当时的演艺圈有很高的地位,是属于旁人见到她都要恭维几句的大前辈。 只是她这些年慢慢脱离了娱乐圈,不太参加活动,平时很少人见到她。忽然频繁出来交际,且身边总带着周琬盈,任谁都要高看周琬盈一眼。 这天晚上,娱乐圈一年一度的电影节晚宴,夏亦芳又带着周琬盈出席。 当天晚上,周琬盈穿一条白色晚礼服出席,身上其实并没有太贵重的珠宝首饰,但是甫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目光。 饶是在娱乐圈这种地方,像周琬盈这种天然去雕饰的大美人仍然很罕见。 她今晚穿白色鱼尾裙摆的晚礼服,出现的时候,美得像天上下凡的仙女。 人人眼中都有些藏不住惊艳,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 颜卿远远看到周琬盈,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回头就问张玥,“你不是说要封杀她吗?她最近怎么又出来活动?” 张玥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周琬盈不听她的话,她恨不得把她封杀到死。 她看着周琬盈的目光有些狠,说:“谁知道她会攀上孟澜夫妻俩。这夫妻俩也是,一把年纪了还管娱乐圈的闲事儿。” 她之前发现周琬盈背着她偷偷参加程涛新电影的试镜选拔,正准备去找她,老板忽然找上她,让她别再插手周琬盈的事儿。 后来夏亦芳经常带周琬盈出来参加活动,她自然而然以为周琬盈攀上了孟澜夫妻俩,以为是孟澜背后打了招呼。 颜卿气得要死,说:“她这次再跟我抢角色,我跟她不共戴天!” 张玥看了眼颜卿,皱眉道:“你也别老怪别人抢你的角色,你有时间也磨炼一下你的演技。你那个演技,我看着都头疼。” * 娱乐圈的这种大型晚宴,大多都要持续到凌晨才会结束。 周琬盈一整晚都跟在夏老师的身边,夏老师把她介绍给一些时尚圈的朋友,逢人就笑着介绍她,说是她的干女儿,让大家多多关照她。 夏亦芳在时尚圈也很有些地位,大家都愿意卖她面子。何况周琬盈长得是真的美,身段也相当好。 资深的时尚主编一眼就看出周琬盈身上有巨大潜力,有好几个主编都私下留了周琬盈的电话,就等她火了之后好第一时间邀她拍杂志。 周琬盈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什么,她只觉得最近这段时间过得很轻松。每天充实地学习、试镜,等待试镜结果,身边的圈子也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以前那些令人恐惧的饭局。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圈子并不全都那样肮脏。和任何行业都一样,有肮脏的圈子,也有干净的圈子。 遇到肮脏的圈子,一定要努力远离。 * 晚宴快要结束的时候,她临时去了一趟洗手间。 快走到洗手间的时候,远远看到谢凛站在洗手间外面的花台边抽烟。 她都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见过谢凛了,情不自禁地就露出了笑容,正准备上前去打招呼,忽然看到一个女孩子从女洗手间出来,从背后跳到谢凛身上,亲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脚步立刻顿住,大脑忽然也一片空白。 谢凛伸手把女孩儿的手拉下来,女孩儿又绕到前面,从前面搂住谢凛的胳膊,眉眼弯弯的,仿佛正在撒娇。 周琬盈认识那个女孩儿。 那是一线女明星——宋南枝。 她远远看着宋南枝和谢凛,脸色忽然变得很苍白。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忽然传来张玥嘲讽的笑声,讽刺她说:“我就知道你喜欢谢凛。可惜,谢凛这种身份的男人,是你这种连小学都没念过的女人能觊觎的吗?” “你也不看看人家宋南枝是什么身份,豪门大小姐。谢凛就算要交往,自然也是找这种门当户对的女人。” “你一个大山里出来的山鸡,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做什么白日梦呢。” 周琬盈双眼忽然泛红,她转过脸,看向张玥。 张玥见周琬盈眼睛红了,更加得意,说:“说实话,你这种类型,给人家当暖床的丫头,人家都不一定看得上。” “你说够了没有!”周琬盈终于忍不住。 张玥冷笑着呵一声,“怎么?戳到你痛处了?” 周琬盈不想再理她,转身大步离开。 她走得很快,几乎有些落荒而逃。 自然的,也没有看到谢凛把宋南枝的手拉开,无情地说:“大庭广众的,别拉拉扯扯。” 宋南枝噘着嘴哼一声,而后说:“你都多久没回家了。你不在家,妈妈天天念叨我,非要逼着我去相亲。” 谢凛道:“你不去不就行了,她还能绑着你不成?” 宋南枝挽住谢凛胳膊,撒娇道:“哥哥,求你了,你帮我跟妈妈说一声,就说我现在不想相亲,也不想结婚。” 谢凛道:“得了。她不念叨你,又得念叨我,好不容易过两天安生日子,你让我耳根清净点。” 宋南枝皱着小脸,说:“那我怎么办?” 谢凛道:“你别理她。实在不行,自己搬出去住。” “那我搬来跟你住?”宋南枝眼睛亮了亮。 谢凛道:“打住。别过来烦我。” 宋南枝笑眯眯的,忽然问:“哥,你家里是不是藏女人了?秦照哥说,你最近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谢凛看她一眼,反问道:“你最近很闲?管起我的事来了?” 宋南枝满眼好奇,十分八卦地问:“我就是想知道哪个女人那么大本事,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想了想,又道:“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娱乐圈的女人?” 谢凛怎么可能让她猜到,说:“管好你自己,少管我的事儿。” “走了,早点回去。”说完就抄兜转身,径直离开。 引我痴迷 第11节 第8章 自从那晚见到谢凛和宋南枝在一起,周琬盈就再也不做梦。 她把自己心底深处最后一点念想也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也幸好那段时间工作很忙,程涛导演的新电影进入了试镜选拔的最后一轮,她每天全心全意地扑在揣摩角色上,不会让自己难过太久。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程导的新电影女主角终于定下来,周琬盈一路过关斩将,最后一轮以一场感染力十足的、静默的哭戏,成功俘获程涛。 试镜结束,程涛站起来为她鼓掌,夸她天生就该演电影。 事后程涛和孟澜交流,还夸孟澜眼光好,挖出这么个女演员。如今这年头,天赋型又踏实认真的演员不多了。 孟澜说:“她可不是光天赋好,她很努力,被我发掘之前已经跑过好几年龙套,背后是下过大功夫学过的。” 程涛有些意外,说:“她今年也才二十岁,照你这么说,她在被你挖掘前就已经跑过好几年龙套,那岂不是十六七岁就出道了?没上过学?” 孟澜点点头,说:“我当初知道的时候也很意外。她完全不是那种脑袋空空的花瓶,反而和她交谈,你能感觉她身上的静气,很有文化底蕴。” 程涛表示赞同,说:“对。和她说话,一听就是读过书的,很有内涵。所以你刚才说她十六七岁就在剧组跑龙套,我真是有点意外。” 夏亦芳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说:“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我前阵子去帮琬琬搬家,发现她家里有很多书,全都是看过标记过的。” “这小姑娘默不作声的,私下是真的很刻苦很努力。” 她坐下来,忽然叹了声气,说:“其实我问过她,为什么这么早就进入娱乐圈,为什么不念书。” “她可能也不太想和别人说,只说是家里没条件,就早早出来赚钱了。” * 说起搬家的事儿,其实还是谢凛私下拜托的夏亦芳。 那天下午谢凛过来,临走的时候,单独和夏亦芳说,让她抽时间过去帮周琬盈搬个家。 他有套闲置的房子在洋槐路,反正没人住,不如拿给周琬盈先住着。 他嫌周琬盈住的那地方乌烟瘴气、鱼龙混杂,她一个女明星住在那种地方,怕是嫌自己太安全。 夏亦芳收下谢凛的钥匙,促狭地打趣他,“我说你喜欢人家,直接出面不就好了?非得让我跟你孟老师做这个中间人,兜这么大圈子,你们年轻人现在追女孩子的方式都这么迂回吗?” 谢凛道:“您可千万别提我。” 其实不是年轻人追女孩子的方式迂回,是谢凛而已。 谢凛是商人,商人最讲究博弈。 周琬盈都还没亮牌,他怎么可能提早亮出底牌。 * 程涛的新电影定在十二月底开机,拍摄地点定在大理。 因为要抢气候,时间有些匆忙,进组前,周琬盈备上礼物去了一趟孟老师家里。 那天正好是圣诞节,周琬盈穿一件可爱的红色的羊角扣大衣,头上还戴着一顶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 拎着礼物进家门的时候,却意外见到谢凛。 今天这日子,谢凛本来是没打算过来的。 不过下午在朋友的古董收藏店里遇到孟澜,孟澜拿着一副字画过来让他品鉴,他瞧了瞧,说:“一般。不太值得收藏。” 孟澜在收藏这方面很信谢凛,毕竟谢凛这种大少爷,从小古玩堆里泡大的,眼光毒得很,一眼就能瞧出真假优劣。 他把字画拿给伙计放好,坐在圈椅上端起面前的茶杯,笑呵呵地问谢凛最近进度如何。 谢凛瞧他一眼,问:“什么进度?” 孟澜笑呵呵地说:“和琬盈啊。” 谢凛敛了敛眉目,有点慵懒地靠着圈椅椅背,拨动手里的打火机。 他难得认真算了一下,上回见她应该还是一个月前的电影节晚宴。小姑娘也没说来跟他打声招呼,晚宴结束,人就不见了。 孟澜瞧着谢凛这个样子,就猜到进展估计不太顺利,笑着说:“今晚要不要去我那边吃晚饭?你夏老师难得亲自下厨。” 谢凛有点懒洋洋地道:“算了吧。大过节的,就不过去打扰您和夏老师二人世界了。” 孟澜笑着道:“真不去?琬盈也要来,她快要进组了,明天一早的飞机飞大理,估摸着拍完戏,得明年开春才回来。” 谢凛:“……” 半晌,总算侧过头,看向孟澜,莫名其妙问一句,“您自己开车来?” 孟澜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心道不是啊,司机开车来着。 不过不待他解释,谢凛已经开了口,说:“这天瞧着要下雪了,我送您一程。” 孟澜:“???” 行。 谢总要面子,千万不要拆穿他。 他忍着笑点头,说:“那可辛苦您了,大晚上的还要跑一趟。 谢凛正经道:“不客气。” * 此刻的谢凛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看到周琬盈从外面进来,她似乎正要叫人,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去。 她今晚穿一件红色羊角扣大衣,戴着一顶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也许刚刚从外面进来的缘故,白皙的脸蛋冻得有点红彤彤的,看上去像只红苹果,怎么看怎么可爱。 谢凛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心动,但他的目光落在周琬盈脸上,坦荡的,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周琬盈站在门口,原本准备喊夏老师,没想到一进来就先看到谢凛。 她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住,目光和谢凛对上,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 愣怔了半天,最后有点僵硬地冲谢凛笑了笑,抬起手来僵硬地打招呼,“嗨。谢总,好久不见。” 谢凛这时候才朝她点了下头,没说别的。 放下二郎腿,微微倾身,把手里的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 客厅只有谢凛在,周琬盈有点尴尬,她把带来的礼物交给梅姨,轻声问道:“夏老师和孟老师呢?” 梅姨笑着道:“夏老师在厨房呢,孟老师去地下室拿酒去了。” 周琬盈换鞋进屋,说:“那我去帮夏老师。” 说着,也没在客厅多停留,径直就去了厨房。 谢凛朝周琬盈背影看了一眼,他总觉得今晚的周琬盈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一样。 * 晚餐的时候,周琬盈也帮忙做了两道菜,一道青柠蒸鱼,一道红酒牛腩。 上了桌,夏亦芳笑着让谢凛猜,哪道菜是周琬盈做的。 谢凛朝中间那条蒸鱼瞧了一眼,说:“鱼?” 夏亦芳笑着问:“还有呢?” 谢凛哪里猜得出来,随便乱猜一道,“豆腐?” 夏亦芳笑着道:“是这道红酒牛腩。” 一边说,一边拿公筷给谢凛夹一块,不吝啬地夸奖道:“琬琬真是心灵手巧,做的这些大菜,连我都不会。这牛腩我刚才在厨房已经尝过,软糯入味,比外头餐厅做的还好吃。” 谢凛下意识朝周琬盈看一眼。 周琬盈全程都回避着谢凛的目光,她有点害羞,脸蛋微红,笑容也有点腼腆。 夏亦芳一边给周琬盈夹菜,一边忽然问她,“琬琬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周琬盈愣了下,随后连忙摇摇头,说:“没有。” 谢凛手里晃着一杯红酒,原本正要喝,闻言顿了下,抬眸朝周琬盈看去。 夏亦芳笑着又问:“怎么没有呢?身边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吗?你这个年纪,应该是最想谈恋爱的时候。” 周琬盈连忙摇头,说:“真的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想谈恋爱。” 谢凛目光有些沉地看着周琬盈,他沉默着,没作声。 * 吃过晚饭,周琬盈在孟澜家里待到九点左右。 她明天一早的飞机,得早点回去收拾东西,于是早早就起身告辞。 夏亦芳也跟着站起来,说:“这边不好打车呢,谢总正好也要回去,让他顺路载你一程吧。” “不用……”周琬盈想拒绝,谢凛已经起身,抄着兜往外走,说:“走吧。” 谢凛今晚有喝酒,也不开车。 出了院子,坐进车后排。 周琬盈见车门仍开着,摆明是在等她。 她怕自己显得太不知好歹,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走过去,小心翼翼坐上车。 司机帮忙关上车门,随后绕去前排驾驶室。 回程的路上,周琬盈一直靠门边坐着,离谢凛很远,也一直很安静地没有说话。 谢凛也沉默地看窗外,过了大半个小时,快进市区的时候,忽然转过脸,看向周琬盈。 他看起来有点似笑非笑的,看起来像是好奇,随口问一句,“你没喜欢的人?” 周琬盈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看向谢凛,很认真地点下头,说:“没有啊。” 谢凛几不可闻地“呵”了一声,没再问什么。 他转过脸,继续看窗外,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打火机,也不知是心烦,还是别的什么。 引我痴迷 第12节 第9章 谢凛最近心情不太好,做什么都不太提得起兴趣。 这天秦照约他打高尔夫,他也没兴趣,全程懒洋洋地坐在旁边椅子上走神。 秦照挥完杆子回来,兴奋地和谢凛炫耀,“怎么样?我刚刚这几个球发挥得不错吧?” 谢凛背靠着椅子,双腿搭在前面的凳子上,有点懒洋洋的,敷衍道:“厉害。” 秦照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说:“得了吧你,一上午都在走神,压根就没看。” 谢凛总算抬眸看他一眼,说:“你知道我没看,还问什么?” 秦照早察觉出谢凛最近状态不太对,他喝完水,放下矿泉水瓶,有点好奇地看他,问道:“你最近怎么了?不在状态啊。” 谢凛懒洋洋道:“年底,公司事多。” 秦照道:“是吗?你这状态,我还以为你失恋呢。” 谢凛撩起眼看秦照一眼,表情不悦。 秦照没有注意到,说到这个,忽然就想起周琬盈。 他摸出手机,一边打开微信,一边说:“琬琬在剧组过得挺开心呢,前两天还过了她二十一岁的生日。” 谢凛朝秦照看一眼,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有她微信啊。”秦照一边说,一边就把周琬盈的微信朋友圈打开,点开她前天发的庆生照,递到谢凛面前。 谢凛面无表情的,低眸看了一眼。 照片里,周琬盈穿着一件黑色的厚厚的羽绒服,手里端着一只漂亮的生日蛋糕,白皙干净的小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 生日蛋糕上写着:琬琬,生日快乐。 蛋糕上插着21的数字蜡烛。 谢凛目光落在周琬盈灿烂的笑脸上,微微有些出神。 但其实没有人知道,这是周琬盈来到这个世上二十一年,第一次有人给她过生日。 她那一晚开心到落泪,拥抱了身边每一个工作人员。 * 秦照见谢凛盯着周琬盈的照片出神,促狭地笑道:“怎么样?要不要加琬琬的微信?我把她推给你?” 谢凛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看向秦照,“我为什么要加?” 开玩笑,谢总怎么可能主动追女人。 他抄着兜起身离开,留给秦照一个无情背影。 * 周琬盈拍完戏,回到北城,已经是三月份。 那时候刚刚开春,北城比大理冷一些,她及时换上厚一点的衣服。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探望孟老师和夏老师。 去之前还特意问了一句,有没有别的人在。 她现在真的很怕遇到谢凛。 怕一遇到他,又会克制不住地心动。 好在谢凛不在,她很开心地和孟老师夏老师分享了她这次拍戏的心得体会。 孟澜心里对周琬盈很是赞赏。 忽然也明白,像谢凛眼光那么高的人,能被周琬盈吸引,一定是因为她身上有独特的魅力。 因为周琬盈在剧组过了二十一岁生日,孟澜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份礼物,是一套精装的全球通史,说:“你夏老师说,你喜欢看书,这一套书内容很不错,就当是送你的二十一岁生日礼物。” 又对她谆谆教诲,说:“很多人其实忽视了,想做一个好演员,一定要多学习文化知识。你最后能走得多远,跟你自身的文化内涵有很大的关系。” 周琬盈谨记在心,感激道:“谢谢孟老师,我会记得。” 夏亦芳则送了周琬盈一套珠宝,因为实在太贵重,周琬盈吓得连忙推拒,根本不敢收。 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夏亦芳是真的很喜欢周琬盈,也是真的拿她当半个女儿,想着如果是她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孤身在外面打拼,她一定会很心疼。 她拿着手镯给周琬盈戴上,说:“二十一岁了,好歹也是个女明星,也该添置点像样的珠宝首饰。” 又道:“你安心戴着,不太贵,但是这宝绿色衬你。” 她给周琬盈把项链也戴上,往后退了退,欣赏一番,笑着道:“真好看。我当时看到这套首饰,就想着你戴着肯定好看。果然,不是珠宝衬美人,是美人衬珠宝。” “这珠宝戴在你身上,比它原本的样子更好看了。” 周琬盈眼眶泛热,感激地说:“谢谢夏老师。” 夏亦芳笑着拍拍她的手,说:“不用谢。你有时间多来陪我聊聊天逛逛街,我就很高兴了。” “一定会的。”周琬盈道:“我一有空就过来。” 夏亦芳拉着周琬盈的手,为她高兴,说:“不过你这接下来怕是有得忙了,电影上映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品牌啊、代言啊找上你,本子肯定也不会缺。你如今这单打独斗的可不行,得招个助理帮忙。” 周琬盈倒是没想这么多。 经过上一次,她如今也已经不会对未来抱太大的期待。毕竟在这个圈子,变数也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何况她现在的经纪约还签在张玥手上,她不见得会帮她接戏。她不往死里打压她,她已经谢天谢地了。 * 电影后期制作周期大概需要三个月左右,不出意外,预计会在暑假上映。 这期间,周琬盈其实不太忙,给电影做好了后期配音后,她就又回到上午学习、下午上表演形体课,晚上刷电影的平常生活。 她还喜欢看戏,京剧、话剧,什么都看,所以常常在剧院附近出现。 那晚剧院排了一出《雷雨》,她早早就买好了票,兴致勃勃赶去剧院。 话剧很精彩,她看的时候,全程都很全神贯注,全体演员上台谢幕的时候,她也跟着全场观众一起站起来,热烈地鼓掌。 她对戏剧深深痴迷,完全没有注意到二楼有一道目光,一整晚都落在她的身上,被她身上专注可爱的样子深深吸引。 * 话剧结束散场,从剧院出来,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周琬盈站在剧院门口,望着黑夜中的瓢泼大雨,有一点发怔。 她出门时没注意看天气预报,完全不知道今晚会下大暴雨。 来看戏的人大多都是情侣、朋友、闺蜜,像周琬盈这样形单影只的很少。 她看着大家一起撑伞,一起坐上车、一起陆陆续续离开,暴雨中的冷风吹到她身上,她忽然觉得有些冷,也忽然觉得有些孤独。 她一个人在剧院门口站了很久,直到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琬盈身体忽然有一点僵硬。 她回过头,看到谢凛双手抄着兜,站在她身后。 他在看她,眼里似有若无地带着几分笑意。 几个月不见,谢凛仍然是那副英俊潇洒的样子。他穿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因为不是正式场合,并不打领带,衬衫领扣也随意地松开一颗。 周琬盈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只觉得一颗心又开始小鹿乱撞。 无论多久不见,只要再见到谢凛,她仍然不可避免地为他心动。 她很努力地藏住她的心思,尽量得体地对他笑了笑,像普通朋友一样和他打招呼,回答说:“回来有一阵子了。” 谢凛看着她,半晌,问道:“这会儿做什么?准备回家?” 周琬盈点了点头,说:“嗯。” 谢凛慵懒地抄着兜,抬头看一眼黑夜中的暴雨,随后才又看向周琬盈,说:“司机去取车了,顺路载你一程?” 周琬盈条件反射地摇头,说:“不用,不用麻烦了。我现在住在洋槐路呢,和您也不顺路。” 说话间,正好看到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她连忙道别,说:“我先走了,谢总!” 说完就抬手挡住头,朝着暴雨中跑去。 她拉开出租车后排车门,坐进去。 谢凛抄兜站在路边,看着周琬盈坐出租车离开。 他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只是沉默地看着周琬盈乘坐的那辆出租车渐渐消失在他视线中,眼眸深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第10章 谢凛是什么时候发现周琬盈有点刻意躲他的。 那大概是七月份,周琬盈主演的新电影正式上映。这部电影题材比《明月剑》的受众更大,周琬盈一夜之间爆红,几天之内,微博粉丝涨了好几百万。 那时候周琬盈真正忙起来,频繁地接到各大主流杂志的邀约,请她拍摄封面。圈内各种晚宴活动也邀请她参加。 对娱乐圈的人来说,这种大型的晚宴活动,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社交场合。 周琬盈从前属于游走在这些圈子的边缘人物,即使那时候张玥带她来参加,全场也不会有人搭理她。 但随着电影的上映,她的热度忽然高起来,到了晚宴上,便有许多认识不认识的,都上前来和她聊几句。 可她天生不擅长社交,全程都要僵着笑脸,令她觉得很累。 再加上前阵子疲于奔命的电影宣传,她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子就又要应付这么多拍摄和各种社交活动,令她觉得浑身都像快要散架了似的。 更重要的是,张玥不给她配工作人员,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工作都是她自己对接,衣服是她自己买,妆是她自己化,就连来参加这些活动都是她自己打车来。 直到前几天夏老师知道了这件事,才临时把她的司机借给她。 引我痴迷 第13节 * 这天晚上,她乘车来颐和酒店参加一场慈善晚宴。 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停满了车。 司机夏叔绕着颐和酒店大门外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空的停车位。 周琬盈坐在后排,见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和司机说:“夏叔,就停到对面的停车场去吧,我走过去就行。” 夏叔也没办法,只好把车子开去对面的停车场。 车子停好,周琬盈礼貌地和司机说:“夏叔,要麻烦您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夏叔连声道:“没事儿没事儿,您慢慢来。” 周琬盈点点头,这才打开车门,拎着裙子下车。 她今晚穿一件浅粉色的晚礼服,裙摆有些大,走路其实不是很方便。 她一手拿手包,一手拎着裙子,踩着七公分的细高跟,小心地往对面走。 就在她站在路边,等着路上的车经过,准备过马路的时候,忽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驶过来。 黑色的劳斯莱斯,连号的车牌。 车子开过来,门口的酒店门童连忙过来帮忙挪车。 晚到的劳斯莱斯,顺利停进宽敞的位置里。 这晚其实还下雨,地面有些湿。 周琬盈看到一道窈窕身影从副驾驶上下来。 虽然隔得远,但周琬盈还是一眼认出来,是女明星宋南枝。 她一下车,等在旁边的助理立刻把伞撑过去,为她挡住雨。 周琬盈看着宋南枝脸上的明媚笑脸,忽然觉得张玥说得很对,只有这样的富家千金,才和谢凛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看到车子熄火,驾驶室车门打开的时候,她下意识躲到旁边的大树后。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也许是内心那点自卑心作祟。 她为自己喜欢谢凛,而感到无地自容。 谢凛双手抄兜,走在宋南枝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酒店。 周琬盈远远看着他们进去后,才终于从大树后走出来,调整好情绪,拎着裙子小心避着水坑,走去马路对面。 因为路上堵车,周琬盈今天来得有点迟了。 走进晚宴大厅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主持人在台上讲话,大多数嘉宾都已经落座。 她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看。 基本每张桌子都已经坐满,只有谢凛他们那一桌,还有一个空位。 因为晚宴是算了出席人数的,不太会有多的位置。 谢凛他们那一桌,是因为有人临时没来。 周琬盈远远看到角落的那张桌子似乎还有一个空位,下意识就要过去。 但要走过去,还是要经过谢凛他们那一桌。 因为晚宴已经开始,她拎着裙子往那边走,尽力地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谢凛早就看到她,目光落在周琬盈身上,却见她全程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 也不知是没看见,还是假装没看见。 秦照原本在玩手机,抬头忽然看到周琬盈拎着裙子要往前面走,他笑着喊住她,“诶,琬妹妹?上哪儿去呢?这边有位置啊。” 他指指谢凛旁边的空位,说:“就坐这儿吧。” 周琬盈听见秦照和她说话,下意识停下脚步。 但是却没有在谢凛旁边坐,笑着道:“没事,我到那边去。” “我先过去了。”说着,便没再多停留,拎着裙子径直朝远处角落那张桌子走去。 秦照望了望周琬盈的背影,有点意外,凑到谢凛旁边,小声问:“什么情况?琬妹妹之前不是对你挺热情吗?” 为了还把雨伞,还亲自送到谢凛家里去。 怎么现在有机会坐谢凛旁边,反而不坐了? 谢凛脸色冷淡,淡声道:“我怎么知道。” 这时候距离上一次在剧院门口见到周琬盈,其实已经过去四个月了。 谢凛这种从小高高在上的天子骄子,不太可能主动追女人。 周琬盈不主动出现,他也没兴趣猜她的心思。 他平时工作繁忙,也并不太会想到周琬盈。只是随着电影上映,她最近忽然红起来,偶尔在饭局上,会听到业内的导演或者投资方提到周琬盈的名字。 听到周琬盈的名字,他才会偶尔想起她来。 想起她时,多少会有点莫名的烦躁。 毕竟这女人钓了他,又忽然一言不发地远离他的视线,他活了这二十八年,还没有人敢这样钓他胃口。 整场晚宴,周琬盈都在默默吃饭,偶尔和身边的人交流。 那一桌在角落,坐的嘉宾其实都不算太有名,周琬盈最近正当红,咖位其实要大很多。 但周琬盈整晚都很谦逊,和别人讲话时,脸上都带着温柔的笑脸。 饭后,同桌的演员拿手机跟她合影,她也都是来者不拒,温温柔柔地摆好笑脸。 谢凛一整晚都有点心不在焉,目光偶尔朝周琬盈那边看一眼。 看到一个男演员挨着周琬盈合影的时候,脸色忽然沉了几分。 他沉着目光盯着周琬盈看很久,她始终没朝他这边看过一眼。 * 这天晚宴结束,时间还不算太晚。 秦照攒了局,叫上他们圈子的一行朋友,到家里打麻将。 谢凛心情不太好,一整晚脸色都有点生人勿近的样子。 偏偏他今晚手气好,在牌桌上大杀四方。 好友无意开玩笑,说:“阿凛这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啊。” 朋友圈里谁不知道谢凛是千年铁树,一直单身。 这话本来也没什么,但今晚就正好撞到谢凛枪口上,他冷呵一声,后半场下手更不留情,在场朋友都输得四个兜一样空,惨叫道:“别啊大哥,你好歹给我留点买烟钱。” 快天亮时,谢凛赢过瘾,神清气爽地把厚厚一沓钱往牌桌上一扔。 谢公子视金钱为粪土,请大家吃宵夜。 他自己则起身离开,回家洗澡补觉。 * 再度见到周琬盈,是七月末。 那天谢凛心情烦闷,闲着无事儿去找孟澜下棋。 他那天没开车,坐在后排,还没进院子,就隔着车窗看到周琬盈。 她穿一件白色防晒衣和浅蓝色短裤,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正和夏老师一起蹲在菜地里摘菜。 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正开心地和夏老师说什么,连自己白皙小脸上沾上了泥土都不知道。 谢凛隔着车窗,目光落在周琬盈脸上。 七月的阳光晃眼,他却觉得周琬盈脸上笑容更晃眼。 他久久移不开目光,直到车子开进院子,孟澜从屋里出来,看到谢凛的车,笑着道:“我说是谁来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谢凛抄兜从车上下来,淡声道:“闲着无聊,过来蹭饭吃。” 夏亦芳拿着一把菜从花园那边走过来,笑着道:“那你来得正是时候,今天中午可有好菜吃。” 周琬盈仍蹲在菜地里,听见谢凛的声音,下意识抬头朝他看去。 谢凛也正好看向她,目光和神情都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周琬盈目光和他短暂对视两秒,便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又继续默默地摘菜。 夏亦芳走到谢凛面前,见谢凛一直盯着周琬盈看,回头笑着叫人,“琬盈,别摘菜了,应该够吃了。天气热,快进屋吧。” “哦。”周琬盈应一声,说:“这就来。” 她把最后一把菜剪下来,放进蔬菜篮子里,跟着才起身,跟在夏亦芳他们身后进屋。 孟澜最近新入手一副字画,一进屋就邀请谢凛到他书房去看。 谢凛淡淡“嗯”一声,抄着兜跟孟澜上楼。 * 周琬盈端着蔬菜篮子跟在夏亦芳身后进了厨房。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夏老师,我得走了。” 夏亦芳一愣,转身看向周琬盈,有些惊讶,“怎么突然要走呢?不是说留在这边吃午饭吗?” 周琬盈道:“我刚刚接到工作。之前答应的杂志拍摄,突然要提前,今天下午两点就拍。有点来不及吃午饭了。” 夏亦芳听到是工作的事,也不好强留周琬盈,送到她院子里,说:“那让夏叔送你回去,路上当心点。” 周琬盈笑着点下头,说:“我知道。那我先走了夏老师,您帮我跟孟老师说一声。” “诶。”夏亦芳点点头,说:“你去吧。天气大了,注意点,别中暑了。” “好。” 其实并没有什么工作,只是周琬盈不太想和谢凛待在一个空间里。 引我痴迷 第14节 她有点不敢见他。 明知自己配不上,仍然每次见面,都会克制不住地喜欢他。 * 谢凛和孟澜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快吃午饭。 饭菜都已经端上了桌,桌上却只摆了三副碗筷。 谢凛双手抄兜,和孟澜一起走进餐厅。 看到桌上只摆了三副碗筷,他目光微沉,脸上神情却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孟澜问:“怎么只摆了三副碗筷?琬盈呢?” 夏亦芳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说:“说是有工作,已经走了。” 谢凛没说什么,也没问什么,拉开椅子落座,神色始终平淡。 * 只是这天中午这顿饭,谢凛实在吃得有点食不知味。 周琬盈躲他已经躲得太明显,谢凛这种在商场杀伐决断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小姑娘在想什么。 就像之前周琬盈想方设法地接近他,每次一见到他就立刻露出笑容,在公开场合见到他也会偷偷看他,私下遇见他也会过来跟他打招呼。 为了把破雨伞,跑了三次来家里找他。 为了跟他单独相处,故意找借口请他吃饭。 她那时候勾他的意图太明显,如今躲他的样子也太明显。 谢凛憋了一肚子郁气,下午回城,到朋友的古董收藏店去打发时间,想着分散点注意力。 抄着兜进屋,一进门就问:“最近有什么好货?拿出来给我看看。” 他走进屋,径直在茶桌边的圈椅上坐下来。 好友杨程正在柜台里,拿着放大镜看一只青绿色的瓷器。 看到谢凛过来,连忙拿着花瓶出来,兴奋道:“你来得正好,帮我掌掌眼。” 说着就坐到谢凛旁边的圈椅上,把花瓶递给他。 谢凛拿过来瞧了瞧,问:“多少钱收的?” “六万。”杨程紧张地问:“怎么样?值不值?” 谢凛勾唇笑了笑,把花瓶放茶桌上,说:“你就当是把钱丢水里,听个响儿得了。” “不是吧?”杨程立刻惨兮兮的,问道:“假的啊?” 谢凛“嗯”一声,懒洋洋道:“仿明代的玩意儿,技术不错,仿得挺好。但是假的,不过水色不错,当仿品卖,估计能收个两万回来。” 杨程还以为自己捡到宝,听谢凛一说,瞬间就失望了,说:“早知道提前让你帮我看看。” 又叮嘱谢凛,“你可和千万别跟我爹说啊,要不然我爹又得骂我败家了。” 谢凛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靠在圈椅里,说:“我没那么闲。再说干你们这一行,难免有个走眼的时候,你爹也不是没有走眼的时候。” 杨程道:“那倒也是。” “我现在就天天求列祖列宗保佑,可千万别让祖上的家产败我手里。” 他把花瓶擦了擦,起身拿去放进仿品架子里。 回来的时候,看到谢凛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打火机,垂着眼有点走神的样子。 他走过去,好奇地问:“怎么了你这是?走什么神儿呢?” 谢凛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眼来,看向杨程。 他沉吟片刻,忽然说:“问你个事儿。” “你说。”杨程立刻打起精神。 谢凛道:“你说,一个女人,如果之前一直想方设法地接近你,每次一见你就对你笑,可忽然有一天,她每次见你,不仅不笑了,甚至连招呼也不打了,还总躲着你,是为什么?” 杨程感情经验也不算太丰富,但这话听着也不难猜,肯定地说:“这还不简单么,人家不喜欢你了呗。” 谢凛:“……” 杨程一脸八卦,忽然笑着看谢凛,好奇地问:“怎么了啊哥?你被哪个女人甩了?” 谢凛呵呵一声,抬头看他,说:“好了,你可以滚了。” 第11章 谢凛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被甩。 但事实是,他确实被个小丫头给钓了,且没有下文。 堂堂的谢公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哑巴亏,心情自然不会好。 不过他心情不好归不好,这个时候倒也没太把周琬盈当回事儿。 一个小丫头而已,他也不见得真有多喜欢她。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但真听人提到周琬盈的名字,多少还是会有点走神。 他只当是被个女人给耍了,郁结难消,绝不承认自己真有多喜欢周琬盈。 * 九月十七,孟澜过生日,特意打电话给谢凛,让他有空到家里吃个便饭。 谢凛和孟澜是多年忘年交,年年生日自然不会缺席。 回家挑了个孟澜一直惦记的唐制花瓶,拎上瓶红酒,就开车出了市区。 到孟家时不到八点。 他拎上礼物进屋,看到夏亦芳和梅姨正张罗着准备晚餐,孟澜坐在沙发上正和朋友打电话。 除此之外,家里也没别人。 谢凛把带来的礼物放到茶几上,随后随意地在沙发上落座。 孟澜给谢凛递上一支烟,谢凛接了,咬在唇间,摸出打火机点燃。 有些慵懒地靠着沙发椅背,手腕搭在沙发扶手上,指间夹着烟。 电视上放着宋南枝前阵子演的古装剧,他无聊地看了两眼。 没放两分钟,就插播广告。 他顺势弹了弹烟灰,电视画面一晃,忽然出现张熟悉面孔。 是周琬盈前阵子拍的一个洗发水广告。 广告制作很精良,和周琬盈温柔又可爱的性子很适配。 画面最后,周琬盈回眸一笑,对着镜头外做了个可爱的wink表情,谢凛有一瞬间的失神,连烟灰都忘记弹。 直到广告结束,他才回过神。 目光落在指间燃了半截的烟灰上,不自觉地蹙了下眉。 也不知是因为看到烟灰掉在了地上,还是为他自己刚才不经意的失神。 孟澜挂了电话,笑着和谢凛说:“刚才琬盈这条广告是上星期拍的,她刚接代言不久,听你夏老师说,厂商那边一夜之间销量翻了好几十倍,厂商那边现在很高兴,已经打算跟琬盈签长约。” 谢凛淡淡“嗯”了声,没什么别的表情。 孟澜道:“琬盈挺有观众缘,之前要不是被她经纪人压着,早该红了。” “你看她拍广告,是不是很可爱?” 谢凛没应,只是又抬眸朝电视上看了一眼。 周琬盈最近确实当红,电视台连着插播她好几条广告。 谢凛目光落在她干净可爱的笑脸上,确实有点移不开眼。 孟澜说:“不过她最近太忙了,这会儿还在棚里拍杂志,今晚估计没时间过来了。” 谢凛没说话,神色淡淡地看着指间燃烧的烟灰。 * 吃过晚饭,谢凛在孟家多待了一会儿。 十点半左右,他抽完最后一支烟,将烟头捻进烟灰缸里,说:“时间不早,我回去了。” 他起身道:“您老保重身体,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孟澜十分高兴,起身送谢凛到外面去,叮嘱道:“有点晚了,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嗯。”谢凛淡淡应一声。 这时候,夏亦芳拎着一个保温桶从屋里跑出来,叫住谢凛,说:“小谢,等一下。” 谢凛站在车旁,正准备开车门。 闻言顿住脚步,回头朝夏亦芳看去。 夏亦芳拿着保温桶走到谢凛面前,说:“琬琬还在棚里拍杂志呢,我刚刚给她打电话,估计要拍到凌晨两三点去了。” “她在桃源路,秦思的摄影棚里,你回家的时候正好要路过,顺便把这个给琬琬一下。” 谢凛闻言皱了皱眉,朝夏亦芳手里拿着的保温桶看了一眼,问道:“是什么?” 夏亦芳道:“今晚炖的鸡汤。本来是特意给琬琬炖的,但是她赶不及过来,你反正顺路回去,顺便带给她一下吧。” 谢凛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沦落到要给女人送鸡汤。 沉默一会儿,到底还是接过来,拉开驾驶室车门上车,顺手把保温桶放进旁边的扶手箱里。 他发动车,撇下一句,“我没她电话,您一会儿把她电话发我手机上。” “行。”夏亦芳应道。 引我痴迷 第15节 谢凛开车离开。 九月份的北城已经不太热,夜风吹进车里,稍微抚平谢凛内心浮躁。 孟家离市区一个小时车程,进入市区已经快凌晨。 谢凛回星澜湾确实要经过桃源路。 秦思的摄影棚就在桃源路的金茂大厦。 他把车开过去,停在路边。 莫名有些烦躁,坐在车上抽完一支烟,才终于拿出手机,看到夏亦芳给他发了周琬盈的电话,随手拨过去。 摄影棚里,周琬盈刚刚拍完一组照片,正在中场休息。 她有点累了,坐在一边喝点温水。 放在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放下水杯,低头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 看到是个陌生的电话,并不知道是谁,按下接通,轻声道:“你好。”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周琬盈能听到风声,又问一声,“你好?请问找谁?” “是我,谢凛。”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周琬盈却一瞬间心跳加快,她无意识地握紧了手机,按捺下紧张,有些不可置信,“谢总?” 谢凛“嗯”一声,冷淡道:“到外面来一下,夏老师有东西给你。” * 挂了电话,周琬盈和杂志方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讲她有点事出去几分钟,很快就回来。 杂志方的工作人员都很喜欢周琬盈,毕竟像周琬盈这种正当红,还完全没架子,肯配合杂志方加班拍摄的女艺人实在很少见,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您去吧,不着急。” 周琬盈这才拿上手机,匆匆从摄影棚里出来。 秦思的摄影棚在金茂大厦五楼。 接近凌晨的点,整栋大厦也就那一层还亮着灯。 谢凛坐在车里等得无聊,抬头朝五楼亮着灯的房间看了一眼。 他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忽然又有点烦躁。 没一会儿,就看到周琬盈拎着裙子从楼上匆匆跑下来。 九月份的夜晚其实已经有点凉意,她身上还穿着拍摄的服装,一条明黄色的吊带晚礼服,脚上还踩着七公分的细高跟。 她怕谢凛等久,来不及去找外套。 出了大厅,一眼就看到谢凛的车停在路边。 她连忙小跑过去,谢凛看到她踩着细高跟小跑过来,不自觉地蹙了下眉,在周琬盈拉开车门坐上来的时候,开口道:“你跑什么?这么细的高跟,你也不怕摔了。” 周琬盈左手下意识挡在胸口,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没事,我习惯了。” 她看着谢凛,问道:“夏老师让您送什么给我?” 周琬盈肤色白,明黄色衬得她皮肤更加肤白胜雪。 车里的灯光照在她身上,衬得她皮肤白皙剔透,吹弹可破。 谢凛忽略掉心底那点悸动,移开目光,懒怠道:“鸡汤。” 周琬盈这时候才注意到扶手箱里的保温桶,她望着谢凛,下意识问:“是这个吗?” 谢凛没看她,有点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看着前面的路,冷淡地“嗯”了一声。 周琬盈连忙把保温桶抱起来,感激地看着谢凛,说:“谢谢您,这么晚还麻烦您给我送东西过来。” 谢凛淡声道:“顺路而已。” 周琬盈抿唇笑了笑,说:“那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便准备开车门离开,谢凛忽然问她,“你拍杂志没个时间?” 周琬盈愣了下,下意识又停下来,看着谢凛,回答说:“有的。本来是应该今天下午拍摄的,但是杂志方这边下午临时拍了别的艺人,所以就挪到了晚上。” 谢凛看着周琬盈,看到她双眼熬得泛红,没由来的有点动气,说话就有点难听,“你脑子是用来的做什么的?不知道按合同办事?别人给你挪时间你就挪?让你什么时候拍你就什么时候拍?你是傻子吗?这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周琬盈忽然愣住。 她看着谢凛,眼睛里忽然涌上泪水。 她仿佛从谢凛的话里听出了嫌弃,内心的自卑感忽然铺天盖地淹没她,令她更加觉得自己和谢凛不是一路人。 她垂下眼睛隐藏泪水,小声说:“知道了。” 她打开车门下车,抱着保温桶,头也没回地往大厦里面走。 谢凛看着周琬盈纤瘦的背影,忽然不自觉地皱紧了眉。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但是谢凛这脾气,让他解释也是不可能解释的。 他看着周琬盈走进电梯,收回视线,沉着脸色点了支烟。 过了一会儿,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谢凛的助理二十四小时待命,电话一响,立刻接起,“谢总。” 谢凛道:“让天宇娱乐公司的老总过来见我,现在,立刻!” 凭周琬盈最近的热度,但凡有个完整的工作团队,都不至于被个小小的杂志社拿捏。 区区一个破杂志都敢随便把她的工作挪到半夜,可见她这工作对接得多难。 谢凛打完电话,丢下手机,沉着脸色开车离开。 第12章 周琬盈最近觉得有些奇怪。 一直不搭理她的张玥,忽然开始帮她对接起工作来。 虽然对她仍然没有好脸色,但总算肯给她组建工作团队。 这天上午,她有点发烧,正在家里睡觉。忽然接到张玥的电话,让她到公司去一趟,说要给她招个助理。 周琬盈有些意外,还以为自己发烧烧坏脑子,听错了。 张玥说:“现在就过来,应聘的人都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挂了电话,周琬盈愣了愣神,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才起身洗漱收拾,下楼打车到公司去。 她发着烧,有点头重脚轻。又怕让面试的人等太久,就没化妆,到公司的时候脸色就有点苍白,苍白中又透着点不正常的潮红。 她先到办公室去找张玥,张玥正在和别人的艺人聊天,抬眸看到她,勾唇嘲讽地笑了笑,又继续和别人聊天,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周琬盈站在门口,看着张玥,问道:“面试的人在哪里?” 张玥这才又抬眸看向她,说:“你急什么。人事部在帮你初面,一会儿再给你二面。” 周琬盈见状,便也没在张玥的办公室多待,转身回到化妆间去。 化妆间没别的人,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差,忍着头晕,坐下来,给自己简单化了个妆。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张玥总算来化妆间找她。 她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眼里始终带着一抹意外深长的嘲讽。 周琬盈透过镜子看她,问道:“你看什么?” 张玥勾唇笑了笑,这才走到周琬盈身边,瞧着她,讽刺道:“周琬盈,你挺厉害啊。连公司大老板都主动关照起你来了,怎么?爬床爬到大老板床上去了?那你可要小心一点,大老板的太太挺厉害,小心哪天人家手撕了你。” 周琬盈侧头看向张玥,绷着脸,说:“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我可以告你造谣诽谤。” 张玥冷冷地一笑,说:“你倒是去啊,我还怕你不告。你真当你自己的演艺生涯太顺利了?” 看她一眼,说:“化好妆就过来,挑个助理。” 说完,转身往外走了。 * 来面试助理的人一共有四个,人事部筛选掉了两个,还剩下两个。 周琬盈过去看了一下,从中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踏实本分的女孩子。 女孩叫赵媛媛,今年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比她大两岁。 定下助理后,张玥简单和她交代了一下工作内容,跟着就让人带她去办理入职。 周琬盈留下了助理的联系方式,就先离开了公司。 她觉得自己烧得有点厉害了,头晕得想吐,得去医院看看。 她打车到离公司最近的一间私立医院,在一楼挂了号,跟着去看医生,医生讲她是因为过度劳累,抵抗力变弱,再加上最近降温,流感肆意,稍不注意就感冒发烧了。 医生给她开了药,让她到门诊部挂水。 她拿上单子,戴上口罩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去门诊部的路上经过vip病房,远远的,她看到宋南枝坐在轮椅上,右脚上打了石膏,助理在后面帮她推着车。 她正在打电话,不知在和谁讲话,有点发脾气,说:“我都受伤了,你还说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就是看手机的时候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在玛丽医院呢,你快过来吧。” 推车经过周琬盈身边,周琬盈下意识站到一旁让路。 等宋南枝经过,才继续朝电梯的方向走去,下楼到门诊部挂水。 最近北城已经进入深秋,气温骤降得厉害,感冒的人很多,门诊部外面坐了好多挂水的病人。 周琬盈也坐在走廊上挂水,她戴着黑色口罩,黑色渔夫帽把眼睛压得低低的,倒也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只是挂水的时间太长,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有点孤单。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她抬头看吊瓶,三瓶水才挂了不到五分之一。 正想着大概要多久才能输完,忽然就看到一道熟悉身影从外面大步走进来。 引我痴迷 第16节 那是谢凛。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周琬盈的目光永远会被他吸引。 他看起来像是从工作场合上过来,穿黑色西装,还打了领带,脸色有些沉,一边讲电话一边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周琬盈看到他朝这边过来,下意识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彻底掩藏在帽子和口罩下面。 不过谢凛也并没有注意到她,经过她时,径直就走向电梯,按下电梯就上了楼。 周琬盈不用猜也知道他是来看宋南枝。 刚刚谢凛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听见谢凛电话那头,宋南枝的声音。 她平静地坐在那里,平静地垂着眼睛出神,静静地等待着挂完点滴。 * 宋南枝的脚伤并不严重,只是下台阶的时候看手机,不小心被高跟鞋崴了脚。 医生给她做了复位,打上石膏固定,不需要做手术。好好修养的话,半个月内就能正常活动。 不过宋南枝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又是家里唯一的掌上明珠,家里人当眼珠子似的疼着,一听到宋南枝受了伤,一家子从上到下都紧张得跟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似的。 原本在外面度假的爷爷奶奶也连夜赶回来。 晚上,宋南枝坐在沙发上,把受伤的脚搭在软软的贵妃凳上,怀里还抱着奶奶亲手给她洗的葡萄。 宋女士在旁边发脾气,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演艺圈乌烟瘴气,哪是什么好女孩儿待的地方,做什么演员,演什么破戏。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犯得着吃这苦头?” 宋南枝下意识抱紧葡萄碟子,弱弱地说:“可是妈妈,我是不小心从台阶上崴了一下,不是拍戏受伤。” 宋明虹道:“你不去参加那个什么破活动,用得着穿那么高的高跟鞋?不穿那么高的高跟鞋,会被崴脚吗?” 说着,又把火烧到旁边,朝旁边的谢凛道:“你这个做哥哥的,有没有尽到一点责任?当初就跟你说,别让她进演艺圈,你倒好,还给她保驾护航。” 谢凛听得也有点头疼,说:“她就是被高跟鞋崴了一下,再说还是她自己看手机不看路,跟拍戏有什么关系?” 宋明虹沉着脸色,转身又看向女儿,说:“反正在你的脚彻底好之前,你哪儿也不许去。” 回头对谢凛说:“把她下半年的活动都给她停了,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谢凛无所谓地“嗯”一声,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周琬盈那道瘦弱的、脆弱的、甚至有些破碎的身影。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网上搜过的,周琬盈的资料。 十八岁那年给别的女演员演替身,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了肋骨,也只是自己悄悄地坐到一旁去休息。 后续的报道,是她自己到医院去看医生。 想到这里,不由得看了眼正窝在沙发里吃葡萄的宋南枝。 他到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那晚说了多重的话。 一个十几岁就自己出来打拼的小姑娘,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这一点点成绩。 她所有的工作机会都来之不易,她小心翼翼地珍惜,哪里还有勇气去跟资本讨价还价。 别说只是把她的拍摄时间挪到半夜,哪怕就是不停让她重拍,她估计也不会拒绝。 他脑海中浮现出周琬盈那晚下车前眼中的泪水,心情忽然感到烦闷。 人生中第一次,他为自己说过的话感到后悔。 周琬盈不是宋南枝。 宋南枝可以随时停下工作不做,没人敢得罪她。 周琬盈不敢。 她错过一个机会,也许就再也没有下一个。 谢凛垂着眼有点出神。 宋南枝等妈妈离开后,抱着葡萄碟子往谢凛那边挪了挪,好奇地问他:“哥,你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 谢凛单独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闻言撩眼朝宋南枝看一眼。 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在想,你还挺会投胎。” 宋南枝听不懂,莫名其妙看了谢凛一眼,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谢凛从沙发上起身,淡声道:“珍惜点你自己拥有的东西吧。有的人想捡点你看不上的资源,用尽全身力气也不一定能得到。” “你说谁?”宋南枝好奇地问。 谢凛没回答,抄着兜径直上了楼。 第13章 自从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和谢凛之间的阶级差距后,周琬盈躲谢凛躲得越发明显。 从十一国庆,到年底,两人其实经常在公开场合遇见。 每次周琬盈一看到谢凛,就立刻躲开。连眼神都不会和谢凛有接触。 甚至有时候迎面遇见,她也会低下头,匆匆从他身边走过。 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这天晚上,她受邀参加一个珠宝品牌方的商务酒会。 因为她最近正当红,又是品牌方新签的代言人,当晚也算是出尽了风头。 她穿一件浅粉色晚礼服,化适宜的妆容,白皙漂亮的脸庞和姣好的身段,衬得身上戴的珠宝更加光彩夺目。 饶是娱乐圈这样一个盛产美人的地方,在周琬盈款款走进宴会大厅的时候,也无一不被她吸引。 她整个人白到简直在发光,皮肤晶莹剔透,玲珑身段更是令人羡慕。 当时宋南枝正站在谢凛旁边,本来是在跟谢凛说话,忽然听到一阵快门声,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就看到周琬盈从外面进来。 即便宋南枝自己也是个大美人儿,但看到周琬盈的时候还是看呆了,无意识地小声惊叹,“太漂亮了,怎么会有女孩子长得这么漂亮。” “她眼睛真好看,水汪汪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谢凛没说话。 他双手抄兜站在旁边,从周琬盈进来的那一刻,目光就黏在了她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周琬盈走进宴会厅,因为对着她的摄影机太多,围着她的人也太多。 虽然有保镖开路,她还是有点紧张。 因为据品牌方说,她今晚浑身上下戴的珠宝价值好几千万,活动结束要还的。 如果中途出了什么差错,也是要照价赔偿的。 好不容易拍完照,走进宴会大厅里面,宽敞的环境才令她松一口气。 她下意识捂了下胸口,转身的时候,正好隔着人群,和谢凛的目光遥遥撞上。 视线相对的那瞬间,周琬盈只觉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可谢凛看她的目光却很坦然,眼里仿佛还带了点似笑非笑的情绪,浑身上下都透着属于他那个阶层的松弛和闲散。 周琬盈看到站在他旁边的宋南枝,立刻移开了视线。 正好有人端着酒杯上前来和她说话,她连忙露出笑容和对方交谈,刚好转移注意力。 后半场的酒会,周琬盈再也没有朝谢凛那边看一眼。 近凌晨的时候,酒会终于结束。 周琬盈回化妆间卸妆,把身上戴的珠宝小心翼翼取下来,交回给品牌方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开心地说:“周小姐,这套珠宝戴在您身上真的好漂亮。刚刚宋南枝小姐还找到我们经理,说要买您身上这一套。” 周琬盈微微愣了下,随后温柔地笑了笑,说:“宋小姐是真正的千金小姐,戴这身珠宝一定更好看。” 工作人员很会说话,连忙说:“那还是周小姐您戴得好看,已经有好几位客人来询问这套珠宝,不过暂时只有宋南枝小姐付了钱取货走了。” 周琬盈微微笑了笑,没再说别的。 工作人员把珠宝取走后,化妆间里就只剩下周琬盈和助理两个人。 助理等珠宝方的工作人员走后,小声和周琬盈说:“我刚才看到宋小姐去vip房间选珠宝,是谢总过去付的钱。几千万呀,谢总刷卡眼睛都不眨一下。” 说着,又好奇地问:“那位宋小姐,是谢总的人吧?” 周琬盈抬头看她,低声告诫,“嘘。不要随便聊别人的私事。” “噢。”赵媛媛低下头,不敢再多问。 * 卸完妆,在晚礼服外面套上一件大衣,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周琬盈看到谢凛和孟老师正在门口说话。 她不由得微微顿下脚步。 如果只是谢凛,她大可以直接走掉,连招呼也不用打。 可这会儿孟老师也在,她不得不停下来打招呼。 孟澜正和谢凛谈事,回过头,正好看到周琬盈从里面出来,他笑着招呼道:“琬盈,还没走呢?” 谢凛单手抄兜,另一手有点慵懒地把玩着一只打火机,听到孟澜的话,才回过头,朝周琬盈看去。 周琬盈露出笑容,走到两人面前,笑着和孟澜打招呼,“孟老师好,好些日子没见您,您近来身体还好吗?” 孟澜笑呵呵地道:“还好。” “你夏老师前阵子还念叨呢,说你好些日子没去家里了。” 周琬盈露出个抱歉的笑容,说:“最近工作太忙了,等哪天稍微空一点,我就过来看您和夏老师。” 孟澜道:“忙是好事儿。” 又问:“最近有接触新的电影吗?” 周琬盈点点头,说:“有一个片子,剧本我挺感兴趣的,正在谈。” 孟澜点点头,说:“有好本子就接下来,演员还是要多进组,多演戏。” 引我痴迷 第17节 周琬盈十分赞同地点头。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娱乐圈名利场,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剧组待着。 孟澜和谢凛正准备去喝茶谈点事情,这会儿刚好又遇到周琬盈,就问:“你一会儿没行程了吧?我和谢总正要去吃点东西,你也一起来吧。” 周琬盈并不想和谢凛相处。 她如今只想离谢凛远一点,再远一点,只有这样,才可以慢慢忘记他。 她拒绝道:“不用了孟老师。我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家休息。您和谢总去吧。” 谢凛闻言,下意识朝周琬盈看一眼。 他目光有些深,漆黑夜色掩藏了他眼底的情绪。 孟澜闻言,也不好硬劝,只好点下头,说:“那行吧,那你早点回家休息。” 周琬盈弯唇笑了笑,说:“那我先走了孟老师。” 说完,顿了一下。 到底还是看向谢凛,也说一句,“我先走了,谢总。” 谢凛盯着她没说话,他神色平淡,完全看不出情绪。 打过招呼,周琬盈便走下台阶。 十二月的北城已经很冷,她下意识拢了拢大衣,风吹得她大衣里面的裙摆裹住纤细小腿。 谢凛目光落在她纤瘦背影上,久久没移开视线。 直到周琬盈坐上车,车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他才收回目光,从裤兜里摸出包烟来,抽出一根咬在齿间。 他摸出打火机点火。 孟澜仿佛看出他的烦躁,打趣地问:“你和琬盈最近什么情况?我瞧着她好像有点刻意躲着你。” 谢凛英俊的脸上仍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声道:“那你要去问她,我怎么知道。” * 再度见到谢凛,已经是一月份。 那时候刚刚过完元旦,周琬盈刚刚签下一部新电影,预计年后开机进组。 电影是新城影业集团投资的一部武侠题材电影,照样由程涛导演执导。而这部电影最后能谈成,还要靠程涛导演向投资方老总强烈地推荐了她。 年前,程涛攒局,请投资方那边的人吃饭,主要的几个演员自然要到场。 周琬盈作为一个小演员,早早就先过去等着了。 没多久,投资方那边的人也陆陆续续来了。 程涛介绍演员们给投资方那边的人认识,大家都很客气,寒暄几句便都坐下来。 但主座的位置始终留着,周琬盈坐在对面,看着空着的主座,就知道应该是大人物还没有来。 她一向习惯缄默不语,安静地坐着。 大人物还没有来,大家自然也不敢上菜,只是坐着干聊了一会儿。 大概八点左右,包厢的门从外面被推开。 周琬盈下意识抬头,就看到谢凛抄着兜从外面进来。 他今晚穿正装,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英俊禁欲。 他唇角勾起点笑意,说:“路上堵车,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 程涛导演立刻站了起来,满脸堆上笑容,热情道:“不久不久,我们也刚到不久。” 程涛导演一站起来,旁边的演员们也全都跟着站起来。 周琬盈愣了一秒,也只好跟着站起来。 谢凛道:“坐吧。” 旁边的餐厅经理恭敬地帮谢凛拉开主座的椅子,谢凛平常地落座。 他坐下来,背部有些慵懒地靠住椅子,和旁边的其他几个投资人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他就那么闲散地坐在那里,身上就自然地散发出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气场。 而那个主座,天生就该他坐,也只能他坐。 旁边的女演员悄悄在桌子下拉了下周琬盈的手,凑近她,很小声地说:“好帅……” 周琬盈没应声,低着头,全程都没有抬头看谢凛一眼。 仿佛她根本不认识谢凛,也从来没见过他。 而整场饭局,谢凛其实都有点心不在焉,目光有意无意地总会落到周琬盈身上。 她今晚并没有盛装打扮,只是穿了一件平常的黑色大衣,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带蝴蝶结的衬衫,还歪戴了一顶白色的贝雷帽。 可即使没有刻意打扮,她那张小脸仍然漂亮得令人很难移开目光。 两只银色耳环随着她吃饭的动作,小幅度地在脸颊边晃啊晃的,直晃到谢凛心里。 不过到底是公众场合,谢凛再喜欢,也不可能一直盯着周琬盈看。 只是程涛在和他说些什么,他也实在没听进去多少。 且周琬盈旁边的男演员一整晚都在和她小声说话,他看在眼里,多少有些烦躁。 * 这顿饭对周琬盈而言,其实也不好过。 明知谢凛就坐在对面,还要忍着不能去看他。可即使看不到,听见他同别人讲话的声音,也仍然克制不住地心动。 饭局进行到一半,她起身到外面去了下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打了个电话,待的时间就有点久。 其实如果不是不礼貌,她真想在外面待到饭局结束再回去。 她站在盥洗台前慢吞吞地洗手,思绪有些游离。 她开始盼着早点进组,只要不待在北城,就不会经常遇见谢凛了。 洗干净手,从洗手间出来。 一抬头,就看到谢凛双手抄兜,倚在走廊边看她。 他目光坦荡地看她,那副样子,摆明是在等她。 她一瞬间心跳有点快,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站在她斜对面,摆明在等她过去的谢凛,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假装没看见,还是应该上前去打个招呼。 她顿在原地,和谢凛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有点勉强地露出个笑容,招呼道:“您怎么也出来了。” 谢凛双手抄兜,似笑非笑地看她,半晌,有点懒洋洋地开口,说:“原来你还认识我?这阵子在各种场合遇见,你看到我跟没看见似的,我还以为你得了失忆症。” 周琬盈一瞬间有点脸红,对上谢凛戏谑的笑意,轻轻抿了下唇,说:“公开场合,多少有点不太方便。要是被媒体拍到,也许会乱写。” 说到这里,也不想再和谢凛单独相处,避嫌地说:“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准备离开。 谁知才往前走了半步,手臂就被谢凛拉住,听见他低磁的嗓音,问她,“躲我?” 周琬盈脚步猛地顿住。 她回过头,有些慌张地看向谢凛。 谢凛看她的眼里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说:“你以前不是一见我就笑么?最近怎么总躲着我?” 周琬盈心慌得厉害,她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避嫌地说:“谢总,如果我以前做了什么让您误会了的话,我向您道歉。” “但是我发誓,我对您绝对没有任何想法。” 谢凛今晚喝了点酒,看周琬盈的眼神带了点暧昧的笑意,说:“是吗?” “在公开场合偷偷看我,为了跟我单独相处,想方设法请我吃饭。” “为了把破伞,往我家里跑了三趟,你别告诉我,你当时就只是单纯为了还伞而已。” 谢凛这种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周琬盈怎么可能是对手。 从周琬盈第一次开始接近他,他就看出她的心思了。 只是他有点摸不准这女人现在又在想什么,把他勾到手了,又忽然吊着他。 欲擒故纵吗? 他说完,就看着周琬盈,笑问:“周琬盈,你跟我玩这些花样,是觉得自己太聪明,还是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周琬盈面色涨得通红。 她真的没想到谢凛早就看穿了她当初接近他的心思。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指,忽然有点委屈,也有点恼羞成怒。 她忽然发现,她自以为是的那点小聪明,在谢凛他们这些人精面前,就跟个透明人似的。 人家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逗着她玩呢。 她眼睛有点泛红,看着谢凛,说:“就算我之前对你有过心思,现在也没有了。” 她忍不住问:“谢总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搞暧昧,就不怕女朋友跟你吵架吗?” 谢凛闻言不由得愣了下。 他微微蹙眉,问:“什么女朋友?” 周琬盈道:“宋南枝小姐。你别不承认,我什么都知道。” 谢凛愣了好几秒,盯着周琬盈看。 看着看着,就有点忍俊不禁。 半晌,问她:“所以你最近总躲着我,是因为宋南枝?” 周琬盈见谢凛还有心情笑,板着脸说:“我以前觉得你是好人,现在看来,跟其他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引我痴迷 第18节 “诶——”谢凛忽然拉住她胳膊。 她立刻把手抽回去,皱眉看他。 谢凛双手抄兜,倚在墙边,看着周琬盈的眼里笑意很深。 他唇角也勾着笑意,开口的语气有点慵懒,说:“谁跟你说宋南枝是我女朋友?” 周琬盈看着他,说:“谢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不是女朋友,几千万的珠宝说刷卡就刷卡,眼睛都不眨一下?” 谢凛勾唇笑,看着周琬盈。 她生气的样子,彻底治愈了他最近的烦躁,令他心生愉悦,笑着说:“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给你刷。” 周琬盈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她觉得谢凛有病,转身就要走。 谢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宋南枝是我妹妹,亲妹妹,一个爹妈生的那种。” 周琬盈脚步猛地顿住。 她转过身,有点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凛。 谢凛勾唇笑,逗她,“要不要让她给你打个电话,证实一下?” 第14章 周琬盈不知道谢凛是什么意思。 也不敢问。 满脑子都是谢凛为什么要给她解释这件事。 她看着他眼里暧昧的笑意, 心跳忽然有点快,怦怦怦的,犹如小鹿乱撞。 庆幸餐厅的走廊灯光并不十分明亮, 谢凛应该看不出她脸红。 正好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来, 是程导打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回去。 她连忙说:“马上就回来。” 挂了电话,有点不敢看谢凛, 匆匆说一句,“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往包厢的方向走。 谢凛抄兜站在原地, 看着周琬盈有点慌张的背影, 唇角渐渐勾起笑意。 * 这晚的后半场饭局, 周琬盈还是没敢往对面的谢凛身上看。 谢凛也没怎么看她。 以至于在场其他人,完全看不出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甚至以为两个人压根不认识。 饭局进行到晚上十点左右,谢凛接了个电话, 临时有事先走了。 谢凛走后,其他投资方的代表也陆陆续续离开,一时间, 包厢里就还剩下程涛和同组的几个演员。 资本大佬一走,大家都放松下来。 周琬盈旁边的女演员明雪悄悄跟她说:“你知道吗,就你代言的珠宝品牌, 上次的商务酒会, 宋南枝一晚上买了几千万的东西, 谢凛去刷的卡。” 说着, 还朝周琬盈使个眼色。 那意思摆明在说:你懂的吧? 周琬盈敛着眉眼没出声。 正好坐在旁边的程涛导演看到明雪朝周琬盈使的眼色, 告诫道:“别胡说八道。宋南枝那是谢总的妹妹。” 在场其他演员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全都凑过来听八卦。 程涛前两年跟宋南枝合作过一部电影, 再加上他混资本圈,自然知道宋南枝是谢凛的妹妹。 不过当时宋南枝刚进组的时候,他其实也怀疑过宋南枝背后是不是有哪个大佬,毕竟整个娱乐圈都没人敢得罪她。 后来还是孟澜跟他说,宋南枝是谢凛的亲妹妹。 谢家的掌上明珠,那就难怪了。 听说最近还和秦家那位大佬联姻隐婚了,资本的世界,更加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随便议论的。 * 周琬盈听程涛讲资本的世界,讲联姻、讲资源整合,她听着觉得离她的世界好远,也觉得她自己离谢凛好远。 就算谢凛真的对她有那么点意思,大抵也只是跟她玩玩而已。 她不敢放任自己胡思乱想,只当是谢凛一时兴起,撩着她玩玩而已。 也幸好年底工作忙,除了要研读即将进组的电影剧本,手里还有杂志没拍,还有个拜年广告要赶在过年前拍出来,年底圈子里的新年酒会又多,每天日程排得满满的,也让她根本没时间胡思乱想。 * 再度见到谢凛是春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 那天她正在棚里为一个糖果品牌拍摄拜年广告。 广告的主题是恭贺新春,阖家团圆。 但这条广告其实拍得周琬盈很难受。 因为从小到大,她并没有感受过和家人团聚的快乐。 新年对她而言,是小时候干不完的活。 是灶膛子里熏得人流泪的烟火,是厨房里的油烟、是河里寒冷刺骨的水。 是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炒糊了菜,被奶奶戳着脑门骂她赔钱货,是被奶奶推攘到地上,差点跌进滚烫的开水里。 是要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才敢悄悄拿一颗糖果,晚上躲在被窝里悄悄地吃。 是长大后离开那个家,独自在外生活的孤独。 总之,她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新年。 * 广告拍摄到一半,中场休息的时候,她坐到凳子上去休息。 媛媛给她拿手机过来,说有人给她打电话。 她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未接来电,心跳一下就快了。 她并没有存谢凛的号码,但谢凛曾经给她打过一次电话,所以她一看到号码,就知道是谁。 她心跳怦怦的,有些克制不住。 拿着手机走到外面走廊安静的地方。 她把电话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 她一瞬间有些紧张,握着手机没出声。 谢凛的声音传来,有些低沉,说:“是我。” 他没说名字,仿佛笃定周琬盈能听出他的声音。 周琬盈确实听得出,她轻轻“嗯”一声。 顿了几秒,小声问:“怎么了?” 谢凛问:“在哪儿?” 周琬盈道:“拍广告呢。” “在哪儿拍?” “金源大厦。” 说完,周琬盈又顿了一下,忍不住问:“怎么了?” 谢凛问:“什么时候拍完?” “估计七八点吧。” 年底事情多,谢凛这大半个月一直在出差,刚刚飞机落地,就给周琬盈打电话了。 听到周琬盈说要拍到七八点,他一边开车,一边问:“晚上有约吗?” 周琬盈闻言不由得愣住。 她忽然有点紧张,握着手机的手都不自觉地攥紧了一点。 她努力压住那颗怦怦乱跳的心,尽量平静地问:“怎么了?” 谢凛嗓音里带了几分笑意,有点慵懒,有点勾人,说:“想约你吃饭啊。” 嗓音里笑意更深几分,隔着电话撩拨她,“赏个脸吗周小姐?” * 周琬盈明知自己和谢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明知爱上他不会有好结果。 可她只是听着谢凛的声音都觉得好心动。 他主动约她,她根本没办法拒绝。 迟疑了一会儿,脸颊有些发烫的,很低地问:“那我在哪里等你?” 谢凛道:“我先回家一趟,一会儿过来接你。到了给你发信息。” “好。” * 广告的后半场拍摄很顺利,提前了半个小时收工。 那个时候已经六点半,谢凛发信息给她,说在车库等她。 引我痴迷 第19节 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导演高兴地说“收工”,周琬盈站起来,对各位工作人员鞠躬,表示感谢。 品牌方的工作人员拎来一大堆的新年礼包送给她,她给在场的工作人员全分了,自己只抱走一盒糖果。 也许是因为马上要见到谢凛,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开心,抱着糖果从摄影棚里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雀跃,脸上藏不住的笑容。 进了电梯,媛媛笑着问她,“琬琬,什么事这么开心呢?” 周琬盈笑着说:“放假了,当然开心。” 她今年可以休息一个春节,年后才进组。 到了地下车库,她下意识四下望了望。 谢凛的车很显眼,连号的车牌更显眼。 她一眼就看到谢凛的车在不远处停着等她。 看到谢凛的车时,心跳一下就快了一点,有点心虚地收回视线。 她的司机把车开过来,媛媛帮她拉开后排车门,她犹豫了一下,说: “媛媛,你们先走吧。” “啊?”赵媛媛回头看她,惊讶地问:“那你呢?” 周琬盈道:“我想自己在商场逛一会儿。” 媛媛有点担心,说:“年底了,商场人好多,要是被认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周琬盈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 她穿黑色大衣,戴黑色口罩,黑色渔夫帽把小脸压得低低的,可爱地说:“怎么样?是不是认不出来?” 媛媛笑道:“反正我是认得出来。” 又道:“那你自己小心点,要是有什么就给我们打电话。” “知道了。”周琬盈从包里摸出四个厚厚的新年红包。 今天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她早就给助理和司机准备好了新年红包。 张玥不怎么管她,这些日子很多工作全靠媛媛和司机帮她。 她把红包给媛媛两个,再弯下身,从开着的车窗递给司机两个,和两人说了新年快乐。 年终奖金已经很丰厚了,又收到两个厚厚的新年红包,媛媛开心得快把周琬盈供起来,说:“谢谢琬琬,琬琬万岁!” 周琬盈抿着唇,温柔可爱地笑了笑,让他们先走。 等人走后,她才松一口气。 仿佛做贼似的,回头朝谢凛停车的位置看去。 谢凛已经在车里看了周琬盈半天了。 他出差大半个月,本来没觉得自己会有多想周琬盈。 但他实在有点低估了他对周琬盈的喜欢。 出差这大半个月,他想她的次数还挺频繁。 此刻坐在车里看她,看她抱着桶糖果朝他这边过来,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几分笑意。 周琬盈走到车前,拉开副驾驶车门,小心坐上车。 她抬头看谢凛,发现谢凛也在看她。 两人目光对上,她心跳就有点快,脸颊也隐隐有点发烫。 谢凛盯着她看一会儿,没忍住笑,说:“你这口罩帽子要准备戴到什么时候?” 周琬盈这才想起来。 她摘下口罩,再把帽子也摘下来。 她头发很好,柔柔软软的。因为拍广告的原因,她前阵子刚把头发顺直了,长长的,几乎快要及腰了。 她本来就长得清纯干净,头发顺直以后,看上去更像个清纯小白花。 谢凛目光落在周琬盈脸上,看着她清澈的、干净的双眼,忽然就有点克制不住地心动。 他有点招架不住地移开目光,面色平淡地发动车,说:“系安全带。” “喔。”周琬盈顺从地低下头,把安全带系好。 车子驶入停车位,周琬盈才想起来问:“我们去哪?” 谢凛一边开车一边说:“先去吃饭。” * 周琬盈没有想到谢凛竟然带她去华天大楼吃饭。 华天大楼是北城最高的一栋摩天大楼。 周琬盈曾经不知多少次地仰望过这里。 吃饭的地方在四十七层。 谢凛订了靠窗的位置,坐在窗边往外看的时候,能将整座城市的夜景都尽收眼底。 周琬盈有些说不出的开心,她盯着窗外看很久,才想起谢凛来。 她回头看向谢凛,有点开心地问道:“你怎么带我来这里吃饭?” 谢凛有些慵懒地靠着椅背,看着周琬盈,说:“你不是喜欢吗?” 周琬盈闻言不由得愣了下。 她这才忽然想起,曾经请谢凛吃过一次宵夜。 就在江对岸的餐厅,她当时一直望着对面这座摩天大楼。 谢凛当时确实随口问过她,喜欢高楼大厦?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还记得啊。” 谢凛淡淡“嗯”一声。 服务生拿餐本过来点餐,周琬盈自己学过英语,其实英文还可以。 但是服务生拿过来的餐本上面全是法语,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抬头有点求助地看向谢凛,那双眼睛无助的样子有点可爱。 谢凛没忍住勾唇笑了笑,随后才抬头对服务生随口点了几个菜名。 服务生又询问是否要酒。 谢凛问周琬盈,“想喝点酒吗?” 周琬盈连忙摇摇头。 谢凛要开车,也不喝酒,索性就没点。 点完餐,服务生离开后,谢凛才对周琬盈说:“这间餐厅的主厨从巴黎米其林餐厅过来的,味道很正宗,你一会儿试试。” 周琬盈点点头,说:“好。” 她听夏老师说过,谢凛是大少爷脾气,嘴巴很挑剔。 能让他说一句好,味道一定很不错。 不过就算是谢凛亲口夸味道正宗的东西,他最后其实也没吃多少。 他口腹欲一向很轻,再好吃的东西,最多也就是尝个一两口,差不多就够了。 他吃得差不多就不再进食,慵懒地靠着椅背,看着对面的周琬盈。 周琬盈吃东西的样子也是温温柔柔的,吃东西不会发出一点声音,一张小脸干干净净的,垂着眼睛的时候,睫毛又长又密,像一把漂亮的小扇子。 谢凛看着她,有点心痒,也有点心动。 他自己也想不到,会栽在个小姑娘身上。 * 周琬盈见谢凛早就吃好了,也不好意思再多吃,差不多就放下了刀叉。 谢凛看着她,问:“吃好了吗?” 周琬盈点点头,说:“吃得很饱了。” 她看着谢凛,说:“不过我看你吃得很少。” 谢凛道:“我晚上吃得少。” 他手里把玩着打火机,倒是想抽根烟。 见周琬盈吃好了,叫了服务生过来买单。 离开餐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谢凛送周琬盈回家。 周琬盈坐在车里,和谢凛说:“我现在住在洋槐路,云开小区。” 又说:“之前我不是住在明华路吗,夏老师觉得不安全,就把她空置的房子借给我住了。” 谢凛勾唇笑了笑,说:“是吗。” 他当然知道周琬盈住在云开小区。 那不过是他名下房产中的其中一套,当初拜托夏老师帮周琬盈搬的家。 * 华天大楼离云开小区并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车子停在小区外面,周琬盈忽然有点舍不得。 但谢凛并没有明确说什么,她也不敢问。 低下头,有点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 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引我痴迷 第21节 她很想问他一句,为什么这么久了,忽然就不联系她了? 她买好了礼物想送给他,可他忽然不联系她了,她连把礼物送出去的勇气也没有。 * 谢凛盯着周琬盈看很久,随后主动走近她。 走近了,才发现她耳朵上戴着他那天送她的耳环。 她皮肤白,粉色衬得她皮肤白里透红,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 谢凛盯着看了一会儿,唇角勾起点笑,说:“还挺好看。” 周琬盈知道,谢凛说的是耳环。 这对耳环,其实她今晚是第一次戴。 因为过年。 她看着谢凛,眼睛里忽然有点泛泪。 她眼睛漂亮,本来就楚楚动人,再泛上泪光,就格外令人心疼。 谢凛看着她,轻声问:“怎么了?” 谢凛的语气难得温柔,周琬盈满腹的委屈忽然就有点控制不住,她声音有点哽咽,说:“你为什么忽然不联系我了?” “你不想和我有什么,之前为什么又要做那些暧昧不清的事?” 令她误会,令她开心好久。 可随之而来漫长的等待,又令她患得患失,令她从梦中清醒。 她望着谢凛,两颗豆大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这两颗金豆子砸在地上,也砸在谢凛心上。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周琬盈的事。 她滚烫的眼泪落下来的瞬间,也在他心口灼烫了一瞬。 他抬手给她擦了眼泪,低声问:“一个人过年?” 周琬盈努力地把眼泪忍回去,可越努力想忍回去,眼睛越红得厉害。 她轻轻点下头,有点哽咽地“嗯”了一声。 谢凛问:“怎么不回家?” 周琬盈沉默了一会儿,说:“家太远了。” “怎么不去孟老师家?” 周琬盈摇摇头,说:“孟老师和夏老师的孩子们今年回来了,大过年的,不好去打扰人家。” 谢凛目光温柔地盯着周琬盈看一会儿。 半晌,问她:“吃晚饭了吗?” 周琬盈点点头,“吃过了,在家里吃的。” 谢凛抬手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 大过年的,大概也没有谁愿意这么早就睡觉。 他看向周琬盈,问她:“想不想去玩?” 从来没有人在过年的时候带周琬盈去玩过。 她望着谢凛的眼中有期待,小声问:“去哪里?” 谢凛道:“秦照那边有个局,打牌会不会?” * 过年的娱乐活动也就那些,打牌唱歌吃饭。 秦照这二世祖年年都攒局,叫上一大堆朋友到家里打麻将,不打到初七不准散场。 谢凛一向不参加他们这些活动,以至于当谢凛带着周琬盈过来的时候,秦照眼睛都瞪大了,咋呼道:“我艹,你年底不是不打麻将吗?怎么过来了?” 看到旁边的周琬盈,又起哄道:“诶!琬妹妹,好久不见啊。” 周琬盈最近一年正当红,圈子里的人自然都认识。 看到周琬盈跟谢凛一起来,差不多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毕竟他们这圈子,包女明星的不少。 不过谢凛倒是头一次,多少还是有点稀奇。 但一看对方是周琬盈,又好像没什么稀奇。 毕竟虽然谢凛眼光出了名的高,但周琬盈也不是一般的漂亮啊,栽她身上倒也正常。 谢凛抄兜走去麻将桌边,踢了下秦照的凳子,说:“让个位。” “得嘞!”秦照十分上道,立刻给周琬盈让位。 谢凛把周琬盈拉过来,让她坐。 他站在她身后,双手绕过她双肩,俯身教她砌牌。 这帮公子哥闲着没事儿不爱打机麻,嫌机麻没意思,就爱手动搓麻。 周琬盈从来没打过牌,她有点紧张,又有点跃跃欲试。 谢凛在后面教她的时候,她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十分专注地盯着学。 她聪明,没一会儿就学会规则。 谢凛摸摸她脑袋,把钱包放她手边,让她随便打。 他有点乏,坐到旁边沙发上去休息。 在场虽然都是不认识的人,但也许是因为有谢凛在,周琬盈觉得很安心。 她新手打牌手气旺,交了几次学费之后就开始一直赢,没一会儿就把刚开始交出去的学费钱赢回来。 她头一次感受到乐趣,小脸上一直洋溢着可爱笑容。 谢凛本来是靠着沙发想睡会儿的,但周琬盈一直笑,笑得他心痒,目光在她那张俏生生的小脸上,完全挪不开。 坐在周琬盈下手的程皓输得最惨,哇哇求饶,说:“嫂子,手下留情啊,我可没有你们家谢总有钱。” 周琬盈听见人家叫她嫂子,白皙的小脸一下子就浮上红云。 她有点害羞,又有一点小小的开心,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沙发上的谢凛。 谢凛也在看她,他看她的眼里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并没有因为别人叫她嫂子而不高兴,也没有否认她的身份。 周琬盈是个很单纯的小姑娘,为谢凛这一点小小的反应都可以很开心。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谢凛默认了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 打麻将打到凌晨三点,周琬盈精神还很好。 外面不知道哪里在放烟花,在秦照家里的院子里可以看到很漂亮的烟火。 大半夜,大家都说饿,不知道谁点了一大堆外卖和啤酒。 下半场的麻将换成玩骰子,输了就喝酒。 周琬盈不会,秦照说教她。 谢凛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里,闻言抬眸朝秦照看一眼,警告道:“你别把她教坏。” 秦照道:“你不是在这儿看着吗。再说,大过年的,自己人娱乐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不良嗜好。” 如果说打麻将还要动一下脑筋,玩骰子这个东西就完全凭运气了。 周琬盈今晚的运气在上半场已经用光,和秦照他们摇骰子,每次都输。 谢凛的朋友圈其实很干净,虽然都是些公子哥,但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周琬盈输了也并不让她喝酒,小姑娘喝点果汁意思一下就行了。 可周琬盈今晚很开心。 这是她二十二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新年。 也许是因为有谢凛在身边,她觉得安心又踏实,主动地要喝一点酒。 她酒量一般,小姑娘一个人待在娱乐圈这种地方,她平时为了保护自己,都尽可能地滴酒不沾。 但今晚因为有谢凛在身边,她觉得很安全。 她对谢凛有莫名的信任,觉得他一定会保护她。 她喝了一点酒,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因为开心而有些微醺。 白皙的脸颊泛着一点红晕,她坐到谢凛身边,把脑袋靠到他怀里。 小小的手臂环上他的腰。 谢凛低眸看她,看到周琬盈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像是睡着了。 他盯着她微微泛着红晕的小脸看了一会儿,抬起右手,揽在她腰间。 过了一会儿,周琬盈忽然仰起头看向谢凛。 她双眼水汪汪的,像只喝醉酒的小鹿,说:“谢凛,我想看看你的手机。” 谢凛看她的目光有些深,闻言微妙地挑了下眉。 两人对视一会儿,谢凛还是拿出手机,解锁拿给周琬盈。 周琬盈双手抱住手机,低着头在手机上找了找。 找到微信的图标,点进去,在查找朋友的地方输入了她的手机号。 谢凛垂着眼看她做什么。 看了半天,才发现周琬盈拿他的手机加了她的微信。 引我痴迷 第22节 加好微信以后,周琬盈又拿起自己的手机,点了验证通过。 操作完毕之后,她把谢凛的手机放回他手里,然后重新靠进他怀里。 她闭着眼睛,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谢凛,你要常和我联系。” “你不找我,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见我。” 第15章 周琬盈昨晚是真的喝醉了。 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明亮的房间里。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谢凛坐在远处的沙发上,在看手机。 谢凛并没有抬头, 但仿佛知道她醒了, 有点闲散地问道:“醒了?” 周琬盈点了下头。 谢凛道:“浴室有新的洗护用品,洗好过来吃早饭。” 周琬盈这才看到茶几上有外卖盒打包的早饭。 她从床上下来, 穿上拖鞋到浴室去。 身上仍然穿着昨晚大衣底下打底的毛衣,牛仔裤也好好穿着,可见谢凛一点也没碰过她。 她在浴室洗漱好出来, 坐到谢凛旁边。 谢凛把手机放下, 这才侧眸看她。 他盯着她看一会儿, 最后还是没忍住笑,说:“酒量这么差,还敢喝酒?” 周琬盈轻轻抿了下唇。 她看着谢凛,小声问:“我昨晚没做什么吧?” 谢凛看她的眼神似笑非笑的, 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没印象?” 其实是有的。 周琬盈记得,她昨晚是靠在谢凛怀里睡着的。 谢凛不会知道, 昨晚主动靠进他怀里,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 但也只能是仗着喝醉酒的情况下,换做是清醒的时候, 她不敢。 谢凛说:“以后在外面别这么喝酒, 不安全。” 周琬盈点点头, 说:“我知道。” 她看着谢凛, 很信任地说:“可昨晚你不是在这里吗, 你不会让我发生危险对吗?” 她对谢凛的信任说不清道不明, 但她知道, 只要有谢凛在,她就是安全的。 谢凛能感觉到周琬盈对他的信任,他嗯一声,说:“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喝。” 他把早餐拎过来,帮周琬盈打开盖子,推她面前,把勺子拆开放进去,说:“大过年的也不好叫外卖,随便吃点吧。” 谢凛说的随便吃点,对周琬盈来说,其实已经很丰盛。 是品味轩的招聘小笼包和她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她坐到茶几前的小凳子上,拿起勺子,看到茶几上只有一份早餐,不由得回过头,看向谢凛,问道:“你呢?你吃了吗?” 谢凛早晨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他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起身去外面阳台,说:“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周琬盈见他去外面阳台抽烟了,想劝他多少吃一点,但又怕自己话太多,谢凛会烦。 于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低下头,默默吃东西。 吃完早餐,她把外卖盒放进袋子里,把茶几收拾得干干净净,想着等会儿出门的时候拿出去扔。 谢凛抽完烟进来的时候,就见周琬盈已经吃完早餐,在那儿收拾袋子。 谢凛走去茶几前,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说:“放着吧,一会儿有人过来收拾。”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周琬盈点点头,起身去拿自己的外套。 昨晚周琬盈喝醉酒睡着了,谢凛也不好带她回去,直接抱她上楼,找了个房间让她休息。 下楼的时候,周琬盈看到客厅安安静静的,好奇地问:“他们人呢?” 谢凛道:“昨晚就走了。” “秦照呢?”周琬盈问。 “一大早就被他老子叫回去给老祖宗扫墓去了。” 周琬盈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初一。 按照中国的习俗,大年初一是要全家一起回老家祭祖的。 周琬盈看向谢凛,问道:“你是不是也要回去?” 谢凛“嗯”了声。 家里已经打电话过来催了好几次。 出了院子,谢凛走去车前,帮周琬盈拉开副驾驶车门,说:“先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去。” 周琬盈坐上车。 谢凛帮她关上车门,之后才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开车出了小区,周琬盈怕耽误谢凛的时间,说:“你在小区门口把我放下就行了,我打车回去。” 谢凛道:“大过年的,你上哪儿打车?” “还是有的。”周琬盈道:“只不过过年要收三倍价。” 谢凛没应她,自然也不可能把周琬盈放下,让她自己去打车。 不过从秦照家里回洋槐路确实要绕点路,一路上,谢凛手机响个不停。 他接了一次,说:“你们先去,我晚点到。” 说完就挂了电话,顺手把手机开了静音。 周琬盈坐在副驾驶,她看着谢凛,觉得很抱歉,说:“我是不是耽误你正事了?其实你可以把我放在路边的,你看街上还是挺多车,应该很好打。” 谢凛道:“你打不到。” 他不是没见过周琬盈打车。 之前在剧院,是个人都打车走了,她这不争不抢的性子,永远被留到最后。等人走光了,剩下的才能是她的。 到云开小区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半。 周琬盈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谢凛看着她,不太放心地问:“你之后几天怎么办?有地方吃饭吗?” 周琬盈点点头,说:“有的。我家里什么都有。” 她看着谢凛,小脸上露出干净可爱的笑容,真心地说:“谢凛,昨晚谢谢你。昨晚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新年。” 谢凛有点意外。 他并不觉得昨晚的新年有什么特别。 周琬盈脸上单纯的笑容落在他眼里,他看着她,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点怜惜。 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回老家祭祖,不在北城。来回最快估计也得初四五才能回来,你要是在家无聊就去找秦照玩儿,你有他电话吧?” 周琬盈点点头,说:“有的。” 她看着谢凛,为他的一点关心而开心。 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她给谢凛买好的新年礼物,一直还没有机会送给他。 但她昨晚是临时出门的,东西没有带在身上,现在回去拿也来不及了。 谢凛问:“什么?” 她笑眯眯的,说:“等你回来再给你吧。” 谢凛点了下头,说:“好。” 周琬盈也不敢再多耽误谢凛,和他告了别,就戴上口罩和帽子下了车。 她前所未有的开心,回家的时候连脚步都是雀跃和轻快的。 谢凛很久也没离开,他坐在车里抽了支烟,看着周琬盈活泼开心的背影,眼里浮上一丝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温柔笑意。 等周琬盈的背影消失在他视线里,他才摸出手机,给秦照拨了个电话过去。 秦照一大早就被他爹叫回去给老祖宗扫墓,这会儿刚祭完祖回到老宅,接到谢凛的电话,问道:“你还在我那儿呢?” “早走了。”谢凛道:“我回老家祭祖,估计初四五才回来。周琬盈一个人在北城过年,你吃饭叫上她,帮我照顾她一下。” 谢凛还是头一次为个女人这么操心,秦照促狭地笑道:“你什么情况?这回真栽了?” 谢凛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 他说实话不太喜欢这种感情失控的感觉。 除夕前出差,他确实很忙,但也没有忙到完全没时间联系周琬盈的程度。 甚至半夜应酬回酒店,还总是频繁地想起周琬盈。 想到她,就觉得有点超出他的掌控范围。 他在那时候意识到周琬盈很容易牵动他的情绪,而他商人本性,并不喜欢这种被动被掌控的感觉。 所以那小半个月一直忍着没联系周琬盈,好让自己尽量理性一点,衡量究竟要不要继续这段关系。 但他所有的冷静和理性,在昨晚看到周琬盈一个人坐在路边吃棉花糖的时候,全盘溃散。 在昨晚周琬盈喝得小脸微醺,靠进他怀里,小手圈住他的腰,他低头看她的那瞬间,彻底缴械投降。 引我痴迷 第23节 谢凛将烟头捻灭丢进烟灰缸里,打着方向盘将车子掉头,交代秦照,“周琬盈在的时候,你们说话注意点,别让她听些乱七八糟的。” 秦照嘿嘿一笑,说:“知道知道,这点分寸我们还是有的。” * 谢凛老家在辽城,路上开车都要开大半天,老家长辈多,每年祭祖没个三四天都回不去。 谢凛不在这几天,秦照吃饭和打牌都叫上周琬盈。 不过谢凛不在,周琬盈就不太想去了。 这天晚上,她在家里看剧本,看着看着就有点走神,目光落在书桌前,小夜灯下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那是她给谢凛买的新年礼物,是一对袖扣和一枚领夹。 她拿过来看了看,又想到有两天没见谢凛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秦照的电话就在这时候打过来,叫周琬盈到德胜楼吃饭。 周琬盈想了下,说:“我一会儿就过来。” 挂了电话,她就起身去洗脸换衣服。 * 德胜楼的包厢里,秦照挂了电话,就跟桌上的朋友们说:“一会儿注意点,少他妈乱开黄腔,谢凛的女人,你们自己掂量点。” 于是一群公子哥,在周琬盈来了之后,一个比一个老实,平时随口挂在嘴边的黄腔也不敢乱开了,一个个礼貌绅士得人模人样的。 吃完饭摆桌子打麻将,还不敢赢周琬盈的钱,一个个跟散财童子似的,主动把钱往周琬盈兜里送。 周琬盈还以为自己牌打得好,一整晚小脸上都挂着可爱的笑容。 不过九点半的时候,周琬盈就想回家了。 谢凛不在,她不想在外面玩太晚。 秦照送她下楼。 走的时候,她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秦照,“你知不知道谢凛什么时候回来啊?” 秦照笑着打趣她,“你自己问他啊,你不是有他电话吗?” 周琬盈小脸有点泛红,有点不好意思。 她虽然加了谢凛的微信,但有点不好意思主动联系他。 秦照也不逗她了,说:“他老家人多,他妈又是那种特注重家庭关系的人,每年祭祖没个三四天回不来。” 周琬盈下意识问:“他老家在哪儿啊?” “辽城啊。”秦照道:“挺远的,开车得大半天呢。” * 谢凛在老家待到初三,已经有点烦到想回去了。 以往那些年就算了,反正过年也没什么事儿,在老家多待几天也无所谓。 但他今年莫名烦躁,三天感觉比三个月时间还长。 * 谢家在辽城的老宅是祖上传下来的,三进院的大宅子,明式建筑,前些年修缮过,十分气派。 小孩们儿在前院玩,一些远房亲戚在二进的院子里打麻将,三进院的客厅里是谢家的内亲。 宋明虹一边和妯娌们搓麻将,一边说:“儿子大了,哪里还肯听父母的话。孝顺点的还好,主意大的,你真是半点也掌控不了。” 她这话摆明说给谢凛听。 宋南枝本来在沙发上坐着和秦盛发信息,听见妈妈的话,下意识朝旁边沙发上坐着的谢凛看了看。 谢凛像是压根没听见似的,右手夹着半支烟,手腕虚虚地搭在沙发扶手上。 电视上在回放春晚,谢凛闲着没事儿看了两眼。 其实心思压根没在这儿,满脑子都想着周琬盈。 宋南枝悄悄挪过去,小声问:“哥,你想什么呢?” 谢凛没理她,手弹了弹烟灰,有点闲散地道:“玩你自己的。” 宋南枝一向也管不了谢凛的事儿,闻言也不再问,老老实实坐回去玩她自己的手机。 谢凛沉默一会儿,也摸出手机来看。 微信上一堆被顶上来的新年祝福,他懒得看,单手往下滑,滑了半天,总算滑到周琬盈的微信头像。 小姑娘的头像是只白色小猫。 他盯着看一眼,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点笑。 无意识的,带点好奇的,点进了她的朋友圈。 周琬盈的朋友圈并没有设置三天可见,只是她也并不喜欢分享生活。好几年,朋友圈也只有寥寥几条内容。 谢凛点进她的朋友圈,就看到她两个小时前发的照片。 是她站在雪地里,笑着和一个雪人合影的照片。 没有发定位。 但谢凛是辽城人,一看她发的照片背景,就知道她在哪儿。 他不自觉地蹙了下眉,起身就拿起外套往外走。 宋南枝抬头问:“哥,你去哪儿?” 谢凛没应,出门就给周琬盈拨了电话过去。 * 半个小时后,谢凛那辆京牌大g停在冰雪大世界外面。 远远的,看到周琬盈坐在冰雪大世界外面的台阶上。 她穿件黑色大衣,小脚的牛仔裤,白色的长筒靴。 没戴口罩,宽檐的黑色渔夫帽足以遮住她那张白净的小脸。 她抬着头似乎在找人,白皙的小脸被风雪冻得有点泛红。 目光游移间,忽然就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谢凛。 谢凛抄兜站在车前,沉着目光看她。 周琬盈看到他沉着的脸色,不自觉地抓紧了手里的手机。 她从台阶上站起来,看着谢凛的目光有点紧张,有点不安。 谢凛盯着周琬盈看了一会儿,随后才终于朝她走过去。 看到她小脸被风雪冻得泛红,不自觉地蹙眉,问道:“你过来做什么?” 周琬盈道:“我来看雪。” 她诚恳地看着谢凛,说:“我还没见过大雪,听说辽城的冬天很美。” 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闭上嘴不再出声。 谢凛也不想拆穿她。 他脱下外套递给周琬盈,说:“穿上。” 周琬盈看到谢凛把他的大衣递过来,连忙摇头,说:“不用,我不冷。你穿上吧。” 谢凛直接把大衣放周琬盈手上,说:“穿上,穿这么点儿,来辽城看雪。” 盯着周琬盈看一会儿,又问道:“怎么来的?” 周琬盈抱着谢凛的大衣,轻轻抿了下唇,看着谢凛,轻声说:“坐高铁来的。” “吃晚饭了吗?” 周琬盈摇摇头。 她下午四点的高铁,到辽城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在外面玩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去吃饭。 谢凛抬手揉揉她脑袋,说:“走,先带你去吃饭。” 他转身朝车前走去。 上身只穿了件白衬衫,衬衫微微鼓风,却显得他更加高大挺拔。 上了车,谢凛也没问周琬盈想吃什么,直接带她去吃辽城菜。 她难得来,当然要尝尝本地菜。 包厢里暖气很足,灯光也明亮。 谢凛已经吃过晚饭,就看着周琬盈吃。 他靠着椅背,在周琬盈吃东西的时候,一直在看她。 周琬盈被谢凛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抬起头来,有点轻声地说:“你一直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谢凛看着她,唇角终于勾起笑意,说:“你吃你的,我看我的,犯法吗?” 周琬盈有点脸红,嗔怪地看了谢凛一眼,然后才低下头,又继续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 吃完饭,已经快凌晨了。 辽城的凌晨很冷,周琬盈只穿了件大衣根本扛不住,出了餐厅,谢凛就直接送她去酒店。 路上问她:“订酒店没有?” 周琬盈摇摇头,有点心虚地低下头。 她其实是临时起意来的,根本什么准备都没做。 引我痴迷 第24节 谢凛也没说她,直接开车带她去辽城最大的五星酒店。 在车里打电话订了房间。 到了酒店,不用去前台登记,直接在车库乘电梯上楼。 谢凛把周琬盈送到房间外面,帮她刷卡取电,站在玄关跟她说:“太晚了,外面太冷也没什么好逛。你明天睡醒给我打电话,白天我再带你出去玩。” 周琬盈乖巧地点点头。 忽然想起件重要的事,说:“你等我一下,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她低下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仔细收好的精致的黑色小盒子。 她递到谢凛手上,看着他的眼睛像银河的星辰一样清澈干净,小声说:“你不是送了我一对耳环吗,这个买好很久了,一直想送给你来着。” 谢凛盯着周琬盈看了眼,随后才接过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对精致的袖扣和领夹。 他抬头看周琬盈。 周琬盈脸颊有些发热,说:“我看你平时穿衬衫的时候多,想着这个应该能用得上。” 她说到这里,忽然就有点紧张。 第一次送男生礼物,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包,看着谢凛,眼睛干干净净的,但是有点不安,说:“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嗯。”谢凛点了下头。 玄关的灯光照在周琬盈白净泛着点红的小脸上,谢凛看着她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沦陷得厉害。 他看她很久。 忽然间,很想吻她。 第16章 谢凛最后当然什么也没做。 很心动, 但是不合适。 他看了眼周琬盈红彤彤的小脸,说:“睡觉锁好门,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先走了。” 周琬盈点点头, 说:“开车小心点,注意安全。” “嗯。”谢凛应一声, 臂弯搭着外套从屋里出来,顺手给周琬盈带上门。 他原本是想着回老宅,明儿早上再过来, 但下了楼, 到酒店大厅, 看到外面雪下得大。 他抄兜在门口站了会儿,索性懒得回去,回前台随便开了个房间,就在周琬盈楼下。 * 回房间打了个电话,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 落地窗外风雪寂静,白雪皑皑, 谢凛却没什么困意。 他坐在沙发上,从烟盒里捻出支烟,咬在唇间, 拿打火机点燃。 他有点慵懒地靠进沙发椅背, 垂着眼睛, 脑海中就浮现出周琬盈那张干净漂亮的小脸。 想着周琬盈, 烟也忘记抽, 任由手腕搭在沙发扶手上, 烟灰燃了大半截, 掉在地上。 * 而此刻的周琬盈,也同样毫无困意。 她坐在落地窗前的地上,低着头,用笔在本子上写日记。 2017年大年初三 辽城的冬天很美、也很冷。 但是我见到他了。 我此刻开心得不想睡觉,脑海中都是他英俊挺拔的身影。 我控制不住地爱上他,但不知他是否也有一点喜欢我,不知他是否也想见我。 * 下了一夜的大雪。 第二天上午,辽城迎来一个有着暖阳的冬日清晨。 但辽城的冬天,就算有阳光也仍然很冷。 谢凛早早开车出门,去了趟商场,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个黑色纸袋。 他走到周琬盈房间外面,抬手敲门。 房间里,周琬盈刚刚起床不久,正在换衣服。 听见敲门声,她下意识朝门口看,问道:“谁?” “我。” “等我一下!”周琬盈听到谢凛的声音,连忙穿好衣服,穿上拖鞋到门口开门。 她身上穿着件白色的花边领毛衣,毛茸茸的质地,衬得她整个人都十分温柔。 看到谢凛,小脸上就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说:“你这么早就过来了。” 谢凛“嗯”一声,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说:“楼下等你,换好下来。” 他说完就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了。 * 周琬盈关门回到房间,打开袋子,才发现谢凛给她买的羽绒服。 她把羽绒服拿出来,穿到身上的那瞬间,心里有些隐秘的甜蜜。 她怕谢凛等她太久,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走到酒店大厅,四下张望了会儿,并没有看到谢凛。 正茫然间,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到来电,连忙接起来,谢凛的声音带着点冬日里的慵懒,说:“外面。” 她下意识抬起头,透过落地窗,就看到谢凛那辆黑色的越野大g停在外面。 他坐在驾驶室,一手拿着手机给她打电话,一手夹着支燃着的烟,搭在车窗边。 室外风大,一支烟抽一半燃一半。 谢凛正磕烟灰,抬眼看到周琬盈穿着那件鹅黄色羽绒服,朝他小跑过来。 虽然戴着只白色小花口罩,看不到那张小脸,但一双眼睛弯弯的,明显在笑。 谢凛目光落在她那双弯弯的眼睛上,心跳不由得慢了半拍,磕烟灰的动作都忘了。 直到周琬盈走近,他才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将烟头捻灭,顺手丢进旁边的垃圾箱。 周琬盈走到车前,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车。 她摘下口罩,露出那张洋溢着笑脸的漂亮小脸。 谢凛看着她,一颗心又忍不住心动。 他沉默看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周琬盈见谢凛直白地盯着她看,有点害羞,于是转移话题,问道:“你喜欢黄色啊?” 谢凛这才看了眼她身上穿着的鹅黄色羽绒服,再看看她那张白净小脸,难得没忍住勾唇笑了笑,说:“随便买的而已。” 又打量周琬盈一眼,嗓音里染上几分笑意,逗她说:“像只小鸭子。” 可爱得很。 周琬盈不由得弯了弯眼,笃定谢凛喜欢她穿这个颜色。 谢凛发动车,说:“先去吃早饭。” 周琬盈点点头,乖顺地说:“好。” * 辽城的冬天冷,谢凛带周琬盈去吃了点热乎的。 当地老字号的早餐店,谢凛提前定了包厢,老板正在吧台里算账,抬头看到谢凛,连忙迎出去,“谢公子,一年没见您了,回来祭祖呢?” 谢凛“嗯”一声,说:“楼上包厢,上餐快点。” “是是。”老板忙不迭应声。 早餐店里热火朝天,人很多。 周琬盈不太敢抬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谢凛后面上楼。 因为低着头,也没注意到有服务生端着托盘从楼下跑上来。 托盘里盛着滚烫的粥,赶着送早餐,服务生高喊着,“让让,让让,滚烫的热粥,注意着点儿。” 周琬盈下意识回头,就看到那服务生举着托盘要往她头上过,吓得她低叫一声,正不知道该往哪里避让,下一瞬就被谢凛带上台阶,护到怀里。 他抬手挡了下那服务生的托盘,看向对方的眼神冰冷,声音更冷,“没长眼睛?” 楼下的老板见状连忙跑上来,拱手作揖,不停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谢公子,阿强刚来不久,做事儿有点毛躁,真对不起。” 谢凛手臂一直护着周琬盈,盯着老板看一眼,眼神不怒自威,冷声道:“烫着人,你这店也不用开了。” 老板吓得脸色发白,不停鞠躬道歉。 换做别人,这话最多就是口头警告一下。 但从谢凛口中说出来,就不单单只是警告了。 真烫着人,谢凛明天就能让人拆了他这间百年铺子。 * 引我痴迷 第25节 谢凛搂着周琬盈上楼。 周琬盈一直不敢抬头,脸埋在谢凛怀里,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 直到上了二楼,进了包厢,谢凛才低头看周琬盈,嗓音里带着点笑,逗她,“还不抬头?打算在我怀里躲到什么时候?” 周琬盈脸颊一瞬间变得滚烫,立刻从谢凛怀里抬起头来,往旁边站了站。 谢凛瞧她一眼,虽然戴着口罩,但仍然能看到她通红的耳朵,他抬手给她摘下口罩,周琬盈下意识抬头,泛红的小脸对上谢凛戏谑的笑眼,她只觉得一瞬间心跳好快,感觉快从喉咙口跳出来。 脸颊红得更彻底。 谢凛看在眼里,却只觉得单纯可爱,心动也更彻底。 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走去桌边,顺手帮周琬盈拉开靠里面的椅子,说:“过来坐。” 把周琬盈的口罩给她放到桌上,随后才在旁边落座。 屋子里暖气很足。 周琬盈此刻却希望能冷一点,好让她滚烫的脸颊降降温。 她坐到谢凛替她拉开的椅子上,垂着眼睛,好一会儿没说话。 谢凛有点慵懒地靠着椅背,倒是一直盯着周琬盈看。 看着看着,眼里就似有若无地染上笑意。 过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老板的声音战战兢兢的,问道:“谢公子,早餐备好了,现在送进来吗? 周琬盈回过神,连忙拿起口罩戴上。 谢凛等周琬盈戴好口罩,才开口,“进来。” 老板这才敢推开门,亲自端着托盘进去。 生怕烫着周琬盈,站在谢凛这一边,小心翼翼地把餐点一一取出来,放到桌上。 随后才收起托盘,腆着笑脸对谢凛说:“谢公子,刚才真是抱歉。我刚刚在楼下已经把阿强骂了一顿,他下次一定会注意,不敢再这么毛毛躁躁了。” 谢凛靠着椅背,懒洋洋道:“行了,下去吧。” “是是。”老板见谢凛不追究,总算松一口气,笑着道:“那您慢用,我就不打扰了。” 老板走后,周琬盈才松一口气,重新摘下口罩。 谢凛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问道:“这么怕被认出来啊?” 周琬盈轻轻抿了下唇。 她是演员,跑龙套一步步走上来的,并不怕被媒体拍到恋情。 可她不确定自己现在和谢凛究竟是什么关系,也怕谢凛会介意。 不过谢凛也没追问她在想什么,拿小碗给周琬盈盛了碗粥,放她面前,说:“先吃点东西。刚才那个服务员虽然毛躁了点,但这间店是百年老字号,早餐还可以。” 周琬盈点点头,拿起勺子,低下头安静地吃早餐。 谢凛也简单吃了点。 两人用完早餐,谢凛看着周琬盈,问道:“你想怎么玩?” 周琬盈手里还拿着个陶瓷的小勺子,小脸因为吃了热乎乎的早餐而微微有点泛红。 她望着谢凛,认真地说:“我就是想来看看雪。” 谢凛笑道:“你要看雪,这儿不就能看?” 他朝窗外看一眼,逗她说:“你去把窗户打开,撑阳台上就能看到满城的雪。” 周琬盈听得出谢凛在打趣她,她不自觉地轻轻抿了下唇,没再说话。 谢凛看着她,问道:“生气了?” 周琬盈摇摇头。 她这么喜欢谢凛,怎么会生他的气。 谢凛说:“去山上看雪吧,雪积得厚,比城里好看。” 他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你等我会儿。” * 要上山看雪,当天肯定回不来,谢凛得回家拿手机充电器。 下楼结账,出了门,给周琬盈开副驾驶车门,右手习惯性挡在车顶,跟周琬盈说:“我先回家拿手机充电器,完了再上山。” 周琬盈点点头,乖乖地坐上车。 谢凛等周琬盈坐上车,才关上车门,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气派的明式建筑前。 周琬盈坐在车里,看到一栋高门大院,像古时候的大宅子。 其实已经很低调,前些年修缮的时候,谢凛让人把门前的两座石狮子搬走了。 宋明虹为此还跟他吵了一场,怪谢凛动门前的石狮不跟她商量。 谢凛当时说,什么年头了,还当是那个时候?再不低调点,您也不怕哪天闪了腰。 谢凛如今掌家,处处讲低调,不爱讲过去那些排场。 早些年回老宅祭祖,宋明虹身上还有些旧式大户人家的做派,请剧院的班底到家里唱戏,一连七天唱下来,封上七位数的礼金,戏班的人自然愿意。 谢凛前些年正式掌家,不准再请戏班到家里唱戏。 宋明虹嘴上不乐意,也知道谢凛有他的道理。 如今这年头,枪打出头鸟,低调点不是坏事。 可即使已经低调到门前连个灯笼也没挂,周琬盈看着这烟灰色的高墙大院,还是深深地感觉到和谢凛之间的阶级差距。 谢凛停好车,跟周琬盈说:“在车里等我会儿,最多五分钟。” 周琬盈点点头,说:“没事,不着急。” 谢凛“嗯”一声,没拔车钥匙,暖气给周琬盈开着。 他下车径直朝谢宅走去。 在外敲了下门,有管家从里面帮他打开门。 周琬盈坐在车里看着,心里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这一栋高墙大院将她和谢凛隔成两个世界,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和谢凛不会有未来。 可即使知道不会有未来,在谢凛走向她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地放任自己沉沦。 谢凛拿好充电器回来,上车就发现周琬盈眼睛有点红,他不由愣了下,问道:“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有吗?”周琬盈下意识揉了下眼睛,说:“刚才好像有只小虫子飞进我眼睛里了,我揉了一下。” “我看看。”谢凛把充电器随手扔进扶手箱,侧过身,抬手掌住周琬盈的下巴。 谢凛掌住她的脸颊,靠过来看的那瞬间,周琬盈只觉得心跳快到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耳根滚烫,脸颊也控制不住地爬上红云,身体僵硬到几乎忘记该怎么呼吸。 两人靠得太近,她能闻到谢凛身上凛冽的薄荷香,还有淡淡的烟草味。 她紧张到手指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无意识地抓紧了衣服。 谢凛看了会儿,并没有看到周琬盈眼里有什么虫子。 他松开她,说:“可能已经揉掉了,没看到。” 他身体稍稍往后靠,就看到周琬盈小脸烧得通红。 他看着她,眼里情不自禁地染上几分笑意,情不自禁地抬手揉上她耳朵,嗓音低磁,透着几分温柔,“怎么这么容易脸红?拍戏也这么容易脸红?” 周琬盈摇摇头。 觉得被谢凛揉着的耳朵更烫。 她有点不敢和谢凛对视,只觉得心跳很快,有一只小鹿在她心上怦怦乱撞。 等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谢凛,发现谢凛仍在看着她。 他眼眸有些深,揉在她耳朵上的手指也并没有松开,灼烫了她的肌肤,也灼烫了她的心。 她看着谢凛,紧张到呼吸都很轻。 她看到谢凛的目光从她的眼睛游移到她的唇上,停顿了片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感觉谢凛有微微倾身的动作,她呼吸停滞,几乎以为谢凛要吻她。 但是没有。 他似乎有片刻的犹疑,最后只是用拇指指腹揉了揉她的脸颊,便松开了她。 他什么话也没说,沉默地坐回去,沉默地发动车。 * 山里的雪景很美,上山的途中经过一大片雪地。 冬日的阳光照在雪地上,林间有周琬盈从来没见过的大片雪淞。 周琬盈趴在车窗前,望着窗外的眼神充满向往。 谢凛把车停到空地上,熄火拉起手刹,说:“下去玩会儿吧。” 周琬盈很开心,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谢凛叮嘱她,“别走太远,别离开我视线。” 周琬盈看着谢凛,她从谢凛的眼神中,能看出谢凛多少是紧张她的。 这是不是说明,他多少是喜欢她的? 否则他刚才不会想要吻她。 她抿唇微笑,说:“知道了。” 引我痴迷 第26节 她打开车门下车,跑向干净的雪地里。 她从小生活在西南山区,在最深最深的大山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没有看见过这样干净的阳光。 冬日的阳光透过雪淞照下来,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她站在雪地里,看远在天边的阳光,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点点笑容。 她出来了。 她终于从困住她的原生家庭出来了。 她看到了大山外的另一片天地。 她的人生还有很多可能。 她甚至遇到了谢凛这样的人。 她回过头,朝谢凛看去。 他单手抄兜倚在车边,隔得远远的,也在看她。 周琬盈忽然想,不管怎么样,此刻的谢凛,眼中是有她的。 她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朝谢凛喊,“谢凛,你过来玩雪吗?” 谢凛远远看着她,只看到雪地里一个小小的鹅黄色身影,看到她那张白净小脸上的笑容。 他心动到几乎忘记自己是谁。 什么家族责任彻底不想管。 周琬盈见谢凛没有过来,便自己蹲到地上去玩雪。 雪积得厚厚的,没有被人踩过,很干净。 她忍不住躺进雪地里,抬头就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 谢凛怕她冻感冒,说:“别这样躺着。” 他终于走过去。 走到周琬盈面前,低眸看她。 周琬盈望着他笑,忽然朝他伸出两只手,有点撒娇地说:“谢凛,你抱我一下,我起不来了。” 谢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间有点失笑。 他半蹲下身,伸手打算抱她。 周琬盈却忽然翻了个身,把谢凛扑倒在了雪地上。 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对上谢凛有点沉的目光,忽然又有点退缩。 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下一秒,腰肢就往下沉。 是谢凛将她带进怀里,微一低头,就吻上她的唇。 男人干净温凉的唇贴上来的那刻,周琬盈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谢凛终于松开她。 她红着脸抬头看他,谢凛唇角勾着点笑意,搂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一点,低声问:“满意了?” 谢凛至此沦陷彻底,不再做无用抵抗。 第17章 谢凛开着车, 带周琬盈沿路看雪。 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抵达景区的酒店门口。 那个时候正好可以看到落日,周琬盈趴在窗沿, 看夕阳余晖透过雪淞洒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她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和甜蜜, 落日余晖照在雪地上,再反射到她身上, 在她身上落下一层温温柔柔的光。 谢凛坐在驾驶座打电话,从后视镜里看到周琬盈白净小脸上的可爱笑容。 周琬盈也看到谢凛在看她,在后视镜里对着谢凛露出一个温温柔柔的可爱笑容。 谢凛被她逗笑, 眼里都情不自禁地染上笑意。 电话那头的人说:“谢总, 要稍微等一会儿, 酒店经理正在调节。” 谢凛淡淡“嗯”一声,说:“好了再打给我。” 挂了电话,周琬盈回过头,担心地望向谢凛, 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没有房间了?” 春节里的景区酒店都要提前很久订房间,临时来大概率都不会有空余的房间。 谢凛把玩着手机,看着周琬盈, 眼里带着几分笑意,说:“是啊。” 周琬盈问:“那怎么办?” 谢凛笑着逗她,说:“凉拌。” 他把驾驶座的椅子往后放了放, 有点懒洋洋地往后一靠, 就这样闭目养神, 说:“车里睡吧。” 周琬盈其实无所谓。 以前跑龙套的时候, 为了等戏, 坐在台阶上都能睡着。 之前拍孟澜导演的戏, 大沙漠里条件艰苦, 夜里随便蜷缩在凳子上也能睡一晚。 她歪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谢凛英俊的脸有些入神。 谢凛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哪怕就是这样随便地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睡觉,也英俊得令人挪不开眼。 周琬盈情不自禁地看谢凛很久。 她其实也很想主动地靠过去,亲一亲他,但是不敢。 她知道谢凛开了一路的车,应该是有点累了,就安静地坐在车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谢凛的手机振动。 他从小憩中醒过来,接起电话,嗓音有点刚刚睡醒的暗哑,低低地“嗯”了一声。 是个三声调,带点询问的语气。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谢凛“嗯”一声,说:“辛苦了。” 挂了电话,谢凛坐起身,把车子熄火,拔了车钥匙。 周琬盈问:“怎么了?” 谢凛笑她,“去酒店啊,真打算在车里睡?” * 晚上当然没有在车里睡,酒店经理给谢凛调节出一间总统套房。 房间的位置是全酒店视野最好的,趴在窗户上,能看到开阔的雪地和大片的雪淞。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周琬盈为房间的风景开心,也为晚上要和谢凛住一个房间而感到有点紧张。 她看到谢凛站在床边解袖扣和手表,紧张到不自觉地抿嘴唇,喉咙有点干干的,忍不住问:“我们晚上怎么睡呢?” 谢凛逗她,说:“这么大一张床,你还怕睡不下?” 周琬盈盯着那张床,脑海中浮现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脸颊忽然滚烫起来,红得几乎快要滴血。 谢凛把解下来的手表丢到床头柜上,抬头就看到周琬盈站在窗边,脸颊通红。 他没忍住笑,说:“怎么这么不禁逗?” * 晚上谢凛当然没有和周琬盈睡一张床,周琬盈在里间的床上睡,他在外间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两人在酒店吃过早饭,才开车下山。 下山的途中,谢凛的手机响了两次。 他看了眼来电,挂断了,之后随手拨了静音。 周琬盈无意间朝谢凛扔在扶手箱上的手机上看了一眼,看到屏幕上的备注是“妈”。 她忽然想起秦照说,谢凛的母亲很注重家庭关系,年年过年都要谢凛待在家里陪长辈。 她不由得看向谢凛,说:“你家里是不是有事呢?一会儿回到市区,你把我在路边放下就行了。” 谢凛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问道:“然后呢?你打算去哪儿?” 周琬盈道:“我打车去动车站,我买了回北城的高铁票。” 其实想买机票的,但是她昨晚抢了好久也没抢到票,高铁票也只抢到今天晚上的。 她不是没想过在辽城多待两天,到时候和谢凛一起回去。可想到谢凛也许并不方便带着她,怕过两天过完春节,票更不好买,就买了今天回北城的。 谢凛今天确实还有事。 家里有长辈过寿,也算是近亲,他不好不去。 但也没送周琬盈去动车站,他打电话给秘书,安排了飞机在机场等,然后送周琬盈过去。 到了机场,工作人员已经在停车场等候。 谢凛停下车,跟周琬盈说:“我大概明天回来,你先回去,到了北城给我打个电话。” 周琬盈懂事地点下头,说:“好。” 她解开安全带就准备下车,刚打开车门,手臂忽然被谢凛拉住。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回过头。 谢凛盯着她看一眼,俯身过来,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之后才松开她,拇指指腹揉揉她脸颊,说:“去吧。” 周琬盈心跳有点快,下车前都没敢和谢凛对视。 周琬盈回北城坐的是谢凛的私人飞机,机组上的工作人员虽然十分好奇,但也不敢随便八卦老板的□□,但私下还是忍不住悄悄说:“周琬盈好厉害啊,居然搭上谢总。” “嘘。”乘务长一边准备咖啡,一边低声警告:“工作不想要了?工作守则第一条,禁止议论老板私事。” 明面虽然不敢议论,但大家心里还是对周琬盈充满好奇。 引我痴迷 第27节 毕竟谢凛清心寡欲很多年,期间不是没有女人使过手段。但谢凛眼睛毒嘴也挺毒,曾经也有个女明星想爬谢凛的床,买通谢凛身边的工作人员,把自己送到谢凛出差酒店的床上。 结果直接被谢凛让人扔出去。 后来听当晚在场的人说,谢凛当时脸色阴沉得厉害,直接换了酒店。 可能是因为出差本来就累,还被不知趣的女人搞得要他换酒店,女明星跑去道歉的时候,他坐在车里抽烟,冷冷觑了对方一眼,说出的话叫人无地自容。 谢公子高高在上,当时说的是:“捞到我身上,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谢凛这脾气,周琬盈能搞定他,一定是手段了得。 * 周琬盈是晚上七点到北城的,出了机场,原本打算去打车回家,结果一辆奔驰小跑开到她面前,降下车窗,喊道:“琬妹妹,上车。” 周琬盈看到驾驶座的秦照,有些惊讶。 她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车,看向秦照,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照笑道:“谢凛让我来接你。” 他一边说一边将车子在前面掉头,问道:“想吃什么?要不去德胜楼?” 周琬盈道:“不用了,你送我回家就行了,我家里有吃的。” 她低头系好安全带,拿出手机给谢凛打电话。 电话那头,谢凛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陪长辈们看戏。 今天过寿的老人家往上数算是他爷爷的堂弟,到了他这一代,要说亲其实也不算亲,要说远也不算太远。 谢家以前是个大家族,不过这些年各自发展,谢凛他们这支如今主要在北城,也就过年回来祭祖才和老家的人聚聚。 年年都待到初五,等这堂叔公过完寿再回北城。 按照以往惯例,谢凛多半会初六一早回,但今年他怕是待不到明天早上。 周琬盈打电话来的时候,台上正唱一出麻姑献寿。 谢凛看到来电,拿起手机就去了外面。 到了外面安静的地方,才接起手机,问道:“到家了?” 周琬盈道:“刚出机场呢,秦照来接我的。” 谢凛“嗯”一声,说:“让他开车慢点。” 周琬盈抿着唇微笑,点点头,问道:“你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谢凛抄兜倚在门边,看了看天气状况。 隔着听筒,周琬盈听到谢凛那边好像有人唱戏曲,好奇地问道:“你在看戏吗?” 谢凛道:“在一个堂叔公家,他老人家今天过生日,请了人过来唱戏。” 周琬盈情不自禁地抿唇笑,说:“真热闹。” 又道:“那你去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谢凛其实不太舍得挂电话,他默了一会儿,嗓音里带了点笑,逗她,“怎么?不想跟我多说两句?” 周琬盈下意识捂住听筒,侧头朝在开车的秦照看了看,生怕秦照听到。 她有点不好意思,偏过头,捂着手机听筒,小声说:“我在车上呢,回家再给你打。” 谢凛勾唇笑了笑,“嗯”一声,说:“好。” 又道:“吃点东西再回去。” “知道了。” * 从机场回到家,已经八点多。 周琬盈一进家门,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先给谢凛打电话过去。 不过电话接通的时候,那边已经是关机状态。 周琬盈坐在沙发上,微微愣了一下。 她想了一下,又打开微信,找到谢凛的微信,发过去一条文字信息:我到家了。 发完信息,她把手机锁屏放到茶几上,然后才起身去换衣服,拿着干净的内衣裤和睡衣到浴室去洗澡。 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已经是九点半。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想看看谢凛有没有回她消息。 但是打开手机,屏幕上空空如也,谢凛既没回她电话,也没回她信息。 她看了一会儿,把手机锁屏放回茶几上,然后起身去厨房找吃的。 她其实并不喜欢做饭,如果自己一个人吃饭的话,只会随便做点,或者直接吃泡面就好。 她蹲下身,从橱柜里找了一桶泡面,接上热水,没几分钟就可以吃上。 吃完泡面,她把厨余垃圾分类好,把盒子丢进垃圾桶,系上袋子,准备明天早上再拿去扔。 她从厨房里出来,关上厨房门,然后回到卧室去。 她看了下时间,才刚过十点。 于是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从抽屉里拿出剧本来。 年后要进组的电影,剧本已经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她打算在进组前再看一遍。 她看剧本慢,很久才翻一页。 看到快凌晨的时候,一直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到来电,心口怦怦跳了一下,连忙接起电话。 谢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倦,说:“给我开门。” “啊?”周琬盈有些惊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凛被逗笑,说:“别啊了。在你家门外,给我开下门。” 挂了电话,周琬盈连忙跑去客厅。 当她打开门,看到谢凛站在外面的时候,一瞬间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就那样望住他。 谢凛有点风尘仆仆的,白衬衫有点皱了,领扣也随意地松了两颗,大衣外套搭在臂弯。 见周琬盈有点傻傻地望着他,唇角勾起点笑,说:“你这是什么反应?不想见到我?” 周琬盈莫名就有点心酸,她主动张开手臂抱住谢凛,把脸贴在他胸膛。 她穿着平底的拖鞋,一米七二的个子,刚好到谢凛胸口。 她和谢凛相差十五公分,网上说,这个身高差最适合接吻。 她不用踮脚,谢凛也不用太弯腰,低头就够了。 她抱了谢凛一会儿,抬起头,主动吻向他。 谢凛右手搂在她腰间,低下头,在她吻向他的时候,没有犹疑的,回应地吻住她。 和前两次蜻蜓点水的吻不同,这一次吻得时间长一些,有半分钟的时间,虽然没有更深入,但也足够缱绻缠绵。 结束的时候,周琬盈脸颊有点发烫,对上谢凛的目光,更加害羞,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地问道:“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谢凛怎么会看不出周琬盈在害羞,笑着揉了下她的脑袋,进屋道:“提前回来了。” 这套房子他其实没住过,进屋四下看了眼,发现被周琬盈布置得很温馨。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把大衣搭在沙发扶手上。 周琬盈走过去,帮他把大衣拿起来,挂到旁边的衣架上。 见谢凛身上的衬衫有点皱了,说:“你等会儿洗完澡把衬衫换下来,我帮你洗了熨好。” 谢凛连夜回来,多少有点疲倦。身上的衬衫大抵是从机场开车回来的时候坐皱了。 他倒是不在意,说:“没事,明天回去换一件。” 他临时走的,行李还在老宅,懒得回去拿了,让管家后面给他寄回来。 周琬盈给谢凛挂好衣服,之后才坐到他身边。 她一看到谢凛,小脸上就情不自禁地有了笑容。 她觉得谢凛多少是喜欢她的,否则不会连夜回来见她。 谢凛见她盯着自己笑,眼里也不由得染上几分笑意,抬手捏上她下巴,问道:“笑什么?” 周琬盈唇角弯着一个小小的微笑,她没有回答,问道:“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吃的吗?” 谢凛这才松开周琬盈的下巴,说:“不用。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睡。” 他其实也只是想回来看周琬盈一眼,这会儿见到人就行了。 不过也懒得再回去,索性把手机从裤兜里摸出来,丢到茶几上,又摘下手表,问道:“有新的洗漱用品吗?” “有!”周琬盈立刻起身去拿。 * 谢凛简单冲了个澡,晚上就睡在周琬盈家里的沙发上。 周琬盈在卧室里睡了会儿,有点担心睡在客厅的谢凛,于是半夜又起来,从柜子里抱出一床干净的被子。 走去客厅,看到谢凛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悄悄过去,把被子打开,轻轻盖在谢凛身上。 家里开着暖气,其实不盖被子也无所谓。 但周琬盈不放心,还是悄悄给谢凛盖了一床薄被。 次日早晨,谢凛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身上搭着一床薄被。 女孩子盖的被子,粉色的草莓印花。 谢凛拎起被角看了一眼,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点笑意。 他揭开被子从沙发上坐起来,起身去浴室洗漱。 引我痴迷 第28节 * 春节结束前的最后两天,周琬盈是和谢凛一起度过的。 初八正式上班,年后谢凛会很忙,怕到时候没时间陪周琬盈,所以赶在春节结束前两天陪她吃了几顿饭,看了两场电影。 谢凛肯花时间陪她,周琬盈其实已经很开心,她不太强求谢凛给她什么名分。 只要他眼里有她就可以了。 她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能和谢凛走一辈子,能和他在一起一段时间,她也觉得很好了。 * 初八正式上班,谢凛忙得抽不开身,几乎大半个月都在外面出差。 不过即使再忙,每天也会抽出时间给周琬盈打个电话。哪怕只讲个一两分钟,也会报备下行程。 而谢凛不会知道,每天那一两分钟的通话,是周琬盈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 二月十九号是周琬盈的生日。 她原本想告诉谢凛,问他有没有时间回来。 可元宵节的那天晚上,她出席一场慈善拍卖会,在会上遇见了宋明虹。 她起初其实并不认识宋明虹,是看到宋南枝挽着宋明虹出现,又无意间听见宋南枝喊宋明虹“妈妈”的时候,她才意识到那是谢凛的母亲。 宋明虹和宋南枝就坐在她前排的位置上,她坐在后面,一整晚都很局促紧张。 令她决定不给谢凛打电话的,是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她听到宋明虹问宋南枝,“你哥哥身边是不是有女人了?” 宋南枝愣了一下,说:“没有吧?” “你堂叔公的生日,他晚上八点就走了。”宋明虹说:“我问过管家,说是之前好像看到过一个女人在你哥车上。” 宋南枝不是很清楚她哥的事,就算知道,也不能出卖哥哥。 她装傻充愣地问:“有吗?在哪里呀?” “就在辽城。”宋明虹看一眼宋南枝,说:“你哥有什么情况,跟我说一声。别跟些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纠缠不清。” 末了,又特别强调一句,“尤其是娱乐圈的女人,十个女人九个捞。” 宋南枝“唔”了一声,也不敢吭声,挽着妈妈往外走。 * 周琬盈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份意外惊喜。 是好朋友陈越从禹州来北城看她。 她那天没有行程,本来在家里看剧本,想着晚上自己随便在家里吃点东西。 谁知陈越忽然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他到北城来看她。 周琬盈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朋友。 十六岁那年,逃到禹州,陈越是她出道前唯一的朋友,是唯一分享过身世的朋友,是在北城打拼这些年,唯一可以倾诉心事的朋友,也是在周琬盈心里像哥哥一样存在的朋友。 她听到陈越来北城看她,开心得立刻就收拾东西,出门去见他。 她坐车到高铁站,两人两三年没见,甫一见面还是觉得很亲切。 周琬盈穿着件黑色大衣,戴着口罩和黑色渔夫帽,出现在陈越面前的时候,陈越刚开始都没认出来,还是周琬盈拍了他一下。 陈越仔细一看,随后没忍住笑道:“我去,我说是哪个美女站在我面前,都没认出来。” 周琬盈抿唇笑了笑,说:“先上车吧,我们先去吃饭。” 她带着陈越走到车前。 陈越一看那车,是辆奔驰商务,问道:“你的车啊琬琬?” 周琬盈点点头,先坐进车里,说:“平时工作用的。” 陈越爱车,坐进车里,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 周琬盈笑着看他,问道:“你不会是特意来北城给我过生日的吧?” 陈越这才抬头看向周琬盈,笑道:“不全是。” 说到这个事,他就有点高兴,有点兴奋地跟周琬盈说:“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想在北城做客栈,想找我合伙,我就过来看看。” 周琬盈道:“北城蛮多客栈的。虽然竞争压力大,但是如果做得好肯定比在禹州赚钱容易。” 陈越道:“可不是。所以我这次过来考察,顺便给你过生日。” 周琬盈笑道:“你幸亏今天来了,要不再过几天,我就进组拍戏了。” “你拍戏不在北城啊?” 周琬盈摇摇头,说:“要去横店。” * 周琬盈带陈越去德胜楼吃饭。 两人两三年没见了,有很多话说。 周琬盈和陈越分享她这两三年的经历,但是绝口不提谢凛。 两人吃饭吃到十点半才结束,聊得很开心。 回家的路上在车里也一直聊天。 快十一点才回到云开小区。 周琬盈从车上下来,陈越也跟着下车,手里还拎着给周琬盈买的生日蛋糕。 周琬盈笑着接过蛋糕,刚想说什么,忽然就感觉到好像有道目光在她身上。 她下意识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 就看到她车子后面的停车位上,停着的那辆黑色大g,不是谢凛是谁。 谢凛就坐在驾驶座上,不知道已经看了她多久。 车里大概是开着暖气,他只穿了件衬衫,指间夹着燃了半截的烟,搭在车窗边。 看到她看过去,也没有要收回目光的意思,仍然继续看着她。 周琬盈没有看到,谢凛白衬衫上戴着她送的那两枚袖扣,车后排放了鲜花和生日蛋糕。 更不知道谢凛为了回来给她过生日,推了个挺重要的应酬。 他下午五点半就到了,上楼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应。 他给周琬盈打电话,电话无人接通。 也怪他之前没问周琬盈房门密码,要不然可以进屋去等。 他下楼到车里等。 从六点等到十点,倒是有好事的朋友给他发了张照片,是周琬盈和一个男人在蛋糕店买蛋糕的照片。 他静静看着周琬盈,没下车,脸上神色淡淡的,也没什么别的情绪。 周琬盈犹豫了一下,还是朝谢凛走过去。 她站在车门边,看着谢凛,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谢凛看着她,反问道:“你没看手机?” 周琬盈愣了一下。 她晚上和陈越聊得太开心,压根没记得看手机。 她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了按,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谢凛朝她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他低头把烟头捻灭进烟灰缸里。 陈越跟过来,看到坐在车里的谢凛,有点好奇,小声问周琬盈,“谁啊?” 周琬盈愣了一下。 她看着谢凛,忽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介绍他。 犹豫了下,说:“一个朋友。” 谢凛在听见周琬盈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就笑了。 他朝周琬盈看一眼,又朝陈越看一眼。 他刚开始其实没太把陈越当回事儿,他回来没提前告诉周琬盈,周琬盈和朋友出去吃个饭也正常。 不过这会儿他倒是打量了陈越两眼,有点皮笑肉不笑的,也问一句,“你是谁?新来的司机?” 周琬盈闻言愣了下,随后不自觉地蹙了下眉,有点生气,“谢凛,他是我朋友。” 谢凛笑道:“是吗?” 他看向周琬盈,“哪门子的朋友?跟我一样的朋友?” 周琬盈觉得他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说话为什么夹枪带棍。 她转头对陈越说:“陈越哥,你先回酒店吧,我明天再联系你。” 陈越有点不放心,看了看谢凛,有点犹豫。 周琬盈道:“没事,你先走吧。” 陈越迟疑了一下,走之前和周琬盈说:“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就住在这儿不远。” 周琬盈点了下头。 等陈越走后,周琬盈才走去副驾驶,拉开车门上车。 她看着谢凛,说:“谢凛,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谢凛倒是奇了怪了,他看着周琬盈,好笑道:“我怎么说话了?” 周琬盈不自觉地抿唇,她盯着谢凛,不出声。 谢凛看她一会儿,说:“我没质问你,你倒是先质问起我来了。” 引我痴迷 第29节 周琬盈听得皱眉,反问道:“你凭什么质问我?” 谢凛看着周琬盈,看了很久。 他真是不太想跟她吵。 他特意推了应酬回来,等她五个小时,不是为了跟她吵架。 他凝视她很久,问了她一句,“周琬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琬盈不解地看他,反问道:“我听不懂。” “一个朋友。”谢凛看着她,“周琬盈,所以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 周琬盈看着谢凛。 她忽然觉得有点委屈,眼圈也不自觉地红了,她反问道:“不然呢?谢凛,你并没有明确地告诉过我,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别人介绍你,我也不敢跟别人说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怕你会不高兴,也怕你会觉得我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她说着,眼泪忽然掉了下来,看着谢凛说:“谢凛,你没有告诉过我,应该怎么介绍你。” 谢凛看着周琬盈掉下来的眼泪。 她那滴眼泪挂在了脸颊上,也砸在了谢凛心上,烫得他心口一滞。 他看着她泛红的双眼,忽然就知道她在在意什么。 他有些无奈,开口道:“周琬盈,你觉得我会随便跟女人接吻吗?” 周琬盈红着眼眶看着谢凛,不出声。 谢凛抬起手来,温柔地揉揉周琬盈的脸颊,说:“我没你想的那么随便周琬盈,我喜欢你,把你当正经女朋友才会碰你。” 第18章 周琬盈其实并没有想问谢凛要名分。 她喜欢他, 无论他把她当什么,她都认了。 刚才说那番话,也只是因为谢凛突然拿这个事情来质问她, 她才忽然有点控制不住地觉得委屈。 但她毕竟也是个女孩子, 第一次恋爱,也会希望自己能被认真对待。 所以当她听见谢凛说, 是拿她当正经的女朋友时,她怔愣了好一会儿。 看着谢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凛见她这个反应, 有点好气又好笑, 捏捏她脸颊, 说:“周琬盈,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玩玩而已?” 周琬盈还下意识地点了下头,把谢凛给气笑了,说:“我有这么闲?是赚钱不好玩, 闲着没事儿玩女人?” 谢凛这个人,眼光挑剔到极点,他如果不喜欢周琬盈, 不是对她动了心,根本从一开始就不会搭理她,不会给她接近他的机会。 周琬盈是没有见过, 谢凛对别的试图接近他的女人是什么态度。 她如果见过, 就知道谢凛对她的喜欢纵容, 不是一星半点。 周琬盈看着谢凛, 忽然就有些开心, 小脸上也终于洋溢出笑容, 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工作忙完了吗?” 谢凛“嗯”一声。 他看着周琬盈小脸上的可爱笑容, 醋劲儿忽然有点上来,有点皮笑肉不笑地说:“等了你五个小时,你跟别的男人倒是出去玩得挺开心?” 周琬盈没注意到谢凛在吃醋,她只听见谢凛说等了她五个小时,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问完才想起来,她和陈越聊得太开心,完全没听见包里的手机响。 她忽然有点愧疚,伸手拉住谢凛的手,担心地问:“那你吃晚饭了吗?” 谢凛看她一眼,“你说呢?” 周琬盈道:“你跟我上楼去吧,我煮东西给你吃。” 她说着就转过身,准备下车。 却在转身的时候,忽然看到后排座椅上放着的鲜花和生日蛋糕。 她一瞬间愣在了那儿,睁圆了眼睛盯着后排座椅上放着的礼物。 谢凛熄火拔了车钥匙,抬手揉了把周琬盈的脑袋,“别发愣了,下车。” 他先行下了车,走去后排,拉开车门,把里面的蛋糕和花拿出来。 周琬盈跳下车,跑到谢凛面前,小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她望着谢凛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你是为了给我过生日回来的吗?” 谢凛没承认,也没否认。 低头看到周琬盈怀里还抱着个别的男人送的蛋糕,越看越碍眼。 他伸手拎过来,说:“扔了。” “诶!”周琬盈怕谢凛真给她扔了,急忙去抓他的手,“别扔别扔,是陈越哥送的。” 谢凛看她一眼,微妙地挑了下眉,“陈越哥?是你亲戚?” 周琬盈摇摇头,伸手把谢凛给她买的礼物拿过来,蛋糕拎着,花抱在怀里。 她仰头笑眯眯望住谢凛,说:“不是的,是我的朋友,像哥哥一样。” 谢凛“呵”了一声,说:“别随随便便喊男人哥。” 周琬盈抿着唇笑。 她想去挽谢凛,但双手被蛋糕和花占着,试了下,挽不上。 谢凛伸手给她花拿过去,让她腾出一只手来。 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周琬盈就是感觉到一股难言的甜蜜。 她抬手挽住谢凛的胳膊,两人一起往小区里走。 * 回到家,周琬盈放下东西就要去厨房给谢凛煮吃的。 因为已经太晚,谢凛其实早就过了饿点,且他睡前一向不吃东西,说:“算了,别去麻烦,我不饿。” “不麻烦。”周琬盈撩起袖子,一边利落地往锅里倒水,一边说:“就煮个面,很快就好了。” 谢凛走去厨房,想让周琬盈别弄,但看到她已经烧上水,鸡蛋也已经打进碗里,便也没再说什么,只叮嘱道:“少煮点。” “嗯。”周琬盈一边利落地打散鸡蛋,一边说:“我煮一点点。” 她抬头看谢凛,笑着问:“你是不是喜欢吃清淡一点?我看你平时口味很淡。” 谢凛“嗯”一声,搂住周琬盈的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小心点,别烫着,我去下洗手间。” “嗯。”周琬盈骄傲地说:“厨房这一套我熟,你放心好了。” 谢凛去了趟洗手间,回到厨房的时候,周琬盈已经把面下进了锅里。 她煮一碗番茄鸡蛋面,谢凛抄兜倚在厨台边,看着周琬盈娴熟的动作,忽然想到之前在孟澜家,她还下厨做过大菜。 他看着她白净小脸,不禁笑道:“你这厨艺跟谁学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周琬盈抿着唇笑,得意地说:“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谢凛勾唇笑了笑,他有点懒怠地靠在厨台边,时不时给周琬盈递个调料瓶什么的。 * 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很快就煮好,谢凛这大少爷,那么挑剔的一张嘴,也难得把一碗面吃完了。 周琬盈坐在旁边,望着谢凛的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问:“好吃吗?” 谢凛点了下头,拿纸巾擦净嘴,说:“不错。” 能让谢凛夸一句不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 毕竟谢凛这个人,国宴大菜摆在面前,他也难得动两下筷子。 他把面碗推开,把旁边的生日蛋糕拿过来。 蛋糕上系着个粉色蝴蝶结,他难得做这种事,给周琬盈打开,把蜡烛插上去,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给她点燃。 周琬盈见谢凛给她点生日蛋糕,开心得立刻起身,跑去玄关边把灯关上。 偌大的房间一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餐桌上亮着的几束烛光。 周琬盈回到餐桌边坐下。 谢凛把蛋糕推她面前。 他有点慵懒地靠着椅背,单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唇角勾着点笑意,看着周琬盈,说:“许个愿。” 这是周琬盈人生中过的第二个生日。 去年是在剧组,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们帮她一起庆祝了生日。 今年却是和谢凛在一起,比去年还要开心一百倍不止。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摇曳的烛光倒映在她洁白的小脸上。 谢凛静静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地有点入迷。 许完愿,周琬盈睁开眼睛,鼓着脸颊把蜡烛吹灭。 她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中凑近谢凛,在他脸颊甜蜜地印下个吻,轻声说:“谢凛,谢谢你。” 谢凛搂住了她的腰,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她,低声问:“许了什么愿?” 周琬盈看着谢凛,坦白地说:“希望明年还能和你一起过生日。” 谢凛微微挑了下眉。 他有点失笑,说:“这不是很容易?” 周琬盈抿唇微笑。 她没有告诉谢凛。 引我痴迷 第31节 和谢凛看电视,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直往谢凛怀里扑。 谢凛靠在沙发里,伸手搂住她,低眸看她,眼里染上几分笑意,问道:“喝醉了?” 周琬盈摇摇头,她看着谢凛,很认真地问:“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四合院租给陈越他们?” “下午我们过去看过,那附近差不多的院子,市面上都要租十万以上的。” 谢凛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事。 不太在意地说:“一个院子而已。再说,你不是说他救过你吗?” 中午陈越还没到餐厅的时候,周琬盈和谢凛聊天,讲到她十六岁的那年,工作的时候被一个男人骚扰,是陈越救了她。 她也是因为这样,才和陈越成为了朋友。 谢凛在听周琬盈说这件事之前,确实没想过要卖什么人情给陈越。 最多是在选址上给他点建议。 毕竟他是商人,不是做慈善的,向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那院子他原本也没打算租,宁愿空着落灰也不可能便宜租给别人。 是因为陈越救过周琬盈,他才把院子拿出来,两万的租金也是随口一说,他要是砍价到五千也无所谓。 只是为了让周琬盈高兴而已,谢凛要赚钱,不在这个上面。 周琬盈看着谢凛,忍不住问:“你不怕我骗你吗?” 谢凛看着她,勾唇笑了笑,反问道:“骗我什么?骗财还是骗色?你觉得我会怕被你骗?” 谢凛三十岁了,见过多少人,商场里打滚的老狐狸,除了在感情上栽在周琬盈身上,且是他心甘情愿认栽的,他这辈子没有栽过,更没有走眼过。 周琬盈忽然想起自己最初接近谢凛的目的,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谢凛,坦白地说:“谢凛,我刚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谢凛笑了笑,说:“我知道。” 小姑娘那点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两步路的距离,非要问他借伞。 借了伞不说,私下打听到他的住址,非要给他送到家里来。 她这手段真是一点也不高明,且一看就是新手,看他的眼神像只小白兔一样胆怯。 明明很胆怯,又要鼓起勇气接近他的那种样子。 谢凛越想越好笑,说:“你觉得我不给你机会,你会有机会接近我?” 谢凛当然也不会承认。 当初在舞会上第三次见到周琬盈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之后两人关系的推进,他也多少有点默许的意思。 只是事情发展到后来,他越来越被动,感觉被周琬盈钓着,着实也烦躁了一段时间。 周琬盈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谢凛一定是有点喜欢她,才会默许她接近他,才会允许他们俩之间产生暧昧。 她认真地说:“但是我那时候也很喜欢你。第一次见你,在饭局上,你走进来的那瞬间,我就觉得从来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 谢凛挑了下眉,说:“所以你就是看中我这张脸?” “当然不是。”周琬盈道:“后来在电梯里的时候,你不是还救了我吗?” 她没有告诉谢凛,后来在别的场合再见到他,每一次见到,心口小鹿就怦怦地跳。 但是那时候再喜欢,也不敢去接近谢凛。 后来是想要保护自己,正好又让她在孟老师家里遇到了谢凛,她才对他动了心思。 她诚恳地和谢凛说:“那个时候张玥总让我去陪酒,我很害怕,想找人保护我。” 谢凛看着她,有点心疼,说:“所以你就想到我了?” 周琬盈点点头,说:“我很害怕的。但是我看你也没有很讨厌我,所以后来才鼓起勇气来接近你的,平时见到你,也总是对你笑一笑。” “不过我后来以为宋南枝是你女朋友,吓得再也不敢来找你了。” “那时候不是总躲着你吗,是怕见到你又会控制不住地喜欢你。” 谢凛听完周琬盈这番话,眼里隐隐闪过一丝心疼。 他左手搂在她腰间,右手掌在她耳后,拇指指腹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颊,说:“以后有我在,你不用再害怕。” 周琬盈抿起唇笑,眼圈有点点泛红。 她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拉住谢凛的手,认真地跟他说:“对了。那个四合院,如果陈越他们确定要租的话,你就按照正常的市场价租给他们就行了,不用给友情价。” “为什么?”谢凛问。 “反正不用。” 周琬盈不想让谢凛吃亏,而且陈越他们也不敢承这个人情。 她拉着谢凛的手,认真地说:“陈越他们那个客栈,我也想投一点钱进去。” 谢凛闻言皱了皱眉,“他们缺资金?” 是缺一点的。 如果按照谢凛说的两万租金给,其实会好很多。 但是周琬盈不想让谢凛吃这么大的亏,虽然可能这点钱对谢凛不算什么。 但是她不想。 所以她答应陈越投一点钱进去,这样就能解决资金问题。 谢凛道:“你如果是因为租金的问题,没必要。反正那院子也是闲置着,我不靠那点租金发财。” 周琬盈道:“也不全是这样,我想跟着陈越哥他们做点小生意。” 谢凛盯着周琬盈看,看了半天,没忍住笑。 他抬手捏捏周琬盈的脸蛋,“你是傻子吗?做生意不知道找我,去找外人?” 周琬盈眼睛圆溜溜的,看着谢凛,说:“我不会做生意。” “我教你啊。”谢凛道:“我教你做投资。” 他把周琬盈抱到腿上,和她说:“做生意这个事情比较难,各方面要兼顾的太多。不过投资就不一样了,只要你钱够多,眼光好,看准项目,稳赚不赔的。” 周琬盈双手搂着谢凛脖子,侧身坐在他腿上,认真地说:“可我不知道什么赚钱。” 她的钱到现在还存在银行定期里呢,连理财都不敢买多。 谢凛说:“买房、买地、买股票、古董,包括你们女人喜欢的珠宝,能赚钱的东西太多了。还可以投资一些前景好的项目,以后我再慢慢教你怎么看。” 周琬盈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专心致志地看着谢凛,眼睛里亮着很多很多的小星星,是小姑娘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深深崇拜。 谢凛见周琬盈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没忍住笑,抬手捏捏她脸蛋,说:“看什么呢?” 周琬盈也笑了笑。 她看着谢凛,忽然就好怕有一天要和他分开。她会哭的吧? 她忍不住说:“谢凛,你对我太好,万一将来哪天我们分开了,我真的会很舍不得你。” 谢凛却听得皱眉,严肃地看着周琬盈,说:“大好的日子,你就不能盼点好?” 周琬盈抿着唇没吭声。 谢凛也沉默地看她。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起手来,温柔地揉了揉周琬盈的脸颊,严肃又认真地说:“周琬盈,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分开?” 第19章 这句话的后面, 谢凛还说了一句。 他看着周琬盈,神色看上去有些淡,眼神却是认真的。 他说的是:“周琬盈, 和你在一起, 是我深思熟虑过的结果。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心血来潮, 所以分开这种话,不要随便挂在嘴边。” 他不会随便开始一段感情,也不会随便结束一段感情。 小姑娘一颗真心交给他, 他不会那样不负责任。 他看着周琬盈, 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承认我家里那边确实有困难。但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 那是我的事,我会想办法。” 就是谢凛的这一句话,忽然给了周琬盈莫大的勇气。 她忽然间感觉到,并不是她在单方面地爱着谢凛。 原本谢凛也考虑过他们的未来。 她感觉到被爱护和被重视, 小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她拉住谢凛的手,很认真地说:“谢凛,我也会努力的。” 她会努力工作努力学习, 争取和谢凛之间的差距不要那么大。 谢凛却是笑了,逗她说:“你要努力什么?” 周琬盈说:“努力工作呀。” 她要努力变得优秀,也许谢凛的家人就能接受她了。 谢凛笑了笑, 说:“你不用太努力, 放轻松点。” “你看宋南枝, 谁有她会摆烂?” 周琬盈抿唇笑了笑, 说:“我看过宋南枝小姐的电影, 她演技很好的。” 谢凛笑, 说;“改天你们俩见个面, 交流一下?” 引我痴迷 第32节 周琬盈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忽然就有点脸红了。 所以谢凛是要带她见家人吗? 谢凛揉揉她的耳朵,说:“等你拍完戏回来吧,到时一起吃个饭。” 周琬盈有点腼腆地点了下头,心中却隐隐泛上一丝甜蜜。 * 周琬盈的新电影二月二十二号正式开机。 预计为期两个月的拍摄,前期在横店,后期要到其他地方取景。 拍摄期间,周琬盈不准谢凛去探她的班。 一来是她暂时不太想让别人知道她和谢凛的关系。 因为一旦有人知道,谢凛的母亲也一定会知道。 她怕谢凛的母亲会让她离开谢凛。 二来她怕谢凛待在那儿,她会完全没有心思工作。 以至于她在外拍戏的两个月,谢凛在家待得也有点心不在焉。 明明以前也是工作、应酬、消遣这一类日常生活,周琬盈不在这些日子,却总觉得少点什么,做什么都不太提得起兴趣。 三月初的时候,他见了一次陈越。 那天是个周末,他闲着没事儿在杨程的古董店里打发时间。 杨程拿了几个好东西出来,让谢凛帮着估个价。 谢凛看了一眼,别的东西都不太感兴趣,倒是看中一枚镶钻的胸针。 他拿起来看了看,民国时期的小玩意儿,不怎么值钱,但胜在好看。 小巧精致的一枚玫瑰胸针,正好给周琬盈戴着玩。 他把东西拿走,摸出卡来,“十万给我。” 杨程震惊道:“这东西值这么多钱啊?我爸说卖个六七万差不多了。” 谢凛“嗯”一声,说:“省得你回头卖给别人。” 千金难买心头好,这枚玫瑰胸针虽然价值不高,但胜在独一无二,在别的地儿买不到。 杨程去拿pos机来给谢凛刷卡,笑眯眯地问:“哄哪个女人开心啊?” 谢凛笑一声,把胸针装进裤兜里,说:“你嫂子。” * 从杨程店里出来,谢凛原本准备开车回星澜湾。 刚把车子驶上路,就接到陈越打来的电话。 陈越在电话那头说:“谢总,我和我朋友考虑好了,就租您那个院子。不过您之前说的那个价,我们实在不太好意思。我和朋友商量了下,还是按照市场价来,就是您看前期能不能一月一付?” 谢凛一边开车,一边淡声道:“我说过便宜给你们就会便宜给你们。你也别以为我是卖你人情,不过是看在琬琬的面子上。” “我知道。“陈越当然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不敢承这个人情。 总感觉是琬琬拿自己的青春和身体换来的。 谢凛道:“签合同的事儿你们跟我助理联系就行。” 陈越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出声,“谢总,我能见您一下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关于琬琬的。” * 谢凛和陈越就约在四合院里见面。 谢凛这院子是前些年投资的时候随便买的。 他当时看中位置好,闹中取静,尤其是天井中间矗立着一棵古老的枫树。 到了深秋,枫叶变红,阳光照下来的时候,就更加成为一道独特风景。 就因为这一道独特风景,谢凛一直没舍得卖,也没那个时候用来经营,年复一年地闲置下来,每个月有专人过来打扫,倒也不至于落灰。 三月初的北城还是冷的,走进院子里,天井里有点冬日的阳光。 陈越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看到谢凛走进来,立刻站起来。 谢凛刚从车上下来,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 他双手抄在裤兜,逆着光走进来的那瞬间,陈越忽然能明白周琬盈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 这样一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豪门贵公子,哪怕明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抵抗得了。 谢凛走到陈越面前。 他个子比陈越还要高一头,问道:“找我什么事儿?” 陈越不敢乱讲周琬盈的身世,只是问谢凛,“谢总,您对琬琬是认真的吗?” 谢凛微妙地挑了下眉,反问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是没有关系。”陈越道:“我今天找您过来,也只是想跟您说一下,琬琬跟娱乐圈别的女人不一样,她真的挺单纯的,也……也挺可怜的。” “我看得出来,她说起你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星星,她很喜欢你。希望你……希望你以后,别太伤害她。” 谢凛听完觉得有些可笑。 他谢凛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教他怎么做。 他有点嘲讽地看着陈越,说:“琬琬是我的女朋友,你怎么就觉得我会伤害她?” 陈越沉默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你们这些豪门公子哥,女人对你们来说,不就是闲着无聊消遣用的吗?” 谢凛真给听笑了,说:“像你这种见识,趁早别做生意了,早晚亏到关门大吉。也别带着琬琬,她一个小姑娘,赚点钱不容易,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吃过的苦你没见过。” 陈越看着谢凛,忽然间对他放下了一点防备。 他言语间能这样护着琬琬,多少对她有几分真心吧? 他忽然有点惭愧,觉得自己似乎管得太宽。人家两个人谈恋爱的事,他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置喙。 谢凛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捻出一只咬在唇间,又递给陈越一支。 陈越伸手接住,说:“谢谢。” 谢凛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烟。 抽了小半支,才终于看向陈越,问道:“琬琬说,她和你之前在一个地方工作?” 陈越点下头,说:“在禹州,一间客栈里。” 谢凛问:“做什么?” “什么都做。”陈越道:“琬琬那时候刚满十六岁,工作不好找,在客栈里打扫客房,洗床单被子什么的。她那时候不太爱说话,经常被老板骂。因为长得漂亮,还经常被客人骚扰,我帮她了几次,她才开始跟我熟一点的。” 谢凛听得喉咙微微发涩,他看向陈越,问道:“她家人呢?她怎么在禹州做事?我记得她说,她是襄州人。” 陈越不太敢说周琬盈的家事,毕竟这已经算是隐私了,他也不确定周琬盈会不会想让谢凛知道。 应该是不愿意的,否则谢凛也不会来问他。 他摇摇头,说:“我不太清楚,没太听她说过。” * 周琬盈拍完戏,回到北城已经是四月中旬。 那时北城已经迎来春天,天空湛蓝,百花复苏。 下了飞机,她走vip通道,径自去停车场。 一出旋转门,就看到谢凛的车停在外面等她。 两个月不见,她最近真是做梦都梦到谢凛,和助理说了一声,就径直走上谢凛的车。 仗着外面看不进来,一上车就扑进谢凛怀里。 她紧紧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前,贪婪地呼吸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谢凛也搂住她,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想我没有?” 周琬盈点点头,她抬起头看谢凛,望着谢凛的眼睛充满了思念,说:“想了,昨晚还做梦梦到你了。” 谢凛笑,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个吻,低笑着逗她,“撒谎吧?想我也没见你给我打个电话?” 周琬盈前几天在山里拍戏,山里找不到信号,拨不出去电话,也收不到信息。 她委屈地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前几天在山里拍戏,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信号,再说,我不是一下山就立刻给你打电话了吗?” 谢凛笑,揉揉她脸蛋,说:“逗你的。” 又问:“先回家,还是先去吃饭?” “回家吧,我想先洗个澡睡一觉,好累呀。” 这部电影拍得辛苦,周琬盈浑身都是拍戏时候受的伤,没敢跟谢凛说。 洗澡的时候,脱掉衣服,两条腿上都是淤青,膝盖上还有一大片擦伤,是杀青那场戏,被马拖在地上的时候不小心擦伤的。 她不太敢碰水,一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洗得谢凛都担心她在里面睡着了。 他在外面敲门,问:“洗好了吗?你别在里面睡着了。” 周琬盈那会儿已经关了水,在穿衣服了,说:“没睡着,马上就出来了。” 她换上长袖长裤,白色的公主睡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谢凛站在外面。 她小脸红扑扑的,朝谢凛露出个笑容,说:“我这不是好了吗。” 谢凛看她一眼,说:“我还以为你掉水里了。” 他牵住周琬盈的手,说:“先过来吃饭。” “喔。”周琬盈膝盖疼,不太跟得上谢凛的脚步。 谢凛回头看她,就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下意识朝她膝盖看了一眼。 引我痴迷 第33节 周琬盈立刻站得很直,眼睛圆溜溜地看着谢凛,说:“怎么了?” 谢凛朝她看一眼,说:“没什么。” * 谢凛叫了德胜楼的外卖,因为周琬盈洗澡洗太久,已经有点凉了。 谢公子生平第一次下厨,把菜倒进碟子里,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周琬盈坐在沙发上,看着谢凛站在微波炉前给她加热饭菜。 他穿白衬衫黑色长裤,衬衫袖子挽在小臂上。 明明就是一派贵公子的模样,此刻却不适宜地站在微波炉前给女朋友加热饭菜。 周琬盈望着他英俊侧脸,小脸上洋溢着甜蜜笑容。 等谢凛把菜端过来,她抱住谢凛的胳膊,凑上前去,在他脸颊温柔地吻了一下,说:“谢谢。” 谢凛把菜放到茶几上。 他坐在周琬盈斜对面的沙发上,顺势就把她的脚拉起来。 周琬盈吓得叫了一声,立刻就想把脚缩回去。 谢凛握紧她脚踝,哪肯让她退。 他撩起她裤腿,就看到膝盖上一大片擦伤,腿上还有些星星点点碰撞留下的淤青。 他看得皱紧眉头,抬头看向周琬盈。 周琬盈见被谢凛发现,小声说:“拍戏的时候受伤好平常的,没什么。” 她想把脚缩回去,但谢凛握住她脚踝没松手。 他沉着目光看她,脸色看上去已经是生气了,说:“程涛就是这样让你拍戏的?你是去拍戏还是去历劫?” 周琬盈小声道:“因为打戏多嘛,有时候磕着碰着很正常的。可能是体质的原因,稍微磕着碰着一下就很容易淤青。” 谢凛问:“那这片擦伤又是怎么回事?” 周琬盈抿了抿唇。 她盯着谢凛看,没吭声。 谢凛道:“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 周琬盈知道,谢凛想了解她的动向简直易如反掌,索性老实交代,“就是拍最后一场戏的时候,那个马有点失控,不小心被它拖了几步,但是工作人员都在旁边呢,立刻就把我救下来了。” 谢凛沉着脸色盯着她,“你命大被它拖了几步,它要是一脚踩下来呢?” 周琬盈抿着唇不吭声了。 谢凛也是气昏了头了,这事怎么可能怪到周琬盈头上。 他心疼地摸摸她脑袋,说:“先吃饭,我下去买点药。” * 谢凛下了楼,打了通电话给程涛。 程涛正在外面和朋友一起吃饭呢,被谢凛劈头盖脸一顿骂。 他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谢凛这顿火是因为周琬盈受伤的事。 程涛站在包厢外面接电话,冷汗都吓出来了,忙不迭地道歉,“是是是谢总,是我疏忽,没有提前检查那匹马的状态,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谢凛冷声道:“我看你歇两年,别拍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 谢凛买药回来的时候,周琬盈已经吃完饭了。 她坐在沙发上,也不敢乱动,怕谢凛回来又骂她。 不过谢凛倒是没骂她了,他拎着药过来,坐到沙发上,把袋子里的消毒液和药都拿出来。 周琬盈见谢凛拧盖子,把棉签放进消毒液的瓶子里,于是非常乖地主动把脚搭到谢凛的腿上。 谢凛本来还有点在气头上没消,看到周琬盈这么乖地把脚伸过来,再抬起头,看到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像个小可怜。 他一瞬间就没忍住笑了,看着周琬盈的眼里染上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笑意。 他低头握住她的脚,把消毒液给她擦到伤口上。 周琬盈疼得蜷缩了一下脚趾,谢凛抬头看她,“疼?” “有一点点。”周琬盈小声说。 谢凛道:“疼也忍着。” “受了伤还敢洗澡,都有点泛白了。” 周琬盈小声说:“没有,我很小心的。” 谢凛一边认真给她擦药,一边说:“我说你洗个澡洗那么久。” 周琬盈抿着唇不说话。 她看着谢凛低着头给她专注擦药的样子,觉得心口小鹿又怦怦地跳了起来。 谢凛给她擦好药,帮她把裤腿卷上去,说:“结痂前都不要碰水,裤子也不要碰到伤口。” 周琬盈听话地点头,说:“知道了。” 谢凛帮周琬盈把裤腿卷好,又把药瓶盖起来,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再起身把周琬盈吃完的饭菜收去厨房。 回来的时候,看到周琬盈还乖乖坐在沙发上,正望着他。 他有些失笑,坐到周琬盈旁边去,伸手揽住她腰,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 随后才从裤兜里摸出个东西来,放到周琬盈手里,说:“送给你。” 周琬盈低头看,发现是一枚好漂亮的玫瑰胸针。 她回头看向谢凛,小脸上藏不住开心,说:“好漂亮啊。” 谢凛有点闲散地靠在沙发里,见周琬盈低着头一直在看那枚胸针,因为开心,唇角抿起一个小小的笑容。 他看着眼里也不由得染上几分笑意,说:“过来,戴上试试。” “嗯。”周琬盈立刻靠过去。 谢凛帮她把胸针戴到白色的公主睡衣上,小小的一朵香槟色玫瑰花,漂亮得令周琬盈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她有点害羞,但还是忍不住主动地凑过去,吻向谢凛。 谢凛抬手揽住她纤腰,微一低头便吻住她,轻易夺走主动权。 两人两个月没见,这一个吻势必缠绵又漫长。 因为周琬盈是靠在谢凛怀里的,她隐隐能感觉到谢凛松开她的时候,有热源抵在她腿上。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男女之间的常识还是懂的。 她一瞬间脸颊滚烫,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最后是谢凛笑了笑,捏捏她脸颊,说:“我是个正常男人,有点正常反应,不是很正常?” 他逗她,笑问:“怎么?怕了?” 周琬盈红着脸摇头。 像是忽然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她忽然抬起头,认真地看向谢凛,说:“我不怕,我可以。” 她爱谢凛,她愿意把什么都给他。 谢凛见她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有点忍俊不禁,捏捏她可爱的小脸蛋,说:“可以什么可以,我还没有禽兽到碰一个伤员。” 他把周琬盈打横抱起来,起身把她抱回卧室。 将人放到床上,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晾出那只受伤的腿,说:“好好睡觉,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他说完,俯身在周琬盈额头印下个吻,又揉揉她脑袋,之后才转身离开了卧室。 周琬盈躺在床上,看着谢凛往外走的背影。 她忽然觉得,她低进尘土的生命里,能被谢凛这样的人爱过,她这一生也不算白活。 第20章 第二天早晨, 周琬盈早早起床,想着要去给谢凛做早餐。 但谢凛不让她做,躺沙发上搂着她亲了一下。 晨起的嗓音有点沙哑, 他一边摸到手机一边说:“我打电话叫个外卖, 你想吃什么?品味轩的小笼包?” 谢凛单手拿手机,另一手搂在周琬盈腰间。 周琬盈就那样趴在谢凛怀里, 听见他胸腔有力的跳动,她感觉到无比甜蜜的幸福感。 谢凛嗓音有点干涩地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两笼招牌小笼包,两杯豆浆, 一杯不要糖, 一杯红枣——” 拇指指腹揉揉周琬盈的脸颊, 低眸看她,低声问:“要八宝粥还是皮蛋瘦肉粥?” 周琬盈仰着小脸看谢凛,小声说:“要八宝粥,多放一点糖。” 谢凛“嗯”一声, 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一碗八宝粥,多放点糖。” 点好外卖, 谢凛把手机丢开,无意识地曲起右腿,活动一下关节。 周琬盈立刻注意到了, 她连忙从谢凛怀里坐起来, 伸手覆上谢凛的右腿膝盖, 担心地问他, “是不是沙发太窄了?睡着不舒服?” 谢凛笑着说:“是啊。”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 两只脚踩在地上, 抬手揉了揉后颈, 说:“睡得我腰酸背痛,给我揉揉。” 周琬盈连忙抬起手来,两只小手捏在谢凛的后颈上,一边给他揉一边说:“你晚上还是不要过来了。” 谢凛问:“为什么?不想见我?” 引我痴迷 第34节 “当然不是。”周琬盈两只小手从谢凛的后颈,揉到他两侧肩上,一边揉一边说:“我这边只有一个房间,沙发太窄你睡着难受。你白天还要上班呢。” 这沙发确实睡得谢凛挺难受的。 他拉下周琬盈的小手握住,侧头看她,说:“你要不搬去我那边住?” 周琬盈愣了一下。 随后不知想到什么,莫名地有点脸红。 谢凛见她半天不应,问:“不想跟我住?” 周琬盈连忙摇头,说:“没有。” 她白皙小脸上隐隐浮上一抹红云,小声问:“那我什么时候搬?” 谢凛道:“我让人给你搬,你别管了。” * 谢凛身边的助理和司机都知道周琬盈。 下午的时候,助理小杨就带着人过来帮周琬盈搬家。 助理过来之前,谢凛给周琬盈打了个电话,说一会儿杨安过来帮她搬家,让她别管,让他们收拾就是。 周琬盈乖乖地“嗯”一声,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呢?” 谢凛道:“我一会儿有个应酬,大概四五点结束,你在家等我,我一会儿过来接你吃晚饭。” 周琬盈点点头,轻声说:“好,那我等你。” * 下午两点半的时候,杨安就带着人过来了。 周琬盈见他们忙进忙出帮她收拾东西,想去帮忙,杨安连忙说:“别别别,谢总交代了,不让您动。您只管在外面休息就好,我们这边一会儿就收拾好。” 周琬盈见状也没有强行要去插手,她走去卧室,把自己一些贴身的衣物收进行李箱,再把谢凛送给她的耳环和胸针小心翼翼收好,最后再把日记本也放进去。 收好这些贴身和贵重的东西,她就拎着小箱子到外面客厅坐着等。 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谢凛就过来了。 周琬盈一看到谢凛,立刻开心了起来,扬着笑脸看他,“你回来了。” 谢凛“嗯”一声,也懒得换鞋了,他走去沙发前,顺手揉了揉周琬盈的脑袋,四下看了眼,问杨安:“收拾完了吗?” 杨安连忙汇报,“还有点书,正在打包,其他的都已经先送过去了。” 谢凛“嗯”一声,说:“小心点,别弄丢了。” “是。”杨安道:“您放心。” 谢凛拉起周琬盈,说:“走吧,先去吃饭。” 周琬盈早早就已经换好衣服,她穿一件鹅黄色的毛衣外套和浅色的牛仔裤,整个人软乎乎的。 谢凛拉着周琬盈起身的时候,盯着她身上的新衣服看了一眼,眼里不由得染上笑意,看着她问:“衣服什么时候买的?没见你穿过。” 周琬盈小声说:“今年刚买的。” 她有点期待地看着谢凛的眼睛,轻声问道:“好看吗?” 谢凛点点头,说:“好看。” 他温柔地摸了摸周琬盈的脸颊,说:“像朵小绒花。” * 周琬盈和谢凛去餐厅吃饭,吃完从餐厅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 谢凛接了个电话,周琬盈在旁边听,隐隐听出是谢凛母亲的声音。 谢凛说:“今晚没时间,过两天再说吧。” 谢凛坐在驾驶座,单手扶着方向盘,把手机换到左侧耳边。 手机离远了,周琬盈听不见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但能看见谢凛脸色难看了几分。 谢凛道:“您哪天不管我的事儿,我再回来。” 挂了电话,周琬盈有些不安地问:“是你妈妈吗?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要不然你回去吧,我知道你家在哪里,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 谢凛把手机静音丢进扶手箱里,说:“没什么事儿,叫我回去吃饭,这个点儿还吃什么饭。” 他一边发动车,一边笑着逗周琬盈,“带我们琬妹回去看看新家啊。” 周琬盈第一次听谢凛叫她“琬妹”,她有些害羞,心里又有些像打翻了蜜罐一样的甜蜜。 开车回到星澜湾,下车以后,谢凛一手牵住周琬盈,一手帮她拎下她的小箱子,笑着问她:“你这箱子里装了什么宝贝?非要自己带着。” 周琬盈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是我的小衣服。” 谢凛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一边按电梯一边随口问:“什么小衣服?” 说完就反应过来了。 他侧头看周琬盈,见周琬盈脸颊红红的,没忍住笑,勾勾她小脸蛋,说:“周琬盈,你是个什么可爱的小宝贝。” 周琬盈有点害羞,也有点甜蜜。 她见谢凛笑着看她,唇角也不自觉地抿起一点笑容,全当谢凛是在夸她。 上了楼,谢凛拉起周琬盈的手,在门口给她录了个指纹,说:“密码789456,记住了。” 周琬盈轻轻点头。 * 周琬盈不是第一次来谢凛家,不过上一次来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给谢凛还伞。 这是她第一次进到里面。 走进去的时候,她发现谢凛的房子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现代气息的东西很少,谢凛喜欢古董收藏,更喜欢偏中式的装修风格。 房间里灯光明亮,房屋的动线设计令房子一眼看过去宽敞整洁。 长长的一条走廊,将客厅和卧室区域清晰地分隔开。 光是客厅,就摆放了不少古董瓷器,茶几上还有几个谢凛前阵子随手把玩的青瓷茶盏。 周琬盈走进屋子,她都有点不敢靠那些瓷器太近。 谢凛过来牵她的时候,她不由得看他,说:“谢凛,你好像古时候那种大少爷。” 谢凛被她逗笑了,牵着她往里面走,说:“我像大少爷,你像什么?少奶奶?” 周琬盈听得这一句“少奶奶”,一瞬间心跳都快了一点。 她藏住心中的甜蜜,跟着谢凛到里面去。 谢凛带她去看她的房间。 她的东西都已经搬进去,不过衣服这些还没有收拾。 谢凛说:“回头改个衣帽间出来,你先将就着睡几天,缺什么东西跟我说,我让人买好送过来。” 周琬盈摇摇头,说:“你这里什么都有。” 谢凛笑她,说:“你怎么知道什么都有?” 又牵着周琬盈从房间出来,抬手敲敲旁边的门,说:“我就住这间。” 周琬盈下意识往里面看。 因为没有开灯,只能看到房间很大。 谢凛见她往里面看,笑着看她,“要参观一下吗?” 周琬盈莫名有点害羞,摇摇头,说:“不用。” 她走去对面的房间,见门关着,回头问:“这间也是卧室吗?” 谢凛道:“是书房。” 周琬盈见书房门是关着的,以为是不能随便进去,就没有多问。 谢凛却走过来,拧开书房门,打开灯,说:“这间书房,外人不能进来,但是你随便进。” 他牵着周琬盈进屋,说:“你自己玩儿,我先去回个电话。” 说完,揉了下周琬盈的脑袋,转身去了客厅。 谢凛去客厅回电话,周琬盈就待在书房等他。 她为谢凛说的那句“外人不能进来,但你随便进”而满心甜蜜。 谢凛的书房很大,靠墙的玻璃柜里有很多古董瓷器,还有很多大部头书籍。 书桌上有一台宽屏的台式电脑,桌上堆着一大堆文件。 周琬盈怕是什么商业机密,也不敢随便乱看,在玻璃柜前站了一会儿,就坐到沙发上去。 谢凛回完电话回来,就看到周琬盈乖乖地坐在书房的沙发上。 他把手机拿去书桌前充电,问道:“怎么了?不好玩?” 周琬盈摇摇头,她望着谢凛,说:“我在等你。” 她不是觉得不好玩,只是谢凛玩的这些东西,她都不懂。 她感觉自己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谢凛走过来,坐到她旁边,从茶几上拿起一本书,说:“上次不是说教你做投资吗?教你认认古董,有兴趣吗?” 周琬盈连忙点头,眼中有对各种知识的渴望,“有,我想学。” 谢凛靠进沙发,单手把周琬盈揽进怀里,双臂环过她双肩,把书翻开,说:“你就当是玩,不用学得很精,不过入门前得多了解点历史。” 周琬盈很乖地点头。 她就靠在谢凛怀里,看谢凛一页一页给她翻书,很有耐心地给她讲历史。 谢凛给她讲得不深,有时候还穿插着给她讲些野史,勾得周琬盈兴致勃勃的,越听越有兴趣,缠着谢凛给她讲更多。 谢凛没忍住笑,捏她脸蛋,“野史这玩意儿少听。我给你讲正史呢,你缠着我讲野史。” 引我痴迷 第35节 周琬盈抿着唇笑,说:“我去年生日的时候,孟老师送给我一本全球通史,好厚一本书,我到现在也还没看完。” 谢凛道:“回头我给你讲,比你自己看要快。” 周琬盈开心地点头,她忍不住搂住谢凛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里冒着崇拜的小星星,说:“谢凛,你好适合做老师,你讲的我都听进去了。” 谢凛懒怠地笑出一声,说:“得了吧,我可没这个耐性。” 他把书丢开,抬手搂过周琬盈的腰,低头给她一个缠绵又漫长的深吻。 谢公子哪有兴趣教人学东西,不过因为是自己女朋友,所以格外宠着。 * 周琬盈在家休息了几天,腿伤养得差不多了,就正式回到工作岗位上。 那天她到棚里去给电影做后期配音,结束工作准备回家的时候,遇到了程涛导演。 准确地说,其实不是遇上,程涛专门来找她的。 她一出录音棚,就看到程涛导演在那边和工作人员说话,她连忙要过去打招呼。 程涛看到她,先一步走过来,低声道:“琬盈,来来来,我有点事儿跟你说。” “什么事?”周琬盈乖乖巧巧的,以为是电影方面的事。 程涛带着她到安静的地方,之后才低声说:“琬盈,我之前真不知道你是谢总的人。” 周琬盈不由得一愣,有些惊讶地看着程涛。 她在剧组千小心万小心,生怕别人发现她和谢凛的关系,和谢凛打电话都是等晚上下戏回到酒店才打。 她并不想因为谢凛,在剧组得到什么特殊待遇。 程涛说:“是这样的,前几天晚上,谢总打电话把我骂了一顿,因为你最后一场戏被马拖到地上受伤的事。” 周琬盈想起来,那天晚上谢凛发现她受伤的时候,确实很生气。 他当时下楼给她买药,但她没想到他打电话给导演,把导演骂了一顿。 她很抱歉地看着程涛,说:“对不起导演,我不知道……” “没事没事。”程涛连忙说:“谢总骂得对,当时确实是我疏忽,幸亏只是被马拖了几步,要是那马真的完全失控,就真的出大事了。” 他这几天越想越后怕,要是当时没有控制住那匹马,周琬盈受伤肯定会更重,要是那匹马一脚踩下去,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真要是这样,他的职业生涯怕是完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和周琬盈说话。 他看着周琬盈有点请求的意思,说:“琬盈,我来找你,是想你有机会帮我跟谢总说两句好话。谢总那晚说,让我歇两年,别拍了,我寻摸这意思,怕是以后都没什么机会了。” 这个圈子里,导演算是有点话语权,但在资本面前,导演也不过是个小角色,得罪了资方,以后哪还有戏给他导。 周琬盈没想到谢凛说了这样的话,她闻言更加觉得抱歉,连忙说:“我知道了导演,我会跟他说。” 又道:“对不起导演,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没有。”程涛哪里受得起,且也真觉得挺对不起周琬盈。 周琬盈在片场拍戏兢兢业业,什么苦都肯吃,一声怨言也没有,所以也完全看不出她背后居然有谢凛这样的人。 程涛再三和她道歉,说:“实在对不起琬盈,以后我拍戏一定会小心,这次让你受罪了。” 周琬盈连忙摇头,说:“没有没有。” 她看着程涛这样恭敬她的样子,心里其实知道,是因为她是谢凛的人。 程涛导演对她其实也算有知遇之恩,当初她被公司雪藏,是孟老师把她推荐给程涛导演,程导让她演了他的女主角,她才真正红起来。 程导对她关照,所以才有了这第二次合作的机会。 但即使程导对她还算满意,也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再三跟她道歉。 毕竟在名导面前,她也不过是个小演员而已。 之所以这样几乎有点卑躬屈膝地来跟她道歉,不过是因为知道了她是谢凛的人。 * 下午回到家,谢凛还没回来。 她先去浴室洗了澡,换了睡衣,然后就到书房去写字。 她最近在学写毛笔字。 那天和谢凛说,她拍古装戏有时候要写字,因为她不会写毛笔字,所以只能用手替,要不然就只能拍远景。 谢凛就说教她。 她学了两天,最近在练习写谢凛的名字。 谢凛今晚有个应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进屋见客厅没人,就知道周琬盈肯定在书房,要么看书,要么练字。 周琬盈性格安静,有时候他忙起来,他会感觉家里像没人一样。 周琬盈安安静静的,永远不会在他忙的时候进来打扰他。 他把西装外套随手扔进沙发,之后就径直去了书房。 一进门,果然看到周琬盈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低着头,小脸认认真真的,正在写字。 他抄着兜过去看,看到白色宣纸上,满篇都写的他的名字。 那一刻说不心动是假的。他觉得他喜欢周琬盈,已经喜欢到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程度。 他站在她身后,微微俯身,一手执住她握笔的右手,一手把她面前的宣纸拿开,说:“已经写得很好了。” 他一手撑在桌沿,另一手执着周琬盈的右手,一笔一划的,在白色宣纸上,写下周琬盈的名字。 当周琬盈看到,她的名字被谢凛苍劲的字体写在白色宣纸上时,那一刻,她觉得她整颗心都被身后的男人占据,一生一世也无法逃脱。 谢凛写完周琬盈的名字,不自觉地念出声,“周琬盈,还真有点名如其人。” 周琬盈回过头,认真地问:“这个名字怎么了?” 谢凛笑,俯身吻她的唇,随后掐掐她脸蛋,说:“温柔,跟你人一样。” 他说完,松开周琬盈,走去沙发上坐下,拿杯子接水。 周琬盈也放下笔。 她走到谢凛旁边坐下,看着他,忽然问:“你那天是不是打电话把程涛导演骂了?” 谢凛喝了口水,放下杯子,随后才看向周琬盈,问道:“怎么了?他找你了?” 周琬盈点了下头,说:“导演说,你把他骂了一顿,让他歇两年,别拍戏了。” 谢凛淡淡“嗯”一声,从烟盒里抽出根烟。 想抽,又怕给周琬盈抽二手烟,于是靠着沙发椅背,捻着烟闻了闻,淡淡道:“他还有脸来找你。” 周琬盈伸手给他把烟拿了,认真看着他,说:“你不会真的不让程导拍戏了吧?” 谢凛看周琬盈一眼,反问:“所以你是来替他说情的?” 周琬盈点点头,说:“程导已经很负责任了,你没有拍过戏你不知道,片场情况很复杂的,导演要管很多事,开拍前也再三找工作人员确认了,但是有时候马在片场受了惊吓,是有可能有意外的。” “其实片场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好,很多工作人员都在边上,所以才能立刻把我救下来。” “我以前拍过一部戏,当时什么安全措施都没有,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过两根肋骨。” 谢凛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十八岁那年给别人做替身,从马背上摔下来,也没人管个替身死活。 谢凛心疼地摸了摸周琬盈的脸,看着她,很久没说话。 周琬盈拉住谢凛的手,认真地看着他说:“这个事就算了吧,程导也说了,以后他会更加小心。” 谢凛看着周琬盈这样一脸认真给人家求情,沉默了会儿,到底还是“嗯”了声,算是答应她了。 周琬盈立刻露出笑容。 随后又想到什么,很认真地说:“还有,你以后不要管我工作上的事。” 谢凛闻言奇怪,问:“为什么?” 周琬盈道:“我不想别人觉得我靠你。” 谢凛不理解,说:“靠我怎么了?有得靠为什么不靠?” 他掐掐周琬盈脸蛋,嫌她傻,说:“有我给你撑腰,你的路会好走很多。我投资电影给你拍,不比你自己挤破头去跟别人抢资源容易?” 周琬盈看着谢凛,抿住唇,忽然有点生气。 她再三的,认真地说:“我说了,不要你管我工作上的事。” 谢凛是真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自己的女朋友,他为什么不能给她撑腰? 他看着周琬盈,不解地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周琬盈忽然就有点委屈,眼圈也红了,她忍着哭意,说:“谢凛,我只想和你像普通人一样谈恋爱,我不想让我自己都觉得好像是拿身体在跟你换资源。” 她想要和谢凛平等地恋爱,不想在工作上靠他。 谢凛是直男思维,他是真没觉得给女朋友撑腰,给女朋友投资拍电影有什么不对。 此刻听到周琬盈说的话,他才知道周琬盈敏感。 他心疼地把人搂进怀里,说:“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后尽量不管。” 周琬盈抬头看他,眼睛红红的,问:“尽量不管是什么意思?” 谢凛道:“我可以保证不给你资源,靠你自己的实力去拿。但是如果有人欺负你,我总不能也不管吧?” 周琬盈这才轻轻地点下头。 她看着谢凛,忽然很认真地说:“谢凛,有一天,我会站得和你一样高。” 谢凛笑了笑,捏捏她脸颊,说:“你现在站得不高吗?你快站到我头上来了。” 周琬盈抿着唇笑,她把脸贴进谢凛怀里,小手环住他的腰。 她没有告诉谢凛,她盼着将来有一天能变得优秀一点,再优秀一点,优秀到可以有底气,和谢凛并肩。 引我痴迷 第36节 第21章 周琬盈的新电影《相逢时节》于四月中旬正式杀青, 预计电影上映时间会在年底,听程导的意思也许会赶个春节档。 这期间,周琬盈手里也拿到了几个剧本。 只是剧本质量不高, 她看了好几个, 都不是很想接。 这天晚上,谢凛应酬结束回家, 进屋没看到周琬盈,猜她估计又在书房。 他把车钥匙随手扔玄关柜上,臂弯搭着西装进屋。 今晚应酬喝了点酒, 他有点头疼, 走去沙发前坐下, 靠进椅背,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闭着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周琬盈在书房看剧本,听见开门的声音, 知道是谢凛回来了,立刻开心地从书房里跑出来。 跑到客厅,看到谢凛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她走过去, 闻到酒味,在他旁边坐下来,拉住谢凛的手, 担心地问:“喝酒了吗?是不是头疼?” 谢凛睁开眼睛, 看到周琬盈温温柔柔的一张小脸, 头疼的烦躁都消散了几分。 他唇角勾起笑, 抬手勾勾她下巴, 之后才回答她说:“喝了一点。” 谢凛酒量很好的, 喝了一点不可能会头疼。 周琬盈担心地问:“你没有开车吧?” 谢凛笑她傻, 说:“喝了酒开什么车,司机开的。” 周琬盈这才放心。 她抬起小手给谢凛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有没有舒服一点?” 谢凛享受地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由着周琬盈给他揉了一会儿,他觉得头疼的烦躁缓解很多,睁开眼睛,把周琬盈捞进怀里,低头吻她。 周琬盈闭上眼睛,小手环在谢凛腰间。 谢凛虽然喝了酒,但气味并不难闻。他口腔的气味很干净,清洌洌的,只有一点白兰地的味道,反倒勾得周琬盈也有些醉了。 两人缠绵一会儿,谢凛揉了揉周琬盈的耳朵,在她脸颊亲吻一下,这才问:“今天一天都做什么了?” 周琬盈被吻得嘴唇湿漉漉,娇艳欲滴的,望着谢凛的眼睛也水润润的,说:“没有出门。白天写了会儿字,晚上一直在看剧本。” 谢凛放松地靠在沙发里,手臂揽着周琬盈,舒服地闭着眼睛,有点醉意地和她聊天,问道:“有看到喜欢的吗?” 周琬盈摇摇头,说:“没有,都不是很喜欢。” 谢凛道:“好剧本可遇不可求,你慢慢挑,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说到这里,又睁开眼睛,看着周琬盈的眼里有几分笑意,说:“要不要我……” 周琬盈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绷着小脸说:“不要。说了不要你管我的事。” 谢凛笑了,拉起周琬盈的手,吻了吻她的手指,宠溺道:“知道了。” 谢凛搂着周琬盈在沙发上休息了会儿,之后才起身去浴室洗澡。 谢凛去洗澡的时候,周琬盈就去厨房给他熬解酒汤。 她用小奶锅放一杯水,切几片生姜和红糖下去,等水烧开,就开成小火,守在奶锅前,等着慢慢熬一会儿。 等谢凛洗完澡出来,解酒汤也熬好了。 周琬盈小心翼翼地端着只小碗从厨房出来,说:“我熬了解酒汤,你喝一点吧。” 谢凛刚从浴室出来,手里还拿着毛巾在擦头发,看到周琬盈端着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解酒汤从厨房里小心翼翼地出来。 他立刻大步过去,伸手接过周琬盈手里的碗。 小碗不隔热,装得又满,连谢凛都觉得烫,他把碗顺手放到旁边的餐桌上,拉起周琬盈的手看了看,只看到她白皙的手指烫得泛红。 他不由得蹙眉,抬头看她,“不烫吗?你放在厨房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周琬盈望着谢凛,认真地说:“不怎么烫的,我只是皮肤白,稍微有点温度就有点泛红。” 谢凛又伸手摸了下那碗壁,再看向周琬盈,“我一个大男人的手都能感觉到烫,你怎么可能不烫?” 他牵着周琬盈从厨房出来,坐到沙发上,拉开抽屉,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摸出一只清凉膏来。 不记得什么时候买的,他看了眼有效期,还在保质期内。 拧开盖子,拉过周琬盈的手,给她泛红的十根手指都擦了点清凉膏,问道:“疼不疼?” 周琬盈摇摇头,说:“有点火辣辣的感觉。” 谢凛皱眉道:“那就是疼啊。” “是吗?”周琬盈小脸认真,像是真的很不解。 她其实不太能分辨出疼痛的感觉。 就像她能感觉烫,能感觉到手指火辣辣的,但是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疼。 就像小时候切菜切伤了手指,她用嘴巴含着止血,只觉得手指伤口的地方麻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疼。 大冬天里,把生满冻疮的双手泡进刺骨的冷水里洗衣服,她能感觉到双手又烫又冻,有点使不上力气,但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疼。 她能感觉到的疼痛是更深一层的。 比如拍戏从马背上摔下来,肋骨当场断裂的感觉。 比如被马拖在地上,薄薄的皮肤摩擦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 比如酒精擦拭在伤口上。 比如爸爸一巴掌扇在她脑袋上,她摔到地上,当场疼晕过去。 她的身体忽然有点僵硬,久未发作的脑袋忽然疼了起来。 谢凛看见周琬盈忽然脸色苍白,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他捧住周琬盈的脸,蹙着眉担心地问:“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琬盈摇摇头,她抱住谢凛,把脸埋进谢凛怀里。 她躲在谢凛怀里悄悄掉泪,说:“谢凛,我头疼,你抱抱我。” “我抱着你。”谢凛双手抱着周琬盈,他低头看她,担心地问:“怎么会突然头疼?去医院看看?” 周琬盈摇摇头,小声说:“可能是今天看剧本看太久了,我睡一晚就好了。” 她双手不由得将谢凛抱得更紧,忍着眼泪说:“谢凛,你抱紧我一点。” 谢凛更紧地抱住周琬盈。 他不放心,说:“去医院看看?我马上叫司机过来,去玛丽医院,十分钟就到了。” 周琬盈摇摇头,不肯去。 谢凛抬头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快一点。 他抬起周琬盈的脸,看到她眼里挂着泪,但是脸色比刚才好一点。 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再三确认,“你确定只是因为看剧本看太久了吗?” 周琬盈点点头,说:“我现在已经不疼了。” 她重新把脸贴进谢凛胸膛,双手环住他的腰,有点撒娇地说:“谢凛,我困,我想睡觉了。” 谢凛考虑了一下,随后才把周琬盈打横抱起来,起身往卧室走,说:“那今晚先睡,明天一早去医院检查。” 周琬盈没应,只是双手搂着谢凛脖子,乖乖靠在他怀里。 谢凛把周琬盈抱回她的卧室,才刚进屋,还没来得及把她放到床上,周琬盈搂着他脖子的两只小手忽然收紧一点,眼睛润润地望着他,小声问:“谢凛,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谢凛脚步猛地一顿。 他低头看向周琬盈,有点不太确定,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周琬盈第一次说出这样胆大的话,她看着谢凛,说:“我想跟你一起睡谢凛,可以吗?” 她想要谢凛抱着她。 谢凛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抱着周琬盈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 谢凛把周琬盈抱回了他的卧室,揭开被子,俯身把她放到床上,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周琬盈望着他,小声问道:“你不睡吗?” 谢凛道:“你先睡,我去把你熬的解酒汤喝了。” 周琬盈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小脸有点红彤彤地望着谢凛,小声说:“那我等你。” * 解酒汤并不好喝,谢凛还是把一整碗喝完了。 他关灯回到卧室。 走到床边,就看到周琬盈还没睡,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有些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刷个牙,等我会儿。” 周琬盈点点头,望着谢凛的目光温温柔柔的。 谢凛去浴室洗漱,好了之后才回到卧室,把卧室大灯关了,只剩下窗边一盏落地台灯。 他揭开被子上床,在周琬盈身边躺下。 他侧过身,伸手替周琬盈盖了下被子,说:“睡吧。” 末了,又不知忽然想到什么,嗓音里带了点笑意,有点无奈地说:“你可真会折磨我。” 周琬盈听得懂谢凛这句话的意思,她在昏暗的光线中悄悄红了脸。 但是下一秒,她在谢凛怀里转了个身,双手抱住谢凛,把身体靠进谢凛怀里,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小声说:“谢凛,我想你抱我睡。” 温温柔柔的小姑娘这样亲密地靠在怀里,谢凛怎么可能没点那方面念头。 引我痴迷 第38节 她好不容易拥有了谢凛,这是她一生中得到的最珍贵的礼物,她很怕她太过任性、太过黏人,会惹得谢凛厌倦她。 谢凛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外走。 周琬盈下意识搂住谢凛的脖子,问道:“去哪呀?” 谢凛道:“有点工作没做完,陪我工作会儿。” 谢凛把周琬盈抱去书房。 他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把周琬盈也拉到他身前坐下。 他一手拥着周琬盈,一手打开了旁边的电脑主机。 周琬盈坐在谢凛身前,她有点担心地回头看他,不安地问道:“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你工作呀?” 她还是怕打扰谢凛,说:“要不然我去给你泡杯茶吧。” 说着就要起身。 谢凛拉住她,说:“不用,待这儿陪我就是。” 他身体靠过来,下巴抵在周琬盈肩上,一手揽着她,一手用鼠标在电脑上操作。 周琬盈感觉到谢凛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 两人这样交颈相依,令她感觉到很深的幸福。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白皙的小脸上,她唇角悄悄抿起一点甜蜜的笑容。 谢凛打开了一份文件,周琬盈看到了开头的几个字。 是政府的一个土拍项目。 周琬盈不知道这是不是商业机密,她不敢多看,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谢凛却和她说:“不是什么商业机密。下个月的政府土拍范围。” 他用鼠标给她圈了个范围,和她说:“这一块儿地价值最高。” 周琬盈不知道那是哪里,她盯着电脑看,好奇宝宝似的问:“那是不是会有很多人都想要?” 谢凛道:“是啊。” “跟你们拍戏一样,好东西自然很多人盯着。” 周琬盈似懂非懂地听着,她不懂商业的世界,但也知道谢凛也是要在商场中厮杀的。 没有人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谢凛看了会儿项目书,邮箱里忽然弹出一个新的邮件提醒。 他看了眼,是让律师拟的过户协议书。 正好周琬盈在这儿,他点开给她看,说:“南楼胡同那个四合院我把它过户给你,明天你把身份证给我。” 周琬盈看到协议书上写着房屋出让人:谢凛。 受让方写着她的名字。 她连连摇头,说:“我不要。” 她虽然不懂房产,但也知道寸土寸金地段的四合院值多少钱。 她回头看向谢凛,认真地说:“谢凛,我不要,你别给我。” 谢凛已经把协议书拉了出来,他看了眼,没什么问题,一手揽着周琬盈,一手拿钢笔在出让方那一栏签了字。 然后把钢笔递到周琬盈手上,捏捏她脸蛋,说:“听话,把字签了。” 周琬盈不肯签,把钢笔放下。 谢凛看着她这个倔强的样子,没忍住笑,索性把协议书放到一边,说:“不签就算了,反正也能办。” 周琬盈不懂谢凛为什么要把那个四合院给她。 她看着谢凛,问道:“你为什么要把那个院子给我?” 她眼中充满不安,害怕这是谢凛给她将来的补偿。 谢凛一看到她不安的眼神,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一时间好气又好笑,掐掐她小脸蛋,笑她道:“你是不是什么偶像剧本看多了?我给你你就拿着,还不准我送你个礼物?” 周琬盈仍然觉得不安,她看着谢凛,眼中隐隐有些泛泪,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谢凛,如果我很努力了,你们家里人还是不喜欢我,你妈妈要你跟我分手,你会不会不要我?” 谢凛能感觉到周琬盈的不安,他心疼地给她擦眼泪,说:“不会。” 又给她吃定心丸,说:“谢家的话语权在我这里,我要娶谁,没有人能插手。” 周琬盈听见谢凛说“娶”字,心跳一瞬间漏了半拍。 她眼睛水水润润的,紧张地看着谢凛,小声问:“你想过娶我吗?” “不然呢?你当我跟我你闹着玩?” 早在确定跟周琬盈在一起前,谢凛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没兴趣玩弄女孩子的感情,确定跟她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是抱着要结婚的想法。 他看着周琬盈,认真地说:“不过你给我点时间。要是跟家里闹得太僵,我也怕你嫁过来受委屈。” 周琬盈害羞得小脸红彤彤的,她吃下了谢凛这颗定心丸,小声说:“我现在也不想结婚,我还小呢,还想再多努力工作几年。” 谢凛目光落在周琬盈胸口,他似笑非笑的,唇角勾起几分笑意,逗她说:“你哪里小?我看着还可以。” 周琬盈一瞬间羞得脸颊滚烫,到底是个小姑娘,脸皮薄,捂着胸口就要起身。 谢凛笑着揽住她,懒洋洋地靠着椅背,说:“好了,不逗你。” 和她说正事,“你明天把身份证给我,我让助理去办过户。回头那院子你自己看着处理,跟陈越他们分红也好,收租也好,看你自己的意思。你要是想卖掉也行,换成现金傍身也好,做别的投资也好,看你自己喜欢。” 周琬盈摇摇头,说:“我不卖,我给你留着,以后你想要的时候,我就拿给你。” 谢凛勾唇笑了笑,捏捏周琬盈的脸蛋,说:“傻子,给了你就是你的,给我留着做什么。” 周琬盈抿着唇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认真地说:“我的也是你的,我帮你守着。将来你需要的时候,我们可以拿得出来。” 谢凛看着周琬盈,忽然就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已经是他的妻子。 他在外面赚钱回家,她在家里认真帮他守着。 他看着她,只觉得一颗心寸寸沦陷,心甘情愿为她奉献一腔深情。 所以不要再问谢凛为什么会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第一眼的心动也许是宿命,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宠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偏爱。 只是眼前的这个人格外地令人心动,也格外值得。 * 第二天晚上,周琬盈受邀参加珠宝品牌方举办的周年晚会。 昨晚那条鹅黄色的晚礼服,被后来谢凛教她写毛笔字的时候弄脏了,所以她换了一条天蓝色的。 她肤色白,身材好,体态又好,其实穿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晚礼服都好看。 她身上戴着品牌方即将推出的新品,单看并不是那么出彩的项链耳环和手链,戴在她身上,好像忽然就变得好看了。 她在品牌方的展览台前站了五分钟,各种配合媒体拍照。 因为这个品牌珠宝其实是个高端珠宝,受众人群是像宋南枝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所以品牌方的二十周年晚会,邀请的都是他们家的重点客户,大多数都是富家太太、豪门千金。 周琬盈这样的小明星其实不太能被这些人看在眼里,但她是个很合格的代言人,在展览台站着拍照的那五分钟里,品牌方就收到了源源不断的大额订单。 因为营销部爆了订单,品牌经理悄悄来和她说,想让她多配合展览一会儿。 周琬盈不太会拒绝别人,觉得她收了代言费,是应该配合人家,于是又多在展览台站了一会儿。 谢凛来的时候,就看到周琬盈站在展览台前,一直配合媒体拍照。 她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没有一点觉得累和不耐烦的样子。 谢凛远远看了一会儿,看了有半分钟,发现周琬盈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把助理叫过来,问道:“拍多久了?” 杨安比谢凛提前一会儿过来,此刻见谢凛问话,有点小心翼翼地观察谢凛的表情,小声说:“快十分钟了……说是后台爆单了,想让周小姐多展示一会儿。” 谢凛脸色沉下去,冷声说:“去把他们经理叫过来。” 杨安连忙去办事。 过了半分钟,品牌方经理忽然一脸慌张走上展览台,小声和周琬盈说:“周小姐,可以了,您下去休息吧。” 又连着跟周琬盈鞠了两个躬,有点慌张地道歉,“好不意思周小姐,辛苦您了。” 周琬盈摇摇头,说:“没事。” 她拎着裙子,踩着七公分的细高跟从展览台上下来,想着找个位置坐着休息一下。 这时候杨安朝她走过来,悄声说:“周小姐,谢总在二楼的休息间等你。” 周琬盈一瞬间心跳有些快,她紧张地四下看了眼,生怕别人发现杨安在跟她说话。 杨安是谢凛的助理,很多人都认识。 她轻轻点了下头,小声说:“我一会儿过去。” 她等杨安走后,在大厅磨蹭了一会儿,才悄悄地乘电梯去二楼。 一出电梯,就看到谢凛抄兜站在电梯门边抽烟,在等她。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四下张望。 谢凛看她像只惊弓之鸟似的,一时间好气又好笑。 他把烟头捻灭在垃圾箱上,说:“几个电梯口都有人把守着,苍蝇也飞不进来。” 周琬盈闻言才松了口气。 但还是有些紧张,毕竟楼下有那么多人。 谢凛把烟头扔进垃圾箱,低眸就看到周琬盈穿着高跟鞋的脚趾被磨得发红。 他蹲下身,握住周琬盈的脚踝,给她把鞋子脱下来。 周琬盈觉得脚脏,下意识地要躲,谢凛握住她的脚没让她动,紧皱着眉道:“脚后跟都磨出血了,没感觉到痛吗?” 引我痴迷 第39节 他刚刚低眸看的时候,以为只是把脚趾磨红了,给她脱了鞋子,才发现脚后跟磨掉了一层皮,露出里面的血肉,他看着都觉得痛。 给她把两只高跟鞋脱掉,将人打横抱起来。 周琬盈见谢凛没捡鞋,连忙说:“我的鞋……” “这鞋磨脚磨成这样,你还打算穿?” 谢凛沉着脸色,抱着周琬盈随便进了一个休息间。 他把灯打开,把周琬盈放到沙发上,之后才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脚,又仔细看了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刚刚走廊上灯光不亮,他只看到脚后跟破了一大片皮,这会儿到了亮处,才发现她两只小脚趾也磨破了皮。 他不敢乱碰,摸出手机给杨安打了个电话,让他去买药。 挂了电话才看向周琬盈,问她,“这鞋子磨脚磨成这样,你出门的时候没试试?” 周琬盈小声说:“试了。鞋子是品牌方提供的,跟身上的珠宝是一个系列的。可能稍微有点不合脚。” 谢凛看着她,“不合脚你不知道让他们换?” 周琬盈小声解释说:“这个鞋子是临时定做的,可能是工作人员不小心弄错了尺码,因为是手工贴钻的,工艺很复杂,如果重新做一双会很麻烦,我想着反正只穿一会儿,就不想麻烦人家了。” 谢凛听得脸色发沉,他看着周琬盈,说:“你觉得如果是宋南枝,他们敢不敢随便弄错她的尺码?敢不敢让她穿着不合脚的鞋子,让她在展览台前站十分钟?” 周琬盈低着头不说话。 谢凛心疼地摸摸她的脑袋,说:“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按合同办事,不平等的合同不要签,不该你做的事情不要做。你是代言人,不是他们的商品展览板。正常的宣传可以配合,但是让你在展览台前站那么久,是欺负你。” 周琬盈抬起头来看向谢凛,眼圈微微有点泛红。 其实她自己也感觉得到,刚刚她在展览台前站着,转来转去给别人看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有点像马戏团的猴子。 她原本以为只是来配合拍几张照就好了,因为品牌的宣传方是这样跟她说的。 结果到了这里,品牌经理才跟她说,希望她在台上多展览一会儿,因为今晚来这里的都是豪门太太和千金大小姐,是他们品牌方的潜在大客户。 她在台上多展览一会儿,宣传效果会好。 她看着谢凛,说:“我以为都是要这样的,毕竟我收了人家的钱,是要配合人家宣传的。” 谢凛道:“这叫不合理要求。没有哪个女明星会配合品牌方在展览台前转来转去,让人家参观那么久。” 他坐在沙发上,拉着周琬盈的脚放到腿上,给她揉脚趾,说:“你太好说话,别人就会欺负你,拿你当软柿子一样捏。你态度强硬点,别人就不敢提这些莫名其妙的无理要求。” 周琬盈从小没有被人撑腰过,所以就养成了有点小心翼翼的性格,她很怕和别人起冲突,也不太敢拒绝别人。 谢凛不会知道,她不是宋南枝。 宋南枝有强大的家庭做后盾,她可以任性,也不怕任何人任何事,就算遇到什么麻烦,也会有人给她解决。 可是她不一样,就算她现在有谢凛,她也很怕给他添麻烦。 她宁愿自己受一点委屈,她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 没多久,杨安就买好药回来。 谢凛去洗干净手,然后才坐回来,一边打开消毒酒精,一边把棉签放进去浸湿,说:“肯定会疼,但是没办法,不消毒怕感染。” 周琬盈点点头,说:“我不怕疼。” 谢凛握住周琬盈的脚,先给她两个磨破皮的小脚趾擦了一点酒精。 周琬盈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脚趾,但是没出声。 谢凛抬头看她,“疼吗?” 周琬盈摇摇头,说:“不疼。” 真正疼的在后面,她两个脚后跟磨得血肉模糊,谢凛把酒精擦上去的时候,她疼得小脸泛白,下意识抓紧了裙子,但仍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谢凛心疼得不行,全程蹙着眉,擦完就把棉签扔开。 抬起头,看到周琬盈小脸有点发白,他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凝视着她双眼,认真问她:“疼吗?为什么不出声?” 周琬盈摇摇头,说:“不疼,只疼了一下下。” “疼了一下下也要说。”谢凛道:“你不要忍着。” 周琬盈看着谢凛,一瞬间忽然就有点想要落泪。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疼了要说,不要自己忍着。 她抬手搂住谢凛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侧,控制不住地有点哽咽,轻声说:“谢凛,你可不可以永远不要离开我?” 谢凛心疼地搂住她,抚摸她长发,轻声道:“我不离开你,所以你胆子大点,有我给你撑腰,你怕什么呢?” 周琬盈不自觉地把谢凛搂更紧,眼泪浸湿了谢凛肩上的衬衫。 * 这天晚上,周琬盈没有再回楼下大厅,谢凛直接抱她回家了。 那双小了两个尺码的高跟鞋,被谢凛扔了,不准她再穿。 因为没有鞋,她一路被谢凛抱回家。 车子开进家里车库,谢凛把车停好,拔了车钥匙下车。 走去副驾驶门边,伸手把周琬盈从车里抱出来。 周琬盈白皙的小脸因为害羞红彤彤的,双手搂住谢凛,有点埋怨他,“那双鞋子上面镶钻,要还的,就这样扔了,要赔钱的呀。” 谢凛随手把车门上锁,抱着周琬盈往电梯方向走,说:“他们让你赔钱,你就让他们来找我,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让你赔钱。” 虽然这样说,周琬盈还是有点惴惴不安,回家以后,悄悄给媛媛发了个微信,让她到二楼的走廊去找找那双鞋,看看还在不在。 信息发出去一会儿,媛媛就给她拍了照片过来,说:“找到了,还在走廊上呢。” 赵媛媛在鞋子后跟看到血迹,担心地问:“琬琬,你脚是不是磨破了?我看到鞋子后跟血迹好严重。” 说完又发过来一条生气的语音,“当时就跟他们说了,鞋子小了两个码,根本不能穿。让他们重新做一双就各种推三阻四,还不是欺软怕硬,看碟下菜。我听说另外一个代言人,鞋子有一点点不合脚,他们就立刻拿回去重新做了。还有今天晚上是什么意思,另外一个代言人怎么不上展览台?凭什么让你在展览台上转来转去给人家看了十分钟。” “气死我了!气得我胃疼!” 周琬盈听见赵媛媛这一连串语音,吓得连忙捂住听筒,生怕被谢凛听见。 她下意识回头往卧室门外张望,看到谢凛没在,才大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床边,压低声音和媛媛说:“你不要说这些了,好媛媛,辛苦你帮我把鞋后跟的血迹擦一下,然后和首饰一起还给品牌方吧。鞋子他们应该主要是要上面镶的钻,你看看应该没有少。” 谢凛抄兜倚在卧室外面的墙边,知道周琬盈不想让他听见,他便也没进去。 他就倚在卧室外面的墙边站了会儿,等到里面没有说话了,才转进屋。 周琬盈正拿睡衣,准备去浴室里面换,看到谢凛进来,朝他露出个温温柔柔的笑容,“你打完电话了?” 谢凛“嗯”一声,走去床边,抬手温柔地揉了揉周琬盈的脸颊。 周琬盈坐在床边,仰着小脸由着谢凛看她。 谢凛看着眼前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又心疼又有着说不出的深深着迷,他不由得道:“我们琬妹怎么这么可爱。” 周琬盈抿着唇笑,望着谢凛的眼睛亮晶晶的。 谢凛俯身亲她一下,看她拿着睡衣,随后才叮嘱她:“不要洗澡,脚不能沾水。” 周琬盈乖乖点头,说:“我用湿毛巾擦一下。” 谢凛不大放心,索性去浴室拿了湿毛巾出来,蹲周琬盈面前,给她把两只脚擦了擦,说:“擦干净了,你自己不要碰了。” 周琬盈看着谢凛。 她心里甜甜蜜蜜的,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下谢凛的鼻梁。 谢凛抬头看她,唇角勾着笑,说:“偷袭我?” 周琬盈有点害羞,她伸手摸了摸谢凛的鼻子,说:“谢凛,你长得真好看,鼻梁高高的,眼睛也好看,嘴唇也好看。” 谢凛没忍住笑,起身逗她,“合着你就是看上我这张脸?” 周琬盈连忙摇头,“不是的,你哪里我都喜欢。” 谢凛把手里的毛巾随手放到床头柜上,搂着周琬盈靠住床头,笑着看她,“我哪里你都喜欢?比如说?” 周琬盈看着他,认认真真的,说:“我喜欢你长得好看,个个高高的,很有安全感。我也喜欢你聪明,见过很多世面,喜欢你正直,不欺负女孩子。” 她看着谢凛,忽然说:“谢凛,你知道吗?有些男人是会打女孩子的,他们欺负她们瘦瘦小小的,没有还手的力气。” 谢凛听见周琬盈这样说,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他蹙眉问:“有男人打过你吗?” 周琬盈连忙摇头,“没有。我是说,有很多这样的人。” 谢凛听周琬盈说没有,也没有多怀疑。 但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周琬盈,在电梯里,她被男人逼在角落占便宜,害怕得双眼都是眼泪,却挣脱不开。 他心疼地揉了揉周琬盈的脸颊,忽然问她:“我们琬琬想学点防身术吗?我找老师教你?” 周琬盈眼睛亮亮的,她立刻点头,说:“我想学。” 又问:“你可以教我吗?” 谢凛点下头,说:“我可以教你。但是我们还是先找专业老师教一点适合女孩子的防身术。” 他揽着周琬盈的腰,温柔地看她,说:“虽然我在你身边,会护着你,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但是女孩子学点防身的本事不是坏事。万一我哪天不在你身边,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也可以保护自己。” 周琬盈连连点头,她望着谢凛的眼里充满深深的沉溺,不由得说:“谢凛,你好像月亮。” 谢凛闻言没忍住笑,勾勾她脸蛋,问:“什么月亮?” 周琬盈摇摇头。她把脸靠进谢凛胸膛,双手抱住他。 她没有回答的是,她觉得谢凛像是充满温度的月亮,不仅能照亮她,也能温暖她。 令她感受到爱,也令她发现,原来她也是可以被人这样喜欢这样护着的。 第23章 第二天是周六, 周琬盈没有工作行程,所以早晨就稍微多睡了一会儿。 引我痴迷 第40节 但其实也没有睡很久,早晨八点半她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谢凛已经不在房间。 她去浴室洗漱, 照镜子的时候,能看到右侧的颈间有个深红色的吻痕。 是昨晚谢凛弄的。 她想起昨晚, 害羞到耳根都滴血。 昨晚她和谢凛差点就到那一步,但家里没有那个东西,谢凛生生忍住, 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又去书房抽了支烟, 才把那股欲/火压下去。 后半夜回卧室的时候,周琬盈已经睡着了,拥着被子,小脸睡得香甜。 谢凛抄兜站在床边, 微微俯身揉了下周琬盈的脑袋,好笑道:“勾得我起火,你自己倒是睡得香。” 小姑娘会勾人得很, 谢公子被勾得满身欲/火,失眠了大半夜,最后索性去书房看古籍静心。 * 周琬盈起床的时候就没有看到谢凛, 她在浴室洗漱好, 就出了卧室, 去书房找他。 看到谢凛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抽烟, 左脚还翘在右腿的膝盖上。 吞云吐雾的, 像极了那种养尊处优的豪门公子哥。 周琬盈一看到谢凛, 就想起了昨晚的场景。 她昨晚被谢凛脱到几乎只剩下内衣。 她那时候被谢凛吻得意乱情迷的, 忘记害羞,此刻回想起来,才情不自禁地脸红耳热。 昨晚那个样子…… 她差不多已经被谢凛看光了。 谢凛见周琬盈小脸红彤彤地站在书房门口不进来,没忍住笑,看着她说:“站在外面做什么?进来啊。” 周琬盈小脸泛红,这才走进去。 走到谢凛面前。 谢凛一手把她揽到腿上坐,一手把手里剩下的半支烟捻进手边的烟灰缸里。 周琬盈红着小脸,忍着害羞问他,“你昨晚是不是没有回房间睡呀?” 因为家里没避孕套,谢凛昨晚就没做,靠着最后一点定力,给周琬盈把睡裙穿回去,然后就去浴室冲澡。 冲完澡出来,还是有点燥热,索性又去书房抽了支烟。 周琬盈本来是想等谢凛的,但她后来实在太困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谢凛揽着周琬盈靠在沙发里,笑着瞧她,“不然呢?” 他捏住周琬盈的下巴,低头吻她。 吻完才说:“勾得我一晚没睡,今晚不准再跟我睡。” 周琬盈脸红红的,看着谢凛问:“为什么?” 她害羞地抿了下唇,说:“我可以的,你今天回来的时候记得买那个就好了……” 谢凛揉着周琬盈额边的鬓发,温柔地看她,沉默一会儿,说:“我总觉得有点太快……” 小姑娘太单纯,其实有点舍不得碰她。 周琬盈却觉得谢凛像是在犹豫。她看着他,心甘情愿把自己献给他。 她一双眼睛赤诚而珍贵,认真地说:“谢凛,我不用你负责。” 所以哪怕以后我们不能在一起,也没有关系。 谢凛捏捏她脸蛋,“你又在想什么?” 周琬盈抿着唇看他,没出声。 “我是觉得你太小,再等等。”谢凛说。 周琬盈却觉得谢凛这是借口,说:“我二十二岁,今年就二十三了谢凛,我又不是小姑娘。” 谢凛却没忍住笑,勾勾她脸蛋,说:“怎么不是小姑娘?在我眼里就是小姑娘。” 周琬盈是女孩子,且是一个从小就很压抑自己的女孩子。 和谢凛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她胆子最大的时候了,她没有再说。 * 而谢凛迟迟没有再碰周琬盈,是真觉得周琬盈太单纯,有点舍不得。 但是周琬盈自己想岔了,觉得谢凛在犹豫,除了那天晚上擦枪走火,他冷静下来,就不肯再跟她做到那一步。 因为这个事情,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有点心事重重的。 直到五月底,她快要进新的剧组,想到要离开谢凛好长时间,她就很舍不得。 晚上,她和媛媛在外面吃饭。 也许是因为伤情,她喝了很多酒,媛媛劝她也劝不住。 赵媛媛是周琬盈的助理,算是跟她最亲近的人。知道她和谢凛的事,也知道她和谢凛大概率不会有结果。 一个小明星,一个资本权贵,云泥之别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结果呢。 赵媛媛看到周琬盈喝醉,叹了声气,用她的手机给谢凛打了个电话。 十分钟后,谢凛就赶到饭店,一进包厢,看到周琬盈喝醉趴在桌上,他不由得蹙眉,问道:“怎么喝这么多?” 赵媛媛哪敢出声。 谢凛走到周琬盈面前,叫了两声没叫醒人,索性把人打横抱起,离开了包厢。 周琬盈并没有完全喝醉,她还知道谢凛来接她,也知道谢凛把她抱起来往外走。 她把脸埋进谢凛怀里,没人能认出她。 谢凛抱着她走专用电梯去车库,看到周琬盈把脸埋在他怀里,说:“你也知道怕被拍到?在外面喝这么多酒,你也不怕有危险。” 周琬盈埋在谢凛怀里流泪,没有出声。 回到家,谢凛把周琬盈放到床上,给她脱衣服,又去拿毛巾给她擦脸擦手。 周琬盈看着谢凛一直忙碌着照顾她,忽然就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谢凛看到周琬盈哭了,有点手忙脚乱地去给她擦眼泪,低声温柔地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一喝酒就哭?” 周琬盈望着谢凛。 谢凛越哄她,她哭得越凶,但是问她什么,她也不肯说。 谢凛被个小姑娘搞得束手无策,帮她换了睡衣,又躺在她身侧,把人搂在怀里,时不时亲一亲她,哄她睡觉。 周琬盈却始终睡不着。 她慢慢地有点清醒过来,抬头望住谢凛,小声和他说:“我过几天就要进组了,这次要拍三个月,是电视剧。” “我知道。”谢凛温柔地帮她把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说:“你前阵子跟我说过,你说很喜欢这个剧本。” 周琬盈轻轻点下头,她看着谢凛的眼睛里隐隐含着眼泪,说:“谢凛,我很舍不得你。” 不知道两人能在一起多久,总是害怕明天早上醒来就见不到他了。 谢凛道:“我来探班。” 周琬盈摇摇头,说:“你不要来。你妈妈会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谢凛道:“我本来也打算告诉她。” 周琬盈吓得连忙捂住谢凛的嘴,认真地说:“你不要说,至少现在不要说。” 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还什么都没有。谢凛的妈妈一定会很讨厌她,一定会觉得她跟谢凛在一起,是为了捞钱。 谢凛没有应她,只是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指。 周琬盈望着谢凛,轻声说:“谢凛,我好爱你。” 只有喝了酒,她才敢这样表达她的爱意。 她对谢凛爱得好深,小心翼翼呵护着,好怕失去他。 谢凛看着她的眼中充满柔情,轻声道:“我知道。” 周琬盈望着他,眼中不知是水光还是眼泪,她忽然问:“谢凛,你为什么不肯碰我?” 谢凛微微愣了下,“什么?” 周琬盈道:“你为什么不肯碰我?你是不是怕对不起我?” “但是我说过的呀,我不要你负责,就算将来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不会怪你。就算我怀孕了我也不会来找你,我不会要挟你……” “你在说些什么?”谢凛忽然攥紧周琬盈的手腕,他皱眉看她,脸色有些难看,目光也有些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周琬盈眼圈泛红地看着谢凛,说:“谢凛,我不是捞女,我不是为了钱跟你在一起的,我不会拿任何事情来要挟你。” 谢凛忽然就有些恼了,他松开周琬盈,起身道:“周琬盈,你从来就没相信过我。” 他说完就出了卧室,说:“你好好睡吧,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 * 但是周琬盈并没有机会和谢凛谈,电视剧提前开机,第二天上午她就收拾东西提前进组了。 下午谢凛从公司回来,进屋就发现不对劲儿。 家里太过安静。 他下意识打开鞋柜,看到周琬盈的鞋子还在,稍微松一口气。 但是他转回卧室,看到周琬盈的行李箱和衣服少了一些。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周琬盈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周琬盈温温柔柔的声音传过来,“喂。” 谢凛坐到沙发上,听到周琬盈的声音,才不由得松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走了。” 周琬盈声音轻轻的,说:“我到横店拍戏了。剧组提前开机了,我本来想给你说的,但是早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的秘书说你在开会。” 谢凛轻轻“嗯”一声,说:“最近一直忙,今天开会开到下午两点,我刚回来。” 引我痴迷 第41节 “喔。”周琬盈声音轻轻的,她握着手机,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谢凛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昨晚说过什么?” 周琬盈抿着唇没出声。 谢凛沉默了会儿,再开口时,有些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这件事怪我,没有给够你安全感。但是你昨晚说的那个话,也确实是全然没有信我。” “周琬盈,我如果怕你要挟我,我根本不可能和你走到这一步。我如果怀疑你是捞女,你从一开始就不会有机会接近我。” “你大可以去问问,我对真正为了钱接近我的女人是什么态度。” “不碰你不是怕你要我负责,更不是怕你怀孕,拿孩子要挟我。一来我不可能让你在结婚前怀孕,二来我也根本舍不得。” “周琬盈,你昨晚说的那番话,对我来说,实在是过于看轻我。” “我们俩认识多久了?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我以为你应该很了解我。我怎么对你的周琬盈?我对你还不够认真吗?我要真的只是为了玩你,我犯得着如珍似宝地把你捧在手心里舍不得碰?” 周琬盈在电话那头已经哭了,声音都藏不住哽咽,说:“我没有不相信你。” 谢凛道:“我真是没看出来你哪点相信我,你从始至终都觉得我会跟你分开。” 周琬盈嘴笨,她不知道说什么,忍不住抽泣。 谢凛听得心疼,叹了声气,说:“别哭了,我忙完这几天就过来看你,你好好拍戏。” 周琬盈摇头,说:“你别过来,剧组人多嘴杂的……” “我偏要过来。”谢凛道:“你不就是怕我妈知道吗?那就让她知道好了,多大点事儿。” 自从谢凛说了这个话,周琬盈每天都胆战心惊,每天拍完戏回到酒店,她就给谢凛发信息,求他不要过来。 实在要过来,也让他悄悄过来,不要让别人知道。 谢凛看着周琬盈每天给他发的这一连串信息,什么气都没了,只剩下满心心疼。 周琬盈这么怕他妈知道,也确确实实是他没给够她安全感。 他给她回信息,说:“好了,我不过来,你自己好好拍戏。” 周琬盈求了谢凛好几天,看到他终于答应不过来,总算松了口气。 她给他发微信语音,甜甜蜜蜜地说:“我八月份就回来了。” 顿了一会儿,又发过来一条,“谢凛,我好想你呀。” 谢凛那会儿在老宅,刚吃过晚饭,他翘着二郎腿,有点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听语音。 听到周琬盈甜甜蜜蜜的声音,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意。 那晚是每月惯例的家庭聚餐,宋南枝也在。 宋南枝早就知道了她哥哥和周琬盈的事儿,这会儿见他哥哥听语音听得唇角都勾起了笑,促狭地凑过去,小声道:“嫂子吗?让我跟她说说话。” 谢凛没理她,抬头正好看到电视里在放周琬盈的广告。 她去年过年拍的糖果广告,六月份了,还在各大卫视轮播。 宋明虹在试戴今天刚收到的珠宝,价值九位数,上面镶的钻石闪闪发光,看着沉甸甸,属于戴在身上,身边得配十个保镖的程度。 她一边试戴,一边和谢凛说:“前儿我到大院去,你李叔叔听说你还没着落,想着给你说个媒,那姑娘我见了一下,无论是家世样貌都不错,毕业回来就进了外交部,我已经帮你约好了时间,明天下午在利苑餐厅,你腾个时间出来,去见见。” 谢凛看向他母亲,有点懒怠地说:“没兴趣,要去您自己去。” 宋明虹蹙眉看向谢凛,“你什么态度?” 谢凛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说:“我有正主儿了,您以后闲着没事儿别再乱给我说亲。” 宋明虹惊讶地问:“什么正主儿?什么时候有的?是谁?哪家的姑娘?” 谢凛没打算再瞒他母亲,他母亲越早知道越好,他好做思想工作。 他抬头朝电视上看一眼,说:“叫周琬盈,您可能认识也可能不认识,南枝见过。” 宋明虹猛地看向宋南枝。 宋南枝吓得倒抽一口气,总感觉山雨欲来。 她干干笑了笑,说:“妈妈,琬盈好可爱的,您见到一定会喜欢的。” 宋明虹直接一个杯子朝谢凛砸过去,谢凛躲也没躲,额头被砸破条口子。 “妈!”宋南枝吓一跳,连忙去拿纸给谢凛止血。 谢凛接过纸巾,随手擦了擦,说:“反正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儿,您儿子三十年来难得动一回心,您同意也是这么回事儿,不同意也是这么回事儿。” 他丢掉沾了血的纸巾,抄兜站起来,看向他母亲说:“您还想要我这个儿子,就别去找她麻烦,有什么话直接问我。” 他说完就径直往外走,说:“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第24章 谢凛原本打算去看周琬盈, 但他额头挂了彩,也就不方便去了。 谢公子在外面一向讲体面,不愿意顶着道伤口出门, 那几天索性连公司也懒得去, 在家里闲了几天,卖了几只股票, 电话谈了点生意。 随着夏天的来临,天气越来越热,谢凛看横店的天气, 最高已经有三十几度。 于是闲赋在家的谢公子, 每天闲着没事儿就给周琬盈送雪糕车咖啡车应援。 哈根达斯无限量供应, 天天请全剧组工作人员随便吃。 周琬盈因此在剧组人缘变得很好,谁见了她都捧着一杯雪糕跟她说谢谢。 她有点不好意思,晚上回去和谢凛打电话,让他不要再给她送雪糕车了。 她拍的这部剧是双女主, 今天下午去洗手间的时候,她就听见颜卿骂她了,说她收买人心。 谢凛却说:“这不叫收买人心, 这叫人情世故。我不给你送,你自己也要买的。” 周琬盈道:“那我自己买就行了。” 谢凛说:“你跟我还分这么清楚?我给你买,和你自己买有什么区别?” 周琬盈蜷缩在被窝里, 握着手机没再跟谢凛争了。 她心里隐隐泛上甜蜜, 忍不住小声说:“谢凛, 我很想你。” 谢凛听得也愉快地勾起笑意, 故意逗她, “有多想?” “好想快点拍完戏回来见你。” 谢凛问:“大概什么时候拍完?” “不知道。”说到这个, 周琬盈也有点累。 颜卿每天拍戏都迟到, 经常一整个剧组等她一个人,按正常进度八月底就能杀青,但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拍了还不到三分之一。 “我本来以为八月份能回来的,但是进度不是很顺利,可能会晚一点。”周琬盈握着手机,小半张脸都藏在被窝里,忽然小声地问:“谢凛,你想我吗?” 谢凛笑,说:“你说呢?” 周琬盈声音更低下去,小声说:“我不知道。” 其实她知道谢凛肯定有想她,要不然不会每天都给她打电话,他那么忙,还想着给她送雪糕车咖啡车,让她在剧组人缘好一点。 隔得那么远,他一颗心都挂在她身上,他肯定是想她的,但她很想听他说。 谢凛一个人在家,有点懒怠地靠在书房的沙发里抽烟。 仿佛知道小姑娘想听甜言蜜语,他勾唇笑了笑,如她所愿地开口,“想你,很想。所以我们琬妹能不能早点回来?” 周琬盈甜蜜得在被窝里抿起笑脸,开心得小脸都有点泛红,忍着害羞说:“我拍完戏立刻就回来。” 想了下,又叮嘱他,“你在家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的。” 谢凛笑,逗她,“回来管我啊。” 周琬盈有点脸红,说:“你明知道我现在回不来。” 谢凛抽完最后一口烟,倒是很听周琬盈话的把剩下的烟头捻进烟灰缸里,低笑说:“好了,听你的,已经灭了。” 周琬盈轻轻“嗯”一声,这才说:“那我先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拍戏。” “嗯。”谢凛道:“睡吧,好好休息。” * 第二天,周琬盈有五场戏。 戏不多,但其中有两场是和颜卿的对手戏。 她上午已经把她自己的戏拍完,吊威亚吊得她腰疼,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休息。 媛媛给她拿了个垫子靠在腰后面,嘴上忍不住小声说:“又让人等,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厚的戏服,天天让人等,还天天乱改剧本。” “嘘,小声点。”周琬盈不想和别人起冲突,事情已经这样了,抱怨也没有用。 媛媛却忍不下去,她为周琬盈抱不平,说:“要不然咱们别拍了。进组前看到的剧本,和现在看到的剧本完全都不一样。说好了双女主,你现在的戏被改得连个女三都不如,还天天把人套在这里。” 周琬盈腰疼,下意识弯下身,媛媛在旁边给她按,心疼道:“我看你干脆跟谢总说,要么把剧本改回来,要么咱们就别拍了,凭什么啊,凭什么让人这么欺负啊。” 周琬盈生怕媛媛真的去跟谢凛说,连忙说:“你别跟他说,我不想让他知道。” 大夏天拍冬天的戏,现场也没空调。周琬盈里三层外三层穿了好几件古装戏服,长发披在背上,脖颈都捂住了痱子。 痱子炸得疼,她从包里拿花露水出来擦,媛媛在旁边给她撩着头发,把戏服的领子压下去,看到里面一大片炸红的痱子,她看着都疼,说:“要不然把衣服换了吧,谁知道颜卿什么时候过来。” “算了。”周琬盈一边擦花露水一边说:“她应该快过来了。这个戏服很难穿,脱了一会儿又要麻烦妆造老师。” 媛媛道:“谢总在这儿看到得心疼死。” “所以你不要告诉他。”周琬盈道:“以后我们接戏小心点就是。” * 下午三点,颜卿才撑着伞慢悠悠地过来。 过来以后也不急着拍戏,一边吃东西一边做妆造,一直到下午五点才做完造型。 原本以为终于要拍了,结果颜卿没背台词,现场坐在椅子上背。 背一会儿玩一会儿手机,一直背到晚上七点也没背完一页。 引我痴迷 第42节 七点钟又到了她的晚饭时间,于是又回化妆间吃晚饭。 媛媛在旁边气得跳脚,忍不住去找导演,但导演也不敢对颜卿说什么,毕竟颜卿是资本保送进来的,他一个小导演有什么话语权。 只能和赵媛媛说:“再等会儿吧,等她吃完饭应该就能拍了。” 赵媛媛气冲冲地回化妆间,周琬盈正拿着小风扇吹脖子。 脖子上炸红的痱子痒得厉害,她又不敢挠,只能忍着。 看到赵媛媛气冲冲地回来,就知道肯定没有好结果,笑着安慰她,“算了,反正一天也等过来了。也就一场戏,等会儿开机应该很快就拍完了。” 赵媛媛道:“得了吧,就她那个破演技,一会儿不知道要ng多少遍。不知道她是怎么红起来的。” 她坐到沙发上,周琬盈放下小风扇,把点的外卖给媛媛打开,又帮她把筷子也分开,温温柔柔地哄道:“好了,别生气了媛媛,先吃饭吧,你也累一天了。” “我倒是不累,我就是气的。”赵媛媛见周琬盈面前又是蔬菜沙拉,不由得皱眉,说:“你怎么又吃这个。” 周琬盈平时不拍戏的时候会正常地吃饭,有工作或者准备进组之前就会控制饮食。 她已经吃完了,又拿起小风扇吹脖子,说:“有肉的,也有蛋,你放心好了,我都吃饱了。” 赵媛媛说:“白水煮鸡胸,醋汁拌蔬菜,我应该给你拍下来,回头让谢总看看,你在剧组天天吃草。” 周琬盈有点脸红,小声说:“你别老提他。” 赵媛媛笑眯眯的,有些促狭地凑过去,小声问:“琬琬,你真的很喜欢谢总啊?” 周琬盈轻轻点下头,轻声说:“是啊。” 喜欢到就算知道也许早晚有一天会和他分开,也仍然觉得,能被他爱过一场,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事。 * 晚上八点半,颜卿终于肯开拍了。 但是她台词讲得磕磕绊绊,一连拍了好几条都没过。 周琬盈的情绪被她浪费掉,她是一个几乎不怎么和别人起冲突的人,此刻也忍不住柔声建议她,“你要不要再背一下台词?我可以等你的。” 她性子温温柔柔的,是一个在现实生活中连架都不会吵的人。 但她不知道颜卿本来就记着她的仇。 当初孟澜的《明月剑》公开试镜选拔女主,颜卿背后找人通了多少关系,好不容易进入最后一轮试镜,以为这个角色非她莫属,结果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周琬盈拿走。 她当初想凭着这部电影拿奖,毕竟能演孟澜的电影,再加上她背后的资本势力,随随便便就能让她拿奖。 只要她能拿到一座含金量高的电影奖项,咖位就能飞升,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这里拍电视剧。 而当初周琬盈也确实凭着那部电影拿到一个最佳女主,但她后续被公司雪藏,其实对她来说,加成并不大。 但颜卿如果拿奖,她后面有资本捧,效果自然就不一样了。 周琬盈这一开口就正好给了颜卿借题发挥的理由,她当着全场工作人员的面盯着她,说:“你算个什么东西?导演都不敢让我背台词,你让我背?怎么,耽误你时间了是吗?我告诉你,我让你等你就给我等着,就是等到明天等到后天,你也给我等着。” 周琬盈看着她,没说话。 颜卿忽然看向导演,说:“导演,我今天状态不好,我们先拍下一场戏吧,就是我扇她耳光那场戏。” 导演愣了一下,“现……现在拍吗?” “对,就现在拍!”她笑盈盈地看向周琬盈,讽笑地说:“这场戏台词少,我一定给你好好演。” 她故意把那个“演”字说得很重,周琬盈看着她,仍旧没有说话。 这场戏确确实实是剧本里有的,周琬盈饰演的角色和颜卿饰演的角色是一对姐妹。 皇室争宠,这场戏是作为姐姐的长公主扇了小妹妹一巴掌。 周琬盈其实不介意真打,为了影片呈现出来的效果好,她觉得这是演员的基本素养。 但是颜卿是公报私仇,每次扇完周琬盈耳光,她都故意说错台词,然后抱歉地看向导演,说:“不好意思导演,我说错了,再来一条。”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看不下去,但也没人敢吱声。 周琬盈硬生生挨了二十个耳光,颜卿打得手疼,和导演说:“算了,今天状态不好,明天再继续拍吧。” 导演也觉得有点太过了,说:“好了,今天大家都先休息,明天再继续。” 完了起身朝周琬盈走去,亲自跟她道歉,说:“琬盈,你受累了,真是不好意思。” 周琬盈摇摇头,说:“没事。” 赵媛媛直接在旁边气哭了,她跑到周琬盈面前,看到她左边脸颊肿得不成样子,哭着说:“不行,得去医院看看,都有点皮下出血了。” 周琬盈没有拒绝,她有点失神,被媛媛扶着,眼神有些空,像个破碎娃娃。 有剧组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跑去找了几个冰袋过来,说:“琬盈,用冰袋敷敷吧,看起来好严重。” 赵媛媛接过冰袋,说:“谢谢,我们先去医院了。” 赵媛媛扶着周琬盈出了片场,坐上他们的车,去医院的路上,她拿着冰袋给周琬盈敷脸。 周琬盈一直没说话,她望着窗外,眼睛里泛着光,不知是眼泪,还是窗外的灯光倒映在她眼里。 到了医院,挂了个皮肤科检查,用冰袋消肿,又买了点消肿的药回去擦。 脸上的肿消下去以后,嘴角的淤青就格外明显。 回酒店的路上,周琬盈也一直没有说话。 到了房间,赵媛媛气得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直在骂颜卿。 周琬盈蜷缩在被窝里了,她闭着眼睛,白皙的脸颊,左边脸颊仍然是红的,嘴角的淤青令她看上去,更加脆弱破碎。 赵媛媛还在骂,她忽然觉得好累,睁开眼睛,看向赵媛媛,轻声说:“媛媛,我好累,我想睡了。” 赵媛媛这才立刻住了声,说:“好,那我先回房间了,你好好休息。刚才导演打电话来,说你明天可以休息,不用去片场。” 周琬盈轻轻“嗯”了一声,疲惫地闭上眼睛。 赵媛媛帮周琬盈关上灯,轻轻带上房门出去。 房间暗下来,周琬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好漫长的梦,梦里她又变成了小孩子。 她梦到了那条通往学校的山路,在她还能上学的时候,她每天背着书包,走两个小时山路到学校。 她最害怕下雨,因为泥泞会弄脏她的裤子和鞋子,回家以后会被妈妈打骂。 后来再遇到下雨,她就把鞋子脱下来,放进书包里,把裤腿卷起来,光着脚走去学校。 她又梦到妈妈生了小弟弟,奶奶和爸爸就不让她去上学了。学校里的老师来家里做工作,说国家推行义务教育,小姑娘也应该去学校读书。 爸爸说:“女娃子读什么书,会做饭会洗衣服就行了,将来结婚嫁人能生能养就不错了。” 老师想和他讲道理,被她爸爸拿着棍子赶出去。 她去求妈妈,说她想上学,妈妈顾着照顾小弟弟,根本不理她。 她就这样被留在了家里,小弟弟绑在了她的背上。 她常常背着小弟弟干活,有一次蹲在门口洗衣服,因为蹲得太久,起身的时候头晕摔倒在地上。 她明明护住小弟弟的,为了护住小弟弟,她让自己往前面倒。 前面是一堆乱石,倒下去的那瞬间,她用手掌撑地,手心被一颗尖锐的石头刺穿,疼得她差点晕过去。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喊疼,小弟弟受到惊吓在她背上哇哇大哭。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有站稳,弟弟就被妈妈抱走。 她来不及把被石头刺穿的手给妈妈看,就被妈妈一巴掌扇到了地上,说她要害死弟弟。 周琬盈在梦里哭了出来,她哭得喘不上气,眼泪不停地往外涌,谢凛给她擦眼泪都来不及,双手顷刻就沾满了她的泪水。 谢凛只觉得心脏被周琬盈的眼泪攥紧,他心疼得喉咙像堵了把沙子,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低声喊她,“琬琬,琬琬,是我,我是谢凛,我来看你了。” 周琬盈在绝望的黑暗中仿佛听见了她朝思暮想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双眼布满的眼泪令谢凛心疼到呼吸都疼。 他温柔地给她擦眼泪,低声道:“我来了琬琬,别怕,我在这里。” 周琬盈满目眼泪地望着谢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谢凛。”她开口唤她,说话的时候牵动唇角的伤口。 谢凛的目光落在她唇角的淤青上,抬手抚上去,不敢碰得太实,怕她疼,心疼地问:“疼吗?” 周琬盈摇摇头,她看着谢凛,问:“你怎么来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谢凛看着她的眼里带着温柔怜惜的笑意,哄她开心,说:“你前天晚上不是说想我吗?我昨晚忙完就过来了。” 他本来是太想周琬盈,来看她。 昨晚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正好遇到赵媛媛从周琬盈房间里出来。 赵媛媛看到谢凛,实在忍不住,把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那一瞬间,谢凛真是有撕了颜卿的冲动。 他沉默了很久,说:“知道了。” 之后就从赵媛媛那里拿了房卡,过来看周琬盈。 在叫醒周琬盈前,他已经在床边守了她大半个小时,听到她喊救命,也看到她忽然眼泪决堤。 他给周琬盈擦干眼泪,给她唇角上药。 他没有问她什么,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 “赵媛媛说,你身上捂出很多痱子?” 周琬盈点点头,望着谢凛,说:“天气有点热,戏服又太厚了。” 谢凛说:“让我看看。” 他给她揭开被子。 周琬盈本来不想让谢凛看,但是谢凛直接把她抱进怀里,让她坐到他的腿上。 他把她的头发撩开,看到原本白皙的后颈,捂住一大片炸红的痱子。 他看得皱眉,伸手摸上去,问:“疼不疼?” 周琬盈道:“出汗的时候会有点疼。” 引我痴迷 第43节 “有痱子粉吗?” “有花露水,在我包里。” 谢凛抬头看到周琬盈的包在床头柜上,他伸手拿过来,把花露水从里面拿出来。 他拧开盖子倒在手上,给周琬盈擦上去,问:“疼不疼?” “不疼。”周琬盈低着头,把后颈露给谢凛,说:“凉凉的。” “身上还有吗?” “背上还有,擦不到。” 谢凛直接给周琬盈把睡裙脱了。 睡裙宽松,谢凛单手就给她脱了。 周琬盈睡裙里面没有穿内衣,一瞬间脸颊通红,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肩膀也微微缩着。 谢凛看到她后背更严重,脸色发沉,说:“怎么这么严重?怎么不让助理给你擦?” 周琬盈小声说:“我不好意思。” 谢凛把花露水倒手上,一边给她擦一边说:“明天要是还没好转,就去医院开药。” 他的手摸到周琬盈后背的骨头,皱眉道:“怎么这么瘦?出门的时候还没这么瘦。” 周琬盈道:“那个戏服要瘦一点穿才好看,要不然上镜会显得臃肿。” 谢凛沉着脸色,说:“这就是你让我别管你的工作,女主的戏让人改成女三都不如,你还兢兢业业地给这戏保持身材?” 周琬盈侧头看谢凛,眼里有几分惊讶。 谢凛拿起睡裙给她套上,说:“赵媛媛都跟我说了,她要是不说,你是不是一辈子不打算告诉我?” 周琬盈抿着唇没出声。 谢凛给她穿好睡裙,然后把人放到床上,坐床边给她盖好被子,说:“睡吧,我守着你。” 周琬盈目光水水润润地望着谢凛,舍不得闭眼睛。 谢凛看着她,“睡不着?” 周琬盈点点头,看着他,说:“我想多看看你。” 谢凛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看一会儿,忍不住问:“刚刚做什么噩梦了?为什么哭?” 周琬盈道:“梦见我小时候了。” 谢凛还是头一次听周琬盈提到小时候,不由得问她:“琬琬,你家人呢?从来没听你提过。” 周琬盈摇摇头,说:“我没有家人。” 谢凛愣了下,有些意外,“你是孤儿?” 周琬盈点下头,说:“嗯。” 谢凛心疼地揉了揉周琬盈的额头,又俯身吻她。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在她身侧躺下,手揽在她腰间,温柔的吻落在她耳边,轻声说:“琬琬,别怕啊,以后我给你撑腰。你尽管任性,天塌下来有我给你撑着。” * 周琬盈在酒店休息了三天。 这三天里,谢凛也没走,一直陪着她。 每天让酒店给她做各种好吃的,不准她再吃什么蔬菜沙拉,每顿都非要看到她吃得实在吃不下了才肯放过她。 这三天里,周琬盈因为跟谢凛待在一起,心情好了很多,嘴角的淤青也渐渐退了下去。 休息到第四天,她照镜子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想着回去拍戏。 毕竟她现在戏份虽然被砍到女三号都不如,但好歹还有戏份,想着早点回去拍完,也免得拖慢剧组进度。 早晨出门的时候,她本来以为谢凛会不同意,没想到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只是搂着她亲了亲,说:“去吧,晚点我过来接你吃饭。” 周琬盈点点头,说:“我下戏了给你打电话。” “嗯。” 周琬盈回到剧组,在化妆间做妆造的时候,好多工作人员都来关心她,给她送奶茶送糖果,围着她陪她聊天,大家都很担心她的情绪。 周琬盈忽然感觉到很温暖,小脸上情不自禁地洋溢出可爱的笑容,悄悄让媛媛去给大家订奶茶。 上午的时候,她拍完了自己的两场戏,之后就是等和颜卿的对手戏。 颜卿一直到中午才慢悠悠地过来,到了片场照例是先玩,玩够才慢悠悠地在那里背台词。 谢凛过来那会儿,周琬盈正在等颜卿拍戏,她坐在小凳子上看剧本,忽然听见导演惊讶地叫了一声“谢总。” 她吓了一跳,抬起头就看到谢凛抄着兜从外面进来。 他穿白衬衣黑色西裤,衣袖随意地挽在小臂上,看上去悠闲在在的,可就是英俊得在场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目光。 拍电视剧的导演平时哪有机会见到谢凛,第一次见,连忙起身朝他迎过去,“谢总,您是过来考察项目吗?” 谢凛勾唇笑了笑,抄着兜径直去找了张椅子落座,开口就问:“编剧在吗?” “在的在的。”导演连忙应,赶紧把编剧叫了过来。 谢凛翘着二郎腿有点慵懒地靠着椅背,看着编剧说:“加场戏。” 编剧愣了下,问:“加什么戏?” 谢凛道:“打人的戏。” 周琬盈没想到谢凛会过来,更没想到他直接让编剧现场加戏。 加的是一场让她打颜卿巴掌的戏。 这戏其实很不合逻辑,导演虽然怕得罪颜卿背后的人,但他更怕得罪谢凛,于是让编剧现场加。 周琬盈惶恐到极点,谢凛这个样子,摆明是根本不在意别人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惊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给谢凛发信息,让他不要闹。 谢凛不理她,坐在那边喝茶。 几个编辑商量着加完戏,把剧本递给谢凛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说:“其实加这段戏不太合逻辑也不太符合人设……” 谢凛压根不在意,他把剧本丢到一边,说:“那就拍,拍完剪了。” 他这话说出来,大家几乎都已经可以确定谢凛是为周琬盈来的。 加戏是假,给女朋友报仇才是真。 颜卿被叫过来。 她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当然也不敢得罪谢凛。 别说是她,恐怕就连她背后的资本也不敢得罪谢凛。 她此刻只剩下满心害怕,总觉得她在娱乐圈的日子到头了。 导演把剧本递到周琬盈手上,让她看了演。 但其实根本不用看,就是一场让她扇颜卿巴掌的戏。 赵媛媛在旁边高兴得不行,悄悄跟周琬盈说,让她把那天的二十个耳光还回去。 可周琬盈下不了手,她也演不了这场戏。 谢凛替她报仇报得太明显,这场戏没有必要的。 周琬盈不肯拍,谢凛也知道她不肯拍,索性对颜卿道:“二十个耳光,你什么时候还完,什么时候走。” 颜卿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凛。 谢凛居高临下地看她,说:“我耐性有限,你搞快点,否则我不介意找人帮你。” 颜卿紧紧咬牙,怎么肯当着这么多工作人员的面扇自己耳光。 谢凛食指敲敲桌面,颜卿对上谢凛的眼神,忽然感觉背脊发凉。 她犹豫了一会儿,试图和谢凛商量,“可不可以私下……” “你霸凌同事的时候不也是这副场面吗?”他耐性快要告罄,不耐烦道:“我数三声,不行我就找人帮你。” 颜卿那天扇周琬盈耳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在场的工作人员平时被她呼来喝去,经常等她拍戏熬到大半夜,全剧组工作人员苦颜卿已久,此刻见到终于有人能收拾她,自然乐见其成,没有任何人帮她说话,甚至还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周琬盈看着颜卿也没出声。 让她动手她做不了,但是颜卿确实欠她的。 那天她不停ng,那二十个耳光,是真真切切扇在她的脸上。 “三。” “二。” “一。” 在谢凛数到一的时候,颜卿终于还是动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她怕谢凛找人,肯定会比她自己动手痛很多。 谢凛看她一眼,说:“你会不会对你自己太客气了点?不打到皮下出血,嘴角淤青,这事儿就不算完。” 颜卿怕谢凛让她在娱乐圈混不下去,她索性咬牙闭眼狠狠扇了自己二十个耳光。 耳光扇完,她半边脸颊也和周琬盈那天差不多了。 可即使这样,谢凛也不可能消气。 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平时温柔得连架都不会吵,生生挨了二十个耳光,这事怎么可能完。 他看向导演,说:“把她的戏删完了,一个影子也别留。” 颜卿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凛,“你凭什么!” 谢凛看着她,说:“凭我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不服气,就去找你背后的人来跟我谈,你且看他敢不敢跟我谈。” 颜卿恐惧地看着他。 谢凛抄兜起身,像看垃圾一样朝颜卿看一眼,说:“我谢凛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你也敢碰,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引我痴迷 第44节 第25章 谢凛一直没有问过周琬盈, 那天拍戏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不用问也知道,校园霸凌、职场霸凌这种事一直都有,在哪里都有。 而周琬盈的性子格外柔弱, 不会哭不会闹不会反抗, 导演不喊咔,就一直拍, 她自己也不会喊停。 从横店回来以后,周琬盈就常做噩梦,谢凛常常看她睡觉, 觉得她像一只小小的, 遍体鳞伤的小兔子, 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永远只会自己躲起来舔伤口。 她平日里又极为安静,不像其他小姑娘喜欢出去玩,她更喜欢躲在他的书房里, 看一整天书,写一整天字。 那天,谢凛在公司处理公事, 杨安走进来,和他说:“谢总,找到一位周小姐小学时候的老师, 人就在北城, 您要不要先见见?” 谢凛合上文件, 说:“见。我亲自去。” * 谢凛并不是故意调查周琬盈, 是因为前几天周琬盈做噩梦, 梦里一直哭着喊疼。 他问过医生, 怀疑周琬盈有童年阴影。 他旁敲侧击地问过周琬盈, 但周琬盈什么也不肯告诉他。他这才做主让杨安去查。 和周琬盈老师的见面,约在追凤楼。 那是一位年约六十的女教师,头发已经有些银丝,人看上去很慈祥。 杨安联系到她的时候,问她年轻时是否在洛云村支教过,是否还记得一个叫周琬盈的学生。 陈惠云怎么会不记得。 她四十余年的执教生涯中,周琬盈是她印象最深的学生。 谢凛走进包厢的时候,陈惠云也刚到,服务生正在给她上茶。 她看到谢凛走进来,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询问道:“你是琬盈的男朋友?” 谢凛点下头,在陈惠云对面的椅子上落座,说:“是的。今天约您出来,也主要是想问一些关于琬盈小时候的事。” 他亲自给陈惠云倒茶,询问道:“您还记得琬盈吗?” “当然记得。” 陈惠云仿佛也陷入了回忆中,她缓缓道:“我怎么会不记得琬盈呢,琬盈的名字还是我给她取的。” 谢凛给陈惠云斟满茶,放下茶壶,看向对方,静静聆听。 陈惠云讲起十几年前的往事,回忆道:“琬盈原本不叫琬盈。我是十四年前到洛云村支教的。” “洛云村地处偏僻,在西南地区一座偏远大山里,教育也十分落后。那个时候县里抓义务教育,洛云村师资力量薄弱,我主动到村里支教。” “第一次见到琬盈的时候,是在课堂上。小姑娘瘦瘦的,小小的,坐在角落里,穿着一件宽大的很不合身的衣服。” “七八岁的小孩子,最是活泼的年纪,班里其他的同学都很开朗,只有琬盈,她自己坐在角落里,拿着半截铅笔安安静静地写字。” “因为是我上的第一堂课,我让班里的同学做自我介绍,轮到琬盈的时候,她站起来,却一直涨红着脸不肯出声。” “旁边的男生哄笑起来,说,老师,她叫贱丫头。” “我原本以为是同学之间开玩笑,还训斥了他们。可后来看到琬盈交上来的作业,名字那一栏,真的写着贱丫。” “我询问校长,校长说,小姑娘前几年连名字也没有,她父亲嫌弃是个女孩儿,连名字也懒得取。后来登记户口,就随手取了个贱丫。” “学校里的同学嘲笑她,男同学欺负她,朝她扔石头,把她的桌子搬到垃圾堆旁边,在她的衣服背面写贱丫头。” “小姑娘不会哭,也不会告状,永远都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有一回,放学的时候,她被几个男生从台阶上推下去。那是夏天,小姑娘手肘和膝盖都摔破了,她自己爬起来,没有喊疼,也没有吭声,蹲在地上捡自己的书包和铅笔盒。” “我跑过去,把那几个男生训斥了一顿,让他们叫家长。那些男生根本不怕老师,做了几个鬼脸就跑了。” “我蹲下去帮琬盈捡铅笔,发现她的铅笔都是一小节一小节的,像是捡别人用过的。” “她的膝盖一直在流血,我把她带到办公室帮她擦药,问她同学们欺负她多久了。她说不记得了。” “我问她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她说他们警告她,如果敢告诉老师,就把她推到河里淹死。” “我真是心疼,又问她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人。她轻轻地说,爸爸不管我。” “我问她,那妈妈呢?她说,妈妈也不管。” “那是我第一天去琬盈的家里,本来是想着找她的父母谈谈。可到了那个家里,我才发现,琬盈的日子比我想象中更苦。” “她在那个家里就像个小奴婢,回到家,她放下书包就去厨房做饭,做完饭又去门口洗衣裳,全家人的衣服垒得高高的,就等着她放学回来洗。” “她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叫周礼,一个叫周仪,她爸没什么文化,这俩名字特意花钱请别人取的。” “我当时看着小姑娘在厨房忙进忙出,只觉得心酸,跟她爸爸说,想帮她改个名字。女孩子叫那样一个名字,实在很可怜。” “她爸根本不管琬盈,就说随便。于是我特意跟学校请了个假,抽了个周一带着琬盈去了趟镇上的派出所。”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琬盈笑,小姑娘连笑都是那样腼腆害羞,但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自己的新名字。她后来给我写了一封信,下课的时候悄悄地塞给我。她在信上写,陈老师,你像我的妈妈一样,我很喜欢你,希望你永远健康平安。” 那是周琬盈第一次写她的新名字,她在信纸的落款一笔一划地写下:琬盈。 在名字后面画了一张小小的笑脸。 陈惠云说到这里,忽然流下了眼泪,说:“可我能为琬盈做的实在太少,我能为她改一个名字,却不能改变她的命运。” “她在家里常常挨打,饭做得不好吃要挨打,衣服洗得不干净也要挨打,她爸在外面务工,回家心情不好也要踹她两脚。” “冬天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到了夏天穿短袖短裤的时候,就能看到她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常年没个好的时候。” “问她疼不疼,也摇头说不疼。” “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她到学校来上课,上着上着耳朵忽然流血。我当时吓坏了,赶紧带她到县城的医院去检查,检查结果出来,才发现她有轻微的脑震荡。” “后来回到学校,我问一个跟她做邻居的同学,我才知道,她在家里扫地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她爸爸一瓶要送给别人的酒。她爸爸一巴掌扇在她的脑袋上,把她扇晕过去。当时要不是邻居拦着,她爸几乎要把她打死。” “到了三年级下,她妈妈又生了一个男孩。家里缺人干活,她奶奶和她爸就不准她再上学了。” “原本她也是没有机会上学的,那时候村里普及义务教育,琬盈才得到机会去学校。她妈妈生下弟弟,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又被剥夺了。她爸和她奶奶要她在家里带弟弟,她那个时候九岁多,不到十岁,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背上就背着个小男孩。” “我和校长到她家里,想给她父母做工作。她妈妈那时候又怀孕了,嫌我们碍事儿,骂我们多管闲事儿。她爸是个混子,我们多去了两次,后来再去,她爸就拿棍子打我们。” “琬盈刚开始还悄悄跟我说,想回学校上学。后来我被她爸推到地上,手臂骨折了,在医院住了几天。后来,我再上门,她就悄悄跟我说,陈老师,你以后别来了,我不想上学了。” “她悄悄塞给我一颗糖果,那糖果不知藏了多久,被她捂得热热的,塞到我手心里,已经化软了。” “她朝我笑,说,陈老师,我会永远记得你。” 陈惠云一边回忆一边抹泪,“在那种地方,学校能给到的帮助其实很有限。后来我常去看琬盈,给她带一些书本,勉励她即使不去学校也要尽量地学习。每次去看她,她都背着小弟弟。见到我的时候,她总会笑,温温柔柔的,跟我说她最近又学了什么。” “我看她给弟弟换尿布,那个动作比大人还要娴熟。” “后来,我支教期满,要离开洛云村,很想把琬盈带走。可她父母健在,我不可能把人家的孩子带走,且我自己的能力也实在很有限。” “后来我每年都回洛云村看琬盈,看到她一年一年长高,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每次见到我都很开心,跟我说,她过得很好。我每次离开的时候会悄悄塞点钱给琬盈,她知道我丈夫生病需要花钱,每次都不肯收,只肯拿十几二十块的零钱。” “再后来,我丈夫过世,我身体也不好,日子过得也很艰难,渐渐的和琬盈也断了联系。直到前几年,我儿女都毕业工作了,我的日子才稍微好一点。” “几年前,我又回过一趟洛云村,却没有再见到琬盈。校长跟我说,琬盈逃走了。” 谢凛抬头看向陈惠云。 这个“逃”字用得太重,重到谢凛觉得喉咙刺痛。 陈惠云说:“那是六年前,琬盈十六岁。那一年,她哥哥要结婚,想在城里买房,但她父母拿不出钱来,就把主意打到了碗盈的身上。” “那个时候的琬盈已经很漂亮,她父母把琬盈卖了个好价钱,要她跟村里一户有钱人家定亲,收了人家二十万的彩礼。” “琬盈逃走了。没有人知道她逃去了哪里,但是我和校长都觉得,逃了好啊,不管逃去哪里,都比留在那个家里好。” “前阵子,我在电视上看到琬盈,我才知道她做了明星。”说到这里,陈惠云看向谢凛,问道:“琬盈现在过得好吗?她一路走到这里来,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谢凛喉咙刺痛,他点下头,说:“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遍体鳞伤。但是……比过去好。” 他终于知道琬盈为什么那么容易满足,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总是那么小心翼翼。 因为她现在所拥有的,已经比过去好太多。她是那样容易满足的人,只要给她一点点,她就觉得足够了。 她也不会保护自己,因为从小没有人教过她要怎么保护自己,她从小到大,唯一学会的事情,是忍受。 做过唯一勇敢的两件事,是在十六岁差点被家人卖掉的时候选择逃出来,在机缘巧合进入娱乐圈,差点被潜规则的时候,鼓起勇气向谢凛寻求庇护。 离开前,谢凛给陈惠云留下了周琬盈的电话号码和住址,说:“这是琬盈的电话,有空请到家里来坐坐,她一定很想念您。” * 回家的路上,谢凛没有开车,他坐在后排,望着窗外。 他有太多的情绪需要消化,有太多的心痛如鲠在喉。他甚至不太敢去回想陈惠云说的那些话,他只在心里默念一遍周琬盈的名字,就觉得心痛到呼吸不畅。 周琬盈的人生,连名字都充满了眼泪。 回到家里,是傍晚六点。 谢凛打开门,闻到饭菜香。 他关上门,走进客厅,看到厨房的玻璃门关着,周琬盈系着围裙在厨台前做晚饭。 他盯着她背影看很久,眼底也情不自禁地闪过泪光。 他走过去,推开厨房门。 周琬盈正在炒菜,没有听见谢凛回来,听见厨房门开,才回过头。 看到谢凛,她脸上露出笑容,“你回来了。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红酒炖牛腩。牛腩炖了两个小时了,炖得很……” 她话还没有说完,谢凛已经伸手关掉了火。 她不由得发愣,望着谢凛,“怎么了?” 谢凛把她手里的铲子拿走放下,帮她取掉围裙,说:“琬琬,不要做饭。” 周琬盈望着他,“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做的饭菜吗?你喜欢吃什么,我可以学。” 谢凛拉住周琬盈的手,心疼地看她,沉默很久,问她:“琬琬,你喜欢做饭吗?” 周琬盈愣了下。 她其实不喜欢的。她不喜欢厨房里的烟火,不喜欢洗菜切菜,不喜欢油溅到手上的感觉。她也害怕被烫伤。 引我痴迷 第45节 她看着谢凛,说:“如果你喜欢我做的饭菜,我愿意天天做给你吃。” 谢凛道:“琬琬,没有哪个女孩子天生需要会做饭。这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你的义务。你不需要伺候任何人。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饭。我们想吃什么可以去外面餐厅,街上什么没有?” 他牵着周琬盈从厨房里出来,让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他在对面的茶几上坐下来,紧握住周琬盈的手,凝视着她,说:“从现在开始,琬琬,不要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你记住了,你长大了,没有人能再逼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 “谢凛……” “你听我说。”谢凛牵着周琬盈的手,怜惜地看着她,说:“琬琬,我知道你小时候过得很辛苦,没有人爱过你,没有人保护过你。你很害怕,你不敢反抗。这二十二年来,你学得最好的事情是忍受。” “但是琬琬,你答应我,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忍受。疼了就说,被人欺负了就欺负回去,别人打你一巴掌,你就还她两巴掌,别人踩到你头上来,你就站得比她更高。” 谢凛看着周琬盈,认真教她,说:“琬琬,这个世界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怕他一分,他就欺你三分。你强他一分,他就怕你十分。所以琬琬,永远不要给别人欺负你的机会。” 他伸手替她擦眼泪,温柔地说:“琬琬,你看看你自己,你长大了,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保护自己的小女孩。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已经可以保护自己了。你不需要再忍受。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再让自己受到伤害。” “琬琬,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你永远要最爱自己。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要保护好自己的心灵,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比好好爱护自己更重要。所有让你的身体让你的心灵感到痛苦的事情,都是伤害,要学会拒绝,明白吗?” 周琬盈双眼通红,她咬着唇点头。 谢凛心疼地给她擦眼泪,他认真看她,说:“你知道我的人生信条是什么吗?” 周琬盈摇摇头,专心地看着他。 谢凛道:“我父亲走得早,我二十岁进入集团管理层,那时候那些高层也不拿我当回事,处处给我使绊子,恨不得踩死我。可他们越是想踩死我,我就越要站得比他们更高。我要我捏死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所以我的人生信条一直是,我永远不会允许任何人踩到我头上来拉屎。” 他握着周琬盈的手,目光深邃充满力量,说:“琬琬,你记住这句话。我们不欺负人,但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踩到我们头上撒野。如果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十倍还回去,将对方一举打趴下,让他再也不敢对你不敬,再也不敢欺负到你头上。” “琬琬,你记住。丛林生存法则,弱肉强食。我们要做强的那个,不要做弱的那个。” 周琬盈已经泪流满面,尽管谢凛帮她擦干净眼泪,脸上仍然挂着泪痕,她看着谢凛,不确信地问:“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谢凛揉揉周琬盈的脸蛋,笑着说:“我们琬琬长大了,手长腿长的为什么不能保护自己?” 他坐到沙发上,把周琬盈揽进怀里,靠着沙发椅背,想了下说:“不过我们先让身体的力量变强一点,身体力量变强了,心理力量也会跟着变强。” 当身体感觉没有人能随便欺负自己的时候,心理也会变得有勇气。 周琬盈看着谢凛,轻声问:“怎样才能变强呢?” 谢凛拉着她的手,笑着看她,说:“之前不是说想学点防身术吗?我已经帮你找好老师,从明天开始你就去上课。” 周琬盈点点头,说:“我一定好好学。” 谢凛“嗯”一声,心疼地揉揉周琬盈的脸颊,说:“琬琬,下次有人打你,一定要还手知道吗?不管那个人是谁,就算是你父母,也一定要还手。只要别人伤害你,你就要保护自己明白吗?” 周琬盈知道,谢凛已经知道了她的事。她哽咽地点头,说:“谢凛,我会勇敢起来。” “嗯。”谢凛笑了笑,温柔地捏捏她脸蛋,鼓励她说:“我知道,我们琬妹一定会变得很厉害。” 第26章 晚上睡觉的时候, 周琬盈躺在谢凛怀里,轻声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我小时候的事了?” 谢凛一直睡不着, 他难得失眠, 温柔地抱着周琬盈,听见她声音, 轻轻“嗯”一声。 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从横店回来以后, 你一直做噩梦, 前几天梦里一直喊疼, 我不放心,就让杨安去查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琬盈是孤儿,童年阴影也许是在孤儿院受过欺负,但杨安去查了才发现, 她是襄州洛云村人,父母健在。 他再准备继续往下查的时候,就先联系到了琬盈小时候的老师。 今天听见的那些事, 他直到此刻都仍然心痛到难以入眠。 揽住周琬盈腰间的手,不自觉地将她抱紧一点,低头在她发间温柔印下轻吻。 周琬盈抬头看他, 双眼因为哭过还隐隐有点泛红, 她轻声问:“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谢凛心疼地看她, 拇指指腹温柔地摩挲她眼尾肌肤, 轻声道:“幸好没问。” 他不知道多庆幸幸好没有直接问她。 那些过去让她自己说出来, 对她实在太残忍。 他看着她, 透过她温柔安静的双眼, 仿佛看到那个小小的,单薄的小姑娘,被同学欺负时,低着头安静地承受着,等同学离开了,她再自己安安静静地回家。 她不会喊疼,也不会告状,因为知道没有人会保护她。 小姑娘也没有反抗的力气,所以从小到大,她唯一学会的事情就是忍受。 她学得很好,忍受到后来,她已经渐渐地不太能分辨疼痛。 爸爸的巴掌扇在脸上,她不觉得疼。 同学在放学的路上,把她围起来,用脚踹她,她也不觉得疼。 奶奶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拽在地上拖,她也不觉得疼。 也或许她知道那是疼的感觉,但是她告诉自己,我不疼。 时间长了,她便渐渐不太能分辨疼痛,也不太会流眼泪。 她靠在谢凛怀里,慢慢地回忆起一些被她深埋在心底的往事。 二十二年来,她第一次倾诉出来。 她轻声道:“你记不记得,你夸过我的名字温柔。但其实,我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我的名字是老师帮我改的。” “我小时候没有名字,爸爸和奶奶都很讨厌我,妈妈也不喜欢我。所以我生下来,一直到四岁都没有名字。” “后来查户口,我爸就随便给我上了一个,叫贱丫,周贱丫。” 说到这里,周琬盈眼里忍不住蓄泪,她努力忍住,笑着看着谢凛,和他说:“其实我那时候给自己想好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小花。” 谢凛心疼地看她,只觉得喉咙被火灼烧,他嗓音低哑,轻声唤她,“小花。” 周琬盈抿着唇笑,在流下眼泪前,把脸重新靠回谢凛怀里。 谢凛不自觉地将她抱紧一点,漆黑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泪光。 周琬盈流了会儿眼泪,又继续缓缓地回忆,“其实我好羡慕哥哥,他们有好听的名字,每年都可以买新衣服新鞋子。可我什么也没有,我只能捡哥哥们不要了的衣服穿。” “我一直长到八岁都没有穿过女孩子的衣服,直到后来有一些城里捐赠的衣服送到学校来,我分到了两条漂亮的裙子。” “那一年我九岁,第一次穿裙子,觉得好漂亮,就忍不住穿着去照妈妈的镜子。奶奶看到了,骂我不知羞耻,小小年纪就搔首弄姿。” “从那以后我就不敢穿了,平时就捡妈妈和奶奶不要的衣服穿。” 谢凛看着周琬盈连讲起这些都是乖巧安静的样子,心疼得只觉得有把沙子堵在他的喉咙里,心也在隐隐作痛。 周琬盈安安静静的,轻声说:“我小时候笨手笨脚的,有一次给奶奶洗衣服,不小心把衣服洗坏了,奶奶好生气,拿棍子来打我,我好疼,蜷缩地上一直求奶奶饶了我吧。奶奶说我是故意的,她来扯我的头发,扯着我的头发在地上拖了好远。” “我哭着喊妈妈救我,可妈妈也骂我,妈妈说,我是因为奶奶昨天骂了我,怀恨在心故意洗坏了奶奶的衣服。” 她抬头望住谢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轻声说:“可是不是的谢凛。我真的不是故意洗坏奶奶的衣服,我只是想把衣服上面的油迹洗干净,我不知道那个衣服不能太用力地搓。” “我也不是故意摔碎爸爸要送人的酒,是哥哥们打架撞到我,我撞到桌角上,那瓶酒也摔到了地上。” “可是爸爸根本不听我解释,他走进来,一巴掌就扇在我的脑袋上。我好疼啊,我倒在地上,说不出话,也爬不起来。爸爸还不停地踩我踹我,我疼得快要死了。” 谢凛心疼到不忍心再听下去,他将周琬盈牢牢护在怀里,低哑道:“都过去了琬琬,都过去了。有我在,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周琬盈靠在谢凛怀里流泪,她哽咽地说:“谢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生下来,我好像从一出生,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谢凛心痛到喉咙烧灼,他嗓音沙哑,低声道:“琬琬,没有人是不配活的。那是他们的错,是他们不配为人父母,不是你的错。” “琬琬,你要爱自己,你要知道你值得这世上所有的东西。” 周琬盈在谢凛怀里流泪不止,她的小手环住他的腰,忍着眼泪轻声说:“谢凛,我来到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 直到遇到谢凛,她才感觉到,她的生命中还有值得的人。 * 周琬盈在谢凛怀里哭着睡着,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一双眼睛肿得似两颗核桃。 她睁开眼睛,看到谢凛坐在床边看她。 见她醒了,抬手勾勾她脸蛋,笑道:“睡醒了?” 周琬盈轻轻点头,望着他,“几点了呀?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谢凛笑,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拍拍她屁股,说:“太阳晒屁股了傻妹妹,起来吃个午饭,下午带你去上课。” 周琬盈被谢凛拍屁股,还被他叫傻妹妹,莫名有点害羞。 她一害羞,小脸就红起来。 谢凛俯身吻她,低笑道:“怎么又脸红?你身上我哪里还没看过?” 周琬盈想到之前在横店,谢凛给她擦花露水的时候,把她的睡裙脱掉了,她睡裙底下什么也没穿,她浑身上下早早就被他看光了。 她红着脸,小声说:“我都没有看过你……” 谢凛盯着她看,眼里笑意很深,逗她说:“你现在要看吗?你自己来脱。” 他拉住周琬盈的手,覆上他裤腰。 夏天的睡裤薄,周琬盈仿佛摸到谢凛的腹肌,她指尖仿佛触电一样,立刻缩回去,小脸也烫成个红苹果。 谢凛笑得肩膀轻颤,捏她脸蛋,“说要看的是你,让你自己脱你又不敢,上回还敢拿这个事情跟我吵架。” 周琬盈抿着唇不吭声。 她知道谢凛说的是她上次喝醉酒,问他为什么不碰她的事。 谢凛把人从床上打横抱起来,说:“先放你一马,洗漱了出门吃午饭。” * 从横店回来以后,周琬盈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她心事重重,刚开始是担心片场的事情传到网上,她和谢凛之间的关系会曝光。 谢凛的妈妈本来就不喜欢她,要是再因为这种事上新闻,一定会更讨厌她。 谢凛知道她害怕,所以当天就让人压了消息,在场的工作人员没有人敢往外传,网上也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唯一的新闻就是颜卿因故退出《临安》剧组,并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引我痴迷 第47节 她忽然想,如果她小时候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在学校被男同学欺负的时候,她可以把他们打趴在地上,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她。 如果在家里,爸爸打她的时候,她懂得还手,他会不会忌惮她?不敢动不动就拿她出气,对她拳打脚踢。 谢凛说过,你怕他一分,他就欺你三分,你强他一分,他就惧你十分。 这个世上所有的坏人都是一样,他们专挑软柿子捏,专挑柔弱好欺负的人下手。 就像她小时候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在学校也永远自己乖巧地待在角落,没有惹过任何人。 可那些男同学就是只欺负她,他们打她,踢她,把她从台阶上推下去,往她的饭盒里放虫子,把她的书扔进水里,把她锁在厕所。 她没有得罪他们,只是他们格外喜欢欺凌别人,看到别人无助地缩在角落,他们哈哈大笑,觉得自己是强者。 可真正的强者永远不会欺负弱小,只有无能的人才会专门欺负弱小,来证明自己很厉害。 就像她爸爸,在外面永远不敢大声说话,受了气回到家就拿她撒气,扇她耳光,打她踢她,拿烟头烫她。 她学得满头是汗,老师让她休息一会儿。 她走到谢凛身边,坐到他前面一级的台阶上,伏在他的膝盖上。 谢凛低下头来给她擦汗,问道:“累了吗?要不要回家休息?” 周琬盈摇摇头,她闭着眼睛休息,轻声说:“我再学会儿。” 谢凛给她把额头的汗水擦干,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把身边的矿泉水拧开,喂到周琬盈嘴边,“喝点水?” 周琬盈这才抬起头来,抱住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两口。 谢凛等周琬盈喝完,接过来,自己也喝了两口,之后才拧上盖子,放到旁边。 周琬盈这才望住谢凛,问他,“你觉得我学得怎么样?” 谢凛勾唇笑,摸摸她脑袋,说:“我们琬妹这么聪明,学得已经很像样子了。” 周琬盈道:“不过我觉得我的力量还是差一点,反应也不够快。” 谢凛道:“哪有这么快,你多练练,平时没事儿多找人练练手。” 周琬盈满眼期待地望着他,“我找谁练手啊?” 谢凛盯着她笑,勾她下巴,“你不就是想让我陪你练?直说啊。” 周琬盈小脸上洋溢出笑容,悄悄亲了谢凛一下,说:“你什么时候陪我练啊?” 谢凛笑着看她,揉揉她脸蛋,说:“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反正我最近的任务就是陪你玩儿。” 周琬盈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你不去公司吗?” 谢凛道:“最近难得清闲,倒也不用天天去。” * 周琬盈在跆拳道馆跟老师学到晚上十点。 她是小菜鸟刚学防身术,手痒得厉害,想拿人练手。 回家的时候,趁着谢凛抬手按密码,趁机想从后面箍他的脖子,结果手才刚抬上去,就被谢凛扣住手腕,把她捞到身前,反箍住她。 他笑道:“你这速度不行,力气也不够大,再练练。” 周琬盈小声说:“那是因为我舍不得。” 她才舍不得真的箍住谢凛呢,花拳绣腿的,就是小情侣闹着玩,权当情趣了。 但她又实在手痒,总想攻谢凛不备。 结果每次都被谢凛擒住,令她怀疑她学的防身术的效果。 大概快凌晨的时候,谢凛本来是有点懒洋洋地靠在书房的沙发里抽烟,周琬盈洗完澡进来,假装从谢凛身后经过,趁他低头抖烟灰的时候,想去擒谢凛的胳膊。 结果反被谢凛擒住,把她捞进怀里,盯着她笑。 周琬盈倒也乖乖坐在他怀里,就是有点泄气,说:“你还说我学得好,都擒不住你。” 谢凛笑,一手揽在周琬盈腰间,一手夹着烟搭在沙发扶手上。 他笑着看她,说:“你要是能把我擒住,那外面随便一个男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谢凛祖上有从军背景,所以他从小受的是军事化教育,擒拿格斗这些都是小儿科,他最厉害的是枪法,各种枪都会用,且枪法如神。 他这种敏捷身手,别说他只是在抖烟灰,他就是睡着了,也没人能近他身。 他看小姑娘有点泄气的样子,笑着捏她脸蛋,逗她说:“怎么就不高兴了?所以你拿我练手是好事,哪天你把我擒住了,你出门就能天不怕地不怕了。” 周琬盈看着他,小声说:“那你也不说让让我。” “怎么不让你了?”谢凛单手搂在周琬盈腰间,低头吻她,低声道:“你只要开口,我不就束手就擒了?” 谢凛这辈子没输过,他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对一个小姑娘俯首称臣。 * 这天晚上,周琬盈如愿以偿地把自己献给谢凛。 就在书房的沙发上。 书房灯光明亮。 周琬盈全程紧张害羞,一直把脸埋在谢凛颈间。 一直到结束,谢凛除了衬衫有点凌乱,远远瞧上去仍然是个翩翩贵公子。 周琬盈趴在谢凛肩上,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白皙漂亮的后背上。 小姑娘的身体是这样漂亮,但在明亮灯光下,仍然能看到一些年代久远的伤痕。 谢凛心疼地抱了周琬盈一整晚。之前不曾在这样明亮的灯光下看过她,今晚明亮的灯光照下来,他才看到她身上那些年代久远的,至今仍未被时间治愈的伤痕。 有被藤条鞭打过留下的血痕,有被棍子或者其他重物打在身上,永远留在身体里的淤青,还有一些看起来像被烟头烫过的痕迹。 这些痕迹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太出来,但谢凛知道,身体的伤容易好,但心里的伤没有那么容易愈合。 他心疼地搂紧周琬盈,低头在她额角温柔落下轻吻,低声说:“琬琬,我爱你。” 谢凛并不喜欢这样直白地表达感情,但如果能让周琬盈知道,她在被深深爱着,他愿意常常对她说。 周琬盈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她抬起头,看向谢凛,水润的目光中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太确信。 她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谢凛温柔看她,拇指指腹揉着她的脸颊,低声说:“我爱你,琬琬,很爱你。” 谢凛这样的性格,能让他这样直白地表达感情,很不容易。 周琬盈心中忽然充满了幸福感。 她看着谢凛的眼中有点忍不住地涌上泪水,但是她看谢凛的眼神是那样干净赤诚,她认真地说:“谢凛,我深深爱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人。” 谢凛看着她,只觉得双眼也被周琬盈惹得有些泛热。 他一颗心柔软到极点,低下头,深深吻住她。 * 这天晚上,周琬盈睡得很好。 只是她迷迷糊糊,总感觉谢凛抱了她一整晚。 她睡着了都能闻到谢凛身上清冽的薄荷香。 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又发现谢凛并不在。 她伸手摸了摸谢凛身边的位置,还是温热的,看样子也刚起不久。 她想到昨晚,脸颊微微发热,但心中又有无限的甜蜜。 她揭开被子下床,去浴室洗漱。 洗好就去书房,看到谢凛懒洋洋地歪在沙发里,支着头像是在想事。 抬头看到周琬盈站在门口,唇角不由得勾起笑,说:“进来啊,站在外面做什么。” 周琬盈这才走进去。 她习惯性地坐去谢凛怀里,谢凛抬手搂住她,笑着逗她,“一大早就往我怀里坐?” 周琬盈一瞬间脸颊通红,说:“平时也是这样坐啊……” 她说着就下意识要起身,谢凛又搂着她不让走,笑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正食髓知味呢,你少撩我一点。” 周琬盈耳根发烫,说:“那你还抱着我。” 她已经感觉到,一瞬间不敢再乱动。 谢凛笑她胆小,低头吻她颈侧的肌肤。 但今天舍不得再动她,就克制着没太亲密。 他懒洋洋地歪靠在沙发椅背上,闲着没事儿帮周琬盈扎头发。 扎了半天,周琬盈脖子都软了,不由得问:“好了没有呀?” 谢凛手腕上套着周琬盈的橡皮筋儿,一边懒洋洋地给她编辫子,一边笑道:“别急啊,这不给你编辫子嘛。” 周琬盈十分怀疑谢凛的手艺。 但谢公子今天手痒,非要给女朋友编辫子,她只好配合。 她后来脖子酸了,索性也懒懒地靠进谢凛怀里,由着他折腾。 过了好久,谢公子总算编好了,笑道:“好了。” 周琬盈坐直身体,探过身拿起茶几上的镜子。 漂亮的古董贵妃镜,镜子里有个漂亮的小姑娘,就是头发乱糟糟的,两条辫子编得像个小疯子。 周琬盈好气又好笑,回头去掐谢凛脖子,说:“谢凛,你把我的头发编得像个疯子。” 谢凛也没忍住笑出声,说:“真不是故意的。你的头发滑得跟丝绸似的,它不听我使唤。” 周琬盈一边拆辫子一边说:“你就是故意的。” 引我痴迷 第48节 “真不是,你们女孩子的头发怎么这么难折腾。”谢凛唇角勾着笑,有点痴迷地看着周琬盈。 周琬盈低着头拆辫子,无意间看到茶几旁边的垃圾桶里丢着大半盒没抽完的烟,和谢凛的打火机。 她有些奇怪,下意识弯身去捡起来,说:“谢凛,你怎么把烟和打火机都扔了呀?” 她回头望向谢凛。 谢凛拿走她捡起来的烟盒和打火机,重新扔进垃圾桶,说:“不是你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吗?我正好戒了。” 周琬盈坐在谢凛怀里,有些奇怪地看他,说:“你昨晚还在抽呢。” 谢凛有点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椅背,单手揽在周琬盈腰间,笑着看她,说:“我突然想戒了,不行吗?” 周琬盈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她其实很聪明,很快就想到症结点。 她想起昨晚回到卧室,谢凛一直吻她右肩那个烟头烫伤的疤痕。 她望着谢凛,轻声问:“谢凛,你是因为我身上的伤才要戒烟的吗?” 谢凛没回答,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颊,看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心疼和怜惜。 周琬盈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她知道谢凛好爱她,他一直在爱护她。他怕她疼,心疼她身上的每一道伤口。 她充满爱意地看着谢凛,忍着眼泪说:“谢凛,我不怕烟,你不用为了这个戒烟的。” 她小时候确实怕过。 四岁那年,爸爸在外面受了气,喝醉酒回家拿她撒气。 她那时候小,不知道躲起来,蹲在屋檐下,用捡来的黑炭在地上写名字。 隔壁的姐姐教她写“小花”,她正在写,忽然被爸爸拽进屋,爸爸喝醉酒,拿着烟头往她身上烫。 不记得烫了几个,也不记得她有没有哭。 应该是哭了的。那时候太小了,一定是疼的。 后来也没有人管她,伤口好了以后,就留下了疤痕。 如今十几年过去,伤疤其实已经淡了很多,不仔细看连她自己都看不出来了。 可她知道,谢凛也知道,这些事情,她很难完全忘记。 谢凛心疼地把周琬盈搂进怀里,低声说:“你应该早点跟我说,这样我会早早戒烟。” 他如果早点知道周琬盈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一定很早就把烟戒了,不会让她看到这个东西。 周琬盈抬手环住谢凛的腰,她把脸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我不怕的谢凛,我长大以后就不怕了。” 谢凛没应声,低头温柔地吻她发间。 沉默了很久,轻声说:“琬琬,以后疼了要告诉我,一点点疼也要告诉我。我会心疼你,我会爱你。” 周琬盈把脸埋进谢凛怀里,她流着眼泪点头,轻声说:“好。” 第28章 那天下午, 周琬盈在谢凛的书房写字。 她最近在抄《心经》,已经抄了很长一卷了。 有一天晚上,谢凛应酬回来, 喝了点酒, 看到她在抄心经,逗她说:“我们琬妹最近心不静吗?是不是在想我?” 他最近越发坏, 总爱逗她,有时候还在她耳边说一些让她脸红心跳的话。 他明知道她害羞,最爱看她小脸通红, 轻轻瞪他的样子。 他笑着揉她脑袋, 说:“我们琬妹怎么这么好看。” 周琬盈渐渐发现, 谢凛总是夸她。 她毛笔字明明写得也没有很好,但谢凛把她夸得,让她觉得她已经是个小小书法家了。 她也还不太会认那些古董,有一天谢凛带她去杨程的古董店里玩, 让她看哪些是真品,哪些是仿品。 她跟着谢凛学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就认真地在那些柜子前看。 她看到一个漂亮的灯笼瓶, 看了好久,下意识朝谢凛看去。 谢凛双手抄兜走过来,倚在墙边看她, 他看她的眼里带着温柔笑意, 说:“说说看。” 他鼓励她说。 周琬盈有点不确定, 小声说;“看起来像是乾隆年间的, 有点……有点像真的。” 谢凛看着她笑, 伸手揉揉她脑袋, 夸她说:“我们琬妹怎么这么聪明, 就是乾隆年间的。” 周琬盈眼睛亮亮的,以为自己看准了,惊喜地问:“是真的吗?值多少钱呀?” 谢凛笑,看着她的眼里充满宠溺笑意,说:“虽然是个仿品。” “……”周琬盈脸都红了,小声说:“那你刚才还夸我。” 谢凛笑道:“你前面说对了啊。” “你让杨程来看,他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莫名被cue的杨程,满头问号。 他在柜台里抬头看向谢凛。 心道,他虽然眼神儿不太好,但好歹也是个百年老铺子的少东家,这种入门的东西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说他偶尔分不出真假还行,说他认不出是哪个朝代的东西?? 他下意识想开口为自己挽尊,被谢凛朝他看过来,眼神警告他收声。 “……” 杨程噎了一下,只好默默把话咽回去。 算了,谢公子要给女朋友找自信,他老老实实闭嘴好了。 周琬盈信了谢凛的话,以为自己真的有点厉害了,小脸上情不自禁地抿起笑容。 她受到鼓励,牵着谢凛去看她刚才看到的那个怀表,小声说:“这个是民国时期的吧?我觉得有点漂亮。” 她刚才也看了好久,想给谢凛买,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谢凛“嗯”一声,说:“这面架子上的东西都是真的。” 他抬眼看向周琬盈,笑问:“喜欢啊?” 周琬盈点点头,她看着谢凛,问道:“你喜欢吗?我想送给你。” 其实这表品相一般,杨程这里有什么好货早就进了谢凛的书房。 这怀表他前阵子也看过,款式是好看,但是品相着实一般。 但是小姑娘不懂看品相,只知道看着款式好看,就一门心思地想买来送给自己的男朋友。 所以谢凛怎么能不为她着迷呢。 连杨程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谢凛会爱上周琬盈太正常了。 商场上厮杀惯了的男人,内心其实很冷漠。小姑娘一颗赤诚真心捧在他面前,他怎么可能不沦陷。 谢凛怎么可能不喜欢,只要是周琬盈送他的东西,他都喜欢。 于是这个曾经被谢公子嫌弃过的怀表,就被周琬盈买了回去,谢凛整天拿在手里把玩,简直爱不释手。 前几天和陆景策谈事,陆景策看到他手里把玩着一个品相不怎么样的怀表,说:“你什么时候也看得上这种品相的东西了。” 谢凛慵懒地靠在椅背里,勾唇笑了笑,爱不释手地握着那枚怀表,说:“我们家小花妹妹送的,你不懂。” 陆景策呵了一声。 他怎么会不懂。小姑娘送的东西,他至今带在身边。 所以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任凭再权势滔天的男人,遇到喜欢的女人,也只有认栽的份儿。 * 周琬盈正霸占着谢凛的书桌,低着头,执着一只小毛笔,一笔一划地抄着《心经》。 谢凛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手里还在把玩周琬盈送他的怀表。 他最近戒烟戒得多多少少有点难受,全靠他的小花妹妹止渴。 周琬盈认认真真抄着心经,就感觉谢凛一直在看她。 她终于抬起头,看向谢凛,有点脸红地说:“你干嘛老看我呀?” 谢凛笑着瞧她,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周琬盈嘴笨,一瞬间脸涨得红彤彤的,说:“我感觉得到呀。” 她声音低下去,说:“你一直在看我。” 谢凛笑,说:“是啊,我们琬妹这么好看,我看得都挪不开眼睛。” 谢凛最近很爱讲情话,周琬盈虽然害羞,但心里其实很甜蜜。 她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谢凛爱她。 她是一个没有被爱过的人,所以没有人知道,能被谢凛爱着,对她而言,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 珍贵到,她甚至向上苍祈祷,她愿意拿十年寿命,来换谢凛多爱她一年。 她正准备低头继续写字,手机忽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她接起来,轻声道:“你好。” “琬盈,是你吗?”电话那头的女声有些激动,说:“你还记得我吗琬盈?我是陈老师。” 周琬盈手里的笔突然就掉了地上。 谢凛听见了电话里的声音。 引我痴迷 第49节 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去书桌前,弯身帮周琬盈捡起毛笔。 周琬盈开心到眼眶泛红,双手握紧手机说:“我记得,陈老师,您身体还好吗?” 周琬盈连哭都很隐忍,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谢凛倚在书桌旁边看她,心疼地一直给她擦眼泪。 挂了电话,周琬盈抬头和谢凛说:“谢凛,我的老师联系我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的名字是老师取的。我好多年没见过老师了。” 谢凛知道她是开心,温柔地揉揉她脸颊,说:“我知道。请老师到家里来坐坐吗?” “方便吗?”周琬盈望着谢凛。 “有什么不方便?”谢凛道:“这里不也是你的家?你想请谁来就请谁来。” “我怕你不喜欢外人来家里。” 谢凛看着她,认真地说:“琬琬,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你想请谁来都可以,你的朋友,你的老师,不用经过我的同意。” 周琬盈小脸上挂着泪痕,抿着笑容朝谢凛点头。 * 周琬盈把地址告诉了老师,早早就到楼下车库去等着了。 谢凛派了司机去接老师,礼仪很周到。 周琬盈看到车子开过来,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连忙走过去。 陈惠云最后一次见到周琬盈,是她十二岁那年。 小姑娘身体开始发育,但是没有人告诉她,小女孩要穿内衣。 她跑来见她,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 也许是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发育了,她微微缩着肩膀,害怕别人看到她发育中的胸脯。 陈惠云看到她t恤下面没有小女孩儿穿的内衣,夏天的衣服透明,她缩着肩膀也不能完全遮住。 陈惠云当时心疼得跟什么似的,连忙带着小姑娘去镇上买小衣服。 那个时候周琬盈刚来初潮,不知道要用卫生巾,她也不敢去问妈妈和奶奶,自己拿卫生纸垫着。 陈惠云给她买了干净的内衣裤,又给她买了好几包卫生巾,给她留了钱,教她女孩子的生理知识。 那一年,陈惠云去看过周琬盈好几次,小姑娘每次来见她,都露着笑脸,告诉她,她过得很好,请她不要担心。 记忆中懂事得令人心疼的小姑娘,已经长成漂亮的大姑娘。 陈惠云看着眼前漂亮的女孩儿,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周琬盈也忍不住哭了,她抱住陈惠云,哽咽地说:“陈老师,我很想念您。” 陈惠云不住地点头,她拉着周琬盈的手,满目眼泪地看她,说:“我们琬盈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周琬盈抬手擦掉眼泪,露出笑容,扶着老师走去电梯口,说:“我们先上楼吧陈老师,我们到家里再慢慢说。” 陈惠云也抹掉眼泪,她走进电梯,看了看,问道:“这是你的家吗琬盈?” “不是的。”周琬盈道:“这是我男朋友家。” 提到谢凛,周琬盈就很自豪,她笑着和老师说:“老师,我的男朋友是个很好的人,我一会儿介绍给您认识。” 陈惠云笑着道:“我见过的。就是你男朋友联系的我,他向我打听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然后给我留了你电话和地址,让我有空联系你,说你一定也很想念我。” 周琬盈闻言微微愣了下。 但她也没有感觉到太意外。毕竟谢凛知道她小时候的事,只是她没想到,原来是谢凛帮她找到的老师。 陈惠云说:“我看得出来,你男朋友很爱护你,当时我给他讲你小时候的事,他一直脸色都很沉重,看得出他很心疼你。” 周琬盈忍着眼泪点头,她微笑说:“陈老师,我很幸运。我遇到了谢凛,他很爱我,对我很好。” 她看着老师,脸上带着笑容,双眼却布着眼泪,她无比感激地说:“老师,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也会有人爱我。我不是多余的,也有人觉得我很珍贵。” 谢凛夸她可爱、夸她聪明,夸她比天上的星星月亮还要漂亮。 他说在他心里,什么都比不上她珍贵。 谢凛常常这样夸她,令她也渐渐觉得自己很珍贵,要更加爱护自己。 从电梯里出来,谢凛就站在门口等她们。 陈惠云见到谢凛,笑着道:“谢总,你好。” 谢凛笑了笑,说:“陈老师好,叫我谢凛就行了。” 他亲自帮忙开门,周琬盈先扶着老师进屋,又帮老师拿拖鞋。 两人进了屋,坐到客厅沙发上,谢凛这种从来不招呼客人的,亲自到厨房去泡茶。 他泡好茶出来的时候,就听到陈惠云在问周琬盈逃出村子的事。 周琬盈正说着,看到谢凛出来,就下意识地停了一下。 想等谢凛走了再继续说。 但谢凛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把茶杯放到老师面前,然后就在对面坐下,看着周琬盈,一副也要听她讲故事的样子。 陈惠云问:“然后呢?” 周琬盈抿了下唇,这才又接着说:“我听到我爸妈说要把我送到李家去。我过去了,李家那边就给钱。” “我很害怕,趁他们晚上睡着了,就拼命地往村口跑。”她握住陈惠云的说,感激地说:“陈老师,幸好你当初悄悄给我塞了钱,我偷偷地藏起来,跑出村口就坐车去了县城。” “我一刻都不敢停,跑到火车站,人家问我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就把钱全都塞进窗口,说要去最远的地方。” “然后我就坐火车到了禹州。我刚开始也很害怕,怕他们找到我把我抓回去,晚上都不敢睡觉。” “幸好他们好像不知道我跑去哪里了,我就在禹州待了下来。” 陈惠云听得皱眉,忍不住骂道:“真不是东西,你父母和奶奶都不是东西!” 她当初听到校长说,周琬盈的父母要把她嫁给李家,就恨得咬牙。 那李家的儿子,比周琬盈大了一轮,是个傻子。李家就想买个漂亮姑娘,给他们家生孩子。 她握紧周琬盈的手,万幸地说:“琬盈,幸好你跑了,幸好你跑了。” 要不然,小姑娘这一生就彻底毁了。 * 陈惠云和周琬盈有说不完的话,两人聊到晚上,谢凛在德胜楼定了包厢,请周琬盈的老师吃晚饭。 周琬盈和老师聊天的时候,谢凛并不插嘴,只是静静坐在旁边听。 听到陈惠云提到,周琬盈当初是差点被卖去给别人当生孩子的工具时,他不自觉地闭了下眼,不知道该怎么纾解心中的怒意。 他摸了下周琬盈的头,说:“我去外面抽支烟。” 他实在难以纾解情绪,只能靠抽烟。 周琬盈见谢凛出去了,拉着老师,小声和她说:“老师,一会儿我们不要讲以前那些事了,我不想让谢凛知道。” 谢凛自从那天说要戒烟,就再也没有抽过。 他此刻出去抽烟,一定是心情很差。 其实这些事情她觉得已经过去了,但是谢凛第一次听,他可能会心疼。 陈惠云点点头,说:“好。我们不讲以前了,讲点高兴的。” 她看到周琬盈和谢凛已经同居了,不由得问:“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我看你们俩感情也很笃定,应该快了吧?” 周琬盈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后笑了笑,说:“不知道呢。不过我也还小,想再多拼几年事业。” 陈惠云倒是很赞同,点点头说:“也好,女孩子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也有自己的退路。” 周琬盈抿唇笑了笑,没说话。 她不知道将来和谢凛会发生什么。她盼着能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但如果万一,万一他们俩没能走到最后,能和他相爱过,她也觉得很幸福。 吃过晚饭,已经快九点。 谢凛先开车送陈老师回去,之后才和周琬盈一起回家。 周琬盈看得出谢凛心情不好,一进家门就主动去抱他。 她双手环住谢凛的腰,仰头望着他笑,说:“谢凛,你怎么了?一路上都不和我说话。” 谢凛实在是胸口憋着一股气,他见周琬盈还来笑着哄他,又心疼,他抬手揉了揉周琬盈的脸颊,嗓音有些低哑,说:“我在想,你怎么会这么勇敢。琬琬,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子。” 她可以承受这么多苦难,可以勇敢地活下来,知道是非善恶,知道要努力地生活。 她也许不擅长爱护自己,但她其实一直有努力地活着。 从家里逃出来,在客栈里做工,机缘巧合来到北城,进入演艺圈,她奔波于各个剧组跑龙套,学习演戏,到处去试镜。 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机会。 她只是不擅长爱护自己而已,她并不是不勇敢。 她相反充满了生命力,她从苦难中走出来,一直在努力地生活着,一直在往前走。 只是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她一个人一定走得很辛苦。 谢凛一整晚都不太想睡觉,搂着周琬盈靠在书房的沙发上。 周琬盈本来以为谢凛会像平时一样,抱着抱着她就开始跟她做那种事。 但是他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手也只是虚虚地揽在她腰间,盯着落地窗外出神。 周琬盈是个很容易害羞的性子,但她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回头,有点紧张地看着谢凛,小声问:“谢凛,你对我不感兴趣了吗?” “……”谢凛回过神,看向她。 他本来在走神,被周琬盈这个问题逗笑,抬手掐掐她脸蛋,说:“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周琬盈有点脸红地说:“你抱着我在走神。” 她看着谢凛,认真地问:“你在想什么?” 谢凛叹了声气,抬手摸了摸周琬盈的鬓角,说:“我胸口堵了一晚上,在想,如果杀人不犯法,我可能会一枪崩了你父母。” 引我痴迷 第51节 于是谢凛前脚刚走,宋南枝后脚就到了家。 周琬盈那会儿正在客厅,用笔记本看电影。 听见门铃声,她把电影按暂停,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宋南枝,她有些意外,“南枝,你来找谢凛吗?他刚走。” 宋南枝笑道:“我找他做什么,我找你来的。” 她自来熟地进屋,推着周琬盈回卧室,说:“你快换衣服,我们出去逛街。正好我心情不好,你就当是陪我了。” “你怎么了?”周琬盈问。 “你先换衣服,路上再跟你说。” 周琬盈回屋换了衣服,出门的时候,宋南枝看到他哥的无限额黑卡放在床头柜上,给周琬盈塞进包里。 宋南枝心情不好就酷爱买东西,尤其得罪她的人是秦盛,恨不得把他的卡刷爆了。 周琬盈被宋南枝买东西的战斗力吓了一跳,两个人才逛了半个小时不到,宋南枝就刷掉小一千万。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话都说不出来。 手机那头,某人看到手机不停跳出的账单信息,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自顾翻阅文件。 一个小时后,宋南枝刷掉两千万。她嫌买东西太慢,还打电话订了辆车。 周琬盈已经被宋南枝吓傻了,一直呆呆地看着她。 宋南枝刷卡刷得心情总算好一点,回头看到周琬盈在那边很专心地给谢凛挑衬衫,她顿了下,然后没忍住笑,过去把周琬盈牵着往外走,说:“琬盈,你怎么这么可爱,干嘛老想着给男人买东西,他们自己会买,我们去买我们的。” 在宋南枝的带领下,周琬盈也小小地买了几件衣服,她本来是想用自己的卡,结果宋南枝从她的包里摸出谢凛的卡来,递过去,说:“刷我哥的,他有的是钱,不在意这点。” …… 手机那头,谢凛飞机落地,就看到几条刷卡信息过来。 周琬盈买的东西都不贵,几条裙子还不到一万块钱。她怕宋南枝又让她刷谢凛的卡,后面就更不敢买东西了。 谢凛打电话给宋南枝,让她带周琬盈去买点珠宝,小姑娘舍不得花钱,平时给谢凛买东西倒是很舍得。 宋南枝接到指示,带周琬盈去逛珠宝店。 周琬盈不买,也不试,面对一大堆漂亮珠宝,一点都不动心。 晚上回家,宋南枝给谢凛打电话,说:“你自己的女朋友你自己哄,琬盈什么都不肯买,她真是对什么都不动心啊。” 谢凛说:“算了。你没事儿陪琬盈去看话剧,她喜欢看话剧。” 宋南枝:“……我不喜欢。” 谢凛:“给你钱。” “一点小钱可别想打发我……诶?”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哥挂了电话。 谢凛出差一个星期,回家那天正好是十一国庆。 周琬盈知道谢凛要回来,早早就去机场接他。 她坐在车里,看到谢凛单手抄着兜,臂弯搭着西装外套从旋转门出来的时候,她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心动得完全挪不开视线。 谢凛不知道周琬盈来接机,当司机帮他打开后排车门,他看到后排坐着他朝思暮想的人时,差点以为他想周琬盈想出了错觉。 他不由得顿住,盯着周琬盈,半天没说话。 周琬盈穿着件黑色风衣,仰着小脸朝着他笑,说:“谢凛,我来接你。” 她后面还半句,是想说,很想你。但是有司机在,她没好意思。 谢凛坐上车,把周琬盈揽进怀里。 他说了周琬盈没好意思说的话,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很想你琬琬,每天都很想你。” 周琬盈侧着身子,抱住谢凛的腰,脸贴在他胸膛上,甜蜜到几乎有点想流眼泪。 她顾不上前排还有司机和杨安在,轻声说:“我也很想你,每天都想。” 谢凛低下头,在她额角吻了吻,之后才问她:“有出去玩吗?” 周琬盈点点头,从谢凛怀里出来,开心地和他分享,说:“每天都出去玩了。和南枝去逛街,还看了话剧,昨天还去秦照他们那边打牌。” 说到这里,她眼睛弯起来,说:“我赢了好多钱,我给你买了礼物。” 谢凛笑,揉揉她耳朵,问:“什么礼物?” “回家你就看到了。” 周琬盈给谢凛买了衬衫,那天和南枝逛街的时候她就看上了,但是南枝不让她买,所以她后来又自己去了一次。 谢凛这个人,其实很挑剔,商场里的衣服他都不太看得上,衬衫西装都是定制。 但是周琬盈送的,不管什么,他都很喜欢。 回家洗澡换上衬衫,就一整晚没脱下来。 他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洗完澡就去了书房。 周琬盈洗完澡,换了件新买的睡裙,还很害羞地喷了一点谢凛喜欢的香水,在卧室里等了半天,也没见谢凛回来。 她走去书房,看到谢凛靠在沙发里,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还在处理工作。 她走过去,在谢凛旁边坐下。 谢凛闻到了干净的沐浴露味道,还有他上次夸过的周琬盈身上的香水。 他侧过头,眼底藏着几分笑意,故意逗她,“大晚上还喷香水?” 周琬盈羞到脸红,小声说:“是白天喷的,洗澡没有洗掉。” 她不自觉地抿了下唇,起身想去洗掉。 被谢凛拉回去,笑着道:“陪我坐会儿。” “有个东西给你。”谢凛暂时把工作放下,把茶几上的一个方形丝绒盒子递给周琬盈。 盒子很大,周琬盈一看就猜到是什么。 她打开看,里面果然是一条很漂亮的红宝石项链。 这条项链由十几颗鸽血红宝石镶嵌而成,沉甸甸的,颜色和样式非常惊艳,饶是谢凛这种见多了珠宝的,在拍卖会上也一眼看上。 这条项链在当天的拍卖会上拍出了最高价格,将近九位数。 谢凛买回来送女朋友。 周琬盈惊艳到失语,抬头看向谢凛。 谢凛拿起项链,笑她,“让你自己买你又不肯,只好我帮你买。” 他一边说一边给周琬盈戴项链。 周琬盈背过身去,低着头,把后颈露出来给谢凛,轻声说:“你都给我买好多东西了。” 谢凛道:“这不是应该的?” 戴好项链,周琬盈转过身,小脸温温柔柔的,让谢凛看,问道:“好看吗?” 谢凛掌住周琬盈后颈,微微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之后才捏捏她脸蛋,笑道:“这么漂亮的珠宝,果然还是我们琬妹戴着好看。” 周琬盈有些害羞,小脸微微泛红。 她看着谢凛,又有些担心地问:“很贵吧?” 谢凛温柔地摸摸她的头,笑着说:“及不上我们琬琬,无价之宝。” 谢凛很会说情话,周琬盈被他说得很害羞,脸红彤彤的,整颗心都被甜蜜充满。 她起身去衣帽间照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忽然也觉得自己好漂亮。 她照了好久,谢凛处理完工作过来看她。 他抄兜倚在门边,看着周琬盈的眼里充满宠溺笑意。 为了衬这条项链,周琬盈还特意换了一条晚礼服。 白色的晚礼服,红色的珠宝,柔软的长发垂在肩上,在明亮的灯光下,衬得她像极了被宠爱的公主。 她见谢凛倚在门边看她,有些害羞地问:“我好看吗,谢凛?” 谢凛点头,笑着夸她,“很美,像公主。” 曾经那个连穿条裙子都会骂的小姑娘,如今被谢凛宠成公主。 她也渐渐觉得自己很漂亮,觉得自己真的很珍贵。 她走向谢凛,忍不住踮脚抱住他脖颈。 谢凛也抬手抱住她,低头在她耳边温柔地吻了一下,低声问:“怎么哭了?” 周琬盈的眼泪落进谢凛脖颈里,滚烫的一滴,谢凛感觉到了。 周琬盈忍着眼泪,轻声道:“谢凛,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谢凛这样爱她。 他不仅爱她,他还教会她要爱护自己,要相信自己很珍贵,值得这世上所有的事。 谢凛吻在周琬盈耳边,无限温柔,“我也爱你,琬琬。” * 周琬盈在衣帽间臭美了半个小时,换了好几条裙子给谢凛看。 谢凛一直笑着看她,一直夸她,一点不耐烦也没有。 换到第六条裙子,周琬盈终于累了。她换上睡裙,开心地把项链收起来。 她走到谢凛面前,问他,“你还工作吗?” 谢凛促狭地笑,说:“不啊。” 周琬盈见谢凛这样笑,莫名有点害羞,说:“那……那我们睡觉了?” “嗯。”谢凛笑。 引我痴迷 第52节 两人回卧室睡觉。 按理说,小别胜新婚,而且今晚气氛这么好,回到卧室肯定是要缠绵一番的。 但是谢凛光撩不动,周琬盈不上不下的,总觉得谢凛在逗她。 谢凛也确实在逗她,他靠坐在床头,一只手在被子里作乱,笑着看周琬盈。 周琬盈脸红耳热,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 她抓住谢凛的手,微微蹙着眉心看他,“谢凛!” 谢凛笑,明知故问,“怎么了?” “你到底……” “到底什么?”谢凛就是要让她说。 周琬盈红着脸说不出口。 她不说,谢凛就不会让她如愿。 他教她,“想就说出来,琬琬,这是很正常的事。男女平等,在任何事上都一样平等。” 周琬盈涨红着脸看着谢凛。 过了很久,她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想。谢凛,我也想要你。” 第30章 周琬盈在家里过完了国庆节, 国庆之后就要回横店重新进组。 几个月前,她是在进组以后才发现剧本被改了,她的戏份被删减到女三都不如。 这一次, 导演打电话给她, 通知她开机时间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会儿, 第一次鼓起勇气提要求,说:“导演,我想先看下剧本。” 之前颜卿带资进组, 一进组就要求改剧本, 召集了几个编剧连夜在酒店改, 大刀阔斧地删掉周琬盈很多戏份,连人设都给她改了。 周琬盈进组以后,拿到新剧本,心里其实很伤心。 她在公司被张玥压着, 能到她手里的剧本本来就少,当初看到这个剧本,她很喜欢, 满心欢喜地签下,结果进组发现自己的角色被魔改。 她那时候胆小,再加上如果违约不拍, 要赔偿剧组高额的违约金, 所以她就默不吭声地忍下来, 只想着以后接戏要注意一点, 不敢为自己争取。 如今剧组人人都知道周琬盈是谢凛的人, 哪里还敢乱改她的戏, 导演在电话那头十分恭维, 连声说:“好好好,我这就发到您的邮箱。” 周琬盈想了下,说:“还有合同,我需要重新签,如果再有改剧本,我有权利要求退组。” “可以可以。”导演说:“那合同是您自己拟,还是剧组这边……” “我自己来。”周琬盈说:“我拟好发给您。” “好的好的。”导演恭恭敬敬应下,态度十分恭维。 挂了电话,周琬盈坐在沙发上有点发呆。 过了一会儿,她侧过头,正想和谢凛说话,就见谢凛在笑她。 她愣了下,小声问道:“怎么了?” 谢凛有点懒怠地靠在沙发里,抬手揉了揉周琬盈的脑袋,笑说:“我们琬妹变勇敢了,会提要求了。” 周琬盈也觉得自己变勇敢了一点,但她也知道,导演会这样尊重她,是看在谢凛的面子上。 她看着谢凛,说:“他们是在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我的要求,如果只是我自己提要求,他们可能听都不会听。” 谢凛道:“那又怎么样?” 他捏捏周琬盈的脸蛋,给她底气,说:“琬琬,有时候仗点势没有什么不好。有人可以依靠,为什么不靠?” 周琬盈看着谢凛,情不自禁地抿起笑脸。 她心里很温暖,但心里还是希望,有一天,她可以真正地独当一面,可以勇敢的,靠自己解决很多问题。 * 国庆假期结束之后,周琬盈就回横店拍戏了。 走的那天,谢凛送她去机场,陪她在候机室待了半个小时。 谢凛那天其实有事,他下午有个重要的应酬,周琬盈怕耽误他正事,一直催他走。 谢凛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沙发里,笑着看周婉盈,逗她说:“你一走就是两三个月,也不说舍不得我,还一直催我。” 周琬盈怎么会舍得呢。她不知道多想天天都能见到谢凛。 听见谢凛这样说,她有点不开心,说:“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耽误你正事。” 谢凛怎么会不知道,他笑着捏捏周琬盈的脸蛋,说:“逗你的傻子。” 他抬头看了看时间,也确实该走了。 掌住周琬盈的后颈,低头在她唇上温柔地印下一吻,之后才抬头看她,认真叮嘱她,“拍戏要注意安全,尤其是那些打戏有危险系数的戏,特别难就不要自己硬上,敬业的前提是要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如果拍摄骑马戏,一定要再三确认马的状态,旁边有没有专业的驯马老师在场,不要再像上次那样。” 周琬盈乖巧地点头。 她看着谢凛,忽然好舍不得他走。 “还有。进组之后让他们拿个准确的时间表出来,不要老是让你在片场等。如果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一定要告诉我。不遵守时间的对手演员,不想拍就别拍了。” 周琬盈道:“这次应该不会了。救场的女演员,我提前查过资料的,没有不好的风评。” 即使是这样,谢凛还是不太放心。 他盯着周琬盈看半天,忽然说:“要不然我让杨安跟着你,你身边就只有个赵媛媛,我实在不太放心。” 两个小姑娘在剧组受了欺负,也不知道吭声。赵媛媛还好点,他就怕周琬盈受了什么委屈,又瞒着他。 周琬盈摇摇头,说:“不用。” 她拉住谢凛的手,很认真地和他说:“你放心吧,这次要是再发生什么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保护不了我也一定会告诉你。” 谢凛知道周琬盈不想让他管她的工作,好在他也提前跟剧组打过招呼,量他们也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 他揉揉周琬盈的脑袋,说:“别太累,我一有时间就过来看你。” * 回到剧组以后,导演特意给她准备了一场接风宴。 周琬盈知道,都是看在谢凛的面子上。没有谢凛,没有人会把她放在眼里。 但是谢凛说了,偶尔仗点势也没什么不好。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她就提了几点要求,要求对手演员严格遵守时间,没有特别的理由,她不等人。 还有之前拍摄过的,剧本不需要改动的地方,她不重拍。 她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因为工作人员的失误,害她重拍好几条吊威亚的戏也不吭声。 周琬盈提出的这些要求其实都很平常。只是她之前太过小心翼翼,在剧组什么都不敢提,连一些工作人员都觉得她很好欺负,在她面前就很懈怠。 有一天因为几个工作人员不认真,害得她顶着高温重拍了好几条吊在半空中的戏。 周琬盈这次回来,大家明显感觉她没有以前那么好说话了。 以前别人说什么,她都是笑着说好。让她等她就等。 有时候给她做造型做到一半,颜卿来了,把几个化妆师和造型师全部叫过去,把周琬盈在旁边晾几个小时,她也好脾气地从来不出声。 这次回来,周琬盈其实还是很温柔很好相处的性子,对片场的工作人员也都很客气很有礼貌,常常给大家买吃的喝的。 但她不像以前那么性子软了,她只做自己工作范围内的事情,说了不等人就不等,来救场的对手女演员悄悄压她妆造,她去找导演,说如果不能按定妆的造型来,她就不拍了。 导演没想到周琬盈这次较真到这个程度,他也不知道对手女演员压周琬盈妆造的事情,吓得连忙去找造型老师。 对手演员没有颜卿那么能作妖,被导演提醒了两句,也不敢搞小动作了。 总的来说,这部戏拍得还算顺利。但圈子就这么大,大家明面上不敢说,私下还是会悄悄议论周琬盈,有羡慕她攀上谢凛这根高枝的,也有说话难听,讲她麻雀变凤凰,真当自己能进谢家门呢,给人家睡几年,以后还不是该去哪儿去哪儿。 这些话多多少少都传进了周琬盈的耳朵里,以前她一定会很难过,但是她现在已经不太在乎了,她和谢凛之间的感情,她自己知道就好,别人怎么说,又关她什么事。 * 《临安》拍了两个半月,将近三个月,过程还算顺利。期间谢凛来探过四次班,十月底来了一次,十一月来了两次。 最后一次来,是十二月中旬,周琬盈杀青,谢凛来接她回家。 回家的第一件事,谢凛就沉着脸色把周琬盈带去了医院。 她腰疼好几天了,一直没跟谢凛说,是回家的飞机上,她实在疼得有点受不了,就蜷缩在位置上。 谢凛看她不对劲儿,问了她好半天,她才小声说:“腰有点疼。” 结果赵媛媛在旁边立刻说:“都疼好久了!” 谢凛听得皱眉,盯着周琬盈问:“没去看医生?” 周琬盈道:“看过了,还做了两天理疗,医生说再坚持多做一段时间就好了。” 周琬盈见谢凛皱着眉看她,就下意识想坐起来,谢凛按住她,拿了张毛毯盖在她腰上,说:“回家就去看医生。反正我不问你,你就什么也不跟我说。” 谢凛带周琬盈去的是北城最好的一间中医院,先拍了个片,确定腰椎没什么问题,是肌肉劳损导致的腰疼,不算很严重,多做几次理疗,回家多注意休息就没什么大问题。 做理疗的时候,谢凛一直在旁边陪着。 周琬盈见谢凛脸色不好,她趴在枕头上,伸手去拉谢凛的手,小脸上露出个温温柔柔的笑,可爱地哄道:“谢凛,别生我的气。我好不容易见到你。” 在剧组的每一天,她都好想谢凛。她每天都很认真地拍戏,就想早点拍完回到谢凛身边。 谢凛怎么可能是在生气,他反握住周琬盈的手,微微俯身,在她脸颊温柔地吻了吻,之后才看向她,认真地问:“这会儿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周琬盈摇摇头,说:“舒服多了。” 做完理疗,回家的时候,周琬盈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疼了。 她挽着谢凛的手臂,开心地说:“这个医生好厉害啊,才给我按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谢凛道:“哪有这么快,回家好好养着,要连着过来做一个星期理疗。” 他朝周琬盈看一眼,说:“还有,你暂时别接戏了,好好在家里休息。” 周琬盈道:“本来也没有这么快就进组。我还没有新剧本呢。” 不过她春节有部电影要上映,是年初拍的程导的那部,最近已经在制作尾声,不出意外会在春节期间上映。 引我痴迷 第53节 《临安》后期制作快的话,应该也差不多同一个时间播出。 * 回到家,周琬盈就想去浴室洗头洗澡。 她毕竟刚刚回家,想洗得干干净净地换她的漂亮睡裙。 谢凛笑她,说:“搞得一身伤还知道臭美。” 周琬盈有点脸红,轻轻哼一声。 她从柜子里翻出她的睡裙,正要去浴室,谢凛说:“洗澡就行了,头发我一会儿帮你洗,别弯腰。” 周琬盈甜蜜地抿起笑脸,轻轻“嗯”一声,说:“知道了。” 她在浴室洗好澡,换好睡裙,就到客厅去。 谢凛让她躺到贵妃榻上等着。 周琬盈便舒舒服服地躺上去,把自己的长发拢到颈后,垂在沙发下面。 谢凛去浴室打了盆温水出来,又端张凳子坐到周琬盈跟前。 水盆放在地上,谢公子卷起衬衫袖子,生平第一次给人洗头发。 谢公子扎头发的技术很烂,但是洗头发的技术还不错,温温柔柔的,洗得周琬盈甜蜜地弯起眼睛。 她开心地说:“谢凛,你可以经常给我洗头发吗?好舒服呀。” 谢凛嗤地笑出声,说:“你求我啊。” “求你。”周琬盈唇角弯弯的,小脸上洋溢着可爱的笑容,又说:“以后我也给你洗。” 谢凛逗她,“洗什么?洗头还是洗澡?” 周琬盈一瞬间就脸红了。 她从头上揪了一点泡沫下来,反手抹到谢凛脸上。 谢凛正专心给她洗头发呢,一时没防备,脸上就被周琬盈抹上了泡沫。 他不由得低笑声,说:“胆子大了?” 周琬盈弯着唇笑,她睁着大眼睛看谢凛,情不自禁地说:“谢凛,你真好看。怎么看都很好看。” 谢凛笑,把手里捋下来的泡沫抹到周琬盈脸上,说:“那还是我们琬妹好看,又可爱又漂亮。” 周琬盈抿着唇笑。 她有些痴迷地看着谢凛。她觉得现在好幸福,幸福得令她感觉到不真实。 谢凛给周琬盈洗完头发,又帮她吹干,之后就抱她回卧室去。 把她放到床上,按了按她的腰,问道:“怎么样?疼不疼?” 周琬盈趴在枕头上,看着谢凛摇摇头,说:“一点都不疼。” 谢凛不放心,索性坐到床边,给她简单揉会儿,说:“睡吧,我再给你揉会儿。” “我不想睡。”周琬盈看着谢凛。 卧室灯光很暖,也有些暗,应该看不出周琬盈眼里闪烁着泪光。她看着谢凛,情不自禁地说:“谢凛,我爱你。” 谢凛看她,笑道:“最近怎么这么会说情话?” 周琬盈道:“我想让你知道。” 她好想把她的心捧出来献给谢凛,让他知道她有多爱他。 谢凛给她揉了会儿腰,给她盖上被子,俯身吻她。 周琬盈闭上眼睛,下意识微微侧身,抬起双手搂住谢凛的脖颈。 两人大半个月没见,吻了很久,最后还是谢凛克制地松开了周琬盈,呼吸有些沉重,目光也有些深,搂着周琬盈的腰,在她耳边亲了亲,低哑道:“睡吧。” 周琬盈有些恋恋不舍地望着谢凛。 她抿着唇,红着脸,有点欲言又止。 谢凛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拍拍她屁股,说:“你就别勾我了。腰不是还疼吗,我怕给你折断了。” 周琬盈把脸埋进谢凛怀里,小声道:“怎么可能,又不是纸做的。” 谢凛摸摸她脑袋,笑她,“可不就单薄得跟张纸似的。” * 周琬盈一连去做了一个星期理疗,每次去做理疗,谢凛都一直陪着她。 她趴在病床上,看着在床边陪她的谢凛就觉得自己很幸福。 有一次做理疗的时候,她忍不住和谢凛说:“你知道吗,我十八岁那年给人做替身,从马背上摔下来,肋骨摔断了两根,当时剧组派了一个工作人员把我送到医院,然后那个工作人员就走了。我自己一个人医院的。” 谢凛听得心疼,他坐在病床边,温柔地抚摸周琬盈的鬓发。 周琬盈道:“那天其实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看到别人都有父母亲人陪在身边,觉得好羡慕。” 她看着谢凛,微笑着说:“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在我身边。但是谢凛,我现在有你了。” 谢凛心痛到嗓音低哑,他微微倾身,吻在她面颊上,轻声说:“以后有人在你身边了,我永远在你身边。” 周琬盈温柔地笑,她和谢凛十指紧扣,觉得眼下的幸福已经足够慰藉她一生。 * 这一年的二月十九日,谢凛为周琬盈办了一个生日派对。 因为周琬盈不喜欢很多人,所以谢凛也只是请了他们的共同好友,在小圈子里为周琬盈庆祝她二十三岁的生日。 众好友只知道,谢公子为给小女朋友庆祝生日,斥巨资送房送车,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头一次挖空心思地准备惊喜,当天晚上北城七号别墅上空,焰火满天,足足放了一整晚。 第二天网上有人问,昨晚七号别墅是不是有人求婚。最后有人扒出来,不是求婚,是谢公子给女朋友过生日。 至于女朋友是谁,没人敢扒。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周琬盈收到了二十三份生日礼物。 漂亮的花园里,她那天戴着一顶皇冠,身上穿的裙子是谢凛提前两个月请设计师替她量身定制的。 她站在那里,完完全全是个公主。 无人机携着礼物,一份一份送到她面前。 从一岁到二十三岁,谢凛为她补足二十三年的生日礼物。 她泪流满面,回头朝谢凛望去。 谢凛走到她面前,和她说:“琬琬,过去的生日只能用这种方法为你补齐,但是从今年开始,以后每年都给你过生日。” 周琬盈哭着望住谢凛,她说不出话,好久才问,“为什么……” 谢凛抬手给她擦眼泪,笑着逗她开心,说:“什么为什么?我们琬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日子,不值得庆祝吗?” 周琬盈抬手抱住谢凛,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她哽咽地说:“谢凛,我最值得庆祝的日子,是遇见你的那天。” 第31章 谢凛送给周琬盈的二十三份生日礼物, 都是精心挑选的。 一岁时的长命锁,两岁时的银镯子,三岁时的小女孩儿衣服, 四岁时的小裙子, 五岁时的洋娃娃,六岁时的小书包和漂亮文具, 七岁时的小皮鞋,八岁时的漂亮头绳……十六岁时的漂亮发圈,十七岁时的漂亮裙子, 十八岁时的高跟鞋和珠宝首饰…… 回到家, 周琬盈躲在卧室里, 悄悄地看她的这些礼物。 每一个礼物,她都好喜欢,爱不释手地拿在手里。 谢凛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坐在化妆桌前, 桌上摆放着他送的那些礼物。 他家琬妹低着头,爱惜地抚摸她的那些礼物,她看看长命锁, 又看看银镯子,洋娃娃抱在怀里,好半天也舍不得放下。 谢凛抄兜倚在门边, 看着周琬盈的眼中满是心疼。 周琬盈抱着会儿洋娃娃, 又放下, 拿起桌上的小皮鞋。 粉色的小皮鞋, 小小的一只。周琬盈看着, 忍不住用手丈量。 小姑娘的鞋子真是好小, 她一只手可以丈量。 她唇角情不自禁地抿起笑容, 正准备放下鞋子,抬头才发现谢凛倚在门边看她。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多久了,她一看到谢凛,脸上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谢凛,你怎么不进来。” 谢凛看着她的眼里染上笑意,说:“看你看得太入迷,挪不开眼了。” 周琬盈有点害羞,说:“你进来啊。” 谢凛走过去。 他站在周琬盈面前,看她的眼里带着温柔笑意,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颊,低声问:“喜欢吗这些东西?” 周琬盈很用力地点头。她望着谢凛的眼里充满深深爱意,轻声说:“谢凛,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你的爱,好想把我的心剖给你,但是好像就算是这样也不够,怎么都不够回报你的爱。” 谢凛捏捏她脸颊,宠溺地看着她,轻声说:“我爱你不是让你回报我。琬琬,爱是相互的,我爱你,是因为我也在你身上汲取了爱。” 周琬盈双眼泛热,眼睛红红的,望着谢凛,很惶恐地说:“谢凛,我今晚许了一个好贪心的愿望,我好怕老天觉得我好贪心。” 谢凛笑着看她,说:“什么愿望?说不定我能帮你实现。” 周琬盈无比赤诚地望着谢凛,轻声说:“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想做你的妻子。” 谢凛勾唇笑,捏捏她下巴,说:“这不是很容易吗?” * 这天之后,周琬盈更加努力地工作,更加努力地学习。 她想快点变得优秀,想自己配得上谢凛,想让谢凛的妈妈喜欢她。 她每天工作结束,回到家还要看很久的书,恨不得把自己埋在书堆里。 她听秦照说,谢凛的母亲喜欢知书达礼,懂点艺术史的女孩儿,所以她买了好多书在家里看。 她也知道她的学历配不上谢凛,所以她四处打听,不知道哪里可以让她读一个学位。 引我痴迷 第54节 她不是不爱学习的女孩子,她真的很愿意读书。 谢凛起初并没有发现,周琬盈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很努力地想把她自己变成一个,能被他母亲喜欢的大家闺秀。 他只知道小姑娘整天把自己埋在书堆里,学习一些跟表演没关系的东西。 但他知道周琬盈一向爱读书,所以也没有多想。 直到这天晚上,他结束应酬回家,走去书房,就看到他家琬妹还没睡,趴在茶几上,很认真地在写东西。 他臂弯搭着西装外套,进屋随手搭在衣架上,一边解衬衫袖扣,一边逗小姑娘,“还不睡?没我在身边,是不是睡不着?” 周琬盈有点害羞地红了红脸,轻轻点了下头。 她望着谢凛,轻声问:“今天怎么这么晚?” 谢凛走去沙发上坐下,捏住周琬盈的下巴,先在她唇上讨了个吻,随后才说:“今晚谈生意,谈久了点。” 周琬盈担心地问:“顺利吗?” 谢凛笑,勾勾她脸蛋,说:“生意哪有一下就谈成的,有得磨呢。” 他揉揉周琬盈的脑袋,正想问她今天做了什么,忽然看到茶几上摊着一本雕塑艺术史。 他微顿了下,拿起来翻了翻,抬头看向周琬盈,问道:“你在学这个?” 周琬盈有点害羞,小声说:“秦照说,你妈妈是雕塑艺术家,我想学一点,以后要是有机会见到你妈妈,她问起我,我也懂一点。” 谢凛深深看她,他目光中充满心疼,为周琬盈这样小心翼翼地想得到他母亲一点认可。 他握住她的手,说:“琬琬,你不用这样。我说过,家里那边有我,你不需要讨好我母亲。” 周琬盈不禁脸颊发烫,轻声说:“不是的,我自己也想学一点。” “那就学一些你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用刻意去学我母亲喜欢的那些。”他心疼地摸了摸周琬盈的头,眼中多多少少带了些自责。 可周琬盈并没有把谢凛的话听进去,她仍然很努力地去学习谢凛母亲喜欢的那些东西,她甚至想出国去读个学位,不知道谢凛的妈妈会不会喜欢她一点。 * 三月二十四日,是谢凛母亲的生日。 宋明虹每年的生日都办得很隆重,但她不喜欢外人,所以到场的都是亲人朋友。 这天晚上,谢家老宅灯火通明,客厅的水晶吊灯金碧辉煌,宽敞的客厅犹如宫殿的宴会大厅。 大厅放着宋明虹喜欢的轻音乐,正适合跳舞。 所有来宾都盛装打扮,在这里共度一晚良宵。 谢凛到谢家老宅的时候,是晚上七点。 他没有带周琬盈,怕小姑娘受委屈。 车子停在院子里,透过明亮落地窗,他看到金碧辉煌的热闹客厅。 他迟迟没有下车,甚至破天荒地找司机要了支烟。 他坐在后排,夹烟的右手搭在车窗沿,看着车窗外的寂寂夜色。 脑海中是两个小时前,他在家里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跟琬琬说,不能带她去参加他母亲的生日宴。 可他家琬妹有颗玲珑剔透心,她什么都没问,悄悄地去把身上的礼服换下来,又开心地捧上她早早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让他帮她送给他母亲。 谢凛坐在车里抽完一支烟,从裤兜里拿出他出门前,琬琬让他帮忙送给他母亲的生日礼物。 他打开看,里面是一对很漂亮的祖母绿耳环。 他见多珠宝,一眼就知道这对祖母绿耳环价值多少。 他家琬琬平时很节约,连给自己买点普通首饰都舍不得。这一对祖母绿耳环,只怕差不多花光她所有积蓄。 他在车里坐了很久,久到又抽完一支烟,才终于下车。 母子俩这大半年关系一直很僵,谢凛其实也没少做工作,但他母亲的偏见犹如一座城墙,轻易不可能跨过去。 宋明虹本来正愉快地和朋友聊天,看到谢凛进来,脸色顿时就沉下去。 谢凛笑了笑,抄兜走过去,先送上他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说:“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宋明虹脸色冷冷的,等朋友走开了才说:“我以为你被那个小明星迷得失了智,连自己老妈的生日都不记得。” 她打开礼物,看到一份用地规划许可证。 她看到地址,眼中闪过惊喜。 明山那块地她看中很久了,一直想在上面修一栋别墅夏天避暑,但是迟迟拿不到地,没想到儿子记挂着,还知道替她办事。 她心里的气消了一点,收起礼物,问道:“最近在忙什么?听说你上个月给那个小姑娘过生日,又送房又送车的,花不少钱吧?” “没多少钱。” “你当我不知道?”宋明虹说:“你九月底去法国出差,是不是拍了一条鸽血红宝石的项链?送那小姑娘了吧?” 谢凛看了他母亲一眼,说:“您跟踪我?” 宋明虹不悦道:“我哪敢跟踪您,你谢公子大笔一挥,一个亿出去,真当这圈子能藏什么秘密?” 谢凛脸色沉了几分,没再说话。 宋明虹道:“也够了。你趁早跟那小姑娘断了,她跟你这些日子,该得到的也都得到了,你也没亏待她。” 今天是宋明虹生日,这么多客人在这儿,谢凛也不想惹他母亲动怒,说:“您先忙,我晚点再跟您说。” * 宴会一直持续到凌晨才结束。 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偌大的房子里就还只剩下家里几个人。 佣人们忙着打扫宴会后的屋子,谢凛开门见山和他母亲说:“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您谈一下。” 宋明虹知道他要说什么,放下手里的珠宝,起身往楼上走。 谢凛跟着上去。 到了书房,宋明虹说:“如果你是要跟我说那个小丫头的事,那就不用说了,不可能。” 谢凛微微蹙眉,他抄兜站在书房中央,看着他母亲说:“您但凡了解她一下——” “我不用了解!”宋明虹不悦地看着谢凛,说:“我已经查得很清楚,我们谢家绝对不可能接受那种身份的儿媳妇。” “谢凛,你看看你自己,天子骄子,有钱有貌,年轻有为,高学历高智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我说句难听的话,那个小丫头,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地方配得上你!” 谢凛沉着目光看着他母亲,说:“您但凡肯了解她一点,你就说不出这种话来。” “我不需要了解,我也不用了解。哪怕她有多凄惨的身世,那也是她的事。” 宋明虹严厉地看着谢凛,说:“我知道我管不了你。如果你一定要娶她,我也拿你没有办法,你也确实有能力护住她。但是你也不要忘了,我还是你母亲。我辛苦生养你栽培你,你但凡还有点良心,你就别拿这种事来气我。哪天我死了,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安心过下半辈子。” 谢凛忽然也觉得疲惫,他看着宋明虹,说:“您也知道,我如果要结婚,您也管不了我。如果我不尊敬您,我今天也不会在这里和您说这些。” “我和琬琬不可能断,您哪天想开,我再带她回来见您。” 他说完就准备离开。 忽然想起什么,从裤兜里摸出那个黑色的丝绒盒子,放到桌上,“这是琬琬送您的生日礼物,她祝您生日快乐。” 宋明虹看也没看,当着谢凛的面就扔进垃圾桶。 谢凛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一下。 随后转过身,走回垃圾桶旁边,弯身捡起来,重新揣回自己的裤兜,说:“小姑娘赚点钱不容易,全部积蓄都用来给您买礼物了,您就是不喜欢,也别这么糟蹋。” 他转身朝外走,再没有说一个字。 * 谢凛当晚并没有留在老宅。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周琬盈还没睡着,听见开门声,很惊喜。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她开心到拖鞋都忘记穿,跑去客厅,一看到谢凛,小脸上就情不自禁地露出灿烂笑容。 她扑去谢凛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抬头看他,眼睛里全是开心的笑意,说:“我以为你今晚会在老宅睡呢。” 谢凛笑,手搂在周琬盈腰间,低头吻她的唇,低声说:“我怎么舍得让我们琬琬一个人睡。” 周琬盈开心到满心甜蜜,望着谢凛的眼睛亮晶晶的,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地问:“你妈妈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谢凛笑了笑,温柔地揉了揉周琬盈的脸颊,说:“当然喜欢。” “真的吗?”周琬盈眼睛亮亮的,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骗你做什么?”谢凛揽着周琬盈进屋。 想再说点什么,又觉得喉咙低灼到说不出话来。 他回卧室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去了趟书房,把周琬盈送他母亲的礼物,藏进高处一个书柜里。 回到卧室的时候,周琬盈还没睡,缩在被窝里,眼睛亮亮地望着他。 他揭开被子上床,捏捏周琬盈的脸蛋,笑她,“还不睡?等我?” 周琬盈点点头,在谢凛躺下来后,习惯性地靠进他怀里。 谢凛也习惯性地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一下。 周琬盈抱着谢凛的腰,闭着眼睛,唇角抿着一点笑容,睡得香甜安心。 谢凛却毫无困意,他一直看着周琬盈,看了很久,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耳朵,忽然说:“琬琬,我们结婚吧。” 周琬盈也并没有睡着,她听到谢凛的话,有些意外地睁开眼睛。 她望着谢凛,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现在吗?” “嗯。”谢凛看着她,眼神是很严肃认真的样子,说:“明天就去领证,去吗?” 周琬盈望着谢凛,很久没有出声。 她有一颗玲珑剔透心,很聪明。 谢凛忽然跟她说结婚,她就猜到,一定是谢凛的妈妈不喜欢她。否则谢凛一定会先带她回去见他的家人,不会这么忽然地跟她说结婚。 她唇角抿起笑容,藏住心底那点难过,说:“太快了吧,我事业还在上升期呢,不想这么快结婚。” 谢凛认真看着她,说:“结婚以后,你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我不会干涉你的工作。你如果不想曝光,我们也可以隐婚。” 引我痴迷 第56节 周琬盈抬手挡开她,还抬腿踢了她一脚。 张玥没想到周琬盈有这么大的力气,她被这一脚踢得一个跄踉,差点摔到地上,幸好抓住了旁边的助理,才没有摔下去。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周琬盈。 小姑娘平静地看着她,说:“谢凛教过我,永远不许别人扇我巴掌。如果别人要欺负我,我就十倍还回去。” 张玥气急到恼羞成怒,脱口骂道:“你不就是仗着谢凛给你撑腰吗!没有谢凛,你连个屁都不是!” 周琬盈看着她,说:“你知道就好,我就是有谢凛撑腰,所以你对我客气点,要不然我让你在娱乐圈待不下去。” 小姑娘一张脸看上去还是温温柔柔的,可张玥忽然知道,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谁都可以欺负的小姑娘了。 周琬盈把解约合同递给张玥,说:“我和你解约是正当行为。签在你手下这几年,你没有给过我任何资源,还不停地打压我,雪藏我,分成也很不公平,我已经问过律师,我有权利解约,因为你们没有履行义务。” “行啊,你要解约是吧?”张玥冷笑一声,让助理去把周琬盈的合同找出来,说:“那我们按合同来就行,合约未到期强行解约,我来给你算算你需要赔公司多少违约金。” 周琬盈道:“我不会赔,一个硬币都不会赔。” “行啊。”张玥冷笑道:“那就打官司好了。” 她打量周琬盈一眼,啧啧讽刺道:“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乍一眼看上去还真有点正宫娘娘的样子。” “可惜啊,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外表变得再光鲜亮丽,骨子里永远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乡下丫头。” 周琬盈看着她,小脸仍然是温温柔柔的样子,却是生平头一次骂人,说:“关你屁事。” 张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周琬盈转身和律师说:“赵律师,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赵凭是专门为谢凛工作的律师。 前几天周琬盈在家里收拾东西,把她柜子里那些文件都拿出来整理。 谢凛那天也正好在,他坐在沙发上,闲着无聊给周琬盈扎头发。 周琬盈跪在软软的地毯上整理文件,由着谢凛玩她的头发。 谢公子如今扎辫子的技术好了不少,不会再把可爱琬琬的头发编得像个小疯子。 他扎好头发,闲着无聊随手拿起周琬盈整理好,放在茶几上的一份文件看。 翻开就正好是周琬盈几年前和公司签的合同。 说是合同,跟卖身契差不多。 谢凛越看眉头就皱得越深,问道:“这合同谁给你签的?” 周琬盈直起身子来看,说:“是我自己签的。” 她见谢凛沉着脸色,就知道这个合同签得很不好,说:“这是我十九岁那年签的,那时候以为签了公司就可以有戏拍,谁知道他们是广撒网,签进去就不管了。” 她双手撑在谢凛的膝盖上,可爱地朝着他笑,说:“不过还有一年合同就到期了。” 谢凛好笑地捏她脸蛋,说:“你还傻笑,这种合同不解约,你留着过年?” “可是解约要赔违约金的。”周琬盈不是没有考虑过解约,但是违约金太高,她就没想了。 谢凛道:“我让赵凭帮你打官司,他最擅长这种案子。而且这合同漏洞太多,很容易打。” 他捏住周琬盈下巴,笑她说:“你这个分成也是,怎么签的?就差让别人卖了还倒给别人数钱。” 周琬盈伏到谢凛的膝盖上,说:“我那时候没有觉得很少,我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签的。” 她也是最近两年才发现,她当时签的合同很吃亏,但是解约要赔违约金,所以也一直没管这个事。 如今被谢凛知道,让她打官司,她也觉得没什么。那就打嘛。 人家说她仗谢凛的势,她现在也不在乎了。 谢凛说过的,不要被别人欺负。她现在也学会一点。 * 从公司出来后,周琬盈就先回家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第一次学会骂人,她心情很好,回家以后做做这,做做那,还轻轻地哼着歌。 她去拿一张毛巾,小心翼翼地擦家里那些古董。 擦完客厅,又去擦书房,把书桌茶几都擦得干干净净的。 后来擦到书柜的时候,她踩在一张凳子上,无意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盒子。 她微微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上面。 迟疑了好久,还是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取下来。 她轻轻打开,看到那对她挑选了好久的祖母绿耳环静静地放在里面。 她看了好久,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难过。 她知道谢凛肯定送过,应该是他的妈妈不要,所以他才拿回来。怕她看见,还藏在这么高的地方。 可是其实也应该猜到的,谢凛的妈妈怎么可能会喜欢她送的东西。是她自己太没有眼力见,那天晚上还想跟着谢凛去参加他妈妈的生日宴。 幸好她见谢凛好久都没开口,所以悄悄去把礼服换掉了。 她忍住眼泪,努力地抿起一点笑容,把盒子轻轻盖上,又重新放回去。 怕谢凛发现她看过,小心翼翼地把其他东西也放回原处,然后才从凳子上下来。 * 谢凛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近凌晨。 周琬盈还没有睡,坐在客厅茶几前的地毯上看剧本。 她其实有点走神,脑海中总是盘旋着那对被退回的耳环。 直到听见开门声,才回过神,连忙从地上起来。 她开心地跑去门口,打开门先闻到酒气,她连忙扶住谢凛,心疼地问:“怎么喝这么多酒?” 她关上门,扶着谢凛进屋,蹲下去想给他换鞋。 谢凛拉起她,说:“没事,喝得杂了点,还好。” 最近公司确实有项目出了点问题,他请上面的人吃饭,难免要陪着喝几杯。 不过做生意都是这样,难免碰到棘手的事情。他这些年早就习惯。 可小姑娘心疼,一整晚都守在床边。 他半夜头疼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周琬盈守在床边。 周琬盈一整晚都跪趴在床边,看到谢凛醒来,连忙问:“你醒了,头还疼吗?要不要喝点水?” 谢凛昨晚喝酒喝得杂,确实头疼,洗完澡就睡下了。 睡前喝了周琬盈熬的解酒汤,也吃了解酒药,但大概是昨晚那酒后劲儿太大,导致他半夜这会儿醒来还觉得头疼。 他不自觉地皱眉,抬手揉了揉眉心。 周琬盈见状,连忙倾身过去,抬起两只小手,按上谢凛的太阳穴,心疼地问:“是不是好难受?” “怎么办呢?”她已经有些着急,声音里都带上哭腔。 谢凛这才发现小姑娘都快急哭了,他睁开眼睛,握住周琬盈的手,说:“没事。” 他唇角勾起笑意,还有心情捏捏周琬盈的脸蛋,逗她说:“睡一觉就好了,怎么还哭上了。” 周琬盈忍住眼泪,她侧过身,端起杯子,说:“喝一点水吧,我刚刚接的,还是温热的。” 谢凛半坐起身,后背靠着床头,接过周琬盈手里的杯子。 他低头喝水,水温果然是温热的,正适合入口。 他胃部熨帖,抬头看向周琬盈。 忍不住伸手摩挲她的脸颊,温柔地看她,低声问:“换过多少次水了?我只是喝了点酒而已,不用一直守着我琬琬。” 周琬盈摇摇头,她帮谢凛拿走杯子,放回到床头柜上,然后扶着他重新躺下,给他盖被子,轻声说:“你睡吧,我想守着你。” 不知道还能守他多久,也不知道还能看他多久。 她趴在床边,无限依恋地看他。 谢凛也侧着身,温柔地捏捏周琬盈的脸颊,轻声问:“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周琬盈摇摇头,她握住谢凛的手,小脸上带着温温柔柔的笑容,轻声说:“我就想看着你。” 谢凛有些眷恋地看着周琬盈。 他父亲走得早,母亲从小对他要求严格,他十几岁就知道身上的责任和重担,在公司完全掌握在他手里之前,他没有,也不敢松懈过。 不是没有家人的关心,可像这种半夜醒来仍然有人守在身边的日子太少太少,大多数时间都是他独自度过。 公司出问题的时候,母亲关心公司状况,多过关心他的情绪。 他能够理解,毕竟父亲走前,将谢家托付给母亲,她一直背负着沉重的责任。 可夜深人静,他偶尔也会想有个人在身边。 他没有三头六臂,他也是个普通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周琬盈见谢凛一直看着她,她微微倾身过去,温柔地吻了吻他的脸颊,然后才看向他,轻声说:“谢凛,你睡吧,睡着就不疼了。” 谢凛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问:“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安慰自己?” 睡着就不疼了。 周琬盈抿着唇笑了笑,她眼眶里泛出泪光,双手握住谢凛的手,很认真地跟他说:“谢凛,你以后要少喝酒,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赚钱好辛苦的,你也不要再随便给我买东西。我什么都不需要,能在你身边已经很知足了。” 谢凛没忍住笑,捏捏她下巴,说:“养你还是很容易的。” 周琬盈弯唇笑了笑。 她趴在床边和谢凛讲话,讲了好久,谢凛终于睡着。她却毫无困意,一直趴在床边看他。 她伸出手,轻轻描摹他的眉眼,又俯过身,温柔地吻他。 她克制不住地流泪,脑海中想起一句歌词。 祈求天地放过一对恋人,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引我痴迷 第57节 第33章 北城大大小小有几十个寺庙。 周琬盈从前不怎么求佛, 2018年的4月,北城的几十个寺庙都有了她的足迹。 她是最虔诚的信徒,盼着佛祖不要怪她贪心。她这一生唯一的愿望, 就是永远和谢凛在一起。 只要能永远和谢凛在一起, 她愿意拿一切来交换。 因为她一个月里频繁地出入寺庙,还被狗仔拍到, 明面上不敢乱写,私下却传她去求子,好栓住谢公子的心。 那晚谢凛在外应酬。 他近来事情多, 多少有些厌倦这些饭局。一整晚都有些懒怠地靠在椅背里, 思绪也有点走神。 秦照见他一整晚都没说几句话, 悄悄凑过来,打趣地问:“你最近掉温柔乡里出不来了?一整晚都懒洋洋的。” 谢凛朝他看一眼,说:“你屁话很多。” 秦照嘿嘿一笑,忽然八卦地问:“你和琬琬最近准备要孩子?” 谢凛皱了皱眉, 朝秦照看一眼,“谁告诉你的?” “不是我说的啊。”秦照说:“有狗仔拍到琬琬最近频繁地进出寺庙,别说外人, 我都以为琬琬去求子。” 他一边说一边摸出手机,把狗仔拍到的琬琬进出寺庙的照片翻给谢凛看。 谢凛拿过来看了眼。 还真是他家琬妹。 不过连他都不知道琬琬最近频繁去寺庙的事。 * 晚上饭局结束,谢凛回到家, 进屋不见他家小花妹妹。 他臂弯搭着外套, 单手抄在裤兜, 一边进屋一边说:“我回来了。” 他唇角勾着笑意, 慵慵懒懒的, 逗小姑娘, “我们家小花妹妹呢。” 他走去书房看一眼, 没见着人,又走去卧室,捕捉到一个刚刚洗完澡,正在穿睡裙的小姑娘。 周琬盈听见谢凛回来了,她刚刚在洗澡,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换衣服,身上水都还没擦干。 看到谢凛进来了,有点脸红,拉下裙子,说:“我刚在洗澡呢。” 谢凛笑,说:“看到了。” 他把外套搭到沙发扶手上,坐去床边,搂过周琬盈坐到他身上。 刚刚洗完澡的小姑娘香喷喷的,身上还带着水汽。谢凛低头吻她纤细的肩,小姑娘身上仿佛自带体香,勾得他把持不住。 周琬盈两条腿分开坐在谢凛身上,隔着板正的西装裤,清晰地感觉到。 她脸红得滴血,双手却也揽着谢凛脖子没有松开。 谢凛吻她的肩,吻她的颈窝,又抬头吻她的唇,吻她耳后肌肤。 两人缠吻一番,谢凛才促狭地看向周琬盈,手掌在她腰后,防止她身上没力气滑下去,笑着问:“你最近去寺庙求神了?” 周琬盈知道她被狗仔拍到去寺庙的事,她轻轻点下头,说:“嗯。” “去求子?”谢凛也笑着逗她。 周琬盈一瞬间就从意乱情迷中清醒了,她睁圆眼睛,连忙摇头,说:“当然不是。” 谢凛明知道她肯定不是去求子,还要故意逗她,看着她的眼里有宠溺笑意,说:“你想要孩子应该求我,求神有什么用。” 周琬盈脸红彻底,小声为自己解释,“我不是去求子。” 她只是去求佛祖,请求佛祖保佑她和谢凛永远在一起。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在谢凛身边。 她从谢凛身上下来,说:“我有个东西送给你。” 她蹲到床头柜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 她把锦囊打开,里面是一块质地清透的玉。 前几天南枝带她去拍卖会玩,她对全场的珠宝首饰都不感兴趣,唯独看中这块玉,在展柜前站了好久,觉得谢凛一定会喜欢。 拍卖会开始的时候,她紧张得不得了,生怕别人和她抢。 虽然也确实有人和她抢,但最后是她抢赢了,高高兴兴地把东西带回家。 她把玉佛放到手心,摊开放在谢凛眼前,期待地望着他,“喜欢吗?” 谢凛对古玩玉器太了解,一看这玉佛的质地就大概能估到多少钱。 他拿起来正反面翻着看了一会儿,抬手捏捏周琬盈的脸颊,说:“也不见你给自己买点什么,买这些东西倒是舍得花钱。” 周琬盈抿着唇笑,她坐在谢凛身边,拿起他手里的玉佛,给谢凛戴到脖子上,说:“我找南塔寺的老师傅开过光的,听人家说,开过光的玉佛很灵,会保佑你平安健康。” 谢凛有些着迷地看着周琬盈,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颊。 周琬盈小心地给谢凛戴上玉佛,又给他藏进衬衫里,摸了摸,抬头看向他,认真地说:“不过老师傅说了,洗澡的时候不能戴,你记得洗澡的时候要取下来。” 谢凛笑,捏她下巴,逗她,“那鱼水之欢的时候能不能戴?要不要也取下来?” 周琬盈脸红,但还真的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说:“应……应该不能戴吧。” 谢凛没忍住笑,倾身吻了吻周琬盈的唇。 微微分开,抬手捏捏她脸颊,温柔地看她,轻声问:“你自己怎么不也求一个?” 周琬盈唇角抿着小小的笑容,双眼漂亮干净得胜过天上银河,谢凛望着她的眼睛,只觉得何止这一世,他怕是生生世世都要沦陷在这双眼里。 周琬盈有一点害羞地看着谢凛,轻声说:“我求了。我求佛祖保佑你平安健康,长命百岁,保佑我们白头到老。” 谢凛只觉得满心动容,他掌住周琬盈的腰,俯身将她放倒在床上,温热的唇温柔地吻住她。 …… 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周琬盈频繁出入寺庙的事,到底还是传到了宋明虹耳朵里。 那是六月,谢凛出差了。周琬盈还没进组,独自在家。 那天她在家里帮谢凛熨衬衫。 谢凛挑剔,洁癖又讲究,衬衫要熨得板板正正,西装也不能有一点褶皱。 这些事情其实有专门的家政阿姨做,但周琬盈喜欢给谢凛熨衬衫和衣物,她觉得很幸福。 她趁着谢凛出差,把他的衬衫拿出来重新熨一遍。 门外传来门铃声的时候,周琬盈刚把谢凛的衬衫熨完,正在衣帽间整理她和谢凛的衣物。 她听见门铃声,有些意外。 谢凛刚出差没两天,平时家里有谁要来也会提前打电话,不会突然地上门。 她走去门口,有些小心地询问,“谁?” “我。谢凛的母亲。”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 有一种怕发生的终于还是发生的恐惧感。 她白着脸打开门,颤抖地喊了一声,“阿姨。” 宋明虹没有正眼看周琬盈,她径直进屋,四下看一眼,庆幸这屋子没被这小明星搞得俗气,也没闻到廉价的香水味。 周琬盈白着小脸跟在身后,她唯恐宋明虹厌恶她,有些手足无措地询问:“阿姨,您想喝点什么?家里有茶,有咖啡,还有养生茶。我给您泡杯养生茶吧,喝了对身体……” “周小姐。” 宋明虹转身面对着周琬盈,她开门见山地说:“我今天来,是希望你能离开谢凛。” 周琬盈其实并不意外,但眼里仍然控制不住地涌上眼泪。 她忍着眼泪摇头,低咽着说:“不。我不能离开谢凛。” “我不能失去他。” 她望着宋明虹,忽然给她跪下,她双眼布满眼泪,几乎是哀求地望着宋明虹,“阿姨,我求您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不能失去谢凛。” 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可以不要。她只想要谢凛,只想能在他身边。 “阿姨,我不求名分,我也不要谢凛娶我,我只要能待在谢凛身边就够了。”她哭着拉住宋明虹的衣服,仰头望着她,“阿姨,我求您。” 她真的不想失去谢凛。她来到这个世界二十三年,终于有一个人爱她了,她真的不舍得离开他。 宋明虹拉开周琬盈的手,说:“周小姐不必这样,你这个样子,让谢凛看到,以为是我欺负你。” 周琬盈哭着摇头,脸上布满眼泪。 宋明虹道:“周小姐,我看在你身世凄惨的份上,不想对你说重话。” 她低头看着周琬盈,说:“你跟谢凛这些日子,他也没有亏待你,他给你的那些东西,足够你衣食无忧穿金戴银地过完下半辈子。” 周琬盈流着泪摇头,说:“阿姨,我不是为了钱和谢凛在一起的,我真的不是。”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宋明虹打断她,看着她说;“周小姐,你或许有你的优点,但你跟谢凛不合适。” “请你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我辛苦栽培的儿子,应该配更加称得上他的女人。” 周琬盈无助到极点,也卑微到极点,她泪流满面地望着宋明虹,“阿姨我可以学,只要能和谢凛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学。” 宋明虹已经没有耐心再跟她耗下去,残忍地说:“周小姐,我言尽于此。你聪明一点就自己离开谢凛,你再在他身上耗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她冷漠地看向周琬盈,说:“你也不要打那些歪门邪道的主意,以为怀上谢凛的孩子就能进谢家的门。” “我告诉你,你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会有办法让你拿掉。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有资格给谢家生孩子。” “周小姐,你好自为之。” * 引我痴迷 第58节 自从那天见过宋明虹,周琬盈就总是做噩梦,情绪看上去也很低落。 赵媛媛跟在周琬盈身边两三年了,见她这样就知道状态不对,担心地问:“琬琬,你最近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开心,跟谢总吵架了吗?” 周琬盈摇摇头,她在等灯光师布置广告拍摄现场,坐在旁边有点发呆。 “那你是怎么了?”赵媛媛看着周琬盈小小的一张脸,有些心疼,说:“你看你,才几天时间,感觉瘦了好多。” 周琬盈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努力地露出点笑容,说:“没有,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而且谢凛出差一直没回来,我好想他。” 赵媛媛笑道:“我就说,谢总怎么可能跟你吵架。他疼你都不来不及。” 周琬盈抿着唇笑了笑,她翻着手机上和谢凛发的聊天信息,真的好想他。 * 周琬盈这样的状态到底没能坚持太久。 六月中旬,她在坚持录完一个节目之后,在回家的车上就晕倒了。 那时候谢凛还在纽约出差,事情还没办完,忽然就接到北城打来的电话。 他连夜赶去机场,搭红眼航班飞回北城。 * 周琬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 凌晨三点的医院病房静悄悄的,她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的谢凛时,以为自己又在做梦。 她最近总是梦到谢凛,一定是因为太想他,常常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谢凛正坐在床边看体温计。 周琬盈反反复复地高烧,医生让每半个小时量一次体温。 半个小时前量体温明明已经退烧,这会儿又烧起来。 他正皱眉,抬头就看到他担心了一整晚的小丫头终于醒了,正望着他。 “醒了?”他放下温度计,微微倾身,抬手摸周琬盈的额头,感觉仍然有点烫,他不自觉地蹙眉,说:“还有点烧,先吃点退烧药。” 他坐到床边,拿过医生开的儿童退烧药,严格按照说明倒了十五毫升。 周琬盈眼眶红红地望着他。 她此刻已经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有点哽咽地出声,“谢凛。” 谢凛一手拿着药,一手把周琬盈从床上扶着坐起来,手臂揽着她,让她靠在他怀里,轻声说:“先把退烧药吃了,一直在发烧。” 周琬盈低下头,乖乖地把退烧药喝完。 谢凛把量杯拿开,又端过旁边的杯子,喂到周琬盈唇边,“喝点水。” 小姑娘发着烧,看上去脆弱又可怜,谢凛心疼得说话都不自觉地放得很轻。 周琬盈又乖乖地喝了两小口水,干涩的喉咙变得舒服很多。 她抬头看向谢凛,眼眶红红的,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凛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上,说:“刚下飞机不久。” 他把杯子放好,回头看向周琬盈。 看着她苍白消瘦的小脸,心疼地捏捏她下巴,低声说:“我才走了多久,你就晕倒住院。” 周琬盈看到谢凛的眼睛也熬得有点泛红,知道他是连夜赶回来照顾她。 她有些自责,声音也有点哽咽,“你是不是没有睡觉?你去睡会儿吧,我已经没事了。” “还吊着水呢,我给你看着。”谢凛把周琬盈放回床上,又拉过被子给她好好盖上。 他确实也有些疲惫,连夜飞回来之前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 但在听到周琬盈晕倒的那一刻,他压根顾不上其他的。 他家琬妹看着坚强而已,不知多依赖他。 他见周琬盈一直含着眼泪望着他,心疼又有些忍不住笑,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颊,轻声问:“干嘛一直看着我?” 周琬盈摇摇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滑向眼角。 她看着风尘仆仆,连夜赶回来照顾她的谢凛,忽然就想,她怎么能舍得离开谢凛。 她是这样地深爱他,要她怎么舍得离开他。 她痴迷地望着谢凛,生平第一次决心做个叛逆少女。 她不要听谢凛妈妈的话。 她不要离开谢凛,死也不要。 第34章 周琬盈这次一病就是一个星期, 在医院住了三天,又回家养了几天,谢凛天天盯着她吃饭喝药, 一个星期下来, 气色总算慢慢恢复,消瘦的小脸也总算重新长肉。 虽然身体渐好, 但谢凛还是不放心,后面索性也懒得回美国了,把收尾的工作交给杨安处理, 他留在家里天天陪小姑娘宅在家里养身体。 周琬盈见谢凛天天待在家里陪她, 有点担心他的工作。 这天上午, 谢凛揽着她靠在沙发里,给她扎头发。 周琬盈乖乖坐着,由着谢凛帮她扎好头发,然后才回头看他, 担心地问:“你不回去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谢凛抬手给周琬盈拨了拨刘海,说:“剩点收尾工作了,杨安能处理。” 又伸手捏捏周琬盈的小脸蛋, 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出门?” 周琬盈知道谢凛担心她,认真地说:“我已经没事了, 你看我脸色不是好很多了吗?还长肉了。” 谢凛看着周琬盈这个可爱的样子, 没忍住笑, 掐掐她长了一点肉的小脸蛋, 说:“在家里陪你不好吗?非得赶我走?” 周琬盈摇摇头。 她靠进谢凛怀里, 小手环住他的腰, 轻声说:“没有要赶你走, 我怕耽误你工作。” “不会。”谢凛也温柔地揽住周琬盈,低头在她发间温柔地吻了吻,低声说:“也办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 他偏头看了看窗外,看到夏天里难得的好天气,太阳不太晒,阳光也还算温和。 想着周琬盈也有些日子没出门了,抬起她脸颊,看着她问:“要不要出门玩?” 周琬盈眼睛亮亮的,问:“去哪里呀?” 谢凛笑,问她,“你想去哪?” 周琬盈想了一下,说:“我想去玩枪,好久没去了。” 谢凛之前常常带周琬盈去射击场玩,不过这阵子忙,也有些日子没去了。 谢凛带周琬盈去的射击场是私人地方,平时人少,练枪的地方也在户外。 谢凛每次带周琬盈来,都是在旁边做陪玩。 到了地方,周琬盈自己熟悉地穿好防弹衣,又戴上茶色的防弹眼镜。 谢凛穿着衬衫西裤,有点慵懒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乘凉。 见周琬盈在那边戴耳罩,半天没戴好,笑着说:“过来。” 周琬盈便走过去。 谢凛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到腿上坐,先用手腕上的橡皮筋儿帮她把头发扎起来。 谢公子如今给女朋友扎头发的技术越发熟练,绕橡皮筋儿的动作一看就是个老手。 周琬盈坐在谢凛腿上,小脸上洋溢着笑容,说:“谢凛,你再练练,以后可以给女儿扎辫子了。” 谢凛勾着唇笑,问她,“喜欢女儿啊?” 周琬盈有些脸红,轻轻地点了下头,小声说:“喜欢女孩子,但是怕保护不好她。” 谢凛说:“怎么会。有我们在,怎么会保护不好她。” 周琬盈低着头,忽然莫名有些鼻酸。 不知这辈子,是否能和谢凛有个孩子。 谢凛帮周琬盈扎好头发,正准备帮她戴耳罩,身后忽然有人喊他,“谢凛?” 谢凛回过头,看到身后的女人,一时没想起来叫什么。 周琬盈听见女孩子的声音,也下意识回头去看。 “谢凛,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杨雪。前阵子你母亲还说要帮我约你吃饭,不过您贵人事忙,腾不出时间见我们这种小人物。”杨雪笑着,开玩笑地说。 谢凛还是没想起来是谁,他对不上号。但她姓杨,大抵能猜到是谁的女儿。 他客套地回一句,“平时忙,前阵子倒是见过你父亲。” 杨雪笑着道:“听我父亲说过。你找他办点事。” 谢凛淡淡“嗯”一声,没再多答话。 他帮周琬盈戴好耳罩,叮嘱她,“小心点。” 周琬盈点了下头,从谢凛身上起身,自己到旁边去玩枪了。 谢凛有点懒怠地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目光一直温柔地落在周琬盈身上。 杨雪也坐到谢凛旁边,想和他说话,但见谢凛半个眼神也不给她,又不由得有点泄气。 谢凛家里有政治背景,他外公在世时职位坐得很高。他直到前些年,外公还在世时,也常去军队大院。 谢凛生得英俊,又年轻有为,喜欢他的世家小姐不在少数。 宋明虹早在几年前就一直操心谢凛的婚事,但谢凛始终不感兴趣,但凡是相亲饭局都是直接放鸽子。 宋明虹那时候只当谢凛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也没有催他太紧。 谁知道他到头来栽在一个小明星身上,让宋明虹怎么可能接受。 杨雪也多多少少听说了谢凛和娱乐圈一个女明星的事。但她也觉得,谢凛和那个女明星不会有结果。 引我痴迷 第59节 现在爱得再痴缠,也有缘分尽的一天。 她顺着谢凛的目光朝周琬盈望去,近距离看周琬盈,也能理解谢凛为什么独独就喜欢她。 周琬盈确实长得很漂亮,而且温温柔柔的,性格看上去也很好。 且不知为什么,她身上看上去总有种破碎感,惹人怜惜。 杨雪坐了一会儿,见谢凛始终望着周琬盈,也没在那里多待,知趣地离开了。 周琬盈也一直安安静静地在那边玩枪,没有回头去看谢凛。 她怕看到谢凛和那位杨小姐说话,她会忍不住吃醋。 可她今天也明显不在状态,十发子弹,没有一发打到红心上。 谢凛看了半天,终于没忍住笑,走去周琬盈身后,执住她端枪的双手,帮她瞄准红心,右手包裹住周琬盈的右手,帮她扣响扳机。 只听得一声枪响,正中红心。 谢凛这才抬手揉揉她脑袋,说:“今天怎么不在状态?上次不是能中一半?” 周琬盈抿了抿唇,没吭声。 她把枪放下,摘下耳罩,走回椅子上去坐下休息。 谢凛也跟着走回去,站在周琬盈面前,揉揉她脑袋,笑着看她,哄道:“怎么了?不高兴?” 周琬盈摇摇头,下意识揉了揉胳膊,说:“没有,我就是手软了。” 谢凛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拉过她的手,一边帮她揉一揉,一边说:“那今天先不玩了,改天再来。” 周琬盈轻轻“嗯”一声。 她看着谢凛,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刚刚那个女生是谁呀?” 谢凛抬头看她,眼里带着促狭笑意,说:“总算肯问?” 早就看出小姑娘吃醋,偏偏不肯出声。 周琬盈把谢凛的手拿开,说:“我知道,是你母亲给你安排的未婚妻。” 谢凛失笑,说:“哪来的未婚妻?” 周琬盈道:“我听见了。你母亲帮她约你吃饭,不就是让你们相亲。” “那我不是没去吗?”谢凛好笑地捏了捏周琬盈的脸蛋,说:“你这么一顶帽子扣我头上,我冤不冤?” 周琬盈抿着唇不吭声了,看向别处。 谢凛看着她,勾勾她脸蛋,逗她说:“真生气了?” 周琬盈抿住唇,绷着小脸。 谢凛难得见周琬盈吃醋,心情其实很好,牵住周琬盈的手,说:“晚上去看戏?” 周琬盈这才看向谢凛,小脸温温柔柔的,哪还有生气的样子,问:“看什么?” 谢凛牵着周琬盈起身,朝外走,说:“去看看剧院排了什么。” 周琬盈喜欢看戏,也喜欢看话剧。以前没有和谢凛在一起的时候,她一个人很孤独,就常常去剧院看戏。 置身在热闹中,可戏剧落幕,走出剧院的时候,仍然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可如今她有谢凛,坐在楼上看戏,她探出脑袋,趴在木质栏杆上。台上演一出游龙戏凤,她小脸上也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谢凛对看戏兴趣不大,目光落在周琬盈的盈盈笑脸上,倒是着迷地看了一整晚。 周琬盈中途回头,想和谢凛讲戏,却见谢凛哪是在看戏,分明是在看她。 见她回头,笑着勾勾她脸蛋,逗她说:“开心一点没有?” 周琬盈早就忘记下午的事了。 她看得见谢凛眼中满满都是她,心中涌上甜蜜,把手伸给他,撒娇说:“谢凛,我手疼。好像有小木屑扎进去了。” 从前被同学欺负,被父亲拳打脚踢也从来不说疼的小姑娘,如今终于会说疼。 因为知道有人会在意,有人会爱她。 谢凛听得蹙起眉心,拉过周琬盈的手给她检查,“怎么会有木屑?” 周琬盈小声说:“可能是那个栏杆上的木屑,不小心扎进去了。” 看戏的场所光线昏暗。 楼上被谢凛包场,倒是没其他人。他拿出手机打开照明,递到周琬盈手上,说:“照着亮,我看看。” 他牵起周琬盈的手,低着头,很仔细地给她检查,拇指指腹在手心轻轻摸了摸,果然摸到一根小木屑扎进了肉里。 他不由得蹙眉,神色凝重,试着想帮周琬盈拔/出来。 周琬盈把脑袋挨着谢凛,也仔细地盯着手心那根小木屑,小声问:“要不要镊子呀?我包里有。” 谢凛不大放心,说:“干脆去医院拔,扎得有点深。” 他抬手掐掐周琬盈的脸蛋,说:“怎么不早点说。” 周琬盈抿着唇笑,说:“刚刚没感觉到。” 两人没看完戏,谢凛带周琬盈提前离场,开车去医院给她拔手心里的木屑。 医生简单操作,很快就拔/出来,消完毒,谢凛握住周琬盈的几根手指,抬头看她,“还疼不疼?” 周琬盈笑着摇头,说:“一点都不疼。” 又说:“其实刚才也不是很疼。” 谢凛盯着她,眼里也不由得染上点笑意。 他抬手摸摸周琬盈的脑袋,很欣慰地说:“不错,我们琬琬终于会说疼了。” 周琬盈笑,和谢凛牵着手离开医院。 刚出医院,秦照就打电话过来,问他们要不要过去打牌。 谢凛看了看时间,不到十点,侧头问周琬盈,“秦照那边打牌,去吗?” 周琬盈最近一直在家养病,好久没出来玩,开心地点头,“去。” 谢凛也难得见周琬盈这样开心,回了秦照,说:“一会儿过来。” * 开车到秦照家里,一进门就闻到烟味,谢凛皱眉,牵着周琬盈走去沙发前,踢了秦照一脚,“烟灭了。” 秦照正叼着烟和朋友玩扑克呢,怪委屈地说:“你自己戒烟,怎么还管上我们了。琬琬都没说什么。” 他抬头看向周琬盈,说:“是吧,琬琬?” 周琬盈抿着唇笑,说:“没关系的。” 谢凛伸手就给秦照把烟拿了,捻进烟灰缸里。 秦照知道谢凛宝贝周琬盈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为了小姑娘,连抽了十几年的烟都戒了。 他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老实实没再点烟。 他往旁边挪了个位置,问周琬盈,“琬妹妹,身体大好了吧?” 周琬盈被秦照说话的方式逗笑了,她挨着谢凛坐下来,说:“早就好了。” 秦照问:“玩扑克还是玩骰子还是打麻将?” 周琬盈朝麻将桌上望去。 麻将桌上的人她都不是很熟,就跟谢凛说:“我想玩扑克。” 谢凛看着她笑,点头“嗯”了声。 秦照见这俩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酸溜溜地说:“琬妹妹,你玩个扑克还要跟谢凛说啊?” 周琬盈说:“我喜欢跟他说。” 秦照噎了一下,说:“我总算知道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琬妹妹你以前多乖啊,跟着谢凛也学会呛人了。” 周琬盈唇角抿着小小的笑容,一张小脸格外漂亮,和谢凛坐在一起,谁不说一句天生登对。 也就宋明虹喜欢拿家世看人,不肯给小姑娘半点好脸色。 可和周琬盈相处过的,谢凛的这些朋友,没有哪一个不喜欢周琬盈。也都能理解谢凛为什么独独栽在周琬盈身上。 毕竟温柔善良的小姑娘谁不喜欢。 秦照一边洗牌一边说:“老规矩啊,咱们输了喝酒,琬妹妹输了谢凛喝。” 周琬盈一听要谢凛喝酒,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还回头悄悄凑到谢凛耳边,小声说:“我最近手气很好。” 谢凛没忍心拆她台,伸手拨了拨她额上的刘海,忍着笑问:“你前阵子不是把我们俩的欢乐豆都输光了?” 周琬盈有点脸红,小声说:“那是好久以前了。我最近和媛媛她们玩,都是赢,已经赢了好多豆子。” 周琬盈这边刚夸下海口,谁知道她今晚手气好差,摸到最大的牌是j。 这种程度,连秦照他们想给她放水都不行。 谢凛喝了几杯酒,小姑娘就有点着急了。好不容易有一把,差不多快把手里的牌走完了,在三带一和对子之间犹豫,最后打了三带一,结果正中秦照下怀。 秦照乐呵呵地放下三个j,带个方块3,笑着道:“谢了啊琬妹妹。” 周琬盈立刻就说:“不要不要,我打错了!” 她连忙要把牌拿起来,秦照诶一声,按住牌,“琬妹妹,举手无悔啊。” “我看错了。”周琬盈把牌拿回去,重新打了一个对子,小脸上抿着开心的笑容,看着秦照说:“我打一对四。” 秦照手里其实还有一对k,想打下去,被谢凛警告地看了一眼,他默默收起牌,遗憾地说:“没对子啊。” 周琬盈开心地笑,立刻把手里剩下的牌都放下去,说:“我赢了。” 她回头看向谢凛,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说:“谢凛,我赢了。” 她那个样子,很像在学校赢了什么比赛,高高兴兴跑回家,很想得到夸奖的小姑娘。 除了谢凛,没有人知道,被夸奖被认可,对于周琬盈而言,是件多么重要的事。 引我痴迷 第60节 谢凛温柔地揉揉周琬盈的脸颊,笑着说:“我们琬琬怎么这么厉害。” 周琬盈小脸上的笑容更开心。 她情不自禁地靠进谢凛怀里,不介意有其他人在,只是想要抱住他。 她知道她其实不厉害,但无人知道,谢凛偏爱的夸奖和鼓励,对她而言有多么巨大的力量。 这天晚上,在秦照家里玩到很玩,周琬盈大病初愈,后来就靠在谢凛怀里睡着了。 朋友们陆陆续续散去,谢凛揽着周琬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等司机过来。 秦照端着一杯啤酒坐在旁边,看着靠在谢凛怀里睡得很安心的周琬盈,忽然有些感慨,说:“我怎么觉得琬琬变得开朗很多。” 记得第一次见到周琬盈的时候,小姑娘害羞局促的那个样子,都不太敢说话。 如今和他们玩,已经越来越放得开,今晚还学会赖牌。 谢凛低头看周琬盈,拇指指腹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颊,目光中有着秦照看不懂的心疼,说:“以前没人给她撑腰,她一个人走得很辛苦。” 秦照看谢凛这个样子,知道他是情根深种了,有点担心地问:“你家里那边……” 谢凛无所谓道:“不用管了。琬琬跟着我就行,见不见家人也无所谓。” * 这一年的十月,周琬盈凭借《相逢时节》拿到最佳女主演。 是个含金量很高的电影奖项,她如今的知名度令她成为当晚的焦点人物。 她那晚穿一件雪白的晚礼服,戴一顶银色的皇冠,盛装打扮,一上台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谢凛在周琬盈拿奖的那时候从后门进来,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低调落座。 阶梯式的会场令周琬盈一眼看到了谢凛。 两人的目光遥遥相对,无人知道他们之间有深刻爱情。 周琬盈拿着奖杯站在台上,她落落大方,谦逊又温柔。 在感谢完电影、导演、观众以及组委会后,她娓娓地说:“我还要感谢一个人。” 她越过人群,望向谢凛,诉说她的赤诚爱意,“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听见。我想告诉他,谢谢你爱护我,谢谢你教会我爱自己,谢谢你总是夸奖我,令我越发觉得自己珍贵。” “谢谢你毫无原则的偏爱,谢谢你常常夸我厉害。”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说:“其实我知道自己并不厉害,但因为你常常毫无原则地夸我,我渐渐也觉得自己是个有点厉害的人了。” 谢凛专注地看着周琬盈,听到这里,眼里也情不自禁地染上笑意。 无人知晓他们的爱情,但爱情又何须向任何人解释。 周琬盈说完这番话,对着话筒,开心地说:“今天真的过得很开心,也祝大家都有一个愉快夜晚。” * 周琬盈在颁奖典礼上说的那番话,其实圈子里的人都能猜到她说的那个人是谢凛。 有些话私下传得很难听,说她想扶正想疯了,在颁奖典礼上对谢凛表白。 周琬盈一点也不在意这些言论,颁奖典礼结束以后,她就马不停蹄地要准备进新剧组了。 陆景策投资的电影,冲着出国拿奖去的。谢凛本来想帮周琬盈走个后门,陆景策那个狗脾气,连他的面子也不给,一句话就是让她自己去找导演试镜。 周琬盈为了拿这个角色,私下下了很多功夫,还去体验角色,那段时间天天在家里磨剧本,连谢凛都没时间搭理。 颁奖典礼结束,周琬盈就回家收拾东西。 谢凛抄兜倚在门边,促狭地笑她,“是谁一个小时前还在颁奖典礼上跟我表白,回家就不理人了?” “没有不理你。”周琬盈明天一早的飞机,怕赶不上,所以这才匆匆地回来收拾东西。 她就是觉得时间太赶,想赶紧把东西收拾好,好把剩下的时间腾出来安安心心地和谢凛在一起。 她这次拍摄的时间会长,大概要拍到冬天。 谢凛见她收拾的都是些小东西,走去衣柜前,给她拿了两件厚的羽绒服,说:“到了十二月,山里肯定会冷,早晚要穿厚点,别冻感冒了。” 他蹲下来,帮周琬盈把羽绒服放进行李箱,又去客厅帮她拿了些日用药品,分门别类地给她放进箱子里,说:“这些是感冒药,这些是预防肠胃炎的,创口贴放在侧面的小袋子里,你平时随身带点在身上。” 说到这里,抬手捏住周琬盈的下巴,严肃地说:“虽然我让你带着,但是没让你三天两头地生病,小心照顾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周琬盈看着谢凛,眼眶忽然就有点泛红。 她抬起双手,抱住谢凛的脖颈,把脸埋进他颈侧,有点哽咽地说:“谢凛,我不想去了。” 谢凛一手搂住周琬盈的腰,一手穿过她双膝,把人从地上抱起来,坐到旁边的丝绒沙发上。 周琬盈身上还穿着颁奖典礼上的礼服,她眼中控制不住地涌上泪水,脸埋在谢凛颈侧,闭着眼睛也仍然觉得眼睛酸胀。 谢凛抬手掌住她后颈,温柔地轻揉安抚,低声问:“怎么了?又不是不见面了,我隔三差五就会过来看你。” 周琬盈忍着眼泪摇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难过。总觉得和谢凛聚少离多,很害怕和他难以长久。 谢凛不知道周琬盈在想什么,只以为她是舍不得分别,说:“我明天陪你过去,待几天再走,别哭了。” 周琬盈轻轻点头,更深地把脸埋在谢凛颈侧。 眼泪把谢凛的衬衫都打湿了,他揉揉周琬盈的后颈,柔声哄道:“别哭了琬琬。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周琬盈摇摇头,哽咽地说:“好晚了。” 又轻声道:“谢凛,你多抱抱我。” 谢凛抱着她,失笑道:“这不是抱着吗。” 第35章 周琬盈的新电影拍摄地点在西安。 她第一次去, 下了飞机,去酒店的路上,就有点好奇地往车窗外看。 谢凛跟她一起坐在后排, 牵着她的手, 说:“等到酒店安顿好,休息一会儿, 下午带你出门逛逛。” 周琬盈回头看向谢凛,开心地点头。 她看着谢凛的目光是那样的眷恋依赖,仿佛只要是和他在一起, 去哪里都可以。 到了酒店, 已经快中午。 进屋之后, 谢凛先打电话让酒店送午餐上来,然后才坐在沙发上帮周琬盈收拾她的行李箱。 昨晚还因为分别哭鼻子的小姑娘,此刻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坐在沙发上帮她整理行李,她心中充满了深深的幸福感。 这份幸福是那样珍贵, 珍贵到令她害怕,这是上天怜悯她,让她做的一场美梦。 梦醒之时, 就是她失去之时。 她坐到谢凛旁边,不舍得移开目光地看他。 谢凛帮周琬盈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撑到衣架上, 打算一会儿帮她全部挂进柜子里。 衣服整理好, 又把昨晚放进去的那些感冒药也都拿出来, 放到茶几上, 说:“这间酒店还可以, 你后续干脆就都住在这里, 别挪地方了。” 他侧过头, 就见周琬盈在专心致志地看他。 一时没忍住笑,捏住她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而后才看着她,笑问:“盯着我做什么?” 周琬盈小脸上露出一点笑容,说:“过几天你就走了,我想多看看你。” 谢凛摸了摸她的头,失笑地说:“又不是见不到了,等我过几天回去忙完事情,就又过来陪你。” “嗯。”周琬盈开心地点点头。 两人吃过午饭,在酒店睡了个午觉,醒来又在被窝里温存了半天,到下午四点多才出门。 周琬盈第一次到西安,但她知道西安是著名古都,谢凛带她去看古城墙,又带她去逛大雁塔。 他们去的时候大雁塔已经快要关闭,登完塔下来,正好去吃晚饭。 小姑娘喜欢热闹,谢凛就带着周琬盈去回民街吃东西。 正好是晚上饭点,小吃街人山人海,各个摊点都亮起了灯。 五颜六色的彩灯招牌,衬得这一条街格外热闹,也格外有烟火气。 周琬盈穿着件黑色风衣,带着黑色口罩和渔夫帽,走在人群中,也很难被认出来。 小吃街上的大多数食物她都没有吃过,一路上眼睛都亮亮的,这也看看,那也看看。 谢凛一路上都牢牢牵着她的手,生怕小姑娘跑丢了。 周琬盈看到路边有卖羊肉泡馍,排队的人很多,她盯着看了一会儿,谢凛问:“要不要尝尝?” 周琬盈有点想尝尝,但是看到前面好多人排队,又有点犹豫,说;“好多人呀。” 谢凛道:“那就等会儿,反正今晚也没别的事。” 他走到前面去点了个单,拿了号回来,牵着周琬盈去找了个位置坐。 路边的小吃摊,环境并不好。 谢凛身上穿着板正干净的衬衫西裤,坐在路边,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周琬盈知道谢凛一向洁癖讲究,下雨天皮鞋都不愿意落地。平时出入用餐的地方都是高档场所,什么时候到过这种地方。 此刻谢凛牵着她坐在路边,她望着他,只觉得心中充满甜蜜,片刻也不舍得移开目光。 谢凛一直牵着周琬盈的手,没松开过。 他看到对面有卖糖葫芦的店铺,回头看向周琬盈,问道:“想不想吃糖葫芦?” 周琬盈点点头,说:“想吃。” “坐这儿等我,我去给你买。”谢凛揉揉周琬盈的脑袋,起身就要过去。 周琬盈连忙也挽住谢凛胳膊站起来,说:“我也去。” 谢凛道:“你在这儿占着位置。” 周琬盈摇摇头,她倔强地挽着谢凛,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分开。 引我痴迷 第61节 谢凛失笑,索性牵住周琬盈的手,说:“走吧,去逛逛再回来。” 他牵着周琬盈到对面去买糖葫芦。 店铺里糖葫芦种类很多。周琬盈小时候没有吃过,所以到现在都很喜欢吃这些东西。在北城的时候,谢凛也常常给周琬盈买。 有一次应酬结束,从饭店出来,谢凛看到路边有卖糖葫芦,特意去买了两串。 秦照当时也在旁边,看到谢凛拿两串糖葫芦,惊讶地问:“给琬琬买的啊?女明星不是都戒糖的吗?” 谢凛当时说:“女明星也是人。” 何况他家小姑娘从小没吃过这些,就连过年想要吃一颗糖,都要趁所有人不注意,才敢悄悄拿一颗,等晚上睡觉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吃。 * 周琬盈看到玻璃柜子里有好多种糖葫芦,小声和谢凛说:“我想吃一颗山楂,一颗草莓,还想吃一颗山药。” 店铺老板很是热情,说:“可以可以,可以混搭。” 谢凛笑,从裤兜里摸出钱夹,抽出一张百元钞递过去,“一颗山楂、一颗草莓、一颗山药。” 他侧头看周琬盈,“不要别的了?” 周琬盈摇摇头,说:“马上要开机了,我不敢多吃。” 谢凛宠溺地揉揉她脑袋,笑着说:“等你拍完,回北城再给你买。” 周琬盈开心地点点头,挽着谢凛胳膊,安心地等自己的糖葫芦。 买好糖葫芦,从店里出来,羊肉泡馍还没到他们的号,谢凛索性牵着周琬盈到前面去先吃点别的。 周琬盈看什么都想吃,但是快要开机的女明星又什么都不敢吃多,凉皮吃了一口,肉夹馍吃了一口,剩下的全都要谢凛解决掉。 谢凛好笑又无奈,把肉夹馍喂周琬盈嘴边,说:“再吃一口,兔子都比你吃得多。” 周琬盈摇头,又抬手指前面的摊位,撒娇地说:“谢凛,我想喝酸梅汤,我口渴。” 谢凛一手端着凉皮,一手牵着周琬盈过去,看到装酸梅汤的杯子,笑着逗周琬盈,说:“买了自己喝完。” “我不。”周琬盈也看到了那个杯子,好大一杯,说:“我喝两口,剩下的你喝嘛。” 谢凛付了钱,等老板接酸梅汤的时候,侧头看周琬盈。 他眼里有藏不住的宠溺笑意,盯着她没说话。 周琬盈望着他问:“你看什么?” 谢凛笑,总算抬手捏捏她脸蛋,欣慰地说:“我们琬琬真的长大了,会撒娇了。” 小姑娘总算知道自己有人疼有人爱,开始习惯依赖他。 周琬盈小脸上抿着笑意,伸手去牵谢凛的手。 谢凛反手握住她,单手把她揽进怀里。 * 在美食街吃完东西,周琬盈又和谢凛去逛大唐不夜城。 两人牵着手散步,周琬盈像个小姑娘,看什么都很开心。看到一个漂亮的景点,就跑过去,让谢凛帮她拍照。 谢凛手机里的内存足够大,存的基本全是周琬盈的照片,两人一边牵着手散步,一边翻照片。 周琬盈看着谢凛给她拍过这么多照片,眼睛忽然有点发酸,不自觉地说:“谢凛,你要把这些照片都传给我。” 谢凛说:“回头我把这些照片都洗出来,做成相册放在家里,你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拿出来看。” 周琬盈点点头。 两人散完步,回到酒店已经十点多。 周琬盈想起一件事,路过酒店门口的便利店时,悄悄拉了下谢凛,抬着头小声和他说:“谢凛,你去帮我买个东西。” 谢凛见周琬盈这样神神秘秘的,问道:“什么?” “烟。”周琬盈说。 谢凛听着不解,“买烟做什么?” 周琬盈道:“我新电影有个抽烟的镜头,我想练练。” 谢凛闻言不由得皱眉,“什么电影还要抽烟?” 又道:“拿笔练练,是个样子就行了。” “要真抽的。”周琬盈推着谢凛进便利店,说:“你快去嘛,正好你在,还能指导指导我。” 谢凛听到周琬盈拍个电影还得真抽,差点没打电话让导演剪了这个镜头。 他给周琬盈买了包女士香烟。 出来的时候,周琬盈躲在旁边等他,见谢凛两手空空,小声问道:“你买了吗?” 谢凛逗她,说:“没有。小姑娘抽什么烟。” 周琬盈以为谢凛真的没有买,扁着小嘴没说话。 回到房间,她在酒店的商品台前找了找,想看看有没有烟。 结果没有找到烟,倒是找到一盒避孕套。 她脸红地把东西放回去,然后就拿着睡裙去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澡出来,看到谢凛懒怠地靠在沙发里,手里还把玩着一只细细的女士香烟。 周琬盈眼睛一亮,连忙开心地跑过去,“你买了呀。” 谢凛“嗯”一声,把烟夹到周琬盈耳边,说:“你学个样子就是了,哪用得着真抽。” 怕他家小姑娘对烟有阴影,他抽了十几年的烟都戒了,如今为了拍部电影,还让小姑娘学。 周琬盈有点脸红地把烟从耳朵上拿下来。 她其实在家里用笔练过了,但还没有抽过。 细长指间夹着一支女士香烟,她穿着香槟色丝绸睡裙坐在沙发上,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头发微湿地散在白皙漂亮的后背上,看上去别有另一番魅力。 谢凛看着,手忍不住摸上周琬盈的漂亮蝴蝶骨。 周琬盈还在问:“你买打火机了吗?” “没有。”谢凛说。 周琬盈不信。谢凛烟都给她买了,不会没有买打火机。 她横坐到谢凛身上,伸手去摸他裤兜。 结果摸到别的东西,她白皙小脸一瞬间红得滴血,赶紧收回手。 谢凛没忍住嗤地笑出声,他靠在沙发椅背里,衬衫领扣松了三颗,板正的西装裤下暗藏汹涌,勾人得紧。 周琬盈都忘记要学抽烟了,红着脸就要下去,被谢凛搂住腰带回去,吻上她的唇,嗓音有些低哑,带着点笑意,“故意的吧你?” “哪有。”周琬盈红着脸蛋。真的不是故意勾引谢凛,但她自己倒被谢凛勾得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双手环住谢凛的脖子。 如今的周琬盈在这件事上其实也放开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害羞,也不再把自己当做礼物一样。谢凛一直引导她,让她知道即使是这种事上,也是男女平等的。 谢凛有需要,她也一样有。 也许是因为后天谢凛就要回北城了,这一晚两人爱得格外痴缠,凌晨三点多才睡。 第二天上午,谢凛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睁开眼睛,就见周琬盈已经醒了,正看着他。 他抬手捏住她下巴,在她唇上温柔地吻了一下,晨起的嗓音有点沙哑,又揉揉她额角,轻声问:“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周琬盈说:“我也刚醒没多久。” 醒来看到谢凛,就舍不得移开目光,也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 她伸手抱住谢凛的腰,把脸埋在他干净的睡衣上,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沐浴露的味道,舍不得松开手。 谢凛也揽住她腰,低头在她发间温柔地吻了吻,低声问:“怎么了一大早的?” 周琬盈摇摇头,小声说:“没什么,我就想抱抱你。” 谢凛只以为周琬盈是舍不得他走,摸摸她的头发,说:“我等你开机了才走,回去把事情办完就又回来看你。” 周琬盈摇摇头,说:“你不用常常过来,好远的,你跑来跑去也很累。而且开机以后我也会很忙,没有时间陪你。” 谢凛抬起她脸蛋,笑着捏捏她下巴,说:“你也知道你工作起来,眼里就没我这件事?” 周琬盈道:“我哪有。” 她认真地看着谢凛,说:“我每天都在想你。” 谢凛看着周琬盈温温柔柔的小脸,只觉得其实真正舍不得走的是他。 他再在这边多待几天,怕是更舍不得走了。 * 因为电影正式开机要到后天,周琬盈还有时间休息两天。 中午和谢凛出门去餐厅吃了午饭,下午的时候,谢凛带她去了一间雕刻玉石的百年老店。 周琬盈以为谢凛是要来买东西,谁知到了店里,谢凛跟老板说,要刻一对龙凤佩。 周琬盈抬头看向谢凛,谢凛笑着捏捏她脸蛋,说:“刻对情侣玉佩?” “这间店很有名,老师傅手艺很好,不过现在已经轻易不出山了。” 周琬盈担心地问:“那他愿意帮我们刻吗?” 谢凛笑说:“可以。我来之前已经联系过,老师傅已经答应了。” 谢凛自己带了料,上好的和田玉,刻一对情侣玉佩。 玉佩上要刻名字:谢凛,琬盈。 当谢凛把两人的名字写在登记簿上的时候,周琬盈心中有种满溢的甜蜜。 谢凛,琬盈。 他们刻在一起的名字,是他们相爱的证据。 引我痴迷 第62节 第36章 老师傅的手艺很好, 玉佩上的龙凤图案刻得栩栩如生。 可惜玉佩拿到手的当天就碎了。 周琬盈那时在山里拍戏,玉佩寄回北城谢凛手上。那天正好宋明虹也在,正为谢凛不肯跟周琬盈断而大发雷霆, 看到杨安拿玉佩上来, 更加火气上头,拿起来就摔到地上。 谢凛本来一直不想跟他母亲正面冲突, 坐在沙发里,由着他母亲朝着他发了一下午脾气。 看到宋明虹把玉佩摔到地上的时候,他本能地闭上眼睛, 太阳穴控制不住地突突跳了几下。 他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全部化为虚有, 看向他母亲的眼里充满失望, “您口口声声为我好,但您真的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去餐桌边,弯身捡起地上碎成几块的龙凤玉佩。 他看着断裂的口子, 想起昨晚小姑娘还高高兴兴地问他,玉佩收到了没有。 他把玉揣进裤兜,想着等会儿出门找人看看能不能修复。 他抬头看向气得面色铁青的宋明虹, 母子俩的关系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僵,他眼里没什么情绪,说:“琬琬我是一定要娶的, 您不同意也没用, 我不仅要娶她, 我还要写她进族谱。再过两个月就是春节, 到时我会带她回辽城见见老祖宗, 再择个婚期。您有兴趣就等着喝杯媳妇儿茶, 没兴趣就等您哪天想通, 再给您补上。” 谢凛这番话已经完全没有半点要征求宋明虹意见的意思,他一锤定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说完,也不再理宋明虹的情绪,转身出了门。 * 玉器修复不是什么复杂的手艺,但问题是手艺再好,也难免有痕迹。 谢凛找了几个老师傅询问,对预期都不是很满意。后来他索性不打算再修,准备重新买料,让雕刻的老师傅比照着重新刻一对。 至于碎掉的玉佩自然不能让小姑娘知道。 小姑娘敏感,知道了只怕又要多想。 可谢凛没想到周琬盈提前杀青,新刻的玉佩还没到,周琬盈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谢凛放在书桌上的那对碎玉。 谢凛昨晚拿着那对碎玉看,他闲着没事儿研究玉器修复,昨晚在书房琢磨了半天。 * 晚上十点,谢凛应酬结束回家,进家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周琬盈想出错觉。 但当他打开鞋柜放鞋的时候,看到周琬盈的鞋子也在鞋柜里。 他一瞬间心跳都快了一点,是分别小半个月的思念涌上心头。 遇到那个人,任平时再冷静自持,照样为女朋友魂牵梦萦。 客厅里只亮着照明的路灯,谢凛走去书房,果然看到周琬盈回来了。 小姑娘穿着睡裙,散着长发,正低着头专心地看什么。 谢凛看过去,才想起书桌上还有那对碎玉。他昨晚看过之后,忘记收起来。 他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走进去,看到周琬盈果然在看那对碎玉。 周琬盈看得专心,都没有注意到谢凛回来了。 直到谢凛走到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桌前的光。 她抬起头,努力地露出笑容,“你回来了。” 谢凛“嗯”一声,喉咙莫名有些哑。 他俯下身,掌住周琬盈的脸颊,在她唇上温柔地印下一吻,随后才看向她,低声问:“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过来机场接你。” 周琬盈抿着唇笑,要很仔细看,才能看到她眼里隐隐有泪光闪过。她微笑着说:“后面拍得顺利,就提前杀青了。” 谢凛“嗯”一声,吻了吻她的眼睛,又问:“吃晚饭了吗?要不要出去吃点宵夜?” 周琬盈摇摇头,说:“已经吃过晚饭了。” 她终于还是拿起那对碎玉,望着谢凛,轻声地问:“谢凛,我们的玉佩怎么碎了呀?你怎么不告诉我。” 她前阵子问谢凛玉佩到了没有,谢凛还跟她说没到。 谢凛取走她手中的碎玉,放进旁边的盒子里,说:“怪我,不小心摔碎了。不过没事,我已经让师傅重新帮我们刻一对。” 他牵起周琬盈出书房,说:“还是出门吃个宵夜吧,前几天不是还说想吃追凤楼的水晶蒸饺,我打电话订包厢,我们过去。” 周琬盈抿着唇笑,轻声说:“好。” 走出书房的时候,她还是不自觉地回头朝书桌上看了一眼。 碎玉难全,她心中有无法倾诉的不安。 * 这一年的春节,谢凛带周琬盈回辽城过年。 周琬盈听到谢凛要带她回去的时候,很意外地看向他。 去年春节,是谢凛一个人回的辽城,周琬盈在家里等他回来。 她看着谢凛,有些不安地问:“为什么要带我回去?” 谢凛靠在书房的沙发上,心疼地揉揉周琬盈的脸蛋,温柔地看她,说:“我们琬琬不是想有个家吗?带你回去见见老祖宗,再择个婚期。” 周琬盈惊讶地看着谢凛。 她没想到谢凛会带她回辽城,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结婚的事。 她心中有喜悦,也有不安,担心地问:“可是你的家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这不重要。”谢凛说:“我喜欢你就行了,管他们做什么。” 他这次带周琬盈回去,就是带她祭祭祖,把她正式介绍给家里人,至于家里人接受不接受,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反正回到辽城,他单独住一个院儿,也没人能欺负到周琬盈头上。 * 以往过年,谢凛都是跟家里人一起回辽城,但今年没跟他们一道走,他们上午出门,他带着周琬盈下午才出发。 回到辽城老宅,正好赶上晚饭的点。 他左手臂弯搭着大衣外套,右手牵着周琬盈,进了院子,绕过影壁,映入眼帘是旧时大户人家的高墙大院。 院子里积着干净的白雪,左右两边开着两株生机勃勃的腊梅,梅花香气扑鼻。 周琬盈看着这一方天地,局促到有些不安。 谢凛牵着她的手,低声和她说:“别担心,一切有我。” 这一声坚定温柔的话语,给周琬盈心间注入力量。 她稍微没那么紧张,下意识抬起右手,轻轻握住谢凛的手臂。 她跟着谢凛,到二进院,院子里有一群小孩儿在堆雪人,叽叽喳喳吵闹得厉害。 小孩们一看到谢凛,一个个全都老实下来,乖乖地站在路边,喊小叔叔的有,喊小舅舅的也有。 有个胆子大点的小男孩,看到谢凛牵着的周琬盈,好奇地问:“小舅舅,这是你女朋友吗?” 谢凛说:“喊小舅妈。” 小男孩非常上道,立刻朝周琬盈喊了一声“小舅妈。” 周琬盈有点害羞地笑了笑,心中紧张情绪又消减了几分。 到了三进院,厅里更加热闹,大家刚刚打完麻将,正坐在牌桌上算钱。 谢凛的一个姑姑一边给人付钱,一边问起来:“谢凛怎么还不到?这饭菜都要上桌了。” 宋明虹一整天都没个好脸色,沉着脸色坐在沙发上没出声。 宋南枝笑着打圆场,说:“他们在后面,估计也快到了。” “他们?”谢瑾月抓住重点,好奇地问:“还有其他人啊?” 宋南枝悄悄朝她妈妈看一眼,先帮他哥哥打预防针,说:“我嫂子,哥哥今年带嫂子回来祭祖。”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被宋明虹瞪一眼,“你乱叫什么?谁承认了?” 宋南枝抿了抿唇,没再吭声了。 大家一见宋明虹这个态度,大概就都猜到什么情况。 这是儿媳妇没过关,谢凛先斩后奏了。 大家原本以为谢凛带回来的这个女人多令人讨厌,但真见着人,倒觉得小姑娘安安静静的,还挺招人好感。 但宋明虹厌恶这个儿媳妇,大家也不好表现出热情,所以一整晚也没什么人搭理周琬盈。 谢凛倒是走哪儿都把周琬盈带着,寸步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吃过晚饭,谢凛带周琬盈去见奶奶。 老太太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周琬盈,其实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觉得周琬盈的出身确实不太适合谢凛,所以也没有表现得多喜欢,淡淡地笑了笑,说:“琬盈是第一次到辽城来吗?让谢凛带着你转转吧,辽城好玩的地方还是很多。” 周琬盈其实看得出来,谢凛的奶奶也并不是很喜欢她。但奶奶没有让她难堪,她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她脸上的笑容温温柔柔的,轻声说:“谢谢奶奶。” 谢凛带周琬盈来见奶奶,也并不是要得到认可。只是定婚期这么大的事,还是得让家里老人知道一声,同奶奶说:“我和琬盈打算结婚,明儿我找堂叔公算个日子,到时我会把琬盈的名字写进族谱,这事儿我先跟您老人家说一声。” 客厅大家都在,谢凛这话虽然是对着老太太说的,但其实也是告诉谢家所有人,从今以后,周琬盈就是谢家的人了。 大家都不敢吭声,连麻将都不搓了,安安静静地看着。 谢老太太也没说什么,笑了笑。 宋明虹气得脸色铁青,紧紧攥着手里的杯子。 谢凛吃定她最要面子,不会当着家里这么多人的面发脾气。 他说完这番话,就牵着周琬盈起身,说:“大家继续吧,我和琬盈先回院里休息了。” * 跟着谢凛回到房间,周琬盈一直没有说话。 引我痴迷 第63节 她坐在床边,有点发呆。 谢凛给她倒一杯水,走去床边递给她,笑着捏捏她脸蛋,逗她说:“怎么闷闷不乐的?” 周琬盈抱住温热的水杯,抬头看向谢凛,她眼中充满不安,说:“谢凛,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好?我们不是说过不结婚的吗?” 谢凛轻轻地摩挲她脸颊,温柔地看她,眼里带着几分笑意,说:“总不能真的让你跟我做对野鸳鸯吧?你愿意,我也舍不得。” * 周琬盈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能够嫁给谢凛,她当然很开心。可是她看得出来,谢凛的家里人,除了南枝,都不喜欢她。 她一整夜都有点睡不着,不知要怎样才能让谢凛的家里人喜欢她。 第二天清晨,周琬盈早早就起了床。 她来的时候,准备了一些礼物。 出了院子,第一个遇到的人是谢凛的小姑姑。她走上前去,礼貌地唤道:“小姑。” 谢瑾月顿住脚步,侧过头,就看到廊下走来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一件浅粉色的大衣,一张小脸被寒风冻得有点红彤彤的,看上去乖巧又温柔,实在很惹人怜惜。 别说是谢凛,就是谢瑾月看着也很喜欢。 她也动容地露出笑脸,招呼道:“是琬盈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还早呢。” 周琬盈腼腆地笑了笑。 她走到谢瑾月面前,从手里拎着的袋子里拿出精心包装好的礼物,送给谢瑾月,说:“给您带了一点新年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希望您喜欢。” 谢瑾月有些意外,她打开盒子,看到一对漂亮的珍珠耳环,正是她喜欢的款式。 她抬头看向周琬盈,眼中有些惊喜,不由得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珍珠耳环?” 周琬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谢瑾月见小姑娘害羞,也没再多问,笑着说:“谢谢你琬盈,我很喜欢。” 她看着周琬盈,不由得说:“你和电视上看起来不太一样。” 周琬盈有点腼腆地笑,说:“电视上是演别人,所以不是真实的我。” 现实中的小姑娘才是真的周琬盈。 谢瑾月忽然有点心疼眼前的小姑娘。她眼里的局促是真的,可见她自己知道,这个家并不那么接受她。 她温柔地看着周琬盈,真心地说:“琬盈,希望明年过年还能再见到你。” 她说完笑了笑,伸手抱了抱周琬盈,说:“新年快乐琬盈。” 周琬盈心中忽然充满了温暖,感激地说:“谢谢小姑。” * 周琬盈来之前准备了很多新年礼物。 她特意向谢凛问过,他家里都有哪些人,都喜欢什么。 谢凛本来不让她准备这些,可周琬盈一定要准备,不然就不肯跟他回来。他耐不住小姑娘磨他,给了她一份单子。 周琬盈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准备礼物,给每个人准备的礼物都是对方喜欢的。 她把每一份礼物都送到。小姑娘腼腆,不会说漂亮话,送完礼物朝对方笑了笑,就离开了。 手里还剩下三份礼物,其中两份是给谢凛爷爷奶奶的,一份是给谢凛妈妈的。 谢凛的爷爷一大早去了亲戚家,她把两份礼物都给了谢凛的奶奶。 老太太看到小姑娘一大早过来送礼物,笑着收下,说:“你有心了。” 周琬盈站在门口,摇摇头,说:“应该的。” 她见奶奶刚刚起床,不好多打扰,说:“奶奶,那我不打扰您了,我先出去了。” “琬盈。”谢奶奶叫住她,不由得问:“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周琬盈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原本因为寒冷而有些冻红的脸颊,忽然间失去血色。 谢老太太看到她这个反应,大概就猜到不是什么好出身,不由得叹了声气,说:“没什么,你去吧。” 周琬盈点了点头。 转身的瞬间,眼里忽然控制不住地涌上泪水。 她抬手擦眼泪,走出院子。 *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了谢凛的妈妈。 她连忙忍住眼泪,露出了笑容,走过去,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 宋明虹不想看到她,盯着远处没说话。 周琬盈见状,也不敢多说话。她从包里拿出最后一份礼物,说:“阿姨,我给您准备了一点新年礼物……” 宋明虹终于看向她,讽刺道:“周小姐这么好的本事,能让我的儿子跟我这个做母亲的反目为仇,还用得着煞费苦心地来讨好我?” 她朝周琬盈手里拿着的礼物看了一眼,嘲讽地说:“周小姐的好意,我消受不起。” 宋明虹说完就离开了。 周琬盈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她望着宋明虹的背影,站在这一方天地里,觉得自己像一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 她愣愣地出神,看着院子里的雪越下越大。 谢凛早晨起来就没看到周琬盈,找了一大圈,走到前院,才终于看到周琬盈傻站在廊下。 他手里拿着周琬盈的羽绒服,走过去给她穿上,说:“大早上的就不见人,穿这么点就出来,不冷吗?” 周琬盈摇摇头,说:“不冷。” 她由着谢凛给她把羽绒服穿上,望着谢凛的双眼,要很努力才能忍住眼泪。 谢凛给她穿好羽绒服,拉过她的手,只感觉冻得跟冰块似的,他不由得蹙眉,牵着周琬盈回院儿里,说:“回屋待会儿,我找人给你弄个暖手袋,一会儿上山祭祖时带着。” 周琬盈没应声,由着谢凛牵着她。 可她看着谢凛的背影,控制不住地悄悄红了眼睛。 回到房间,谢凛找人给她弄了个暖手宝,让她抱在手里。 冰冷的双手慢慢变得暖和了,周琬盈坐在床边,舍不得移开目光地看着谢凛。 谢凛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陪她,手里还认真翻着一本老黄历,说:“昨晚在书房找到本老黄历,我翻了翻,八月和十月都有好日子。” 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周琬盈,询问她意见,“你想夏天办婚礼,还是秋天办婚礼?” 周琬盈眼中泛泪,轻声问:“你呢?你喜欢夏天还是秋天?” 谢凛想了下,说:“要不就秋天吧,夏天太热,冬天太冷。” 他握着周琬盈的手,看着她,又继续问:“你想在北城办,还是在辽城办?” 周琬盈眼眶含泪,脸上温柔地露出一点笑容,忍着眼中的酸涩,轻声说:“都可以,我听你的。” 第37章 周琬盈跟着谢凛在辽城老宅住了几天, 谢凛带她去祭过祖,家里的长辈们也都算见过了。 谢凛当着长辈们的面定下婚期,这件事算是一锤定音, 谁反对也没用。 宋明虹气得当晚就飞回北城, 恨不得当场和谢凛断绝母子关系。 周琬盈看在眼里,知道宋明虹不能接受她。 可她真的不能失去谢凛, 所以即使知道宋明虹,包括谢凛的爷爷奶奶都不能接受她,也依然厚着脸皮待在谢凛身边。 她有段时间很爱喝酒。 有一间小酒馆, 是她的秘密基地, 她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躲去那里。 谢凛不知道她不开心, 也不知道她的秘密基地,只知道有段时间她喝酒频繁,好几个晚上喝得醉醺醺的,被助理送回来。 一进门就挂到谢凛身上。 谢凛沉着脸色抱她进屋, 把人放回床上,一边给她脱衣服,一边忍不住说她, “你最近怎么回事?喝醉几次了?” 周琬盈靠在谢凛怀里,由着谢凛给她脱外套。 谢凛帮她脱掉外套,扔到旁边, 然后才抬起她脸颊看她, 严肃地问:“你最近怎么了?” “没有什么。”周琬盈仰着头去吻谢凛的唇, 吻完又环住他脖子, 小脸红彤彤地望着他, 说:“我今天和雁笙逛街, 逛完我们就去吃饭, 喝了点酒。” 谢凛皱眉,“你这叫喝了点酒?” 沈雁笙是陆景策的女朋友,周琬盈最近和她走得近,两人经常一起吃饭。 周琬盈撒娇地说:“就是只喝了一点嘛,但是我酒量不好。” 谢凛不由得失笑,说:“知道酒量不好还喝?” 他动手给周琬盈脱里面打底的毛衣,打算在外面脱完了再抱去里面洗澡。 周琬盈趴在谢凛肩上,由着谢凛帮她脱衣服。 过了好久,她忽然问:“谢凛,你以后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谢凛不明所以。 周琬盈闭着眼睛,没再出声。 她前几天出席活动,在活动上遇到宋明虹。宋明虹一直等到她活动结束,请她到车上,诚恳地跟她谈了一次。 她告诉她,门当户对的婚姻对谢凛有多重要。 豪门的荣耀并不是那么好维系的,谢凛的父亲走得早,他二十岁接管公司,也有过被人打压的日子,那几年是怎样过来的,她这个做母亲的看在眼里。 谢家这么大的担子落在谢凛一个人身上,他扛得并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容易。 一段门当户对的婚姻,对他的事业会有益处,也会让他今后的路走得更顺利。 引我痴迷 第64节 那时坐在车里,宋明虹第一次不是那样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是作为一个母亲,用祈求的口吻和周琬盈说:“周小姐,你们现在还年轻,不懂经营婚姻的难处。如果未来的路顺利还好,一旦谢家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而你给予不了谢凛任何帮助的时候,你想没想过,谢凛一个人扛着这么大个家,他有多累?” “周小姐,你没见过谢家困难的时候,我见过。所以作为母亲,已经看过儿子辛苦地扛过一次,希望他能选择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也请你能理解。” “琬盈。”宋明虹动容地握住周琬盈的手,诚恳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但是好男人不止谢凛一个,你如果不嫌弃,回头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一些好的青年才俊,不会比谢凛差。” 周琬盈拒绝了宋明虹。 她恨不能把自己的心剖出来,来证明她对谢凛的真心。 她看着宋明虹,认真地说:“阿姨,我也会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如果谢凛真的有什么,我也可以帮他的。” 宋明虹似乎没有见过这样油盐不进的女孩儿,她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仿佛在笑周琬盈的不自量力,说:“你怎么帮他?拿你拍戏赚的那点钱吗?你懂什么?” * 谢凛给周琬盈洗完澡,拿浴巾给她擦干身上的水,给她穿好睡裙,然后抱着回床上去。 谁知把人放回枕头上,小姑娘搂着他不肯松手。 他给周琬盈洗个澡,洗得他身上衬衫也湿了,拉住周琬盈的手腕,哄道:“乖,放手,我去换件衣服。” 周琬盈却忽然说:“谢凛,我赚了很多钱。” 谢凛只当小姑娘喝醉了,说胡话,笑着道:“我知道。” 他吻一吻周琬盈的脸颊,说:“你先松开我,给你洗个澡洗得我一身燥热,我先去换衣服。” 周琬盈摇头,仍然不肯放手,反倒把谢凛搂得紧紧的,把脸埋进他脖子里,不住地说:“谢凛,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谢凛失笑,说:“我知道。” 他揉揉周琬盈的后颈,索性由着她抱一会儿。 却听见小姑娘在他耳边轻声说:“谢凛,把我赚的钱都给你……” 谢凛当小姑娘在说醉话,可他一颗心被这句话勾得柔软。偏过头在她发边温柔地吻了吻,声音也不自觉地格外温柔,轻声说:“知道了,快睡吧。” * 周琬盈和谢凛的婚期定在十月十七号。 婚纱倒是早早就开始做了,预计八月份就能做好。 七月中旬,周琬盈因为电影《炊烟》走出国门,她跟随剧组到国外领奖的时候,正是谢凛和宋明虹母子关系最恶劣的时候。 一天夜里,母子俩爆发争吵,宋明虹气得险些心梗,操起个花瓶朝谢凛砸过去。 谢凛额头砸得出血,比上一次杯子砸得严重,大半夜叫了医生过来缝了两针。 他心情不好,去找秦照喝酒。 秦照看到他额头贴着纱布,说:“你这刚刚缝完针,喝什么酒,让琬琬知道,不得心疼死。” 谢凛靠在沙发里,沉着脸色没说话。 秦照看看他额头的伤口,啧啧道:“不过你妈这脾气也忒大了,也不怕给你砸破相了。” 谢凛问秦照要了烟,点了一支。 秦照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事儿落到他头上,也照样无解。 他们这个圈子就这样,门当户对比什么都重要。毕竟到这个阶层,婚姻已经不仅仅是婚姻,是资源整合。感情嘛,谈归谈,但真到了结婚,娶的肯定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 像谢凛这么认真的,秦照身边,还真就只看到谢凛这么一个。 秦照看着谢凛,大起胆子,试着问了一句,“就非得是琬琬吗?我当初其实以为你谈着玩玩的,没想到你谈个恋爱谈得这么认真……” 谢凛冷着声开口,“我只是找个地方坐会儿,不是过来听你说这些,你安静点。” 谢凛不过是为这事儿心烦,毕竟谁被砸得额头缝了两针都不会心情好。偏偏那是他母亲,他也没法说什么。 秦照老老实实没再吭声,他看了看谢凛额头上的纱布,说:“琬琬过两天就回来了吧?你这还没拆线,到时候她问起来,怎么说呢?” 谢凛朝秦照看一眼,警告他,“一个字儿别在她面前提。” 秦照道:“我哪儿敢提啊。” 顿了下,又说:“我就是替你累得慌。看你这个样子,我这辈子死也不栽女人身上。” 谢凛懒得再说话,沉闷地抽烟。 * 周琬盈回国那天是七月二十九号,谢凛来接她。 她下了飞机走vip通道,从玻璃门里出来,一眼就看到谢凛的车等在外面。 她开心地小跑到车前,保镖替她开后排车门,她一上车就扑去谢凛怀里,双手环住他脖颈,开心地说:“谢凛,我好想你。” 谢凛也抱住她,笑着逗她,说:“我看你在国外玩得挺开心,有时间想我?” 周琬盈道:“我每天都在想你,你不要没有良心。” 她说着从谢凛怀里起身,这时候才看到他额头上贴着医用纱布。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下意识伸手去碰,“你这是怎么了?” 谢凛握住她的手,说:“没什么,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缝了两针。” 周琬盈担心得眉头皱得紧紧的,很想看一看,又不敢碰,不由得道:“洗澡怎么会摔呢?你是喝酒了吗?摔在哪里了?” 谢凛看她这么紧张,没忍住笑,伸长手臂把人揽进怀里,低头就吻住她,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可周琬盈没有心思接吻,她满脑子都是谢凛的伤,吻了一会儿就退开了,捧住谢凛的脸,皱眉问:“什么时候摔的啊?怎么没跟我说。” 谢凛握住她的手,说:“就前两天,又不是什么大事,过两天拆线了就没事了。” 周琬盈还是很担心,但她也没有多想,真以为谢凛是洗澡的时候摔的。 过了几天,她陪谢凛去医院拆线,看到伤口,心疼得跟什么似的,站在床前,忍不住抱着他的头,轻轻地给他吹。 谢凛看着周琬盈这个样子,觉得又好笑又可爱,揽着她的腰,说:“不疼。” 周琬盈眼泪都快出来了,说:“怎么会不疼呢,都缝针了。” 谢凛还有心情逗她,笑她说:“比不上你拍戏,动不动就这里受伤那里受伤。” “那我也没有缝针这么严重啊。” 她问医生,“伤口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好啊?平时要注意忌口吗?是不是不能海鲜之类的?” 医生回答说:“海鲜不能吃,牛肉羊肉也最好别吃,都是发物,这阵子饮食清淡点,也别喝酒,早睡早起,没什么大问题。” 周琬盈牢牢记住,回家严格给谢凛规定饮食。 谢凛被周琬盈盯着,也算是被迫养成了早睡早起的规律作息。 他偶尔闲着没事儿逗周琬盈,说:“缝个针而已,别人不知道,还当我生了什么大病。” 周琬盈跨坐谢凛身上,正在给他额头的伤口抹药,闻言捂住他的嘴,皱眉道:“你不准乱说话。” 谢凛笑,拉下周琬盈的手,低头吻她的指尖。 * 谢凛在家养了大半个月,额头伤口彻底看不出来。 八月中旬,他有事到上海出差,出门前一晚和周琬盈缠绵到天亮,两人抱着温存一会儿,索性不睡了,起床洗澡,一起出门吃早饭。 周琬盈那段时间刚刚拿奖,在家里休息。她舍不得谢凛,非要送他去机场。 谢凛不让送,让她回家补觉。 两人在车旁不舍地抱了一会儿,走前谢凛搂着周琬盈,在她唇上吻了吻,叮嘱她说:“少跟沈雁笙出去喝酒,实在要喝,喝一点可以,别喝醉。” 周琬盈双手环着谢凛的腰,笑着看他,乖巧地说:“我最近都没有喝酒了好吧?” 谢凛笑她,说:“上星期是谁喝醉回来撒酒疯?” 大晚上去接她,在车上就又要亲又要抱的,还要解他衬衫扣子。 周琬盈有点脸红,说:“那是庆功宴,我开心才多喝了两杯。” 谢凛笑着揉揉她脑袋,有些不舍地看她,说:“乖点,过几天就回来。” 周琬盈“嗯”一声,说:“我知道。” 两人在门口分别,谢凛上了车,降下车窗。 周琬盈蹲下身,看着谢凛,认真地叮嘱,“不要太累了,应酬一定要少喝酒,尤其不要白的红的一起喝。” 谢凛笑,抬手捏捏她脸蛋,说:“知道了,快回去吧。” “嗯。” 周琬盈站在路边,一直等谢凛的车开远了,才转身准备回小区。 她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有人喊,“丫头!” 噩梦一样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看到她的父母,奶奶,甚至她的哥哥嫂子,一行好几个人,全都朝她跑过来。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小区的安保连忙过来询问,“周小姐,需要帮忙吗?”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满脸笑容地跑到她面前。 程凤满脸笑容地拉住周琬盈的手,说:“丫头,你可让我们好找。我们之前打你工作室的电话想找你,他们还说我们打错了。” 早在大半年前,周琬盈就知道程凤他们找过她。 电话打到工作室来,说是她的父母。媛媛问过她,她叮嘱媛媛跟对方说打错了,并且不要再接这个电话。 没想到半年过去,他们竟然找到这里来。 她抽出手,冷淡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程凤说:“你还说呢。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回家。要不是我们在电视上偶然看到你,都不知道你当大明星了。我们打你电话联系不到你,就只好到北城来了,找了你好久,前几天看到你从一个活动出来,就上了一辆车,我们赶紧跟上来,才知道你住在这里的。” 说到这里,程凤的眼睛亮了亮,问道:“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吗?我们丫头眼光真好,找个男朋友又高又帅的。” 她往小区里面望了望,忍不住打听:“你现在住的这地方,是你的房子,还是你男朋友的房子呀?” 周琬盈不耐烦地问:“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程凤顿了顿,说:“要不然到你家里去说?” 周琬盈知道,他们来找她肯定不会有好事。她也不想在外面谈,但也不可能让他们到她家里去,她压下帽子,朝对面走,说:“对面有个茶楼。” 引我痴迷 第65节 对面那间茶楼是谢凛经常谈事的地方,周琬盈也经常过来找谢凛,老板跟他们很熟,见她过来,给她开了间隐秘的包厢。 进了包厢,周琬盈开门见山地问:“长话短说吧,你们找我做什么?” 程凤本来还想跟女儿拉拉关系,但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小丫头记他们的仇呢。 她有点干干地笑了笑,说:“是这样的丫头。你看,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我们也不会来跟你开这个口。” 她指指旁边的丈夫,说:“你爸年前检查出心脏有点问题,要做手术,我们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周琬盈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男人。 人高马大的男人,看起来并不像什么虚弱的病人。 周琬盈道:“你们有这么多个儿子,会拿不出钱治病吗?” 旁边的周礼说:“妹妹,咱们都是普通人家,不像你赚钱这么容易。而且你嫂子刚生了二胎,家里两个小孩儿还得读书呢,实在拿不出钱来。” 周琬盈直直地看向她父亲,说:“我确实有钱,但我不会拿出来给你治病。我没有这个义务。” 周洪瞪着眼睛,骂道:“老子不把你生下来你有今天?!你现在长本事了,说话硬气了是吧!” 周琬盈嘲讽地笑了笑,说:“您底气这么足,看起来也不像是要死了的人。治病我没钱,哪天您不行了,我会让人给您打一口棺材。” 周洪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扇到周琬盈的脸上。 周琬盈轻松地躲开,甚至还擒住了周洪的手腕,把他往后推了一把。 周洪没想到小丫头竟然敢还手,他被推得往后踉跄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周琬盈道:“我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任由你们打骂的小姑娘。我早就逃出来了,也早就跟你们没关系了。我不会认你们,也不会拿钱给你们治病,你们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她说完,转身就朝外走。 周洪气得脸红脖子粗,威胁她道:“你不拿钱给我治病,我就去找记者上报,大明星不赡养父母,不给父亲治病,你看看到时候多少人骂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周琬盈回头看向他,说:“你去啊,我不怕你。” 她说完径直离开,背影疏离而冷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姑娘。 第38章 周琬盈回到家,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脑海中回荡着周洪最后威胁她说的那句话,然后冷静地拿起手机给媛媛打了个电话,让工作室最近盯一下网上的舆论, 如果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能压就压下去。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要么一辈子受人威胁, 要么就无所谓由着他们怎么闹,她能压就压,不能压,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 她也管不了别人怎么议论她。 那几天, 工作室严阵以待,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工作人员轮流值守,随时盯着网上动静, 媒体圈那边也派了工作人员时刻跟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这边也好立刻应对。 而那几天谢凛正好出差, 家里住址被周洪他们知道,周琬盈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索性跟着媛媛他们一起住在工作室。 她那几天状态不算好, 很少说话, 东西也吃得很少。 赵媛媛见她这个样子, 不太放心, 私下问她,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谢凛。 毕竟不是小事, 真爆出来, 她自己肯定压不住。但是谢凛可以,谢凛可以压住媒体,不让他们把新闻报出来。 周琬盈摇摇头,说:“不要告诉他。” 她知道这件事爆出来是什么样的性质。如果周洪他们真的找了记者,控诉女明星不赡养父母,不拿钱给父母治病,这件事就不仅仅只是娱乐新闻,而算得上是社会新闻。 谢凛要压娱乐圈的新闻容易,但如果有社会主流媒体报道,谢凛要把这件事压下来,难免要去找上面的人。 她不想让谢凛为了她这种破事,去浪费他的人脉资源。 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这件事真的闹上新闻,她便自己开记者招待会。 她不愿意在人前提及她的家庭,但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她也可以撕开伤疤。 * 但令她意外的是,周洪他们并没有真的去找记者,甚至也没有再联系过她。 明明是好事,可她莫名觉得不安。不信他们会就这样算了。 直到八月十七号那天,她在棚里拍摄代言封面。 她那天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那是下午三点,媛媛白着脸跑进来,给她看网上的新闻。 她看了一眼,只感觉一瞬间心脏骤停,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视频里,她的父母出现在谢氏大楼里。 原本安静有序的公司大厅变得混乱不堪,她的父亲高声喊着,“你儿子睡了我女儿还想不负责任,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拿一千万出来,这件事别想就这样算了!我去找记者,我看你们这些有钱人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的母亲甚至还越过安保朝着宋明虹抓了一把,肮脏的指甲抓破了宋明虹的脸。 宋明虹气到心梗,当场晕了过去。 公司大厅围满了人,混乱不堪,甚至连大厅外面都引来无数路人围观。 安保迅速在外面拉起警戒线,将那些围观的路人挡在警戒线之外。 周琬盈浑身冰凉地看着媒体的新闻报道,看到谢凛阴沉着脸从楼上下来。 她的父母奶奶被抓上警车,谢凛则跟着宋明虹上了救护车。 她看到画面里,谢凛脸色阴沉。 她从来没有见过谢凛这样冷的脸色。 他是那样如清风朗月一样的翩翩公子,如果不是遇到她,大概一辈子都不需要处理这种糟心事。 她抬手合上手机,不敢再看下去。 她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宋明虹说的是对的。 谢凛需要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一个体面的妻子,永远不会让他陷入这种不堪的境地。 她爱谢凛。但似乎,她带给谢凛的困扰,比快乐更多。 * 拍摄在晚上八点终于结束。 她坐上车,担心地给谢凛打电话。但电话一直提示在通话。 她猜想谢凛现在一定在忙,下午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要照顾宋明虹,要压媒体,甚至也许还要向股东交代,不知公司的股票会不会受影响,他现在一定很心烦。 她想到这些,忽然不敢再给谢凛打电话。 她握着手机出神。 过了很久,还是忍不住给杨安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杨安询问道:“琬盈小姐?” 周琬盈低着头,一直努力控制着情绪,可声音仍然有些颤抖,她轻声问:“谢凛还好吗?他在忙吗?” 杨安沉重地“嗯”一声,说:“谢总在打电话,您要他听电话吗?” “不不不。”周琬盈连忙摇头,说:“我不打扰他了,我就是想看看他还好吗。” 杨安朝站在医院走廊尽头打电话的谢凛看了一眼,沉默了几秒,安慰道:“谢总没事,您不用担心。” 周琬盈忍着眼泪,轻轻“嗯”了一声,又问道:“谢凛的母亲还好吗?” 杨安道:“夫人也没事,在医院呢,您不用担心。” “在玛丽医院吗?我想过来看看。” * 周琬盈让司机开车去玛丽医院,她在楼下买了点水果,拎着上楼去。 那时是晚上九点,vip病房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以至于当她走到宋明虹住的那层楼,走出电梯的时候,听见很清晰的质问声。 “都这个样子了,你还不肯跟她断吗?是不是哪天我死了,你才肯幡然醒悟?” 周琬盈轻轻地走到病房门口,她看到谢凛坐在病床边,宋明虹打着吊瓶坐在床头。 她脸上被指甲划出来的那道血口还清晰可见。 保养得宜的贵太太,何曾遇到过这样的底层无赖。 她脸色有些苍白,心口也还在痛,跟谢凛说:“你下午没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告诉你,周琬盈的父母下午来公司找你,在大厅嚷嚷着是你的老丈人,来找你要彩礼。我正好过来,让保安赶他们出去,他们得知我是你母亲,便来问我要钱。” 她眼中充满了厌恶,说:“张口就要一千万,我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 她看向谢凛,心痛地说:“谢凛,你不觉得跟这样的一个女孩儿在一起,是在糟蹋你自己吗?你看看她的家人,是些什么东西?你打算一辈子被他们吸血吗?我们谢宋两家从祖上就是清清白白的世家,几辈子也没有出过今天这样的丑事。” “你看看公司的股票,被她的家人这么一闹,一下午时间跌成什么样子。” 她红着眼眶拉住谢凛的手,“阿凛,就当母亲求你,跟她断了吧。世家的好女孩儿那么多,你早晚会忘了她的。” “你要是觉得对不起她,可以给她钱给她资产,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也不算亏待她。” 宋明虹见谢凛毫无反应,忽然情绪激动,她抓紧谢凛的手,痛心道:“谢凛,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气我?你是这样优秀,你让我怎么接受你和那样一个女孩儿在一起?你没有听过龙生龙,凤生凤?有那样的父母,她能好到哪里去?你继续和她在一起,她和她的家人迟早会毁了你。” 谢凛说:“您对琬琬偏见太深。她是她,她父母是她父母。至于公司的事情,我会处理,这些年大风大浪什么没有见过,股票跌也只是暂时的。” 宋明虹痛心地说:“谢凛,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拎不清。谢家哪天毁在你手里,我看你怎样向你父亲交代。” 谢凛没应声,说:“您累了,睡会儿吧。” * 周琬盈不知那晚是怎样回到家的。 她在客厅枯坐了一整晚,天亮的时候,她打开手机,看到谢氏集团的股票仍然在跌。 上市集团经不起一点负面新闻。周洪昨天下午嚷着谢凛睡了他女儿不负责,再加上前阵子网上有人爆出来周琬盈被谢凛包养。 虽然那则新闻很快被压下去,但经过昨天下午的事,周琬盈被谢凛包养的事又重新被提起来,两件事连在一起,一时间在网上发酵,影响到谢氏集团的股票。 谢凛在中午的时候回到家。 周琬盈那时在书房坐着发呆,听到开门声,急忙跑出来。 引我痴迷 第66节 她一看到谢凛,眼眶就止不住地泛红。 谢凛一身疲惫,却还想着安慰周琬盈,怕她乱想。 他走近她,单手将她揽进怀里,轻声说:“没事,别哭。” 周琬盈抬手抱住谢凛,一瞬间就涌出眼泪,不住地说:“对不起谢凛,真的对不起。” 谢凛温柔地揉揉她后颈,轻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乱想。” 周琬盈埋在谢凛怀里泣不成声。只觉得是她害了谢凛。 她帮不了他任何事,只会让他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负面新闻里。 * 谢凛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衣服,下午接了个电话,又匆匆地出了门。 周琬盈送到他门口,很不舍地望着他。 谢凛看着周琬盈那个样子,莫名觉得不安。可他那时候为公司的事情烦心,一时也没有多想。 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别乱想,这两天也尽量别出门,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再说。” 周琬盈轻轻点下头,说:“好。” * 谢凛出了门,坐在车里,眼皮却一直跳。 他抬手揉揉眉心,只当是这两天太累,没休息好。 他回公司开会,从上午开到晚上,公关团队做事,放出公司的利好消息,股票慢慢有所回升。 同一天,追热点的记者们找上周洪一家人,想要挖掘新闻。 以为能挖出谢凛的情感丑闻,却没想到,让他们挖掘出更大的新闻。周洪拿出病历单,控诉周琬盈不赡养父母,不肯拿钱给他治病。 那时谢凛在公司开紧急会议,杨安看到周琬盈的新闻,犹豫了很久,私心没有进去告诉谢凛。 当天下午六点,周琬盈召开记者招待会。 她素颜出席,坐在台上面对社会各界记者。 记者的每一个提问都尖锐到直揭周琬盈伤疤,有人站起来,问道:“周小姐,关于你不赡养父母这件事,你有什么话想说?” 周琬盈不躲不避,回答说:“他们没有对我尽过抚养的责任,我不觉得我有义务赡养他们。” “能详细说说吗?”另一个记者问。 周琬盈对着话筒,轻轻张了张口,可话到喉咙,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且她心中伤痛很深,不想再提。 她回答道:“关于个人隐私,我不想谈。” 又一个记者站起来,问道:“那关于前阵子网上舆论,你和谢氏集团总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周琬盈真诚地看着台下的记者,一字一句地说:“我和谢凛,是正常恋爱,我们是男女朋友,不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但是你父亲说,谢凛不想对你负责,周小姐,这会不会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正常恋爱,对方并没有真心对你?” “请你不要随意揣测。”周琬盈第一次对着媒体疾言厉色,“谢凛怎样对我,我比谁都清楚。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比谢凛对我更好。他善良、充满责任心,尊重女性,请你们不要随意诽谤他。” “但是周小姐,请你能再次回答一下,为什么不赡养父母吗?”另一个记者站起来,追根究底。 周琬盈看向对方,说:“我说过了,因为他们没有抚养过我,我也没有赡养的义务。” “但是据你父母说,你是在他们眼前长大的呀,他们并没有弃养你。” 周琬盈几乎快要掉泪,她眼中有泪光闪烁,望着对方,回答说:“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被父母善待,在他们眼前长大,也不代表被用心抚养过。” 对面的记者似乎被周琬盈眼中的泪水怔住,一时间没再继续追问。 又有人问:“周小姐,能回答一下网上关于你的学历问题吗?你真的小学都没有毕业吗?” 周琬盈迎上对方的目光,回答说:“是。我没有学历,我只读到小学三年级。” * 周琬盈这一场记者招待会,在网上引起极大的反响。 骂声和支持的声音各占一半。有人觉得,即使父母没有很好地抚养她长大,但毕竟是生养她的父母,父亲生病了,她有能力,为什么不肯拿钱给父亲治病?难道不会过于心狠吗? 喜欢周琬盈的人翻出之前的视频,特意截出周洪张口要一千万的那段,说:“她父母看着也不像善茬,张口就要一千万,说不定是吸女儿血的垃圾父母。” “可是再怎么样,父亲也病了呀。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病死吗?” 有人回复:“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怎么知道,周琬盈经历过什么?” “不过周琬盈真的只有小学三年级学历吗?她上过一些谈话节目,感觉说话很有深度呀,不像花瓶。” “对,她之前不是还有过全音采访吗?英音真的很好听。所以我一直以为小学学历是造谣黑。” “说明人家后天学的!不是不学无术的花瓶!” * 谢凛在公司忙到凌晨,开完会,股东们都离开了,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疲惫地点了支烟。 他这时候才看手机,看到秦照给他发的微信,“什么情况?怎么让琬琬自己开记者招待会?” 谢凛点开秦照后面发的视频链接,脸色立刻沉下去。 他抬头看向杨安,“你没看新闻?” 杨安低下头,说:“那时候您忙着开会,我没敢打扰。” “是没敢打扰,还是故意不告诉我?”谢凛脸色冷下去。 杨安迟疑着,还是忍不住说:“这两天股东对您情绪很大,我怕您看到新闻,又丢下公司的事去找周小姐。” 谢凛听得笑了,说:“怎么?你也觉得琬琬影响我了?” 杨安低着头,不敢吭声。 但他确实这样觉得。谢凛但凡找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都不会出这种事。也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引起股东不满。 谢凛看了杨安一眼,说:“我如果没点能力,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如果谢家哪天真的毁在我手上,那也是我的问题,跟琬琬有什么关系?动不动就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不觉得自己无耻吗?” 杨安头更低,忽然有些羞愧。 谢凛拿着手机起身,边往外走边给周琬盈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周琬盈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轻声道:“谢凛。” 谢凛听到周琬盈的声音,稍微放心一点,问:“在哪儿?” 周琬盈道:“我在家里。你呢?” 谢凛道:“在公司,马上回来。” 回家的车上,谢凛点开视频,从头看到一遍周琬盈下午的记者招待会。 看到记者追根究底地问她为什么不赡养父母时,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泪光,他心口隐隐作痛,后悔不该让她独自面对这些记者。 他合上手机,看向窗外。望着沉沉夜色,不知在想什么。 * 周琬盈知道谢凛要回来,早早就到楼下等他。 她快要离开这里了,想再多看看谢凛。 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看到谢凛的车从远处开过来。她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站到路边,朝着车子的方向挥挥手。 谢凛隔着车窗看到周琬盈,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衫和牛仔裤,扎着两条辫子站在路边,脸上笑容温柔又可爱。 他看着夜色中的他家琬琬,眼里也情不自禁地浮上笑意,连日来的疲惫也消散不少。 车子停到路边,他下了车,周琬盈立刻扑进他怀里,仰头看他,笑着道:“饿不饿?我做了你爱吃的青柠蒸鱼,在保温锅里温着,回家就能吃了。” 谢凛笑,捏捏她下巴,说:“你也不嫌累?” 他揉揉她脸颊,心疼地看她,问道:“为什么要开记者招待会?为什么要去解释那些?为什么不等我?” 周琬盈笑了笑,说:“与其被他们威胁,不如我自己出来解释清楚。” 她望着谢凛,眼神中闪着光芒,轻声问:“谢凛,你看,我变得坚强了对不对?我可以自己面对这些事了。” 谢凛点点头,右手掌在周琬盈的耳边,温柔地看她,低声说:“我们琬琬一直很坚强。” 周琬盈弯着唇笑。 她望着谢凛,笑着笑着眼中就隐隐有些泛热。 她怕谢凛看见,拉着他往小区里走,问道:“公司的事情还好吗?股票跌得那么厉害,是不是很棘手呀?” 谢凛握住她的手,说:“不棘手,你别乱想。又不是什么大事,股票有点波动正常,过两天就回升了。” 周琬盈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谢凛,我父母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让你那天那么难堪。” 谢凛顿下脚步,转过身,严肃地看向周琬盈,说:“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需要道歉。” 周琬盈抿着唇露出个笑容,乖巧地点点头,说:“嗯,我不说了。” 回到家,谢凛简单吃了点东西。 他两天没睡觉,太疲惫,简单冲了个澡,沾上枕头,没半分钟就睡着了。 周琬盈趴在床边看他,一整夜没舍得合眼。 第二天早晨,谢凛一大早被杨安打来的电话吵醒,告诉他,他之前一直跟进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有点心烦地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低哑着声说:“知道了,帮我订机票,我直接去机场。” 挂了电话,他起身去浴室洗漱,换了衣服,拿上外套和手机就径直朝外走。 厨房里,周琬盈正在给谢凛做早餐。 她见谢凛这两天太累,给他煮了两个红糖荷包蛋。 谢凛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把荷包蛋盛起来,她见谢凛拿着外套,急忙问:“你要出门了吗?” 谢凛“嗯”了一声,八点四十的飞机,已经有点来不及。 他一边朝门口走一边和周琬盈说:“我有事出差,飞机来不及了,你自己在家里记得好好吃饭,别乱想。我过两天就回来了。” 引我痴迷 第67节 周琬盈急忙关了火,从厨房跑出来。 她看到谢凛快走了,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谢凛换了鞋正要出门,抬头看到周琬盈满含眼泪地望着他。 他不由得愣了一瞬。 但他那时被工作缠身,敏锐力下降很多,一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小姑娘不舍得他走。 他上前将她抱进怀里,柔声道:“我过两天就回来了。你自己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这段时间不要理工作上的事,媒体要采访你也不要理他们,我已经安排了人时刻盯着网上舆论,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周琬盈紧紧抱住谢凛,她把脸埋在谢凛怀里,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她哽咽地说:“谢凛,你抱抱我。” 谢凛温柔地抱她一会儿。 但是时间确实有点来不及了,他偏头吻了吻周琬盈的脸颊,轻声道:“琬琬,真有点来不及了,回来再说好不好?” 周琬盈知道不能再耽误谢凛,她忍着痛从他怀里退开,努力露出个笑脸,说:“我送你到楼下吧。” 谢凛本来想说不用,他出个差而已,两三天就回来了。 但周琬盈坚持,也只好由着她。 司机已经在电梯口发动着车等着,杨安看到谢凛下来,连忙帮忙拉开后排车门。 谢凛赶时间,径直坐上车。 周琬盈站在车旁,很努力地忍住眼泪。 她近乎痴恋地望着谢凛,车门关上,她忍不住去握谢凛的手。 谢凛被周琬盈弄得也有些不舍,反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问:“怎么了琬琬?” 周琬盈忍着眼泪摇头,她双手紧紧握住谢凛的手,叮嘱他说:“谢凛,注意安全。工作不要太累,要多休息,要按时吃饭,工作再重要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还有……” 杨安坐上前排的副驾驶,他看了看时间,怕错过这班飞机,会赶不上招投标,忍不住回头打断,“谢总,来不及了。” 谢凛抬手揉了揉周琬盈的脸颊,说:“我走了琬琬,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周琬盈点点头。 她努力地露出个笑脸,俯身在谢凛脸颊吻了一下,然后终于松开了他的手。 她往后退开一步,笑着朝谢凛挥挥手,说:“再见,谢凛。” 谢凛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他来不及多想,车子已经开远。 他靠坐在后排椅背里,杨安拿着文件在跟他确认项目书,他却莫名觉得心里有些空,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下意识朝后视镜看,看到周琬盈还站在原地,远远地目送着他。 “谢总?”杨安见谢凛走神,不由得试探着唤了一声。 谢凛收回神思,说:“说吧,我听着。” 他估计是他这两天没休息好,所以才会莫名其妙觉得哪里不对。 他抬手揉揉眉心,尽量忽略心中那股莫名不安的情绪。 * 周琬盈站在原地,一直看到谢凛的车彻底消失在眼前。 她一直努力忍着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她泪流满面地望着谢凛离开的方向,轻声道:“再见,谢凛。” 第39章 周琬盈开过记者招待会后, 工作室的电话每天都被媒体打爆,想要找周琬盈接受采访。 但周琬盈全部拒绝,并告诉记者, 她所有想说的, 都已经在记者招待会上全部回答清楚,以后不会再单独接受任何采访。 周洪一家人没有从周琬盈这里拿到一分钱, 还在不停找记者控诉这件事,并扬言要找律师打官司。 但自从周琬盈开过记者招待会,记者们对周洪一家人的说法开始持中立态度, 并适当地提出反问。 有良心的记者特意前往周琬盈的老家洛云村, 采访当地村民了解周家的实际情况。 八月二十一日, 周琬盈的老师,陈惠云接受记者采访。 老师头发花白,坐在朴素的家中,娓娓讲述一个小姑娘的心酸成长史。 老师在讲述的过程中, 多次掉泪,并找出一张老照片。 那是周琬盈辍学以后,陈惠云即将结束支教离开洛云村, 委托校长替她们拍的一张合影。 那是周琬盈童年生涯中,唯一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周琬盈清清瘦瘦, 穿着奶奶的, 不合身的旧衣服。她背上背着个小男孩, 纤细的胳膊和双腿上有许多的淤青和伤痕。 那是小姑娘第一次拍照, 站在老师身边, 对着镜头露出腼腆的笑容。 小姑娘是那样的单薄, 面黄肌瘦, 但一双眼睛又是那样清澈干净。 记者将摄影机停留在照片上很长时间。 镜头拉近以后,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小姑娘身上的那些淤青和伤痕。 老师哽咽地说:“琬盈在那个家里当牛做马,没有得到过一点爱护,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她照顾过她。她像出气筒一样被家人动辄拳打脚踢,十六岁那年,甚至差点被父母卖给别人换彩礼。我试问各位记者,她这样辛苦地长大,有什么义务赡养她的父母?” 玛丽医院的vip病房里,宋明虹靠在床头,对面的电视上正报道这一则新闻采访。 她的目光落在那张旧照片上。 记者将摄影机拉得很近,小姑娘脸上笑容腼腆,可那双眼睛里却仿佛带着化不开的悲伤。 杨雪原本坐在床边给宋明虹削水果,见宋明虹有点出神地看着电视,她下意识也朝电视上看去。 新闻里,陈惠云的采访已经快到尾声,她请求媒体,说:“琬盈是我这一生,见过最可怜的小姑娘,希望各位记者能依照事实报道。她这二十几年的人生已经过得很辛苦,恳求大家不要再用谣言伤害她。” 新闻采访到此结束,宋明虹若有所思地回过神,拿过遥控器,将电视关上。 照顾宋明虹的老管家从外面进来,说:“太太,周琬盈小姐来探望您,是不是请她进来?” 宋明虹有点意外,沉默了一会儿,说:“让她进来吧。” “是。” 管家到外面去叫周琬盈。 周琬盈拎着一只果篮站在走廊外面,得到允许,才终于走进宋明虹的病房。 她看到陪伴在宋明虹身边的杨雪,微微朝她笑了笑。 杨雪也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周琬盈走到宋明虹床边,知道宋明虹不喜欢她,不敢多待,轻声道:“阿姨,我是来向您道歉的。我父母的事,让您受到伤害,真的很对不起。” 宋明虹刚刚看过周琬盈老师的新闻采访,知道了小姑娘小时候过得辛苦,这会儿对她也发不出什么脾气,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嗯”了一声。 周琬盈见宋明虹并不看她,知道对方不想看到她,便不敢多打扰。 她把手里拎着的果篮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才又看向宋明虹,说:“阿姨,这些日子因为我,让您和谢凛的关系闹得很僵,很对不起。我今天来,也是来向您告别的,我会离开谢凛,不会再在他面前出现。” 宋明虹有些意外,她终于看向周琬盈,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周琬盈说:“您说得对。我不适合做谢凛的妻子,我会离开他,请您放心。” 宋明虹之前一直想赶走周琬盈,如今她答应离开了,她反而觉得自己好像做了恶人。 她看着周琬盈,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这时候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挺虚伪,索性什么也没有再说。 周琬盈说完,便没有再多打扰,努力地露出个笑容,说:“阿姨,那我就先走了,请您保重身体。” 宋明虹“嗯”了一声,终于也看向周琬盈,祝福她,“你也多保重,也祝你能早日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周琬盈忍着眼泪,唇角抿着笑,轻轻点了下头,说:“嗯。” 她转过身,终于朝外走去。 走出病房的时候,她隐忍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抬手抹掉,径直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走到电梯口,抬手按下电梯,身后有人叫她,“周小姐。” 她回过头,看到杨雪朝她走过来。 杨雪走到周琬盈面前,不解地看着她,“周小姐,你为什么要离开谢凛?” 周琬盈双眼通红,眼里闪着泪光。 她很想努力地笑一笑,可开口却掉下一滴眼泪,说:“因为我不适合谢凛。他是那样优秀,应该找一个更体面的妻子。” 她看着杨雪,心中其实充满了羡慕。 多希望下一世也能做一位世家千金,不会拖累谢凛,可以门当户对地和他站在一起。 * 这天晚上,周琬盈离开了和谢凛充满回忆的家。 她只带走了属于她自己的东西,谢凛曾经送过她的东西,除了那二十三份生日礼物,其余贵重的东西,她一样没有带走。 她留下一封信,放在书房。 她离开的第二天,谢凛因为不安,提前结束出差回来。 走进家门的那一刻,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他站在门口,下意识打开鞋柜,看到鞋柜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他的几双鞋子的那一刻,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他走去卧室,映入眼帘的是空空荡荡的化妆桌。 他不知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走去衣帽间,看到衣帽间里,周琬盈的衣服也全都不在的那一刻,他所有的侥幸都彻底消失。 存放珠宝的透明玻璃柜里,他送给周琬盈的那些珠宝全都放在里面,她一样没有带走。 引我痴迷 第68节 他眼睛已经泛红,忍着心痛给周琬盈打电话,可电话提示关机。 他打给赵媛媛,电话接通,他哑声问:“琬琬呢?” 彼时赵媛媛已经休假,正在老家和家人团聚,有些意外谢凛打给她,回答说:“琬琬休假了呀,她打算休息一年,她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谢凛克制着心痛的情绪,低哑道:“她不在家。” “啊?” 他挂了电话,又打给沈雁笙。 周琬盈在娱乐圈很少朋友,跟她最亲近的就是助理赵媛媛和沈雁笙。 沈雁笙猜到谢凛会打给她,但没想到这么快,她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谢凛问:“琬琬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沈雁笙问:“怎么了?” “没什么。” 谢凛挂了电话。 他走出衣帽间,又走去书房。 茶几上还放着周琬盈没有读完的古籍。 谢凛的目光落在上面,想起半个月前,周琬盈还缠着他,让他给她讲历史典故。 他喉咙刺痛,看到书桌上放着一封信。 他走过去,拿起信拆开。 看到熟悉的字迹时,他拿着信纸的双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信并不长,可一字一句,却令谢凛心痛难忍。 周琬盈用温柔的笔触,写着决然的离别信。 那时,周琬盈正在独自开车前往辽城的路上,她想要故地重游,去看看第一次和谢凛正式约会的地方。 谢凛站在书房看信,字字句句刺痛他的心。 信上写: 谢凛,原谅我没有勇气当面跟你说分手。 这一生能遇见你,是我莫大的荣幸。谢谢你教会我爱护自己,谢谢你带我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我曾经很想做你的妻子,跟你永远在一起。 但是谢凛,爱你太辛苦,原谅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 希望你余生健康平安,也祝你早日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琬盈。 * 周琬盈走得决绝,言语之间仿佛对谢凛已经没有半点留恋。 她所表达,是她在这份感情里耗尽了心力。 可谢凛知道不是这样。 他在书房的沙发里坐了一整夜,给周琬盈打了很多个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他打电话给杨安,声音因为心痛而哑得几乎变了调,低声道:“帮我找找琬盈,看看她还在不在北城。” 天亮时,杨安带着赵律师过来。 谢凛一夜没睡,眼里红血丝严重。 他坐在书房沙发上,抬头看向杨安,“找到了吗?” 杨安摇摇头,说:“暂时没有。工作室放假了,据说周小姐已经完成了所有工作,手里也没有再接任何工作。另外——” 他小心观察了一下谢凛的情绪,随后从赵律师手中拿过文件,递给谢凛,说:“周小姐前几天找过赵律师,把您之前送给她的资产全部还给了您。” “包括南楼胡同那个四合院,还有——” “还有您之前送给周小姐的七号别墅院,所有的资产,周小姐全都还到了您的名下。” 谢凛没有看文件,他左手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闭上眼睛,心痛到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他抬手按着,手心里握着一枚凤纹玉佩。 周琬盈是铁了心要跟他断干净,连凤纹玉佩都没有带走。 良久,他睁开眼睛,接过杨安手里的文件,放到茶几上,说:“继续找,掘地三尺也给我把她找出来。” 北城就这么大,他不信她能躲到他眼皮下子底下。 他真是后悔。 早知道就该早早把她带去领证,用结婚证把她绑在身边,让她不能胡思乱想,给她离开的机会。 * 杨安和赵律师离开以后,谢凛又在书房坐了一会儿,随后才起身出了书房。 他昨晚出差回来,一身疲惫。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出门。 他到医院去探望母亲。 宋明虹看到谢凛进来,多少有点心虚。 她靠坐在床头看电视,沉默着没有出声。 谢凛坐在床边给她削水果。 过了很久,才终于开口,“琬琬走了。” 宋明虹早已知道,她没出声,也没太敢看儿子的表情。 谢凛削好水果,把苹果递到宋明虹手里。 放下水果刀,擦了擦手。 之后他才看向宋明虹,说:“她留了一封很决绝的信,大概是不想耽误我跟别人结婚。” “但我太了解她,知道她有多爱我,不会因为觉得累就跟我分开。” 宋明虹看着谢凛,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谢凛看着宋明虹,继续说:“妈,我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真的去了解过她。她在遇到我之前,没有被人爱过。她的父母重男轻女,连名字都不曾给她认真取过。她过去过得很辛苦,小心翼翼地长大。” “她跟我在一起,从来不是因为谢家的钱财。她没有开口问我要过一分钱,甚至连离开,都把我曾经送给她的东西全部还给我。” “您对琬琬的偏见太深,总觉得她贪图谢家的钱财,但是我跟她在一起这么久,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比您清楚?” “她一直很愧疚,因为她导致我们母子关系有了裂痕,所以她一直有退却的念头,迟迟不肯跟我去领证。“ “您总说门当户对,在您眼里,门当户对是不是比我的感受更重要?如果那个人那么容易被取代,我会这样难以放手吗?” “您永远觉得门当户对的婚姻对我的事业有益。但是当年父亲过世,那么难的时候我不也扛过来了?您觉得未来我扛不起谢家的担子吗?我什么样的性子,您不了解吗?” “妈。”谢凛头一次真挚地和宋明虹剖白心事,说:“我不需要门当户对的婚姻为我的事业助力,该担的责任我自己会担,但我需要琬琬,我需要一份珍贵的爱情。” 宋明虹看着谢凛,多少为儿子的担当感到骄傲。 谢凛说:“我会把琬琬找回来。妈,如果可以,希望您以后能试着接受她,就算不能,也希望您不要再反对我们。” “琬琬心善,您始终不同意,她始终会愧疚,没办法安心跟我在一起。” “可一段门当户对的婚姻,你会轻松很多。” “我不需要。”谢凛道:“我不需要牺牲感情来换这种东西,我说过,该担的责任我自己会担。您就当是成全我,我这一辈子,也没真正为自己活过,只有琬琬,我不能放手。” 第40章 周琬盈在北城能去的地方不多。 她平时就不爱出门, 也不是那种喜欢结交朋友的性子,大多数不工作的时候,都是自己在家里看书写字。 谢凛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也派人查了北城所有酒店的入住记录, 没有找到周琬盈的入住信息。 这天晚上,他开车去了一趟七号别墅院。 这栋房子是他送给周琬盈的二十三岁生日礼物。 小姑娘前段时间还在规划, 说等他们结婚以后也许很快会有孩子,等孩子稍微大一点就可以搬到这边来住。这边有大花园,将来可以给孩子们做户外活动。 谢凛还记得那一天, 那时候刚刚定下婚期不久, 他们从辽城回来, 他找了婚纱设计师到家里,帮周琬盈量身,确定婚纱的款式。 小姑娘坐在沙发上,看设计师过往的婚纱作品, 喜悦又有些害羞地询问他意见,问他鱼尾婚纱好看,还是宫廷婚纱好看。 最后他们定下了宫廷式婚纱。 晚上他们在书房选婚戒, 设计师发过来的几款设计图谢凛都不满意,索性自己动手画图。周琬盈趴在旁边看,等谢凛画完, 又拿着铅笔加一颗小小的爱心上去。 那时候的周琬盈鼓足了勇气要留在谢凛身边, 甚至已经开始和谢凛计划孩子的事。 明明他们还有两个月就要办婚礼,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 可周琬盈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将房子还给谢凛, 将定情信物留下,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他的生活。 谢凛将车停在外面, 盯着空荡荡冷清的院子看了很久, 久到他心口感觉到刺痛。 他拿出手机打周琬盈的电话,三天了,仍然是关机的状态。 他又打给杨安,声音听得出疲惫,问:“查得怎么样?” 杨安回答说:“刚刚查完最近几天航班信息,没有周小姐搭乘飞机的记录。” “高铁呢?”谢凛问。 “正在查,不过目前还没有查到。” 谢凛背靠住驾驶座的椅背,疲惫地闭了闭眼。 引我痴迷 第70节 谢凛在外面站了有几分钟,只觉得胃疼到难以复加,他脸色越发沉,说:“我几天没睡觉,你就让我在外面站着?你就是要跟我分手,也给我把话当面说清楚。” 周琬盈紧紧地咬住下唇,犹豫很久,最后到底还是走去门口,把门打开。 望向谢凛的那一刻,周琬盈眼中控制不住泪水。 她拼命忍住,尽量使自己冷漠,“你为什么要找来?” “我为什么要找来?”谢凛看着她,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你说分手就分手,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我同意了吗?” 他径直进屋,说:“把门关上。” 周琬盈关上房门,转过身,看向谢凛。 谢凛也看着她,一路上积攒的生气,在看周琬盈消瘦苍白的脸颊时,一瞬间忽然什么重话都舍不得说了。 他只是问了她一句,“周琬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俩之间,只有你爱我很深?” “你是不是觉得,你离开我,我随时就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然后随时可以找一个世家千金结婚?” “你休一年假,是不是还想着,等你休假期满,回到北城的时候,我已经和别人结婚,到时就算我们再见到,也情谊两消。你是不是还能做个大度的前女友,祝我一句新婚快乐?” 周琬盈红着眼眶望住谢凛。 她被谢凛问得哑口无言。 他是这样了解她,他永远知道她在想什么。 谢凛讽刺她,说:“你还真是大度,甘心做前女友。” 周琬盈忍住眼泪,没有说话。 谢凛从北城找到辽城找到云南,再找到这个小村子,几天没合过眼,此刻见到周琬盈,才觉得一颗心落了地。 他现在都没有精神和周琬盈吵架,坐去沙发上,下意识按住胃部。 周琬盈见谢凛按着胃,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跑过去。 她蹲到谢凛面前,伸手去握他捂着胃部的手,抬头看他时,眼泪直接掉了下来,问:“你怎么了?胃疼吗?” 谢凛看到周琬盈双眼红得像兔子,就知道她这几天也没少哭,他瞬间觉得公平一点,不枉他被她气得胃疼,说:“被你气的。” 周琬盈眼里泪水更多,说:“我去给你买胃药。” 她说着就要起身,被谢凛拉住。 谢凛认真看她,说:“明天跟我回北城。” 周琬盈摇摇头,努力忍住眼泪,她也认真看着谢凛,忍着心痛说:“谢凛,我们就这样吧。你妈妈说的是对的,你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做你的妻子。你是这样的好,不应该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你是什么样的人?”谢凛问。 周琬盈忍着眼泪,努力地露出一个笑容,说:“我是一个各方面都配不上你的人。我的出身会给你带来污点。我的父母是那样糟糕的人,跟我这样的人沾上边,连带着谢家的脸面都会丢光。”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天她父母闹到谢凛公司,谢凛从楼上下来时的脸色。 谢家是家世清白的大家族,就像谢凛母亲说的,他们谢宋两家几辈子没有出过这样的丑事。 如果不是遇到她,谢凛一辈子不需要处理这种破事,更不需要跟她父母那种下三滥的无赖打交道。 她在那一刻深深感受到她和谢凛之间的差距,他们之间隔着一条跨越不了的鸿沟。她也非常理解,为什么谢凛的母亲那样讨厌她。 没有哪个做母亲的,希望自己优秀的儿子,娶一个这样出身的女儿。干净体面的豪门世家,忽然有了一堆流氓无赖一样的亲家。 谢凛认真看着周琬盈,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出身,知道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琬琬,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吗?” “我知道你不在乎。”周琬盈忽然觉得很难过,她控制不住地流泪,喉咙像堵了一把沙子,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谢凛心疼地掌住周琬盈的脸,认真看她,说:“琬琬,你是你,你父母是你父母,为什么要因为他们跟我分开?” “我知道你一直在意我母亲,不想让我因为你,跟我母亲的关系出现裂痕。但是你想没想过,如果我失去你,我和我母亲的关系还会好吗?” “还是说,你真的爱得很辛苦,真的想离开我?” 周琬盈哭着摇头。 她怎么会爱得辛苦呢。能够和谢凛相爱,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是即使分开,也可以靠回忆过一辈子的事。 谢凛揉揉她的脑袋,说:“明天跟我回去,跑这么远,你也真是能躲。” * 谢凛累了好几天,去浴室洗了个澡,把周琬盈搂上床,沾枕头就睡了。 周琬盈看到谢凛这样累,忽然就觉得自己太任性。她抱住谢凛,把脸埋在他怀里,哽咽地说:“谢凛,对不起,是我太任性。” 谢凛闭着眼睛揉揉她脑袋,说:“知道任性就好,明天老实跟我回家。” 谢凛浅眠,怕小姑娘又跑,天不亮就醒了。看到周琬盈乖乖睡在怀里,他总算安心,抬手揉揉她脸蛋,又忍不住俯身吻她。 两人分开太久,他这阵子又思念太过,这一吻就舍不得放开,手顺着周琬盈的睡裙探入。 周琬盈在谢凛吻下来的时候就醒了,她抬手抱住谢凛,两人在被子底下无声缠绵。 一直到天亮才结束。 周琬盈累得睡了个回笼觉,早晨醒来的时候,看到谢凛坐在床边翻她的行李箱,她探过身去,问:“你在找什么?” 谢凛道:“没什么。”他把找到的周琬盈的户口页拿出来,揣进裤兜。 回头看到周琬盈拥着被子挡住身体,没忍住笑,伸手将人从被窝里打横抱起来,往浴室去,说:“洗个澡,去机场了。” * 周琬盈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跟着谢凛回到北城。 她原本以为会直接回家,谁知出了机场,谢凛让司机开去民政局。 她惊讶地看向谢凛,问道:“去民政局干什么?” 谢凛说:“领证。” 周琬盈问:“领证做什么?” 她很惊讶,没想到谢凛会突然带她去领证。 她想到谢凛的母亲。 她明明答应谢凛的母亲会离开的,结果没几天又跟着谢凛回来了。她都没想好要怎么跟谢凛的母亲交代,现在谢凛莫名其妙要带她去领证。 她很抗拒,连连摇头,说:“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不领证的吗?” 谢凛道:“我就是太相信你,以为你会一辈子在我身边。现在不是你要不要领证,是我要领,不拿结婚证把你绑在身边,鬼知道你哪天又跑。” 第41章 周琬盈被谢凛强行带去民政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偷了她的户口本, 直接把两个户口本递进办/证的窗口里。 周琬盈非常不安,总觉得被谢凛母亲知道,一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她父母的事, 谢凛的母亲已经气到住院。她明明答应会离开, 现在忽然跟谢凛回来不说,要是还悄悄跟谢凛领证, 被谢凛母亲知道,万一真的气出什么,她无法承担后果。 她越想越害怕, 拉住谢凛求他, “谢凛, 我们回去吧,你别闹了。” 谢凛看着她,有点跟她秋后算账的意思,“你觉得我在跟你闹?” 周琬盈看他这个样子, 猜他估计还在生她不辞而别的气。 她紧紧拉住他的手,认真看着他,说:“谢凛, 这次是我不对,是我太任性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以后不会走了, 我们回去吧, 还像以前一样, 我们不结婚也不领证了, 就我们俩单独在一起。” 谢凛拒绝她, 说:“我已经不信你, 不拿结婚证把你绑住, 你说走就走,留封信就算通知我了?” 他以前也觉得,结婚证不过是张纸,他能给周琬盈的东西,比法律保障的更多。 现在他发现是他错了,这一纸婚书还是挺有用,至少小姑娘以后再想跑,还得要他签字同意。 周琬盈蹙起眉心,有点不高兴地看着谢凛,说:“谢凛,你妈妈知道会生气,要是因此有个什么,我们这辈子就真的结束了。” 谢凛看她一眼,促狭地反问,“我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不辞而别的时候,不是已经结束了?” 周琬盈理亏,被谢凛问得说不出话来。 她抿紧唇,绷着小脸看他。 □□的程序很简单,资料准备齐全,最后两人签字就好。 周琬盈的那份《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是谢凛帮她写的,但是最后得她自己签字。 谢凛把他自己那一份签了,把周琬盈那份放到她面前,把笔也放下,然后就看着她。 周琬盈坐在那里有点犹豫,迟迟没动。 窗口的工作人员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询问道:“小姐,你是自愿结婚的吗?” 周琬盈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谢凛。 谢凛眼里闪过笑意,曲起手指敲敲桌面,说:“你再不签字,别人以为你是我拐来的。” 周琬盈看着谢凛,仍然有些不安,“你妈妈……” “她已经知道。”谢凛总算不再逗她,打消她顾虑,“出来找你之前,我已经跟她深谈过,她不会再反对。” “真的吗?”周琬盈怀疑谢凛骗她,想和他商量,说:“那我们回家跟你妈妈说一声再来领证好吗?” “不好。”谢凛不跟她商量,把笔拿起来塞她手里,捉着她的手给她放到签名栏那里,敲敲纸张,说:“这里签字,先签了再说。” 周琬盈:“……” 谢凛已经不再信她,非要逼着她先把证领了。 周琬盈就这样被谢凛半逼半迫着,稀里糊涂地就跟他把证领了。 等拿到结婚证的时候,周琬盈就后悔了。 她不知道今天要领证,没有化妆,眼睛也有点肿肿的,拍照的时候也还有点茫然,都忘记要笑,摄影师让她笑的时候,她才有点腼腆地露出笑容。 她坐在车里看结婚证,越看越伤心,她应该化个妆,做个漂亮的头发,穿件漂亮的衣服,再笑得更开心一点。 谢凛见她伤伤心心的,没忍住笑,把结婚证拿过来,又看看,说:“这不是很好看吗。” 他抬手揉揉她脑袋,笑着看她,夸道:“我们琬琬天生丽质,怎么拍都好看。” 引我痴迷 第71节 周琬盈看着谢凛,控制好多天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她扑进谢凛怀里,双手牢牢抱住他,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谢凛环住她肩膀,将她搂在怀里,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头在她额角温柔印下亲吻,轻声道:“现在知道舍不得我了?” 周琬盈摇摇头,眼泪全蹭在谢凛的衬衫上。 她怎么会是现在才知道舍不得。 她一直都舍不得,所以才没有勇气当面和他分手,她怕只要见到他,就会像现在这样,拼了命地也想留在他身边。 他是这样好,是她黑暗中的那一束清朗月光,她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谢凛回想那天晚上,他出差回家,看到家里变得空荡荡,发现周琬盈悄无声息离开他时的那瞬间。 犹如被抽走了肋骨,有那么瞬间,他慌张到失去方寸,完全不敢去想他失去了周琬盈。 还有那封信,她写得太决绝,决绝到他真的以为,她不想再继续,不愿再爱他。 他喉咙也隐隐酸胀刺痛,开口声音有些低涩,说:“琬琬,你太低估我对你的感情。分手不是只有你会痛,我也会。你以为你大度成全我,有没有想过,你也在伤我。” “对不起。”周琬盈已经泣不成声。 是她想岔了。 她以为她是为谢凛好,以为只要她离开,他就会慢慢忘记她,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找一位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结婚。 她没有问过谢凛的意见,也没有想过,谢凛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抬头望向谢凛,双眼通红,哽咽地说:“对不起谢凛,我以后不会再这样。” 谢凛抬手给她擦眼泪,说:“你想也没用了,我们现在是法定夫妻,你就是想离开,也得我同意离婚才行。” * 回家的路上,谢凛把结婚证发到家族群里。 他轻易不在家族群里露面,一露面就是直接发结婚证。 谢家的家族群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被炸出来。 那时候宋明虹正在家里陪老太太喝茶,听见手机一直响,便拿起手机来看。 打开微信,就看到家族群里跟过年一样热闹,她往上翻,就看到谢凛发的结婚证。 虽然谢凛已经提前跟她打过招呼,她也算是默认了他和周琬盈的事,但是想到周琬盈的出身,多少还是不能接受。 她同情周琬盈的身世,但是想到自己这样优秀的儿子,娶了一个小学都没有念完的女孩子,她就心梗。 她心口郁结,索性把手机静音锁屏放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老太太问:“怎么了?” 宋明虹没好气道:“您的好孙子,背着我们把结婚证领了。” 老太太这些日子也了解到周琬盈的身世,也知道小姑娘自己离开的事,叹了声气,说:“人找回来就好。小姑娘在这世上也没个亲人,好不容易有了谢凛,还被我们赶走,也怪可怜的。” “其实之前在辽城,我就觉得这小姑娘乖乖的,很讨人喜欢。只是出身确实差了点,所以当时也没松口。” 宋明虹道:“何止是差了点,我现在想到她父母还火冒三丈。我们家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丑事,闹到公司来,叫那么多员工看笑话。” “您看看我这脸,被她妈划了一道口子,现在都还有点痕迹。” 老太太笑着道:“那你也没少跟谢凛发火。那么俊的一张脸,叫你一个花瓶砸过去,差点破了相,大半夜还叫医生过来缝了两针。” 想到这个事,宋明虹也愧疚,说:“我当时真是被他气昏了头,他是宁肯跟我断绝母子关系,也不肯跟那小丫头分开。也不知那小丫头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他那样理智一个人,居然也能栽在一个情字上面。” 老太太道:“他就是太理智了,别的男孩子,二十岁还在大学里无忧无虑地念书。你那时候已经守不住公司,他爷爷年纪也大了,他是临危受命,从国外回来,才二十岁不到就扎进生意场的厮杀里。” “那个时候谢家的担子都落在他肩上,他嘴上不说,可我也记得,他那几年沉默不少,后来扛过来,集团的生杀大权重新被他握在手上,可也没见他有多高兴,反倒从那以后,他整个人都深沉不少。” “就像他说的,他这些年也没真正为自己活过,小姑娘是他的柔情所在,你让他怎么放手?” 宋明虹说:“所以我现在不是也没说什么了吗。” 老太太道:“既然已经领了证,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打电话让谢凛把琬盈带回家来吃个饭。小姑娘无依无靠,不要让人家觉得咱们高门大院的,欺负小姑娘没有娘家人撑腰。” * 宋明虹打电话给谢凛的时候,周琬盈正在家里试穿她的婚纱。 婚纱复杂,因为没有工作人员在,所以谢凛在旁边代劳。 小姑娘一把腰细得谢凛两只手能掌住,所以婚纱其实很好穿,谢凛正低着头给她系侧面的带子,手机就响起来。 他一手继续穿带子,一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看到母亲的来电,他并不意外,接起电话,低声道:“喂。” 电话那头,宋明虹问:“在哪儿呢?” 家里安静,周琬盈和谢凛又挨得很近,所以她一瞬间就听见电话那头,宋明虹的声音。 她紧张到心跳都停了,身体也变得很僵硬,看向谢凛的眼里藏不住的害怕。 谢凛好笑又心疼,把人揽怀里,安抚地拍拍她后背,说:“在家。” 宋明虹问:“小丫头呢?” “在我旁边。”谢凛问:“怎么了?” 宋明虹道:“你奶奶说,既然领了证,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晚上把人带回家来吃个饭。” 谢凛看向周琬盈,眼神询问她意见。 周琬盈哪里敢拒绝,连忙点头。 谢凛道:“好,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谢凛挂了电话,就见周琬盈已经开始脱婚纱,他伸手拉住她,还想继续给她系带子,说:“还没穿好。” 周琬盈自己把手伸到后面解拉链,有点着急地说:“回来再穿吧,我想去洗个澡。” 谢凛把她的手拉下去,笑道:“也不急在这一会儿,才三点多。” 周琬盈着急道:“我还没有准备礼物。” 谢凛一边给她系带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准备什么礼物,新媳妇儿上门是收礼的。” 周琬盈原本在担心晚上去谢凛家里吃饭的事,但随着婚纱慢慢穿好,她看到镜子里穿上婚纱的自己,整颗心都被幸福充满,已经暂时忘记别的事。 谢凛给周琬盈把婚纱穿好后,抄着兜后退两步,上下欣赏。 周琬盈有点害羞,小脸上露出甜蜜又有点腼腆的笑容,小声问:“怎么样?好看吗?” 谢凛看着周琬盈的眼里充满惊艳,笑着逗她说:“你不是不要了吗?” 周琬盈怀疑谢凛要拿这件事说她一辈子,她走向谢凛,双手环住他腰,仰头吻他,随后看向他,说:“谢凛,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谢凛得理不饶人,捏她下巴,说:“看你表现。” * 下午五点,谢凛开车带周琬盈回谢家老宅。 老宅已经很热闹,谢家亲戚全都过来看新媳妇儿。 周琬盈很紧张,尤其是当她看到宋明虹的时候,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轻声唤道:“阿姨。” 她看到宋明虹脸颊上的那道伤口还没有完全消下去,心中愧疚更深。 宋明虹虽然没有太和颜悦色,但也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接受了她,说:“坐吧。” 谢凛拉着周琬盈坐到旁边沙发上。 谢家的亲戚,周琬盈去年春节在辽城已经全都见过了,并没有不认识的,所以谢凛也不用再给她介绍。 谢凛的奶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周琬盈,笑着说:“你们俩领证领得突然,我也没提前准备礼物,这对龙凤镯子是专门给孙媳妇儿的,家里孙媳妇儿都有,你也先拿着,等回头你们俩办婚礼的时候,我再补一份大的。” 周琬盈受宠若惊,连忙接下来,感激道:“谢谢奶奶。” 谢凛的爷爷就更直接了,包了一份厚厚的红包,算是给孙媳妇儿的见面礼。 周琬盈看到红包很厚,有些不好意思收,谢凛伸手帮她收下,笑着道:“谢谢爷爷。” 旁边的小男孩叫道:“是太爷爷给小婶的!” 谢凛勾着唇笑,掂量掂量红包的重量,说:“我替你们小婶收着。” 一直没出声的宋明虹,从旁边拿过来一个盒子,递给周琬盈,说:“一只翡翠镯子,谢凛他外婆留给我的嫁妆,南枝结婚的时候给了她一只,这一只留给儿媳妇的。” 宋明虹虽然没有完全地接受周琬盈,但既然已经同意她进门,该给的她自然也不会少给。 周琬盈受宠若惊地小心收下,看着宋明虹,感激地说:“谢谢阿姨。” 谢瑾月笑着道:“还喊阿姨,要改口喊妈妈了。” 周琬盈下意识朝宋明虹看了看,见宋明虹表情淡淡的,她没敢喊。 谢凛在旁边看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回头朝谢凛看,谢凛给了她一个宠溺的笑。 周琬盈被安抚到,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容。 谢家其他长辈们也都带了见面礼,周琬盈受宠若惊地收了一大堆礼物,她能感觉到谢家人对她的善意,心中渐渐充满了温暖。 第42章 谢凛在家族群里发结婚证有他的用意, 是要告诉大家,他和琬琬结婚了。 他要护一辈子的人,大家都要掂量一下对她的态度。 去年春节在辽城, 大家对周琬盈冷淡, 其实大部分是看宋明虹的态度。再次这些人所处阶层不一样,多少有点看不上娱乐圈的小明星。 但如今连宋明虹都松了口, 他们也不好掺和人家的家事。更何况谢凛都放了话,一大家子人靠着谢凛才能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 大家自然也懂得见风转向, 送给周琬盈的见面礼都是精心挑选的好东西, 吃过晚饭又热情地拉周琬盈上牌桌,跟她们一块儿玩。 养尊处优的太太们,平时里打发时间最喜欢的就是逛街看展打麻将,拉着周琬盈加入, 是把她当自己人了。 周琬盈性子温和,也有些慢热,不怎么讲话, 但是小脸上始终带着一点笑容。 宋南枝的三婶是个心直口快的,打牌的时候聊天,就嘴快地问起周琬盈, “琬盈, 你和谢凛办婚礼的时候, 你父母不会来吧?” 引我痴迷 第72节 他们也都在新闻上看到过周琬盈的父母, 想到要跟这种人打亲家, 谢家的脸面真是要丢光。也不怪宋明虹气到晕倒住院。 宋南枝也在牌桌上, 闻言在桌子底下踢了三婶一脚。 三婶这才意识到自己嘴快, 有点尴尬地朝周琬盈笑了笑,说:“琬盈,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周琬盈有些因为羞耻而脸红,说:“不会的。其实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了,我不会让他们来的。” 钟悦最喜欢打听八卦,下意识问:“琬盈,你小时候真的经常被同学欺负啊?你父母真的经常打你吗?” “好了。”在旁边桌上打牌的宋明虹听得不由得蹙眉,怪这三弟妹情商太低,说:“问这些做什么。” 钟悦被宋明虹提醒,这才意识到自己戳到小姑娘伤疤了,她笑着朝周琬盈说:“琬盈,三婶心直口快,没有坏心的,你可不要多想。” 周琬盈忙摇头,微笑说:“不会的三婶,没事。” 她下意识朝旁边的宋明虹看去。 她听得出宋明虹刚才是在帮她解围,心中忽然涌上温暖。 彼时谢凛正在外面院子里接电话。 他抄兜靠在车门边,脸色看上去有些冷淡,说:“让他们去找,让徐律师跟进就行了。盯一下网上的舆论,对琬琬不好的言论删干净了。” 杨安在那头应声,想了下,有点犹豫,问道:“网上言论大部分还是偏向琬盈小姐的,把负面评论删干净,过分捂嘴会不会不好?” “让你删你就删,你也知道是负面言论,不清干净了留着过年吗?” 小姑娘没事喜欢翻微博,看到骂她的会难过很久。 他话音刚落,周琬盈却不知忽然从哪里冒出来,拿走他的手机,对杨安说:“杨助理,不用管网上那些言论了,由着他们吧,我不在意的。” 挂了电话,她才笑着看向谢凛,说:“我说你去哪里了,原本出来接电话了。” 她把手机给谢凛揣进裤兜,借着越野车身的遮挡,忍不住伸手抱住谢凛,脸颊贴上他胸膛。 谢凛靠在车门边,抬起手搂在她后背上,低头在她额角亲吻,低声问:“怎么了?” 周琬盈摇摇头。 她抬头看谢凛,眼中隐隐闪着泪光,不知该怎么形容重新回到谢凛身边的心情。 重新看到他,重新拥抱他,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 离开谢凛,离开北城那些日子,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哭,会好,带着回忆也可以很幸福。 可只要想到她永远失去了谢凛,永远见不到他,即使以后再见到,也已经变成陌路人,她就心痛到觉得快要活不下去,半夜蜷缩在床上哭得发不出声音。 她那时候也会怪命运,让她一直吃苦就好,她明明已经接受了,明明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谢凛,为什么又要让她失去。 她望着谢凛,眼泪克制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轻声说:“谢凛,这两天像做梦一样。” 谢凛温柔地给她擦眼泪,轻声问:“你觉得我不会来找你吗?” 周琬盈摇摇头,说:“我想过。” 就是因为想过,所以她才留了那样决绝的信。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鸿沟永远跨越不过去,我以为你看到我辛苦,会放手让我走。” “我不了解你吗?我会不知道你因为什么离开我?”谢凛揉揉她哭得红彤彤的眼睛,说:“早就猜到你会躲起来哭。” 在找周琬盈的那几天,谢凛确实有气过。气她不跟他商量,气她不辞而别。 但他太了解周琬盈,他不用问也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离开他。 她的父母像雷一样爆出来,闹到公司来,气到他母亲晕倒住院,甚至差点闹崩了公司的股票。 这大概成为了压垮了周琬盈的最后一道防线,令她觉得他们之间的鸿沟永远无法跨越,她帮不了他,甚至还会拖累他。 她一向为他考虑很多,所以选择自己离开。 他其实那几天稍微留意一下,就会发现周琬盈情绪不对。但他那几天也太忙,焦头烂额,敏锐力也下降很多。 他后来回想起那天早上周琬盈送他到车库,那样不舍地抓住他的手,迟迟不舍得放开,车子离开很远,她仍然站在原地望着他。 他后知后觉,才知道那是小姑娘在跟他告别。 所以他在后来去找周琬盈的路上,虽然因为一直找不到人气得胃疼,但他心里更多的是心疼和担心。 不知道琬琬会躲去哪里,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 所以昨晚终于找到她,看到她哭得通红的双眼时,他根本不舍得生气,也不舍得怪她,只想赶紧把人抓回来,把证领了,把人好好保护起来。 他低头在周琬盈眼睛上落下亲吻,温柔地说:“琬琬,我们不会再分开。” 周琬盈忍着眼泪点头,她望着谢凛,想起刚才客厅里发生的事,小声说:“谢凛,你妈妈刚才帮我解围了。” 谢凛问:“出什么事了?” 周琬盈摇头,说:“没什么事。就是三婶问我小时候的事,阿姨让她不要问这些。” 谢凛心疼地揉揉周琬盈的脸颊,看着她说:“以后他们再问你这些,你不想说就不要说。” 周琬盈点点头,小脸上露出笑容,说:“其实也没什么,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谢凛笑着逗她,说:“是谁昨晚还一个人躲在村子里哭的?” 周琬盈有些脸红,望着谢凛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还有脸问?”谢凛道:“你那几个朋友一个比一个嘴巴紧,什么都问不出来,北城让我找个翻了个底朝天,你真是铁了心地要离开我,一点线索不给我留。” 周琬盈道:“那你不还是找到我了吗?” 谢凛气得嗤了一声,掐她脸蛋,“我真是不想说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你以后再跑,咱们这日子就别过了。” 周琬盈笑,抬头亲谢凛的脸颊,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开心地说:“我以后不会跑了。” 谢凛搂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低头吻住她唇,低声道:“你跑到哪里,也是我谢凛法定意义上的妻子。” * 牌局一直将近凌晨才结束,亲戚们陆陆续续离开后,家里也变得清静下来。 宋明虹也累了,上楼休息前跟谢凛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俩今晚就住在这边,别回去了。” 谢凛“嗯”了一声,说:“知道。您早点休息。” 周琬盈望着宋明虹,在她上楼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阿姨。” 宋明虹刚上了几步台阶,闻言顿下脚步,回头看向周琬盈。 周琬盈一整晚没有找到机会单独和宋明虹说话,此刻终于有机会开口。她抱歉地望着她,说:“阿姨,对不起。” 为她父母的事,也为她食言的事。 宋明虹知道她是为什么事情在道歉,点了下头,算是不怪她。 小姑娘自己主动离开过了,走得干干净净,没有带走谢家一分一毫,是谢凛把人找回来的。 她也不忍心再棒打鸳鸯,说:“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宋明虹走后,一直站在旁边的谢凛,伸手去牵周琬盈的手。 他看她的目光充满温柔怜惜,带着点笑意,轻声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周琬盈看向谢凛,眼中充满愧疚,说:“我答应过阿姨,不再回来的。” 谢凛笑,抬手捏她脸蛋,说:“你还答应过我,永远跟我在一起。” “就记得对我妈的承诺,忘了对我的承诺?” 周琬盈愧疚地看着谢凛,说:“对不起。” 谢凛牵着她上楼,逗她说:“对不起就算了,反正拿你的下半辈子来还。” 第43章 周琬盈和谢凛原定是十月份办婚礼, 婚礼前期已经筹备得差不多。 这天下午,周琬盈陪宋明虹去看画展,傍晚回去的路上, 宋明虹忽然说:“琬盈, 你和谢凛的婚礼先搁一搁吧,反正已经领了证, 婚礼等以后再办也无所谓。” 宋明虹虽然已经接受了周琬盈,但她处在那个位置,思想一时难以转变, 始终觉得不是门当户对, 且周琬盈那帮吸血的娘家人, 到时候别又闹出什么丑闻,反倒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宋明虹出身优越,最讲体面,在这些事情上面多少有些古板。 周琬盈是那样聪明, 微微愣了一下便明白宋明虹的意思,她点点头,乖巧地说:“我明白的阿姨, 我会和谢凛说。” 车子开到星澜湾外面,周琬盈见正好快到吃晚饭的时间,和宋明虹说:“阿姨, 您要不要上去坐坐?我买点菜, 您上楼吃个便饭吧。” 宋明虹想着也确实有些日子没过来了, 便点了下头, 让司机把车子靠边停。 周琬盈道:“阿姨, 你们直接开进去吧, 家里密码跟以前一样的, 您先上去歇会儿,我去对面超市买点菜就回来。” 宋明虹是养尊处优的贵太太,自然不会跟周琬盈一起去超市,点了下头,说:“不用买太多,随便吃点就行了。” “嗯。”周琬盈应一声,在路边下了车。 司机把车子驶进小区,周琬盈则朝着对面的超市走去。 * 宋明虹有些日子没过来,到家以后,便自己去厨房接了杯水,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茶几上放着一本书,旁边是周琬盈的读书笔记。 宋明虹倒也没习惯随便动别人的东西,但她看到周琬盈的字迹,意外她的字写得不错,不像是没念过书的女孩子。 谢凛回来的时候,不到七点。 他手里拿着个方盒子,是回来之前去取的婚戒。 一进屋看到宋明虹坐在沙发上,有点意外,问道:“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宋明虹道:“刚到不久。” “琬琬说下午和您去看画展?”谢凛进了屋,朝书房的方向看一眼,感觉周琬盈没在家,不由得问:“琬琬呢?” 宋明虹没好气地朝谢凛看一眼,说:“怎么?我还能把她赶走不成?” 谢凛道:“我没那个意思。” 引我痴迷 第73节 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看到周琬盈没在家,难免怕小姑娘又给他来个不辞而别。 宋明虹道:“琬盈去超市买菜了,说做晚饭给我吃。” 谢凛闻言不由得愣了下,他朝落地窗外看一眼。 已经是九月中旬,近来天黑得早,七点钟已经差不多黑透。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边柜上,说:“您坐会儿,天黑了,我下去接下琬琬。” 他下了楼就径直朝小区外走。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好就看到周琬盈拎着大包小包的蔬菜水果从超市出来。 他看得不由得蹙眉,等绿灯亮了,大步走过去。 周琬盈刚刚在等绿灯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谢凛,还开心地朝他招手。 谢凛走过去,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你要买什么,不知道给我打电话,让我带回来?” 他把周琬盈手里拎着的几个袋子全拿走。 几个袋子的东西加起来的重量令他蹙眉,他一手拎着,一手牵周琬盈过马路,说:“我要是不过来,你打算自己拎回来?” 周琬盈小脸上洋溢着笑容,说:“又不重,我力气很大的。” 谢凛牵着她进小区,说:“不是让你别做饭?” 周琬盈道:“反正我最近休息嘛。而且我们俩领证之后,你妈妈第一次到家里来,我想着做点吃的。” 谢凛抬手揉揉她后颈,说:“少做点,简单吃顿就行了。” 周琬盈点点头,又抬头看向谢凛,唇角弯弯的,说:“我买了鱼,给你做青柠蒸鱼。” 谢凛揽着她走进楼栋,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吃饭?你要是做了,我没回来怎么办?” 周琬盈道:“你没说不回来呀。你要是没回来,我就给你放进保温锅里,等你回来也可以吃。” 谢凛眼里染上笑意,抬手按电梯,宠溺地揉揉周琬盈的脑袋。 两人回到家,谢凛把周琬盈买的食材拎去厨房。 周琬盈去卧室换了件衣服,洗干净手就进厨房去做晚饭。 谢凛本来想帮忙,结果谢公子不擅厨艺,越帮越忙,被周琬盈嫌弃地赶出去。 谢凛衬衫上溅上油,他洁癖发作,索性从厨房出来,打算先回屋换一件。 宋明虹在外面客厅坐着看电视,看到谢凛从厨房出来,问道:“做好了?” 谢凛道:“还没,快了。” 宋明虹刚刚也去厨房待了会儿,看到小姑娘切菜的动作很熟练,不由得道:“琬盈看起来厨艺不错。” 谢凛道:“从小就给一大家人做饭,能不好吗。” 他进卧室去换了件衣服,又回厨房去帮忙。 小姑娘还想多炒两个菜,谢凛不让她做了,给她关了火,说:“够了,吃不了多少。” 他拉住周琬盈的手,放到洗手盆前,给她抹上洗手液,帮她洗干净手,洗得香香的,拿毛巾给她擦干,说:“好了,出去吧,我端出来就行了。” 周琬盈心里温温热热的,抬头在谢凛脸颊吻了一下,然后才拿上碗筷出去。 * 周琬盈之前在谢家吃过饭,知道宋明虹的喜好,所以晚餐除了那道蒸鱼,其他都是按照宋明虹的喜好做的。 宋明虹看到谢凛把菜端上桌的时候,微微顿了下。 她下意识朝周琬盈看去,小姑娘热得小脸红彤彤的,正站在桌边帮她盛汤。 谢凛也早就看出这一桌子菜都是按照他母亲喜好做的,但琬琬其实并没有问过他什么。 他常常会心疼周琬盈默默做的这些事,跟他母亲说:“都是您爱吃的,尝尝琬琬的手艺。” 周琬盈有些不好意思,把盛好的汤小心放到宋明虹面前,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说:“阿姨,您尝尝,做得简单,您随便吃点。” 宋明虹见着小姑娘这样上心乖巧,想到一个小时前,自己还跟她说,不要办婚礼的事,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惭愧。 她露出个笑,说:“辛苦你了,你也坐吧。” 周琬盈点点头,这才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 谢凛帮周琬盈盛一碗汤放到旁边,左手习惯性地揉一揉她的后颈,是让她自己也吃的意思。 周琬盈不敢给宋明虹夹菜,拿起筷子悄悄给谢凛夹了一块鱼,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小声说:“你尝尝。” 谢凛看她的眼里带着宠溺笑意,说:“你自己也吃。”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谢凛负责把他家琬琬给他蒸的鱼解决干净,宋明虹也给足面子,每道菜都吃了不少。 周琬盈见宋明虹吃完了那道芙蓉蒸蛋,有些开心,说:“阿姨,您喜欢吃这个蒸蛋吗?下次我再做给您吃。” 宋明虹笑了笑,说:“很好吃,辛苦你了。” 她看着小姑娘脸上单纯的笑容,心里五味杂陈,觉得自己之前对她实在有些过于残忍。 换做她自己的女儿,从小那样辛苦地长大,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爱她的人,还被对方的家长赶走,她要是知道,不知该多心疼。 她忽然有点后悔之前说不让办婚礼的事,可她话已经说出去,让她收回来也有点拉不下脸面,最后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吃完饭,谢凛把碗筷收进厨房,放进洗碗机里。 周琬盈跑去卧室,从柜子里找出刚买的祛疤膏。 她拿着去客厅,有点不好意思地送给宋明虹,说:“阿姨,我前几天看您脸上那道伤口还有点痕迹,这个祛疤膏很好用,之前谢凛洗澡不小心摔了,额头缝了两针,我给他擦了这个,没多久就看不到痕迹了。” 宋明虹闻言不由得愣了下,下意识朝坐在旁边沙发上倒茶的谢凛看去。 谢凛朝他母亲看一眼,是让她别说的意思。 小姑娘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那道伤口怎么来的,他也没打算告诉她。 宋明虹有些惭愧,收下东西,说:“你有心了,我会用的。” 宋明虹在家里坐了一会儿,九点多就准备回去了。 谢凛和周琬盈下楼去送,站在路边,一直等车子开远,两人才牵着手回小区。 小区很大,谢凛拉着周琬盈的手,揣在他裤兜里,低眸看她,问道:“要不要散散步?” 周琬盈望着谢凛的眼里有甜蜜的笑容,点点头,说:“好。” 两人便在小区转了半天,转到儿童游乐区,谢凛侧头看周琬盈,笑着逗她,“要不要荡秋千?我给你推。” 周琬盈开心地点头。 她走过去,坐到秋千上,两手拉着绳子。 谢凛站到她后面,轻轻给她推,虽然是小朋友玩的小秋千,但周琬盈把腿翘起来,还是可以轻轻地荡起来。 她开心到眼睛都弯成一道月牙,和谢凛说:“我们学校以前也有一个秋千,好多同学都去玩。” 谢凛问她:“你呢?去玩过吗?” 周琬盈点点头,说:“我等大家不玩的时候就可以去坐了。” 谢凛没有再问,心疼地揉了揉周琬盈的脑袋,说:“等我们办完婚礼,就搬去新房住,到时我给你扎个大秋千。” 听到婚礼,周琬盈想起下午宋明虹说的话。 她犹豫了一下,和谢凛说:“谢凛,我们暂时不办婚礼吧。” 谢凛拉住秋千绳子,站在旁边,有些意外地看向她,问道:“为什么?” 周琬盈从秋千上起来,拉住谢凛的手,很认真地和他说:“我想去念书谢凛,我没有进过学校,去念个进修班也好。” 谢凛听到周琬盈是想去念书,便很愿意尊重她的意愿,他反握住她的手,温柔看她,问道:“想好念什么了吗?去哪里念?” “想去念导演班,还想念一个美术史。”周琬盈很早就想念书,虽然书本看得很多,但总觉得学得不够。 她本来是想和谢凛办完婚礼再去,但阿姨不同意办婚礼,她便不办了。能和谢凛结婚,能成为他的妻子,已经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她现在已经很知足很知足,觉得自己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谢凛问:“什么时候去?不能办完婚礼再去?” 周琬盈道:“会好仓促。” 她双手拉住谢凛的手晃了晃,小脸露出笑容,说:“反正我们也领证了,其实办不办婚礼都无所谓。” 她突发奇想,说:“要不然我们自己去教堂,找个牧师给我们作证就好了。” 谢凛盯着她看,忽然问:“是不是我母亲跟你说了什么?” 周琬盈连忙摇头,“没有。我是真的想去念书,你不信问孟老师,我之前请他帮我写推荐信来着。” 谢凛已经了然,他看着周琬盈,认真说:“你拿念书做借口,我没办法拒绝你。但是婚礼肯定要办,等你念完书吧,明年一定办。” 周琬盈看着谢凛,她想再说什么,但她内心充满了幸福,最后什么也没再说。 她抱住谢凛,靠进他怀里,情不自禁地说:“谢凛,我爱你。” 谢凛搂住她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笑,逗她,“爱我还舍得跟我分手?” 周琬盈抬头看向谢凛,不高兴地说:“你是不是要拿这个事念我一辈子?” 谢凛笑,捏住她下巴,“你自己做错,还不准我说?” “都跟你道过好多次歉了。”周琬盈绕到谢凛身后,抬手勾住他脖子,撒娇道:“谢凛,背我。” 谢凛嗤地笑出一声,双手抄兜,故意不动,“不背。” 周琬盈偏过头,朝着谢凛耳朵吹气,小声说:“背我嘛。” 谢凛一瞬间浑身过电,认命地蹲下身,把周琬盈背起来,走出游乐场,有点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忘了刚才那是儿童游乐场?” 周琬盈双手环着谢凛脖颈,笑着说:“一个人也没有呀,就我们两个。” “所以你就有恃无恐?” 周琬盈笑,揉揉谢凛的耳朵,说:“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呀,是你自己太敏感。” 谢凛气笑了,说:“回家再收拾你,我看看是你敏感,还是我敏感。” 周琬盈抿着唇笑,更紧地环住谢凛的脖颈,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情不自禁地喊,“谢凛。” “嗯?” 引我痴迷 第74节 “谢凛。” “怎么了?” 周琬盈吃吃地笑,说:“没什么,我就是想喊你的名字。” 谢凛眼里也染上宠溺笑意,说:“傻子。” 月光照着两人身影,见证这世上一对亲密恋人。 第44章 周琬盈出国念书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谢凛虽然舍不得,但幸好现代社会交通便利,飞机也就十几个小时的事, 随时都能见面。 可周琬盈很不舍, 也觉得很对不起谢凛,她都结婚了, 还突然决定要出去念书。 出门前几天,她在家里恨不得时时刻刻挂在谢凛身上,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他分开。 谢凛一边笑她粘人包, 一边心情很愉快, 揽着人靠坐在书房沙发里, 低着头捏住她下巴,眼里带着笑意看她,说:“出国念书而已,又不是去火星, 飞机十几个小时的事,还怕见不到面?” 虽然这样,但周琬盈还是很不舍。她抱紧谢凛的腰, 把脸埋在他怀里。 谢凛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说:“不忙的时候我就过来,我们就当是换个地方生活, 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谢凛永远懂得怎么安慰她, 周琬盈心里好受一点, 但不由得将谢凛抱得更紧一些, 更加舍不得分开。 她觉得自己撞大运才会遇到谢凛, 他是这样爱她懂她, 永远不会阻止她做任何事。 * 因为周琬盈要出国念书的事, 她和谢凛原定的婚礼暂时取消。家里亲戚们难免觉得周琬盈任性了些,私下忍不住议论,“小姑娘也太任性了些,婚礼都筹备得差不多了,她这个时候说要出去读书。” 宋明虹最知道其中的原因。周琬盈出去念书是一回事,但取消婚礼完全是小姑娘太过听话,她不让办,她便听话地不办,也没见她跟谁倾诉过半点委屈。 她不由得帮儿媳妇说话,“出去读书是好事,说明琬盈有上进心,多少人含着金汤匙出生,整天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琬盈出身是差了点,但命运也不是她自己能选的,小姑娘自己知道进取已经胜过不知多少人。” 大家一听宋明虹这样说,多少有点意外。 毕竟宋明虹当初是最讨厌周琬盈的,如今居然也开始向着儿媳妇。 大家见宋明虹都开始偏袒自己儿媳妇,自然也不敢再随便议论,谢瑾月是最先喜欢周琬盈的长辈,笑着说:“可不是。人家谢凛都没说什么呢,小俩口高兴就好,管他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反正我结婚礼物是备好了,他们要是不办,回头我就先送了。” 周琬盈十月九号出国,国庆上班第一天,她收到一张法院寄来的传票,是周洪他们找了律师打官司,要起诉她不赡养父母,法院通知她去应诉。 传票寄到小区物业那里,由小区物业交给她。 周琬盈看得皱眉,回家的路上在想要不要去应诉,她一路心事重重,连谢凛在后面朝她鸣笛都没听见。 直到车子开到她旁边,谢凛降下车窗,促狭地笑她,“我们琬妹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车子在后面鸣笛都没听见。” 谢凛把车停到周琬盈旁边,周琬盈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把手里的传票递给谢凛,说:“法院让我后天去应诉。” 谢凛看了一眼,放到一边,说:“不用管,我早知道这事儿,刘律师一直跟进着,到时候委托律师就行了。” 他把车子重新发动,朝车库驶入,说:“他们要打官司,就陪他们打,不就是想敲诈你一笔钱,有的是时间陪着他们慢慢耗。” 周琬盈有些忧心,不知这事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谢凛见她靠着车窗出神,腾出右手揉揉她脑袋,说:“别去想了,法律是公正的,你父母膝下那么几个好手好脚的儿子,怎么就非要你赡养?他们以前怎么对你,一村子的证人,律师已经收集好证据,不用担心。” 周琬盈道:“我没有担心,我就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 谢凛道:“骨子里不要脸的人,见你出人头地了,自然想来要点好处,给他们半个眼神都是浪费时间。” 谢凛把车停进车库,熄火拔了钥匙。 下了车,绕过车头,牵住周琬盈的手,说:“走了,回家收拾东西。” “嗯。”周琬盈和谢凛十指紧扣回家,心情一下又变得开心起来。 * 周琬盈回家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应诉。 她推延了出国的行程,在法院开庭当天,亲自到了现场。 她穿一件黑色风衣,戴黑色口罩低调现身,由谢凛陪同出席庭审。 这是距离八月份周琬盈召开记者招待会后,第一次公开露面,法院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媒体和记者。 因为是公开审理案件,法庭里也有一些记者旁听。 周琬盈进入法庭后,便坐进被控方。 谢凛则坐进旁听席,全程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周琬盈。 庭审开始前几分钟,谢凛旁边有人落座。 谢凛抬起头,看到他母亲也过来了。 宋明虹戴着黑色墨镜,坐下来后,摘掉了墨镜,看向法庭。 庭审开始,由控方律师向周琬盈提起控告,并拿出周洪的病历单,陈述她不赡养父母的事实。 待控方律师陈述完毕,刘律师站起来,反控对方不曾尽到抚养女儿的义务,且多年来对女儿家暴虐待,不闻不问,剥夺属于女儿的受教育权,并在女儿十六岁未成年之际,试图将女儿卖给同村智力残障人士以换取彩礼。 “我的当事人周琬盈小姐,在成长过程中未曾得到过父母半点关怀和温暖,在四岁时,曾被父亲故意用烟头烫伤身体,在本该被父母关心呵护的年纪,却长期遭受家人精神和身体上的暴力对待。关于这一点,洛云小学的老师和校长们、以及洛云村的许多村民都可以作证。” “另外,我的当事人曾在十岁那年,被父亲一巴掌打晕在地上,并且对她不断施以拳打脚踢,有多位邻居曾亲眼目睹。在被严重家暴的第二天,我的当事人照样去学校上学,却在上课时忽然看不清黑板,双耳流出血来。当天由陈惠云老师带我的当事人到医院检查,查出轻微脑震荡,以及身上多处、长期被殴打的痕迹。” 刘律师拿出从医院调取的当年周琬盈的诊疗记录,作为证据。 并请出陈惠云、当年洛云村的校长,以及几位愿意出庭作证的村民作为人证。 有一位证人和周琬盈年纪相仿,是周琬盈曾经的邻居姐姐。 “琬盈小时候没有名字,他们家里人都叫她丫头,她爸爸脾气不好,经常打骂她,不高兴的时候就叫她贱丫头,户口上也是这个名字。琬盈小时候很听话,四五岁的时候就洗一家人的衣服了,再大一点就给一家人做饭,上学的时候被同学校园暴力,她父母也不管她。” “小学三年级她妈妈生了个弟弟,她父母和奶奶就不让她再上学,让她在家里带弟弟。她两个弟弟都是她带大的。但尽管她一直很乖,她父亲仍然常常打骂她,喝了酒就拿她撒气。后来我到城里上中学,每次回到家看到琬盈在家里干活就很为她难过。上学的时候,她学习一直很好。她两个哥哥成绩很差,她父母交高价也送他们到城里上学,琬盈却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机会留在了家里。” 证人陈述完,刘律师慷慨陈词,“试问,我的当事人从小被家人从情感、精神、身体各方面暴力对待,没有被任何人用心抚养爱护过,她现在有什么义务赡养这群残忍虐待过她的所谓家人。” “我们不仅没有这个义务,我们现在要控告周洪先生曾长期家庭□□未成年女儿,使其身心受到极大的创伤!” 原本由周洪控告周琬盈不赡养父母的案子,忽然变成周琬盈方要控告他家暴虐待。 法官看向周琬盈,问道:“被控当事人,你有什么要说的?” 周琬盈平静地陈述:“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我的律师以及各位证人所言,全部属实。” 这一桩民事诉讼案,最终以周洪一方败诉结束。至于控告周洪曾长期家暴未成年女儿,则又是另外一桩案件,需立案之后再开庭审理。 但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虽然有人证,但伤情难以认定,最终多半难以定刑。 漫长的庭审结束,周琬盈离开被控席,朝法庭外的方向走去。 谢凛已经在那边等她,等周琬盈过来,他抬手掌住她后背,护着她朝外走。 宋明虹在后面戴上墨镜,挡住她泛红的一双眼。 到了外面,周琬盈看到在法庭上替她作证的邻居姐姐,她下意识叫住她,“小晴姐姐?” 女孩转过身,笑着走向周琬盈,说:“琬盈,好多年不见。” 周琬盈感激地看着她,说:“小晴姐姐,谢谢你替我作证。” “应该的,我只是做我觉得对的事。”孟晴笑着道:“何况我现在已经是一名记者,我有义务还原事情真相。” 孟晴走后,周琬盈小声和谢凛说:“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小花。” 谢凛点点头,右手揽在周琬盈的手臂上,温柔地护着她,轻声道:“记得。” 周琬盈道:“我那时候只有四岁,小晴姐姐那时候已经上小学了,是她教我写小花的名字的。” 谢凛听得喉咙刺痛,心疼地将周琬盈的手臂护得更牢一点。 走出法院,媒体和记者一拥而上。 保镖立刻挡到前面,谢凛护着周琬盈往旁边走,但媒体紧追不舍,无数的摄像机对着周琬盈。 大家已经在网上看完实时的公开审理,有很多的问题想问。 周琬盈看了一下媒体,随后停住脚步,对谢凛说:“你到车上等我吧,我等一会儿过来。” 谢凛迟疑了一下,但没有插手,只是留下保镖保护周琬盈,便随母亲先到车上去。 谢凛走后,周琬盈站在那里,坦然地面对记者。 但意外的是,今天所有的记者都十分统一地只问了一个问题,为首的记者代表问:“周小姐,我们已经看过庭审,你亲自来出席庭审,是否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 周琬盈点下头,她看向摄像机的目光是那样温柔又充满力量,“我想告诉所有正在受虐待的孩子们,请勇敢地向身边所有能求助的力量求助。不要忍受苦难,这不是我们应该承受的。也想告诉大家,即使这个世上没有人爱我们,我们也要努力地爱自己保护自己。” “也希望大家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即使现在深陷泥沼,但只要一直向前走,我们一定会见到光明。” * 回答完记者的问题,周琬盈回到车上。 谢凛坐在前排副驾驶,周琬盈便坐到后排。 她没想到宋明虹也会来看她出席庭审,这时候才有机会和她说话,感激道:“阿姨,谢谢您来陪我。” 宋明虹眼里忍着泪水,她一向讲体面,没摘墨镜,只是握住了周琬盈的手,一路上没有放开。 车子开往回谢家老宅的路上,宋明虹说:“谢凛说你们明天出国,晚上在家里吃饭,算是给你践行。” 周琬盈点点头,感激道:“谢谢阿姨。” 宋明虹这时候总算摘下墨镜,她双眼还有点泛红,看着周琬盈说:“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跟着谢凛喊我一声妈妈吧。” 周琬盈有些意外,她怔怔看着宋明虹,眼里慢慢涌上泪水。 谢凛坐在前排,从后视镜里看周琬盈。他到现在喉咙还像堵了一把沙子一样胀痛,刚才庭审上,他重新经历了一遍周琬盈的童年。 可他知道,从周琬盈决定出席庭审的那一刻,她就真正彻底走出来了。 刚才她面对记者说的那番话,令他动容,更令他替她高兴。 他的琬琬终于学会爱自己,终于从原生家庭的伤痛中彻底走出来。 周琬盈眼中泛泪,看着宋明虹,温柔喊道:“妈妈。” 宋明虹心疼地握紧周琬盈的手,欣慰地笑道:“等你念完书回来,就该给你和谢凛办婚礼了。” 引我痴迷 第75节 周琬盈露出温柔的笑容,点头道:“嗯,谢谢妈妈。” 第45章 庭审之后的第二天, 周琬盈和谢凛就飞去伦敦。 谢凛在伦敦有置业,原本是想让周琬盈住在家里,学校有课的时候开车过去也就半个小时路程。 但周琬盈没进过学校, 想体验校园生活, 跟谢凛说的时候,谢凛便没反对, 由着她自己跟校方申请了一间单人公寓。 下了飞机,就先开车去学校。 周琬盈带了不少东西,谢凛还带了两个助理跟着过来帮忙。 一进公寓, 谢公子就抄着兜, 蹙起眉, “这房间是不是太小了?要不还是回家住吧,开车也就半个小时路程。” 周琬盈却很开心,说:“这么大的房间还小啊。再说我是来读书,又不是来度假。” 她见谢凛在那儿四下看, 一副对哪里都不满意的样子,笑着走过去,挽住谢凛往里面走, 给他介绍,“你看,有单独的洗手间, 还有小厨房。” 谢凛瞧了眼那个厨房, 也就够平时烧个水, 做饭基本没可能。 他侧头看向周琬盈, 再度问:“你确定要住学校吗?家里什么都有, 我给你配辆车, 再配个司机接送, 不比住这里好?” 周琬盈知道谢凛担心她生活,双手环住他腰,笑着看他,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这边没什么人认识我,我可以安安心心地学习和感受校园生活。” 她举起手发誓,认真地说:“不过我跟你保证,如果我真的住得不习惯,就立刻告诉你,你就来接我回家住。” 谢凛见她一脸认真地想体验校园生活,也就没再说什么,抬手勾勾她脸蛋,说:“行吧,你先住着,什么时候想回家住就跟我说。” 周琬盈开心地点头,又踮脚在谢凛脸上亲了一下。 杨安把行李放好,转头就看到这一幕,尴尬地咳嗽一声,说:“谢总,东西都搬完了。” 周琬盈脸红地立刻松开谢凛,从厨房出来,绕去洗手间。 谢凛倒是面不改色,抄着兜从厨房出来,说:“辛苦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过几天再回。” 杨安点点头,和另外一位助理先离开了。 周琬盈去洗手间卸了个妆,出来就看到谢凛坐在沙发上,在帮她收拾行李箱里的东西。 她跑过去,抱住谢凛。 谢凛没忍住笑,说:“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帮你收拾东西。” 周琬盈就是抱着谢凛舍不得松开,还把脸也埋在谢凛怀里。 谢凛索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揽着人一起靠进沙发椅背,抬手揉揉周琬盈的后脑,逗她说:“舍不得我了?” 周琬盈点点头,闷闷地问:“你什么时候走?” 谢凛低头在周琬盈发间温柔吻了吻,说:“下周三吧,下周三有个项目开标,得过去看一眼。” 周琬盈更加不舍地抱住谢凛,脸埋在他怀里不舍得离开。 室内温暖,两人又都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这样相拥着,慢慢都有了点困意。谢凛索性把周琬盈打横抱起来,两人到床上睡个午觉。 公寓床小,躺下去的时候,谢凛一边给周琬盈盖被子一边嗤笑,“你一会儿别给我摔地上了。” 周琬盈立刻手脚并用地缠住谢凛,抱得他紧紧的,开心道:“要摔也抱着你一起摔。” 她把腿架到谢凛腰上,谢凛一手拉住她的腿,低眸看她,压低嗓音警告她一句,“别撩我,没买套。” 周琬盈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乖乖把腿放下去,但身体本能地靠进谢凛怀里。 谢凛手臂搂住她,低头吻她的唇。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紧密地拥抱亲吻。 过了会儿,谢凛松开她,嗓音有些克制地低哑,说:“睡吧,睡醒再出门吃饭。” 两人身体其实都有些发热,周琬盈小脸都有些热红了。她看着谢凛英俊的脸,想到他过几天就要回家,就很久也不舍得闭上眼睛睡觉。 谢凛倒是闭着眼睛,但其实也没睡着,他抬手蒙住周琬盈的眼睛,嗓音低哑,说:“不准看我。” 周琬盈能感受到谢凛身体的热度还没完全退下去,听到谢凛克制的声音,唇角不自觉地抿起笑容,把脸靠到谢凛怀里。 她把手搭到谢凛腰间,闭上眼睛,闻着谢凛身上熟悉安心的味道,过了好久,也终于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外面天已经黑透。 谢凛早早醒了,洗澡换了衣服,正坐在沙发上帮周琬盈收拾东西。 周琬盈睡醒下床,走到谢凛旁边坐下,还有点迷迷糊糊没彻底清醒,把脑袋枕到谢凛肩上,声音有点刚刚睡醒的软糯,小声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呀?怎么不叫我。” 谢凛把周琬盈箱子里的书拿出来,给她放到茶几上归置,说:“醒了一会儿,看你睡得沉,让你多睡会儿。” 周琬盈抬手抱住谢凛胳膊,见谢凛已经帮她把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说:“你怎么都帮我弄好了。” 谢凛把最后一本书拿出来,合上箱子,说:“我给你弄好了,你回头省得再收拾。” 他把箱子拎起来,放到沙发扶手旁边。 随后牵着周琬盈起身,拉她去洗手间,说:“先洗漱,然后出门买东西。” 周琬盈这公寓缺的东西太多,出了门,谢凛先带周琬盈去吃晚饭,然后带她去附近的商场买东西。 生活小家电买了一大堆,付了钱留了地址,让商场明天上午送去公寓。 买完东西,从商场出来已经快十点。 周琬盈开开心心地拉着谢凛在学校里面瞎逛,校园热闹,周琬盈虽然不算正经学生,但也算是头一次进入学校这种环境。 看到灯光通明的图书馆,她想进去看看,谢凛便陪她一起去。 在图书馆里逛了大半个小时,谢凛倒也没有一直跟着,周琬盈找书的时候,他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有些懒怠地单手抄兜,靠着椅背看手机打发时间,时不时抬头确认一下周琬盈的位置,省得一会儿找不到人。 周琬盈在国外虽然没多少人认识,但她长得好看,逛个图书馆也遇到有人搭讪。 谢凛第三次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亚洲面孔的男人正在跟周琬盈说话,还朝她递出手机。 他微妙地挑了下眉,收起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膝上。他目光落在周琬盈身上,就看到她往后退了一步,摆摆手,又朝他的方向指了指。 谢凛隔得远,听不见周琬盈说什么,但看见她的口型,是用英文说了一个“丈夫”的单词。 谢凛眼里染上笑意,看到男学生灰败地离开,心情更加好。 周琬盈没注意到谢凛一直在看她,等搭讪的人离开后,她又继续找书,借了好几本艺术史相关,抱到借书台,用学生证扫码。 等借完书,她小脸洋溢着笑容,开心地朝着谢凛走过去。 谢凛仍然是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看到她过来,唇角似笑非笑地勾着笑意,问她,“这么开心?” 周琬盈开心得眼睛都弯起来,她献宝一样地把借来的书给谢凛看,小声说:“我借到好几本喜欢的书。” 她有些难以形容自己的开心,举起学生证,小声和谢凛分享此刻的喜悦,“谢凛,我用学生证借的。” 谢凛看到小姑娘这样容易满足,心疼又怜惜地抬手捏捏她脸蛋,温柔道:“还有一整年,你可以好好享受校园时光。” 谢凛周三回国,离开的前几天,周琬盈就有点分别焦虑症,除了上课的时间,几乎所有时间都和谢凛待在一起。 那几天谢凛带她去很多地方玩,还回了一趟谢凛的剑桥母校。 最后一天,他们住在剑桥镇上。谢凛在学校附近有置业,是他当初读书的时候住的地方。 谢凛天生的少爷脾气,衣食住行十分讲究,读书的时候没住过学生宿舍。 公寓已经让人提前打扫干净,周琬盈走进去,很好奇地参观谢凛以前读书时候住过的地方。 她看到家具都还很崭新,不由得问:“谢凛,你是不是好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谢凛“嗯”一声,关门进屋,把车钥匙随手放玄关柜上,说:“本来也没住多久。” 他在大学的时间其实也很短暂,二十岁不到就回国接他母亲在公司的位置,那时候很难兼顾学业,基本上是到了考试季回来考完试拉倒。所以他在学校的时间其实也不多,这间公寓自然也没住过多久。 周琬盈坐去沙发上,好奇宝宝地看着谢凛,问道:“为什么没住多久呀?” 谢凛笑,掐她脸蛋,“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 周琬盈道:“我好奇嘛。” 她掰着手指头算,“谢凛,你是哪一年毕业的?” “快十年了。” 这句话正中周琬盈下怀,她开心地笑出来,双手捧住谢凛的脸,说:“谢凛,你今年三十二了。” 谢凛嗤地笑出一声,“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把周琬盈放倒在沙发上,促狭地逗她,“嫌我老了?” 周琬盈吃吃地笑,抬手揽住谢凛的脖子,主动亲亲他,说:“哪有。三十岁的男人最迷人,我不知道多爱你。” 她望着谢凛的眼里充满了深深的着迷和爱意,情不自禁地亲亲他的眼睛,又亲亲他的鼻梁,脸颊。 谢凛被她亲笑,笑着掐她脸蛋,“亲小狗呢你?” 周琬盈笑,望着谢凛的眼神温柔又可爱,轻声说:“谢凛,你真好看。” 谢凛笑,逗她,“我好看,还是你们学校那些男生好看?” 周琬盈睁大眼睛,“当然是你!” 她奇怪地看着谢凛,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谢凛促狭笑道:“这几天不是挺多男生跟你搭讪吗?那天在图书馆,还有昨天我来社团接你,跟你一起那男的是谁?” 周琬盈道:“那是同学,他们要排一个节目,问我要不要也加入。” 她看着谢凛,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在吃醋。 她一瞬间没忍住笑了,捧住谢凛的脸,说:“谢凛,你在吃醋吗?我说你怎么突然在意起年龄来了。” 谢凛被说中心事,面子有点挂不住,呵笑了声,坐起身来。 周琬盈也跟着坐起来,跨坐到谢凛身上。她故意往里坐,惹得谢凛看她一眼。 她双手撑在谢凛肩上,俯身去吻他的唇。 谢凛也难得需要哄,不太主动,大少爷一样懒洋洋靠在沙发椅背里。 周琬盈很耐心地吻,吻完才认真看他,说:“谢凛,我们俩经历了多少才走到今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学校那些男生也好,娱乐圈那些人也好,我真的看都没兴趣多看一眼。” 引我痴迷 第76节 她见谢凛这醋吃得厉害,又有点忍不住笑,双手捧住谢凛的脸,问道:“谢凛,你不会已经醋了好多天,一直忍着没说吧?” 谢凛面子挂不住,拉下周琬盈的手给她握住,拒绝承认。 周琬盈忍不住笑出声,说:“你怎么会跟他们吃醋?你这么不放心,干脆把我带回去算了。” 她把双手交给谢凛,作势要跟他走。 谢凛握住她双手,说:“没有不放心。” 他知道琬琬心里只有他,但不影响他看到别的男人靠近她,他会吃醋这件事。 周琬盈却很开心,她又主动吻向谢凛,在他耳边说甜言蜜语。 她低声耳语,一遍又一遍地表白,“谢凛,我爱你,我爱你,全世界最最爱你,谁都比不上你。” 谢凛哪里扛得住,一句表白已经败下阵来,重新把周琬盈放倒在沙发上,俯身吻住她。 第46章 周琬盈在国外念书的日子过得很充实也很快乐。 她第一次体验校园生活, 第一次坐进阶梯教室上课,也试过在明亮宽敞的图书馆学习到深夜。 她也交了很多朋友,加入了学校社团, 周末会跟同学们一起排话剧, 也会跟同学们骑单车去郊游。 她拍了很多漂亮的风景照,也拍了一些日常生活照, 发到微博上,和喜欢她的朋友们分享她最近的生活。 她其实很少发微博,自从八月份, 她的家事闹上新闻以后, 她就没有再发过一条微博。 十月份庭审那次, 是她最后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从那以后她就像从娱乐圈消失了一样。如今已经是十二月,她终于发了一组分享日常生活的照片。 评论区像是过年,一连串的哭泣表情包。周琬盈看到好多熟悉面孔, 在评论区喊她姐姐,问她好不好,什么时候再回来拍戏。 她觉得温暖, 一一回复:谢谢大家一直记挂我,我生活得很好,最近在念书, 拍戏也许要再等等, 我目前有一些别的计划。 有人问:“姐姐, 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周琬盈和谢凛的事早就不是秘密, 十月份的庭审, 谢凛更是亲自陪同她出席, 一路护着她, 任谁都知道他们感情笃定。 周琬盈大方地承认,文字间充满了幸福:我们几个月前就已经领证了。他是我的家人,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 她的回复得到了很多很多的祝福,很快她的这条回复就被顶上了热搜。 那时是北京时间晚上七点,谢凛那天在谢家老宅吃晚饭。他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飞伦敦,已经半个月没见到周琬盈,日常全靠电话和视频慰藉思念。 这天晚上是谢家普通的聚餐,宋南枝最先刷到微博,把手机拿给谢凛看,笑着道:“哥,琬琬在微博表白你呢。” 谢凛把手机拿过来看,他没看热搜,径直点进周琬盈的微博。看到她最新分享的照片,他先看完照片,然后才点进评论区。 就看到被顶到最上面,她回复粉丝是不是要结婚了那条。 谢凛一向是个很克制的人,在家人面前也不会太直白地表露自己的情绪。 可此刻看到周琬盈回复粉丝的留言,他眼里还是藏不住笑意,把手机还给宋南枝。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看最早飞伦敦的机票。 正在牌桌上打麻将的宋明虹忽然问:“琬琬什么时候回来?十二月了,快放假了吧?” 谢凛道:“圣诞节,她们放假。” 宋明虹问:“会待到过年吗?去年也没带她好好祭过祖,今年得补上。” 谢凛道:“应该会。” 他订了一张明天一早飞伦敦的机票,收起手机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他拿起外套径直出门,宋明虹问:“去哪儿呢?” 谢凛道:“回家。” 他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回家处理完了,明天好飞伦敦。 谢凛上午九点的飞机,飞了十几个小时,出了机场又坐车,到周琬盈学校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六点。 他有周琬盈宿舍的钥匙,没打电话,径直过去。 本来是想跟周琬盈一个惊喜,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周琬盈病恹恹地趴在茶几上,肩上还披着一张毛毯。 她应该是在做功课,累得趴在茶几上睡着了。 周琬盈昏昏沉沉听见开门的声音,吓得立刻惊醒过来。 看到谢凛的时候,她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做梦。她刚刚确实梦到谢凛来着,她痴痴地望住他,眼睛一眨不眨的,好怕一眨眼,梦就醒了。 谢凛却只看到周琬盈苍白的脸色,他不禁皱眉,关上门径直走到她面前,半蹲下,伸手摸她的额头。 也不知是屋里暖气太足,还是烧得太厉害,他摸到周琬盈的额头滚烫,脸色沉下去,当机立断起身,去柜子里给她拿羽绒服外套和手套。 周琬盈这时候才意识到不是梦,真的是谢凛。 她不由得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让你别过来了吗,我马上就要放圣诞假期了。” 谢凛之前几乎每周都过来看她,虽然他说十几个小时而已,在飞机上睡一觉就到了。 可周琬盈知道,何止十几个小时。来回飞机都是二十几个小时,还有路上的时间,回家还要倒时差。谢凛来看她一趟,会很辛苦。 她后来就不舍得让谢凛过来了,尽管很想很想他。 谢凛拿着羽绒服过来,说:“幸好我过来了。要不然你打算就这样烧着?” 他蹲下身,帮周琬盈把肩上的毛毯拿开,给她穿上羽绒服,说:“穿好衣服,到医院看看。” 周琬盈乖乖地穿衣服,声音因为感冒而有些哑,鼻塞地说:“其实没什么,应该是昨晚排完话剧,回宿舍的路上有点冷,就冻感冒了。” 谢凛给她穿好羽绒服,又耐心地给她戴手套,说:“不是跟你说最近要多穿点吗。” 周琬盈小声道:“昨晚突然降温的,白天没那么冷。” 谢凛抬眼看她,看到小姑娘乖乖地吸鼻子,一时间心疼又有些好笑,说:“昨天不是还很精神地发微博吗?” 周琬盈知道谢凛肯定看到她回复粉丝的留言了,闷闷地说:“昨天那时候还没有感冒呀,是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才感觉不舒服的。” “不舒服你不知道去医院?”谢凛又气又心疼,给她把手套戴好,又帮她把羽绒服的帽子也戴上。 周琬盈道:“我有吃药。白天没有感觉这么严重,吃了药有些犯困,写着作业就趴着睡着了。” 谢凛道:“你还有心情写作业?” 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给周琬盈穿好衣服,发现她还光着脚,又去衣柜前,拉开下面的抽屉给她找了双厚袜子。 不知道是吃了药的原因还是生病的原因,周琬盈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坐在地毯上,看到谢凛拿着她的毛绒袜子过来,小声说:“这是穿着睡觉的袜子。” 谢凛不管她是穿着睡觉的还是平时穿着,他就看到这双袜子最厚,他蹲下来,拉过周琬盈的脚,一边给她穿一边说:“这时候还讲什么好看,身体还要不要了?” 周琬盈不敢反驳,乖乖由着谢凛帮她穿上袜子。 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了,谢凛把周琬盈打横抱起来,径直出了门。 周琬盈身上穿得很厚,她担心谢凛不好抱,看着他问:“我好抱吗?要不然我自己下来走吧。” 谢凛抱着她出宿舍,说:“有什么不好抱的,抱你不是轻轻松松?” 周琬盈抬手勾住谢凛的脖子,安心地把脸埋到他颈侧。她闭上眼睛,轻声说:“谢凛,我好想你。” 在国外念书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充实也很快乐,她学习了很多的知识,体验了校园生活,交了很多的朋友,参加了很多校园活动,她自己也觉得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深处仍然最想谢凛。在这个广阔的世界上,只有谢凛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谢凛低头在她额角温柔吻了吻,轻声说:“我这次在这边待久一点,等你放假再一起回去。” 谢凛开车带周琬盈去医院,检查之后开了些药,稍微有点发烧,但不算严重,吃点药回家观察两天。 周琬盈一天没吃东西,谢凛也不敢让她空腹吃药,拿一次性杯子给她接了杯温水,让她先多喝点水。 周琬盈坐在椅子上乖乖喝水,喝完一杯,谢凛又去给她接了一杯。 周琬盈望着他,小声说:“我不想喝了谢凛。” 谢凛道:“再喝点。感冒就是要多喝水,你不喝水怎么行?” 周琬盈只好接过杯子,又逼着自己多喝了一杯。 谢凛总算不再逼她喝更多,拿走她手里的一次性杯子扔进垃圾桶,随后蹲到周琬盈面前,说:“上来,背你。” 在外面,周琬盈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我自己走吧。” 谢凛道:“你一天没吃东西,有什么力气?快上来。” 周琬盈也没有坚持,乖乖趴到谢凛背上。 她双手搂住谢凛的脖子,忽然有些感慨,小声说:“谢凛,我觉得我现在越来越依赖你了。我以前肋骨摔断了都能自己在医院里,发烧了也可以自己在医院挂点滴。我以前一点都不怕疼,现在越来越怕疼了。一点点疼就想告诉你。” 谢凛却听得很心疼,背着她走出医院,说:“这不是好事吗?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家人吗,被你依赖不是应该的?” “可是我都没有怎么照顾过你。”周琬盈小声道。 谢凛笑道:“那改天我生病了,你再负责照顾我。” 周琬盈急忙捂住谢凛的嘴,不高兴地蹙起眉尖,“你不要乱说。你不准生病。” 谢凛笑,说:“嗯,我不生病。你这么爱哭,要是哪天我真的生病了,你不得哭死。” 周琬盈很认真地点头,说:“对,你要一辈子保护我。” 谢凛没忍住笑,逗她说:“赖上我了啊?” “对!”周琬盈也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偏过头,亲了亲谢凛的脸颊。 * 周琬盈身体素质不差,她小时候吃过那么多苦,像野草一样长大,身体有一种本能的自我修复能力。 再加上谢凛天天盯着她吃药,每天逼她喝够足量的水,过了没几天她的感冒就彻底好了。 跟前几天生病的小姑娘完全不同,她身体一好,就蹦蹦跳跳,因为谢凛在身边,她开心到每天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下课就归心似箭地往公寓跑。 她那几天都不去社团玩了,每天不上课的时候就和谢凛待在公寓里,其实也不光是做那种事,她也会看书写作业,谢凛也会处理工作,只不过经常各自做着事,眼神一撞到一起,最后都会演变成少儿不宜的画面。 那几天补充最多的生活用品就是避孕套,但也有来不及补充的时候。有一天中午,两人睡完午觉醒来滚到一起,谢凛拉抽屉拿东西,结果才想起来用完了还没来得及买。 他一向理智,哪怕是这种时候也会把周琬盈的身体放在第一位。他伸手帮周琬盈把裙子放下来,嗓音低哑,“做不了,忘买了。” 引我痴迷 第77节 他平躺回枕头上,打算让自己平静下来。 周琬盈趴到谢凛身上,眼睛亮亮地看他,小声说:“谢凛,我在安全期。” 谢凛看她一眼,抬手捏她下巴,说:“你也看过那么多书,不知道压根没有安全期这种说法?你还要念半年书呢,这时候中招怎么办?” 周琬盈知道谢凛是担心她,心中觉得甜蜜又幸福。她忍不住亲亲谢凛,笑眯眯地看他。 谢凛无奈又有些好笑,拍拍她屁股,“下去,还嫌我忍得不够辛苦?” 周琬盈嗤嗤地笑,乖乖睡到旁边。 不过谢凛最后到底没忍住,稍微平静了会儿,便起床换衣服,下楼去买。 * 西方的圣诞假期一来,就迎来了寒假。周琬盈早早就已经收拾好行李,一放假就跟着谢凛回国,准备过完年再回来。 不过刚刚回国的时候,国内还没放假,谢凛赶上年底也忙,媛媛趁此机会赶紧给周琬盈排了几个工作行程。 周琬盈好久没在公开场合露面,甫一出现,大家自然追问她的后续工作安排。 周琬盈笑着说:“至少要等到明年夏天,我的书还没有念完。” 记者追问她学什么,她也没有隐瞒,讲自己在学导演和艺术史。 大家听见她说学导演,很惊讶地问她是不是打算退居幕后,以后是不是不拍戏了。 周琬盈笑着道:“不是啊。如果有好剧本肯定会拍的,我只是想多学一点东西。” 周琬盈的工作在年前二十七八就结束了,但谢凛的工作没结束,他那几天在国外出差,因为大雪延误了飞机,不确定能不能在除夕夜赶回去。 他给周琬盈打电话,说他除夕前如果没能赶回来,就让她先跟妈妈她们一起回辽城,他到时直接飞辽城。 周琬盈听见谢凛除夕可能回不来,一瞬间眼眶都红了,她担心地问:“风雪大吗?那你一定要等天气好了再飞,我在家里等你,你不要担心我。” 谢凛点点头,说:“我知道。我搭客机,这两天天气不好,估计要耽误两天,赶得及可能除夕晚上,赶不及就初一回来。” 周琬盈点点头,担心地叮嘱道:“多穿一点,最近好冷了。” 谢凛没忍住笑,说:“你倒是担心起我来了。我正要跟你说,回辽城要带最厚的羽绒服,你知道辽城的天气,别弄感冒了。” “我知道的,你别担心。” 谢凛最终还是赶在除夕那天顺利登机了,周琬盈那时候已经在辽城老宅。从谢凛跟她说登机的那一刻开始,她一整天都没心思做其他事,一直在等谢凛回来。 谢瑾月见她像块望夫石似的,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笑着拉她上麻将桌,说:“谢凛要飞十几个小时呢,你这会儿就是望眼欲穿了,他也回不来啊。” 宋明虹也跟着笑,说:“坐下安心玩会儿吧,他下了飞机自然会打给你。” 周琬盈被长辈们取笑,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太想谢凛,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做其他事,一手牌打得好烂,打了不到一个小时,面前的筹码就全都输光了。 好在时间也这样消磨掉,晚上八点的时候,谢凛的电话终于打过来,告诉她已经下飞机,半个小时就到家。 周琬盈开心得不行,怕谢凛回来肚子饿,立刻跑去厨房给谢凛煮东西。 周琬盈跑去厨房后,谢瑾月笑着和宋明虹道:“大嫂,你别怪我现在马后炮,琬琬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去哪里找。我算是知道谢凛这千年铁树怎么就栽到琬琬身上,她真的可爱又善良,吃过那么多苦,还能这么单纯善良,别说谢凛喜欢,我都喜欢得不行。” 宋明虹笑了笑,说:“你说得对。” 她从前一直固执地觉得要门当户对,最近却越发觉得,家和万事兴。儿女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谢凛说半个小时,真的就踩着半个小时的点到了家。 周琬盈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谢凛的车停到门口,立刻开心地跑过去。 谢凛没想到周琬盈在门口等他,从后排下车,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握周琬盈的手,握到她小手冻得跟冰块似的,心疼得立刻用两只手给她暖住,看向她,“怎么不在屋里等?等多久了?” 周琬盈开心地望着谢凛,说:“没多久。” 外面实在太冷,谢凛牵着周琬盈进院子,说:“进屋再说,手冻得跟冰块似的,也不知道戴个手套。” 周琬盈说:“我刚刚在屋里,一点没觉得冷。” 她抬头看谢凛,说:“我们都吃过年夜饭了,不过我给你煮了饺子。” 谢凛笑,说:“还是我们琬琬心疼我。” 两人说着话走进三进院大厅,长辈们打麻将的打麻将,看电视的看电视。 周琬盈一进屋就立刻跑去厨房,谢凛把外套搭到沙发上,宋明虹问:“吃晚饭了吗?” 谢凛道:“没,飞机餐没胃口。” 宋明虹道:“我们没等你吃年夜饭啊,不过琬琬好像给你煮了饺子。” 谢凛笑说:“我知道。” 他拿杯子接水喝,谢瑾月笑道:“琬琬等你等了一整天,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谢凛笑了笑,一颗心被熨帖得温温热热。 他喝了点温水,放下杯子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周琬盈刚好把饺子从锅里捞出来,正要往外端,谢凛走过去接过来,说:“就在厨房吃好了。” 他一手端碗,一手牵住周琬盈,坐去厨房里的小餐桌边。 周琬盈也坐去旁边,她晚上吃得很饱,这会儿吃不下东西,就看着谢凛吃。 谢凛在飞机上没吃,也确实有点饿,他吃第一个饺子,就知道饺子是周琬盈亲自包的,抬头看她,笑着问:“你自己包的?” 周琬盈有些惊喜,问道:“你怎么知道?” 谢凛道:“跟往年吃的不一样。” 何况大概只有琬琬知道他爱吃虾仁馅的饺子。 在老家过年,除夕一向要守岁。谢凛刚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吃过晚饭就先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周琬盈也跟着一起回去,等谢凛洗完澡,两人就先上床睡了一会儿。 一觉睡到凌晨,外面轰隆隆地响起烟火声的时候,周琬盈才醒过来。 她看到谢凛已经不在床上,下意识地从床上坐起来,抬头看时间,发现凌晨过十分。 她揭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穿着一件白色长袖的睡裙就朝门外走。 打开门,冷风灌进来,她冻得一个哆嗦,却看到谢凛站在院子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来的,在院子里堆了个小女孩儿的雪人。 雪人头上放着一只在黑夜中闪着光芒的钻戒,周琬盈看到那枚钻戒的时候,心跳都停滞了一瞬。 雪人面前的雪地上,是谢凛用树枝写的几个字—— 小花妹妹,marry me? 周琬盈看向谢凛,一瞬间红了眼眶。 谢凛生平头一次做这种幼稚的事,大半夜起来给小姑娘堆雪人。 他看到周琬盈只穿了件睡裙站在门口,怕她冻着,拿着戒指走过去,站在门口替她挡风,拉起她的左手,给她把戒指戴进中指,说:“虽然已经领证了,但好像还欠你一个正式的求婚,钻戒定了好久,总算去取回来。” 谢凛这次去法国,其实并非是为工作,而是特意过去取这枚钻戒。 谁知道因为天气滞留国外,耽误了两天。 周琬盈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抬头看向谢凛的时候,忍着眼泪笑,说:“我都还没答应,你就把戒指戴进去了。” 谢凛笑,拉住她的手,看着她,认真再问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琬琬?” 周琬盈开心地点头,双手环住谢凛的肩颈,下巴抵在他肩上,说:“我愿意,很愿意。” 谢凛温柔地抱住她,偏头在她耳边亲了亲,问道:“冷不冷?” 周琬盈闷闷地笑,说:“有点。” “谁让你不穿件外套就出来。”谢凛进屋,把门关上。 周琬盈道:“我哪知道你要求婚呀。” 她进屋套上外套,谢凛问她干嘛,她开心地往外跑,说:“我要去看看我的雪人。” 这天晚上,周琬盈和谢凛约好,以后每年除夕,谢凛都要帮她堆一个雪人。 谢凛起初觉得幼稚,不肯答应,小姑娘缠人得紧,说:“是你自己先开头的,我现在喜欢了,你又不肯给我堆了。” 小姑娘扁着嘴装委屈,谢凛好笑又好气,最后败下阵来,捏她脸蛋,说:“你吃定我了是吧?” 周琬盈开心地笑,坐在谢凛身上,俯身去吻他,嘴巴甜甜的,轻声说:“是你教我的谢凛。” 是谢凛让她知道,她也有人爱,她也可以撒娇,在谢凛面前,她可以永远做个小姑娘。 * 这一年的七月,周琬盈在伦敦念完书回国。 同年九月十七日,她和谢凛举办盛大婚礼。 这一场婚礼,一直到很久以后都有很多传言,讲谢凛给了周琬盈最高规格的婚礼,讲周琬盈那天完全是公主出嫁。 大家都知道她没有父母亲人可以依靠,她是从谢家老宅出嫁的,像谢家嫁女儿一样。 婚礼那天,是谢凛的母亲搀着她走红毯。 她一身洁白婚纱,头纱拖尾,手里拿着捧花,美得不可方物。 谢凛原本应该在中间等待新娘朝他走来,但当他看到他家琬琬一步一步走向他时,他忽然想到这一路走来,为了走近他,为了和他在一起,琬琬已经跋涉得太辛苦。 他朝她走去,走到周琬盈面前,从母亲手中接过她的手,说:“你走了太远了琬琬,以后你不用那么辛苦,站在原地就好,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来带你回家。” 周琬盈望着谢凛,一瞬间就涌出眼泪。 因为谢凛这句话,周琬盈一整场婚礼,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当为他们主持婚礼的牧师问她,有什么想对新郎说时,她努力地把眼泪忍回去,可眼泪仍然控制不住地在眼睛里打转,她看着谢凛,说:“谢凛,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爱我。我的生命看起来是那样廉价,就算我哪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许都不会有人知道。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好多次想过结束这一生,但是幸好我没有那样做,否则我怎么会有机会遇到你,我怎么会知道,我是这样珍贵,是这样值得被爱。” “谢凛,这一生能够遇见你,能够和你相爱,一定是我攒了几辈子的好运,我做梦都会感激上天。” 谢凛眼底也微微泛热,伸手将周琬盈揽入怀中,低声道:“这一生能遇见你,才是我至高无上的荣幸。” 周琬盈轻声说:“谢凛,我昨晚看到窗外有好明亮的月亮,我忍不住向月亮许愿,保佑我们白头偕老,长命百岁。” 谢凛道:“一定会。到了那一天,我还帮你堆雪人。” 周琬盈满心温暖甜蜜,在谢凛耳边小声说:“你答应帮我堆雪人了,不准反悔。” 谢凛眼里情不自禁染上笑意,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引我痴迷 第78节 这一生已经被吃定,是他心甘情愿,为她深深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