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痨小姐》 话痨小姐 第1节 《话痨小姐》 作者:姑娘别哭 作品简评: 出身在北京胡同的痞气拆二代姑娘卢米,吃穿不愁开心快乐,热忱勇敢,工作中安心做咸鱼,信奉活在当下。直到公司新来了一个顶头上司will,为人古板正直,离异单身,与卢米格格不入。却也因为因缘际会为卢米出头几次。自此一段奇妙的情感之旅在二人之中展开。然而二人成长环境、个人经历、性格爱好都不相同,情感发展遇到重重阻碍。在消弭差异的过程中,坚定的站在彼此身边,最终拥抱了爱情。 本文用相对写实的手法描写了普通人之间的爱情故事。主角没有金手指,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故事就是饮食男女平常故事,读起来感觉非常真实。同时本文也用一定笔墨描写了职场中的人情世故,复现了职场中的勾心斗角和工作场景,具有一定的专业性。值得一读。 第1章 卢米睁眼的时候天还没亮呢。 小区门口的早点铺子早早开了门,那缕看不见的风把油条的香酥味道捎带进她的窗,钻进她鼻子里。大爷大妈们在遛早,能隐约听见他们问好的声音。 她前一天晚上去蹦迪喝了点酒,第二天反倒醒的早。肚子里咕噜噜叫,饿坏了。 她躺在床上,眼睛动了动,由睡转醒,在起床去吃早饭还是继续睡觉之间挣扎良久,最终还是油条赢了。那油条酥脆,咬一口还有声,再就那么一口小咸菜,真称得上人间美味。 心里骂了自己一句馋鬼,起床刷牙洗脸,再过两分钟一阵风似的出门去了,脚上趿拉一双塑料拖鞋,一双白净净的脚,涂着南瓜红碎钻趾甲油,在晨曦路灯下还能显出点晶亮来。 早点铺子在天光初亮中冒着热腾腾的气,门口也摆了几张小桌椅,零散坐着三两个早起的老人,见到卢米就招呼:“小卢米儿,今儿起的挺早啊。” “张奶奶早啊!我这睡着觉呢,油条味儿钻我鼻子里了。这谁受得了啊!” 都是从前胡同里住的老邻居,二三十年前城市改造,有一些人家被分到这个小区。卢米家里后来又赶上一次拆迁,父母把这处房子给她住,他们另寻了更宽敞的一处逍遥自在。 她坐在张奶奶对面,顺手将波浪长发挽起,一脚搭在木凳上,冲小老板喊:“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儿,再来一盘小咸菜!豆腐脑里多淋点蒜汁儿。” “不上班啊淋蒜汁儿?”张奶奶逗她。 “我又不跟人亲嘴儿!” 卢米讲完周围人都笑了,老板将油条递给她:“吃完还能睡会儿?” “不能。今儿可不能迟到,新老板没准儿就站公司门口逮人呢!” “你还怕老板逮人?”一旁的二爷爷不信,插了句嘴。卢米对工作不见多上心,今天却说怕老板逮人。 “二爷爷您可真是高看我了,我胆子小着呢!”卢米咬了一口油条,真香。她从小不挑食,豆汁卤煮都能香喷喷来一口,只是她食量不大,这一口那一口,总吃不了多少。 前段日子父母跟她商量让她搬家,她不肯。说到底是舍不得这老城里的烟火气,邻里街坊之间热热乎乎,卢米觉得挺好。 二爷爷问她:“周六还跟你奶奶他们吃饭啊?” “吃啊,雷打不动。上次我奶奶还问您呢,我说二爷爷身体好着呢!要不这周你就跟我一起去?” “我可不去。改天让你二大爷找我喝酒。” “妥嘞!” 她吃过早点,晃悠回家,着实认认真真给自己上了个妆,眼睛里戴了一副猫眼蓝的美瞳,整个人往那一杵,就有点像盘丝洞里窝着的小妖精。前一晚喝酒剩下的那么一点疲态一扫而空,这会儿神采奕奕,卢米非常满意,甚至在出门前对着穿衣镜吹了一个口哨。 公司楼下买咖啡,看到好友兼同事尚之桃,一把搂住她脖子:“来,瞧瞧你姐妹儿今天的妆怎么样?”一张脸左转右转,嬉笑的样子十分不着调。 尚之桃认真打量一番,对她竖起拇指:“绝了。” 卢米又嘿嘿一笑,拿着咖啡上电梯。电梯人多,两个人往上挤,卢米嘴勤,督促大家:“您往里请请,里面那么大地儿呢!空着装小鬼儿吗?”费了好大力气拉着尚之桃挤了上去,电梯门终于关了,尚之桃小声对卢米说:“你们新老板今天就位了,人怎么样听说了么?” “管他怎么样呢!只要是男的,活的,我就不怕他。大不了睡了他。”卢米讲话就这样,满嘴跑火车,电梯上有认识她的同事,听她讲话就当一乐,都不当真,这会儿齐齐笑了。 卢米胡说八道,自己都不记得自己顺口胡说些什么,却有人当真了。 电梯里侧一双幽深的眼透过缝隙落在卢米晃动的耳坠子上,神情并不友好。 涂明没想到自己在新公司就职第一天早上,就听到部门女下属公然调笑他,电梯间拥挤,这样的玩笑效果被无限放大,这令涂明脑门子上被拍了官司,他最忌讳别人将这种事玩笑似的挂在嘴边,多少觉得这样的行为上不得台面。用好友的话讲:过于迂腐了。 跟在众人身后出了电梯,看到那个开玩笑的女人踩着一双高跟鞋,细腰扭的勤,见人还要打招呼:“早啊,吃了么您?” “气色不错嘿!” “出差回来了?” “昨晚那局怎么样啊?” 她身上洒了香水,香气幽幽浸在空气里,味道是不寻常的好闻,但涂明不喜欢,太过热烈,让初夏时节也显出几分躁动。一路不见她嘴停,直到拐进工位。 果然是我部门的员工。 涂明带过各种各样的员工,不论他们私下如何,至少在公共场合都姿态端正,彻底放下身架胡说八道的,他今天也是头一回见。他视力好,扫了那员工隔板上的名字:lumi。 卢米坐到工位上,抬眼看到一个男人拐进大老板luke办公室,那男人挺直的身板,一脸严肃,好生生一张脸写着官司,看起来不好相处。将椅子转到尚之桃身边,对她说:“瞧见刚刚进去那人了么?不会是我们新老板吧?不是说新老板是个弄潮儿?怎么看着苦大仇深的。” 尚之桃被她逗笑了:“我刚刚也看到了,但我觉得看着很正派。” “管他呢!” 卢米又将办公椅转回自己工位,打开电脑给供应商派活。她干活麻利,效率高,手指敲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响,不带歇气。偶尔抬眼间,看到那男人从luke办公室出来了。紧接着工作群弹了消息:“请大家于10:30分准时到501会议室开会。” “flora,刚刚那个八成是我新老板了。”卢米对尚之桃说。凌美有英文名文化,每个员工都有英文名字,入职之前就要想好。她懒的起,顺手填了自己中文名音译过的lumi,尚之桃的英文名是flora。 卢米顶讨厌大家在公司里叫英文名,这让她觉得这是水仙不开花-装蒜呢! 夹着笔记本跟在同事后面去501,会议室里坐满了人,luke和那个男人坐在一起。男人一身正气,坐在那板板正正,与人打招呼的时候微微颔首,嘴角含笑,又带着疏离。有点像旧时的先生,带着一点说不清的书卷气。 大尾巴狼。 卢米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来,她常年见各种人,碰到这样端着的,就下意识觉得对方在装腔作势。她喜欢男人像luke一样,进攻撤退随他自己,狼性就挂在面相上,不装。 卢米对这样的见面会并不很有兴趣,找了后排的位置往那一猫,就准备蒙混过关了。混日子的态度极其鲜明。抬眼的时候看到luke似是带着一分嘲讽扫了她一眼,她心里切了一声。luke私下说过她烂泥扶不上墙,她则无所谓,扶不上就扶不上,我上墙做什么?墙上风吹日晒有什么好? 电脑上供应商还在跟她说工作的事,她微低着头回消息,长指甲敲键盘的声音,像为这个会议专门配的速记。 涂明循声看了她一眼,眉眼神情紧了紧,又收回眼神。来日方长,下属也需要规训,他不急于一时。从前在学校教两年书,带学生跟带员工其实并没有太大分别。 “我叫涂明,大家叫我will就好。办公室就在各位工位对面那间,欢迎大家来交流。”没了。涂明没准备什么隆重的开场白,没必要。他自己也不喜欢隆重,所有的事,简单最好。就连衣服颜色都是黑白灰,永远不会出格。 他也不要求下属介绍自己,他觉得那像大型相亲现场特别别扭。简单介绍后就说:“接下来会请tracy部门帮忙安排一对一沟通,没什么提纲,随便聊聊,认识一下。” 就这么散了会。 ? 卢米参加了一个五分钟见面会,什么有用消息都没有,新老板一句废话没说,就连标点符号都省着用。当然,正经话也没说。真稀奇。果然luke招的人像他。出会议室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涂明站在会议桌前目送大家。明明文质彬彬一个人,再仔细端详一眼,又看出那么一点不安分,骨子里带着那么一点凶狠。 真少见。 中午吃饭的时候跟尚之桃唠叨:“我看我新老板第一眼就觉得他八成是个阴险小人。你说从前的老板们吧,也有看着瘆人的。但让我脊梁骨冒凉风的,这是头一个。” “让你脊梁骨冒凉风?”尚之桃诧异的睁着眼,她还没见过卢米怕过谁。 卢米哆嗦一下:“对。我隐约觉得我这好日子到头了,以后日子不好混了。” 尚之桃被她逗笑了,郑重反对她:“你说你混日子我不同意,你干活比谁都快,所以比别人看起来清闲。” “万一我老板瞎呢?”卢米问了一句,又自问自答:“我横不能这么倒霉碰到一个瞎子。” 她自顾自念叨,尚之桃在桌下踢了她一脚,她回过头,看到刚放下餐盘的涂明和luke。luke眼扫过她们,对她们扯出一抹敷衍的笑,涂明呢,神色平静,好像根本没听到她说他瞎。 第2章 她声音那么大,涂明当然听到了。抬头看了眼对面楼挂的广告牌,清清楚楚,他没瞎。 涂明觉得这个叫lumi的员工像一匹不羁的野马,站坐自有其风流,哪怕在这人潮涌动的快餐店里,都掩不住她的痞气。 “luke坐这儿啊!”卢米朝luke举手,脚尖微微用力,将那个空凳子向外侧移了十几厘米,对快步过来抢座的人说:“有人了啊!” 尚之桃看了眼luke,脸微微红了。 “诶?你脸红什么?”卢米逗她,对在她身边坐下的luke说:“您今天怎么下楼吃快餐?我们新老板难道不值得一顿接风宴吗?” “多说多错。”luke看了一眼她的餐盘:“好吃么?” “什么?这家快餐店吗?是我最喜欢的。”卢米很认真的夸赞,豆腐脑油条都能吃的喷香的人,这认认真真蒸煮出的小碗菜当然也算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没准哪天被开了就吃不到了。” 开你大爷。卢米心里骂了luke一句,这孙子的嘴真气人。 “是。”一直没讲话的涂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卢米和尚之桃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看他。皮相斯文,神情端正,衬衫熨帖,在俊美的luke旁边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天光来,是另一种姿态。 涂明面不改色:“luke说的对。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在反击卢米,单纯认同luke的观点,情商基本为零。 一旁的尚之桃忍不住笑了,突然间觉得杀打不怕的卢米这次好像碰到了一个硬茬,有意思。 卢米的面谈是那天最后一个。 有了涂明中午那句“luke说的对”,她基本判定新老板不好相处。就算平素混日子的人也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等,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酝酿见招拆招。 她饿的前胸贴了后背,请咖啡店送了一块巧克力蛋糕上来,两口消灭了,这才回了魂。 靠在椅背上刷手机,到了晚上十点,精气神儿没了一半。早上那股能干倒一切的气势没了,只剩下一颗想去蹦迪的躁动的心。 终于到她了,她看了眼镜子,暗暗夸自己:经过工作一天的非人折磨还能这么好看,真的是老天爷垂怜了。于是瘪了的气又鼓了一点,敲门进了涂明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她熟的很,前两个坐在这间办公室的老板如今都吃牢饭呢! “坐。”涂明对她笑笑。 “谢谢。”卢米学尚之桃的姿势坐在椅子上,膝盖紧紧合着,手放在膝盖上,装的一副乖模样。一点不像清早在电梯里大放厥词的人。 “lumi来公司几年了?” “快七年了。” 快七年。涂明又垂眸看了眼档案,七年,只晋升三级,被她的徒弟倒挂了。要么就是混吃等死,要么就是能力不行。看她早上的样子,八成是混吃等死了。 “今天第一次谈话,时间也不早了。咱们直奔主题。做我的下属,能力和态度我都看重。能力我不举例,态度在于行为表现。不迟到不早退不消极怠工,不在公共场合诋毁公司,如果可以的话,也不要说大不了就睡了你老板的话。”涂明如他所说,并不拐弯抹角,甚至没有刻意回避电梯间里卢米说过的那句话。 卢米眼一瞪,睡老板?这说的什么话?心想你怎么血口喷人呢!完全忘记这话是她自己在电梯里讲的了。 “对。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再讲大不了睡了老板的话。”涂明以为她要装傻,就提醒她:“今天早上你在电梯里讲的话我听到了。” “哦哦哦哦哦!您说这个呀?”卢米想起来了,姿态瞬间放松,不装了:“我开玩笑呢。我这人嘴就这样,没把门的,我随口一说,您顺耳一听,别往心里去。同事们都知道我喜欢年轻小伙子,又有男朋友,我不会睡您的。请您放心。” 话痨小姐 第2节 … 涂明没想到卢米不仅嘴混,还是块滚刀肉。 他直接指出她的问题,她不为此羞愧,还反过来宽慰他让他放心,她不会睡他。 谈话脱轨了。 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卢米却眉眼开了,身体前倾:“老大,我这人讲话就这样,上嘴皮碰下嘴皮张口就来,您觉得我不靠谱很正常。但咱们别拘泥于今天这个小小误会带来的刻板印象。往后处处您就会发现我这人办事还行。什么大事难事您交给我,我保证给您办利索了。”卢米开始了表忠心,表忠心又不会少块肉,她只想开开心心混个社保,让自己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用。 “拍马屁呢?”涂明问她,紧接着笑了。卢米这种蠢态他一眼就能看透,这员工没什么坏心眼,只想好好混日子。涂明对卢米这样的人不接受也不反感。世人千奇百怪,她什么样都不怪。 “我再重申一下,别迟到别早退,别违反公司规定别违法乱纪。至于你说的你办事还行,往后再看。”涂明看了眼时间,不早了。眼前这位刚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妆都花了。他不再多看她,觉得看一个花了妆的女人并不礼貌。将电脑合上站起身:“今天到这吧?” “好好好。”卢米慌忙站起身,心里盘算着还能不能去酒吧坐会儿。又想起这位老板说的不许迟到的话,心里那股想燥一燥的情绪偃旗息鼓。打定主意要好好装一段日子,等跟他混熟了再说。职场就是这样,老板不会把水端的绝对平,谁跟老板的信任关系更深,谁更能突围。 现如今混日子都要有方法论了?卢米心里鄙视自己。 走在涂明身后看他走路带风,有点不甘服输,几步跟上去,问他:“will住哪儿啊?” “颐和园。你呢?”涂明在电梯前站定,电梯门反着光,把二人的姿态映了出来。卢米双眼处黑了一团,她好奇,进了电梯,在电梯镜里看到她花了的眼妆,扭过头看了涂明一眼。他目视前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卢米拿出纸巾擦下眼睑,漫不经心的说:“我住的不远。要开车送您吗?” “我开车了。” “哦哦,那就行。” 公司为涂明安排的车位紧挨着卢米的。卢米刚换了一辆红色牧马人,那颜色像她本人一样烫人。涂明的普通商务轿车停在她的车旁边,漆黑漆黑的,像一个失去活力的中年人。 都说职场上开车也有一点讲究,那就是下属的车尽量不要好于老板的车。卢米当然知道,换车的时候买了一辆比luke便宜一半的,心想新老板应该也不会寒酸。 这下好,新老板不是寒酸,是不给她留活路了。 “我爸的车,我爸的车。”她忙解释一句:“我自己买不起,借来开几天。”多少想照顾涂明的面子。 “车不错。”涂明对这些所谓的攀比不感兴趣,他的车只用来代步。 “嘿嘿。”卢米没正形的嘿嘿一声,拉开车门,上了车。涂明的车开走的时候,她鞋还没换完。等她换了鞋,将高跟鞋丢在后座上,涂明已经出了车库。 卢米到了家已经二半夜了。 敷面膜的时候手机响了,她窝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接起电话,听到张擎的声音:“来吗?”他喝了点。 “哪儿啊?” “工体这边。” “不去。” “那我找你去?” “周末再说吧,新老板不让我迟到。” “妥嘞,周末大战三百回合!” 张擎挂断电话,卢米噗嗤一声笑了,把面膜笑皱了。张擎是卢米男朋友,满脑袋小脏辫儿、一身花纹身、骑重型机车的大汉。卢米这人爱玩儿,碰上张擎这么个爱玩的主儿,就跟他玩到了一块儿。 卢米家人不喜欢张擎。 用卢米奶奶的话讲:卢米这么个冲动的,碰上张擎那么个没有脑子的,每天不知道要惹多少事! 老人家也是经过事儿的,把自己孙女看的透透的。这俩人做的最气人的一次大概就是那年快过年,提前放假的卢米和张擎在公交车上打了一个对小姑娘上下其手的流氓,然后流氓报警,把他们都抓到了派出所。 卢米这脾气可受不了这气,在派出所还指着那流氓骂呢:“你他妈给老子小心点,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死你这孙子!”民警在一旁拉架,对卢米家人说:“这姑娘真不错,有正义感,胆子大,就是脾气忒大了点。那人我们肯定要教育,但他也是不要脸,要赔偿呢!” “赔你大爷!看你那操行!”张擎站起来就要打人,另一个民警去拉架。 好说歹说,那流氓终于不索赔,也不告他们,折腾到大半夜他们才出派出所。卢米爸爸卢国庆在后面拍卢米脑袋:“净给你爹惹事!” “不是您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吗?不是您从小教育我要正直吗?不是您说的要感谢党感谢国家咱们才过上好日子的要报效国家的吗?”卢米不服气,跟她爸犟嘴。奶奶叔叔这一大家子跟在身后一琢磨,也是这么回事。于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从那以后就不许卢米留指甲了。 每次家庭聚会前卢米妈妈杨柳芳都要检查卢米的指甲,但凡长一点,就要给她剪掉。一边剪一边教育她:“你可别气你奶奶,你奶奶岁数大,不禁气。”一直剪了两年,卢米奶奶才把这事儿忘了。 卢米就是这么个人儿,混不吝似的。 要说卢家上数三代,没出过一个卢米这样暴脾气的。卢家的男人都谨慎,从前住在老胡同里,吃炝锅面喝稀粥,粗茶淡饭的日子,也养成了他们本分的性格。偏偏卢米不一样,她也长在这胡同里,身上却有着不知哪里来的底气。 不仅有底气,还霸道。 七八岁的时候,放学的她背着书包在胡同里走,小朋友们乖乖跟在她身后,她说跑大家就跑,她说站大家都站,听她话她就给人好吃的,霸道着呢! 卢米奶奶看到卢米就发愁,有时就会叹气:“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第3章 卢米也算争气,没让奶奶太发愁。 读书时凭着一颗投机取巧的脑袋考不错的成绩,又去英国交换两年,回来后进到还不错的公司,安心混起了日子。 她为自己总结了工作心得:活要好好干,加班不行;跟老板好好相处,必要时可以管老板叫大哥,但加班是真不行。 卢米讨厌加班。 公司里那么多人,一到下班时间就泡在那不走,好朋友尚之桃效率高但活是真多,而大多数人都在演戏。电脑键盘敲的比谁都响,接工作电话声音一定要很大,白天摸半天鱼,下班后人模狗样。芸芸众生,都挺苦,卢米理解。 眼下她发愁的事就一件,怎么能跟新老板搞好关系。在没找到新老板命门前,她得本本份份。 尽管每天看着时间避免迟到,但她还是迟到了。 从前迟到没关系,老板不管她。她在系统里补打卡异常说明,秘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她过了。从来没因为迟到的事被老板批评过。 在涂明入职凌美的第一周周五,卢米迟到了。 尚之桃在微信上给她通风报信:“亲爱的朋友,你们部门的人都拿着电脑去会议室了,说是临时开会。” “操!” 卢米回了一个字,下了车往电梯间跑。尚之桃已经等在电梯口,接过她的包,把她电脑递给她:“快去!” “谢了啊!”卢米抱着电脑跑了,推开会议室门,秘书正在投ppt。卢米朝大家点头:“抱歉抱歉,堵车了。” 涂明看她一眼,没讲话。 低头看手机。前妻邢云问他:“我今天晚上去拿东西?” “好。” 秘书已经将投影仪开好,涂明放下手机:“因为未来两周比较忙,今天开半月会。每人五分钟,将手里的工作向部门内同事同步。” 搞起了五分钟汇报。 卢米跑了那几步,这会儿有点喘,琢磨着最后一个讲。却听涂明说:“lumi先来。” … 这个will可真阴。卢米心想。 她手里是有几个重要项目的,之前luke交给她要她做。她做的很顺利。还有一个刚刚开始的项目,就是每一年的巡展,这一年卢米负责西区和南区。 她快速讲了项目情况,就收了声等涂明点评。 涂明却不点评,继续听下一个人汇报,然后开始了细致的讨论,对卢米的漠视非常明显。 卢米无所谓,漠视就漠视。只是心里更觉得这个老板城府深,看着非常有礼貌,却不知不觉给人小鞋穿。卢米不喜欢这种人。 尚之桃问她:“怎么样?批你了么?” “没有,让我坐冷板凳呢!” “…有人让你坐冷板凳?” “坐就坐。” 卢米打开供应商发来的酒店平面图,认真看了眼,对供应商说:“这酒店长宽比例跟棺材似的。怎么,佛山没有更好的酒店了?” 供应商忙说:“马上换。” “您抓紧。” 卢米干的这些碎活她闭着眼就能干好。这世界上人分很多种,有的人十分努力,拼了命向上爬,要做那人上人;有的人安于现状混吃等死,自己开心就好。卢米就是后者。工作么,无非是为了糊口。她又不缺钱,工作就是图有个事儿干,给她什么活她干什么活。什么活都能干好,独独没有那往上爬的野心。 这半月会开完,卢米拿着电脑向外走,刚走到工位就听到座机响,她接起,听到涂明的声音:“lumi,辛苦来我办公室一下。” 你没长手啊?发条消息不就得了吗?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卢米觉得涂明有奇奇怪怪的习惯,能打电话绝不发消息,因为电话效率高;对所有人都一副表情,与人打招呼都是你好,其他部门的人就算了,自己部门的人也是这一句,好像根本不记得对方的名字。 才来几天,别人就偷偷叫他涂夫子。这名起的好,太衬他老套的作风了。 敲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一声“请进”,推开门看到涂明放下手中的笔,手指指前面:“请坐。” 卢米没见过这么喜欢写字的老板,出于好奇扫了一眼,发现他竟然在手写工作备忘。原本由部门秘书做的事,他自己做了。 “今天迟到了。”涂明对她说。他自己不喜欢迟到,也对下属有这样的要求。拿着公司的薪水,就要尊重工作。迟到本身就是对工作的一种傲慢态度,这种态度需要矫正。 卢米认罪态度特别好:“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堵车了,往后我注意。再迟到您扣我奖金。” “今天的我已经跟秘书说了,发项目奖金的时候扣掉200作为部门经费。” “?真扣?”卢米第一次见到这么叫真的老板,眼睛睁的老大。 “不然呢?逗你玩吗?”涂明对她笑笑:“待会儿找秘书签字。以后每迟到一次扣200。” “公司没这规定啊。员工每个月有两次迟到机会呢。” “咱们部门的规定,你没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达成共识了。如果有特殊情况提前报备就好。” 卢米嘴多厉害的人啊,在涂明面前哑了火。他每一句话出发的立场都对,对人的态度也彬彬有礼,哪怕说要扣她钱也是带着笑模样。卢米觉得自己是滚刀肉,没想到涂明更是。luke招的这是什么人呐! 出了涂明办公室,整个人有那么一点沮丧。倒不是心疼那二百块钱,只是觉得往后日子难混了。靠在椅子上,脚搭在桌子上,叹了口气对尚之桃说:“flora,我完蛋了。我老板打定了主意要给我穿小鞋。” 尚之桃的回信还没来,涂明的先来了:“把你的腿从办公桌上拿下来。工作要有工作的样子。” 卢米抬起头,看到涂明刚好出办公室,眼风扫过她工位,带着寒气。慌忙撤了腿低头假装办公,心中不解:他怎么知道我翘腿的?想不通,就让尚之桃坐在她工位上翘腿,自己跑到涂明办公室门口看,看不到。 涂明回来看到卢米垫着脚看自己工位,觉得她挺逗。不声不响站那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说:“你再垫两块砖试试?”他个子高,她如果真想看到她的视野,还真得垫块砖。但他刚刚并没看到她翘脚,只是有一天路过会议室看到她在打电话,将腿搭在会议室的长桌上旁若无人,显然是惯犯。刚刚就那么吓她一吓。 涂明不是坏人,他只是希望他带的部门有章法。也并不想把下属训练的一模一样,他允许下属保留个性,但必须要过基准线而已。这几天偶尔听人念起过卢米,自然也听说她在职场上的一些壮举,譬如帮受欺负的女同事出头打人、譬如她牙尖嘴利从来不在拌嘴上吃亏,诸如此类。传言有真有假,涂明并不在乎。他只是觉得卢米太过随性,也不遵守公司的制度,又能蒙混过关,俨然一个混的明明白白的职场“老油条”。 卢米被涂明这么一说,也恍然大悟,可不么!看自己这傻样! 话痨小姐 第3节 回到工位就查公司制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比读书时考试前临时抱佛脚还认真,并没发现制度里规定不许翘腿到办公桌上,于是又向后一靠,把腿翘到桌上。突然想起涂明那双阴森森的眼,又缓缓撤下腿。 尚之桃看她来来回回折腾,就给她发消息:“放弃抵抗吧朋友。你新老板显然是一个正直古板的人,跟以往的老板都不一样。” “我命怎么这么苦啊!怎么碰到这么个瘟神啊!”卢米哀叹几声,又低下头去工作。 她人看起来不正经,但工作效率高,下了班背包就走,加班的时候少之又少。对卢米来讲,好玩的事情多着呢!哪一件不比加班有趣!更何况这一天是周五,她雷打不动的蹦迪日。公司电梯门关了一下又开了,涂明罕见的踩点下班。卢米对他谄媚道:“老大下班了?” “是。” “不是说要为公司做贡献?”卢米嘴欠,嬉皮笑脸说了一句,涂明听出她的挑衅,看她一眼就不再讲话。他对跟下属抬杠这件事并没有兴趣,所有的事一码归一码,他本人心里十分清明。 一起往车位走,卢米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边走一边看涂明。他神色不睦,显然被什么事扰乱心神,于是问他:“老大,您心情不好?” 涂明终于停下脚步,看他这个会察言观色的女下属,见她神情里有那么一点侠气,不像在揶揄,就问她:“很明显?” “什么?” 涂明指指自己的脸:“我心情不好很明显?” “对啊。”卢米答了句,见他转身走了,猛然意识到这大概是拉近她与涂明之间距离的最好时机了。于是小跑两句跟上去:“要不我给您亮亮我的花活让您乐呵乐呵吧!” “比如?” “比如给您来一首?”她说来一首,嘴撅成o型,吹了几下,有曲有调的“祝你生日快乐。” 涂明拉开车门,微微笑了,看了她一眼:“谢谢。” “不客气,下次不开心我再换一首。”卢米神采飞扬,刚刚还想讨好老板,现在觉得让朋友开心很有成就感。 上了车才反应过来,will算什么朋友!他是压榨下属的资本家呀! 第4章 涂明刚系好安全带,卢米的车已经出库一溜烟走了,想过周末的心情十分迫切了。又想起她刚刚歪头吹调子,倒是不讨厌。 他到家的时候前妻邢云已经到了,正在卧室收拾东西。 将车钥匙放在衣柜上,就去书房看书。颐和园这里的房子是他父母的,老两口现在住在学校里,上课开会都方便。他的这个房子是这一片少有的大户型,一百五十多平,夫妻二人住足够。他自己的房子在老城里,六七十平,不大,离婚的时候主动给了邢云。两个人相识那么多年,涂明不忍心让她一场空。 他坐在那里看书,听到邢云收拾东西的声音,指关节碰到行李箱边缘,小而轻的一声。然后是行李箱轱辘滚在地上发出的声响,那声响停在他书房门口。 书房门开着,邢云仍旧敲了门。她敲门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 涂明站起身走到门口:“收拾完了?” “收拾完了。” “送你到楼下。另外,钥匙给我。” 既然已经离婚,就要处理的干净一些。涂明不想再牵扯过多,太伤神了。从邢云第一次提出要离婚,到真正办手续,期间经历的种种他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你会让那个女人搬进来吗?”邢云问他。伸手拉住他衣袖:“再说会儿话?” “说什么?”涂明握住她手腕,将她的手带离他的衣服。 涂明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拎起她的箱子径直出了门。他这个人偏好寻常,寻常的物件寻常的人寻常的日子,无论什么事到他这里都算轻描淡写,少了那么一点热乎气。邢云起初喜欢他清冷孤傲,正直刚硬,但两个人过日子,总是这样波澜不惊,日子就渐渐无趣。偏偏邢云遇到一个年纪轻的男孩,见识到热烈,就觉得涂明八成是把热情给了别人。 他们的婚姻结束于一场切实的出轨和一场臆想的“出轨”。 涂明将邢云送到楼下,朝她伸出手,等她把钥匙还给他。邢云的年轻男孩站在车边等着她,她看了一眼涂明:“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把钥匙给我。” 涂明执着的索要钥匙,是他的态度。他不希望邢云再以任何借口擅自进到他的家,故事就到这里了,没有续篇。 邢云看他良久,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想法,我把钥匙还给你。”她将钥匙放在他掌心。涂明掌心纹路简单干净,卦相上说掌心这样的人,一辈子无惊无险风平浪静:“都到最后了,我能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涂明眉头一皱,转身走了。 夫妻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一通电话、一条消息都能想象成出轨,他身边每一个出现的女人在她眼中都像有奸情。特别没劲。 他拿回钥匙,又找了开锁公司,为自己的房子换了一把新的密码锁。换锁的师傅工具敲在门上,嘴巴努着劲儿问他:“卧室的要不要换?” “不需要,谢谢。” 门锁换好,就是他一个人的黑夜。 他的夜生活十分规律,跑步一小时,看书一小时,十一点关灯睡觉,多年来一成不变,除了极偶尔的应酬。在这喧腾吵闹的时代里,他寡淡的不像个现代人。 但也有爱好,周末去打羽毛球,或者去爬山,也会参加一些读书会。 圈子简简单单,生活无波无澜。心里也有柔软之处,给了福利院的孩子们。 卢米就不同了。 在卢米的世界里,几乎没有安静两个字。她少年时的梦想是做一个女侠仗剑天涯,长大后发现仗剑连地铁都上不去,更别提天涯。但骨子里的野性还在,爱玩爱闹的不羁女人。 在涂明睡觉的时候,卢米已经开始了夜生活。 夜店里吵吵闹闹,她坐在卡座里,跟周围的男男女女嬉闹。转身又冲向舞池,去出一身热汗。 男朋友张擎跟在她身边像她的不好惹跟班,谁多看她一眼都冲人指食指:“你丫看哪儿呢!” 卢米对此习以为常,出了汗又去喝酒,喝了酒再来发汗,一直玩到半夜三更,才回家。 张擎跟在她身后,她开了门,他缠上去,被她一把推开:“滚蛋!” “…不是说好了今天大战三百回合吗?” “战不了,累了。” “操,卢米,你又来劲是吧?”张擎瞪着眼睛跟卢米使横,卢米才不搭理他。跳舞的时候一边在她身边赶苍蝇,一边做苍蝇贴别的姑娘,真当她瞎呢! 卢米知道张擎没那个胆量,但她就是腻歪他看到美女迈不动腿那样,跌份儿! 将张擎连踢带踹赶出家门,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赶紧回家啊,你要是在门外嚷嚷我跟你没完!”发完站在那儿听了会儿动静,过了半天听到电梯门开了,她脱了连衣裙去冲澡。 身上那件蕾丝内衣薄若蝉翼,映出白嫩的肌肤,再出来的时候,裹着浴袍,脸上红扑扑,心满意足横在沙发上敷面膜,开始她最爱的周末。 也不跟张擎闹,过了就过了,翻小肠没意思。但她这人就这样,她生气你别拱她火,自己会消气。特别看的开,不让自己受任何委屈,也特别会哄着自己玩。 卢米的周末有雷打不动的家庭聚会。一大家子人找个馆子,搓那么一顿,吃完了逛逛园子,傍晚的时候卢米去胡同替长辈们看房子或收租子。卢家人都把房租叫租子,胡同里那一个小破院子,租给六家人,每家一千,好多年不涨价。 “你下次再这么赶人我真跟你急了!”张擎给她发消息跟她掰扯。 “你下次再跟人眉来眼去,我不要你了。”卢米回他,她软硬不吃,碰到她看不顺眼的事管你是谁。张擎知道她脾气,有时忍不了,就想跟她干一架,但到她面前气焰就灭了。卢米这个人是干不服的,她骨头硬着呢!张擎心里清楚。 到了下一周,卢米不迟到了,却仍然被涂明训了一顿。这一次涂明训她的原因是她踩点上下班。 涂明是这么说的:“你每天赶在考勤节点前最后一秒到工位,考勤结束后第一秒离开工位,这种做法负责任吗?” 卢米不服,跟他掰扯:“我不迟到不早退,工作时间内把工作做完,我不回家干什么?坐在工位上下蛋吗?不是您说的么,不许迟到早退,工作态度要好。我态度多端正啊…” “你把你的行为叫态度端正?” “您每天盯着员工上下班打卡,您是不是工作量不饱和?”卢米小声嘟囔,这才几天就摸清了涂明的脉,跟luke一样,只会吓唬人的主。阴是阴点,没坏到家。 她嬉皮笑脸的,你训她她也不生气,一副杀打不怕的样子。 涂明黑着脸看她。 卢米心说我才不怕你呢,梗着脖子看回去,心想你再说我就跟你急了!我又没迟到早退,又按时交活,你凭什么总是训我! 自认眼神凶狠撞进涂明的眼,看到他一双眼无波无澜的,却有那么一点吓人。不知怎么,卢米有点心虚,也有一点气馁:“好好好,您是老板您说的对,我以后不踩点了!” “能做到吗?” “做不到我管您叫爷爷!” “……”叫爷爷这种起誓法涂明也是第一次听到,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儿。于是低下头摆摆手:“出去吧。” “哦。” 涂明听到办公室门关了,握着笔的手放在桌上,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叫爷爷,这姑娘兜里一副牌,逮谁跟谁来的本事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吗?他越想越逗,着实笑了那么几声才平静下来。 从闹离婚到离了婚,这么长时间了,他竟然被“叫爷爷”三个字逗笑了。 卢米把涂明每天盯着员工打卡的事跟尚之桃说了,一边说一边还困惑:“盯打卡有什么用?咱们这种岗位找个由头就脚底抹油,溜了!他盯的过来吗?” 尚之桃认真想了想,她觉得症结不在打卡,而在于涂明在电梯间听到卢米大放厥词,所以盯上她了。 “你想想,他盯别人打卡了吗?” “没有啊。” 尚之桃点点头,拍她手背:“导师,我觉得这是症结。” 卢米恍然大悟:“行。我今天找机会跟他谈谈。” 卢米坐在工位上,熬到晚上八点多,看到涂明和luke一起向外走。她拿起包撒腿追上他们:“老大们下班了?” luke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表:“你转性了?”从前踩点下班的人,今天在公司挺到了这么晚。 “我重新做人了。以后早来晚走。”卢米对luke笑笑。 luke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十分明显的蔑视了。卢米懒得跟他拌嘴,扭头问涂明:“老大,我的行为转变明显吗?” 涂明没回话,luke笑了:“讨好你老板呢?你老板是你能讨好的?” “跟我老板加强沟通。” “等这么晚沟通,我怀疑你的目的。”luke出了电梯对卢米说:“悠着点。” 走了。 涂明终于开口:“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想跟您聊一聊那天在电梯间里我说要睡老板的事。” “?” “我真的不想睡您。您做我老板半个多月了,您知道我话多话密嘴没把门的,但我就是随便说。”至此讲的都挺好,但卢米紧接着说:“您也不是那种让别人有冲动的人…我也…” 涂明听不下去她这一派胡言了,转身走了。 卢米快速复盘,觉得自己说的都挺好,涂明不爱听就是他不好沟通。是他的问题,不是自己的问题。 快步跟上涂明,问他:“老大去哪儿啊?喝一杯吗?” “我不喜欢喝酒。” “喝茶也行啊。” 话痨小姐 第4节 … 涂明站在车前看着她,他就像他开的那辆商务车,低调内敛。但他看你的时候目光又很真诚,讲话也和气:“你觉得我是在针对你是么?” “不是吗?” “不是。”涂明对他笑笑,那笑容很坦荡:“慢慢来卢米。你是不错的员工,只是行为需要规范;我也不是太差的老板。不必急于求成。” 可我只想混日子而已。卢米在心里嘀咕。 涂明看透了她,又说:“混日子,没劲。” 第5章 “话不能这么说,只能算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您说您没混日子,但您也没为国家做多大贡献不是?换句话说,拼了这条老命是为了赚钱,可我有钱了啊…”卢米不服气,跟涂明掰扯:“您想把您的员工都放在一个模子里,可木匠磨小鸡那小鸡的毛还不一样呢!” 讲起话来头头是道,涂明点点头:“你说的对。” “?然后呢?” “然后别迟到别早退,态度端正点。”涂明对她笑笑,拉开车门,走了。 得,白说了。 卢米周六早上被敲门声叫醒。 揉着眼睛去开门,看到推着小车的二大爷和刘奶奶。 “还睡懒觉呢?太阳晒屁股了!”二大爷七十多岁,耳聋,讲话声音大。这一句把卢米彻底说精神了。 “去早市啊?等我!” 卢米去卫生间抹了把脸,速速刷了牙,套上大t恤,头发一扎就出门,里里外外不到两分钟,特别麻利。 下楼的时候刘奶奶不住嘴的夸卢米:“要说咱们卢米,从来不让人等,还热心,这么好的姑娘哪儿找去啊?” “那是!天下头一个!”卢米仰着脖子,有那么一股子骄傲。 卢米上了车,盯着老人们把安全带系好,就跟他们逗贫:“我这一脚油门就到,您二位可坐好了!”老人们儿女不在身边,偶尔想去个早市,挤公交车不方便,卢米就自告奋勇载他们去。反正她一个人过日子也要买菜做饭。 隔三两周去一趟早市,吃一碗牛肉板面,再买一些鱼肉蛋,心血来潮想自己做顿饭的时候也不至于家里什么都没有。 “你今天晚上来家吃,做酱牛肉,拍黄瓜,炸花生米。”二大爷一个人就图个热闹,最爱做的事就是在家里攒局。 “我可不去!去了您又该说我把您鸟教坏了!” 二大爷养鸟,就为听个动静。提笼架鸟遛街的时候碰到哪只鸟叫疵了转身就走。养了一只八哥,会讲很多话,有时带着八哥出门还能替他问好呢,您好啊、吃了么、哪儿去啊?就这么只鸟,卢米去二大爷家吃过几次饭,二大爷在厨房忙活,她在屋里逗鸟。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满屋子热闹之际,那八哥突然来了一句:“你大爷!” 众人皆惊,都捂着嘴,只有卢米嘿嘿一笑:“二大爷,以后您的八哥就能帮您骂人了嘿!”二大爷筷子头敲卢米脑袋上:“你就不教好!开脏口的鸟就废了!” 自打有了这么档子事,二大爷每次邀请卢米去家里吃饭,卢米都不敢去了。但卢米不大明白,怎么开脏口的鸟就废了?那人还能生气骂两句人呢,鸟就不能啦? “没事儿,来家吃饭,最近我教那八哥骂别的了。” “骂什么?” 这个刘奶奶知道,插了句话:“狗杂碎!” 卢米哈哈笑出声,胳膊一抖一抖。刘奶奶从后座凑上来拍她肩膀:“小祖宗别笑了,好好开车。” 早市人山人海,卢米让两位老人先进去,她找位置停车。左手边黑车旁边有个停车位,她打了一把方向盘,速速入了库。 红色牧马人惹眼,她身着t恤牛仔短裤从车上跳下来,透着飒爽利落。雪白两条腿在晨光里晃眼,画面挺好看,但姑娘一看就不好惹。 涂明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听易晚秋说:“停太近了,我们下不了车。得给车主打电话。” “没见过这么停车的。”涂燕梁在一边说。 涂明带父母来早市买肉,卢米车开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索性磨蹭了一下避开下车跟她打照面,不想在非工作场合跟她有交集。不仅是她,对别人也一样。 听父母这么说就下车看了看,果然,卢米这车停的不太有素质。就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卢米看涂明给她打电话,心想大周末的休想把我绑上加班的贼船,顺手将手机塞进包里,不接。快跑了几步,去安徽板面店里找到二爷爷刘奶奶,刚坐下,就有一只好看的手弯起来,关节扣在桌面上,轻轻两下。 卢米抬起头看到涂明,愣了一下:“您也逛早市?” “辛苦挪一下车。” 二爷爷看卢米:“停车不给人留活路了?” “旁边车没人啊!”卢米说。 “你再想想?”涂明提醒她想一想,他的车贴着黑膜,她是不是没仔细看。 “我跟您去看看!” 卢米站起来向外走,嘴里还念叨:“这也太巧了吧?我停您旁边了?您也逛早市?” 涂明没有打断她,等她终于住嘴了才说:“你不接我电话?因为你觉得可能是工作电话所以你不接?你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妥当吗?” “您给我打电话了?”卢米准备装傻。 “我亲眼见你把电话放到你的包里。” … 卢米被抓现行,嘿嘿一声,拉开车门,利落上了车,出库又入库,下车的时候看到涂明的车门开了,两个老人走下来。老人穿着得体干净,阿姨满头银丝,气质颇佳。看到卢米就对她点头,并没责备她车停的不地道。 但卢米有礼有面,错了就是错了。上前跟老人道歉:“叔叔阿姨,对不住您二位。我停车是瞎眼了,没看到这车里有人。就算没人,我停的也不地道,我跟二位道歉。”态度诚恳,句句真情实感。 涂明站在一旁看她弯腰鞠躬,一改平日里的不羁和跋扈,也算能屈能伸能讲理,就觉得她八成还有救。 易晚秋和涂燕梁被卢米逗笑了:“没事儿啊,年轻人,动作快难免思考周全,不重要。” “那谢谢叔叔阿姨体谅啦。”卢米嘴甜:“我就不打扰叔叔阿姨和will逛早市啦!” 易晚秋看着卢米走远的背影问涂明:“你同事?” “嗯。” “下属?” “嗯。” 老人家哦了声,似乎是明白为什么这姑娘这么客气了,多半是因为涂明的关系。 卢米回去吃板面,就陪老人去买肉。二大爷切牛腱子,卢米也跟着买,但规矩是各付各的,二大爷可不占人便宜。 “会酱吗?”二大爷问。 “那有什么不会,做不好还做不坏么!我爸可做过厨子。”卢国庆年轻时也在单位食堂里历练几年,算是半个厨子,什么都能做,卢米有时兴致起了就让老卢教她两道菜。 “你爸做菜那是这个~”二大爷竖起拇指,卢米嘿嘿一声,听到有人问价,回过头看到刚刚的银发阿姨。 后面跟着她老公和儿子。 两个男人看起来除了拎东西都没什么用,站在那安静的等。涂明看到卢米脸上“邪门了”的表情,就故意板起脸说:“没收到你的周报。” 卢米退后几步到他面前,企图跟他讲道理:“不是说有重要的进度才写?” “你项目没进度?换人怎么样?” “别别别,我写我写。”卢米举起手做投降状:“我错了will,以后周末我肯定接您电话,如果我看到的话。”看到涂明脸上还是没笑模样,又加了一句:“我错过电话,肯定回。”认真敷衍。 “嗯。等你的周报。” 涂燕梁回头看了一眼涂明这个滑稽下属,拎着几斤牛腱子肉,暗戳戳瞪涂明一眼,脸上尽是不服。涂燕梁带过多少学生呢,一眼就看出这下属本性难移。 卢米变脸快,看到涂燕梁在看她,就对他礼貌笑笑,拉着二大爷刘奶奶走了。 离开早市的时候,看到涂明在父母身后远远走过来,一脚油门走了,躲鬼一样。 涂明看到卢米的牧马人绝尘而去,真是人说什么样开车什么样。 在早市被老板催周报这事,卢米扭头就忘了。到了家一头扎进厨房酱牛肉,到了下午换上骑行服,骑着摩托去跑山。这次没跟车队走,也不准备在外面吃饭,单纯就是想去山上吹风。 她骑着车奔白羊沟,人少车少,一个人到了半山腰在小溪边停下,捞鱼玩。 张擎问她:“你跑山怎么不叫我?” “你今天不是跟你爸妈去奶奶家?” “没劲,我骑车找你去。” “你可歇了吧!”张擎父母不喜欢卢米,觉得卢米被家里惯坏了,脾气忒差。又觉得卢米看着不太本分,不像过日子人。但他们对儿子算宽松,不太管张擎,也自知管不住。卢米收起小鱼网,对他说:“你爸妈知道了又该骂你了。我再玩会儿回去了,回见吧您!” “那行。” 卢米在山上玩到傍晚,到家的时候看到张擎给她发消息,说跟朋友出去玩,问卢米要不要去。卢米已经答应要去二大爷家蹭饭,果断拒绝了张擎。带着两瓶牛二就出了门。 二大爷家来了几个老朋友,只有卢米一个年轻人,一桌子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聊的话题都没什么营养,但都挺好玩。老人们聊当年的事儿,二大爷的八哥偶尔叫一句,卢米觉得挺有意思。碰到好玩的话题就跟卢国庆说:“二大爷说了,您说要跟他逛十里河。” “回头再去吧!最近总头晕。” “那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回去看看。” “甭折腾,我们晚上要出去玩。” “你大爷!”二大爷的八哥突然骂了一句,大家愣了愣,哄笑出声。 第6章 卢国庆说他头晕,一家子人都没当回事。病真来的时候才觉得后怕。 在一个晚上,她睡的正沉,被杨柳芳的电话吵醒:“卢米,你爸生病了,在积水潭医院。快来。”杨柳芳显然刚哭过,卢米一下子精神了:“妈,您别急,我这就去。” 卢米从小到大没经过这样的事,上车的时候手还有点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当她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爸爸正在病床上,急诊医生正在跟杨柳芳商量治疗方案:抗凝、建立侧枝循环、融栓、取栓,都是卢米听不懂的术语。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您先回家,我在这守着。”卢米给张擎打电话,想让他过来送杨柳芳回家。过了很久张擎才接:“怎么了宝贝儿?”喝大了。 “你他妈怎么又喝去了?”卢米骂了一句,挂了电话给杨柳芳叫车。 “不怪张擎,谁也不知道你爸今晚会生病。”杨柳芳劝了卢米两句,走了。 卢米坐在卢国庆病床前,这才几天没见,卢国庆就变了个人似的。从前胡同里有一个孙爷爷中风,走路拖着一条腿,讲话也不清楚。 “爸您可得争点气,咱们加把劲儿,别像孙爷爷似的。” 她在父亲病床前守了一夜,第二天天擦亮,妈妈来了换她回家歇一会儿。 话痨小姐 第5节 卢米往家走,经过小区附近的时候看到一男一女在马路边抱着亲嘴儿,眼一扫,那男人小脏辫儿支棱着,不是张擎吗?她爸住院呢,她男朋友在清晨抱着另一个姑娘啃。 她站在那看了会儿,心想张擎这孙子可真令人恶心、还他妈挺陶醉呢!卢米的火冲到头顶,叫了一声:“张擎!你丫干什么呢!” 张擎醉醺醺推开姑娘,看到卢米吓的酒醒了一半,还没反应过来,卢米已经找到一根棍子冲到他面前抽他,一边抽他一边骂他:“你恶心谁呢?你要不要脸!畜生都比你要脸!” 那姑娘吓坏了,跳到一边喊:“打人了!打人了!” 卢米的棍子突然指向她:“闭嘴,不然连你一起打!”姑娘没见过这么狠的茬儿,猛的收了声。 卢米转身又去打张擎,张擎捂着脑袋窜逃,他喝多了,脚底软,跑了几步就跌在地上:“你有完没完!又没上床!你干嘛呢!” “还他妈想上床?我弄死你!” 卢米又打了他几棍子才觉得这口恶气出了,将棍子丢到一边对张擎说:“我告诉你啊,咱俩完了!你以后离我远点!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卢米直到这时都没觉得难过,是进了家门看到张擎送她那些礼物,突然就崩不住了。在一起好几年,心再冷也该热了。张擎自打认识卢米那天起就惯着她,卢米看不惯公交车耍流氓的人跟人干架,那人眼睛刚立起来,张擎就冲过去了;同事被黑中介欺负,卢米气不过,张擎抄家伙就跟她去了;张擎除了纨绔,没别的大毛病,有时多看几眼姑娘,卢米并不太介意,自己还天天看小伙子呢! 可是好多事只要开始就算没头了,卢米虽然平日里混不吝似的,但她心里十分清楚:她看到的是张擎醉酒抱着姑娘亲,她看不到的呢?或许更甚。 两个人恋爱很多事可以不计较,但有违原则的事不行。 她抹了把眼泪,在心里安慰自己:张擎还行,她揍他那么狠他都没还一下手,那就这样吧!算是好聚好散了。 卢米换了衣服开车去公司,看到张擎坐在路边醒酒,脸上还有血。心里疼了一下,轰了一脚油门,走了。 小时候家境普通,但也没吃过什么苦。今天还是第一次知道人间疾苦,父亲生病、男友出轨,就这么赶到了一天。到了公司快速写好交接文档就靠在办公椅上,整个人少了从前的精气神。尚之桃见她这样吓了一跳,忙问她:“你怎么了?” “我爸病了。我待会儿跟will请假。不知道这孙子会不会给我假。” “叔叔怎么了?” “不厉害,你别担心。”卢米安慰尚之桃,看到涂明进了办公室,就起身去了。 涂明很诧异她到的这么早,眼底有黑眼圈,绷着一张脸。从前精气神多足的姑娘,今天打蔫了,就问她:“怎么了?” “我想请几天假。我爸生病了。” “严重吗?”难得的,涂明的语调比从前柔和了一点。 卢米的眼泪盈满眼眶,又生生憋回去了:“脱离危险了,就是需要人照顾。我想多请几天假。” “好。工作交接给同事,或者我。需要什么帮助,也可以找我。” “谢谢。” “家人在哪里住院?” “积水潭。” 涂明点点头:“我亲人在积水潭医院,如果遇到难事就打给我。” 卢米有那么一点诧异,可涂明看起来很真诚,于是又点点头:“好的,谢谢。” 尚之桃陪她下楼,见她一反常态不讲话,就搀着她胳膊:“叔叔在哪儿住院啊?” “忙你的,不用你去。”尚之桃工作太多了,卢米心疼她没日没夜,一个人打拼。这些人情世故她也不需要,她对朋友没这么多要求。 “我不去。”尚之桃说她不去,拉着卢米聊了别的,抽冷子又问她:“叔叔在哪儿来着?” “积水潭。” 卢米说完才反应过来,捏住尚之桃脸:“你别去啊!不是什么大事!” “我不去!” 尚之桃说不去,还是在中午去了一趟。卢米正陪着卢国庆,看到尚之桃急着赶来脸上尽是汗滴,心里热了一下:“你干嘛呀?” 尚之桃拿出一个红包给卢米:“给叔叔的,我们那里讲究这个,你别跟我撕扯。” 两个人下楼吃口东西,医院里人来人往的,电梯间里都是苦着脸的人,卢米心里突然特别难受,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尚之桃抱着她安慰:“掐指一算,往后都是好日子。” 卢米靠在她肩膀点头:“借您吉言。” 送走尚之桃,迎来卢晴。 “我叔儿蔫了?”卢晴小声问卢米。 “你有病你不蔫儿?” “嘿嘿。”卢晴笑了笑:“我问医生了,好好康复,往后没事儿。” “快走吧!” 卢家人心齐,一旦有什么事儿一股脑儿来了,一个接一个,过了探视时间还想进,被护士拦在病区外,死活不许再进。 卢国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女儿靠得住。从前家里平平安安,没经过这样的事,就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能扛事到什么程度,他病了这一次,突然发现自己的女儿其实特别坚强。 卢米照顾卧床的父亲,一整夜一整夜不合眼,还变着法儿哄他高兴。有时卢国庆觉得过意不去,卢米就会说:“我就这一个爹,我不伺候您伺候谁啊?您就好好养身体,别想那些没用的!” “您还记得老孙头吧?这么走路那个?”卢米站起身学孙爷爷挎筐:“您以后再不注意,就跟老孙头一样了。” “行,我戒酒。” “光戒酒就行了?还得戒烟,好好吃药,锻炼身体!” “行行行,听我闺女的,我闺女说什么是什么!” “那成。以后每天跟我汇报,我让杨柳芳女士监督你,不听话我就跟你没完。”卢米坐下帮卢国庆擦手,手指缝都不放过,却紧着一张脸,不见了笑模样。 “我听你妈说张擎的事儿了。” “我妈怎么说?” “你妈说:我女儿拿得起放得下,难受就是三五天的事儿。你猜爸怎么想?” “您现在说话挺利索,肯定不像老孙头。”卢米逗了句贫。卢国庆敲她脑袋:“你爹是这么想的,分就分,再接着谈。恋爱么,多谈,好玩儿,有意思。” 卢米被卢国庆逗笑了:“比我还想的开呢!” 她接连照顾卢国庆几天,在卢国庆做完最后一个检查没有问题医生让他办出院这一天,她一颗心终于放下,决定去蹦迪。 卢米只是喜欢夜店的热闹,她去夜店,也真的只是去蹦迪,从来不胡来。认识她时间久的人都知道,她的外壳狂野,但心里清明着呢!可是很多人等不到看到她内心清明就对她敬而远之了。 卢米无所谓,她乐得自在。真心的朋友就那几个她很知足。 也是这一天,充满巧合的一天。luke晚上约了客户,临时有事去不了,就拜托涂明替他去。涂明那天没什么事,就顺口应了。 应酬的地点是在一家夜店,里面的音乐震天响。涂明眉头皱了,找到客户,几个人坐在卡座里喝酒。 涂明与周围晃动身子的人格格不入,眼看着舞池,偶尔与跳舞回来的客户讲几句话,尽管他看起来不太排斥,可偶尔眉头一皱,却也是对这样吵闹环境的抵触。又担心客户不自在,干脆叫了酒后去外面站一会儿,让客户自己玩。 他坐在酒吧门口的长凳上,衣扣扣到脖子,像老僧入定。工体的夜晚喧闹要命,他的沉静与周围格格不入,惹人多看那么几眼。也包括卢米。 她踩着高跟鞋过来,远远看到涂明,像门神一样坐在长凳上,心里我操一声,气势顿时矮了一截,闪到朋友另一侧。 “怎么了?” “见鬼了。”卢米白天刚在电话里被涂明训过,那训也说不上是训,像上学时老师批评学生品行不端。她身上那根反骨支棱出来,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这祖宗来这干什么?钓姑娘呢? 第7章 卢米加快脚步向里走,生怕被涂明看到。倒也不是真的怕他,只是难免要被他训一顿,又或者寒暄客套一番,总之都挺没劲。 果真是冤家路窄。 她躲在朋友身后进了夜店,心里嘲笑自己:怎么跟丧家犬一样!而狼狈相早落进了涂明眼里。涂明教那两年书骨子里对学生负责的态度还在,总觉得无论是下属还是学生,自己都应该对其负责任。 加之卢米看起来实在心虚,于是站起身走了进去。 舞池里灯光幽暗,年轻的女孩扭动身体,放肆自在;男人或贴将上去或围住跳舞,总之距离很近。涂明的眼在人群里一个个过,终于找到刚刚跳到桌子上准备撒欢儿的卢米。 有些女人野性就刻在骨子里,白天卢米哪怕随便穿一件t恤,涂明都能想象得到她就是这样不受拘束的人。 他站到桌前,也不跳舞,一双眼闪着严厉的光。卢米弯身拿酒,连衣裙衣领敞开,大片春光露出来,有人吹了一个口哨。她似乎早已习惯,对那口哨声充耳不闻。 反而坐在桌子上喝酒,酒瓶子刚仰起来,就看到阴森森的涂明。卢米陷入读书时在游戏厅被老师抓住的恐惧之中,没由来的。 “下来。”涂明声音不大,看嘴型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卢米的朋友都停下来,歪着头看他们,跟卢米有一样的蠢态。 卢米读书时害怕老师,工作后还是第一次怕一个老板。她的头脑想对他说我下班了,你滚远点啊,身体却乖乖跳下桌子。涂明看到卢米敞着的衣领眉头皱了皱,指了指外面:“出来说。” “哈?”卢米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她请假了,现在是她的私人时间。 涂明不愿意跟她废话,右手捏着她连衣裙后领,迫着卢米跟他出了夜店。 卢米的朋友们都跟在身后,神情都挺雀跃。就卢米这暴脾气,马上就要将这个男人暴揍一顿了。 一行人跟到夜店门外,也没等到卢米暴揍那个男人。 都觉得新鲜,于是都不讲话,跟在后面琢磨着再看看怎么回事。 涂明把卢米带出夜店,松开手,看到她的衣领歪了,食指拇指捏起帮她正好,生怕碰到她肌肤。然后对她说:“你骗假?” “?我骗什么假了?”卢米不懂骗假这个说法从哪来,反问他。 “你说你家人生病请了假,结果你来蹦迪?你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骗假。”涂明讨厌别人骗人,更讨厌别人借用家人名义骗取同情。 “我爸明天就出院了,我来庆祝一下。我没有骗假。”卢米认真解释,回头看到朋友们都在看着,就觉得没有面子,语气突然不好:“而是年假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休就怎么休!” 说完转身向里走,进了舞池。她就是想跳舞,管你今天是老板还是王八蛋呢,拦她她跟他没完!卢米心里这样想,在舞池里扭动身体,将不开心甩掉。却察觉有一只手抓着她衣领子,她回头喊了声:“谁他妈跟我动手!”一只手伸出去准备抓花那孙子的脸,却被人握住手腕。抬起头看到涂明,他正板着一张脸,嘴唇紧抿,手上却拿着劲,怕把卢米弄疼。声音还是那么冷静:“出去说,别闹的难看。” 捏着她衣领将她带出夜店。 卢米的朋友们又一起跟了出去。大家都觉得发生这事比跳舞好玩,好奇事态会怎么发展,一个个眼里冒着“快打啊”的光。 卢米的手挣扎两下,发现是徒劳,这孙子看着文质彬彬的,却好像是个练家子,她打不过。顿时像要下锅的公鸡,气势消失的比来的还快。 “你现在回家。明天来我办公室,跟我解释为什么要骗假。”涂明说完转身走,走了几步又回头:“你的理由最好令人信服。” “这您就管的太宽了啊!您管我的年假怎么休呢!” 涂明跟没听到一样,走进夜店,继续他无聊的应酬。 卢米被涂明气够呛,朋友们问她:“跳不跳?走啊?下次丫再来劲揍他啊!” “跳个屁!”兴致都没了,转身回家。都到家了还觉得心里窝着火。 话痨小姐 第6节 涂明这人太难沟通了,又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就好像她在电梯里讲了那么一句话她就不是什么好人一样,狭隘又霸道。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腾的坐起来,径直打给涂明。 涂明那里很安静,他的应酬应该已经结束了。卢米听到他那声很温和的“你好。” “我没骗假!”卢米都没有自报家门,语气很臭:“我跟你说啊,明天我带着我爸住院资料去公司为自己证明,你必须跟我道歉!” … “你现在就道歉!”卢米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声音哽了那么一下,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涂明看了眼代驾,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好。前妻从不会这样吵闹,也很少情绪失控。他们共同认为情绪的崩溃是不体面。两个读书人都想做体面人,于是在一起几年,好像都没有红过脸。除了邢云提出离婚后的那些日子。 “说话!你凭什么冤枉人?你是老板了不起吗?你现在就跟我道歉!” 涂明终于讲话:“你冷静下来。” “道歉有那么难吗?你给别人扣帽子的时候很容易,让你道歉跟喂你吃屎一样!你这人不是记仇吗?不是爱给我穿小鞋吗?我告诉你啊,我不干了!我还要投诉你滥用职权!” 卢米挂断电话,冲涂明嚷嚷那几句,心里那口气算是顺了。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突然想起刚刚自己冲涂明开炮的时候顺口说的那句我不干了,又睁开眼睛。想起奶奶平常训她的话:你可真是出息了小卢米儿,可管管你那张嘴吧! 得。 恭喜你在你的不懈努力下迎来了失业前夜。卢米嘲讽自己一句,翻身呼呼大睡。 第二天睁眼想起自己今天搞不好就要收拾东西从凌美滚蛋了,立马爬起来好好化了个妆。辞职无所谓,老娘得走的漂漂亮亮的! 她化复古妆,又找出一条法式连衣裙,踩上高跟鞋,在下楼的电梯里看到自己的模样,像一个将登基的女王,真不错。 到了医院把卢国庆吓一跳:“接你老子出院要这么隆重?” “不然呢?灰头土脸吗?那可不是您女儿的做派!”卢米想到要跟涂明正面冲突,心情竟然有那么一点雀跃。说到底从前没人让她受过气,家人疼爱着,除了奶奶偶尔戳她脑门子教训她一顿,那也是因为爱她;朋友无论什么时候心里都向着她,尚之桃那软趴趴的性格,要是听到谁说卢米一个不字,也能跳脚跟人干架;谈恋爱更如是,哪个前男友不让她三分? 还能让你个新老板欺负了不成! 她把卢国庆送回家,又开车去公司。手里拿着病历袋敲门进了涂明办公室。款款几步到他办公桌前,将病例袋放到他面前,含笑看着涂明。 了解卢米的人都知道她这么笑着看人的时候是在酝酿风暴了。卢米的风暴大小区别于她想跟你斗的程度,今天是一定要跟涂明斗这一架了。 涂明真的打开病例袋看了一眼,然后将资料塞回去,身体向后靠在转椅上看着卢米。眼前的员工昂着脖子,满脸傲气,像一只斗鸡。势必要跟他打这一架。 但卢米不了解涂明。 涂明这人有一说一,就事论事,从不以权压人。他觉得卢米做的不对就直接对她说,也知道卢米会对此不愉快,却没想到怨气这么大。 “抱歉,昨天误会你了。”涂明对她微笑,很真诚:“但我要表达我的想法,你愿意听听吗?” 什么?不是要干架吗?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像是我端起了枪准备对你爆头,你却对我招招手说:来,吃顿饭,交个朋友。此刻的卢米,就面临这样的困境。是开枪爆他头还是跟他吃饭?她眼神闪了闪,今天戴了蓝色美瞳,像一只无辜的猫。 “坐下?”涂明站起身为她拉开椅子:“请坐。” 操。 卢米的气焰彻底灭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点江湖道义她懂。于是坐下去,等涂明讲话。 “昨天那样的情况,换任何一个人都会以为你是在骗假,因为有前情铺垫对吗?“涂明问她。 “什么前情?”卢米问他。 涂明摊摊手,让她自己领悟。 “您所说的前情是指我在电梯间说的话吗?”卢米问她。 涂明点头:“还有?” “我迟到了?” “对。” “不至于吧?”卢米问他。 “至于。”涂明又笑了笑:“人跟人之间是不是就是这样?偏见是不是这么产生的?” “那是您狭隘。”卢米小声嘟囔一句。 她从小就这样,你跟她使横,她比你还横。你跟她讲理,她也就讲理。初相识的人总说她是混不吝,但处的久的人就会发现那颗玲珑剔透心。 涂明听到她控诉他狭隘,又笑了:“我呢,从前在大学教过书,那时要为学生负责,从学校出来就觉得应该对下属负责。昨天那种情况,加上之前的事,难免觉得你因为想休假编出家人生病的谎言。” “那我还是人吗?至于吗?”卢米开始打机关枪:“您可着凌美打听,我lumi什么时候骗过假?想休假就明明白白的请。您这也太侮辱人了。” “是。所以我郑重跟你道歉。” …卢米哑火了。 “所以误会解除了吗?”涂明问她。 “解除了。” “还辞职吗?” “不辞了。” “行。那你好好工作,我的原则还是一样,你能力不错,我奢望你也能有个态度。慢慢磨合。” 卢米进办公室前打死没想到涂明是这种人。他挺古板,对下属要求高,却又挺光明正大能屈能伸。仔细琢磨琢磨,这个老板似乎不赖。 “成。那我也讲理,您道了歉了我就不跟您追究了。也谢谢您。”大大方方的,一点不小家子气。 “所以你原本想怎么追究?”涂明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又戴上去。再看卢米就觉得清楚那么一点。 “我要把辞职报告摔您桌上,再转头去投诉您!我还准备跟您吵一架!” “…”涂明想了想,这种处理手段的确是卢米能做出来的:“不够理性吧?也不够文明。” “文明和理性又不能当饭吃,真吵架的时候谁还要理性啊!” 第8章 “那你吵架的目的是什么呢?”涂明问她:“纯讨论,不是辩论。” “为了赢和出口气啊!不然为了什么?” “比如解决问题?” … “老大,您看这事是不是这个道理:人跟人不同,有的人特别理性,一辈子不会跟别人红脸;有的人特别在乎自己,不能让自己受一丁点委屈。”卢米指指自己:“我,lumi,就是不能让自己受一丁点委屈那种人。所以谁惹我我就干回去,就这么简单。” 涂明认真看卢米,认同她说的这个道理,而后点点头:“好。所以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吗?你还需要再干一架吗?” “不用了,我消气了。” 卢米的神情像是一只斗胜了的孔雀,微扬起脖子。涂明觉得她这种姿态挺滑稽,对她笑了笑。 “您别笑,我瘆的慌。”卢米对上涂明的眼:“我知道您不跟我干架不是怕我,是您讲道理。我也不会得寸进尺,主要是咱得有礼有面。” “我们聊的算透彻,这很好。去工作?” “行。” 卢米出了涂明办公室,回忆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对尚之桃说:“我挺意外will竟然是这种人。” “我也挺意外你没跟他干起来。” “…姐妹又不是不讲道理。” “那可不!”尚之桃站起身:“去买咖啡好不好?今天不知怎么了有点头晕。” “走。” 两个人去买咖啡,在电梯间,卢米又想起涂明的种种反应,由觉得这哥们挺阴险:“flora,我觉得丫是老狐狸怎么回事?” 尚之桃噗一声笑了:“我第一次见你反复琢磨一个人,你不对劲。” “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他我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丫往夜店门口那么一坐,衣扣扣到脖领子,像个门神,不不,像个杀手。这谁不害怕啊?换你你不怕?” “我不怕。”尚之桃觉得挺纳闷,那will平时多绅士,人也和气,才来公司没多久大家就私下讨论,说凌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理性温和的老板了。偏偏卢米跟她不对付。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卢米在他面前夹尾巴,尚之桃又忍不住笑了。 卢米特别喜欢看尚之桃笑,像涉世未深的小孩子。用力捏她脸:“这张脸啧啧,鲜嫩多汁。” 咖啡厅里人多,队伍前面赫然站着luke。 “不喝了吧?”尚之桃说。 “干嘛不喝?让他请!”卢米拉着尚之桃走到队伍前面:“luke好啊!这么巧,买咖啡吗?” “让我请是吗?”luke看了眼lumi,共事多年,不用她开口他就知道她憋的什么话:“怎么?买不起咖啡了?”回头对店员说:“加一杯美式,一杯半糖拿铁。” 卢米喝多少年美式了,全公司都知道。但尚之桃是从半年前开始喝半糖拿铁的。卢米看看luke,又看看尚之桃,突然笑了。 “笑什么?”尚之桃问她。 卢米撇撇嘴,对尚之桃说:“我在英国交换时有个同学,丹麦人,来中国工作了。你知道丹麦人吧?白净、英俊,那天跟我说让我给他介绍女朋友,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了,今晚去见见?” “好啊。”尚之桃答应的痛快:“可是我最近太忙了,忙完了就见面。” luke付完钱,看她们一眼:“借过。”站到旁边位置等待。那张脸可真冷。卢米觉得特别好玩,想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又对尚之桃说:“这样啊,冬天咱们跟他去丹麦玩得了!” “好啊!” 尚之桃就是一句又一句好啊,没什么立场。卢米觉得只有尚之桃这样软趴趴的人才能让luke那张欠揍的脸变脸。 拿着咖啡出来,两个人坐在楼下啜饮,卢米突然说一句:“真奇怪,luke怎么知道你喝半糖拿铁?” 尚之桃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咖啡:“是不是之前开会定咖啡他留意了?” “他?luke?他留意别人定什么咖啡?”卢米想了想,对尚之桃说:“他如果留意别人喝什么咖啡,那肯定是夜猫子进宅-没安好心,八成是单身久了,变态了,想对你行不轨之事。”说完看到尚之桃腾的红了一张脸,大笑出声:“逗你玩儿的!你真当真!” 等两个人回公司的时候,卢米跟涂明闹不愉快的事已经传遍了公司。 lumi去茶水间洗杯子,部门同事daisy凑了上来,小声问她:“lumi,你是不是有will的八卦?” “我没有。” 办公室讲究八卦换八卦,daisy当然懂:“我有。” “什么?” “will是个狠人。你知道前段时间威格老板被抓进去的事吗?还有五六个员工一起被送进去了。这事儿闹挺大的。” 话痨小姐 第7节 “知道啊,怎么了?” daisy手指指will办公室:“这位是关键证人。” “哈?受到人身威胁那个关键证人?” “对。” 卢米想了想涂明波澜不惊的温吞样子,摇摇头:“你这八卦不靠谱。就咱们will,没这胆量。” “will没这胆量luke为什么招他?luke什么人你是知道的吧?luke招的人会是怂人?” “啊…”卢米想起刚刚在涂明办公室,他说:这不理性,也不文明。忍不住哆嗦一下,这下觉得他的笑有那么一点阴森。 “这不就结了。”daisy拍拍卢米肩膀:“你被will盯上了我们都挺同情你,但will这人肯定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好惹。以你的性格肯定跟他过招了,赢了吗?” 过个屁招! 卢米心里骂了一句,挥拳打在棉花上,什么用没有。 “所以will…” “我不知道他八卦。也没跟他闹不愉快,老板么说员工两句怎么了!咱们得放平心态,无论什么时候老板说的都对!”卢米说完拿着杯子走了,没跟daisy换八卦。 回到工位上拉着尚之桃起立放松,luke出办公室,眼从尚之桃背影扫过。卢米看他昂首走远,就吓唬尚之桃:“luke刚刚瞪你。” “哈?” “恶狠狠的。”lumi装凶瞪眼:“你项目做的不好?” “挺好啊。” “哦~”又那么看她一眼,拍拍她肩膀:“今天加班吗?下了班去逛街啊?” 卢米知道尚之桃忙,一般不会约她,她约她,就是有八卦。尚之桃当然懂:“不忙,破工作不干了!”学卢米呢! 俩人嘿嘿一笑,到了下班点,两个人背包就走。卢米这样大家习以为常,尚之桃踩点,倒是奇怪。在地库碰到了要去应酬的涂明和luke背影。 俩人跑到车后躲起来,尚之桃捂着嘴笑:“正点下班你竟然心虚。不像你。” “懒得跟他们废话。” 涂明和luke上了车,luke看了眼外面,嗤笑一声:“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lumi吓成这样。” “我没吓她,只是跟她讲道理。”涂明简单说了今天的事,当然也说了自己主动道歉的事。在他看来,错了就道歉,这没什么丢人。君子理应坦坦荡荡。 “她能听得进道理?”luke扬眉:“我不信。” “lumi只是玩心重,非常自我,不是坏人。”涂明这人也有点护犊子,自己的员工自己管。别人说几句,心里会觉得不舒服。 luke噗一声笑了,心想这俩人挺逗。 今天的应酬是吃素喝茶,涂明选的地方。来的人是他做文化研究的朋友姚路安,luke想请来做创意顾问。 姚路安的父母跟涂明的父母是校友也是同事。涂明从小就认识比他年长几岁的姚路安,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几乎相同。不同的是姚路安有那么近十五年的环球旅行史,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只算骚客,不算文人。 涂明的社交圈很窄,但每一个朋友都称得上风流。姚路安去卫生间的时候luke对涂明说:“你的朋友好像都为凌美的业务准备的。” 涂明谦虚的笑笑:“碰巧而已。回头也介绍给部门的同事,这样大家做起项目来方便。” “或者可以请到公司来分享?”luke想了想:“跟平常的培训不一样,拓宽大家的审美和知识边界。” “好。” 有趣的人在一起喝茶也开心。聊的是环游世界的趣闻,姚路安说起有一次跟二十二岁的涂明旅行,他在异国列车上抓小偷的事,指着涂明问luke:“你能想象他是个狠角色吗?” luke点头:“能。”过会儿笑了,说:“will有个挺神的下属,当年在公交车上见义勇为打色狼被送到派出所也被传成一段佳话。” “谁?”涂明问他。 “你觉得你们部门谁能干出这样的事?” “八成是lumi了。”涂明认真想了想:“对,肯定是她。” “那我倒是好奇这个lumi,现在敢管这样闲事的人不多了。”姚路安说。 “那也不难,来我司交流的时候安排她对接。行么will?”luke隐约觉得那样事情会变的很有趣。 “好。就这么办。” 他们这么说的时候卢米鼻子痒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说:“我操!八成是哪个孙子说我坏话呢!” “谁敢啊!” 卢米低着头没有讲话。 尚之桃见状递给她一块糖:“喏,开心糖。” 卢米将糖丢到嘴里,对尚之桃说:“你大学时候分手也跟我似的?什么感觉都没有?这正常吗?” “我忘的差不多了,那时年轻,好像不会特别难过。大概也是输得起?” “我是不是不正常?我这几天一点不难过。张擎那孙子给我打电话,我听他说话顺手就挂了,过年抢我奶奶那头一份的压岁钱手都没这么快。”卢米做了一个抢红包的动作,惟妙惟肖,把尚之桃逗的咯咯笑。 “不管你什么时候难受,我都会陪着你。”尚之桃郑重的说。 “喝酒也行?” “喝酒也行。” 明天还要上班,两个人当然不会喝酒,就这么在街上闲逛。 “你心情不好竟然不想去夜店?” “我怕再碰到will忍不住揍他。”卢米哼了一声,过了会儿说:“呸!邪门了!” 哪儿都能碰到他! 第9章 涂明真的把对接培训的活交给了卢米。 领了活的卢米看着屏幕前的文档,文档里的人各有各的野,不像传统的培训老师。顺手就去网上搜,果然,都是神人。 她把其中一个发给尚之桃:“瞧瞧,跟倔驴像不像?” 尚之桃打开一看,男人满脸愤怒,别说,还真有那么一点像,噗嗤一声笑了:“像。” “will把这些男人都发给我了,让我配合培训部门组织这些人给大家培训。说是要拓宽审美边界和眼界,啧啧。这男人,看着挺绝。”卢米又在胡说八道:“will这样,他朋友倒是都挺绝。” “分手了,自由了,想睡谁睡谁。”尚之桃配合她胡说八道,好朋友就是在一起什么都说,并且能分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别哄我了,我好了。”卢米嘴硬。在一起好几年,哪能说好就好呢?但她心里能装事儿,再难受白天也跟没事人似的。用卢国庆的话说,恋爱么,多谈,有意思着呢!卢米觉得卢国庆说的对,活到老,谈到老,别人管的着吗? 她跟尚之桃瞎贫,涂明电话来了:“lumi,501一起参加视频会议吧。” “好嘞,眨眼就到。”卢米挂了电话,对尚之桃眨眼:“这男人不就来了吗?”迅速补了妆,涂了口红,踩着高跟鞋去501。进门的时候看到tracy已经到了,秘书正在组织连线,卢米一屁股坐到tracy旁边,两个女人彼此看一眼。涂明竟然在她们的对视中发现了奇怪的默契。他给luke发消息:“tracy和lumi熟吗?” “故事很长,晚一点当面跟你说。” “好。” 视频会议接通,卢米看到了刚刚那个叫姚路安的“野”男人,此时正在海边,头发还湿着跟大家打招呼:“好啊。”卢米 其他人也纷纷问好。 涂明奉行敏捷,打断了大家的寒暄:“感谢大家友情支持这一系列分享会。资料我刚刚已经发给我司同事,就不介绍各位了。把我司参会人员介绍一下:tracy,人力资源负责人,也负责培训模块;lucy,高级培训经理,多年培训经验;lumi,市场部对接人,高级市场经理。接下来请lucy快速介绍一下凌美的需求。” 姚路安先笑了:“听will的。”非常了解涂明的风格。 卢米仔细看视频里的姚路安,这男人皮囊真不错,防水衣贴在身上,胸肌轮廓明显,笑起来脸颊有酒窝。卢米突然觉得自己那个刚离婚的堂姐卢晴就应该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改改心性。 卢米坐在那听会,连记录都没做,涂明看她事不关己的模样就给她发消息:“辛苦结束后出会议纪要。” “嗯呢。”卢米回了一句,却还是没有任何记录动作。 涂明跟卢米打过这么多次交道,到了这一天也掌握了那么一点节奏,心知她有分寸,就不再管她。果然,会议结束后五分钟内,卢米甩出一份会议纪要到群里,简明扼要,将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涂明在培训群里感谢她:“辛苦卢米。” 卢米发了一个表情:这有什么的。 卢米脑子好用,也懒得记会议纪要,除非必要的时候装腔作势。在她眼中,会场上噼里啪啦敲电脑记笔记和举起手机拍照的人一样,回去之后都不会再看。那不是有病么! “大家记得添加好友,老师的手机同步了,沟通起来方便。” “好嘞!” 卢米第一个加姚路安,她对这个“野”男人有点好奇,加了后顺手点开他的朋友圈,都是环游世界的见闻,风景照、人文照都拍的绝,偶然有几张他自己的照片,也真出挑。 卢米很认真的对尚之桃说:“你等我打探一下这个男人是不是单身,如果是,我绑来给你祭天。你如果看不上,我就绑去给卢晴。” 卢米大概猜到尚之桃喜欢这个类型的男人,遇到后第一个想到她,无论如何,自己姐妹睡的男人都要最好! 尚之桃被她逗笑了,拉着她去卫生间,边走边嬉闹:“好男人你自己不享用,先送给我,真真的姐妹情!” “那你看!”卢米搭她肩膀,听到身后很冷一句:“借过。” 回头看到luke那张脸冷的不成样子,卢米对他笑笑,又扭头对尚之桃说:“我觉得那男人生气起来会跟咱们luke一个样。” “八成是了。”尚之桃煞有介事点头。 两个人从卫生间出来,卢米掏出口红,自己涂了,对着镜子叭了一口,又将口红递给尚之桃。 “你晚上有约吗?” “卢晴啊,刚离婚,每天都变着花样玩。前天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她家陪她插花。”卢米这个堂姐也是个神仙,离婚离的干脆利落,宁愿一个人养伤也不肯走回头路。一辈子刚硬这一回,一回就刚到底了。 “卢晴姐姐真厉害。”尚之桃由衷夸了一句。 卢米没去成卢晴那里。 人力资源动作快,几个小时就出了方案,约了下班后开会对方案。卢米看到开会时间就对尚之桃说:“tracy的人咱也不敢惹啊。” “有你不敢惹的人?你无非是给tracy面子啊。” 卢米嘿嘿一笑。tracy对她好,从前也有老板觉得卢米不好管想干掉她,tracy觉得不合理。卢米就觉得tracy这个人不错,至少相对公平。 这个会开的时间长,最开始说排期跟巡展错开,结果发现无论怎么排,都少那么几个核心成员。 “如果跟巡展一起呢?在巡展第二天。其他同事可以去当地。”涂明提议。 “预算呢?从哪儿出?”tracy问他。 话痨小姐 第8节 “团建费用还有20%左右,足够。” “行,那就谢谢will。”tracy对will道谢。 会开到近九点,涂明看到大家有点疲惫,就提议:“一起夜宵?” tracy最先响应:“好啊,走。” 卢米问卢晴:“你一个人行不行?” “怎么不行?我在你家楼下碰到二大爷了,被二大爷拉到家里喝酒了,一屋子人呢,热闹。还有啊,我刚刚看到张擎在你楼下抽烟呢,你回来时候当心点。” “行,我知道了。” 涂明开的车很一般,请吃饭却大方,公司旁边开了很多年的日料,挑最贵那一档,赶在撤餐前点完。说来也奇怪,他来了这么久,竟然从来没安排过部门聚餐,跟别的老板第一天就要聚餐融入团队不一样。卢米觉得他是一个妥妥的怪人,令人摸不清头脑。 她坐在涂明对面,旁边是tracy和lucy。卢米对lucy这名有恐惧,总觉得后面跟着李雷和韩梅梅。她被自己这个有年代感的想象逗笑了。别人看她她就摇头:“没事儿啊,我神经病犯了。” 笑过之后就专心吃饭,她喜欢吃生鱼片,涂明吃的少,很绅士的照顾三位女士。 席间tracy问涂明:“市场部还有两个hc,启动招聘了吗?” “让hr帮忙筛简历了。” “你从前的员工如果用着顺手也可以,倒也不用那么避讳。重要的是团队磨合。”言外之意你也得有自己人,我们都理解。 “有一个合适的,简历给hr一起筛了。” “那就好。” 卢米听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这两年凌美用人缩紧。出人进人比例一比一,如果有两个hc,大概就代表要淘汰两个人,因为没有听说公司给增加hc。这就有意思了。 一直在吃饭的她终于抬起头,看了眼涂明。 “老大来这么久还没组织过聚餐呢!”她说:“准备团队汰换完再聚啊?” 谁也没想到她安静一餐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于是都看着她。tracy当然明白卢米的意思,但她不接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是。” 令tracy惊讶的是,涂明没有打任何官腔,没有委婉搪塞,单单一个“是”字就回答了卢米。这很有意思。当初luke要招涂明的时候,tracy与他讨论过:涂明这个人履历干净、刚正不阿,做过很多大项目,却并不像一个市场人,你为什么不找一个更符合凌美气质的? luke原话是:这几年被你熏陶的并不知凌美是什么气质了。我只知道涂明这个人是低度白酒,要细品,喝多了上头,挺好。 今天tracy品了品,这个“是”字果然上头,吓唬人吓唬的不动声色。 “那淘汰谁呢?”卢米歪着脖子问他。 “hr会找人谈。” 把球踢给了tracy。事实上这两个名额是公司额外批给涂明的,让他招两个顺手的人,团队淘汰的事一年后再说。tracy见卢米看着她,只好配合涂明:“对,hr会找谈话。” 说完突然笑了。 卢米突然明白自己中招了,哼了一声。 涂明也没有得逞后的得意,继续跟tracy聊天。问的是凌美的一些组织架构上的事。tracy跟他有来有往,倒是有意思。散局的时候卢米打趣道:“我要跟大家炫耀了,will来公司的第一次聚餐竟然是跟我。” “我建议你不要。” “为什么?” “因为在你休假的时候,我们吃过了。一个中午,临时起意。”涂明对她笑笑:“大家怕你难过,并没在群里讨论。” 操。 卢米心里骂了一声,这孙子怎么跟玩谍战似的!给daisy发消息问她有没有这回事,daisy回的快:“有啊。就有一天开完会,顺道就去吃了。” “…”卢米回去一个省略号。 “对了,那个培训的活确定你接了吗?”daisy问她。 “不然?” “挺好,今天serena跟我说她想接,还问我是不是确定了。我就顺道问问你。” 这职场对话一句一句的,卢米就直接多了:“你跟serena说,想接这活找老板去,我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拍到我头上呢!” 第10章 职场上的蝇营狗苟卢米不屑一顾,她只关心自己快不快乐。 这天卢米临时有事,涂明不在,她决定翘班。出办公楼看到等在楼下的张擎。 他坐在那张长凳上吸烟,应该有几天没有刮胡子,短茬连鬓须生生让一个铮铮铁汉变的憔悴。他朋友坐在旁边,左顾右看,发现卢米后手指戳了戳张擎大腿。 张擎站起身截住她的路:“谈谈。” “你真够孙子的,知道我今天限号故意堵我是吧?”卢米往后退一步:“分手了还谈什么?帮你复盘你哪儿做错了吗?” “也行。帮我复盘一下,我以后改。” “你以后改不改真跟我没关系。你别挡我道啊,我忙着呢!” 张擎看着卢米眼睛瞪起来,看着特别无情。 “在一起好几年,谁能不犯错?那天我喝多了,以后我戒酒。你知道的卢米,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也不影响你对别人下去嘴是吧?那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我能不能跟别人回家啊?”卢米绕开张擎往外走:“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话!” 张擎一把拉住她胳膊:“没完了是吧?闹够了吗?” 卢米的火气一下冲到头顶,拿起包敲张擎的头:“你跟谁动手呢!你给我放手!” 张擎握住她手腕:“卢米!你能不能听我说!” “说你大爷!”她又去打张擎,张擎心里恨她恨的牙痒痒,还是不忍心动手。但他朋友看不下去,推了卢米一把:“你疯了吧!” 卢米才不受这气,脱下高跟鞋去打张擎:“你欺负谁呢?”她用了十足的力气,鞋跟在他胳膊上划出一道血痕。 周围远远站着人,将他们围成一圈。涂明送完客户向办公楼走,听到前面有打骂声,女性的声音很耳熟。于是绕进人群里,看到卢米在跟两个男人打架。一个男人握着她手腕,另一个眼里冒着火,马上要跟她动手的样子。卢米也不是好惹的,用力去踢对方。 “你们干什么呢?”涂明走上前问了一声。 张擎朋友冲涂明使横:“教训贱人,你滚远点!” “你说谁贱人呢?!”卢米挣扎出去转身去挠他,被张擎拦腰抱住。 “贱人”是涂明生平最讨厌的词之一,他眉头一皱,气色不悦:“公共场合,合适吗?” “有他们什么不合适的!少多管闲事!”那朋友也是被卢米气疯了,不就是跟姑娘亲个嘴儿,她闹成这样,把张擎折磨的要死要活。做朋友的看不过去,想打抱不平。平时又蛮横惯了,径直冲涂明出了一拳。 涂明偏头闪过,抓住他手腕向后一拖,搭在他肩膀上,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出去,周围突然安静了。 卢米正在张擎怀里蹬腿、看到涂明这个动作,一瞬间忘了挣扎。后来的她想起当天的自己,一定像一个大傻子。 张擎看到兄弟吃亏,将卢米丢在一旁,也冲了上去。他是练家子,对涂明飞踹一脚。涂明吃了亏,马上调整身体,逮着空子跳到张擎背后,用力还了他一脚。 张擎恋战,卢米冲上去跳到他身上咬他脖子,恶狠狠一口。张擎疼得出了眼泪,看着跳下去的卢米:“你他妈真咬啊?在一起几年了,一点错不许犯?你那心还是心吗?” “滚蛋!”卢米被他几句话说的红了眼睛:“我还是那句话,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卢米这个人平时大大咧咧,得过且过,但在有些事情上她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两个人能恋爱就恋爱,不能恋爱就好好分开,谈着恋爱呢,你跟别人亲嘴儿算怎么回事啊!太恶心人了这也。 张擎抹了一把泪,指指卢米:“你真行卢米,就冲你这臭脾气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想找一点错处都不会有的男人是吧?还打娘胎里没出来呢!” “滚!”卢米捡起包丢他:“离我远点!” 分个手闹成这样,跟活不起一样。 涂明回头看看围观的人,对保安说:“清场吧,没什么好看的。”弯腰捡起领带搭在肩膀上,抬腿向公司走。才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转回去捡起卢米的包,看到卢米一双眼通红,眼泪在眼里打转。她倒是厉害,生生憋回去了。 卢米有点说不出的难过。想起跟张擎在一起那些特别开心的时候,真的挺珍贵。 她站在那里憋眼泪,涂明看她憋眼泪。挺可怜的,嘴瘪着,吸了几下鼻子,过一会儿就没事人一样。甚至对他笑了一下。 特别坚强。 涂明突然发现卢米平常的娇气都是表象,哎呀呀我指甲不能花、我穿高跟鞋不能拿东西、我得吃点好的不能亏了我这肚子…整个办公室就她看起来不能吃苦,其实内核硬着呢! 涂明抬手腕看看时间,这个点儿她拿着包出来,八成是看他不在公司,把工卡给别人代打,她自己溜了。 于是问她:“你这是准备翘班?” 这人真扫兴。卢米接过自己的包背在肩上,刚刚打过架的姑娘这会儿着实狼狈。口红从唇上晕开,眼影也晕了色,高跟鞋倒是穿的稳。梗着脖子不答涂明的话。 “扣你半天假。去吧。”涂明这个人特别公允,做事真是明明白白,一码归一码。拔刀相助就拔刀相助,抓她翘班就抓她翘班,分的清清楚楚。卢米早就习惯他这样了,点点头:“好吧。刚刚谢谢您了,以后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开口,欠您这个人情我一定还上。” 涂明哼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事求你?打架吗?”他说完才发现嘴角有点疼,歪着嘴用拇指指腹抹了下,疼。应该是刚刚不小心碰伤了。 “您也看见了,我打架还行。今天是没有家伙事儿,有的话直接招呼他们。” “少惹点事,少给警察添乱吧!”涂明给了她两句,走了。 卢米第一次觉得涂明挺爷们的。尤其他给那傻逼那个过肩摔,动作太利落了,显然是个练家子。突然间就开始服管了。跟在涂明身后上了电梯,冲他咧嘴一笑。 “忘东西了?”涂明问她。 “回去上班。” “假照扣。” “行。” 卢米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点嚣张的气焰没有了,站在涂明面前十分乖巧,像一只被驯化了的狐狸。 “老大。” “怎么?” “您练过啊?” “嗯。”涂明练过截拳道,被迫的。他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学习成绩遥遥领先,却也是个十足的书呆子。那时班上有男同学欺负他,让他做班催,每天给“大哥”们跑腿。涂明不服,打了两架,输了。于是就让父母送他去学功夫。 他师从父亲挚友,从扎马步学起,每天放了学就去,学了十余年。他有功夫傍身,不欺负人,也不被人欺负。偶尔有那么两次见义勇为,今天救卢米算是一次。 卢米知恩图报,觉得涂明帮她打了一架,还受了伤,挺过意不去的。于是到了工位给他发消息:“老大,下了班我请您吃饭啊…” “不必。” “就吃个饭,要不我过意不去。” “你翘班的时候挺过意的去?” 话痨小姐 第9节 算是跟她翘班这点事杠上了。这次卢米没生气,他帮她了,所以他说什么都对。 涂明觉得涂米对他突然殷勤起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变了三次花样要请他吃饭。一次说去吃日料,一次说去吃火锅,还有一次问他要不要去夜店。变脸跟翻书一样,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用意。 “我是这么想的老大,今天翘班是我不对,以后我不翘了。您替我出头,是真爷们,我十分感激。这顿饭您今天不吃,咱们就挂帐,反正只要您想吃随时都有。”卢米跟涂明叨叨叨,真把涂明当自己人了。 “缺你这顿饭?”涂明心平气和拱她火,想看她什么时候撂挑子。 卢米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把子义气,涂明说什么她都不会恼火,至少今天不会:“老大我知道您不让我翘班都是为了我好。我把话撂这了,打今儿起好好上班,再也不翘班了。” “上次你说迟到早退管我叫爷爷。”涂明提醒她。 “得嘞爷爷,下次不了。” … 涂明懒得搭理她,把手机丢在一边彻底晾着她,到了下班的时间收拾好就出办公室,卢米见他出来了,合上电脑拎起包就跟了上去,赶在电梯关门前走了进去。 电梯里还有别人,也都知道今天公司楼下打架的事,偷偷瞄卢米,被卢米抓个正着。她眼睛一弯,笑又非笑:“要看人就光明正大的,别跟做贼似的啊~不就是打个架么,瞧瞧你兴奋的。下次你遇屈儿,我也帮你。” 涂明看她一句一句的真不吃亏,心想这刺儿头也太不好惹了。到了一层,人下去了,卢米住嘴了。扭头对涂明乐:“老大去哪儿啊?” “回父母家。” “哦哦哦哦。父母家住哪儿啊?” “五道口。” 卢米跟在涂明旁边,看他嘴角破了,整个人面相比从前顺眼多了:“以后老大遇到任何事儿都找我,这么说吧,可着北京城没有我不能平的事儿,您尽管开口。当然,您要是有什么难处biru资金紧张,也跟我说,我有钱。” 卢米喋喋不休,涂明听不进去,拉开车门坐进去,关上门,看了一眼站在那的卢米,心想这姑娘什么时候能长点心? 第11章 涂明的父母住在学校里。两个老人在高校一辈子,跟知识打交道,对外面的世界知之不多,这在现如今太少见了。 涂明其实跟父母很像,几乎没离开过这一片。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都在方圆五公里内,毕业后在学校里教了两年书。在父母眼中,他唯一叛逆的一次就是从学校辞职,去到社会企业。 父母的家里很安静。 两个老人住七十平的房子,倒是不局促,也没动过搬出去的念头,就这么住着挺好。好像涂家人对物质没有什么过强的欲望,说到底骨子里还有读书人的清高。这清高真是遗传。 涂明进门的时候父亲涂燕梁在看新闻,母亲易晚秋在浇花。 易晚秋看到他进门就让他去洗手,无意间瞥见他破了的嘴角觉得少见,就问他:“你嘴怎么了?” “打架了。”涂明轻描淡写,他不觉得受伤有什么,也怕老人大惊小怪。 “打架了?跟谁打的?” “有人骚扰我下属,我出手相帮了。” 易晚秋仔细看了看,倒是不严重,只是有点破相,不好看。拉着涂明坐在沙发上跟他闲聊:“光天化日骚扰?还有这种事?法治社会呢。” “前男友。” “分手了来骚扰?那姑娘没事吧?” 涂明想起卢米张牙舞爪的样子,真没吃亏:“没事。” “那就行。” “不会是上次早市碰到的姑娘吧?”那姑娘易晚秋记得,挺好玩,不好惹,倒是能做出打架的事。老人也聪明,一猜就中。 涂明对易晚秋的敏锐不稀奇,却也觉得挺好玩,卢米挂着打架的相吗?忍不住笑了一声:“您真是敏锐。” “猜对了?那看来我这脑子和眼光还行。” “特别行。” 涂燕梁眼从电视上移到涂明脸上,看了会儿终于说:“逞凶斗狠并非英雄好汉,下次遇到这样的事先报警。” “好的。”涂明身体靠在沙发上,跟涂燕梁一起看新闻。他们家每天的必看节目就是新闻,几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动。涂燕梁看新闻,却不点评。 父子俩安静看新闻,易晚秋去炒菜,特别有章法。新闻播完了,涂明去厨房帮易晚秋打下手。易晚秋将黄瓜递给他洗:“切丝。” “好。” 易晚秋看了眼客厅,悄悄说道:“邢云昨天来了。”不想让涂燕梁听到。对邢云和涂明离婚的事,涂燕梁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离了就离了,不该再过从甚密。 “干什么来?” “她爸爸院子里种的菜熟了,摘了一些黄瓜西红柿送来,还抱了一个大南瓜。” 易晚秋跟邢云关系好,婆媳两个没有红过脸。两个人的性子都沉静,爱好相同,专业相通。涂明离婚的时候易晚秋难过好一阵子,觉得这段大好姻缘就这么散了有点可惜。 涂明看了眼角落里的南瓜,对易晚秋说:“你跟她关系好,你们相处你们的,挺好。” “你们两个还有复婚的可能吗?我看邢云的样子似乎是没断了念想。” “没有。”涂明果断回答:“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了。破镜不能重圆,覆水也难收。没必要强求。” “还是感情不深。”易晚秋突然这么说。 起初看他们过日子,波澜不惊的,颇有结婚二三十年的人的风格,两个人做事有商有量不红脸,易晚秋都能替他们看到头。老人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稳定,没想到一闹就闹到了离婚。 涂明没办法评价感情深浅,毕竟恋爱两三年,结婚三四年,离婚的时候他也难过。人心都是肉长的。 易晚秋见他不讲话,就谈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涂明手机响,他看了眼来电提示:邢云。 不想让父母过问太多,走到阳台接起电话:“有事?” “你能来帮我个忙吗?”邢云那头听起来乱七八糟,声音里有忍不住的哭腔:“家里被盗了。”在邢云心里,涂明是那个即便离婚了也还是可以信任的人。 “报警了吗?贵重物品丢了吗?”涂明问她。 “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邢云顿了顿:“婚戒丢了。” “你男朋友呢?” “他出差了。” “好的,我四十分钟到。” 涂明回到餐桌上,快速吃了饭,出了门。临出门前易晚秋问他去哪儿,他想了想没说邢云家里被盗的事,怕老人担心,也怕老人问东问西。 上车的时候先给邢云的姐姐邢露打了一个电话,把事情说了。然后对邢露说:“你一起来吧。” 邢露想让他们独处,但想起涂明有点古怪的性格。他们离婚了,在涂明看来就是没有关系的男女,他不会与她在私密空间独处的,他要避嫌。于是应承下来:“行,在她楼下见。” 涂明到的时候邢露已经到了。 邢云和男友住在涂明的那处老房子里,小区很老,但周边配套好学区好。这会儿晚上十点多了,他们上去的时候警察已经做过笔录,家里一片狼籍。 “怎么被偷了?什么年代了还有入室偷盗。警察怎么说?”邢露问她。 “监控录像能看出是两个男的,但都捂着脸。” “邻居呢?没看到什么线索?” “对门的叔叔阿姨八十多了,耳背。” 邢露在屋里走来走路,客厅相对好一点,卧室真的被翻了个底朝天。邢云跟在她身后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涂明听到邢云啜泣一声:“我只是心疼那个戒指。” 邢云很喜欢那个钻戒。当年她拉着涂明去商场,自己挑了这个钻戒,花了小十万。小十万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不是笔小数目,但她就是想要一个。涂明什么都没说,直接买给她。 离婚后邢云摘了下来,妥善放了起来。偶尔打扫房间拿出来看,那钻石剔透晶莹,成色极好,似乎也能证明当年他们相爱过。极少的时候邢云会觉得自己或许错了,涂明那么正直的人怎么会出轨呢!而她,究竟为什么要背叛婚姻呢?很多事她自己说不清,理不清,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解决。 离婚的时候分财产,涂明给了她房子、一辆相对好的车、一半存款,还有这个钻戒。那时邢露看协议,说了一句:跟净身出户有什么区别?说到底他不是过错方,只是真男人。至少证明你头婚没嫁错。 现在戒指丢了,两个人真的就彻底结束了,邢云有一点说不出的难过。 邢露被她哭的有点烦躁,但好歹是自己妹妹,她不能说重话,只能不停劝她:“别哭了。丢了就丢了,哭也回不来。” 邢露有点期待邢云能有那么一点性格,又或者她能拎得清,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哪怕吵几架,吵清楚了,都比迫害妄想然后主动出轨强。就像现在,你就直接跟涂明说:我心疼那个戒指,因为是你买给我的。这有那么难吗? 涂明在外面等了会儿,听到里面的哭声停了才敲卧室门,邢云肿着眼睛开门,听到涂明进门后讲了第一句话:“晚上住酒店吧,家里不安全。” 邢云知道这大概就是涂明的关心了。他理性,遇事先想解决方案,不做太多感性思考。于是应了声:“好的。”。 “带好换洗衣物。” 下楼的时候邢云看到涂明嘴角的伤口,问他:“嘴怎么了?” “打架了。” “你?打架?”邢云有点震惊,至少在她的认知里,涂明不是打架的人。 “嗯,赶巧了。”涂明并没有多说,拖着邢云的行李默不作声。 邢露看了一眼邢云,她明明好奇,却不肯多问。就这样的性格两个人能过出什么激情来? 涂明和邢露把邢云送到旁边的酒店,邢露叮嘱邢云明天要装监控换锁,还问她:“王松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一早到。” “行。” 邢露在邢云走后问涂明:“你不介意王松跟她一起住在这里吧?” “房子给她了就是她的。她跟谁一起住在这里跟我没关系。” “那你还行,是真爷们。”邢露回头看了眼酒店方向,思量片刻对涂明说:“你知道家里丢了好多东西吧?邢云其他的珠宝也丢了,但她最心疼那个钻戒。” “没记错的话,那钻戒不便宜。心疼很正常。”涂明说。 “你为什么不觉得…” “如果她是为我们的感情遗憾,那她就不会出轨了。” 都离婚了还说这些,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涂明虽然温和谦虚,骨子里却倔强的狠。他能接受的是邢云如果对婚姻不满意,那她可以好好跟他谈。他不能接受的是她出轨,怀疑他出轨。 挺没劲的这样。 他上了车往回开,马上半夜一点,错过了他睡觉的好时机。干脆找了个地方停车,开了车窗,在马路边吹吹风。邢云给他发消息说谢谢,他过了很久才回:“戒指丢就丢了,不用觉得惋惜。下次结婚再买一个就是,既然离婚了就向前看。” “你好像一点都不怀念。这是最令我难过的地方。” “别这么矛盾,一边要离婚,一边要前夫惦记你。不够磊落。早点睡,别回了。” 一阵风吹到他脸上,电话碰巧响了。他接起,听到那边十分吵闹,过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您是我们卢米的救命恩人吧?” 话痨小姐 第10节 …救命恩人这个词听起来有点怪异,涂明皱了皱眉:“不是。哪位?” “卢米说要谢谢你。你等会儿啊…”那姑娘压低声音:“待会儿您就说不客气就行了。她喝多了,说不能欠人人情。打完这个电话她就回家睡觉。” 姑娘说完不等涂明反应,就把电话放到卢米嘴边:“说吧!祖宗!” “是我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老板吗?” 第12章 “能不是嘛!你说句话不就知道了?”那姑娘哄卢米讲话:“快试试。” 涂明听到卢米嘿嘿笑了一声,又紧接着对他说:“老大,我叫您您答应一声。”喝多的人大舌头,又有那么一点抑制不住的兴奋:“我太谢谢您了,您倒是说话啊?假人啊?” “怎么就假人了!”那个姑娘拿过电话对涂明说:“您快说句话吧,我们扛不住了!这撒了欢儿了!” 涂明嗯了一声,话筒里又传来卢米一声笑:“我老板打架是真不含糊。” “你喝多了?” “呦呦呦!真是我老板!”卢米对一边的人说,又转向电话:“谢谢您啊…看不出您平常像一根蔫茄子似的,打起架来那是真不含糊。您以后就是我兄弟了!涂兄在上…” “什么年代还随便跟人称兄道弟?”涂明试图去教育一个喝醉的人,结果那人特别理直气壮:“真情实意什么年代都不过时!总之…” “您是我兄弟!” 将电话挂了。 涂明从记事起就没人跟他称兄道弟过。他觉得这奇奇怪怪的脆弱不堪的江湖义气挺可笑,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能碰上这种事。 将电话打回去,有人接起,有人在哎哎哎的喊,那人说:“卢米的恩人,怎么了?” “你们会把她送回家?” “不然呢!” “你叫什么名字?” “…操,你不相信我们啊?等会儿啊!”那姑娘挂了电话,过了会儿发来几个号码:“挨个打,都是真号。我叫张晓,她姐妹。” 涂明就真的打了其中一个,是另一个人接的,场面还是很热闹,涂明挂断了电话。 几个姑娘一起喝成这样,这种事他也是头一次见。他这个下属真的是个奇人。她这样不吃亏才怪。 “把她送到家后给我发消息,如果一个小时内不到家,我就报警。”涂明吓唬这个比别人清醒一点的张晓:“一个小时。” “我操!”张晓拿着手机骂了一声,对别人说:“别闹了!赶紧把卢米送回家!她救命恩人说一个小时不到家就报警!快点!”喝酒的人脑子不大好使,根本没有脑力去思考涂明的威胁是否站得住脚。 慌慌张张狼狈不堪把卢米折腾到家,加涂明好友、给他发照片:“送到了啊!” “照片不行。拍视频,并说:lumi以后别再喝酒了,非常难看,像一条赖狗。” … 张晓跟另外几个人彼此看一眼,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拍不拍?” “拍!拍了咱们就能走了!” 拍了发给涂明。 涂明点开看了,又说:“你叫张晓是吧?你留下照顾她,每隔一个小时跟我报平安。” “你说什么?你有病吧?”张晓也急了,哪儿跟哪儿啊这是,这人怎么胡来呢! “她跟你们一起喝酒的,如果她今晚出事,你们所有人都要承担法律责任。是不是留下照顾你们看着办。”涂明不急不慢的打字,他吃定了卢米那些蠢朋友没有丢下她走的胆量,也要让她们知道她们这样疯玩喝大酒的潜在危险非常大。 “哪条法律这么说?” “自己查。” 涂明丢下电话,非常罕见的说了一句:“蠢蛋!”涂明把当年治半夜出去喝酒唱歌的学生那招拿出来了,当年这么做一次,学生们很久不太敢出去。 张晓被涂明逼着报了一夜平安,到天亮以后终于忍不住,躺在卢米床上昏沉睡去。当她睁开眼看到好好的卢米差点哭出来:“我的祖宗,你那救命恩人根本不是人,如果你以后喝多了再找他,我们肯定不跟你喝酒了…” “?说什么呢?”卢米替涂明叫屈:“你怎么说人家不是人呢?人家一米八多大个,好好一个人!有正义感、功夫好!” … 张晓无从辩驳,只得把手机丢给她:“自己看!” 卢米拿过张晓手机,靠回床头看张晓跟涂明的对话,第一条视频就笑出了声,喝多了像赖狗、像苍蝇、像过街老鼠、像蟑螂,这一晚上涂明变着花样让张晓录她平安视频,他可真行!对她们进行戒酒教育呢! 卢米笑的眼泪流出来、肚子也疼,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涂夫子太逗了…他怎么蔫坏蔫坏的啊…” 张晓被卢米气的点她脑门:“你这救命恩人忒不好惹!咱们的酒肉朋友关系到此结束了,以后喝茶见吧您!”摔门而去。 卢米笑完了才想起来,涂明盯着别人报平安,那他显然也没睡好。他从来标榜自己睡眠规律生活健康,为了一个每天碍他眼的员工操了一宿心。想到这,竟又有点感动。细细咂摸一番,发觉自己对涂明的感激之情又上了一个台阶,变成了对他人格的敬重。 卢米这个人从小心里不大能装住事,她如果有苦恼,就一定要疯一顿玩一顿闹一顿,偷偷消化这种事在她身上根本不存在。她跟张擎打了一架,这让她不开心,跟姐妹们喝点酒,不开心就散了。只是昨天晚上尺度没把握好,喝多了。 喝多了就开始闹腾,声称自己有了一个新兄弟,这个兄弟是她老板,虽然是老板,帮下属打架却一点不含糊,是真的汉子。大家不信,卢米就一定要验证。 打开自己手机要找涂明电话,眼花,看不清,就把电话递给张晓。卢米的朋友八卦耳朵伸的长,张晓自然也有这个癖好,把电话存到自己手机上,打了。 结果演出了这么一出闹剧。 卢米洗漱干净,闷了一罐子高沫喝了,身上的酒气消了,整个人清爽了,这才给涂明发消息:“老大,昨儿对不起啊。真是没控制好喝高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也不是经常喝,也不会经常醉,难得一次让您见笑了。” 涂明没回她。原因是涂明多少了解一点卢米,如果他回了,她就会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把子弹放完才行。涂明想到她话痨的样子就有点头疼。 索性装瞎。 卢米等了半天也不见涂明回话,心想这下完蛋了,距离被开除也就还差那一蹦跶了。 再见涂明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对他毕恭毕敬。 涂明训她她就听着,训完了她还要问:“就这些吗?没别的吗?您多说说,我一定注意。” 有时还会说:“老大您说的对,我一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学习,好好工作。” “老大我知道您说我是为了我好,我都记在心上,也记在本上。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好人。” 每每这个时候,涂明都会觉得头疼。有一天开完会,他问luke:“你原来带过市场部,我们部门的lumi是一直这样?” “哪样?”luke问他。 “话密,行为奇怪,有江湖气,好像…”涂明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卢米的做派,他并不特别擅长用贬义词形容别人。 他不擅长,luke擅长,他见涂明停顿,就接上来说:“好像有点什么毛病是吧?” 涂明觉得挺对的,点点头。 “她一直有病,你不用搭理她。”luke太了解卢米了,她的嘴和脑子都不受她身体管束,作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她给你惹麻烦了?”luke问:“前段时间你帮她打架了?” “她前男友骚扰她。” “纹身脏辫那个?” “你知道?” “见过一次。”luke对他说:“你不出手卢米那战斗力,一个打他们两个也不难。” ? 涂明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luke反倒笑了:“多熟悉熟悉,就知道你出手可能限制她发挥了。” luke见识过卢米打人,就在这个办公区里,为她的好朋友出头,单手抓着姑娘头发往办公桌上磕;也见过她拎着棍子在黑中介门口,想砸了黑中介。这个女人打架狠着呢,她才不会吃亏。 “好吧。”涂明苦笑一声,又问luke:“你对员工要求那么高,为什么没给她打过低绩效?”涂明看过卢米的绩效,没有拿过超a,却都不错。 “她看着不靠谱,交活却漂亮。” “我认同。” 涂明只是觉得卢米这样的人在这个社会里,很难被公平看待。他自诩对人公平,对卢米的印象却在好与坏之间摇摆。是真的摇摆。卢米干活靠谱,但那张嘴是真的会惹是生非。行动又不像常人,活脱脱一个混不吝女士。 大家从来歌颂女人相夫教子贤良淑德,像卢米这样的异类不知遭受多少非议。但你细想,她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以自己的方式自在的生活,她碍别人什么事了呢? “如果你觉得她有问题,直接训她。反正她脸皮厚,也不记仇。”luke给涂明支招:“她要是跟你对着干呢,你也不用往心里去,她使不出什么阴招。有时甚至有点蠢。” “你带团队那么厉害,为什么没把她带成行为规范的好员工?”涂明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 luke哼了一声,不回答。大概是各有各的软肋。但他也乐于见到卢米吃瘪,每天跟野马一样,如果有人能降服她,倒是一件好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卢米抱着电脑敲门进涂明办公室:“老大,人力资源那边让咱们帮忙协调老师的时间对课程。” “线下吧。他这几天在北京,我打给他约时间,一起去。” “现在?” “对。” “好好好。”卢米听说要去见“野”男人,突然有点掩不住的雀跃。出了涂明办公室给尚之桃发消息:“姐姐替你去相亲。” 姚路安挺奇怪,明明是北京人,也有房子,却在酒店常年开了房间,理由是:不用自己打扫、吃饭方便。卢米看他第一眼就觉得这男人真的够野,再看他套房里摆的东西,一排摄影摄像器材,真的是顽主。 姚路安跟涂明叙旧的时候,她站那研究他的星特朗天文望远镜,这东西摆酒店里也真是稀奇了。 “下一站去哪?什么时候走?”涂明问姚路安。 “南非。放心,给你们做完分享再走。”姚路安坐在沙发扶手上,不羁的姿态跟涂明的郑重有鲜明反差。 “那就多谢了。”涂明对hr同事lucy说:“现在可以过一下课纲?” “好啊。” 姚路安直接把他的文稿发到群里:“先看?再对?”眼扫过盘腿坐在地上研究相机的卢米,对涂明说:“lumi是同道中人?” 涂明摇摇头:“我不太清楚员工的个人爱好,不算太熟悉。” “带团队也慢热啊?”姚路安打趣他,走到卢米面前坐下:“怎么样?入眼吗?” “挺好挺好。”卢米举起相机对着姚路安,征求他意见:“来一张?” 姚路安眉头扬扬:“来。” 卢米就真的咔了一张,然后拿给姚路安看:“怎么样?能算过关吗?” 姚路安凑过去,构图、光线都很好,审美绝对过关,就问她:“学过美术?” 话痨小姐 第11节 “一点吧。” “还学过什么?” 卢米伸出手,作拨弦状:“古筝。被我爸妈逼着学的,说没点才艺过年不好拜年。” 姚路安闻言笑了,扭头对涂明说:“这很难吗?”意思是了解员工的特长很难吗?姚路安有时想不通涂明这样的性格怎么带团队,他大概永远不会有跟他交心的员工,因为他不在乎。 hr lucy看完大概内容,开始跟姚路安讨论。卢米在一旁听着,偷偷给尚之桃发消息:“男人不错,等我打晕了送到你的凤床上。” “别,先可着卢晴姐姐!” “也行。” 她不专心,涂明看的清清楚楚。就丢一根火柴到她头上,动作像初中班主任从讲台上丢粉笔头,她立马坐直听讲。不仅听讲,还装模作样举手提问:“这里可以把当时的评审标准加进去吗?了解标准才能有方向。” “非常好,可以加。”姚路安夸她。 她朝涂明挑挑眉,有那么一点得意。涂明对她的小聪明视而不见,怕她尾巴翘起来。 == 卢米在一个活动中认识了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年纪也不大,穿着西服套装,特别正式精干。看到卢米的胸牌就过来问她:“您在凌美工作?” “嗯哼~怎么?” “您公司是有一个新的高管叫涂明吗?” 卢米原本心不在焉,听到“涂明”两个字耳朵立起来:“是啊,怎么?您认识?” “是我原来老板。”姑娘这么说,对卢米笑笑:“我也做市场工作。” 卢米的兴致彻底来了,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坐啊,活动结束还早着呢,聊会儿。” “好啊。”姑娘坐在她旁边,看了眼她的名牌:“你叫lumi?” “嗯哼。你呢?” “我叫乌蒙,will原来是我老大。带了我三年多。” “那可真是巧了。will在原来公司的时候查考勤吗?”提到涂明,卢米最先想到的两个字就是“考勤”,好像他这人一无是处一样。 “查考勤?” “对对,看员工几点上下班。” “不啊…will对下属很好的,大家都说跟着will有粥喝。” ? 卢米满脑子问号,前几天刚对will有的改观突然又变了。想起他笑面虎似的对她说慢慢相处,消弭误会,帮她打架要她好好做人,可他只查她考勤! “真不查考勤?还对下属挺好?” “是啊。will在凌美怎么样?还好吗?” “挺好。风生水起,对下属也不错。”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聊的都是will和工作。聊到最后乌蒙把卢米当成了朋友,对她说:“我们都觉得will这样的人应该家庭很幸福,可是有一天听同事说他竟然离婚了。” 离婚? 啧啧。 再见涂明的时候,就觉得他的老成持重分明是一个离了婚男人的可怜相。她看的久了点,被正在听汇报的涂明抓住。涂明觉得卢米的眼神挺奇怪,像在看一条丧家犬,还带着那么一点同情。 这就新鲜了。 眼睛撞在一起,卢米也没有躲闪,对他笑笑。 涂明觉得瘆的慌。他也算见过很多世面经过很多事,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卢米这么多变怪异。 就在手机上问她:“有事?” “没事。” “盯着一个人看不礼貌?” “您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您啊?” 涂明不知道该怎么回,思量一番才打字:“有话请直说,你的行为很奇怪。” “老大,要相亲吗?我有一个姐姐,今年30岁,刚刚离婚。人长的可漂亮了,工作也很好。” “?” “您不是离婚了?” 涂明终于知道卢米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不用了,谢谢。” “真不用?” “真不用。” “那好吧。” 涂明当然知道圈子很小,风言风语传的很快。但他离婚尚算低调,也自认离的磊落,并没有什么丢人。将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开会,察觉到卢米目光灼灼,像一头饿狼发现食物,甚至闪着绿光。 “注意你的目光。”结束一轮讨论的luke看到卢米十分放肆的眼神,就警告她:“你别惹事。” “我就是想跟我老板好好相处。” “你就是想测试你那几乎拿不出手的魅力。”luke嘲笑她:“尾巴翘越高,害怕的时候夹的越紧。别让自己太狼狈。” “我怕什么?” luke撇撇嘴,对她挑挑眉。卢米一定不知道,will也是一个狠人。will狠不在他是否跟你横眉怒目,而在于他的做派。luke已经有那么几年没见过这么正直的人了。真正正直的人令人敬佩,也令人畏惧。 卢米哼了声。她只是生气,如果涂明从来都不盯考勤,那为什么现在要盯着她?那天他们俩讲话,他多真诚啊,感动的她差点跟他做兄弟。结果那只是他收买员工的手段。 涂明知道卢米又要动心思了。 这个员工不像别人,她吃也不记打也不记,就是随着自己性子来。 他觉得这人挺逗,散会的时候向外走,卢米走在涂明身边,小声说:“我那姐姐,真特漂亮。” “不必了,谢谢。” 其他同事回头看他们俩,觉得这俩人真是有点奇怪,尤其是卢米,像是掌握了涂明什么命门一样。 daisy偷偷问卢米:“是不是有八卦?” “没有。”卢米也有底线,不能拿别人的痛处当八卦说。但却偷偷对尚之桃说了:“他离婚了,真看不出来,多平静啊!再仔细想想,这男人真不错。” “早上抓你考勤时候你说他是龟孙儿。” “…我顺口说的你也信。” “逗你的。你是不是在琢磨什么歪主意?”卢米一双眼闪着狼光。 “我琢磨着,打不过,就加入。” “怎么加入?” “床-上-见呗!” 又胡说了! 第13章 “怎么床上见呐?” 卢米就顺口一说,被尚之桃这么一追问倒也动了一下脑子,但也没太往心里去。她也有烦心事儿,比如那个破巡展项目的收官之站落在她头上。 收官之战地点选在重庆,紧接着是姚路安的培训,这日程排的紧,她难得一直坐在工位上,开会、远程看会场、沟通方案,挂断电话就往外跑。 过道里碰到涂明,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过去。憋着尿呢!哪有时间客套! 涂明回过头看卢米用奇怪的姿势拐进卫生间,这滑稽竟然把他逗笑了。 “老大,怎么了?”另一个下属jacky问涂明,他们刚刚在说工作的事。 “没事。” “那…” “继续,所以选送什么作品参赛呢?公关安排?来我办公室谈。” 卢米开了泡尿,觉得自己还魂了,又回到工位上给姚路安打电话,跟他沟通接待安排。 “你们住哪我住哪,不用特地安排。”姚路安随遇而安,不折腾人:“按你们方便。” “那吃饭呢?您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忌口,也听你安排。” “那成。我就随我喜好安排了,安排的不好您见谅。” 卢米挂断电话把巡展安排和培训安排分别发了详细邮件,一抬头,天都黑透了,八点多了,破天荒加了个班。 “忙完啦?”尚之桃问她:“这一天见你一直在忙,都没时间跟你说话。我被派了别的活,航班改了,后天一早到,到了要跟其他人开个会,然后才能去帮你。” “忙你的!”卢米准备下班了,看到尚之桃眼底有淡青色,就对她说:“下次给你派活你能不能不接?你看看你熬的!” “做完这个项目能好好歇歇。” “现在就回家,快点!”卢米动手给尚之桃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唠叨:“你就是太好欺负了,这都来公司几年了还这么好欺负!新的活我知道是什么,grace也够逗的,她说什么你别全信,不一定是好人。” “祖宗诶!”尚之桃捂她嘴:“吓死我得了。” “怂样!到了重庆你好好歇着,什么都别管。我忙完了带你去玩。” 卢米喜欢重庆。尽管重庆热的透不过气,出租车也开的火爆,但卢米仍旧为重庆的江湖菜倾心。在她心里她上辈子八成是一个每天吃苍蝇馆子的重庆姑娘,又水灵又爱吃。 到了重庆就泡在酒店里,在酒店里盯会场,会场附近有一家她曾吃过的江湖菜,黑板上写着几道菜,随便点不会吃亏。卢米一边看搭建一边琢磨着去吃饭。涂明跟一个客户面谈后来会场看一眼,看到眼睛冒绿光的卢米。 “怎么了?” “饿。” 话痨小姐 第12节 涂明看了眼时间,一点多了:“还没吃?” “没有。” “去吃饭吧。” “您吃了吗?” “我也没有。” “那一起!”卢米跳起来:“我跟您说,这附近有一家江湖菜真的绝了,不吃后悔一辈子!”她跳到涂明身后,掌心贴在他后背上轻推他:“老大一起去!” 涂明没被人这样“动手”邀请过,向一旁闪了一步离开她掌心,又不忍拂她好意,只得点头:“好,一起。” 其他同事还没到,卢米觉得他们没到真是太好了,她终于可以还涂明一个人情。 两个人走在重庆上上下下的马路上,天气潮热,知了叫的响,高楼屋顶种了好多花和树,卢米一边抹汗一边对涂明说:“您看那些绿植,多好玩。” 涂明抬起头看了一眼,见过很多风景的人并不觉得稀奇,却又被卢米的热情感染。就问她:“你做市场工作,满世界跑,除了北京最喜欢哪个地方?” “那我说不出来。我到哪儿都喜欢,没有特别讨厌的地方。这几天我最喜欢重庆,因为我正在重庆。”卢米想表达的是“当下”。在她少年时代的侠女梦里,她要去到很多地方,从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居。长大后明白“人生聚散当如此,相见且欢娱”。 涂明对卢米“及时行乐”的态度十分了然,她表里如一,玩心重,深刻践行这一点。 重庆太热了。 才走了十分钟,涂明的脸颊就落下几滴汗珠子。经过几棵荫可蔽日的大树,他们在路边吵闹的人前住了脚。卢米伸手指指那个几乎不能称之为饭馆的馆子说:“到了。” 几张破桌子,两三个电扇在呼呼的摇,里面坐着的人无一不大汗淋漓。卢米指着一张桌:“您坐啊,我去点菜。” 她走到黑板前,点了三个菜,都是她吃过的特别好吃的菜。 “有点简陋,但我以人格担保肯定好吃!不好吃…” “你别叫我爷爷了,折寿。”涂明打断她,怕她说出不好吃我叫你爷爷的混话。 卢米嘿嘿一声,拿了两瓶冰可乐顺手起了。 老板娘端上一盆米饭,紧接着是三盘菜,油辣鲜香的重庆江湖味道。 涂明动手为两个人盛饭,两个人动了第一筷子。 涂明对吃并不挑剔。儿时拿着饭盒去大学食堂打饭,都是叫别人随便打。今天这江湖菜有别于高级餐馆,一口菜配一口米饭,真的好吃。就连话密的卢米都没了音儿,嘴唇微微红着,肆脖子汗流,只是偶尔说一句:“好吃。” 涂明看到卢米吃了一碗米饭,又为自己填了一碗,江湖菜下饭名不虚传,两个人吃掉一盆饭,还有那么一点意犹未尽。结账的时候卢米对涂明说:“别抢单啊!今天必须我结!不然我还得琢磨请一顿,我非常真诚,但您不肯赏脸啊!” 涂明没跟她争抢,安心吃她的请。 不过一顿饭而已,涂明发现卢米的优点:真诚,带着侠义的真诚。这太少见了,这样的年代还有“侠义”,概率等同于挖到商周的古鼎,总之挺新鲜。 到酒店各自分开准备继续工作的时候,卢米朝涂明抱拳:“再次感谢老大那天出手相救,吃这么一顿我这心里舒服不少。”姿态滑稽诚恳。 涂明忍不住笑了:“行了,两清了。后会有期吧!” 卢米被他的笑颜晃了那么一下,心想这老板人也太好了笑起来又那么好看,于是觉得自己偶尔冒出来想睡他的念头合情合理。 卢米不喜欢加班,但有工作的时候是真的认真。在会场盯到下午四点多,又收拾东西准备上南山。 晚上南山上还有一个局,她得去盯一下。 出了会场打车去山上的火锅店,被山包围的重庆,像个小香港,即便山上的灯火还没亮起来,山景依然好看。她中途在一家书店停了会儿,难得拿了几张明信片,坐在窗前的蒲垫上,给好朋友们写了几张。 这才继续上山。 到了火锅店,看到涂明已经到了。坐在被树木掩映的桌前看书。天气这么热,他却清清爽爽。树下那盏小灯投光在他的书上,天地幽暗,他独有一束光,像一幅挺不赖的画。 “老大。”卢米跟他打招呼,坐下来:“火锅店经理说您都对好了?” “对。不是说山下忙不过来你就不用来?” “别别别,我的活我盯好。”卢米扫了眼涂明看的书,他看的竟然是汪曾祺的《人间草木》。 涂明看到她的眼神,就问她:“看过?” “看不下去。”卢米清了清嗓子:“不是书不好,是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书?”涂明看了眼时间,客户快到了,今晚他代luke招待客户,赏重庆夜景。 “我喜欢武侠小说。”卢米说到自己喜欢的就很开心:“金庸、古龙、梁羽生、温瑞安、黄易…老大看过吗?没看过我给您讲讲。” “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涂明逗她,卢米挺逗,她说的这些作家,随便哪一个的书都够拿出来讲几年。 “那倒不用。从飞雪连天射白鹿的“飞”开始讲。话说…” “lumi,客户到了。”卢米的供应商走过来,打断他们的对话。卢米速度站起身:“行,那咱们改天聊。我先去看一眼引路。” “辛苦。” 卢米走出去,涂明站在树下等着,卢米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妈呀一声:这真算是美男子了。这个老板真是少见,做着一份与钱打交道的工作,人却是清爽干净。在红彤彤的灯笼山下,他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招待就免不了喝酒。 涂明的酒量不算好,他真心不喜欢喝酒,酒甫入喉,胃就开始不适。提前吃药护肝片,不时建议浅酌慢喝。但客户自己掌握节奏,从前也都算认识,慢慢的就开始走快酒。 卢米在外面站着,看到涂明一张脸红成了关公,上脸了。偷偷拍了一张发给同事:快来,老板们喝多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讲的还行,涂明走出来径直奔卫生间,卢米跟上去,听到他呕吐的声音。过了半天才出来,站在外面透气。 看到卢米瞪着大眼睛看他,就对她说:“我酒量不太好。”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丢人。 “哦哦,我上?”卢米提议。这些客户她都熟,私下也有偶尔交流,公司每年给客户寄去的伴手礼都经她手。 “不行。”涂明坚决,大不了不喝,让女员工上算怎么回事? “您不是说工作很重要?这些客户很重要,吃的不开心岂不是得不偿失?” “无所谓。你从前的老板让你陪客户喝酒?” “那倒没有。”主要是他们不敢。卢米的性格他们都清楚,不管天不管地的。今天是卢米第一次主动提议帮喝酒,还不是因为涂明帮她打了一架?她骨子里那点侠气已经把涂明当成了自家兄弟。不能让自家兄弟吃亏。 两个人走回去,卢米在外面看了会儿,老这么喝不是回事,就跑到下一层把唱歌的请了上来,一边向上走一边叮嘱:“坐在浅灰色t恤旁边的男人唱歌好,你们唱完请他唱。不管谁唱都付钱。” 唱歌的俩个小伙子是聪明人,总结了一下:“少喝酒,多唱歌,能唱多久唱多久是吗?” “对。” 卢米将小伙子带进去,对大家说:“这里的歌手真的一绝。” 两个歌手见多了酒局,很快就把氛围调动起来。涂明当然知道今天没这个安排,是卢米主动去找的。就想起luke讲的话:“她看着不靠谱,办事漂亮。久了你就知道。” 他做卢米老板有两三个月,今天第一次体会到这句“办事漂亮”,所以她是一个十足的聪明人,也愿意为别人解忧。于是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谢谢。” “甭客气,举手之劳。”这么点小事也特地谢一下,这个男人也太见外。卢米可不喜欢跟自己的朋友见外。 那天晚上,他们不到九点就拉着客户去看夜景。站在“一棵树”的观景台上,看到三江交汇,那天空气很好,岸边灯火通明,灯光掠影于江面,浮世一座城。卢米组织客户照相:“陈总,您的感觉像坐拥雾都,气派!”她竖起拇指,姿态滑稽,旁边的游客都跟着笑。 涂明也被她逗笑了。这个下属,除了缺心眼,其他真是没的说。有她在,一切就都很热闹,所有人开开心心,这大概也是一种天赋了。 下山的时候卢米偷偷问涂明:“怎么样老大,今天这会议组织给您丢人了吗?” “非常好。” “能好到年底您给我打个a+吗?” “没好到能拿a+的程度。” “得嘞,那我继续努力。你不用真给我打a+,我只要够得上您心里a+打标准就行。” “为什么?” “报答您救命之恩。”卢米双手一抱拳,跑下了台阶。难得她今天不穿高跟鞋,一件白色t恤,一条牛仔裤,一双老爹鞋,清清爽爽,跑起来脚下带风,像没有心事的少女。 第14章 到了酒店涂明的胃开始难受,吃了胃药躺在床上。平时倒也不这么脆弱,只是中午吃油辣的江湖菜,晚上是辣火锅就酒,有那么一点扛不住。胃疼的时候书也看不进去,只好开着电视熬着,等药效开始。 门铃响,他去开,看到卢米站在门外,还是在山上那件衣服,手里拎着一个餐盒,头发汗湿在脸上。 “酒店没有做好的白粥了,我去旁边买了一碗。胃不舒服吃点白粥小咸菜垫垫能好点儿。”她将白粥递给他,这时的她不是那个在电梯间说要睡新老板的人了,只是一个热忱的善良的乐于助人的人。 他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感动。他大体知道卢米不是那种因为他是上司就去买粥的人,她去买粥只是因为他帮过她,又或者她乐意这么做。这就让这碗粥的情谊看起来格外纯粹。 他接过粥,还热着,对她道谢:“谢谢。” “嘿嘿,甭客气,自己人!那您吃,有事儿打给我,我眨眼就到!” “行,那就辛苦你。早点睡,明天一整天的活动。” “妥嘞!” 涂明喝了一碗热粥,真的觉得好一点。姚路安在他睡前来了消息:“明天下午到,这两天踩点到好吃的江湖菜了吗?” “让lumi带你去,有一家很不错。”卢米那家江湖菜一定对姚路安的胃口,他对环境不挑,对口味要求高。 “你不去?” “我作陪,胃挂了。” “怎么挂了?” “接连两顿辣,还有酒。”涂明说。 “那你好好歇歇,喝粥吧,清淡点。”姚路安叮嘱他。 在收官之战中,凌美发布了由涂明作为pm的市场趋势,与以往凌美的风格不同,今年的市场趋势报告很“正”,贴合政策及民生,用luke的话说:带着烟火气的趋势报告。 在此之前大家对涂明的能力和才华并没有深刻的认知,这一天的涂明站在台上,气质不锋利不尖锐,带着几分书卷气,还有一身凛然正气,像从政府请来的年轻有为的干部。 总之,带着那么一点特别。 尚之桃一边给卢米打下手一边说:“这是那个帮你打架的老板吗?这是那个每天训你的老板吗?” “是他是他!小哪吒!”卢米唱着回应尚之桃,两个人打闹嬉笑一通后卢米问尚之桃:“西北的事想好了吗?” “还在想。” “如果你去,那我准备申请去做你们西北展厅的支援。”卢米认真想过,展厅这活非常复杂,她想去帮帮尚之桃,让她这个即将上任的项目经理有更多时间去处理其他事。 “你之前不是说西北是苦寒之地?” “那我徒弟不也去了吗?我每个月去一两次,陪你。” “你就是怕我孤独,我懂。” 话痨小姐 第13节 尚之桃感激的看卢米一眼:“想吃什么,今晚我请。” “今晚要接待姚姓野男人,一起去吧!” “不方便吧?” “那有什么不方便,咱俩吃过的那家苍蝇馆子。will不行了,身体挂了,咱们叫上lucy一起,刚好多吃几个菜。” “那行。” 涂明是真的废了。 靠着止泻药支撑完台上的演讲,下了台坐在嘉宾席上,胃里抽痛。服务人员走到他面前,为他换一杯热水,又放在他桌上一个白色纸折叠的东西,他打开来看,里面是几片药。只有卢米知道他生病了。 调转视线去找,看到她站在舞台边对他笑,指指自己的手机示意他看。 “胃药和止痛药。您快吃。” “谢谢。” 就这么坚持到苍蝇馆子,姚路安和lucy已经到了。姚路安看他脸色不好还在嘲笑他:“瞧瞧这上了年纪的身体是不是不行了?”嘲笑归嘲笑,还是给他叫了一份粥。 卢米和尚之桃赶到的时候,另外几人已经在等菜上桌,正在闲聊一些有的没的。姚路安老远就跟她们打招呼,手扬起,比luke多一点热乎气。 “怎么样?是你的菜不是?是我就上了。”卢米咬着牙嘴里嗡嗡着,确认尚之桃心意。 “真帅,但不是我的菜。” “那行,我知道了。爱谁要谁要吧,今天不为你性生活操心了。” “你这么关心别人性生活?”有个阴冷的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她们回过头去,看到luke板着一张脸。 卢米朝尚之桃吐吐舌头,当作没听到luke这句话,反而问他:“您怎么在这?这么巧?” “要跟你汇报?”luke呛她一句,径直走到桌边跟站起来的姚路安握手。 卢米踢了尚之桃一脚,小声说:“瞧倔驴那德行!” “凌美的招待水平还可以吗?”luke指了指苍蝇馆子的破败:“lumi选的。” “看出来预算不多了,但我喜欢。” “比恒河水好喝是吧?”涂明打趣他。 “…凌美对管理者统一进行沟通技能培训了?” 大家笑了出来。 席间别人吃菜涂明喝粥,着实惨了些。卢米看他可怜,就跑到旁边买了一份清汤面放到他面前,总比喝粥强。 “马屁拍的不错。”luke冷嘲热讽:“开始唯上了?” 卢米也不跟他对着干,转头问姚路安:“姚老师,您的圈子里有没有好的单身男青年?flora还单身呢。” 这一顿饭明枪暗炮,涂明胃疼,没法专心听他们你来我往,只觉得云里雾里,好不容易挨将到吃完,速速回了酒店。 卢米终于放松一点,第二天的培训早都弄好了,终于有时间拉着尚之桃去玩了。起初是做尚之桃导师,后来做她的朋友,这些年一起去过数不清的地方,眼见着她拔竹节一样的成长。 临走前象征性邀请姚路安:“姚老师要不要一起坐轮渡啊?” 姚路安一点不见外,竟然说好。 “好多年没坐过轮渡了,一起吧。”luke突然说了一句。 “我还有事,先不去啦。”lucy这一顿饭被卢米和luke互呛吓够呛,可不想再参与了,找借口回了酒店。 几个人一起去坐轮渡,看山城夜景,卢米问姚路安:“说真的姚老师,您单身么?或者您身边有像您一样的单身青年吗?除了flora,我还有一个姐姐…” 姚路安笑着说:“好啊。” 卢米跟姚路安投缘,就一直跟他讲话。讲着讲着发现两个人真能玩到一起去,于是相约回北京后一起玩,比如骑摩托。 卢米有了同道中人特别开心,把自己的爱车给姚路安看:“您看看,这是我的车,我们可以一起骑!” 姚路安看了眼照片,发现这姑娘花钱真不含糊:“尊贵的杜卡迪车主,很荣幸你愿意跟我一起骑车。” 卢米嘿嘿一笑:“有钱。” 跟卢米一起出了一趟差,令涂明对卢米的印象有所改观。她办事是靠谱的,只是那张嘴太能说。涂明有时听到卢米一句又一句讲话,更开机关枪似的就觉得太阳穴隐隐的跳。回去的飞机上luke问他卢米表现怎么样,他说:“挺好个员工,就是嘴上没装开关。” “那你让她住嘴。”luke玩笑道。 “不礼貌。” “那你只能听着了。” 涂明苦笑道:“是。” 卢米不知道老板给她扣了话痨的帽子,知道也无所谓,话痨就话痨呗! 她刚下飞机就接到房客的电话,说是下水堵了,让她去看一眼。 卢米把行李放回家开着车就去了。 胡同里开车费劲,她把车停到外面停车场走了进去。 已经傍晚了,小孩子跑来跑去,有认识她的就跟她打招呼:“卢姨好。” “叫姐姐!” 卢米一阵风似的旋进门,看到下水真的堵了。就打电话找人来修,然后找个小木凳坐在院子里等着。 租客家的小孩很小,不到两岁的小女孩,小脸蛋通红,围着卢米跑。 卢米怕她摔着,坐在木凳上屁股绕圈看着她:“祖宗诶,你可别跑了!你爸妈呢!” “他爸妈去医院还没回来。” “谁生病了?” “他爸。”老人家没有多说,卢米也没多问。等下水修好付了钱就出了小院,看到坐在胡同里聊天的爷爷奶奶就蹲下去问:“里面那家男的生了什么病啊?” “说是肾出了问题,每周都要去医院透析。” “哦,谢谢爷爷奶奶。” 卢米心里挺难受,这家房租拖了半个月了,那天奶奶还说让她来催,她打电话催了一次,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就觉得自己挺不是人。 “家里有难处也不跟我说,房租不要了,好好治病,早日康复。”卢米给住户发了条消息。 卢米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家庭聚会这一天偶遇涂明,还有他前妻。 那天阳光不错,卢家人照例说要聚一聚。于是挑了家清真馆子,在大堂角落拼了桌,十多号人坐下去,准备好好搓一顿。 这家馆子不少菜卢米都喜欢吃。 犹记儿时爸爸发了工资时常带她下馆子,一家三口每月打一次牙祭,最常吃的就是这家的烧羊肉、醋溜木须和蛤蟆吐蜜。 卢米心情大好,站起来招呼长辈们:“我来我来,您坐好喽!” 卢晴在一旁笑她:“八成又有鬼主意!” “照顾长辈们是我的荣幸,我能有什么鬼主意。您说是不是奶奶!”开开心心坐回去,准备开局跟大家说那租户免租的事。 抬眼之间看到一个男人走进来,男人清风徐徐,波澜不惊,透着沉稳劲儿,不是will是谁!后面跟着一个女人,女人端庄大方,面容姣好,二人对坐在窗前。 这不是我的救命大哥好兄弟么! 约会被我撞见了嘿! 卢米没想到被撞到这样的场面,没由来心虚,脖子一缩,没了刚刚的热闹劲儿,巴不得这顿饭赶紧吃完溜之大吉。 卢家人吃饭热闹,菜一上,就开始了忆苦思甜,奶奶打头阵。吃了一口炸灌肠,那灌肠蘸着酸醋汁,送进嘴里,喷香!奶奶眼一红:“从前哪有这样的好日子呦!酱油拌面条就是一顿饭,那时也觉得香着呢!”说完手指点点卢米,又点点卢晴:“酱油拌面也养人,瞧瞧咱们卢家的姑娘出落的多水灵!两个姑娘往那一站,真讨人喜欢!” 卢晴在桌子底下踢卢米让她接茬儿。两个人从前说好了,在这种场合轮番做捧哏,不能让老人家冷场,今天轮到卢米了。 可卢米不敢讲话。奶奶耳朵不好用,她讲话就要大声,大声就要被涂明听见。被涂明听见,他就知道卢米坐在这支棱着耳朵听他隐私,两个人好不容易找到的相处平衡立马打破,回头再给她穿小鞋,这日子还怎么过? 于是小声对卢晓说:“二百块钱,你上!” “我们长的好,可不是酱油拌面的功劳,那是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姑姑姑父爸爸妈妈带的好。”卢晴点了手机收款,脚尖踢卢米小腿,意思是姐姐做到了。卢米回踢她一脚,谢了啊。 见涂明的眼风过来,头又矮了一寸。 涂明跟邢云讲话,听到里面那一大桌忆苦思甜,讲话又好笑又热闹,眼扫过去,看到了心虚缩脖子的卢米。原来卢米这样,是因为他们一家人都这样。涂明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 涂明家里向来清净。哪怕家里来了学生,跟父母讲话也是轻声细语,很少在外面聚餐,聚的时候聊的也是天文地理哲学政治。哪像卢家人,边吃饭边感激一切。涂明听出个大概,卢家人从前住在胡同里,日子苦着呢,突然有一天,天上掉馅饼,其中一处,拆了。那时拆迁分不了多少钱,但卢家人胆儿大,反正穷成这样了,那钱就没动,就去门头沟和丰台买平房,这下好,又赶上了。 靠投机倒把改变生活。涂明听到一个半白头发的老人这么自嘲的说。讲话跟卢米一模一样,一点不避讳这些,也不怕别人给他们扣上暴发户的帽子。 涂明大概了解一些卢米了,如果此时你说她是暴发户,她大概也不会觉得你瞧不起她,反而会扬起下巴:“可不!就是有钱!” “你看什么呢?”邢云小声问他。 “没事。”涂明收回视线,向征性吃了口东西,就把筷子放下:“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想把那个房子卖了。小区太老了,治安不好。被偷了那么一次,我有点怕了。” “给你了就是你的,随便。” “卖完了我把钱给你。”邢云也放下筷子,看着涂明:“我不要。” 涂明不知道她这么折腾是为了什么,要、不要,没完没了。他的耐心快要被她折腾没了。不,已经没了。是不是所有人离婚都要经历这些?大概要牵扯好几年,钝刀子割肉,不能痛快了结。 伤人的话就在喉咙里憋着,但他紧抿着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卢家人结账向外走,卢米躲在一个人身后,出了门松了口气,自告奋勇陪奶奶视察胡同。涂明回头看了她背影一眼,扫码结账对邢云说:“房子现在是你的,是留是卖不用告诉我。下次要见面,带着你男朋友,或者最好不见。” 穿上风衣出了门。 风起一阵,吹起他衣摆,远看去,像是要遁入空门,带着一丝仙气。 卢米怕仙气过到自己身上,对奶奶说:“奶奶,咱们快点。今天出来晚了,万一视察不完呢!”架着奶奶就要走,却被人抓住脖领子。 “谁呀!胆敢揪你姑奶奶脖领!”她骂一句回过头,看到涂明那双清冷冷的眼睛,气势顿时矮了半截:“这不是will吗?怎么这么巧!” 奶奶迈出的脚缩了回来,看着有点奇怪的两个人。 涂明对奶奶点头,绷着一张脸问卢米:“你躲什么?” 第15章 涂明吃不透自己,他算是很温和的人了,却几次三番想揪着卢米脖领子把她扔出去。卢米就是有那种本领,三言两语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说就能把人惹毛。前段时间两个人好不容易建立的脆弱的和平这会儿又没了。 话痨小姐 第14节 “我这不是…不想窥探您隐私么…”卢米心虚,完全忘了自己刚刚一边缩着脖子偷听、一边差点把耳朵拿下来放涂明那桌上。甚至一边听一边在头脑里编故事,这个看起来正直的救命恩人被某个仙女勾去了魂魄,老婆不忍其辱提出了离婚。听到后来故事变了,这个老板被扣了绿帽子,是个可怜人呢!可怜人还把房子给了前妻。 “你们认识?”奶奶见俩人忒奇怪,忍不住问。老人家精神矍铄气若洪钟,并将一口片汤话传给了子孙。 “我领导。”卢米气短,说了这一句眼瞟向别处,不敢看涂明。公司里多风光的一个人,生活里也是鸡零狗碎一地鸡毛。心虚的好像涂明离婚是她一手造成的。 “领导好,领导好。”奶奶拍拍卢米肩膀:“陪你领导聊着!今天用不着你了!” 带着子孙们逛胡同去了,把卢米扔下了。卢米想跟过去,又觉得跟涂明还没说清楚,于是清了清嗓子,对他说:“老大,平常您训我批评我,我都认。可有一样啊,今天真不是我故意听您隐私的。我们家庭聚会的地方可是一早就选好的,而且我也不知道您有这安排您说是吗?咱们得讲理,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您别因为今天的巧合在工作上给我穿小鞋,那我可真是冤到家了!” 卢米讲完,顿了顿,又嘟囔一句:“再说了,不就是离婚么!再找就是了!” “你有毛病吧?”卢米上嘴唇碰下嘴唇胡说八道,说的涂明脑仁疼:“谁跟你说我离婚了?” “没离?” “…离了。” “这不就结了!总之您别冤枉我啊!” 卢米觉得自己冤,涂明也觉得她挺冤,她跟着一大家子高高兴兴聚餐,碰上了他和前妻。又不能捂着耳朵不听,还被他吓这样,也挺可怜的。就摆摆手:“没事,走吧。” “我替您保密!”卢米举起两根手指头准备发誓,涂明拉住她衣袖扯下她的手:“不用。” 有什么需要特殊保密的?离婚有什么丢人的?他行的端坐的正,更何况卢米的嘴能信吗?明天一早全公司都知道了。她少发点誓,没准儿能多活几年。 卢米听到不用,松了一口气,撒丫子就跑。跑了几步,回过头一看,涂明站在那,孤零零一个人,差了一口气儿似的。想起他在公司楼下为自己出头,突然起了恻隐之心,多少怕他想不开从二环桥上跳下去。于是跑到路边小店,买了一提啤酒,出了小店,看到涂明还站在那,就跑到他面前,扯了一听啤酒递给他。 “我们卢家的家风:有事儿喝顿大酒,酒醒了天就晴了!”卢米单口扯拉环,动作熟练,嘭一声,白烟冒出来,起了一层浮沫,她嘿嘿一声,舔了口白沫,真是沁人心脾。 “我酒量不太好。”涂明说:“你没事就喝大酒都是浇愁呢?”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记对卢米进行说教。 卢米心梗了一下,想给他两句,想起他今天烦着呢,就发善心不拱他活,好好跟他讲话:“我知道,在重庆刚开场不就吐了?那就少喝点儿,多少也能管点用。” 涂明觉得卢家的家风挺下酒,就点点头:“行,试试。” 也扯开一罐,两个人找个地方坐下,一人干拉了一罐啤酒。路边人来人往,这一男一女在热闹中喝酒,不言不语,好像跟这个世界不熟,彼此也不熟。卢米想起武侠小说里,高人相遇一场,散的时候也偶有沉默喝酒最后衣袖一挥,自此相忘于江湖。多洒脱!如果世人都有这样的豪情多好!可惜偏偏被儿女情长束住身体。 “这样可不行?要不这么着,咱们去我家,我给您炒俩菜。”江湖儿女也不能没有下酒菜,胃受不了。 涂明扭过头看卢米一眼,她神情坦荡着呢,一点没有乌七八糟的东西。就说:“好。” 涂明这辈子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跟单身女同事回家喝酒。如果是别人他大概会避嫌,但这人是卢米,恨不能任何她看上眼的人都做她兄弟,比男人还坦荡。 他什么都没想。跟在卢米身后去了她家。 卢米的家就在二环边上,特别老的小区,距离涂明给邢云那套房子所处的小区不远。老小区设施不好,车道很窄,也没有人车分流,涂明错身跟她向里走,在一栋楼下,看到卢米那辆显眼拉风的红车。红车旁边,停着一辆摩托,罩着车衣。 “你真骑摩托?”他问卢米。 “真骑啊!这能有什么假?”卢米看他这样问,索性走到自己摩托面前:“带您看看我的宝贝!”不等涂明回话,她就扯下车衣,她的摩托像她的汽车一样拉风。 “怎么样?是不是很酷?”卢米拍拍自己的车座,长腿跨过去,脚支在地上,朝涂明吹口哨:“帅哥,兜风吗?” 涂明像一尊雕像,手里还拎着剩下的四听酒,对卢米的口哨面无表情,再过两秒摇摇头:“不了,谢谢。” “那成吧!有机会带您跑山,可好玩了。”卢米跳下车,罩上车衣,带着涂明上楼。 涂明走了几步突然问她:“你知道骑摩托非常危险吗?” “啊…嗯嗯…是…”卢米用一贯的方式打马虎眼,企图蒙混过关。 涂明觉得自己也挺新鲜,竟然跟着一个单身的二流子独自回家。退后十年,十五年,到他出生,他都没做过这样的事。在幽暗的楼道里,卢米的一缕头发搔过涂明风衣,发出轻微一声响,令人心里生出痒腻之感。突然觉得自己今天过于唐突了。 晚了。 门开了,涂明见识到单身女性的家。 卢米的家像她的性格一样不拘小节。门口堆着几双鞋,一旁的衣架上挂着几个名牌包,衣服散落在沙发上,涂明站在门口,眼扫过去,看到那件搭在沙发靠背上的透明蕾丝内衣,后脖颈突然热了起来。终于是后悔自己吃错了药跟她回家。 卢米也看到了自己那件不识时务的内衣,两步冲上去一把抱起沙发上的衣服,连带着内衣一起,丢到自己的卧室里,关上门。她做这些动作,嘴还不闲着:“不知道今天来客人啊,见笑了见笑了。”心中还在庆幸,好在款式不过时,可以彰显自己的品味。 “您进来啊,别拘着,我去炒俩菜,咱们慢慢喝!”卢米娴熟的好像经常带男人回家里,其实不然,要么是一群人,要么是男朋友,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单身男性这还是第一次。她一点都不扭捏,will这人挺正直,她心里明镜似的。见涂明还站在门口,就对他说:“要不我带您参观参观?” “我就一个人住,我爸妈嫌这里小,不够他们遛弯,住别的地方逍遥快活去了!”她单纯在陈述事实,听起来却像是在炫富。涂明看了她一眼,将那提啤酒放在餐桌上,脱下风衣,四下看了看,最终搭在椅背上。用沉默拒绝了卢米的提议。 “那您自己坐会儿,看什么好玩自己玩,到家里了就甭见外了。”卢米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她干活麻利,冰箱里有之前买的稻香村熟食,又随便炒了两个菜,半个小时不到,就摆了一桌子,又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白酒,坐在涂明对面,给彼此倒了点酒,一边摆盘一边对正襟危坐的涂明说:“别拘谨,别拘谨,自己家。喝多了喝热了您就脱,您要是不好意思我也脱了陪您。”又嘿嘿一笑:“走着?” “多谢款待。”涂明自动过滤那句我也脱了陪您。 他今天难得不训她,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就着卢米的喋喋不休。她什么都说,儿时上学被老师罚站,语言学的还行被父母送出国读书,喜欢玩机车蹦迪,学过画画和弹琵琶,就这么一会儿,把自己家底抖落出来了。真没把涂明当外人。 涂明平常清净惯了,邢云也是话不多的人,平时在家里养花弄草看书写字,他们家里安安静静井井有条。从没有无序过。卢米讲的那些话挺下酒,涂明没觉得特别聒噪,不知不觉他就喝了挺多。 酒量欠佳,喝多了,身体发热,挽起衬衫袖口,手背连着手腕处有一道明显的青筋。卢米吃一口羊脸儿,垂眸看到他干净的手背,突然有点口渴。 色心动了,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谁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也不用说清。卢米不愿去追溯这色心是怎么动的,她纵情到底,猛喝了一口酒。 再下来,就有那么一点心不在焉。 从前没特别仔细研究过涂明,这会儿仔细一看,这男人真是不赖。干干净净一个人,又带着那么一点斯文,加之有公司楼下一打二的故事在,突然就觉得他安静的皮囊下藏着一股爷们的狠劲儿,是卢米向来喜欢的那种。 她心里打鼓,眼又看到他的喉结,还有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突然就决定要在太岁头上蹦迪。 这样的男人发起狠来什么样儿啊?没睡过,好奇。卢米头脑里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酒没喝多少,人先醉了。 涂明跟她碰杯,看到她眼睛里燃起一小团火,像荒野里渴了很久的狼。 一个像狼一样的女人,他第一次见。也觉得新鲜,就不动声色的喝酒,想看看这只狼能干出什么事来。 第16章 涂明看卢米一眼,她两颊飞了红,弯身拿过桌边那个茶杯,白瓷盖子磕在杯沿上,清脆一声响,再仔细闻,空气里有茉莉香。 卢米暗暗发了狠,想将口里这茉莉茶哺给他,既然这么难熬,不如都别活了,一起犯混蛋多好啊! 果然,羊皮脱了,狼性必露。她端着酒杯坐到他旁边的空椅子上,偏着头看他,起初是指尖似无意擦过他膝盖,见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就猜他在装大尾巴狼,其实像她一样,想演一些孤男寡女该演的直白戏码。 再然后,掌心贴在他膝盖,又缓而上行,察觉到他肌肉绷紧,人却依然不动,就倾身向前,唇擦着他的,话紧接着就跟上了:“热不热?要不咱们脱了喝?” 气息温热,神色轻佻,像古时夜出的妖怪,想吸走书生身上的气血。挺惑人。 说的是什么话!涂明心里狠批评她一通。 卢米看到涂明抿着嘴不讲话,像是起心动念了。她秉承及时行乐的理念,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心一横,坐到他腿上,带着她身上永远热烈的香气。这香气幽幽钻进人的口鼻,不舍不弃。涂明的眉眼微微动了,卢米居高看他睫毛微卷,突然觉得他带了一点女相。 手捧着他的脸与他对视,脸真烫,他脸怎么这么烫,人怎么这么俊。眼落在他嘴唇上,他身上干净的气息真好闻。卢米忍不住低下头去,张口咬住他嘴唇,小狼终于动口了。 “脱了喝怎么样?”卢米呢喃这一句,腰身微动,气息乱了,张口咬住他嘴唇。 涂明微仰起头,躲开她的唇,对她说:“你先脱。”他故意逗她,想看看她到底缺心眼成什么样。 结果她不止缺心眼,还很莽撞,她根本不想收手。 “那我先脱为敬。”脱掉那件薄薄的衬衫,内里那件肌肤色吊带,衬着她因喝酒被镀了嫩粉的肌肤,惹眼好看,头发凌乱,一根贴在她唇边,涂明帮她别在耳后。指尖无意触到她耳后细嫩的肌肤,是卢米从未见过的温柔。她坐的不稳,身体倒了一下,涂明下意识扶她,掌心贴在她肌肤上,扬眸对上她眉眼。 都到这一步了,可不能退缩了。卢米这样想,吻上了他。她舌尖冒进,他躲避,不肯轻易让她得逞。卢米不服,誓死要跟他舌尖缠舞,牙齿咬住他下唇,锐痛让涂明哼了一声,防线松动,舌尖碰到她的,被她蛮横裹了去,吸吮的他舌根酥麻。卢米想更进一步,调动身体,无意间擦到他,听到他鼻息重了,又轻轻一下,眼神相对,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成年男女,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卢米舍身向前。 涂明的手微微用力与她隔出距离,眼里突然有了笑意。这姑娘怎么冒傻气,涂明心想。 操。卢米心里骂他。你笑什么啊! 指尖虚浮点着一路向下,探到一个大家伙。她倒吸一口气,逃出他手的禁锢,贴他更近,甚至诱哄他:“天气这么好,出来遛遛鸟?” 涂明终于憋不住,噗一声笑了,破功了。 抱起卢米将她丢在沙发上,心情骤然很好,嘴上却学她不肯饶人:“少说两句多好!多说多错!睡了你老板你能不干活怎么着?你当自己在搞权色交易呢?” 一边穿风衣外套一边看她:“身材也不好,脱什么脱?” “还有,你是不是缺心眼?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就往家里带?杀人分尸把你放冰柜里冻上都没人知道!” “感谢款待,只是最后一道菜不大行,色香味都不够。” 涂明难得说这么多话,身体力行对卢米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劝她改邪归正好好做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完这些突然发现他心情特别好。见卢米睁着大眼睛满脸不解的傻样又觉得好玩,对她扯扯嘴角,转身走了。易晚秋怎么说来着?我这儿子别看正直,偶尔也蔫坏。 卢米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有男人从她手下跑了?她不可置信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还说自己身材不好?大哥你是不是瞎了?我他妈身材不好?我身材可太好了! 几步跑到窗前,看到涂明出了单元门,正向外走。昂首阔步,风吹衣摆,像个道人。 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她却觉得不好收场。 倒不是觉得尴尬,只是她被他吊起了胃口不上不下,总觉得一颗心空落落,身体里又烧着一把火,起身去灌了几口花茶,屁用没有。 “will。”卢米给涂明发消息。 “嗯?”涂明回她,他猜她想说刚刚是酒后的一场误会,毕竟往后还要见面做同事。但卢米就是卢米,她说:“你招完我就走,你是人么?不上不下的不难受么?感情你能管住自己的大兄弟让它蔫它就蔫,我这不行啊!要么你上来要么我下去,咱们今儿必须把事办了。” “辛苦你仔细回忆一下,我招你了吗?” 卢米仔细想了一下,他招了:“你挽起衣袖就是在招我!” “?”涂明发来一个问号,他不懂。 “因为你的手和胳膊实在好看,我忍不住看了一眼,眼神没搂住,又看到别的地方。总之你就是招我了,你现在来帮我解决!”卢米耍起了臭无赖,她是真想跟他床上见。 … 涂明没有多少桃花,因为他这种人太过有原则,青少年时期偶尔有女生给他塞情书,他原封不动退回去。跟邢云在一起也并非天雷地火,而是长久相处,慢慢就觉得似乎可以结婚了。像卢米这样口不择言狂风卷落叶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答她才能解了眼下这困顿。也隐隐觉得他不该任由她胡闹,让事情脱轨至此。 “我没喝多啊,我认真的,你现在要不要回来?都是成年男女,你情我愿的事儿。”卢米越挫越勇,她有点不信邪了,涂明怎么就不上道?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了。 过了很久,涂明才回她:“冷静冷静,不行就给你前男友打电话。或者给你的异性朋友?”他坐到车上等代驾,看着外头有老头拎着绿棒子经过,突然咧嘴笑了。涂明心想,有意思的人和事儿真的太多了。 “谢谢你请我喝酒。”他对卢米表示感谢,非常真挚。 刚刚的事对涂明来说不过是个插曲,他没跟卢米当真,也没因此就觉得卢米有多随便。反倒觉得她的热情带着顽劣,像个不懂事的坏孩子,一点不服管,也特别好玩。但他不知道的是,卢米真的惦记上他了。倒不是想跟他怎么着,只是她身上长着反骨,他临走那几句话挺气人,让她迫切想证明自己的魅力。睡不到涂明,就代表她魅力不够。 卢米是谁啊!这世上只有她不喜欢的男人,根本没有她睡不到的。涂明也太侮辱人了,两个人都那样了,他整理整理衣服走了。这不是王八蛋吗? “flora,都那样了他跑了,他不会不行吧?”卢米问好朋友尚之桃,惹尚之桃笑她:“lumi你要笑死我了,你怎么那么逗!” “我怎么逗了?” “你是不是不服气?他竟然从你的盛世美颜下逃开。”尚之桃想了想卢米穿着睡衣的样子,加了一句:“他可能真的不行。毕竟我每次见你穿着你的战袍都觉得我应该变成男人。” “是不是!!这谁能受得了这个啊?说老娘身材不好,老娘身材哪里不好?”卢米对着穿衣镜左看右看,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好看。 话痨小姐 第15节 “是!我是女人我都很爱你!他肯定不行!” 对,他不行。 卢米哼了一声跳下沙发去冲澡,热水从头顶流下,她闭着眼睛冲头发,突然想起涂明干净清爽的样子,又猛的睁开眼。 完了。 他不是不行,他的兄弟那么好,他肯定行。 他行,我也行,咱们床上见一次行不行? 卢米这种人最令人惊讶的地方就在于,跟涂明之间发生了那么一点点故事,她却一点不觉得尴尬。只有雄赳赳的斗志,想把逃走的涂明绳之以法。上班的时候碰到涂明,自然不会躲闪,而是一双澄亮眼迎上去,带着那么一点问责的意味,控诉涂明临阵脱逃。 涂明呢,也不惭愧。能管住自己的身体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他是人不是畜生,人与畜生最本质的区别就在于对身体的控制力。他甚至思想保守到并不愿发生任何与爱无关的性。 人格不堕落,是他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堕落了,跟姑娘回家,任由姑娘胡闹,还出言讽刺姑娘。涂明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人。 开会的时候卢米拐进会议室,将电脑放在桌子上,身体后靠的时候看了一眼涂明。公共场合,无遮无拦。 涂明正低头看电脑,没猜错的话,上面有他今天要讲的报告,他总会把一切都准备好,比所有老板都认真。 卢米认真观察他,因为好朋友尚之桃给了她一个建议: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涂明像没事儿人一样,任卢米一双眼灼灼看他,她满肚子逞凶斗勇争强好胜,他不为所动,至少表面是这样。内心却跑过一次马,他不习惯被人这样直接赤裸的注视。这让他觉得自己被卢米的目光将衣服脱到干干净净。 “都到齐了?”涂明开口问话,避开卢米的视线:“到齐了就开始吧。”他的闪躲带着青少年的晦涩,竟有那么一点难得。 涂明拿出笔和本,认真听大家的汇报,笔落下去认真记下他想讨论的点。手机偶尔响了一声,他伸手按了静音,并没有看。 涂明问项目进度,同时布置到年底的任务。到卢米这里,跳了过去,因为她上一个项目还没有结项。 换做别人大概会主动表明自己即将结项,再揽一点活,卢米不,她混普通绩效就好。 下班的时候背着包走,刚到楼下就收到涂明的消息:“来我办公室一趟。” 卢米想回他老娘下班了,想起他前一天乱了一寸的呼吸,转身跑上楼。 长靴的鞋跟撞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涂明办公室门口停下,煞有介事的敲门,等他应了才进去。 “坐。”涂明指指对面的椅子,起身拿过一瓶水放到她面前。 “我不渴。”我不想喝水,我想吃肉,卢米满腹混蛋话差点脱口而出。 “你帮我个忙。”涂明决定不拐弯抹角,有事直接说事。 “有事儿您说话,帮了您您怎么谢我呢?要不您看这样行吗?再去我家吃个便饭…” 涂明幽幽看她一眼,卢米停止胡说八道,眉头挑挑。 “帮我去一趟武汉。那里有一个项目需要跟,但我分身乏术。luke推荐了你,说你跟当地的各种人关系不错。”luke推荐卢米的时候还说了一句:“把她支出去,你清净几天。” “新安那个项目是吧?好啊。跟财务一起去吗?算账,收钱就行?” “对。” “行。交给我您放心。但我不能白去。”卢米翘起二郎腿:“我不要低绩效。” “绩效好坏要权衡全年工作。” “那我今年可太努力了。”卢米像在菜市场讨价还价,其实就是在跟涂明闲逗贫,她现在特别愿意逗涂明,他有时识逗有时不识逗,发挥不太稳定。 “你今年为工作做过哪些努力?”涂明问她。 “那可多了去了,我巡展工作做的太厉害了,跨部门合作的培训项目也出彩,各种难缠的项目都要我收尾。像我这样的员工真应该拥有a+绩效呢!要不去我家我跟您好好说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卢米蹬鼻子上脸,站起身来,手支在桌上,微敞的领口露出些许风光。她今天穿了一件单层网纱股线宽边蕾丝内衣,水绿颜色,衬的她肤白胜雪。从涂明的角度能看到半个罩杯,将她的胸乳很好的包裹。 他板起脸,后靠到椅子上,眼风凌厉:“这是在办公室。” “好的,下次出去。”卢米站起身,见涂明嘴角抿着,知道这会儿他不识逗了,学他表情:“我怎么了?我认认真真跟老板讨论工作,我做错什么了!” 见好就收,转身走了。 明明是想勾搭他一下,没想到尺度没掌握好,气到了他。 卢米适可而止。 难得下了班就回家。用尚之桃的话说,玩心重的卢米对娱乐项目失去了兴趣,一心想睡will。两个人每天的对话已经从彼此赞美改成了“今天lumi能睡到will吗”。 “没睡到,手支他办公桌上被他瞪了一眼。”用这一句作为今天跟will关系的总结。 “小可怜儿。”尚之桃发来一个“他是不是不行”的表情,无底线支持卢米。 秋天了,卢米不出去玩就会犯懒嗜睡,到了家糊弄吃几口东西,冲了澡就窝在床上。她这个人没什么远大理想,如果一定要她有理想,那就是吃饱喝足平安健康就行。有一次喝酒,另一个好朋友孙雨说她:你这样的人,和我这样的人,都不会轻易被世人接受。在大家眼中,你是坏女人,而我不是女人。很多人想跟“坏”女人发生点什么,但不一定想负责任。 卢米认同孙雨,但她也说:“去他妈的好坏,老子就这么活,管他是好是坏,老子高兴就行!” 此时坏女人躺在床上,心里暗暗烧着一把火。她从小就这样,轻易到手的东西她不珍惜,被涂明训了那么几句,反而笃定他是半个好人。 男人哪里有真正的好人?无非是看裤子脱到哪儿,究竟能不能收场而已。道理清楚明白,像做化学实验,书上写着这个跟那个融合在一起,会起什么样的反应,心明镜似的,还是要亲自动手。 于是给涂明发消息:“刚刚看了眼窗外的月亮,真好看呢!要一起赏月么?” “有约了。”涂明回她。真的有约,约了回父母家拿东西:“另外,你今天的举动不够正直,望改掉。” “怎么就正直了?” “至少行为端正。” 卢米觉得涂明缺根筋。她为什么要在自己惦记的男人面前行为端正啊?行为端正有助于她睡到他吗?显然对故事发展没有任何帮助呢!她准备发一段长篇大论给涂明阐述男女之间相处之道。 卢米举着手机打字,手酸了,手机差点没拍她脸上,消息没发出去,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她接起电话,听到张擎的声音:“你在哪儿呢?” “改变世界呢!”卢米不想跟他多说,也不想再闹一次。她对张擎的念想是真的断了,感谢涂明,让她觉得别的男人也能挺好玩。 “别改变世界里,来改变我吧!我他妈病入膏肓了,你出来,再看我一眼!”张擎身边吵闹,显然喝了大酒。 “你别换着电话给我打了啊!咱们两清了,再骚扰我我报警了!” “你他妈现在就报!老子去你家找你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卢米挂断电话,跳下床,从床柜里拽出一条甩棍来。分手分成这样可真丢人,今天她必须跟张擎了断。她快被张擎烦死了。她觉得最好的分手状态就是不纠缠,彼此留点念想,赶明儿想起来也觉得挺好。甚至心平气和,慢慢做朋友都挺好。现在算怎么回事! 衣服刚穿好,涂明的语音打了过来:“去武汉的机票可以退了,对方改时间了。” “嗯。”卢米折腾的有点气喘:“我一会儿就退。”口气并不好。 “你在做什么?” “打架!” “在哪?” “管不着。”卢米顺手按了语音,她给卢晴打电话:“你待会儿让我大爷叫几个小徒弟来吓唬吓唬张擎。”卢米的大爷退休前是派出所副所长,带过几个徒弟。现在退休了,安心做起了热心市民,也没事儿帮徒弟们维持治安。 “你这算报警吗?”卢晴跟她打趣:“瞧瞧我妹妹竟然也有报警的一天。”她话没讲完,卢米电话已经挂了。卢晴察觉到卢米是真生气了,完蛋了一声赶紧给她爸打电话,让她爸找两个已经下班的小徒弟过去。卢晴胆小,怕出事:“爸您得快点啊,我怕卢米吃亏。” 那头涂明挂了语音,叹了口气,速速出了公司门。凭记忆找到卢米家小区,停好车跑进去。三更半夜,小区里的老人们都睡的早,这会儿乌黑一片。 他到的时候,果然看到卢米前男友站在她面前,神情激动。不远处站着几个人,手里叼着烟。空气里弥散酒气,看样子都喝了不少。卢米是每天都要打架吗?他怎么会遇到这样的员工?找了个相对隐秘的地方站着,如果不打架他悄悄走,也省掉可能会有的寒暄。 “卢米,咱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有时我觉得你心挺狠的,哪怕你养一条狗呢,也该养出感情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啊,你不是狗,我也没养狗。”卢米不喜欢这种类比,我好好谈恋爱你说我在养狗,那我真养条狗多好!“你知不知道我最烦男人这样?当初要知道你这样,我打死都不跟你谈恋爱。你的酷劲儿呢?”卢米教训张擎:“喝点猫尿就给我打电话,你烦不烦啊?” 讲完这两句,看到不远处阴影下站着一个人,卢米愣了愣。这个老板挺逗,满口正直道德,听到要打架,来的比兔子还快。就这么好斗啊?那您斗我多好。 “走吧啊!别烦我了你可。” 涂明不来,卢米想狠狠揍张擎一顿,涂明来了,她熄火了。总不能把老板再扯进来一次,万一伤了她于心不忍。卢米转身要走,被张擎一把抓住手腕。 张擎用了力,卢米手腕生疼,她冷着脸对他说:“松开。” “没说完话呢!” “还说个屁!” 张擎开始耍混蛋,把卢米最后一顿耐心弄没了,弯身拿起甩棍抽他。脸上那股不怕死的劲儿真吓人,涂明在别人冲上去以前挡在他们面前:“别动,他们俩的事自己解决。” “你又是谁啊?”对方揉揉眼:“操!这不是上次那个孙子吗?”动手推了涂明一把,几个人动起手来。 涂明后退一步,抓住其中一个人手腕:“别胡闹!” “干嘛呢你们!”卢米大爷卢国富带着俩徒弟到了,看到这阵仗喊了一声:“打架斗殴啊?想进局子吗?”卢国富一巴掌拍在张擎肩膀上:“大爷看你平常挺想的开的,怎么了,分手把志气分没了?” 张擎捂着胳膊不说话,刚刚被卢米甩了一顿棍子,彻底知道他们不可能了。卢米心疼你的时候,一口一个心肝的叫,真不要你了,下手黑着呢。 张擎有点难受,觉得自己那顿酒真是喝错了。他多喜欢卢米啊,跟卢米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高高兴兴。再也不会有人比卢米还好了。 他抹了把脸:“行了,我不闹了。我知道了卢米,你彻底不要我了。我再也不找你了。” “你上次也这么说!” “以后不了。我知道你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了。你好好的。” 张擎终于走了。 别人也跟他一起走了。 剩下的人站在秋风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卢国富见涂明站着不动,就问他:“你谁啊!还不走等着拘你呢!”吓唬人一套一套的。 “这我老板。”卢米说:“听说我挨欺负过来帮我。” “哦哦,那行。”卢国富点点头,上下打量涂明一眼:“你这样准备怎么帮?替卢米挨打吗?以后有事儿找警察,别光想着逞英雄!真吃亏看你后悔不后悔!”卢国富训了涂明一顿,又叮嘱卢米赶紧回家,有时给他打电话,背着手带人走了。十分气派。 涂明看卢国富走远,心想卢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低头看了眼卢米手里的甩棍,忍不住笑了:“武器挺多啊!” “行走江湖,得有点傍身的东西。”卢米扬扬眉,没把涂明的揶揄当回事。这算什么,防狼喷雾、辣椒水,她哪一样没有啊? “打架是家常便饭?”涂明又问她。 “那得看把我惹到什么程度。”卢米有点累了,瘫坐在木椅上,伸手拍了拍:“来呀,坐这。” 涂明看了眼卢米大剌剌伸开的腿,坐在相邻的椅子上。 “您干嘛来了?英雄救美啊?怕我吃亏啊?”卢米有一搭没一搭讲话,其实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来了。这人值得相处,遇到事他真不躲,哪怕跟他没关系呢。 涂明不直接回答她,反而说道:“做我的下属我需要跟你约法三章:不违法、不打架斗殴、不消极怠工。你能做到吗?” “比之前要求高啊…之前是不迟到不早退不消极怠工。那这是怎么着,以后不抓我迟到早退了?”卢米噗嗤笑了:“您管的可真宽!但是看在咱们一起战斗过两次的面子上,我答应您。下次再打架我先跟您报备!”她又拍拍椅子:“怎么不敢坐我旁边?怕我吃了你啊?公共场合我能把你怎么着,来,坐这!” 她算是改不了这张嘴了。 话痨小姐 第16节 涂明叹了口气,站起身:“行了,不早了。睡吧。” “就这么走啦?万一他们再回来呢?我一个弱女子打不过他们呢!” “你是弱女子?你挥甩棍的时候可不弱。”尽管这么说,涂明还是坐回去:“你上去吧,我再坐会儿,确定没问题再走。” 卢米也不跟他客气,上了楼。她趴在窗台上从上往下看他,好奇他究竟会待到多晚。薄薄月光洒在他身上,夜风打透了他的风衣,他好像有点冷,站起来紧了紧衣领,走了。 这才几分钟,哼。 卢米塞了一块黑巧进嘴儿,搭眼一看,涂明又回来了。感情是因为冷,在楼下遛弯呢! 里里外外,来来回回的走,走了一个多小时。 卢米就这么看着他走,心想这世界上还有这种傻人,不奔着男欢女爱,单纯为了帮助别人。您现在只要说您冷,我保准让您上楼,里里外外把您暖一遍。可惜您没这心思不是! “这都快天亮了,您不睡啊?等我喊您上楼同床共枕呢?”她给涂明发消息,涂明看了眼,快速打字:“回了。有事找你那大爷。” 走了。 涂明进了家门才发现自己胳膊青了,那兄弟喝多了酒,下手是真不留情。也来不及回父母家取东西了,总之这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他觉得自从他来了凌美,很多事都开始失控:不好管的下属、理不清的社会关系、动辄就要打架的际遇。 第二天回家吃饭,帮易晚秋洗菜的时候挽起衣袖,看到胳膊青了再放下已经来不及了。易晚秋看到了,觉得有点稀奇:“你最近干什么了?为什么总受伤?” “没事。”涂明一句没事想了事。易晚秋却不能就此算了:“你不对劲啊,一次是见义勇为受伤算意外,两次可就不能算意外了。你好歹得说一下为什么受伤了吧?” “不小心磕碰。” 涂明打死不肯跟易晚秋说他接连打了两次架,易晚秋会疯的,她的斯文儿子在三十岁后逞凶斗勇,她一定会想一探究竟的。探了发现儿子接连两次为一个女人打架,那么结果有两种,要么逼婚,要么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让他离她远点。涂明知道易晚秋会选后一种。 “那你以后小心点。”易晚秋叮嘱他:“这磕碰的不轻呢!” “好。” 涂明安静跟父母吃饭,易晚秋有心想问他跟邢云见面的事,最终还是作罢。倒是涂燕梁问了一句:“最近认识别的异性了?” “除了同事没有了。” “你得多接触人。” “我不打算再婚。”涂明对涂燕梁说:“我也不喜欢无效社交。太复杂了,我应付起来觉得累。婚我结过一次了,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结婚不结婚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与人接触。不然你平时不工作的时候都做什么呢?” “我也有朋友。” “但你那几个朋友做研究的做研究,环游世界的环游世界,比你还忙。交几个新朋友多好?人不能做孤岛。” “好的,我努力多交几个朋友。”涂明敷衍涂燕梁,却也在思考,什么算朋友?一起打过架喝过酒吃过饭的算吗?如果算,我那个不着调的下属应该算我的新朋友了。 涂明走的时候易晚秋为他装了一斤酱牛肉:“够你吃两天了。等周末回来再给你做。” “好,谢谢妈。” “你平常晚上做饭吗?” “偶尔。” 涂明懒得做,多数在外面凑合一口。从前易晚秋不觉得有什么,自从他离了婚,她就觉得自己儿子挺可怜,又不像别人那样热热闹闹,总觉得他一个人太孤单。但她也不好说太多,只能做点东西给他带回去。 涂明到家洗漱完坐在书房里看书,手机响了,他瞄了一眼,果然是卢米。她问:“老大睡了吗?” 涂明不回她。 “出来吃夜宵呀!我发现一家宝藏馆子,可好吃了!” “不去。” “不吃夜宵也成,压马路吗?花前月下男才女貌多好! “不去。” “那行,明天我再来问一次,晚安。” 搭讪的套路挺老套,又带着那么一点顽劣,总之就是不认真。涂明皱了眉头,把手机丢在一边。 卢米发完消息自己乐的直打挺,终于忍不住对尚之桃说:“太逗了,逗他太好玩了。他怎么不拉黑我?” “所以你今天睡到他了吗?”尚之桃问她。 “没有啊。” “今天仍旧那么想睡他吗?” “那当然。” 卢米玩心重,她觉得涂明这人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正儿八经的,无论你说什么,都惊不到他。他越这样,卢米越觉得这个男人好玩,于是给涂明从前的下属发消息:“乌蒙,我跟你打听打听,will平时都有什么爱好啊?” 乌蒙回的非常快:“will喜欢打网球哦!” “好家伙!去哪儿打啊!” “好像是他们球队租了一个场馆,每周末都去。要不我帮你问问?”乌蒙主动请缨。卢米当然乐意:“好啊,帮我问问!” 乌蒙问的快,她问的是公司一个同事,跟涂明在一个业余队里,很快就把他们的打球安排发了过来,卢米看了眼,离她不远,挺好。再一想,我二婶不是在这个场馆吗? “卢米,我有件事跟你说,你能替我保密吗?”乌蒙又发来一条消息。 “什么事啊?” “我要入职凌美了,就在下周。” “来呀!太好了,一起玩!” 卢米不在乎新同事从哪儿来,是谁的人,这些对她来讲都无所谓。她只在乎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是不是敞亮,其他的跟她都没关系。 “那你会误会我吗?”乌蒙问她。 “误会什么?” “比如,我是will的人…” “你不是吗?”卢米逗她,又来了一句:“是老板的人不好吗?你怕什么?我巴不得我是will的人呢!有老板罩着不好吗?”卢米是真这么想的,谁在职场上不想有一根大粗腿抱着啊,多省事啊!哦不对,我巴不得跟will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呢! “will很公平,只是帮我投递了简历。” 乌蒙不了解卢米,她解释这一句非常多余。但卢米不再多问,只是欢迎她:“欢迎来凌美,你跟will熟,没事儿多帮我说说好话,让他别老揪着我不放了。” “will总针对你吗?” “那可不!总是盯着我上下班打卡呢,做他下属忒难了。” “哈哈,同情你。will之前没盯过打卡,可能管理风格变了,而且他不是那种说好话就改变原则的人。”乌蒙认真给卢米科普涂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那就让我自生自灭吧。哈哈哈哈哈!早点睡,晚安。” 说完把手机丢在一边,窝在床上看剧。 卢米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但她非常喜欢这样荒废的时光,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视频里好看的男人那么多、好玩的故事也很多,指尖捏着一颗瓜子,手边放着一大盒冰淇淋,勺子舀一块放到嘴里,凉气冒出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用卢国庆的话说:你不奋斗,有违核心价值观。 卢米总是点头:“您说的对。” 心里却觉得卢国庆说的不对。我好好活着,不给社会添麻烦,这也是一种价值观。 卢米突然惊了,冰淇淋含在嘴里,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价值观?价值观!我一个人的时候在思考价值观? 第17章 我今天思考价值观,明天就能思考社会发展,照这么下去,我的思想要飞升了。我被will同化了。 我竟然被will同化了。 卢米觉得这个发展趋势过于可怕了,我只想睡一个男人而已,现在我竟然被他同化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思考will究竟是怎么同化她的,答案是他除了训她什么都没做。 再家庭聚会的时候,卢晴偷偷问卢米:“张擎还来吗?” “他还敢来?打不死他!” “那行。我爸说那天有人为你出头,看样子会点功夫,还说那人是你领导。我怎么没听你说你有这么个领导?” 卢米瞪她一眼:“我的姐姐,你最近天天纸醉金迷,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记得哪句?” “胡说,我不喝酒了。准备装修了。”卢晴看起来是好了那么一点,离婚的时候像在地狱里走一遭,这会儿好歹是回到阳间了。 “上次你说的北四环那个地方?” “对。” “决定干什么呢?” “开花店。” “开花店好啊,我把认识的朋友都介绍给你,好多人都需要采购鲜花装饰活动场地。对了,还有王结思那孙子,管那么大公司,也需要。”卢米的热心肠从家人辐射到朋友,再到不是很相干的人。她帮助别人的唯一原则就是:我乐意。 两姐妹说了会儿知心话,彼此详细了解一下近半个月的情况,吃饭的时候卢米突然很正经的说:“奶奶,叔叔婶婶大爷大娘,我有件事需要通过家庭会议表决。” “?有话就说,表决什么表决!”卢国庆拍她脑袋:“你在哪儿学的虚假民主用到你老子们头上了!” 卢米嘿了一声:“长辈们教的好。事情是这样的,我呢,最近俩月没收胡同里一家人的房租,想必我奶奶也没看出来,毕竟家大业大,对这千八百块钱不太在乎。但我今儿可得坦白,过去俩月没收,以后这家人的我也不准备收了。” “为哪般呢?”卢国富问她。 卢米将那家人的情况细细说了:“爸爸生病了,要化疗;妈妈做小生意,赚不了多少钱;奶奶做保姆打零工,还要照顾一岁多的娃娃。这房租反正我开不了口。” “看你说的,我也开不了口。”卢晴在一边声援她:“一顿饭的事儿,却是别人的活路。” “可不是?江湖道义也说能帮就帮,见死不救不是侠客所为。”卢米紧跟着一句。于是大家都看着奶奶,等大家长定夺。奶奶哼了声:“我可不做那不仁不义的人,想当年三年困难时期,咱们家也揭不开锅,如果不是有好心人帮助咱们,也不会有你们。无所谓,奶奶钱多,洒就洒了。” 奶奶就是这么说,平日里也仔细着呢,苦过的人你要她奢侈,她都会教育你:不给日子留点后路吗?不管怎么样,奶奶同意了,卢米很开心。拿起酒杯跟奶奶碰:“来,奶奶,就冲您这份仁义,您指定能长命百岁。” 一家人哄笑出声。奶奶睥睨她:“活那么大岁数干什么?差不多得了。”卢米和卢晴一边一个头搭在奶奶肩上撒娇:“奶奶最好了,奶奶我们最近看上了一个包。” 奶奶从衣兜里翻出二百块钱一人一百:“拿去!”老人根本不知道孙女们看上的包多少钱,总觉得一百块钱能买挺好的包。卢米和卢晴也不太敢告诉奶奶,怕挨奶奶的揍,说她们败家子,可能还会骂她们把艰苦朴素的作风丢掉。 都不差奶奶这100块钱了,却每回见面都要骗奶奶钱。就是喜欢跟奶奶撒娇要钱,图个其乐融融。 卢米找个时间又去了一趟胡同里,去看了眼租客。这都深秋了,娃娃还穿着开裆裤,卢米摸了一把,小屁股冰凉。娃娃奶奶正在做饭,看到卢米忙站起身:“来收房租啊?我们已经在准备了,连同前几个月的…” “收什么房租?不收!”卢米对奶奶这样说,指指手边的口袋:“房租甭交了,不差你们这一户。这是给小朋友买的衣服和纸尿裤,天冷了千万甭冻着孩子。再来一个病的,您这日子还过不过?” 话痨小姐 第17节 “这不行…” “怎么不行?”卢米捏了把孩子的小脸儿:“好好跟奶奶玩吧!”转身走了,讨厌客套。 她径直去了体育馆。说来也巧,卢米二婶退休后找了个看球馆的工作,挺清闲,就是得张罗事儿,偶尔还能拿回来点别人送的九成新的网球拍羽毛球拍篮球什么的,一家子人都觉得这工作挺好。从前卢米没仔细问过二婶在看哪个馆子,那天顺口一问,竟然就是涂明他们包的那个。这不是做贼的碰见截路的-赶巧了么! 卢米到的时候二婶正盯人打扫场馆呢,看到卢米就问她:“今儿怎么想起来你二婶这了?” “这不是看二婶岁数大了,怕您累着吗?以后我得空就来帮您。” 二婶无儿无女,听到卢米这么说还挺感动,眼睛一酸:“行,以后你常来,二婶那些家产留给谁?还不都给你?” “那倒不用,嘿嘿。” 卢米装模作样帮二婶忙活,再过一会儿陆续来了人,她一双眼盯紧了球馆门,不出片刻,看到穿着运动装的涂明。 卢米心里哎呦我操了一声。浅灰连帽速干外衣,深色运动裤,正笑着跟人讲话。走到场地边一起热身,再过一会儿,将连帽衫脱掉放进运动背包里,一副身体板正精壮,气质清爽干净,像读书时的运动少年,真的有色相。 卢米发现涂明这人真是特别禁端详,那眉眼真是长到人心里去了,怎么看都顺眼。也舍不得骂他孙子了。 二婶敲卢米脑袋:“看什么呢小卢米?”顺着她眼神看过去:“看小涂呢?每周来打球。二婶帮你撮合撮合?” “不用二婶。”卢米对二婶眨眼:“我喜欢我自己上,用不着别人帮忙。” “感情真动心眼了?” 卢米站在地上跳了跳,马尾在脑后摆了摆:“等着吧,我的好婶子!” 涂明自始至终都没看到卢米,但他的队友都看到了。有时眼睛瞟过去,琢磨着今天球场怎么有这么一位。 网球是涂明为数不多的社交和群体运动,又不会有过多身体冲撞,对他来说再合适不过。今天的球打的痛快,第一次轮局结束后大汗淋漓,他小跑着去买水,终于是看到了站在自助机器旁的卢米。 涂明愣了愣,卢米心想:瞧瞧,这机会不就来了?偏过头跟他打招呼:“这不是will么!这也太巧了!您来打球?” 偶遇。这让涂明自在一点:“是,你也打球?” “我不打。我二婶儿退休后在这里看场馆。”卢米指指她二婶:“瞧,那个是我二婶。” “王阿姨?” “对对。” 餐馆、夜店、球馆,这样的巧合一再发生。卢家人遍布北京城?涂明买几瓶水,看卢米站那不动,就多买两瓶递给她:“你和王姨的,场馆里干燥,多喝水。” “行。谢了!” 涂明跑回场边给大家发水,队长大梁问他:“认识那漂亮姑娘?” “哪个?” “还能哪个?场馆里最漂亮那个!看着特野那个。”大梁看了眼卢米:“从前没见过。” “我同事。” “好家伙!凌美果然有用人要求。从前听说凌美招人看长相,今儿算是验证了。拉进球队一起打球?”大梁的眼在卢米身上走了几趟,那姑娘劲儿劲儿的,看着又辣又野,让人心痒痒。 “我跟她不熟。”涂明果断拒绝,大梁明显是色心驱使行动,他并不真的在乎卢米是不是打球。 涂明喝了水准备上场,回头看到大梁已经跑向卢米,两个人讲了几句话,都拿出手机,大梁加了卢米好友又跑回来,拍拍涂明肩膀:“不熟没关系,聊着聊着就熟了。我是说我,和卢米女士。” 大梁这种男人,仗着家世好工作好长相好游戏人间,没碰到过什么钉子。涂明看他脸上的神情分明写着“能拿下”,就皱了皱眉头说:“你别动歪心思,她是我下属,如果出了什么事以后你我不好相见。” “有什么不好相见?成年男女你情我愿,和则聚不和则散。”大梁拿起球拍对卢米点头。 涂明心想我是怕你不好收场。你知道这姑娘什么样吗?甩棍甩你身上你就知道了。他莫名相信卢米不会跟大梁有什么,自己的下属什么样他最清楚。 再上场打球,大梁就有了炫技的意味,总打高压球。前几个球涂明让着他,结果发现他一直用杀招,分明是要演给卢米看。涂明难得起一点叛逆的心思,在他下一个杀球的时候移步稳稳接住,球拍一动,球以优美弧线过网,大梁甚至来不及接。捡球的时候隔着球网告饶:“帮帮忙,别认真,让几个球。” “为什么?因为你要开屏择偶吗?”涂明看他一眼:“那就好好打,姑娘又不傻。” 涂明有时候并不懂,当一个男人看上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做戏,演技太拙劣,就连他都能看出破绽来。 再打球,真正实力就拿出来。涂明打球狠,跑动快,换手也快,渐渐的大梁就有了颓势。休息的时候就对涂明说:“留条活路,你今天怎么这么拼?” “配合你的状态。” 卢米找了个地方坐着,一边看涂明一边拿手机拍。今天的涂明可不是坐在办公室里老气横秋的人,他跑动的时候浑身肌群被带动,步伐明快,出手狠准,特别带劲儿。 卢米拍了几张照片,顺手看了看,真不错。就逛购物网站准备给自己置办两身行头,她的理念是:甭管打的怎么样,行头得到位。拿腔拿调大概就是她这样。 卢米一边看行头一边对尚之桃说:“今儿姐妹打进敌人内部了,距离睡到will,几乎可以说是快实现了。” “厉害厉害!所以现在在一起呢?” “嗯哼!”顺手把涂明打球的照片发过去:“打今儿起我要苦练球技了,我从小到大还没主动追过什么人呢,没想到头一回追人,是追一个老夫子。啧啧。” “我就是说,will这身材好绝。尤其是那张湿身正面跑动照,要了亲命了!”尚之桃认真点评,过会儿又用卢米的口气来了一条:“真值得睡一下。” 卢米哈哈大笑,二婶在旁边盯着她看半天,在家人群里说:“小卢米不对劲,小卢米追汉子追到球馆来了。” “不仅追到球馆,还偷拍人家。” 第18章 卢家人觉得新鲜,家人群炸开了,都想看看卢米追的是什么汉子。二婶手快,拍了张涂明照片发到群里:“这个。” “这不是帮卢米打架那小子吗?”卢国富看到涂明,就想起那天半夜这个狠小子伸手挺利落呢,当过警察的人特别喜欢会点功夫的人:“我小卢米儿行嘿!给你大爷上!” “多大了?哪人啊?”卢国庆问。 卢米看到家人群里一句一句,就对二婶说:“八字没一撇呢,您动作可真快!就冲您这神速,我觉得您还能再工作二十年!” “我借你吉言。”二婶一边跟卢米扯闲篇一边说:“二婶也是自作多情,刚刚还想呢,卢米心疼二婶来帮二婶干活,结果卢米是为了男人来二婶这。哎!” “嘿嘿。”卢米嘿嘿一声,看到涂明挥出漂亮一拍,啧啧一声。 最近卢米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男人狠不狠真不能看外表。如果看外表,张擎那样的一定最狠,但涂明看起来多斯文,打起架来却跟禽兽似的。卢米就喜欢禽兽。 她终于下单了装备,打定了主意要打进涂明朋友内部。只要工作做足,她不信涂明还能从她家里再跑一次。 “不对卢米。”尚之桃突然发来一条消息:“你这架势也不是只想睡一下了事啊!” “看你说的,我又不是畜生!” “谈恋爱?” “谈一下嘛。” “女追男?”尚之桃紧接着又一条:“很累的,如果得不到回应。” 卢米也不知怎么有点心酸,想对尚之桃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作罢。反而嬉笑一句:“没事,没追过别人,全当体验了。睡完就跑倒也行。你知道我的,见色起意,见色忘义。” 尚之桃发来一个“你最厉害了”的表情。 卢米一直坐到他们打完球,看着时间倒计时大梁来找她的时间,果然,他收拾好装备就跑了过来:“走啊,一起吃晚饭。” “好啊!”卢米笑嘻嘻应了,回头对二婶说:“我走了啊二婶,明天吃饭见啊!” 她背着高奢包走在大梁身边,自带不菲身价,大梁搭眼看她,心想这姑娘真够劲儿。再看她的包,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但人在江湖上混,多少得懂点拿捏。就又看了一眼,被卢米抓住。卢米心想您这眼神挺逗,就顺口问他:“怎么?梁队长要送我包?” 这一句太直接,反倒问住了老江湖。老江湖还没拿准该为这事估多少价,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合适。 “没事儿,您要送我包之前可以先跟我讨论讨论,家里有的是,款式别重了。”卢米怼人跟玩儿似的,大梁目光不礼貌,她不喜欢。 说完朝大梁挑眉,快步走到涂明旁边:“老大,教我打网球啊,我买装备了。” “梁队打的好,找他。”涂明觉得他跟卢米偶遇的频率过高,准备人工避嫌。工作时间相见是难免,但私下再见,他会有心理压力。 “我跟他不熟,跟老大熟。” “咱们…也不算太熟吧?”涂明反问她。 “慢慢就熟了,谁跟谁也不是一开始就熟您说是么!”卢米朝他笑笑,上了车。 涂明到车上打开手机才看到乌蒙的消息,她说:“老大,我线上入职流程审批结束了。下周一就能见到老大了,特别开心!” “欢迎加入凌美,早日融入团队。” “嗯嗯!老大的教诲一定记得!我偶然认识了凌美市场部一个同事,叫lumi,她人很好,可以请她做我导师嘛?” 涂明的眉头皱了皱,隐约觉得今天并不是巧合了。于是问乌蒙:“你跟lumi聊的多吗?” “还好。都是闲聊,您的爱好、凌美的工作,她也知道我快要入职了。” “好的,再次恭喜。周一见。” 涂明收起手机,看到卢米的车一溜烟开走,就开车跟了上去。到餐厅门口停好车,走进去,看到卢米最先到了。就坐到她对面,思考怎么跟她开口能保全她的颜面。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卢米觉得新鲜,就手托着腮等他张口,过了半晌问他:“您是不是有话说啊will,有话您就直说,憋着多难受。” “我知道今天不是偶遇,以后别这样了,你知道的,我离婚不久,也不准备再婚,至少短时间内没这个打算。你如果单纯好奇跟我在一起什么样,或者只想跟我睡一次,也没必要,我对你没有想法,也不是随便玩玩的人。我不知道我讲清楚了吗?”在涂明有限的情感世界里,这么当面拒绝一个姑娘还是第一次,他甚至觉得有点愧疚。见卢米眼睛一眨,莹莹的,好像要哭了一样。愧疚感更甚。 好家伙。卢米心说好家伙,真是一个钢铁男人,说话不带拐弯的,真棒。 “我说这些伤害到你了?那我跟你道歉。我只是不想咱们浪费时间在没有结果的事上。” 卢米嘴一瘪:“可不是,费尽心思打听到你玩什么,结果还没开始玩就被你判死刑了。太难过了。” “你如果真喜欢打网球,可以参加活动。这是你的自由,我管不了。” “你不会觉得别扭么?不会因为我来打网球就退出球队吗?”卢米觉得自己特别适合演电视剧里的坏女二,装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为了满足自己对眼前人突发的好奇和兴致。 “不会。” “那谢谢了。”卢米对他笑笑。 大梁他们到了,这个球队活动群里几十号人,今天有八个人参加活动。大家拼了长桌吃烧烤,卢米坐在涂明对面。她想心碎的女二这会儿可不能多讲话,多讲话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于是只安静吃东西,偶尔别人讲话她抬头应和一声,跟她平常的女王姿态大相径庭。 卢米有消息,她拿起来看,乌蒙问她:“跟老大打上球了吗?刚刚我跟老大说我认识你了。” 卢米只是看起来傻,但她并不真的傻。乌蒙两边讨好的行为在卢米看来特别讨厌,于是将手机放到一边,不回她。 大梁在一边问卢米:“下周来参加活动吗?” “短时间内不来。” 涂明听到这句短时间内不来,看了卢米一眼。心中觉得刚刚那番话好像让骄傲的卢米挂不住面子了,于是目光里就有歉意。卢米做戏做到底,对大梁说:“我先请个私教练练。” “私教课不便宜,不如跟我们一起边玩边练。” “有钱。”卢米还是没太收住,不小心炫了富。 这句有钱惹所有人看她,她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说:“不差这点私教钱,学的好就行,不拖团队后腿。”末了加一句:“凌美风格。” 卢米忍了一顿饭,散局的时候匆匆告别,在涂明眼中就是伤了自尊的人落荒而逃。她跑回自己车上,终于忍不住笑了。涂明的反应太逗了,拒绝别人有什么可内疚的!他怎么这么傻!白活三十多年! 话痨小姐 第18节 卢米的好心情持续一整个周末,第二天家庭聚餐的时候,餐桌上二婶给大家学卢米昨天眼长在涂明身上的样子,是这么形容的:“眼里冒着绿光,我都替那小伙子担心,生怕咱们小卢米给人生吞活剥了。” “咱们卢米倒是能做出这样的事。” 一家人一边啃羊蝎子一边编排卢米,奶奶的嘴角泛着油光,今天脑子特别好使:“说的是上次看见的你那领导吧?” “奶奶脑子是真好使啊!”卢米朝奶奶竖大拇指,一次性手套上还沾着一块羊肉,她顺口吃了。 一边的卢晴说她:“你不是说你那老板跟你不对付?不是说他脑子有毛病天天盯你打卡?” “盯就盯呗,又不少块肉。”卢米的滚刀肉劲儿算事拿出来了,一家人都看出来了,她要动真格的了。于是都起哄:“卢米上啊,别丢人!” 就是这么不着调的一家人。 姚路安的电话进来的时候卢米刚摘了一次性手套,走到一边接起:“姚老师好啊。” “跑山去吗?” “现在?” “对。” “走啊!” 爱玩的人碰到一起都不用废话,说走就走。卢米临走前问卢晴:“走不走?跑山?” “不去,不敢。”卢晴多文静的姑娘,让她做摩托车跟要她命似的。她也不喜欢大风呼号,吹的人头晕脑胀。家里看会书多好。 “看你那出息!跟我走!”卢米动手拉卢晴,一边拉一边说:“老看书有什么意思,上山吹吹风看看帅哥,再回家看书,这生活多滋润!”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卢米和卢晴隔着两层肚皮更不一样。卢晴安静着呢,这辈子唯一硬刚的一次就是离婚。卢米玩摩托,卢晴第一个反对;卢米去夜店,卢晴也不认同。 卢家人都希望卢晴出去玩玩,就赶她走:“快走吧,我们待会儿自己玩,不爱带你们小年轻,有代沟!” 卢晴没办法,坐着卢米后座跟她到了山脚下。这一路不停搂卢米腰,嚷嚷着让她慢点慢点。大魔鬼带俩人本来就挤,卢晴又害怕,这一路骑的卢米直心急。 远远的看到一个拉风的车队,车停在路边,车主在讲话。姚路安看到卢米到了,跟她招手。 “我堂姐。”卢米介绍卢晴,两个人下了车。 “车不错。”姚路安夸卢米,骑杜卡迪的女孩不多见,杜卡迪起步太快,反应慢的人不行。 “还成,练了一段时间才换的。安全第一。” “对,安全第一。你今天哪个位置?”姚路安问她。 “最后吧。” 卢米指指卢晴:“我堂姐嫌我骑的不好,你帮我带着成吗?”终于是把卢晴甩出去了。 “成。” “别,不合适。”卢晴拒绝。 “有什么不合适的?就你是老封建!”卢米将卢晴拉到姚路安车边:“上!” 姚路安的摩托带过不少姑娘,后座喊的跟坐过山车似的还是头一次。卢晴在他身后偶尔一声尖叫,叫的姚路安头疼。从后视镜里看卢米,不拿着身段,骑的认认真真,是真的喜欢摩托。到观景台喝水的时候卢晴腿软了,在姚路安车上下不来。姚路安对她说一声:“对不住了啊。”揽着她腰抱下她。 卢米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还拿出手机拍卢晴:“卢晴!我发给你你自己看看!” 一行人都笑了。 “你这性格还不得把涂明气死。”姚路安突然说这么一句。 “我又不跟他过日子,气的着他吗?”过会儿加了一句:“过也行,我得先试人。”嘻嘻哈哈的没正形。 “你不认真永远睡不到他。”姚路安说。 “你怎么知道我想睡他?”卢米觉得挺邪门,她明明没做什么,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她想跟涂明做点什么? 姚路安指指她的脸:“脸上写着呢!” “胡说!” 卢米看了眼摩托镜,这张脸多干净多好看啊,怎么就写了想睡涂明了? “打赌你睡不到他。” “赌什么?” “一套顶级骑行服。” “我不信邪,也不服输。”卢米眉眼一动,有道“坏”的流光。 第19章 卢米把姚路安逗笑了:“涂明给你灌迷魂汤了?” “那不能。”他给我灌迷魂汤我得张口算,我又不傻。”卢米跨上摩托:“走啊,到山顶玩。” 再出发的时候,卢晴安静了一点,只要姚路安不在弯道加速,她就不叫。姚路安以为她吓死了,就通过后视镜看一眼,恰好看到卢晴偏着头看风景,露在头盔外的头发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竟然有油画的质感。姚路安觉得卢米的这个姐姐跟卢米真的是两路人,姐妹俩,一个闹腾的要命、一个安静的像个傻子。 姚路安的坏心眼突然就动了,猛的加了一把油,卢晴尖叫一声慌忙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姚路安腰身劲瘦,却也完全可以为卢晴挡风。卢晴突然有点眼热,低下头去,头盔抵着姚路安后背,哭了。 卢晴离婚的时候父亲卢国富被气的也生了一场病。当初结婚的时候卢家人都不太同意,但卢晴一意孤行嫁了。结婚第一年,跟着过年大军迁徙到外地,因为想家三十晚上给父母打电话哭。 就这么赴汤蹈火,还是散了。 有时卢晴羡慕卢米,她恨不能像卢米一样,打骂钱晓彬一顿,将他踢到阴沟里让他臭死烂死,可她做不出这样的事。她只会强忍着眼泪说我要离婚。 她没做的事,卢家人要替她做,被她拦住了。 就这样吧,吃点亏、结束了,挺好。 这会儿她坐在姚路安的后座上突然想,山上的风这么好,我却没来吹过呢。 卢米跟在后面看到这一幕,啧啧一声。挺好,我的姐姐诶,管它那么多世俗做什么,及时行乐啊! 那时卢米总劝卢晴:男人么,离婚了就马上睡下一个,然后你会发现上一个啥也不是! 卢晴不同意,就跟她讨论:可你分手了也没睡下一个啊… 我正在努力!等我睡到告诉你! 一行人到了山上,摩托、帅哥、美女,在那里一字排开,姑娘们真好看,手托着头盔,靠在自己的摩托上,夕阳也美、风也轻柔,再过会儿雾气就朦朦胧胧罩上来,这样的合影特别带感。 队友们盛邀卢米:以后一起骑啊,有你我们拍照元素丰富太多了。 “行。有时间我就来。”卢米一点不扭捏。她一个人的时候也来跑山,也曾跟张擎他们骑摩托去乌兰布统、西安、柳州,她骑摩托不是因为时髦,单纯是因为她喜欢。 姚路安觉得卢米这姑娘真不错,怎么说呢,卢米就像高度白酒,不喝酒的人看到瓶身的度数就望而却步。但如果忍不住喝那么一口,喉咙和心口都被辣的发烫。那种感觉特别让人上瘾,也很上头。 他有心让喝茶的涂明饮一口烈酒,于是给他发合照,附言:“卢米骑的真不错,不是花架子,姑娘么,也是真漂亮,性格也是真辣。” “骑摩托太危险,你们注意安全。”涂明就这一句,没了。当年学校里有一个老师,假期去摩旅,在高速上被横风吹的无法控车,人和车都摔出去,死的很惨烈。涂明跟姚路安讲过这件事,试图劝他放弃摩托,姚路安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对待生死的态度不同,却也是过命的朋友。 涂明直觉别人的爱好与他无关,却还是在晚上把那个新闻网页发给卢米:“骑摩托是十分危险的事,一个东北朋友说:要想死的快,就骑一脚踹。” “开车也很危险啊!走路也危险,坐飞机高铁都危险。”卢米回他,单纯是想听涂明多多说教几句,她觉得好玩。 涂明很认真给她普及:“汽车是铁包肉,摩托是肉包铁,危险系数不一样。”紧接着发来很多摩托车出事的视频,躺在地上哀嚎的、腿挂在路边铁丝网的、头被碾压的,什么血淋淋的发什么,希望卢米能接受这血淋淋的教训,放弃骑摩托。 卢米自由惯了,也野惯了,冷不丁冒出一个人给她科普安全知识,这么苦口婆心,她不反感,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感动。就回他:“我骑车没有竞赛心理,不玩花活,不喝酒,遵守交通规则,危险不大。但是谢谢老大喽,我会注意安全的。” 卢米强忍着调戏涂明的冲动,只说正经话。 “意外来的时候不会打招呼。”涂明对她说:“你还年轻,可玩的东西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骑摩托?你骑摩托的初衷是什么?” “出去玩啊。” “你可以坐飞机、高铁、长途客车出去玩,交通工具不止这一种。” “我喜欢吹路上的风啊!” “那你可以徒步。”涂明自认给卢米指了一条明路:“徒步吹风更久,也能把风景看的更仔细。” …卢米拿着手机大笑,她甚至能想象此刻的涂明一定板着脸,字打了又删、再打再校验,因为他不允许有错别字。 “我也可以老老实实打网球,但你又不教我。”卢米逮着机会得寸进尺,小狐狸明晃晃的心机,一下就泄漏出来。 “我教你网球你不骑摩托?”涂明问她。 “对啊,我明天就把我的杜卡迪卖喽!好好学打网球!” “那你还是骑摩托吧!” “担心我出事都是假的!”卢米发一个大哭的表情给他:“您只是例行说教,根本不是真的关心别人!” 涂明不再回她,他该做的事情做了,被卢米绑上道德高点那是不可能。 卢米对姚路安说:“will建议我不要骑摩托。” “给你发血淋淋的车祸视频了吗?”姚路安问她。 “发了。很多。” “这就是涂明。”姚路安总结。 “嗯!大好人!我不是人!我不该想睡老板!” 第二天一早,卢米破天荒早到公司,她要做个好员工,然后下午跟尚之桃一起去桂林出差。凌美大概只有尚之桃能让她早起了。 站在茶水间洗杯子哈欠连天,一不小心水落在衣袖上,她我操一声,手忙脚乱的擦胳膊。听到储物柜的声音,回头看到正在拿袋装茶的涂明。清清爽爽一个人,看起来就是吃干净的食物、睡安稳的觉、规律运动那种人。 “早啊老大,您也喝茶?” 涂明专心泡茶,偏过头看她一眼,不冷不热一句:“少说点脏话。” “我什么时候说脏话了?”卢米反问他:“我操算脏话?语气词吧?” 涂明被她这一问觉得有点心梗,转身走了。快到办公室才想起乌蒙的事,就又转回去对卢米说:“乌蒙今天入职,既然你们认识,那辛苦你做她导师。” “不必了吧?您自己做她导师多好。我这人说话没深没浅的,做事也不靠谱,万一再带出一个跟我一样踩点上下班的多不好!回头再把您气心梗了。” “我刚刚不是在寻求你建议,算是上级对下级工作的安排。”涂明态度温和:“flora是你带出来的,工作那么出色,也没跟着你踩点上下班,所以行为还是要靠自修,但工作方法可以教授,我相信你也能把乌蒙带出来。” 这讲话风格忽硬忽软的,您的大兄弟别跟您是一个风格吧?卢米心里杠他一句,扭头走了。 她坐在工位上把工作整理好,差不多十点钟乌蒙给她发消息:“卢米姐,我办完入职手续了。” “等着,我去接你。” 话痨小姐 第19节 卢米远远看到乌蒙,今天的她跟那天在会场上截然不同,在会场的时候是精明能干简约风,今天,倒多了一些温婉。怎么说呢,卢米脑海里突然冒出那天在餐馆偶遇涂明前妻的样子,两个人倒有一点相像。 乌蒙迎上来:“lumi。” “你是这个!气质真棒!”卢米朝她竖拇指:“走,带你上楼见will。对了,英文名定了吗?” “定了的,erin。” “好名字,erin。” 卢米敲涂明办公室门,听到涂明那声请进。涂明正在打电话,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又指了指面前的两把椅子,让卢米招呼乌蒙坐。乌蒙对涂明笑了,手举起来打招呼很开心很亲昵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掩饰他们之间很好的上下级关系。 卢米对乌蒙和涂明的状态视而不见,招呼乌蒙坐下,又为她接了一杯水,这才坐下。涂明挂断电话说:“抱歉,跟luke沟通一个项目。怎么样乌蒙,英文名定了?” “定了,erin。” “好,erin。欢迎你入职凌美,给你安排了部门资历最老的lumi做导师,你跟lumi之前认识,也省了熟悉的过程。”涂明看了眼卢米,她一反常态,不像从前那么热情。 “谢谢will,也辛苦lumi啦。” “不辛苦,你是成手辛苦什么?无非就是带你走各种流程而已。很快就上手。”卢米说完对乌蒙笑笑:“要不我先出去,你跟will叙叙旧?” “不用叙旧。erin交给你了,辛苦了。”涂明指指电脑:“我还有个远程会议,你是下午出发去桂林吗?” “是。” “辛苦,我明天上午到。” “嗯?不是说这趟差老板都不去吗?” “本来是这样,但刚刚luke说甲方老板王结思会过去,也邀请我们去谈点事情。所以可能还要辛苦你到了以后看一下宴请。” “成,交给我您放心。”卢米站起身,对乌蒙说:“走,带你认识认识同事?” “好的。” 卢米带乌蒙见同事,刻意避开了她是涂明前下属这件事,这个信息非常敏感,卢米有分寸,如果当事人自己不说,她就不会说。没必要。职场上心思复杂的人够多了,不差她这一个。也有同事私下问卢米:你新徒弟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卢米会打趣:“什么背景?高干子女?巨贾富二代?不能吧,有背景直接领导咱们了,轮得到我当导师吗?” 就这么打哈哈过去了。 涂明在办公室里看卢米带乌蒙认人,每去到一个工位前都嘻嘻哈哈,看起来没有正经,但真正做到了带同事融入,比一本正经介绍更有效。 到中午,卢米和尚之桃拖着箱子走,在出租车上给涂明发消息:“带erin认识了同事;发了工作文档让她自学,有问题她可以随时找我;也让她跟daisy那个传播项目了。” “真不错,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 卢米将手机拿给尚之桃看:“瞧瞧我多虚伪,还不辛苦应该的。我心里骂他呢!瞧瞧您派这费力不讨好的活,培养一个徒弟干掉师父吗?” “我觉得不会。干掉谁也不会干掉你。” “我们部门那些人精一个比一个会演戏,暗地里吐槽工作辛苦,老板面前就是我还行!我特别能干!我不需要生活!躺医院里刚收拾完,还说扶我起来!我还能干!”卢米学开会时同事们的表现:“这不是大傻子吗?累不累啊每天这样。” 尚之桃被她逗的哈哈大笑:“那你呢,别人这样你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我当然说你行你上,你爱干你干,反正我不行。我下班了事情多着呢!有那功夫我去二大爷家扯闲篇不好吗?回我爸妈那吃顿饭多棒!去看看我奶奶也是应该的吧?谁愿意跟他们干耗!” “你说will知道他们是在做戏吗?”尚之桃想了想问卢米。 “不知道吧?他瞎着呢!也可能知道,装糊涂呢!” “可上次他说希望能帮每一个人梳理流程,提高效率,让大家有时间回归生活。我觉得他是认真的。” “他干什么都认真,劝我别骑摩托的时候也认真着呢!拒绝我的时候也认真着呢!打网球也认真,抓我考勤也认真。”卢米瘫在后座上:“姚路安跟我说,will从小就喜欢认真的人。” “我心想那will应该喜欢你,你最认真。” “快歇了吧!”尚之桃学卢米口气:“不是我的菜。” “谁是你的菜?倔驴吗?”卢米歪着头逗她,不等她回答又说:“倔驴也行,好好享受,不吃亏。” 两个人嘻嘻哈哈,出租车师傅听见她们聊天也跟着笑:“姑娘们挺逗啊!” “凑活吧!还能去说相声怎么着!” 第20章 这个季节的阳朔,山水还是那样的山水,画廊还是那样的画廊,什么都没变。 两个人选住的客栈就在江边上,推开窗就是雾蒙蒙的桂林山水。那山是奇形怪状陡峭的山、水是碧绿澄澈漓江的水,两个人在傍晚都有点懒,想订餐看漓江的山漓江的水。 “日,不行,will让我出去看宴请餐厅。”卢米突然想起涂明交给她的临时任务:“走,咱们去吃顿好的,试餐。”卢米朝尚之桃眨眼。 “看看菜单得了,回头卡你报销。”尚之桃总觉得涂明能做出卡报销的事来,那天听daisy和serena聊天说涂明看报销看的细。 “是他让我安排宴请的,不试菜怎么知道好吃不好吃?卡我报销我让他请回来。”卢米哼了一声。 “总跟他针锋相对,怎么能睡到他?我观察了一下,will平常太谨慎了,都不给人机会。”尚之桃总结涂明:做事一碗水端平,对人一视同仁。开会时也会跟luke讨论甚至辩论,不卑不亢一个人。 “不给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不信搞不定他个夫子。”卢米说完噗一声笑了,吊儿郎当的,也看不出这话是真是假。 “就这么惦记啊?”尚之桃认真问她。 “他□□,真少见。”卢米吹了个口哨:“我验验货,回头写个使用心得。” “你就会胡说八道,别人总以为你是盲流子。” 两个人嘻嘻哈哈出了客栈,走在漓江夜色中,人也会变温柔,都默契的安静下来。尚之桃正式派驻西北,卢米舍不得她,但她永远支持她,希望她好。她不屑于在职场上交朋友,尚之桃是唯一一个让她掏心掏肺的人。共同的朋友孙雨曾打趣她们:“但凡你们两个有一个人取向变了,我现在都能吃你俩喜糖了。” “我申请去西北展厅的支持,will批了,他还表扬我。”涂明表扬卢米的话特别逗,她学他的口气:“你能主动要求到艰苦的地方去,我非常感动。也希望你就此历练一番,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学完问尚之桃:“像不像政治老师?” “像!” “他就这样,讲话奇奇怪怪,整个人都绷着,像一个石膏人。”卢米这样总结涂明。 穿过人群,卢米找了一家餐厅,能看漓江夜景,也能直接看到不远处的演出“刘三姐”,位置非常好。于高处看风景,又有那么一点不同。重庆夜景跟香港很像,桂林的夜景散在山水里,总之华灯都美,风骨各有不同。 蓝色浸透夜晚,江面升起白雾,风光写意,山歌这边唱那边又和。两个人坐在高处,看的清清楚楚。 “特别开心能跟你一起看遍风景。”尚之桃拉拉卢米衣角,这样说。 “这话说的,跟别人看我也不答应讷!”卢米眉毛扬起,神情不羁又真诚。 卢米想起第一次来桂林是跟卢晴。那年卢晴高中毕业,卢国富给了她两万块钱让她自己旅行,她带上了卢米,两个人一拍即合,第二天就来到桂林。那时桂林游人没有这么多,两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在小店吃米粉,又在十里画廊骑自行车,接连骑了三天,却不觉得累。现在想想,好像还是昨天。 于是就给卢晴发消息:“阳朔还是挺好看,就是人忒多,不如咱们当年来的时候。” 卢晴过很久才回她:“那可不!当年出去玩都是随便走,现在到哪儿都想着错峰。” “你干嘛呢?手机不离手的人回消息这么慢。” 卢晴看了眼对面的姚路安,他正好整以暇看着她,好像猜到她在酝酿说谎。但姚路安还是不了解卢晴,卢家人,都爱打直球。哪怕是卢晴,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在自家人面前说谎。 卢晴给卢米发了一条语音:“姚路安约我吃饭,我们俩刚刚聊到吃完饭去做点什么。我提议去我家里坐坐。”她的脸微微红着,神情又有那么一点兴奋,好像一个少女准备进行人生第一次叛逆。 我操。 卢米我操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尚之桃:“我姐!卢晴!离婚后转性了!” “什么?” “主动邀请姚路安去她家!” “我的妈!”尚之桃睁大眼,两个人都有那么一点雀跃,都想云观看卢晴带姚路安回家。 卢米怀揣着跟尚之桃一样的念头,对卢晴说:“带回去!带回去!别吃饭了!饭有什么好吃的!快回家!别拘谨!”这一连串叹号真的非常传神了,迫切希望自己的堂姐拥有一个不普通的夜晚。 卢晴接收到卢米的心情,就笑了笑,成年男女,你约我吃饭我约你回我家坐坐,这有什么的?中规中矩的日子过的还不够吗?卢米说的对,我高兴,我乐意,我就应该这样。 就放下手机对姚路安说:“我吃的差不多了,你呢?” 姚路安看一个淑女装狂野,觉得非常新鲜,多少有那么一点半推半就的意思:“我也差不多了,送你?” “走。” 两个人出了西餐厅,冷风吹过,卢晴打了一个冷颤,姚路安的外套就披了上来,手撤的倒是快。秉承风流不下流的原则,不愿意顺手吃女士豆腐,觉得那样太跌份。又“野”又有原则,这点倒是跟卢米有那么一点想象。 卢晴攥紧他外套,在灯火阑珊中跟他走向他的车。今天姚路安没骑摩托,卢晴终于少了一点恐惧。坐上他的副驾,座椅加热启动,缓解了刚刚的寒气,让人变得有那么一点懈怠。卢晴的脊背微微弯了,陷进座椅里,看着姚路安。眼神幽幽的,带着不熟练的盛邀。 她想:我活了三十年,按照世俗的眼光和评价去活,乖乖女、三好学生、贤妻,到头来呢?现实恶心的你喘不过气。我为什么要这样?我应该放肆一点,按照我自己的愿望而活。 姚路安深深看她一眼,启动了车。卢晴身上的无人区玫瑰味道让他的车厢多了温柔和旖旎,感觉挺不赖。 车行这一路,卢晴的脑海天人交战。她从前不做逾矩的事,像卢米那样任性而为更是没有过。从前她以为是卢米年轻气盛,后来她觉得不对,那样好像她没年轻过。 当姚路安停下车,车厢里幽暗安静,呼吸变成很暧昧的存在。卢晴甚至不曾察觉,她刻意秉着的呼吸,一下、一下,像一只胆小的羊。 “在车上还是去楼上?”卢晴缓缓的说,像下了很大决心。 “车上,刺激。”姚路安解开安全带,探过身去到她面前,手放在她膝盖上。 身体靠过去,一下一下的啄她的唇,眼眸落在她微闭的眼睛上。睫毛颤着,泄露她内心的挣扎。姚路安停下来,指尖擦过她微凉的唇瓣,毫无征兆笑了一声。 他觉得挺逗的。 姚路安行走世界,见惯男男女女放肆自在,也见过有人端着装着,但大多数人都想装成一个好人。卢晴却想装的随便。 “激烈点好吗?”卢晴微闭着眼睛,手抓住他衣领:“像二十岁时候那样亲吻,牙齿磕在一起没关系,但要特别激烈。” 姚路安不讲话,猛的吻住她,舌探进她口中,裹着她的,带着十足的进攻性,舌头柔软牙齿锋利,口津交换,有隐隐水声。他身上的味道密密实实的包裹住卢晴,卢晴后退,他进攻,两个人都有一点气喘吁吁,在最后牙齿咬住她嘴唇:“这样?” “或者这样。”卢晴拉着他放在她膝盖的手,缓缓向上。 姚路安突然笑出声:“挺会啊。”回到自己位置上,指尖抚着自己的嘴唇:“这么想变野啊?” “车里不行是吧?跟我上楼吗?” “不。”姚路安仰头喝水,咕咚咕咚的声音令卢晴屏息。 “感情您找我吃饭就是无聊消遣?”卢晴突然心情特别糟糕,她自从离婚后就有一些阴晴不定。很多时候脾气来的非常突然,她自己甚至都无法控制:“无聊消遣您找别人去,别人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她下了车,关车门的声音有点重,撒腿跑进小区。 姚路安看着她背影,挑了挑眉,转而拿出手机打给她。 卢晴已经到了楼下,接电话的声音气喘吁吁:“您讲。” “住几栋几单元几楼?” “什么意思?” “我去找你。都这样了,我不做点什么太对不起你了。” 电话里安静下来,卢晴刚刚的胆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后悔。 话痨小姐 第20节 “怎么了卢晴?现在装孙子了?刚刚摔我车门的时候可是真没省着劲儿。” “我在进来这条路上等你。” “行。” 姚路安下了车裹紧大衣,走路的姿态像古时的将士,前方是沙场,缴械不行。卢晴看着他这种带着杀气的姿态,把秋天的晚风都磨出了刃,刮在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家里还有酒吗?助兴。”姚路安双手插在兜里,准备吓死卢晴。 “家里只有绿茶。” “够了,也行。” “现磨咖啡喝吗?” “都行。” 姚路安跟卢晴进了家门,看到了一个田园风干净而舒适的家。 “风格不错。” “我单身时候装修的,结婚后搬出去几年,前段时间刚搬回来。”卢晴没有掩饰自己刚刚离婚的事。 “感觉怎么样?” “什么?” “离婚后的感觉。”姚路安身体闲适的靠在沙发上,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卢晴。她双手捧着一个水杯,像做错事的孩子。拍拍自己的腿:“来,坐我腿上说。” 卢晴坐在那,水杯里还冒着热气,就隔着薄薄雾气看着姚路安,倾诉欲来的特别突然。 “有时觉得棒极了,有时自我怀疑,有时觉得幸好离了,有时觉得可惜。喜怒无常,性情大变,但总体来说,能挺过去。” “也有难受的时候,共同的朋友提起他或经过曾经一起去的某个地方,心里就空一块。” “我怕黑,夜晚屋里黑漆漆的,翻个身旁边再没有人了。” “但我挺过去了。用卢米的话说,为那么一个操蛋的傻逼不值得。” “我知道我挺过去了。” 姚路安点点头,喝了口水:“你刚刚总结你离婚后的状态,不太全面。” “?” “有时特别淑女、有时故作狂野。”姚路安指指她的唇:“心里想着要叛逆,嘴唇都没做好准备。”接吻的时候她的嘴唇很紧张,也不自在。姚路安笑笑:“我对你挺感兴趣的,身体驱动我约你出来,但我没想过趁火打劫。没意思。” 他站起身,走到卢晴面前,拍拍她的头:“我走了,回见吧。” 卢晴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姚路安回头看她:“改天一起喝茶?或者喝酒?” “骑摩托也行。” “骑摩托免了,你那一声一声的尖叫忒瘆人。等我从国外回来,我约你。” “或者我跟你一起?” “好,下次。” 两个人都笑了。 卢晴送姚路安到楼下,看他的背影消失。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尽管离婚了,但她身体里那一部分本我仍旧是吸引人的。只要她愿意,无论她三十岁、五十岁还是七十岁,都会有男人愿意送她回家。 只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需不需要男人送她回家这件事,从此以后取决于她自己。 “卢米,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姚路安很绅士。”卢晴知道卢米一定等着听点什么,就对她说。 “哦…”卢米显然很失望。这跟她头脑中的大灰狼撕扯小白兔剧情不一样,这样不带感!但是仔细想想也挺好。 “你今天怎么样?”她问卢晴。 “我很好。”卢晴说:“别担心我了,我不是被出轨主动离婚待解救妇女了。我活了。” “真好。”卢米发去一个拥抱:“至少姚路安的行为说明一件事,离婚这件事对女人来说,什么屁事都不算!咱们的魅力可大着呢!” “对!分手也是!不影响我妹妹发散魅力。” 分手带来的痛苦早就过去了。世界在卢米眼中翻篇很快,永远有新鲜的有趣的东西在等着她。她愿把所有热忱献给这一切。 献给美好。 第21章 “卢家的姑娘内核一模一样。”姚路安这么对涂明说。 “我并不想跟你讨论卢家的姑娘。”涂明回他:“并且觉得你想撮合我和卢米的意图非常明显,没必要。” “行,你倔,你赢。” “早点睡,我睡了,明天出差。” 涂明和luke是在中午到的。 片子拍摄的场地距离机场不远,下了飞机就去场地,工作人员还在布景,这个广告片的第一个拍摄场景从桂林的黄昏开始。 涂明当年是在广西完成的新婚旅行,这些年也因工作原因来去多次。 他们到的时候,尚之桃和卢米早已各自开展工作。 尚之桃正在跟工作人员沟通拍摄,这支广告是电视剧中插,要同时保持电视剧的调性和产品本身的特性。尚之桃做了大量功课,现在在微调脚本。 卢米跟进预算花销,正在跟制片人和财务过细节。 看到两位老板到了都象征性停下工作打招呼,又低头工作。客户老总王结思对她们的冷静似乎并不惊讶,反倒看着卢米笑了声。涂明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卢米,大概明白,他们似乎是旧相识。 luke自嘲道:“公司以外对地方见面我们都装不认识。”大家齐齐笑了,也觉得凌美的人各有各的个性,这样的场面不稀奇。 卢米这预算对的心烦,很多增项不在原来的计划中,她要一个一个刨。就边对边训工作人员:“你有这么多钱垫款,干脆做我们投资方得了,还管什么采购啊;您采购前不打招呼,就没想过万一批不下来呢?再二手卖了啊?” 工作人员在一边陪笑脸,卢米看不惯:“您快别笑了,这些钱花的不明不白的,我怎么给你过?先把该补的手续补齐了再乐吧!不然你只有哭的份了!” “还有啊,你第一天认识我吗?还是说daisy管了一段时间你忘了我什么要求吗?这些单子我让daisy看看她的标准给不给过。” 卢米一句一句的训人,涂明在不远的地方听着,觉得她训的都对,除了态度差点。很多问题都出在工作交接过程中,她看的不细最后担责任的是她。 让涂明意外的是卢米的认真。她整天吊儿郎当的,认真起来不输任何人,话说的清清楚楚,事做的有条有理。所以说卢米混日子能混这么长时间,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卢米把道理和流程跟人家掰开了揉碎的讲,最后又吓唬一句:“在这么自作主张你就自费吧!” 拿起东西走了,带着身上那股匪气和霸道。 那工作人员摸了摸脖子,总觉得有过堂风吹的厉害,心里一阵接一阵冷。 卢米才不管那个,做对了大家好兄弟,做错了爱谁谁,她从来不在乎这面子摔到地上谁的脸疼,该铁面的时候嘴比谁都硬,吓人着呢! 转身的时候,看到涂明正在跟王结思讲话,面色朗润,风和日丽,突然就笑了一声。 见色起意、嬉皮笑脸、当面撩拨,各种手段接连上场,头脑里刮的那阵风很大,刮到头来头晕目眩睁不开眼,好像这世界上没有别的男人让她有兴趣,这会儿仔细一想,原来根源在这儿呢! 眼前人是顶顺眼的人。 涂明听到笑声回头看她,卢米眼神还未撤回也不打算撤回,笑意还没敛去,嘴一弯,又笑了。 涂明不知她笑的为哪般,就象征性对她扯扯唇算是礼貌回应。 “这员工不好带吧?开了得了,招个听话的。”客户王结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听话并不是衡量员工好坏的第一标准。”涂明又开始护犊子,不认同王结思这个提议。 晚上涂明他们应酬,卢米坐在外面无聊外手机,支起耳朵听里面动静。今天酒喝的温和,没有高一声低一声的讲话,语速均匀轮番上阵,都没有太拼命。但碰杯的声音勤,也有暗涌。 期间涂明出来叫酒,卢米迎上去睁着眼睛问:“喝完了?” “喝完了。” “那还是红酒吧,别换酒了。” “客户想喝白酒。”涂明对卢米说。 “就您那胃还想掺酒,不要命啦?”卢米切了声:“等着。” 她走到吧台前给王结思发消息:“我说哥们,换什么酒啊?不要命了?” “你心疼我我就不换了。”王结思回她。 “滚。” 卢米要了一瓶红酒向回走,看到涂明站在门口接电话,就把酒放在他手边,他挂断电话刚好带进去,放慢酒程,也不唐突,卢米虽然莽,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涂明挂断电话拿起红酒,也不问卢米为什么没有白酒,转身进去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还是红酒?”卢米给他发消息。 “不用问,谢谢你照顾我的肠胃。” “那周末教我打网球吗?” “不教。” “哼!” 涂明收起手机,红酒后劲大,出去了那么一趟回来就有那么一点头晕,再进酒就有点慢。王结思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一点亢奋,一个劲儿提杯:“感谢凌美派出这么强的执行团队,我提议再喝一个。” 这酒不得不喝。 涂明讨厌不得不喝的酒,跟luke交换一个眼神,就假装要吐,摆摆一只手:“抱歉,我先…” “快去。”luke催他:“这会儿特别难受。”站起来把他送到门外,大声叮嘱卢米照顾他,又回身对王结思说:“慢点慢点,再喝就全军覆没了。” 将酒程拖了下来。 卢米看到涂明出来,心想王结思这个莽夫又开始了。找服务员要了杯热水放到涂明面前,他拿起杯喝了一口,水太热,囫囵在嘴里咻咻吐着热气张望着找垃圾桶,眼睛都憋红了,终于是吐了出来。 这一下把他烫精神了,嘴唇红了,口腔着了火一样。 “怎么了?水里有毒?”卢米哪会照顾人,有时跟宴请都有服务员跟着,今天她亲自上手,好家伙,您把我给您倒的水吐出来了。挺不待见人呐! 涂明不讲话,转身去前台要冰水,仰头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舒缓一点。就这么来来回回几次,才对纳罕的卢米说:“没毒,滚烫。” 卢米一拍脑门,笑出声来:“瞧我这脑子!可不是烫怎么着!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看,没事儿吧?” “没事。”烫掉一层皮,嘴唇酥着,滋味不好受。就这样都没跟卢米急。 话痨小姐 第21节 脾气真棒,修养真好。卢米心里说。 涂明含了冰块,又找了湿纸巾洒了冰水抿在唇间,靠在通风阳台墙壁上,被身后的水墨山水浸了湿气,看着有点可怜。 桂林山水让他想起婚姻中也有过的美好,随夜色渐深没去光彩。 酒后的涂明带着一点说不清的黏稠的温柔,两人眼神对上的时候,卢米心里敲了一阵战鼓。 “要不我帮您吧!” “什么?”涂明开口讲话,伸手接住唇间掉落的纸。 卢米吞了一块冰,抓住涂明衣领,人攀附上去,唇贴着他的,冰凉凉的嘴唇,将涂明被烫的酥麻的嘴唇击穿。动作就像她骑摩托,不拖泥带水动作不花哨,简单直接。 涂明酒后本就动作迟缓,此时愣在那里不知今夕何夕,当卢米的舌撬开他的唇将冰块送进去,所有的酒都涌向他头顶,猛的抬起头,后脑重重磕在墙上。 “你干什么?”口吻严厉,紧绷着脸,终于是生气了。 卢米撇撇嘴:“帮你啊。” “你这么帮每一个醉酒的男人吗?你把自己当什么了?把我当什么了?” “你的分寸呢?” “你这是对待同事的态度?非要把一切搞的乌七八糟的?” “我请你尊重我,也请你自重!” 卢米认认真真听涂明发火,看着他因为喝酒眼里有一点充血的眼睛,那眼神特别真诚干净,即便生气了,还是坦荡。破天荒没有犟嘴,比如你刚刚黏糊糊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分明是在邀请我。没犟嘴的原因是,非常有可能,这是一场误会。 等涂明训完人,走廊尽头这里突然安静下来。一阵风吹来,涂明酒意再次上涌,终于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甚至来不及找地方,就这么对着小垃圾桶吐了出来。 他自己却觉得痛快。 莫名的痛快。 卢米跑去拿水递给他:“您快漱漱口吧!” 涂明接过水不忘道谢,一口一口的漱口,总觉得自己臭到家了。又在这时,两根柔软的手指贴着他的唇,卢米一反平日里的不正经,对他说:“张嘴。” 一颗薄荷糖。 味道不浓,却醒脑,口腔里终于舒服了一点。 涂明靠在墙上,那种痛快的感觉还没散去,卢米又站到他面前,小声跟他掰扯:“你不喜欢我这样啊?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凶人干什么!你要是不喜欢,你刚刚看我干什么!反正你凶我不对!凶了我能改怎么着!” 又将唇印在涂明脸颊,轻轻一下:“我就不改!”涂明偏过头,也没躲过,卢米柔软的嘴唇带着热烈,只那么一下,烫到了他。 说完往他手心又塞了一颗糖,转身走了。 那天晚上卢米破天荒失眠,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尚之桃就着窗帘拉开那一点缝隙透进的月光看她在床上烙饼,终于问她:“怎么啦?” 卢米竟然幽幽叹了口气:“哎,喝醉酒都不给我睡。”从头到尾不知悔改。 尚之桃的被子笑的一鼓一鼓:“我以为你有心事,还想安慰你。” “我的心事就是在涂夫子面前我的魅力不管用了,他软硬不吃,我找不到突破口,困兽犹斗啊!” 哎。 竟然又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尚之桃已经去现场了,她自己出去嗦米粉,竟然在米粉店撞见早起的涂明。 “早啊will。” 涂明做不到卢米这样厚脸皮,对她说:“我没断片。”言外之意我记得你昨晚做过什么事,你别跟我装糊涂。 “没断片好没断片好,我还怕您忘了呢!”卢米坐到他对面,看他面前那碗清汤粉:“酒店不是含早么?” 涂明低头吃饭不跟她讲话,卢米火上浇油:“您嘴烫破了,吹吹再吃。” “哦对,我还亲您了一口呢。”卢米最会气人了,昨天晚上挨他训,这会儿一句一句都找补回来,一点亏都不肯吃。 “您怎么不训我了?”店主将一碗米粉放到卢米面前,她住了嘴,等店主走,一边往碗里放黄辣酱一边说:“您一句一句的可有理了,那您为什么不觉得我对您那样就是喜欢您呢?怎么?喜欢您就不认真就随便啦?” “别人喜欢不动手。” “我没动手,我动的是口。” 卢米开始耍无赖,特别混不吝。她嗦了一口粉,太辣了,拿了一瓶冰可乐要喝,涂明顺手拿走:“喝常温的。” “管的真宽!”卢米哼了一声,乖乖拿了一瓶常温的。 “以后别那样了,我以为我把话说清楚了。昨天是最后一次。”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啊?不想跟我发生点什么?” “不喜欢。不想。” “那成吧,我换个人。”卢米喝了口汤:“我这个人就这点好,特别懂知难而退。” 第22章 涂明觉得lumi挺新鲜,对一个人全凭一时兴起,说换人就能换人,对待感情的态度可以说非常混蛋了。但这跟他关系不大,他也不多言。 吃了最后一口粉,起身结账,指指卢米:“那份一起。” “别别别。”卢米手一摆:“可不兴这样,现在谈恋爱都流行aa呢,何况咱们一点不熟。”卢米气人的时候一点不省着劲儿,本着把涂明气死的态度,小飞刀一会儿一刀。 结账的时候买了一瓶带冰可乐,拧了咕咚咕咚的喝,喝完舒服的打个嗝,一副我乐意喝关你屁事的态度。 涂明看她跟他较劲,心想大清早又是辣又是凉,蠢的可以。 好在卢米铜墙铁胃,偶尔造一次没关系。两个人一前一后去片场,谁也不理谁。 卢米还没消气呢,心里忿忿的想,你个老夫子给我等着!她就是小孩心态,涂明越不喜欢她她越要争个输赢,根本不去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跟涂明较这个劲。 涂明自认已经把道理对卢米掰开了揉碎了讲的清清楚楚,也确定自己听到卢米说她最懂知难而退。但再见卢米,她还是一如既往,也不为那个吻感到尴尬。看他的时候还是直接,进攻性还在。 她不尴尬,涂明尴尬。 再跟她讲工作的时候,站到一米开外,讲完就走,一句废话没有,大有君子自昭明德之感。 卢米想不通,跟尚之桃遛弯的时候指指远远的他:“这人怪不怪?那次在我家里动作不是大多了么!鸟都遛了也没见他怎么样。这可倒好,亲他一口跟我急头白脸。看不懂。” 尚之桃也看不懂,只能摇头:“我经验也不多,也不知这哥们在想什么。” “哼!”卢米假装生气:“谁稀罕他似的!扭扭捏捏不敞亮!” “不跟他玩了!没劲!”卢米猛咬了一口冰棍,恶狠狠的,好像把冰棍当成了涂明,要对他生吞活剥。卢米鬼心眼子多,她一边吃冰棍一边琢磨涂明这个人,要说他么,原则是真有原则、刚硬是真刚硬,但也有弱点,他的弱点就是他心软。 在阳朔的最后一个场景,是大夜。雨下了一天,空气湿度高,到了深夜阴冷阴冷的。 所有的人都在工地熬着,眼都熬红了。 卢米困的一直流眼泪,加上眼睛有一点发炎,痒痛痒痛的,就站到一边滴眼药水。滴完微仰着头站在那等吸收,涂明和王结思从一边经过,王结思看到她就叫她:“卢米儿!你干嘛呢?” 卢米睁开眼看他们,眼睛湿漉漉的,眼药水流下来像泪水。两个男人愣住了。 王结思跟卢米一起在胡同里长大,小时候挨卢米揍、跟在她屁股后面要糖吃,自然没见过大姐大哭;涂明呢,当然也没见到过。 “你怎么了?”王结思问她:“谁欺负你了?” 卢米憋憋屈屈抽抽嗒嗒,竟然真的挤出一滴鳄鱼泪来:“我难过。”话说一半,编不下去了,索性住嘴,幽怨的看了涂明一眼。 涂明仔细想了想自己昨天有没有讲过分的话、态度有没有不好,结论是他语气的确不好,但他觉得他已经非常收敛了,换个人就开了她了。 “我还有事,王总先聊?”涂明看出来了,卢米跟王结思有一点熟。 “成。will先忙,我跟卢米聊一会儿。” 两个人目送涂明走远,王结思走到卢米面前,问她:“你怎么哭了?” “哭个屁!”卢米掏出一张纸巾擦眼睛:“你真信啊,眼药水。” “我说兄弟,我刚刚以为谁欺负你了,刚想问问是谁,准备干他呢!” “快歇了吧你!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能干谁?” “倒也是。” 王结思不是那个王总了,在卢米面前一身官皮褪去,还是从光屁股起就玩到一起的伙伴。他靠在围栏上,拿出电子烟吸了一口:“有什么可装不认识的,认识就是认识,你还想避嫌怎么着?” “装不认识主要是能少跟你说几句话…”卢米真够气人的,王结思习惯了,也不敢吱声,怕她脾气上来打你一顿,那可真不好说。 但他还挺好奇:“你刚刚看will那一眼怎么回事?你俩有奸情?” “管着吗你!” “好好说话,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这样我以后讲话也注意点。” “我看上他了。” “?没了?” “没了。” “他没看上你?” “没看上。” 王结思又嘬两口电子烟:“那这孙子眼睛够瞎的,你要是看上我,我明天就把你娶回家。” “我可看不上你,你脖子上那草莓印还没消呢!我嫌你乱!” “那是误会。”王结思捂住脖子:“我自己揪的。” “你现在揪一个我看看?” 卢米说完捣他一拳,走了。 涂明远远看到两个人站在那讲话,还有临了卢米打王结思那一拳,有点亲昵。她果然换人很快。 这个大夜熬的人崩溃,现场不断在调整,卢米跟完自己那一部分就坐在一边,薄薄一件衣服套在身上,这会儿不顶什么用,冷的哆哆嗦嗦。 王结思也没好到哪去,不知道从哪搞到一条毯子,这会儿也顾不得避嫌了,坐到卢米身边,一条毯子横过去盖住两个人的腿,多少能管点用。 “干完活你不走,你脑子被驴踢了?”王结思觉得纳闷,从前的卢米什么样她最清楚。一说要干活吃苦她溜的比兔子还快,今天却坐在这里熬鹰。 卢米也不好说自己演苦肉计呢,就摆摆手:“就你这觉悟我跟你说不清!自立自强拼搏奋斗你懂不懂啊?你脑子才被驴踢了呢!” 说完扯掉那个毛毯丢给他:“走走走,离我远点,我在练体格子呢,你别拿糖衣炮弹腐蚀我!” 话痨小姐 第22节 王结思知道她嘴里没一句正经话,抱着毛毯走了,倒要看看卢米到底玩什么把戏。 卢米冷的直哆嗦,心想涂明你这个孙子,你倒是回头看我一眼啊!不行,挺不了,就对尚之桃说:“你拍拍will,问他明天有什么安排。” “明天的安排不是各自飞回去吗?”尚之桃回她一句,一想不对,回头看冻的可怜巴巴的卢米一眼,好朋友演苦肉计呢! 涂明呢,挺会照顾自己,穿着一件薄绒内胆冲锋衣坐在那。尚之桃拍拍他,故意侧开身子,让涂明回头能一眼看到卢米。 “怎么?” “明天会不会有别的工作安排?需要我们改签吗?” 涂明看到缩在椅子里的卢米,像只寒候鸟,冻的哆嗦嗦,就对尚之桃说:“没有。你们熬大夜太辛苦了,明天睡到自然醒再走。” “那行,谢谢will。” “不客气。” 涂明转过身去,装作没看到卢米的可怜相,又担心她被冻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面前问她:“你那部分结束了?” “结束了。”卢米有点打蔫,是真冷了。 “回去睡吧,明天航班改下午,到了之后回家休息。” “不用去公司?” “不用。” “这不是您做派啊…” “你想去也行,早班机走。”涂明打断她。 “不不不,我不去。”卢米站起身,抱着肩膀向外走,瘦瘦一个人看起来又缩减一点,难得见她这副可怜相。 涂明回头看王结思一眼,后者将毛毯裹严转过身去,心想可不能坏了卢小姐好事,不然要被她弄死。 涂明见王结思没有动身的意思,就觉得卢米换这个人不大行,脱下衣服快走几步,将衣服丢到她身上,卢米回过头故作惊讶的看着他。心里那只小鸟叫了一声,瞧瞧,这路子对了。 “回去吧。” “谢谢。” “不客气。” “那您送我出去呗,路太黑了,我害怕。”卢米小嘴一瘪,有点可怜,誓死要把这苦肉计的戏码演到底。 这次涂明终于上当了,起因是卢米眼含泪水幽幽看她那一眼,让他觉得他对一个姑娘讲的话太狠了。再怎么粗线条,也是女性,他不该讲那些话,好像她特别不自爱。于是下巴扬了扬:“走。” 他走在卢米身边,卢米的小心思又暗戳戳动了,想朝他靠靠,衣服擦着他的,温度能传递。这一条黑漆漆小路,两个人抱一抱亲一亲说点儿不成体统的话多好!她满脑子损招,在她向他那个方向斜了一步后猛然惊醒,不不不,这样不行,这样又把他推远了。 她得慢点来。 张晓形容卢米这样的状态是:满肚子脏心烂肺都用来拉一个男人下水了,值得么?哪儿找不到一个可心的?跟他一个离婚的老男人叫什么劲! 卢米偏不,她还真就较劲上了。 收了收自己的腿,强忍着说话的冲动,作出一副不自在的样子来。 涂明将她送到门口,看了看外面空无一人的街:“把你送到酒店吧。别出什么事。” “那麻烦您了。”卢米抿着嘴,夜色幽暗,略显迷离,周围安静,在涂明看不到点地方,眼角有笑意,憋着。 “你刚刚为什么哭了?工作受委屈了?你可以告诉我,我想解决方案。”涂明终于打破安静。 卢米还是不讲话,怕自己一开口就笑出声来。用卢国庆的话说:“我这女儿,忒坏。” 装严肃谁不会啊,装不了一天还装不了一小时一刻吗? “或者,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可不!”您老终于聊到正题了。卢米停下看着他,含嗔带怒:“您就说有您那么讲话的么!月色绮丽孤男寡女,您看我那么一眼,我多想了,那怪我吗?那是不是你情我愿?你怎么还急了呢!”卢米真是要感谢她眼睛发炎了,这会儿眼红着,真像快哭了。 涂明没什么跟女人吵架或者激烈辩论的经验,这会儿还试图讲理。 “首先,我没看你;其次,不存在你情我愿;最后,我没急。” “你没急你昨天晚上说话那么大声?” “…” “你说你没看我,可我觉得你就是看我了。”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如果影响你心情了我跟你道歉。但我说一下我的想法:那天在你家里发生的身体接触,我承认我没从最开始就拒绝你是我的不对,以后不会了。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我现在没那个心情。如果你还想跟我好好做同事,出格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不然我就提出辞职。” “我说清楚了吗?”涂明问她。 “朋友也不能做啦?” “我不习惯跟异性交朋友。” “那成。”卢米认真点头:“昨天我对您动色心是我不对,以后我注意。”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我知道你和王结思有私交,注意尺度,你知道职场环境复杂,不定什么人说出什么话来,到时为你的工作平添阻力。”涂明把话说在明面上,尽管他也看出涂米和王结思在第一天宴请时候刻意装作不熟,但今天卢米哭的时候,王结思流露了真性情,那样的关心绝不仅仅是对不熟的合作伙伴,也不仅仅是普通朋友。 “还行,不算太熟,认识二十多年了吧。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小时候挨我不少打。”卢米也没藏着掖着,甚至开始添油加醋:“他人还算靠谱,值得信赖。” “那就好。”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指腹为婚。”卢米又加了一句:“如果不是我们俩都没玩够,没准儿现在孩子都抱俩了呢!” 见涂明只顾走路不讲话,又接着说:“我们有约定的,三十岁前我嫁不出去他就娶我。他这人就一个优点我最喜欢了,那就是惯着我。从小到大,没跟我红过一次脸。哪像您呐,动辄训我一通。” “哦,不对,您是老板,您训的对。”卢米在最后收回自己的刀,过够嘴瘾了。 两个人走到卢米的客栈楼下,卢米把冲锋衣脱下给涂明:“您快穿上吧,冻的跟孙子似的。”唠叨一大堆,突然来一句冻的跟孙子似的,把刚刚严肃的气氛全破坏了。 涂明突然笑了,类似的话从小到大没少听,但都没卢米说的生动。她的片汤话和用词是在胡同里日复一日的日子里浸过的,有时听起来挺糙,但特别生动。都说胡同大妞不好惹,涂明自从认识了卢米,对这句话彻底信了。 涂明穿上衣服,对她说:“这几天辛苦了,我很意外你的敬业度和专业度。加油。” “我谢谢您啊,以后这种差换别人,如果不是看flora来,我打死不来。”说完转身上楼了。 涂明习惯她这么讲话了,不打算跟她计较。转身的时候,衣领散发的香气终于进了他口鼻,热烈的香气,他不习惯,在脱掉外套还是继续穿着之间犹豫,最终没有脱下。 冻的跟孙子似的,还脱什么脱! 第23章 涂明回到北京直接去父母那,那天是涂燕梁的生日,来了几个他的得意门生,围坐在沙发边聊天,十分热闹。 涂明进门后跟他们打招呼,有个女生自报家门:“我是涂教授的学生方蒂,涂老师您好。” “叫我涂明就好。” “嗯嗯好。” 女生看起来十分温良,笑的时候有小小梨涡。涂明对他们点点头就去自己的房间放行李。易晚秋跟进来:“直接洗了吧,下次拿回去。”说完去开他行李箱,里面有女士香水味道。易晚秋鼻子动了动,看了涂明一眼。 涂明外出一般用男士淡香水,味道清爽,休息的时候什么香水都不用。 易晚秋觉得奇怪,却也没多问。 涂明看她收拾箱子动作比平常慢,就蹲下去帮她:“我爸那个新学生怎么回事?不是说不带了吗?” “姑娘有别的导师,但是对你爸爸的成果感兴趣,来找了很多次,说想跟你爸业余学习。” “哦。”涂明想了想,多说一句:“别是谁觉得好要给我拉来给我相亲的就行。” 易晚秋将整理出的衣服丢进盆里,听他这么说就问他:“有看对眼的姑娘啦?” “没有。” “那这…”指了指那件冲锋衣。 “借给一个女同事穿过。” “我猜猜,不会又是早市那姑娘吧?”易晚秋一猜一个准,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跟姑娘熟悉起来挺困难,也就那自来熟的姑娘了。 涂明忍不住笑了:“妈,您老每次都猜对。是她。那天在工地待到二半夜,怕她冻坏就借给她穿了一下。” “我知道,别解释,我儿子坦荡着呢!” 易晚秋一边抱着盆往洗衣机走,一边仔细回想:那姑娘长什么样来着?好像特别漂亮,话特别密,有点江湖气。这样的姑娘挺好的,但跟涂明不是一路人。 易晚秋自认了解涂明,自己的儿子喜欢安静,太闹腾他会头疼。 涂明不知道易晚秋在琢磨卢米,将门关上,拉开床底柜,里面放着很多很多书,于是盘腿坐在地上翻书。姚路安要跟他借一套教材做素材,也刚好趁这个机会整理这些东西。 这些书都买来二三十年了,小儿书、漫画、少年读物,书保存的好,没被虫子磕过,他当年看书也仔细,所有书干干净净。外面聊天声很热闹,他塞上耳机看书。 教材放在一侧,他整理出来,再往下翻的时候,看到最底层的连环画。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天龙八部》,涂明突然想起在重庆,卢米说:“我喜欢看武侠小说,这么着,我从“飞雪连天射白鹿”的“飞”讲起…”她那时眉飞色舞,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些,真正喜欢一样东西的状态是藏不住的,眼角眉梢都有。 顺手把这一套连环画拿出来放在手边,再看,下面还有,索性都拿出来,竟也有厚厚一摞。他找来两个牛皮纸袋把书放进去,这才摘下耳机去厨房帮易晚秋忙活。 “找个阿姨来打扫卫生做饭吧?”涂明问易晚秋。 “不用,我俩要是不爱做饭,就溜达着去荷园、寓园吃饭,总不能挨了饿。” “那行。食堂早餐也好吃,那家煎饼大王也好吃。” “可不。” 母子俩聊天做饭,方蒂探出头来:“需要我帮忙么?” 易晚秋摆手:“快去聊天,不需要,都是半成品,快着呢。” “好的。” 门铃响,有人去开,涂明听到涂燕梁说了一句:“邢云来了啊。”就看了眼易晚秋。 易晚秋忙解释:“不是我叫来的,我今天真没请,怕这么多人尴尬。” “没事,我去看一眼。” 涂明擦了手走出厨房,几步走到门前,其余人看涂明来接待就都坐回去。 “这是给爸…叔叔的生日礼物。”邢云将一个盒子递给涂明:“别拒绝啊,一点心意而已。” 人多,涂明不忍拂她面子,顺手接过:“进来坐?” “不了,我还有事。”邢云向后退一步:“祝叔叔生日快乐。”她心里多少有一点难过,每年二老过生日她都会准备礼物,今年物是人非了。 话痨小姐 第23节 邢云下楼的身影有点落寞,涂明看她的身影消失,这才关上门。将礼物放在门口的架子上,并没给涂燕梁。涂燕梁也没问起,父子俩有一定的默契。 吃饭的时候热热闹闹,学生们知道涂燕梁喜好,吃着吃着饭就开始唱歌。一群人敲着筷子唱老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莎》、《我的祖国》、《地道战》、《国际歌》,一首接一首。大家都微微红着脸,唱起歌来开开心心,状态非常单纯,恍惚回到少年时候。 涂明负责拍照、录像,偶尔跟着唱几句。 涂燕梁和易晚秋平时也有爱好,学校为退休老教授们组织各种各样的社团,他们俩都是老年合唱团成员,每周都要排练几次,跟老同事讲讲话、吃吃饭,日子也很有滋味。 这一吃就吃到晚上才散,涂明帮易晚秋打扫好战场,拎着拿袋子连环画和邢云的礼物出了门。 “你讲话别太硬。”易晚秋叮嘱涂明:“她敏感心事重。” “嗯,好。” 车开到邢云小区外才给她打电话:“我在你小区门口。” “我出去找你。” 涂明坐在车里,看到邢云裹着大衣跑过来,王松远远跟在后面。下了车将那个礼盒放到邢云手上,对她说:“以后别送了。我本人非常感激你的心意,但你知道,老人会多想。你送礼物他们就会觉得咱们还有联系,会有复婚的可能。” “我只是每年都会准备礼物,也记得这一天…”邢云抱着那个烫手的礼物,眼睛红了。 “我知道,但是真的不必了。”涂明语气一如从前平静温和:“心意领了。” “上楼吧,王松在等你。”涂明说完上车发动引擎。 邢云看他的车走远,回过头看到王松站在那,就憋了憋嘴,把礼物刚到旁边的花坛上,让有缘人去捡。 “我很内疚。”她对王松说。 王松看了眼那礼物,也觉得很别扭,就对她说:“下次别送了。” 涂明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俩讲话,想起他第一次知道邢云出轨,是她亲口告诉他的。在她第一次提出离婚后的第一天,他们坐在桌前喝粥,邢云突然开口:“我爱上别人了。”还给他看照片,然后问他:“涂明你怎么不生气?” 怎么能不生气呢?是个人都会生气。 挺混蛋的。 好在过去了。 涂明把车开到姚路安酒店停车场:“出来拿书。我不上去了。” “等我。” 姚路安吊儿郎当的来,手里捏着一盒烟,靠在涂明的车上抽烟。 “明天几点飞机?”涂明问他。 “晚上六点。”姚路安吸了口烟,张口吐烟圈:“我买的画册记得带去福利院。” “好。”涂明把那个牛皮纸袋给他:“你要的东西。” “谢了。”姚路安接过袋子:“卢晴挺有意思,我觉得我会跟她有点什么。” “可别像从前一样。”涂明拉开车门,准备告别:“一路平安吧。常联系。” 姚路安敲敲他车窗,走了。 涂明看着另一个牛皮纸袋,有那么十几秒,最终还是觉得给卢米送去。 涂明把车开到卢米家小区外,给她打电话,卢米接起电话:“怎么了老大?” “到家了?” “车上啊,还有十分钟吧,飞机晚点了。” “我在你小区门口等你。” “好嘞!” 卢米下了出租车,涂明帮她拿下行李,又回到自己车上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给她。 “这是什么?” “连环画,送你。” “?您送我礼物?您送我礼物干什么?”卢米眼睁的老大,一时之间不知涂明闹的是哪一出。 “下午给姚路安找书,看到这套连环画。反正我也不看,你喜欢就拿去看。不喜欢我就拿走。” 卢米听到他要拿走,将袋子紧紧抱在胸前:“别,送人礼物还带拿走的?可不兴这样。那我怎么报答您呢?除非…” “别误会。真的是放在床底很多年没人看了,刚刚看到顺手拿出来,你不是喜欢武侠么?看吧。”涂明打断她,他猜到她脱口而出的可能是“除了以身相许”。 卢米说不清当下的感受,上一次收到连环画小儿书做礼物,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打开牛皮纸袋,看到里面的连环画整整齐齐,突然就觉得特别珍贵。将那袋子小心翼翼抱着,又要提防涂明反悔要回去:“那我拿着这个也没法拖行李箱啊,要不您送我上去?” “好。走前头。” “行。” 卢米一边走一边从敞开的袋子口看里面的书,甚至忍不住拿出一本就着路灯的光亮翻了几页,嘿嘿笑了一声,反应像小孩子收到喜欢的糖果。 涂明跟在她身后看她折腾,觉得这些书真是送对了人,猜到卢米会善待它们。 卢米进了门打开灯,她家里一如从前的乱,那个沙发利用率真是高,仍旧零散几件衣服。地上零散堆着几个奢侈品包装盒。卢米顺脚踢到一边:“前段时间斥巨资哄自己玩来着。” “嗯。”涂明应了一声,她怎么花钱跟他没什么关系。 把箱子拎进去,转身到门口:“不早了,你先休息。周一到公司后找我做一下项目复盘的沟通。”真败兴,明明送了这么好的礼物,却还是要说工作的事。生怕卢米再多想。 “不进来坐?喝口茶再走呗,急什么。”卢米装糊涂,不接他说复盘的茬。 “不用,周一见。”涂明转身走了,离开的特别坚决。 卢米趴在窗台看他在楼下走过,偶尔绅士避开玩闹回家的孩子,周围的喧闹把他衬的孤零零。 真是个怪人。 奇怪的好人。 “你也会送别人礼物?”卢米问他。 “偶尔,看心意,看情境。” “哦。” 卢米洗漱完了才彻底打开那个纸袋子,将书整齐摆在茶几上,然后拿出一本来翻。书皮微旧,但里面纸页干净。卢米特别特别喜欢这份无关情爱的礼物,比任何包、手表、高级化妆品都来的喜欢。 因为喜欢,翻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连环画的画的可真好,这种画法现在已经看不到了,简约线条勾勒出侠士风骨,这样的东西在市面上再难找到了。 这一看就入了迷,一连看了三本。 睡前给涂明发消息:“连环画画的可真好啊!我上一次看还是小学一年级呢!这些书我一定好好保管,谢谢老大。” “不客气,喜欢就好。” 第24章 卢米一直看到半夜,从客厅到卧室,开着一盏阅读灯,兴致盎然。她特意在床头柜里收拾出位置来,把这些连环画放到她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准备未来几个月都用它来当作枕边书。 好家伙,我竟然也有枕边书,还是这么好的枕边书。 卢米觉得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收到最好的礼物了,捧着书爱不释手。奇怪的是这一次她竟然没有炫耀的欲望,像小时吃炝锅面,如果碗底有一块肉,要偷偷的吃,怕被别人抢走一样。 准备睡觉的时候,张晓的电话打了进来,电话那头非常热闹:“来玩啊!” “不去。累。”卢米最近对蹦迪提不起兴趣,她有那么一段时间没去,竟然也不惦记着,这多稀奇。 “那我也不玩了,去你家,跟你睡。”张晓故意逗卢米,她觉得卢米不对劲,想前去刺探一番。 “今天不招待你啊,我明天有事呢,好好玩吧你!” “干嘛去啊?” “学打网球。” 卢米的装备都到了,说学就学,麻利痛快。 “你打网球?你说过这辈子最适合你的运动方式就是蹦迪!你竟然背叛你自己!”张晓在电话那边嚷嚷,突然想起涂明,就恍然大悟一样:“你怕你老板!卢米竟然因为害怕老板不蹦迪了!” 她讲完挂断电话,不出五分钟,所有玩伴都知道了:卢米怕她老板,怕到不敢蹦迪。 “我怕他?你们看不起谁呢?我怕过谁!今天姑奶奶太累了,等我缓过来跟你们蹦三天三夜!”卢米犟完这一句用被子蒙住脸,呼呼睡去。 第二天睁眼,心情出奇的好,哼着歌冲澡洗漱吃早餐,画了一个心机裸妆,对着镜子自我欣赏,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剔透美人儿。 背着包就出门了。 楼下碰到二大爷在遛鸟,就上前逗会儿贫:“我说二大爷,您这鸟今天怎么有点打蔫儿啊?” “你才打蔫呢!精神着呢!”二大爷不服,吹了个口哨,鸟也不服,学着来一声。 卢米咯咯笑了半天:“等我过两天再去教它几句国骂,咱们既然开了脏口就得脏到底!”话音刚落二大爷巴掌拍她肩膀上:“快走吧你!” 卢米嬉笑着跳到一边:“瞧瞧您,怎么还急了呢!明天拉您去早市啊!” 她到场馆的时候别人还没到,二婶看见卢米吓一跳,再看她一身装备特正式,就打趣她:“小卢米儿你帮婶子干活穿这么好看,谁还能好好打球啊?” “好看?”卢米转了个圈:“二婶您这词用的不对啊,您得说你怎么跟天仙似的。”扭头看到涂明,就朝他的方向努努嘴,小声说:“二婶您帮我看看,小涂看我没?” 二婶瞅了眼涂明,正专心致志整理装备:“没看。再美的姑娘小涂都没斜过眼,这个球队就小涂不好这个。” “那不能吧?是个男人都好美色,他能一次都不看?” “反正你二婶没见过小涂像别人那样。” “那可能是那些姑娘都没我好看。”卢米瞄了涂明一眼,他脱毛衣,带起里面的运动t恤,露出腹部皮肉。明晃晃的腹肌,卢米我操一声,心里呐喊:裤子再向下拉一点!我给的起钱! 二婶还在旁边念叨:“也有一两个像明星似的…” “二婶!”卢米一跺脚:“不跟您好了!” 跑到涂明面前跟他打招呼:“老大好啊,您今天也来打球啊?”眼落在他腰间,多好的腰腹啊! “群里不是公开报名了?”意思是你这开场白不太利索。 “嘿嘿。我就是想跟您打个招呼。那连环画我看了两本,可太好玩了。您还有吗?有了还可以送我,我自取也行。” “没有了。”是真没有了。 涂明昨天看她喜欢,晚上在自己颐和园的家里也翻了翻,想着翻出来索性都给她,但是一本都没翻出来。他依稀记得应该还有,不在五道口就在颐和园,但确实没有了。 “那没事儿。昨天那些够我看很久了。谢谢老大。”卢米对他道谢:“我花重金找了个私教,待会儿不跟大家玩了啊。等我练成高手,挨个把你们打趴下。” 话痨小姐 第24节 涂明听到“挨个把你们打趴下”看她一眼:“你这么有胜负欲?那为什么工作上混日子?” … 卢米被他问的一愣,她琢磨着大哥晚上给她送连环画代表他们之间的友情更近一步了呢,结果好家伙,还在原地打转呢! 卢米实在看不透涂明,于是问姚路安:“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will离婚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 “?”姚路安发来一个问号,紧接着是一串哈哈哈,而后说:“这么着吧,我给你介绍男朋友,你别惦记涂明了。你俩不是一路人,进不了一家门。想往一张床上凑也难了点,涂明不好你这口。” “看您这话说的,他好哪口重要吗?那我还不好他这口呢,这不也惦记上他了吗?”卢米不服,涂明好哪口?他前妻那口?那她装不出来!她就这样了,但她胜在不气馁,日子长着呢,急什么! “这么不服输?” “主要是想赢装备。”把手机丢给二婶,去找私教了。 俩人就在场边,私教扔球她打,一动不动练定点击球。几个球打出去卢米就觉得没意思,心想这有什么好玩的,有点想撂挑子。又想到自己已经跟涂明吹过牛了,就一咬牙跟那练。 好在私教长的好看,笑起来晃着一口白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一身朝气,特讨姑娘喜欢。卢米嘴碎,就跟私教聊天逗乐子:“多大了啊?” “才23啊?好家伙,正是好时候呢!你看你这么好看,不少姑娘喜欢你吧?” “平常都干什么啊?” “打网球还打篮球,那身体一定不错吧?”卢米又击了一个球,看了眼私教。 小伙子脸腾的红了,想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样。卢米啧啧一声,心想这弟弟真好,回头问问卢晴要不要。她脑子里没什么正经事,都是身边人那点琐碎。 “有没有女朋友啊?”卢米又问。 球场就这么大,她一句一句跟私教逗闷子别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终于到了这句“有没有女朋友啊”大梁开口了:“卢米你学球呢还是找对象呢!” “都不耽误!”卢米又打了一个球。 她嘴勤,私教对着她就脸红,根本没法好好教她,正反手姿势不太对,站姿也不太对。中途休息的时候一群人在一起喝水,卢米坐到涂明身边,一身香汗淋漓,皮肤干净透亮,像贴着白瓷,还透着红润,挺好看。 “你私教多少钱找的?”涂明问她。 “三百一个小时,怎么样?帅不帅?” 涂明心想也就你这大脑袋300一个小时找私教,连站姿都教不好,击球姿势那么难看,明天胳膊肘不疼算你赢。 “你过来。带着你球拍。” “哈?” “快。” 卢米心里雀跃,觉得这招管用,涂明看不得别人糊弄了事,终于要掺合了。就跟在他身边,两个人去了角落没人的地方。 涂明站在她对面,手握球拍,认真挥拍:“这是正手。” 再挥一下:“这是反手。” 卢米跟他挥了两下不得要领,还故意问他:“对吗?” “不对。” 涂明站到她身后,手握着她手肘挥拍,让她学用力。他掌心很热,透过球衣传递到卢米身体上,力度适中。这还怎么打球,卢米心猿意马,微微转过头去,闻到他衣服上好闻的洗衣凝珠味道。 “这样就好。”涂明松开手,蹲下身去,球拍放到她双脚之间,轻轻磕打:“分开一点。” “哪儿分开啊?”卢米张口就来,看到涂明抬起头看她,神情严肃,慌忙住了嘴,微微□□:“这样吗?” “嗯。” 涂明又盯着她对墙打了几个球,比刚刚强,就说:“多练,找感觉。” “我觉得跟您学能快点,要不您教我吧?待会儿结束了留点时间。” “我还有约,今天教不了。” “那您哪天没约啊?” “两个月后。” “您怎么不一杆子支到明年去啊?” 卢米忍不住跟他拌嘴,涂明呢,想了想,说:“也的确得到明年了。跟你私教好好学。” 走了。 卢米再练球就有点心不在焉,老觉得涂明站在她身后。转过头去找他,这下好,人家他妈站在别的女人身后,用同样的姿势教别的队员呢! 刚刚还觉得是优待,这下好了,人家对谁都这样。 卢米回过头来,心里骂涂明一万句,就您这德行别说您前妻怀疑您出轨了,是个人都得怀疑。就你有爱心,谁不会教谁。你有爱心你怎么不开班免费教学啊! 骂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人家一个离异男人,单身状态,爱教谁教谁,管你屁事!卢米心情不好,把球拍一扔:“不打了,累了。我给你转账啊。” “好的。” 卢米生气特别明显,就在脸上,私教以为自己做错什么就问她:“是不是我教的不好啊卢姐?” “胡说!你教的多好。我犯神经病了,你别搭理我。还有啊,别叫姐,怪生分的。” 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球队的人也在收拾。 今天各有各的事,没有聚餐,卢米有一点不想搭理涂明,就跟大家摆摆手,拉着二婶的手上了车:“二叔在我爸妈那呢,咱俩也去,吃好的想背着咱俩,没门!” 系好安全带,看到涂明上了他的黑车。 “卢米儿眼光不错,依二婶看,这个小涂比张擎强。至少让你爸妈少操点心。” “八字没一撇呢!他脾气怪,不好弄。” “这有什么不好弄的,你得示弱,别天天跟个斗鸡似的逮谁跟谁干。你得这样…”二婶子把年轻时候收拾卢米二叔的本领拿出来教她:“哎呀,我脚崴了,您能帮我看一下吗?二婶在球馆,经常看姑娘们一会儿崴脚了一会儿透不过气了一会儿腰疼了,总有几个是装的吧?人家为什么装你琢磨琢磨…” “还有啊,别时时刻刻看着一定要跟人家怎么着似的。小涂这人这么正经,你老对人家不正经,人家肯定心里设防。你得装…” “我为什么要装,我至于跟他装吗?我就这样!” “你看看你,听不进去是不是?那你且等着糟心吧!” “我才不糟心呢,男人那么多,哪天我兴致没了不跟他玩了。”卢米发动引擎,打着方向盘出库,刚好赶上涂明也出库,两个人的车在过道里相遇,卢米不想让他先走,磨磨蹭蹭出了三次库才把车身打正。按了个喇叭,走了。 涂明的车跟在她车后,她故意压车速,从后视镜看涂明,这大哥真是一点不着急。那卢米也不急,耗着呗,反正这会儿没别的车。 “二婶刚刚还劝你示弱,你可倒好,这就开上较劲车了。”二婶在旁边哈哈大笑,她觉得小年轻太好玩了。卢米分明就是动真格的了,她自己还不知道呢。 卢米觉得心里这口气算是发不出去了,索性停车,下车,走到涂明车前,敲他车窗。 涂明落下车窗:“怎么了?” “以后我在的时候你别教别人打球,听见了吗?我不高兴。”卢米难得认真:“你不喜欢我,我认了,我也不打算喜欢你了,但你得给我时间消化。你在我面前教别人,就是在示威,你不尊重我,这可不行!”卢米满肚子歪理邪说,反正她不高兴也不准备让涂明好过:“你在我面前跟别人保持距离,你越跟别人亲密,我越争强好胜,我争强好胜,就想跟你胡来。你如果想早点摆脱我,就别刺激我啊。”卢米说到最后,意识到自己的胡说八道逻辑不通,噗嗤一声,把自己说乐了。 涂明听她一句一句的,觉得挺新鲜。想开口跟她讲道理,她噗嗤笑了。得了,道理不用讲了。 “后面来车了。”涂明提醒她。 “行,记住啊,离别的姑娘远点!”卢米撂了句狠话,走了。 她从小就这样,受不得委屈。自己不高兴就是要说出来。她从来不做让别人猜的事,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猜什么猜!管它道理是不是能站住脚呢!反正她不做闷葫芦!她说了这一通,心情大好,一脚油门走了。 涂明在后面看她扬长而去,她的车跟她一样,都带着她的情绪呢。 第25章 卢米和二婶到家的时候,饭刚做好。 卢米伸手去抓鸡爪子,被杨柳芳一把打开:“洗手去!脏不脏!” 卢米缩回手,哼了声去洗手。听到外头杨柳芳问二婶:“那人怎么样啊?” “挺精神个小伙子,人很正派,挺好。比张擎看着靠谱。” 当妈的必然好奇女儿看上的人是什么样,是在问二婶关于涂明的事。 卢家人都好事儿,有什么事都往群里发,卢米周六去球馆追小伙子的事二婶自然也直播了。家人群里热热闹闹,甚至点评起涂明的身体来:“这小伙个子不低,也不算太瘦,看着健康。” “还挺白净。” “长的不赖。” “是我们卢米老板,赚钱还行,俩人日常生活花销够了。” 这会儿卢米听着老人们讲话,在洗手间笑的不行。这才哪儿到哪儿,再聊几句就聊到她和涂明结婚生子了。 而我,只是想睡他一睡啊!他都不理我呢! 卢米任由老人们胡说,安心坐在那啃鸡爪子,卢晴路过也上楼蹭饭,卢米真是感激卢晴,她来了,长辈们的话题变成痛骂她前夫钱晓彬。 “什么东西!白眼狼!当初娶咱们卢晴的时候房都没有一套,咱们难为他了吗?没有!” “现在么,有钱了,翻脸不认人!” 卢晴和卢米相视一笑,无奈摇摇头,姐妹俩一人啃一个鸡爪子,装聋作哑。老人们心疼自家孩子,有些事孩子可能都过去了,但他们过不去,想起来就骂一次。 好歹是蹭了这顿饭,肚子里有了存货,就去卢米的房间,门一关,卢米仰躺在床上,卢晴斜坐在小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你后来见过姚路安吗?” “见过。店铺装修他来过,给了点意见,还帮忙找人重新做了防水。” “然后呢?” “没有了啊。他出国了,我每天装修,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但每天都会讲话。” “挺好。” 卢晴不像卢米,她从小心事重。跟前夫钱晓彬从大学时就在一起,顶着压力嫁给一穷二白的他,富家小姐甘愿为他挽手作羹汤,换来他移情别恋。这一离婚,像抽走一根肋骨,养了多久了还不见好。刮风下雨总觉得那伤口又痒又疼。 离婚后想换一种活法,想开自己的小店,服装店、咖啡店,最后才定了开一家花店。 “我觉得姚路安跟我不是一路人,跟他只能随便,不能认真。但我又不是随便的人。”卢晴躺在卢米身边:“钱晓彬要再婚了。” “这王八蛋再婚能好到哪去?不信你等着瞧,孙贼做那么多坏事,报应早晚来。”卢米递给她一块巧克力,两个人各自撕了包装放在嘴里含着。 “但你跟姚路安是不是一路人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感兴趣就上,思前想后干什么?鲁莽一点不好吗?” “我没有鲁莽的资本…” “胡说!”卢米腾的坐起来看着她:“你又胡说八道是吧?你被一条狗咬了,又不是你咬狗,你自卑什么?” 话痨小姐 第25节 卢晴咬着嘴唇不讲话。 卢米替她难受,就对她说:“不是姚路安也可以是别人,可以是一切你感兴趣的人。前提是你不能妄自菲薄。” 卢米每次听卢晴说她没有资本都会很生气,钱晓彬那孙子留给卢晴些什么! “别说我啦~我情绪反反复复的,但基本上好了。”卢晴拉着卢米手:“跟你老板怎么样啊?下手了吗!” “就那样,我倒想下手,丫不给我机会。” “姚路安说涂明这人死板,对自己要求高,从来不胡来。有时几个朋友说去酒吧坐会儿,他从来不去。还说有一次他们玩什么东西互看手机,只有涂明手机干干净净,不跟任何女生瞎聊。” “人家删没删记录他们知道啊?”卢米反问,手机没记录有什么可炫耀的,当初张擎的手机上也什么都没有。 “那倒也是。” 两个人聊了会儿,卢米就起身在自己家里翻箱倒柜,终于是找出了她当年听的那个cd机,上面落满了灰。换上电池,找出一盘cd,不能听了。 “你干嘛呢?”卢晴看她这样折腾,就问她。 “送礼。”就把涂明送给她连环画的事说了:“我得还给他一份礼物,礼尚往来嘛。” “你就还这个?” “对啊。” 卢米觉得cd机好,他们都送对方压箱底的老东西,没花什么钱,但心意都在里面。 卢米拉着卢晴出门修cd机,顺道去了趟胡同。将网上买的小孩子衣服米面油堆到门口,敲了敲窗户听见里面有动静,转身就走。 俩人猫到门口,看奶奶把东西折腾进去,这才转身向外走。 “不跟他们说一声啊?” “不说,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就看那小孩可怜,天冷了也没件像样的衣服。” 卢米呢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她乐意,把心掏给你都行。她不乐意,那一切免谈。 修cd机的刘爷爷还是住在胡同里,好多年前在钟表公司修表,手里可是经过不少好东西。业余时间呢就爱好修各种各样的东西,那时小孩们的玩具、随身听坏了都找他修。爷爷修东西不要钱,但你得陪他聊天。 刘爷爷看到卢米来了还挺开心,又看到卢米拿着那么一个有点年代的东西就更开心,拍拍小凳子让她们做,拿出工具箱,戴上高倍目镜,把卢米的cd拆个稀烂。 “我的刘爷爷,您拆的倒挺痛快,不会装不上吧?”卢米一边嗑瓜子一边逗他:“装不上您赔我啊。” 刘爷爷抬起一只眼:“你刘爷爷还没老呢!” “嘿嘿。” 卢米凑到他跟前,看他一点拆装,就觉得这些老匠人真厉害。多少老物件儿用不了了,到他们手里修一修弄一弄,还能再用几年。 刘爷爷问卢米:“修这东西干嘛啊?” “送人啊。” “送人这破东西?” “不破!音质可好了,比现在很多设备音质好,我可喜欢了。” “人家未必喜欢吧?” “不喜欢我打他。” 卢米跟刘爷爷扯闲篇,一修就修到十点多,开车把卢晴送回家,然后奔着颐和园去。 卢米不知道涂明住哪儿,但颐和园前前后后就那几个小区,也不费劲,快到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竟然接了。 “老大你住颐和园哪儿啊?我现在在颐和园附近。” “大晚上你来这附近干什么?” “来找您啊!” 涂明思考两秒才报了小区名字,等他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卢米已经到了,手里拿着一个袋子,看到涂明就跑到他面前:“我也有礼物送给您!” “我不需要。”涂明送她书的时候并不带有她会回赠的念头,他只是一起念就送了。 “这就不对了啊,您送我礼物的时候我可没拒绝。”卢米见涂明不伸手,就拿出cd机,把唱片放进去,看着涂明:“听听音质么?可好了。” “这款很老了,还能用?”涂明问她。 “不能了,刚刚找一个爷爷修了几个小时。”卢米轻描淡写的,这一天她去打球、回父母家吃饭、又去修cd,再开来颐和园,并不轻松。但她就是这样,心里装着事儿,不做不行。想送他东西,今天就要送,等到明天也不行。 涂明点点头,微微侧耳过去。 卢米将一个耳塞塞到他耳中,这会儿天气冷了,她指尖有点凉,擦在他耳鼓上,像落了一片雪花。另一个插到自己她耳中,点了播放键。 那首歌很老了,涂明好像很多年没听到了。他记得班里的女生喜欢听,有时学校的广播里也会放。 “那曾经爱着他的心情,有一股傻傻的勇气…” 卢米十五六岁的时候什么歌都听,那时很多零花钱都用来买cd了,有时会去刻碟片,现在这张就是当年刻的合辑。那时喜欢她的男孩很多,有很多人陪她一起玩,她的青春期并不孤独。但女孩子总在十几岁时听情歌,她也是。 涂明与卢米一起听歌,他站在她对面,难得看到卢米安静。她平常像飓风,所到之处都很狼藉。今天是和煦的风,像一个孩子急于分享自己的糖果。她给他听她十几岁的歌,像在他面前将她的青春岁月铺陈开来,特别珍贵。 涂明突然很感动。 他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并不完全平等真诚,也见过很多人利己排他、恶意陷害,总之大多感情都不纯粹;像卢米这样敢爱敢恨光明正大的人不多了。 两个人安静听完一首歌,卢米将cd机给他:“送你,你别拒绝。虽然你今天教我打网球,又教别人打网球,这让我很生气,但我反省了。你不是我男朋友,我管不了你,我剃头挑子一头热我认了。但礼尚往来应该没问题,你不要我的cd机我就把你的连环画还给你,以后谁也别送谁东西了。” “还有啊,你送我连环画我特别开心。可能你就是一时兴起送了就送了,但我特别喜欢。比以往收到的任何礼物都喜欢。我得告诉你一声。” “嗯。” “你不是只想跟我做朋友嘛?那就做朋友好了。反正我这人挺讨厌,喜欢我的人不多,朋友也不多。” 涂明听到她说喜欢我的人不多、朋友也不多,他不是很认同。手里拿着她的cd机,很认真的对她说:“你说你很讨厌,我不认同,相处这几个月,我看到的你是一个非常热情、善良、通透而且有趣的人。喜欢你的人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喜欢你的人都是真心的,并且赶不走。” 操。 卢米特别想哭,他每一句都说到她心坎里。 “还有,礼物我很喜欢。最喜欢你耗时去修它并在深夜驱车送来的心意,特别难得、非常珍贵。谢谢。” “不客气。” 卢米说完上了车,看到涂明站在那跟大傻子一样,就觉得自己真是邪门了,那么多男人选哪个不好,非得看上这么一块大木头。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觉得木头也挺好。比那些花哨的东西好。 涂明在外面敲她车窗,她打开车窗:“干嘛啊好朋友?” “以后这么晚别出门,如果一定要今天送,打电话给我,我自己去拿。” “然后呢?” “开车注意安全。” 感情大哥真的一句暧昧的话都不说,您这会儿哪怕说一句上去坐坐呢,故事都会不一样! 卢米将车窗和上,走了。 涂明回到家,准备睡觉。他开了一盏小夜灯,打开cd去听,都是情歌,偶尔有那么几首摇滚和爵士,但都很好听。 涂明侧身躺在床上,音乐在他耳中流淌,他一首一首的听,等他结束播放,已经凌晨三点, 非常罕见的,他失眠了。 第26章 有人的心就像琥珀,干净透亮,内里的岁月沉淀一眼就能看得见。 就像卢米手里攥着的这颗。 她躺在床上,在小夜灯下看这颗发着荧光的琥珀。是有一年去潘家园淘来的,第一眼见就很喜欢。 涂明的那番话让她想起这颗琥珀,不知道为什么。也或许是她觉得自己被不动声色的涂明看透了。 关上灯就是一片漆黑,卢米在黑夜里睁着眼睛,想起站在她对面听歌的涂明。眼神干净,又有流光,是难得的少年姿态。闭上眼也是他,他说真心的人会留下,并且永远赶不走。 无论睁眼还是闭眼,这个人的一切都对。 我八成是真心喜欢上他了。卢米心里这样想。不然我这翻来覆去的干什么呢! 她给尚之桃发消息:“完了,我不光想睡will了,我还想跟他有点别的。” “比如?”尚之桃消息回的快,吓卢米一跳。 “你怎么没睡?” “有点事。” “比如,我想跟他谈个情说个爱,站在我家楼下那棵老树下面亲个嘴儿。” “我想了一下,画面很美!我批准了!” “那行吧,等我搞定了我会告诉你的。” 周一难得早到公司,在车库停车的时候碰到涂明。这两天两个人睡的都不太好,卢米化个妆,就还是那么一个鲜亮亮的美人。但涂明不化妆,眼底的那抹疲惫就显出来。 卢米下了车,跟涂明打招呼:“老大早啊!看着挺疲惫,昨儿干什么了?” “早。”涂明回她一句早,别的没说。 卢米习惯涂明这样打招呼了,跟在他旁边走路。天气冷了,她昨天跟二大爷去潘家园抓了只蝈蝈捂在怀里,没事儿时候能听个叫。这会儿暖和,蝈蝈叫了。 涂明听到声音看着她,卢米嘿嘿一笑,指指她衣服鼓起来那块儿:“捂只蝈蝈,热闹。”见涂明眼没移开,索性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打开盖给涂明看:“昨天抓的,哪成想才一天就开叫了呢!”看见自己的蝈蝈眉开眼笑,特别会哄自己开心。 涂明看了眼蝈蝈没讲话。 他觉得一个姑娘家捂只蝈蝈挺新鲜,蝈蝈不是上了岁数的老大爷玩的吗?卢米满脑子吃喝玩乐,真就把工作挤到角落里,不值一提。 “西北展厅的选址定了吗?”涂明问她。 “没呢,选了五个地儿,我这周去看看。您去不去啊?” “你自己能搞定,我不去。带上乌蒙吧,这个项目重要,让她给你打下手。” “乌蒙是成手,干嘛给我打下手?”卢米眉头一扬:“装修样图的事交给她跟。我待会儿跟她说。” 卢米顶看不上欺负人的导师。公司招来实习生,导师让实习生接水、取快递、整理办公桌,卢米看不上这样,经常对同事说:“您找保姆呢?找阿姨呢?人家来这儿学寄快递来了?那人家取快递公司好不好啊?” 她这么说,个别同事就觉得她讨厌,但她不在乎:“改改风气吧啊,你实习时候让你取快递接水你愿意啊?反正我不愿意。” 卢米真就这么想的,人家乌蒙在原公司独当一面,到这里就要打下手,叫什么事儿呢! 话痨小姐 第26节 涂明偏过头看她一眼,看到她正将葫芦塞到衣服里,并没对分活有什么其他反应,知道她是真的要分重要的工作给乌蒙。就觉得卢米的诚恳带着傻气。 “你自己决定,你是她导师。”涂明这样说,把主动权交给卢米。他莫名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件事。 “成,那就交给我。”卢米看了涂明一眼:“您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 “听说您工作过的学校里有一个煎饼夹一切特别好吃,我楼下的二大爷想吃,进不去。” “然后呢?” “您能找人打个招呼吗?说是学校这几天有活动管的严,必须有认识人才能进。” “这么小的事不值得打招呼吧?”涂明看到卢米眼睛垮下去,显然有点失望,就说:“中午我请你们吃吧,你跟我去买,你问问大家是不是要吃。” “行!”卢米眉开眼笑:“那我先给二大爷送去一个。” 同事们听说要吃知名的煎饼王,突然都有那么一点兴奋。公司周围的快餐简餐味道算不上好,地铁站口有卖煎饼但都凑活了事,远不及煎饼夹一切听起来好吃。于是齐齐报了名。 涂明觉得只吃煎饼有点单调,又请秘书帮大家定了咖啡和下午茶。 到十一点的时候涂明给卢米打电话:“走吧,买煎饼。” “行。” 跟着涂明去地库。 “开您车还是我车?” “我车登记过,你的车未必能进去。” “哦哦哦,行。” 涂明的车应该有些年头了,但内饰不算旧。卢米坐上副驾,系上安全带,低头玩蝈蝈。余光看到涂明干净细长的手指放在手刹上,拉手刹的时候手背有一道青筋。歪心思又动了,头脑里有了一点不可言说的画面。 幸好蝈蝈叫了,把她那些歪心思赶走。看到涂明车载导航的画面什么都没有,就觉得稀奇:“您开车不听歌吗?” “很少。” “那多没劲啊。” “…” “那盘cd里的歌好听吗?”卢米问他:“是不是不符合您的喜好?” “我的喜好什么样?”涂明问她。 “我觉得您应该喜欢美国乡村民谣。” 涂明嘴角动了动,然后笑了:“你怎么猜到的?” “就那么猜的呗!”卢米的蝈蝈叫了两声,挺热闹。 “你的合辑我听了,很好听。我不经常听歌,偶尔听。开车的时候不听,怕分散注意力危险。”涂明一股脑回答她问题,不嫌烦。 “我家里还有当年买的cd!还有刻好的碟片,您觉得好听的话我可以都送给你!” 卢米手攥着葫芦,头靠在椅背上,看着涂明。 “好。那就谢谢了。” “客气什么!” “如果你能不“您来您去”的,我会更自在。”涂明这样说。卢米一口一个您,是她的语言习惯,但他今天听着有点别扭:“朋友之间不兴说您。” “哦。” 两个人说着话进了大学,涂明的车进出方便。卢米顺口问他:“为什么你的车能登记呢?因为在这里工作过?” “不是,算家庭车辆。我父母住在这里。” “哦哦哦哦。” 从前卢米听说过涂明出身在书香世家,她对这个没什么概念,今天才知道他父母是在这所大学教书。卢米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涂明是涂夫子了。想到这她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涂明不解,转头看她。 “我刚刚突然明白为什么你性格是这样了。” “哪样?” “古板!奇怪!原则多!”卢米一口气说了三个词。 涂明不辩驳,卢米八成说的对,他之所以性格和行事作风如此,跟父母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两个人下了车,煎饼王已经开始排队,他们排在第二个。卢米算是开了眼界,知道什么是煎饼夹一切了。那前头摆着二三十种菜,有肉、青菜,甚至还有辣条。 “好家伙!” 卢米眼睛亮了起来,又听前面的人买过煎饼结账,三十多块钱。又“霍”了一声。 她这一声又一声的惊叹,饶是涂明都被她逗笑了,回头看到她眼落在那些肉上,像一只贪吃的猫。 “涂明?”有人叫他,卢米和涂明回过头去,看到推着老式自行车的易晚秋。她把车靠在树上,后面排队的人有曾经教过留校的学生跟她问好:“易老师好。” “你好啊。”易晚秋笑着跟那人打招呼,走到涂明面前:“你今天不上班?“ “上班,请同事吃煎饼。”涂明将卢米介绍给易晚秋:“这是我同事卢米,之前在早市偶遇过。” “这是我母亲,之前你也见过了。” “易老师好。”卢米难得端正姿态,有礼貌的学队伍后面的人问好。 卢米觉得涂明特别像他妈妈,两个人站在一起气质如出一辙,只是易晚秋看起来更温柔一些,涂明则给人距离感。 “卢米好。”易晚秋认真看了卢米一眼,对她笑笑。卢米穿着莫兰迪色夹棉风衣,一双过膝长靴,带着镶钻耳钉,看起来是一个十足的摩登小姐,漂亮又耀眼。 “那你们继续排队,你晚上回来吗?”易晚秋问涂明。 “周末回,这几天有点忙。” “好。回见。”对卢米笑笑,没什么架子,非常礼貌。 易晚秋推车走了几步,上车前又回头看了眼站在那的两个人,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不知为什么微微放下心来,骑车走了。 易晚秋不太干预涂明的生活,但她心里其实对涂明的伴侣是有要求的。总觉得涂明适合细水长流过日子的人,像邢云一样。当时他们离婚非常突然,易晚秋问过涂明原因,他只说性格不合不肯多说。她也问过邢云,她说她是过错方。没了。 又回头看了眼,那姑娘不知道在说什么,眉飞色舞,好像全世界都爱着她。 涂明看到卢米站的笔直,如临大敌,就问她:“怎么了?怎么这么紧张?” “我从小就怕老师。逃课去玩游戏机,被老师一抓一个准,有阴影了我。” “所以不逃课不就好了?” “不逃课我哪有时间玩游戏机?” “…” 卢米满脑子歪道理,涂明说不过她,索性住嘴。排到他们,足足买了十个煎饼。卢米的那个料最足,夹了肉,刷了酱;闻起来香喷喷的。她忍不住,打开就是一口,腮帮子鼓起来朝涂明伸拇指:“二大爷诚不欺我!” “车上吃吧,钻风。” “哦哦,弄的你一车味儿!” “没事。” 两个人上了车,卢米吃煎饼吃的香顾不得讲话。涂明伸手从后座拿了瓶水拧开递给她,她接过喝了。 “给你二大爷送去?” “成。麻烦您嘞!”看到涂明眼风过来,马上改口:“麻烦你嘞!” 涂明看到卢米拿着煎饼给等在那的二大爷送去,两个人讲了几句话,二大爷很开心,卢米也很开心。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不错。 卢米跟同事关系一般,邻里关系竟然这么好。 因为卢米的临时起意,市场部来了一次特殊的团建。大家在会议室里吃煎饼、喝咖啡,还有水果和下午茶,聊了很多有的没的。还玩起真心话大冒险。 daisy问涂明:“盛传老大离婚了,请老大辟谣。” “不用辟谣,是的。至于原因,不太方便说。” “哦哦哦。” 大家纷纷表示惋惜,卢米坐在那看着他们表演,觉得挺虚伪。涂明看了一眼窝在椅子里玩手机的卢米,她嫌弃的表情挺明显,分明不喜欢这样的话题。果然,再过一分钟,她从椅子上坐直:“我说朋友们,对老大的婚姻状态这么感兴趣,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念头?” 大家都看着卢米,只有乌蒙红了脸。 卢米一副不认真的表情,谁都看不出她对涂明的念头最不可告人。 装大尾巴狼谁不会呀! 切! 第27章 卢米真的把展厅设计的活交给了乌蒙,于是带着乌蒙去了趟西北。 实地勘测的时候,卢米被冻的跟孙子一样。尚之桃找来大黄棉大衣给她裹上,一边心疼她一边唠叨她:“不是告诉你多穿了吗?” “天气预报可没说这么冷。” “这地儿变天快啊!” “行吧,我属实是大意了。erin你冷不冷啊?” “有点儿。”乌蒙有点不好意思,尚之桃也给她发了出行注意事项,她没听。 “冷你不讲话!准备冻死啊!”卢米裹紧棉大衣,对供应商说:“再找一件啊,这么没眼力啊?” 供应商应了,过了会儿又找了一件大衣。 再过一会儿下起雪,工地上还没有安窗子,大风呼号。卢米彻底被冻着了。 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终于扛到结束,也不想聚餐,跟着尚之桃回到她租住的地方。卢米死乞白赖要跟她一起住,打死不住酒店。小房子不大,俩人要挤一张床,卢米对此十分兴奋。 言语调戏尚之桃:“咱们今天晚上都不能穿长袖啊,好兄弟就是好裸裎相见。” 尚之桃嘿嘿一笑,把她按到沙发,给她裹好被子,转身去厨房煮泡面。别的不会做,泡面能勉强入口,俩人一人一桶,坐在沙发上边看剧边吃。 “我觉得你就不该来。”尚之桃有点内疚:“这些年你每一次陪我赴汤蹈火,都会生一场病。你还记得带我去跟第一个广告片吗?深山里,你急性胃肠炎,上吐下泻。我要急死了。今天再感冒,我真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了。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我在这里,你打死不会来。” 话痨小姐 第27节 “胡说八道!我这么热爱工作,当然要来。”卢米嘬了口泡面:“您赶明儿请我吃顿好的成吗?今天怪我不争气,但我明天就能好。” “好好好,变着花样请我的卢大小姐吃,吃遍县城。” “那成吧!” 卢米吃了泡面和药,简单洗漱就跟尚之桃躺到一张床上。她跟尚之桃说起涂明,朋友之间讲的都是真心话。 “他可是妥妥的怪人,明明不喜欢我,却对我也很好。后来我才知道大哥对谁都那样,没有特例。” “即便这样,我很信任他。我觉得他靠得住。” “那天乌蒙跟我说,有一段时间她租的房子出问题了无家可归,will和前妻把他们之前空的那个房子借给她住。” “还说有男同事手术押金不够,他直接帮人付押金。” “他是好人你知道吧?不喜欢我的好人。他态度特别端正,只想跟我做朋友。我呢,我态度不端正,只想走肾。” 尚之桃听她这么唠叨,摸了摸她额头,发烧了。起身给她找药,烧水,看着她吃药。卢米生病的时候像个小孩,仍然贫嘴,讲话却慢一点。尚之桃知道。两个人一起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她最了解卢米。认可谁就对谁掏心掏肺,也不在乎是不是会受伤。又或者受伤了她也不在乎,伤口养养接着上路。 那头乌蒙跟涂明汇报工作,说起卢米感冒的事,就说:“lumi被风吹到了,打了很多喷嚏,我有点担心她严重。” “嗯好,我知道了。早点休息。” 乌蒙话说半句,但涂明依稀明白她的意思,让生病的同事撤回去是在情理之中的,何况这对她而言是机会,但涂明觉得她这样的做法太过急迫,于是对她说:“卢米是你的导师,设计跟进的工作是她主动分出来给你的,这是这个项目的重头戏,也是她一片好意。这一点我希望你了解。” “好的,我知道了,老大。” “加油。” 跟乌蒙聊完工作给卢米打电话,卢米没接。她睡着了。 这一觉出了好多汗,第二天睁眼就好一点。看到涂明的未接来电就给他发消息:“怎么着老板?才一天没见我就惦记我啦?” “早知道出差能让你主动联系我,那我天天出差多好啊!”卢米有一搭没一搭的撩拨他。如果涂明说朋友之间不能这么讲话,她就把王结思给她发的消息给涂明截图过去,让涂明看看朋友之间怎么聊天。 但涂明只问她:“好点了?”自动屏蔽她乱七八糟的话。 卢米觉得他这句“好点了”还没有“多喝热水”有意思呢,就把手机丢到一边不理他。 又躺了会儿,忍着浑身乏力起了床,跟尚之桃出门吃拉面,这才去工地,看到乌蒙早就到了。 “lumi,如果你很难受,可以先回去,这边的事我替你盯着。”乌蒙看起来有点担心她。 卢米看了她一会儿,笑了:“那你盯着,我明天回北京。” 卢米多聪明,新人着急站住脚,想更深入做项目。既然你想盯着那你就盯着,我无所谓。 “不是,lumi,你回去我不知道怎么弄。我的意思是你好好休息,我替你跑腿。”乌蒙跟卢米解释。 “行。那谢谢你。”卢米说完真的找个暖和的地方休息。卢米不愿意争,目前为止乌蒙得到的是她主动让的,这没什么大不了。 她坐在那里看着乌蒙,她拿着图纸认真比对场地,有时自己拿尺子大概量,卢米竟从她的身上看到一点尚之桃的影子,她们都一样的认真。但也有不同,尚之桃从不急功近利,乌蒙呢,是有一点小心思的。但卢米不讨厌这样的小心思,在她看来,认真的人都值得尊重,乌蒙同理。 “你干嘛呢!周末出来坐坐?”王结思约她。 “不去。” “你得给人机会,别人才能有机可乘。” “我犯的着给你机会吗?滚蛋。”卢米骂他一句:“喝高了吧你?” “我说正事,陪我去胡同看看院子。” “什么意思?” “我要把院子收回来开餐厅。” “那行。” 卢米见王结思的时候还没好利索,鼻翼红着,嗓子哑着。王结思见她这副样子嘲笑她:“怎么?睡不到急的?” “关你屁事。”卢米踢他一脚:“开什么餐厅啊?钱没地方花了啊?” 王结思嘿嘿一笑,手搭在她肩膀上,对她说:“卢米儿,我叔我婶知道你看上的那位离婚了吗?” 王结思嬉皮笑脸一句接一句: “知道他净身出户没有房子了吗?” “你知道离婚这么处理意味着什么吗?他是过错方,如果不是过错方,就证明他对前妻余情未了。” “你见哪个男的离婚这么大方啊?现在这社会是不是要打的头破血流?” 王结思跟卢米一起长大的,俩人这么多年打打闹闹,无话不谈。他承认涂明在圈子里名声好,但他婚离的蹊跷,王结思不愿意看卢米一时脑热趟涂明这摊浑水。 卢米听他一句又一句的挺讨厌,把他手从肩膀上拍下去:“你再跟我动手动脚的我弄死你啊!” “我说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活不明白了?别人离不离婚关你屁事!你那么热心怎么不去居委会工作啊?好歹做公司老总,也对那些家长里短感兴趣,累不累啊?”卢米一句一句训回去,反正她嘴上不能输。 “我惦记他是我的事,他惦记他前妻是他的事,这俩是不冲突啊…”卢米坐在门槛上腿伸出去:“感情你也不是让我陪你看院子的啊,你现在怎么学坏了?就刚刚那几句话打电话就能说完。” “见面多好。”王结思坐到她旁边,两个人将这扇掉了漆的木门堵个严严实实。王结思拍拍卢米肩膀:“来,哥们给你演示一下草莓印怎么揪出来的。” 食指中指在脖子上捏起一块皮肉,咯噔一声,卢米吓的差点跳起来:“你丫有毛病吧!” 王结思不理她,又揪了几下:“红没红?紫没紫?” “有点。” “明天我给你拍照。刮痧也差不多,过几天散了跟草莓印似的。说真的,我觉得你对我有偏见。”王结思胳膊肘碰了碰卢米的:“你别跟离婚的will较劲了,你看看我行不行?” 卢米还真的认真打量他一眼,摇摇头:“你不行。” “为什么?” “我对你没冲动,兄弟。咱俩太熟了,我小时候还看过你光屁股呢,我爸还弹过你小鸡儿呢!”卢米准备掰开了揉碎了给王结思讲讲他为什么不行。 “这就不说了,我初中时候是不是帮你给我们班同学送过情书?我跟我高中那初恋约会,是不是你给放的哨?你放哨时候能不能听到我们干什么呢?亲的可热闹了,就这样你不别扭?” “还有啊,你妈说想三年抱俩大孙子,那我可不行。我自己还没玩够呢。” “还有吗?”王结思问她。 “就这些还不够?那你等我想想。” 卢米真的好好想了想。她站起身在门前踱步,影子一会儿罩在王结思身上一会儿走了,王结思觉得她就跟小时候一样儿,除了头发多点,人还是那么顽劣。他本想她分手了,他再等等,不着急,结果她扭头看上别人了,这可不能再等了。 “想好了吗?”王结思问她。 “没了。就这么着吧,反正不行。”卢米从兜里掏出纸巾擦鼻子,声音囔囔的:“咱俩做朋友多好?你别动那些歪脑筋了,我就算不想睡will也不会睡你。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我这么说你会不会伤心?那我换种说法,我可能临时起意想跟一个人怎么着,但跟你做朋友可不是。” “遇到什么事儿你都选我是吧?” “选呗。”能有什么事儿啊!您今天吃错药了吧?卢米嘟囔一句,忒奇怪! “行吧。”王结思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走,吃卤煮吗?还去那家。” “吃啊!” 俩人一拍即合,先串胡同。这胡同跟小时候不一样了,这两年城市改造,干净不少。俩人在胡同里穿行,像回到小时候,屁事不懂,每天穷乐呵。王结思突然认真的问她:“咱们认识二十六年了?” “差不多吧。别往下说了啊,再往下说我不跟你玩了。”卢米哼了声:“吃完这碗卤煮咱们互相拖黑吧,等你结婚了再加回来。” “你有病吧?你丫拖黑每一个喜欢你的人?” “管的着吗?就拖黑你!” 两个人拌嘴到了卤煮老破店,卢米要了份足料的,淋了好多蒜汁儿。王结思看她甩开膀子吃,一点都不文静,又言语上刺激她:“will可不喜欢吃卤煮的。” “那他喜欢吃什么的啊?” “牛排咖啡吧。所以我说你俩尿不到一个壶懂么?话糙理不糙。” “不喜欢吃卤煮的?那以后他不吃也得吃了。真可怜。”卢米不冷不淡一句,把王结思逗乐了。 卢米就是这么说,什么吃不吃的根本不重要,她生病这几天没什么斗志,除了群里汇报工作没单独跟涂明讲什么话。今天好多了,她觉得自己斗志又回来了。 于是问涂明:“干嘛呢老大?出来吃卤煮啊。” “抱歉,有约。” 第28章 瞧瞧这话说的,抱歉,有约。 卢米撇撇嘴将手机丢到口袋里,抬头问王结思:“如果有一个女人约你三五次,你一次都不去,为什么呢?” “不感兴趣呗!你要是约我,我眨眼就到。别人约我,我看心情。”王结思喝了口咸汤,开始嘲笑她:“我说兄弟,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男人这点事儿还用我给你上课吗?你不是号称闭着眼闻味儿都知道哪个男人什么德行吗?怎么了?鼻子坏了?闻不了了?” “闭嘴吧你可!”卢米在桌下踢他一脚:“烦不烦人啊!” “我教你一招怎么样?” “什么?” “别理他。你约三次都不出来的男人,甭搭理他了。不值当。” 跟王结思分开后,卢米真的用心琢磨起了男人。男人要真有那么一点喜欢你,大概会嫉妒。回到家坐到沙发上琢磨很久,食指中指捏住脖子上细嫩温热的皮肉,咯噔一声。 我操! 卢米疼的眼泪出来了,心中骂王结思王八蛋,也骂自己是个蠢人,她没怎么追过男人,除了满脑子坏思想就剩一腔热情了。可涂明这个人连个口子都不给你开,努力这么久还原地踏步呢! 卢米一咬牙,又给自己来了三四下,皮肉咯噔咯噔的,再照镜子,红了,脖子火辣辣的。 傻逼。她骂了自己一句,回床上躺着。第二天睁眼又想撩拨涂明,想起涂明每次都是: 抱歉,有约。 抱歉,不合适。 抱歉,不方便。 抱歉,不合规矩。 生生忍住了。 周一特意穿了一件阔领毛衣,光裸的脖子露出来,白净净的皮肤上赫然一个草莓印。她特意挑了涂明对面的位置坐下,这么久了,第一次开会坐在前面,坐在老板眼皮子底下。 会议室有点安静,daisy给她发消息:“这位朋友,你草莓不遮还坐老板对面。” 话痨小姐 第28节 “老板管天管地还能管员工有没有性生活?”卢米回她一句,抬眼看着涂明。 他正在看手机,察觉到异样,终于抬起眼看到对面的卢米,以及她脖颈上刺眼的草莓印。涂明是成年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迅速别过脸去。 看起来只有尴尬,没有嫉妒。 卢米看到了。 突然觉得挺没劲的。她本来是这样想的,涂明表现出一点点嫉妒或生气,她当场给他展示这草莓印的来历。整个过程都是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幼稚手段。 天真,但有那么一点反转的情绪,如果能让他们之间关系更进一步就好了。 但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卢米突然觉得无聊至极,一整个会议,她一句话都没说。出会议室的时候,乌蒙往她手心塞了一个创可贴,夏天的时候她包里常备,再好的高跟鞋都有磨脚的时候,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谢谢啊,欲盖弥彰吗?不用了,谁还没有个性生活啊!”卢米嬉皮笑脸,看到涂明收拾电脑向外走,什么表情没有。她收回眼。 同事笑起来,serena说:“这么激烈的少见啊。” “兴致到了呗!” 卢米说完回到自己工位,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尚之桃的消息准时来了:“今天lumi睡到will了吗?” “没有。不想睡了。换人。” 卢米一句一个句号,能看出特别挫败。 尚之桃特别心疼卢米,她大概能懂喜欢一个人得不到回应的任何一种感受。尤其是卢米这样的姑娘,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她绞尽脑汁去想怎么安慰卢米,结果卢米发来一张照片:“快来看看这弟弟怎么样!我最近喜欢弟弟!” “你是不是在自我消解情绪?”尚之桃问她。 “刚刚有点沮丧,现在没事了。我脖子上带着草莓印,他一点反应没有,他完蛋了。他不懂欣赏美,他配不上我,他失去我了。” 卢米这么说完,退掉了网球群,跟网球教练说我不学了,剩的学费当姐姐请你喝酒了。 就这么着了,打不过就加入,加入不了就不打了。 老娘安心做一条咸鱼,您随便吧! 下班的时候电梯里碰到涂明,卢米像从前一样问候他:“老大下班啊。” “是。”没话了。 卢米也没话,张晓的电话来的特别是时候,卢米对她说:“行了我知道了啊,待会儿就到。有帅哥吗?那行。酒不喝了,戒了。到时候看情况吧!” 涂明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卢米没接这话茬,没什么好接的,这种话他对谁都说,这只能证明他是个好人而已。 出了电梯间直奔自己车位,一句废话没跟涂明说。 涂明看到她的车绝尘而去,在自己车前站了那么一会儿。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但他清楚,卢米八成连朋友都不跟他做了。她退了网球队的群,带着脖子上的草莓印,高调的结束了对他说不清道不清的奇怪迷恋,带着她一身傲骨,去找别的有趣的人和东西了。 涂明耸耸肩,上了车。 等卢米跟张晓在酒吧听了歌,周围热热闹闹,她心情又好了那么一点。她觉得自己可太想不开了,涂明只是不喜欢她,他又没做错,她怪人家干嘛啊! 嗨! 得了吧!就这样吧!卢国庆怎么说来着?他说:老子养个矜贵女儿可不是为了送到你面前受委屈的! ==== 严寒来的猝不及防。 睡一觉的功夫,再睁眼,树叶光了,外面刮着狂风,吹的窗户呼呼响。卢米在被窝里不想起,每隔两分钟睁一次眼,终于熬到再不起就要迟到了才爬起来。 也没心思化妆,洗漱过后翻出大衣穿上,裹了条围脖就出门了。每年冬天刚开始的时候都会打蔫,想冬眠。 到公司的时候乌蒙已经到了,暂坐在尚之桃工位上。看到卢米来了指指桌上的咖啡:“美式,刚买的。” “谢了。”卢米打开她的托特包,昨天破天荒背电脑回家,因为项目预算被驳回了,需要重新做:“你今天不是跟will一起去青岛?” “改明天了,今天新同事入职,说聚了餐明天再去出差。”乌蒙指指涂明办公室:“老大也来了。” “哦哦。”卢米看了涂明办公室一眼。她大概听了一嘴新同事的情况,国外招回来的青年才俊:“dasiy做导师是吧?” “是。” 卢米不再讲话,懒得讲,起身去茶水间洗杯子。daisy跟在她身后进了茶水间,胳膊肘碰了碰她的:“听说了么?” “什么?” “新员工的事。” “新员工什么事?” “新员工是大帅哥,帅弟弟。serena早上给我看了眼照片,真不错。” “哦。” 天气冷的让卢米对帅哥失去了兴趣,坐在工位里工作,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生气。她没事儿就瞄一眼电脑下端的时间,琢磨着下午涂明他们出差后她翘班。 再过一会儿乌蒙开始收拾东西,动静挺大,卢米问她:“怎么了?” “说是帅哥先坐在这里,让我去serena旁边的空位。” “哦。” 一口一个帅哥,究竟多帅啊?卢米心中思忖,再过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太过天真了。那小伙子长着一张薄情脸,笑起来带着几多阳光,在卢米旁边坐下的时候自来熟的对她说:“请多关照啊lumi。” “多大了啊?”卢米不回他请多关照的话,靠在椅背上问他,像个女匪。 “24了。” “叫什么啊?” “唐五义。七侠五义的五义。” 卢米心里笑他什么破名,转头一想自己的名字也没好到哪去,就嘿嘿乐了:“行,你这名听着行侠仗义的,我喜欢。” 唐五义也喜欢武侠,两个人聊了几句觉得特别投缘,晚上聚餐的时候卢米自告奋勇:“我拉jack走啊。”唐五义英文名jack,也不是什么多好听的名,他随口起的。 daisy偷偷对lumi说:“姐妹,轻点下手啊,弟弟还小。” “哪儿小啊?”卢米回她,胡说八道惯了。 出门去地库的时候碰上了涂明和乌蒙、daisy,daisy玩笑似的说:“要说有帅哥缘,那还得是lumi。新来的徒弟竟然主动要求搭lumi的车。” “你倒是想搭我车,性别不对我不拉。”卢米跟她嘻嘻哈哈,又扭头看了眼涂明和乌蒙,涂明目视前方,并不参与女人之间奇怪的争斗。只是卢米对唐五义的热情让他突然想起那个晚上,她来给他送一个年久的cd机,他们在他楼下听了一首情歌。 唐五义跟卢米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坐在那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笑了。 “怎么了这是?”卢米问他。 “你们讲话夹枪带棒的,挺激烈。职场真复杂。” “弟弟可以啊!”卢米笑了,她怀里的蝈蝈也跟着叫:“你太可以了,竟然能看出刚刚我们讲话夹枪带棒。行,凌美你肯定能混好。” 那天晚上,唐五义就坐在卢米身边。他其实本质上跟卢米有那么一点相像,两个人都有一点桀骜的气质,讲话又都有趣,把同事们逗的前仰后合。 再过会儿,酒劲儿上来了,就各聊各的。 卢米和唐五义都歪着头,两个人讲着讲着话,会心一乐,又接着讲话。 卢米觉得很久没碰到这么聊得来的同事了,她特别开心。甚至给尚之桃发消息:“完蛋了,我们部门的弟弟要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了。” “我不可取代!”尚之桃不服。 卢米看到她的消息大笑出声,再抬眼的时候,透过热闹的酒桌看到涂明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一下,移开了。 第29章 这一眼卢米不懂,只是觉得涂明很怪。再看他,安安静静坐在那,也不玩手机,只看着大家热闹,偶尔跟别人讲话。这一眼倒也不稀奇,他这么看所有人。 卢米喝了口酒,继续跟唐五义聊天,甚至认真的给他炫耀自己的蝈蝈。 快散局的时候唐五义突然问她:“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单身?” “?管我屁事啊!” “那我自问自答:是单身么?是!你呢?”唐五义问卢米,见卢米睁大眼睛跟她小声解释:“我并不是想睡你,只是觉得问清楚好。” “……” 卢米看着唐五义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于是拍拍他肩膀:“好的我知道了,你对姐姐感兴趣。” “我还年轻呢!”唐五义故意逗她,两个人碰了杯酒,就觉得这个朋友交定了。 小唐不错,可比那块瞎眼木头强多了。卢米特别认可唐五义。 出餐厅的时候,喝酒的卢米见了风,腿一软,倒在唐五义胳膊上,他用力托住她,跟她打趣:“这么生猛,弟弟害怕啊。” 卢米给了他一脚。 两个人打打闹闹,比别的同事亲密。来的时候卢米拉唐五义来,走的时候自然要把他带走,代驾来了,两个人爬上后座,于众目睽睽之下。 唐五义跟大家挥手再见,车外的人表情很奇怪,好像目睹了什么奸情,他接收到这个信息摇上车窗,突然问卢米:“will一直这么严肃吗?” “怎么了?” “他看着心情不太好。” “老干部了,别理他,八成是跟谁生气呢!他心情不好也不会迁怒于别人,这个人挺讲理。”卢米说,都没想着向外头看一眼。 卢米总结自己的心态,那就是要脸。再喜欢一个人,总剃头挑子一头热可不行。她能忍住,也能放下。从她决定换人那天起,就不再跟涂明讲任何工作以外的话。 从前每个晚上固定的晚安没有了,周末的网球不打了,偶尔的撩拨停止了。彻彻底底还涂明一个清净。 难得的,在今晚,涂明给她发消息:“公司不允许司内恋爱。” 卢米想了想回他:“好的,如果真怎么着,我辞职。反正我收房租就够活,您不必为难。” “晚安。”卢米主动结束对话,喝了酒看手机头晕,索性把手机丢到一旁。也不去想自己刚刚讲的话是不是合适,也不跟涂明掰扯他凭什么给自己扣了司内恋爱的帽子。 把唐五义送过去,再让代驾把她送回家。手一摸衣裳,操,葫芦丢了! 于是在同事群问:“谁看到我葫芦了啊?我蝈蝈今天还没吃饭喝水呢!” “会不会忘在餐厅里了?” 话痨小姐 第29节 “你车上有没有?” “都在路上了?” 大家七嘴八舌帮卢米回忆她蝈蝈在哪儿,最终也没回忆起蝈蝈都在哪儿了。 过了很久,涂明说:“在我这。明天出差前拐道去公司给你。” “哦,那我蝈蝈饿了怎么办?” 涂明没回她,进了家门后她的蝈蝈一直叫,叫的他有点头疼。这会儿涂明坐在书桌前,听着葫芦里那蝈蝈的叫声,可真叫一个响亮。拧开葫芦盖,斜放在那儿,过一会儿蝈蝈自己爬出来了。拉到葫芦口,探头探脑,细长前足一碰一碰,好像在作揖。 涂明也不知该拿它怎么办,只能问卢米:“怎么喂?” 卢米态度一下变很好,甚至打来了视频通话。涂明从不与人视频通话,这会儿有点犹豫,但还是点了接起。看到卢米窝在她家的沙发里,喝过酒的脸微微红着:“我谢谢您照顾它啊。接点水,找点白菜叶子,胡萝卜也行,当然如果家里有面包虫最好了。有吗?” “没有。” “那就水和白菜叶子。” “稍等。” 涂明按照卢米说的去准备水和白菜叶子放到书桌上,那蝈蝈看到有吃有喝,快速爬过去。用前足抬起一小片子叶子往口中送,特别好玩儿。涂明甚至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它的小脑袋,它呢,偏了偏头。 “哎哎哎!你别跟别人撒娇!”卢米看到自己的蝈蝈对涂明撒娇不乐意了,在视频那边嚷嚷。 涂明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卢米听到电话里传来他的笑声。 “有吃有喝挺好,谢谢您这个救命恩人。对了,你在哪儿捡到的啊?” 卢米跟唐五义显摆她蝈蝈,散场的时候就在她手边,她站起来向外走,涂明最后一个出去,看到那个葫芦,顺手塞进兜里。想交给她,看到她倒进唐五义怀里,一时之间忘了。 这会儿也没回答卢米的问题,安静看蝈蝈吃饭。 “行了,那您早点睡,回见!”卢米果断挂了电话。她的原则又多了一条:问你话你不回,那我不问了,直接再见吧! 尚之桃说感觉她是在驯化爱人,张晓说她显然是在欲擒故纵,都不相信她肯就此放手。她偏要证明自己行,于是对涂明的态度十分强硬。 也故意不告诉涂明,如果觉得它叫声吵,可以把它放到窗边,窗户开个缝。冷一点它就不叫了。 涂明以为所有的蝈蝈都是一直叫的,他甚至佩服起看着暴脾气的卢米竟然能忍受一只蝈蝈扰她睡眠。 那蝈蝈吃饱了喝足了隔一会儿叫一阵,也没有累的意思,隔着一个客厅两堵墙传到涂明耳朵里还是清清楚楚。他将被子蒙在头上,不管用。 一个壮汉,被一只蝈蝈制服了。 第二天在公司楼下,接过涂明递过来的葫芦,那葫芦在他怀里被捂的热热乎乎,卢米甚至思考了一下,是不是因为他体热。再看他的眼睛有点红,就故意问他:“没睡好哇?蝈蝈吵到您了?忘跟您说了,冷点黑点就不叫了。” “谢了啊!”扭头走了。 坏心眼明明白白,涂明看的清清楚楚。她故意捉弄他。 在去青岛的飞机上,乌蒙坐在涂明身边,见他眼睛还红着,就劝他:“睡一会儿吧?多少能管点用。” “没事。”涂明在看下一天会谈的资料,应了她一声。 “之前同事聚会的时候您说您很少失眠。” “偶尔,昨天晚上有事。”照顾一只缺心眼的蝈蝈。 “那到了之后您补个觉吧?下午我自己去,我可以的。” “好的,相信你。” 乌蒙看着涂明的侧脸,清爽、温柔,让她觉得特别熨帖。两个人坐在相邻的位置上,倘若他坐直身体,衣料就擦在一起,这令乌蒙心动不已。 在公司的daisy与卢米八卦:“erin跟will很熟了,我还听到过她的传闻。” “什么传闻?” “will离婚是因为她。” “人言可畏啊…”卢米难得认真的看着daisy:“你觉得erin人品不可靠还是will人品不可靠?这八卦我不信。” 卢米当然不信,她勾搭他那么久他都不为所动,乌蒙那种婉约派就能勾动他了?胡说八道! “我劝你也别跟别人说了,will那人脾气那么差,回头听见你传瞎话开了你。前段时间你不是还说想让他做你的晋升推荐人吗?收敛点!”卢米吓唬daisy一通,回到工位。 唐五义正在看公司流程文档,见她坐在工位上开始化妆,就问她:“有约了?不如带上我?” “带上你?”卢米看了看唐五义的好身材,嘿嘿一笑:“行,那下班一起去。” “什么活动啊?” “吃饭啊!” “行。” 唐五义刚回国,朋友在这座城市的少,跟卢米又投缘,干脆安心做起了卢米的尾巴。 张晓看到唐五义眼睛睁的老大,小声问卢米:“感情你不是欲擒故纵,是真要换人啊?” “弟弟怎么样?”卢米问张晓:“问过了,单身,喜欢你自己努力啊。” “那你呢?”张晓问她。 “我不想努力,仙女为什么要努力?仙女就该等男人主动上门啊!”卢米煞有介事,唐五义刚好听到这句话,就扬眉看她:“我同意啊!你千万别追任何人,不值得。等别人追你。” “瞧瞧这小嘴儿,抹了蜜了!” 一桌人开开心心,散场的时候唐五义送卢米回家。到了她楼下,两个人对望一眼,都哈哈大笑,卢米踢他一脚:“滚蛋吧!” 两个人才认识两天就玩的很好,但卢米没有带他回家的念头,唐五义有没有跟她回家的念头她猜也没有。但这种感觉真不赖。 卢米在公司交到了除尚之桃以外的新朋友,只是这个朋友恰巧是男生。 两个人在公司像长在一起,用daisy的话说:“除了不一起尿尿,什么都在一起。也不知jack是我徒弟还是你徒弟。” “谁徒弟都行,你不想带我带。” “你可别带了,一个你已经够让老板头疼的了,再带出一个你老板死的心都会有。” “我怎么了?我拖团队后腿了?” “行行行,你没任何问题,我有问题行了吧?”daisy说不过她,认输了。 涂明出个差回来,发现部门的风格变了。从前卢米一个人特立独行,没人跟她混在一起,现在不一样了,新人jack每天跟在她身后,早上先后到公司,开会一起去会议室,中午相约午饭,下午到时间去买咖啡,下了班到点就走。 卢米的队伍扩大了,两个人颇有那么一点狼狈为奸的意思。 daisy主动提醒唐五义:“你刚来,别跟lumi走那么近。will已经对lumi不满意了,你聪明一点。” “那will是不懂欣赏了。”唐五义一点不在乎:“工作么!图个高兴!不耽误事就行,没必要上纲上线。” 扭头走了,俨然被卢米附体了! 第30章 卢米问唐五义:“是不是不让你跟我玩?” “别理她们,我爱跟谁玩跟谁玩,她们管不着。你知道做成年人最爽的部分是什么吗?”唐五义对她眨眨眼:“最爽的部分就是只要我高兴,其他的去-他-妈-的。”说完耸耸肩,一副纨绔公子相。 卢米突然觉得他们像是回到读书时候,家长和老师都要帮你选朋友,他们选朋友原则是一样的:跟听话的、学习好的那个一起玩。离那个坏学生远点。 卢米读书时不是好学生,上班后也不是好员工,被人敬而远之的时候多了去了。起初是尚之桃,不在乎导师在别人眼中什么样,就是对她好、信任她;然后是唐五义,短短几天,跟她拴在了一根绳上。 唐五义还真就不在乎别人目光,再开会的时候还是坐在卢米身边,两个人坐在后排位置,椅子挨的挺近,抬头看ppt的时候,两个人是一个姿势。有时听到别人讲什么话,他们相视一笑,有奇怪的默契。 “你们俩不会真恋爱了吧?”daisy给卢米发消息:“我觉得你们俩不对劲。” “不行?”卢米反问她。 “…公司不允许啊…” “你是will吗?是tracy吗?”卢米发去一个“你少管闲事”的表情,就是这么不好惹。 “所以jack现在接了项目了是吗?”涂明问daisy。 “接了,浦东那个项目。”daisy说:“开过远程会议了。” “那jack稍后开完会大概给我介绍一下进度?”涂明征求唐五义意见。 “好啊。”唐五义坐在那,不卑不亢。 这是唐五义入职后涂明第一次跟他面谈,面前的年轻人长着一张桃花面,未语先笑,眼神又刚毅,身上具有戏剧冲突感。涂明不讨厌他,甚至有点喜欢。 “入职后还习惯吗?”涂明问唐五义。 “挺习惯。” “跟同事相处的好吗?” “好啊,尤其是lumi,我特别喜欢她。”唐五义郑重表达对卢米的欣赏。涂明点点头:“卢米很优秀。” 唐五义突然笑了:“不说lumi了吧?因为我听说您和公司同事都不太喜欢她。”这似乎不像新员工与老板的谈话,但唐五义就是剑走偏锋。 “传言我不喜欢lumi?”涂明眉头微微皱起,他在想传言来自于哪里呢?大概来自于他们起初的针锋相对和后来卢米对他的疏远。 “对,还有人对我说lumi快要被优化了,让我离她远点,不然我试用期都不一定能过。”唐五义一句又一句,他反正就这样,恃才傲物,玩世不恭,别人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儿。在国外生活多年的他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特征,那就是有话说别藏着,有屁放别憋着。他觉得同事对卢米有偏见,甚至will也有,那他就说出来。 涂明认真听他讲话,看到他为了卢米甘愿与别人做对的决心,好像卢米是他自己选的那个朋友和那条路,他得坚持到底一样。他只讲几句话,却掩不住跟卢米一样的赤诚。 “首先,卢米的工作效率非常高,结果非常出色,她不会被优化;其次,同事对卢米怎么看我管不了,但我并不讨厌她。”涂明对他笑笑:“我甚至非常欣赏她。” 两个人都安静了几秒,思考“我甚至非常欣赏她”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涂明率先打破沉默:“所以同步一下你的项目进度?以及遇到的问题?” “好啊。”唐五义大概介绍了一下情况,选址选完了,主题设计中,预算报批了,无非就是常规的流程,daisy分给他的项目,不会出错也不会出彩,俗称:打下手。 凌美这种公司,每一个同事都有危机感,大家看地盘看的非常紧。唐五义入职第一天就发现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喜欢卢米。因为他眼见着卢米顺手就把大活分给乌蒙,甚至帮她避坑。唐五义觉得她又傻又酷,带着那么一点别人都没有的刚直的底气。多好。 唐五义就爱跟这样的人玩。 涂明听他讲完,思考良久,他觉得唐五义的工作过于简单了。当初招聘他的时候,跟tracy部门一起做过综合评估:虽然年轻,但是具有可以主导综合项目的能力。 “工作完成度很高,我这里还有一个项目想请你帮忙看一下。”涂明把青岛的项目讲给唐五义听:“继西北s+项目后公司的又一个与政府合作的试点,s级,市场部分工作你来做怎么样?”涂明讲完顺手把资料发给他。 “这个项目我听说过,不是erin在带?” “erin被抽调到封闭项目组了,lumi推荐的。”涂明如实说。 “那行,我来。多谢will。” 话痨小姐 第30节 “不客气。来到新公司,能快速交到朋友是很开心的事。恭喜你。” “谢谢。” 唐五义跟涂明聊了这一次,突然发现涂明似乎也不是传言中的那样是一个不懂任何人情的“老夫子”,他心中有一把笔直的尺,换句话说,他正直、诚恳、有修养。这挺难得的。 出了涂明办公室回到工位上,对卢米说:“will把青岛的项目交给我了。” “哇,那可真棒。” 唐五义知道卢米在装糊涂,她推荐乌蒙去封闭项目组,空出的项目一定要有人带,她似乎猜到will会给他。于是就问她:“你猜到了对吗?怎么猜到的?”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是好人,也是聪明人。”无论他愿不愿意跟她发生点什么,她对他人格的肯定都没有改变。 卢米把青岛项目她知道的情况讲给唐五义听,也把尚之桃拉给他,她在群里是这样说的:“我的两个朋友终于虚拟碰面了,flora可以给jack传授经验吗?” “当然可以!”尚之桃很兴奋,当即打了语音通话,三个人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的时候看到涂明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如果你听说我动了优化你的念头,不必相信。不会。” “本来就没信。”卢米回他。 “那就好。好好工作。” “好。” 卢米顺手回了一个好,关掉对话框。 涂明有一种失去朋友的感觉。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把卢米当作朋友。她不会给你任何压力,你也不需要在她面前做戏,你就做你自己就好。她从来不正经讲话,但就是能消解你种种坏情绪,让你觉得心情不会那么糟。 这样的卢米永远像飓风,她刮走了,经过之处却有痕迹。 她的新朋友特别维护她,哪怕在上司面前也能光明正大的表达他对她的欣赏,这特别难得。 思索间听到外面办公区有人喊:“下雪了!”紧接着看到有人跑向窗边去看雪。他也站到窗前看了会儿。 难得第一场雪下的这么大方,洋洋洒洒,实实在在,转眼间路上盖了薄薄一层白,路人踩上去有清楚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远方,真挺好看。 “放下工作,出去赏会雪吧。”他在部门群里说。外面突然欢笑声一片,涂明也撇了撇嘴。 “老板不去吗?”乌蒙在群里问他。 “我待会儿要跟luke谈事情,你们玩。” “太可惜了!”daisy说。 也不知是真可惜还是假可惜,反正没影响他们迅速从工区撤离。 涂明站在窗前看,卢米从怀里掏出蝈蝈,跟唐五义蹲在地上,两个人的头碰在一起,在雪地上逗蝈蝈玩。 卢米只敢玩那么一下,怕把蝈蝈冻死,一边把它塞进葫芦一边说:“赏一次雪得了啊,证明你没白活一回!”又将蝈蝈塞回怀里捂着。 “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养蝈蝈的姑娘,真酷!” “哈哈哈,小时候冬天可以玩的东西少,我爹我大爷它们就去潘家园抓蝈蝈,听个叫儿嘛!我也爱玩,蝈蝈喝水吃东西特好玩,喂几次就跟人熟,多好玩啊!可惜这百日虫活不了多久。”卢米为了捂蝈蝈,冬天多数时候都穿厚羽绒服出门,跟夏天的精致好看有巨大反差。 “那倒是。”两个人仰着头让雪落在脸上,凉丝丝的,这也太傻了,都忍不住笑了。 “晚上干嘛去?吃火锅去啊?”唐五义提议,国外好吃的中餐少,他一回国就对中餐投入无限的热情,恨不能从早吃到晚。 “今天不行啊。tracy部门的人通知今天有五年以上员工的关怀活动,让我必须参加…”tracy的面子卢米还是要给的,这公司能管住卢米的人不多,tracy算一个了。 “那行,我跟别人去。” 涂明站在楼上看员工们在楼下撒欢儿,成年人偶然有这么欢快的时刻真的难得,他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觉得这雪来的真好。突然就定了今年的部门团建,想带他们去北海道泡温泉。于是对秘书说:“帮我看一下行程和部门费用,研究一下去北海道泡温泉,六天行程。” 邢云的电话打断他,他接起:“有事吗?” “房子我卖了,今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些你的东西很有年头了。” “扔了吧。”涂明说。 “你不听听都有什么?小儿书、随身听、连环画,挺多的。我记得你在学校里和颐和园房子里的老东西都没舍得扔。” 涂明听到“连环画”三个字,改了主意:“我下班去拿。但晚上公司五年以上员工有一个关怀活动必须参加,你帮我装好,我到你楼下拿了就走。” “好的。” 涂明下了班之后先去邢云那里拿东西,下了雪的路并不好开,一脚一脚刹车,生怕跟前车相撞。到邢云那里的时候雪还在下,王松和邢云站在雪中等他,邢云的手塞在王松羽绒服口袋里,身边放着两个纸壳箱,上面盖了一层雪。看到涂明就将手抽回来,对他笑笑。 “我觉得这些东西挺珍贵的,所以想着还是给你。” “谢谢了。房子卖完了?” “卖完了,我准备换到父母附近去。” “嗯,照顾老人方便。我晚上还有应酬,先走一步。” 王松始终没讲话,把箱子上的雪拂到地上,抱起箱子放到他车里。 涂明抱起箱子莫名问了一句:“你们相差几岁来着?” 另外两个人愣了一愣,还是邢云开口:“确切的说,五岁。” 涂明点点头,上了车。 五岁。 女人喜欢年轻男人的心态跟男人永远喜欢年轻姑娘的心态是一样的吗?他头脑里突然冒出这个问题,却没有答案。涂明觉得自己在男女关系上真的算是一窍不通了。 他又看了眼这个小区,当年买在这里的时候觉得老破小的烟火气挺难得,又有好学区。虽然那时并没结婚也没打算要孩子,但已经往后规划了很多年。规划好的未来并没如约而至,人生这本剧本出现戏剧性转折,朝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现在走的这条路上车不多,他看了眼时间脚下加了速,tracy电话进来问他到哪儿了,他点了接听,眼没照顾到四周,只听咣一声,车祸发生的很快,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觉得眼前晕了一下。 那头tracy听到声音,喂了几声:“will你还好吗?喂?” 第31章 涂明坐在急诊室,他伤的不严重,有轻微脑震荡。责任方就坐在对面,伤的比涂明重一点。两个人彼此看一眼,对方有点不好意思,又跟他道歉一次:“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脚底下没准了今天。” “以后真要注意了,雪天开车看好前后车距,别突然加速。” “嗯嗯嗯,行。”胳膊还吊着,特别滑稽。家属来了,看到那人就哭了:“你开这么多年车都没事,怎么就今天撞了?是不是前车突然踩刹车?” 责任方忙拉住家属:“快别闹了,不是!” 涂明没理会他们,这会儿才得空拿出手机,看到同事们发来的慰问消息: “will你没事吧?” “严重吗?” “我们担心死了。” 他一一回了,到卢米那里,看到她问:“哪家医院啊?” “处理完了,没事。” 她电话直接打进来:“哪家医院啊?” 涂明拗不过她,只好告诉她医院。别人只问他好不好,只有她问他:哪家医院啊? 卢米挂了电话裹上羽绒服就出门了,到医院都十点多了,她在急诊科找到坐在那等片子的涂明,额头上裹着医用纱布,不像平常那么干净清爽,甚至有点狼狈。 她出现在涂明面前的时候,落在头发上的雪已经化了,前额上贴着几根湿湿的头发,也没好到哪去。看到涂明人好好的,不太严重,咧嘴冲涂明一乐,还拿出手机来拍:“来来来,看镜头,咱们留个念。”人就凑到他旁边比了个耶,多角度拍摄,像在游历什么名胜古迹。 涂明心里那点感动被她这么一闹,就钻到心里,至少当下看不到了。当下他只想避开卢米的手机。他转过身去,卢米跟过去,他再转,卢米再跟。涂明无奈,只得停下,任由她玩闹。 卢米闹腾完了,将手机揣进兜里,这才问他:“片子出来了吗?怎么样?” “没大事。” “那就行。怎么撞车啦?” 涂明看了眼对面还在哭的责任人家属,就说:“雪天路滑,难免。” “那您这驾驶技术不行啊!”卢米打趣他,她就随便一说,对面责任人家属以为卢米是在说他们,突然起了火:“你说什么呢?说谁不行呢?” … 卢米被她说的一愣,扭头问涂明:“谁是责任方啊?” “撞车都心情不好。” “谁他妈心情好啊!”卢米站起来到那人面前,咬牙切齿的说:“别人讲话碍你什么事儿?有捡钱的还有捡骂的?你是不是责任方?”见那吊着胳膊的男人明显理亏,就扭头又走到涂明面前:“你医药费谁出的?” 涂明从来都知道卢米是硬茬,但没想到她这么硬,就劝她:“没多少钱。” “一分钱也是钱!”顺手接过凳子上的单子,拿出手机噼里啪啦算,然后走到责任方面前:“2120,转账!” “凭什么转啊,要听交警的,交警还没处理完呢。” 卢米不想在医院跟她闹,就冲她勾手指:“我讲理,你现在跟我出去,咱俩好好说。” 她生气的时候绷着脸,什么都不用说,但神情非常骇人,脸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老娘不好惹。 对方都看出来了。责任方不想把事情闹大,赶紧拿出手机:“您账号呢?我现在转。” 卢米拿过他手机把账号输了,又递给他,听到叮一声,就扭头回到椅子上坐着。 卢米这个人真就挺讲理,有话好好说,不好好说就干,怕什么!她跟涂明也来气,就不住声的训他:“您挺大方啊,挨撞了还自己花钱检查,您有那钱捐了好不好啊?我家胡同里有户人家日子苦着呢,这钱我替你花给他们了啊!” “还有,不要以为你的宽容所有人都会领情,没良心的人多了去了!你那观念不是扯淡呢吗?” “你以为你自我要求做个好人就行了?愚昧的好人等于蠢坏。” 涂燕梁到的时候刚好听到卢米这句话,就认真看了她一眼,他对卢米有一点印象,是涂明的下属。有那么一点意外下属用这种语气跟涂明讲话。 “爸,你怎么来了?” “你妈不放心。这位同事我有印象。”涂燕梁对卢米笑笑:“谢谢你来。” “嗨!代表同事来的,我住的近。叔叔您坐,我也该回去了。” 卢米对涂燕梁笑笑,抬腿向外走,涂明对涂燕梁说:“我去送一下。”忍着轻微头晕追上她,跟她道谢:“谢谢你来。” “客气什么。您且得养几天,有事儿您随时找我。” 涂明想起车里的连环画,又觉得今天不是好时机。卢米这样的人,如果知道他是因为取连环画出的车祸,又会觉得亏欠他,想着法子报答他。涂明不想这样。 看着她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雪地靴在地上蹭着走,像顽童一样。 涂明折腾到半夜,涂燕梁直接把他拉回学校:“这几天先在家里住吧,怎么也要养几天。” 话痨小姐 第31节 “行。” 进门的时候易晚秋还没睡,正靠在沙发上看书,看到涂明进门就放下书,起身看他的伤口。涂明躲开她的手:“没事,不严重。” “邢云急坏了,说如果不是她给你电话让你取东西,你八成也不会出事。”易晚秋叹了口气:“房子卖了你是不是心里难受?难受的时候说出来能好过一点。总比出车祸强。”涂明看起来是因为邢云才出的车祸。 “妈,我跟您说几句话吧?我爸也可以听。” 涂明坐在沙发对面,看着父母。老人们头发都白了。 “我跟邢云离婚是经过慎重思考做下的决定,尽管我知道你们其实希望我能跟她复婚,但我不会的。” “今天出门,雪大路滑,后车突然加速没控好车,责任方不是我。不存在我因为邢云卖房的事失神车祸。” “我真的不会跟她复婚,我是认真的。” “你们也别抱有任何幻想。目前为止,我很享受单身的状态。” “我只是觉得太巧了。”易晚秋说。 “世界上的巧合太多了,但那只是巧合而已。”涂明对易晚秋笑笑,然后靠在沙发上:“原来轻微脑震荡也挺难受。” “快去睡觉吧!” “好!” 涂明简单洗漱躺在床上,想起卢米冒雪去看他,还有恶狠狠的对那人说:“你跟我出去!”那种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令涂明惊讶。 卢米的刚硬像这个圆融社会的一道强光,生生将一切劈成两半,也包括涂明一直以来秉承的礼仪谦卑。 卢米这种人很难被普遍接纳,但她对一个人好是实实在在的,无需粉饰。 “再次谢谢你今天来到医院,也谢谢你替我吵那一架。”他对卢米说。 “那您还是甭客气了,我这人好斗,那一架吵的我神清气爽,这会儿还支棱着情绪,倍儿高兴呢!”卢米这只斗鸡,刚出医院的时候甚至觉得遗憾,就该把那孙子揪出去打一顿。 “下次我也试试。” “试什么?” “不高兴直接骂回去。” “得了吧,你不是那种人。” “再次感谢。” “真不用客气。换谁都一样。快睡吧您!” 拿起她的枕边书来看。王结思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我们公司在做下年预算了,想不想知道凌美这部分批了多少?” “你千万别跟我说,我不感兴趣,您分出一百个亿那也落不进我口袋。” “没劲了啊!你就说多少多少我好奇!扭头跟同事说,顺道公布一下你我深厚的值得称颂的友情,是不是在公司地位就上来了?” “呸!老娘地位高不高还靠这个?那我可真是不太行了。” “行吧。干嘛呢?下雪了去老地方吃点?” “困了不去。” “明天。” “明天行。带上张晓和卢晴吧,那天卢晴还念叨呢!” “行。” 因为晚上有约,第二天的工作时间过的特别快,加上涂明突然休假,卢米突然有那么一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下班前一分钟从工位上站起,到了门口刚好滴一声,准时下班的感觉太爽了。 对卢米来说,准时下班就是多一分钟一秒钟都不多呆。 唐五义紧跟着她屁股后面出了公司:“我明儿去青岛了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就是那个鱿鱼丝,一丝儿一丝儿看起来特别厚实,嘴里嚼着特有质感的那个,我特别爱吃,多带点。”卢米点起了菜。 “行。” 跟唐五义分开直奔老地方,胡同里的一个破房子,里面支着三张桌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老板就图个乐呵,但下雪天肯定会开。 吃了二十多年了呢。 今天屋里坐的都是老熟人了,下雪了都有默契来这里吃那么一口炭火铜锅涮的手切羊肉。点的东西也简单,一人一瓶4两小二、四盘手切肉、一盘白菜、两卷粉丝,窗户一推,谁都别嫌冷,裹着衣服就着雪景就开吃吧,特别过瘾。 另外两桌坐的老熟人,大家聊天也都不忌讳。卢米问年纪大的那桌:“方叔儿您特地从顺义过来的?” “可不!”说话的方叔儿拆迁后在顺义搞了个小别墅,在院前院后种菜,被大家嘲笑好一阵子,用这家店老板的话说:住不出好样儿来! 就这么彼此打招呼,聊些有的没的。 卢晴气色比前段时间还要好,吃饭时不时拿出手机回消息。 “不好好吃饭你跟谁说话呢?”王结思站起来瞄了一眼:“头像是男的!” “姚路安。”卢晴大大方方的:“约我去土耳其过年。” “你去吗?” “去啊。”卢晴学卢米耸肩:“过完三十儿我大年初一走,花店过年期间关门。” “啧啧啧,这就聊出感情了?”卢米问她。 “不是你劝我鲁莽吗?”卢晴反问。 “哦,对,请你给我鲁莽到底。” 卢米挺为卢晴高兴的,这会儿才真正觉得她走出离婚带给她的痛苦了。几个人开心的碰了个杯。 反正就是一顿普普通通的饭,吃起来特别有滋有味,吃完饭在胡同里溜达,踩雪的咯吱声比外面大,鸽子咕咕的叫。最窄的地方,对面要有行人来了你得错身,但都不影响他们喜欢这里。 有几年说剩的最后这点胡同也要拆了,大家难过好一阵子呢,说快别拆了,再拆就认不出这是我们打小长大的北京城了!后来好歹是留下来了,就都格外珍惜。那会儿说要改造,传言要百姓也交点钱,奶奶把自己存折都拿出来了:“交啊!快交!”最后哪里需要大家呢。 反正这胡同留下不容易。 大家在胡同里串,王结思嘲笑他们:“要不说咱们是“胡同串子”呢!” 大家也不觉得这是孬话,哈哈哈笑了一阵。 卢米特别喜欢这么热气腾腾的生活,她觉得她骨子里的好吃懒做算是改不了了,但那又怎么样呢?别人有别人的活法,她有她的活法,谁都别干涉谁。 到家之后特别高兴,打开工作群看到大家还在对涂明嘘寒问暖,卢米直接回一句:“既然这么担心,就去看一眼啊,群里说有什么用啊?” 她的消息发出,群里突然安静下来。serena私信她:“情商呢?要不说will不待见你,我都替你捏把汗。” “不待见不待见呗。” 群里还是乌蒙出来缓解尴尬:“听说需要静养,等好一点咱们一起去!” 涂明是到了睡前才看到大家的慰问和卢米的刺儿头表演,就说:“抱歉我才看到,大家不用来看我,我没什么大事,下周就恢复上班了。” 涂明身体素质很好,在父母家里养病倒也非常清静,到第二天晚上已经基本没什么症状了。 这个被动休假来的突然,最突然的是白天涂燕梁带了一只蝈蝈回来,透明瓶子装着。 “您也养蝈蝈?”涂明有点意外。 “武老师送我的,他去潘家园抓了两只,说这蝈蝈叫起来挺好听。养着也不费什么劲。”涂燕梁从前说有些人玩物丧志,他特别讨厌有些人提笼架鸟,没想到到老了心性变了,竟然捂起了蝈蝈。 两个老人对着蝈蝈研究一下午,最后的结论是:这东西竟然也挺好玩。 涂明这会儿躺在房间,听到外面蝈蝈又叫了。 出了门看到老人披着衣服站在那,彼此一眼,有点为难:“不会叫一宿吧?” “放到厨房,窗户开个缝儿,灯关了就不叫了。”涂明对他们说。 “你会养蝈蝈?”他们看着他。 涂明没讲话,他吃过一次蝈蝈的亏,就发狠研究了一次,把这东西研究个透彻。 ==== 同事群里特别热闹,因为秘书宣布这一年的团建目的地:北海道泡温泉。 大家突然特别开心:“公司今年真大方啊!自己补的部分这么少?!” “因为老大给每个人补了1500。”秘书说。 “玩一次就尽兴,要么不玩。我的原则。”涂明说。 他平时看着温和,不是花钱这么狠的主,就这一下突然拉近了跟所有人的距离。 daisy问乌蒙:“will原来也这样?我看你不惊讶。” “是的,will一直这样。” 女孩子们爱美,听到消息先不想签证的事,最先去网上看温泉泳装。卢米动作最快,发出一件有接近于无的:“都这个标准啊!多穿不是人!” “不是还有混泡?” “朋友们,别管怎么泡,都离我的jack远点啊!我怕你们忍不住动手!”卢米这样说。 第32章 时间久的同事都知道卢米在开玩笑,但也有个别人当真,就真以为卢米和唐五义有那么一点什么。 唐五义紧跟着在群里说:“姐姐们手下留情。”装一只小白兔。 年轻人开起玩笑来特别放得开,群里着实因为卢米丢出这件温泉泳衣热闹了一阵。 过一会儿卢米又来了一句:“我开玩笑的,北海道泡温泉,好多酒店不让穿衣服啊…别买泳衣了啊,裸泡!” 卢米这一句让大家沸腾起来,有去过北海道的人应和她:“这么刺激?” “那可不。大家裸裎相见吧!反正我能做到心无旁骛。”卢米想了想,涂明那个德行肯定不给人看。 涂明终于讲话了:“定的酒店是男女分开,jack不用担心被姐姐们动手,女式的泳衣(如果能穿)男士也看不见。希望大家安全出去,玩的开心,不出意外,不闹绯闻。这样团建才更有意义。”不出绯闻几个字真耐人寻味。 “对对对!”daisy跟上:“老大说的对!” 大家急着附和涂明,只有卢米和唐五义没讲话,着实显得不合群了。 卢米有点无聊,看了会儿综艺,大梁的消息就来了:“来参加网球活动啊,没你特没劲。” “没劲您解散了吧,我不去,网球没意思。” 话痨小姐 第32节 “那什么有意思?我陪你。” 一个男人对女人若有似无的撩拨,大梁是老手了,但卢米从来不接招。她对大梁不感兴趣,甚至觉得大梁的段位有点low了。 卢米八成是被涂明锤炼的,眼下对好拿下的男人不感兴趣了,啧啧。嘲笑自己一声。 兴许是白天讲的话太出格,这个晚上卢米睡的不太好。她做了梦,看起来特别真实,鬼压床一样。 梦到在北海道的温泉酒店,她正在换衣服,酒店推拉门一开,涂明走了进来。他只着一条白色裤子,腰身劲瘦,神情阴冷。卢米竟有点莫名恐惧,手指涂明娇喝一声:“登徒子!滚出去!” 涂明一言不发,走到她面前,将她压在榻榻米上。这个梦太真实了,一波波潮涌而来,那种要命的感觉第二天睁眼还在。 卢米睁着眼睛想了半天,终于操了一声,我竟然做春梦,还他妈梦到的是死活不让我睡的人。一定是因为我太久没有性生活了,这可不行。 周末的上午因为昨晚那个离奇的梦毁了,卢米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穿着珊瑚绒家居服窝在沙发里。把自己觉得不错的男人都从头到脚琢磨一个遍,不行,都不行,我都不想睡。 最后想到涂明,他在网球馆打球,跑步的时候像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没有赘肉,球衣隐约透出轮廓,这也太馋人了。 于是给大梁发消息:“今天都谁打球啊?” “基本都在,你老板车祸后首秀。” “在家没意思,我去瞧瞧。” 二婶看到卢米又来球馆,就打趣她:“是帮二婶干活啊还是看上别人了啊?” 卢米往那一坐:“帮我二婶干活。” “那你倒是站起来啊!” “不。” 卢米的眼睛死盯着场馆门,涂明这个大傻冒不让她睡好觉,他也别想好了。卢米有点不讲理了,她梦到涂明竟然变成涂明的错了。她管不了那么多,心里暗戳戳烧了一把火,今天必须要燎涂明一下,如果能让他也跟着疼一下再好不过了。 涂明没想到会在场馆里看到卢米,但她坐在那跟她二婶讲话,只是偶尔看他一眼,跟他点头,看起来特别坦荡。 涂明不敢跑动太大,只象征性打了一会儿就坐在一边休息。场馆里球鞋擦在地面上发出涩响,打球的男女都很健康,涂明看了会儿,时间过的也很快。 晚上有聚餐,说是去吃海鲜自助,涂明刚好没事,也报了名。 等打球结束,换好衣服向外走,看到卢米跟其他队员走出去,感情卢米参与聚餐的事只有他不知道。 吃饭的时候卢米坐在他对面,吃的不太多,但喝了几杯红酒,大梁坐在她身边特别殷勤,甚至问她:“喝酒了别开车,待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家。” “好啊。”卢米这声好啊娇俏俏的,对大梁也有三份情谊一样。 眼偷偷扫过涂明,看到他神情与平常无异,卢米习惯了,就不再管他,继续演自己的戏。跟涂明认识久了,多少把到一点他的脉,他不喜欢她,但他不会允许别的男人送醉酒的她回家。因为担心女孩吃亏。 换任何女孩他大概都会这么做,因为他是涂明。 卢米又喝了一点酒,散场的时候眼神迷离,软香的一个身体被大梁扶着,他心情不错,总觉得今天终于能有机会把卢米撕出一道口子。 但涂明走过来,对大梁说:“你也喝酒了,不方便,我送她回去。” “不用,找代驾,挺方便。” “那你问她她住哪儿?”涂明想看看卢米是不是还有那么一点清醒。 “住哪儿啊小卢米。” “住天上啊…”卢米胡说八道,装醉到底。这点破红酒能喝倒她,那她真是白活了。 涂明从大梁手中接过她:“都不知道她家住哪儿怎么送?我送吧,我对下属负责。” 大梁不甘心,但也了解涂明,僵持不过他的,无奈点头:“那辛苦了。” 涂明接过卢米,手揽在她肩膀,卢米偎进他怀里,扒在他身体上,心想:“二婶诚不欺我,示弱管用。”她不肯好好走路,走着走着就装腿软,涂明为了不怕她摔倒,揽她肩膀的手终于到了卢米纤细的腰肢,掌心温热透过衣服传到卢米身体上,卢米脑子里又把昨晚的梦过了一遍。涂明费了好大劲才把卢米弄到车边。一直忍着训她的冲动,觉得她喝成这样不太自爱。 涂明的车送去修了还没回来,今天开的涂燕梁的车。涂燕梁的车跟涂明的一个风格,卢米窝在副驾上眼悄悄睁了一个缝儿打量一眼,又闭上眼。车晃晃悠悠的,卢米舒服的想睡觉,最好跟涂明一起。 涂明把车停在她小区门口,就卢米住的小区,外来车辆别想找到停车位,涂明大致了解。 可停在小区门口怎么把她弄回家里就是回事。 卢米适时嘟囔一句:“我想回家尿尿…尿急…”甚至带着哭腔。 涂明没办法,只得蹲下去:“背你回去。” 卢米心里笑开了花,装的脚底无根趴在他背上,脸贴着他有一点烫人的脖颈。他是不是体热?卢米肚子里那点坏水这时一点点渗出来,直到把她的良心淹没。 涂明把她背到单元门口,问她:“门禁和钥匙在哪儿?” 卢米指指自己的羽绒服内兜的位置,作势去拿,拿不出。涂明叹了口气:“你别动。”让她站直,拉开她羽绒服拉链,手指伸到内兜,果然摸出了钥匙。 卢米的胸口起伏着擦到他衣袖,他慌忙抽回手,卢米就势倒进他怀里,身子故意下沉,让涂明不得不抱起她。 今天真是皇上待遇了。卢米在涂明的怀里想,为了把你骗进老娘家里,老娘还要演这么一出。你可真孙子! 涂明按开她卧室的灯,看到她的床,床头柜上摆着几本书,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涂明看清了那是什么书。是他送给她的连环画。 他有那么一瞬间愣神,卢米双臂搂紧他脖颈将他一起带到床上。 唇贴着他耳朵,脸贴着他的,听到涂明擂鼓一样的心跳,她的坏心眼再也压不住,一张口咬住他耳垂,舌尖舔上去,涂明的呼吸乱了。 但理智还在。 手寻到她手腕,想掰开她的胳膊,语气十分严肃:“你喝多了。” 卢米最不喜欢他这种语气,他就不能像一个坏男人一样就坡下驴吗?她偏不松手,不仅不松手,僵持间唇找到他的,身体贴上去,嘤咛一声,舌尖擦到他唇角,在他开口讲话的时候趁机进了他的口。涂明觉得血涌进他头脑,一瞬间有轻微脑震荡的感觉。可他理智还在,身下人是他下属,尽管两个人之间有不同于同事的交往,但涂明不允许失控。 卢米想这口想了那么久,潮水涌动,那一声轻喘根本装不出来,她想就此把涂明吃干抹净,天亮后跟他一拍两散。 可他生气了,用了力气捏她手腕,把她捏的生疼,就是不肯让她好过。卢米终于泄气了,也生气了,觉得自己颜面扫地,终于含糊一句:“jack,唐五义,你真好。” 她闭着眼犯混蛋讲出这句话,察觉到涂明身体顿了顿,紧接着手上力气更大,终于从她胳膊里挣脱开去,转身出了她家门。 都不管她死活。还好她最后说了那句话挽回点颜面,不然这脸真是要不得了。 卢米听到门关上,从床上跳下去,跑到客厅窗前等着,终于看到涂明昂首阔步走了。 真他妈行! 卢米说不出原因的生气,她特别想跟谁干点什么,不是涂明也行!被涂明气的有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拿出手机扒拉好友。对,王结思,就他了。 她电话还没打出去,张晓的电话进来了:“我现在去照顾你啊,你神志还清醒吧?你老板说你喝多了需要照顾。” “我好着呢!” “得了吧!你老板说你喝傻了!等着,我去找你。” 涂明心情特别不好,在卢米家小区门口踱步,他不喜欢卢米酒后失态,看起来谁都行。但她喝多了需要照顾,于是打给张晓。 他一直没有删张晓联系方式,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张晓进门的时候卢米已经洗完了澡,躺在床上,嫣红一张脸,眼睛微闭着,像个睡美人。 张晓瞪大了眼睛:“你老板脱你衣服帮你洗澡?” “别提他。”卢米制止她:“太扫兴了,以后别提他啊!” “怎么了啊这是?又失败了?没事儿,正常。”张晓爬到床上扯过被子躺下:“失败就失败,你怎么还有点急头白脸了呢?输不起啦?” “快闭嘴吧。”卢米瞪她一眼转过身去。 做过的事倒也不必后悔,但涂明那些条条框框的做人原则将她推的远远的,不给她任何机会。卢米本来放下了的,因为一场春梦又动了心思,这下好,都骗进家门了,人家全身而退了。 还好有唐五义这兄弟,关键时能推出来挡刀,顺便在涂明身上剐一下。扭头一想,剐一下管屁用?人家根本不在乎! 卢米在心里把涂明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骂了一通,那也不解气。 第二天早上这口气还没撒出去呢,就给涂明发消息:“我就问你,你是不是一辈子不准备让我睡了?男女之间是不是就这么点破事,你把身段放一放给我点机会,我往前凑一凑到你怀里,不就完了吗?有他妈那么难吗?”她点了发送,又转头撤回了。 玩勺子去吧! 我还真就要跟唐五义有点什么了! 第33章 卢米一直到去北海道前都不搭理涂明。 快过年了,大家手里的工作都收尾了,这时去北海道再好不过。在机场集合的时候一群人嘻嘻哈哈,涂明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把旅行委托给一个公司,做了一个高端私人团。 这会儿境外导游举着小旗帮大家查看通关资料,顺道跟大家讲一些注意事项。特地说到裸泡:“如果大家觉得别扭,我可以跟酒店协商,多出一些服务费用,但如果有别的游客,酒店不一定会同意,这是当地的风俗。” 卢米跟唐五义站到一边,唐五义从包里拿出拖鞋给卢米:“这双行不行?”小巧的女士拖鞋,很好看。卢米出门忘带了,让晚出门的唐五义帮忙搞一双。 这个动作被别人看到了,彼此看一眼,在他们看来就是卢米跟唐五义住一起了。不然没法解释这双拖鞋。 涂明也看到了。他看了卢米一眼,眼神很淡,被眼观六路的唐五义碰巧看到。胳膊肘碰碰卢米的:“will瞪你。”唐五义夸张了涂明那一眼,他觉得涂明跟卢米之间八成有点什么事,两个人都不太对劲。 “瞪就瞪呗,我又不少块肉。”卢米扭过头去,下巴微扬着,轻哼了一声。 “你们俩不对劲。”唐五义肯定的说。 “别人还看咱俩不对劲呢,不对劲了吗?”卢米反问他。 “真不对劲也行,我可以试试姐弟恋。”唐五义丢给卢米一根棒棒糖,一人叼一根,走在一起让别人觉得这俩人都挺混蛋的。 daisy悄悄问乌蒙:“你导师跟jack谈恋爱了?公司不允许内部员工恋爱的你知道吧?如果要恋爱,必须走一个。” “公司怎么会知道呢?” “可以匿名举报啊。” 俩人互看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飞机在新千岁机场落地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卢米睡了一路睁开眼,就到了一个冰雪世界。卢米儿时的北京城,也是一座有雪的城市,那时冬天也要下可观的几场雪,红墙灰瓦白雪顶儿,胡同冒热气儿。如果雪少了,就格外想在冬天去到冰雪之城。卢米的旅行一向痛快,阿尔山、哈尔滨、雪乡、禾木,只要有雪的地方她都爱去,玩的最野的两年,她周五晚上航班飞去,周日晚上航班飞回来,悄无声息过个周末,特别愉悦。 札幌到处都是雪。 大家坐在车里眼睛不够看,唐五义对卢米说:“我有同学在札幌,晚上一起去喝一杯吗?” “男的女的?” “女的。” “那我不去。”卢米果断拒绝他:“祝你约会愉快。” 放下行李去吃拉面的时候,卢米一边吃一边问秘书:“会安排去天狗山吗?雪国列车坐吗?吃全蟹宴吗?”她问题多,秘书认真听,指了指will:“老大都安排了,说来一次就要玩好。” “那感情好,will财大气粗。”卢米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面条,抬眼瞄了涂明一下。涂明不接她招,跟一边的乌蒙和serena聊天。 卢米大概听了一嘴,是乌蒙问涂明之前来过北海道么?涂明说来过,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顺道玩了几天。乌蒙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有小星星:“真想看看老大的旅行地图,总觉得那一定很酷。” 话痨小姐 第33节 serena点头:“是,老大深藏不露。” 卢米点开手机录音录了一段给尚之桃发过去:“来,你我都该学学,职场聊天教科书。” 尚之桃回她:“少生气,祝你北海道之行睡到will。”知道卢米讨厌这么聊天,她是脾气上来能跟luke开杠的主。 “我不睡他,我懒得理他。” “但你不睡他,就没有心气儿睡别人,我了解你。不如这样,喝几杯清酒,再来一次。” “我要脸。” 卢米收起手机,想起那天晚上都那样了,两个人的呼吸乱在一起,她腿缠上去,擦到他的坚硬,都那样了,大哥走了。卢米感觉特别挫败。 唐五义一边吃饭一边看涂明,再看卢米,懂风情的弟弟突然茅塞顿开,原来这么回事啊?吃完饭别人喝热茶,他拉卢米去外面赏雪,正好站在窗前,里面的人都能看得见。 唐五义手搭在卢米肩膀上,嬉皮笑脸问她:“我问你,你是不是在will那吃瘪了?” “吃什么瘪?” 唐五义眉毛扬一扬:“弟弟也在花丛中滚过,你就说是不是你勾搭他没成功?” “操!你怎么知道?” 唐五义撇撇嘴:“我可不是屋里坐的那些傻冒。我来帮你。” “用得着你吗?”卢米要推开他,被他狠狠揽住:“你想好啊,我也不是谁都帮,但我出手,你保准能成。我看男人准。” 卢米回头看了眼,窗内人在笑着聊天,有人在看他们。 “你看出will什么了?” “will对你不一样。” “胡说!他从我手底下跑三次了,他是不一样,他避我如蛇蝎。” “装大尾巴狼呢!” 唐五义在卢米耳边这样那样的说,卢米一个劲儿摇头:“你这什么破主意,光听着我就觉得不靠谱,你丫不会拿我练手呢吧?” “反正他都不鸟你了,试试呗!” “试试就试试呗!” 两个人在外面嘀嘀咕咕半天,看样子商量的就不是什么正经事。daisy在里面打趣:“早知道这样,给lumi和jack定一间房多好,也省的jack和jacky互相嫌弃。” 涂明听到这句话后认真说道:“在没有事实依据前,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揣测和流言。” 涂明觉得这样的工作环境不太健康,大家都特别关注别人的私生活,好像私生活是扳倒别人的重要砝码一样。特别无聊,特别低级。 汤咖喱好吃,大家吃的心满意足,步行回酒店,今天没什么行程,回酒店休息后可以自行去北海道大学。 唐五义提前出发去找同学,其他同事在群里说小睡一会儿,卢米上午飞机上睡的足,这会儿显然没有觉,于是收拾收拾一个人去北海道大学。 卢米曾来过这里,校园里的树林、小溪还有教学楼跟当年没有太大区别,一条主路向前,自行车一半埋在雪里,特别好玩。 她自己跟自己玩,拿出手机拍照,蹲着站着不亦乐乎,想把自己拍进风景的时候发现没带自拍杆,手机架到某个地方怎么都拍不好。 “我帮你。” 卢米一回头看到涂明,脸一绷:“不用。” 涂明不理会这句不用,走到她面前:“是你对我动手动脚不是我对你,怎么事后还给我摆起脸了?”涂明突然提起这个是卢米万万没想到的。脖子一梗:“我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 “喝多了还知道唐五义叫jack呢。” “……” “喝多了耍流氓的时候动作可挺有劲儿。” “既然喝多了这么失控,那以后还是别喝了。” “我怕你喝多一次失去一个朋友。” 涂明一句又一句的说,严肃着一张脸,根本看不出他是真是假,说的卢米插不上话。 终于在最后冒出一句:“关你屁事!” 涂明也不接她关你屁事的茬,只是问她:“风景这么好,拍不拍人像留念?” “用不着你。” “那你随便。” 涂明转身就走,像是生了很大的气。卢米捧起一捧雪追上去跳起来灌进他脖颈子里,看到涂明冷的一激灵,撒气了,转身跑了。 傍晚一个人去居酒屋,和牛帝王蟹都得来着,再点一瓶本酿造准备自斟自饮。温酒一杯,刚喝一口,就有人收走她酒杯,回头看到涂明。 他神色并不好看,讲出的话也生硬:“在异国他乡一个人喝酒,是准备被捡尸吗?” “你有病吧?你怎么管那么宽啊?”卢米动手抢自己酒杯,却看到涂明仰头干了。她一时之间愣在那,这大哥那酒量,还敢抢她酒喝? “少喝点,为你好。”涂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一瓶本酿造能怎么着啊?札幌也不算小,你怎么偏偏来这,你是不是跟踪我?” 涂明没讲话,坐到她旁边,很认真的看着她:“是不是不上床就不能做朋友?” “……我缺你一个朋友吗?”卢米转过头去。 “那怎么办呢?”涂明轻声问她:“我不想跟你怎么着,但不跟你做朋友让我心里挺难受。” 卢米没讲话,她使劲在想中午唐五义教她那些,但唐五义教学水平不太行,光说办法了,没说什么场合用。 低头只顾着吃蟹腿,一边吃一边琢磨涂明刚刚那句气人的话,您可真逗,不让睡是你,不让睡还得跟您做朋友也是你,您以为您是太阳啊! 她憋了一肚子气,又喝了几杯酒,终于放下酒杯,手指关节敲敲木台:“你跟我出来。” 居酒屋旁边是一条狭窄漆黑的没人进去的小巷,卢米抬腿朝里走,见涂明站在那不动,就对他说:“你过来,咱们今天把话说清楚。“ 涂明看到卢米脸上的愤怒,比以往见过的任何一次更甚,就跟她走进去,走到她身边。 卢米一把将他推到墙上,整个人贴将上去,涂明想离开她,又被她卯足了力气按回去:“你别动!” 卢米刚刚那一下累到了,气息不匀:“我就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牙齿咬住他脖颈,舌尖舔过那条血管,鼻息烫过他,手突然伸出去,抓住他,轻声问他:“这是什么?这个梆硬的东西是什么?” 涂明长吸了一口气看着她,不再推她,也不再讲话。 “如果第一次在我家里,我没摸到这个,我不会再有第二次。” “你确定你我之间就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吗!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啊你告诉我!” 卢米的手劲儿松了,指尖擦过他,看到涂明屏住呼吸。 “特别简单其实,你把它放出来,我把它放进去,你不用装圣人,我也不用费劲心思,有那么难吗?成年男女不就是这点事儿吗?”卢米的唇贴着他耳朵与他耳语:“你怎么那么烦人啊,你这样有意思吗?“ “你知道人和畜生的区别是什么吗?”涂明终于讲话:“畜生在有欲望后不懂遏制,而人,是可以的。这种反应,换一个人对我做这些事我也会有。” “我可以跟一个人发生肉体关系,但那没有意义。我不会跟不爱的人上床。” 涂明抓她手腕,卢米被他说的特别难受,她偏不松手,甚至踮起脚去吻他,涂明偏过脸去,听到卢米带着委屈说:“你今天不让我亲,那我以后就再也不亲你了!” “我回去就辞职!离你远远的!” 卢米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这辈子所有的打击都是涂明给的,无论她怎么努力,他都不接招,让她像个傻逼一样!卢米眼睛甚至有点红了,对上涂明的眼,他一动不动,也不再推拒,就将唇凑到他唇角,轻飘飘一下。 从没有过的认真。 涂明的心轰鸣一声,好像那辆列车要出发了。 第34章 札幌的夜很凉。 卢米那个吻也很凉。 两个人在暗夜中彼此看着,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角逐。卢米眼里的委屈将涂明的心烫了一个小口,突然倾身上前吻住她,他的吻带着北海道的寒气,舌尖抵达之时卢米愣了愣,她的心里涌起欢喜,甚至来不及分辨这欢喜打哪儿来的,身体就已率先行动,舌尖迎上去,牙齿微微擦到他舌面,涂明用力把她带进怀里,她的手还横在他们中间,在他吻她的时候没有撤退,本能的轻轻摩擦他,涂明又有眩晕感。直到她从他衣摆探进去,冰凉凉一只手向下,涂明闷哼一声,停止动作,身体微微弓着离开她缠将上来的身体。 在一片幽暗中看着卢米。 卢米的眼神好像在说:你看,就是这么容易,我们就该这样。至少在涂明看来是这样。 都有立场,都没错。涂明不知该怎么跟卢米说,他百口莫辩。卢米的手还在他身体上,她忘了拿开。冰凉的手被他的身体熨的温热。 人不必为了自己的欲望而羞愧,涂明知道。手握着她的,从他身体移开,卢米的手从热的地方回到寒冷里,甚至有点不适应。 “卢米我希望你明白,上床特别容易,真的。比如现在,这条街走到头就有一家特别好的酒店,你和我做点什么都行。但那是你要的吗?露水情缘?一夜情?那不是我要的。” “我要明确的感情,一颗心认认真真,彼此惦记,不把感情当儿戏。不为了征服某个人去演戏,那太幼稚也不够负责任。” “尽管我有生理反应,但我真的不喜欢这样。我即便今天彻底放弃自己跟你睡了,但我也会讨厌自己。”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过去几个月你做过很多事让我觉得你太酷了太特别了太了不起了,即便我年长你几岁,在我的生命中都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像你这样。我特别珍惜跟你之间的关系,真的。” “我不喜欢这么原始的失控,我说的清楚吗?”涂明问她。 “多明白啊!听懂了。我就这样,改不了了,你下次不用这么委婉,直接说你不喜欢我就行了。像上次拒绝我那样。哦,没下次了。我玩够了。”卢米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她跟涂明真就不是一路人。她做什么都直接,有感觉就上没感觉就撤退,从不在一件事上伤神太久。涂明已经算是她伤神很久的事了。 “我也希望你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走剧本,一定要到什么程度才能水到渠成。一眼就看到头的感情特别没意思,我也不喜欢。” “你没权利不满足别人的诉求又让别人跟你做朋友,这种想法挺讨厌的。” “要么你跟我睡,要么咱俩以后谁也别搭理谁。我这人就这么讨厌,非黑即白,没有中间地带。” “就这样吧。我对你动手动脚是我下三滥了。” 卢米转身走了。 她有点沮丧,跟张擎分手都没这么沮丧。八成是被涂明这孙子折腾的。 她在前面走,涂明在后面走,卢米听到身后咯吱踩雪声,回头凶他:“别跟着我了啊!我会揍你。” “你是不是回酒店?”涂明问她。 “是。” “我也是。这种情况我觉得说它是顺路更合适,你觉得呢?” 操。 卢米生平第一次拿一个人没有办法。这个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无论怎么蛊惑都不行。你不讲理,他不搭理你;你想讲理,他又处处是理。 那天晚上她心情特别不好,特别想弄死涂明,但她师出无名。唐五义回来的时候给她发消息:“给你带了白色恋人,来吃。” 话痨小姐 第34节 “行吧。” 卢米裹上羽绒服出房间去找唐五义,两个人站在酒店门口,外面是札幌的雪夜,特别安静。唐五义扯了塑料包装递给她:“来,吃点甜的没准儿心情能好点。”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脸上写着呢!” “哦!” 白色恋人微甜不腻,卢米喜欢。吃完又伸手跟唐五义要了一块。 “晚上没吃?” “吃了几口,蟹腿没啃完呢就看到will了。”卢米把今天的事情跟唐五义说了,但省掉的她手伸进涂明裤子那段。 现在想想挺丢人的,她就是兴致上来不管不顾那种人,冰天雪地也阻止不了她头脑发热。她那么做,涂明八成以往她特别不懂控制自己。 “呦!闹成这样了?那你缓缓吧,这几天跟弟弟玩,弟弟好好打扮,不丢你人。”唐五义逗她,他大概明白了,这俩人点没对上,且有的磨呢!好事多磨,磨呗! 涂明站在窗前,看到门口的两个人亲密的讲话,卢米只顾吃饼干,心情显然挺不错,好像刚刚跟他急头白脸的人不是她。涂明看不懂卢米。按道理说,卢米应该是最单纯的那一个,因为她的脾气想法都写在脸上,偏偏在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上,他看不懂她。 涂明有点睡不着。 卢米冰凉凉的手好像还贴在他身体上,他竟然不知道成年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是这么直白,他身体苏醒的比他的头脑还要快。 第二天集合的时候,他眼底有淡淡青色,札幌天公作美,开始下起雪。 卢米带着一个白色耳包站在一边,耳朵里塞着耳机,长长的线从耳包下露出来,她在听《天空之城》。卢米偶尔也会浪漫,比如她来日本,就一定要听那些老歌。 经过一整夜的自我开解和心里对涂明的无情痛骂,此时的她已经消气了。她总结自己的心态:水凉了。 这一天他们要坐小火车,从札幌到小樽,是卢米在日本最喜欢的一段旅程。她可以百坐不腻,就像当年在十里画廊一遍遍骑车穿梭一样,这趟小火车她也可以坐几十次。 唐五义也塞着耳机站在她旁边,有强烈的般配感。 当小火车出发,同事们看到一边是下雪的城市,一边是无边浩瀚的蓝色海洋,突然都很安静。卢米坐在背对海洋的那一侧,她的音乐刚好播到《千与千寻》那一首,她像那个小女孩,穿梭在海上列车上。难得安静,难得认真。 比所有人更像一幅画。 到后来,她不看城市了,就扭过身去看海,脸贴在车窗上。整个旅程没有讲一句话。唐五义坐在她身边,像她的无脸男。 涂明坐在面向大海那一侧,风景太美,但他周身的严肃与风景格格不入。 乌蒙给他发消息:“老大,你不开心吗?” “没有,多谢关心。” “那我帮您拍张照。”乌蒙坐到对面给涂明拍照,他的气质跟身后的雪城融为一体,乌蒙觉得自己的心被敲开了一小块,是她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秘情感。 daisy提议大家在列车上拍合照,伸手招呼卢米和唐五义“来呀,留念。” 卢米觉得daisy这情商是真的高,jacky情商也高,率先坐到涂明身边。众生百态真是淋漓尽致。 “来呀,lumi!快!”daisy又冲她和唐五义招手,两个人挪腾过去,卢米坐在最边上,唐五义坐在她旁边,手搭在她身后的车窗窗台上。 就这么随性拍了一张 路过朝里的时候,卢米和唐五义对视一眼,小心思暗暗动了,两个人都想下车。但随着大部队出来玩又不能添乱,这点事儿卢米还是懂的。 就问导游:“您说,咱们如果在朝里下车玩一会儿,会耽误下午在小樽闲逛看风景吗?我琢磨着不会,您说呢?” “不会耽误。” “那我们为什么不在朝里下车呢?来都来了,您说是不是…”卢米这么一说把导游逗乐了:“我问问will。” “下吧。” 涂明不等导游问他就应允,这种小事没什么可犹豫的,朝里很美,值得下去,吃喝玩乐这件事上相信卢米不太会错。 这个无人车站被白雪覆盖着,人在大雪里竟有一点模糊。卢米扣上帽子跑进雪里,在临海的位置蹲在地上,准备堆一个雪人。 唐五义跟上去,两个人趴跪在地上像顽皮的孩子,不出一会儿鼻尖就通红。他们堆的雪人不太好看,但卢米还是把自己的围巾给它围上,双手插进羽绒服口袋,笑盈盈跟雪人和大海合影。 再次出发的时候,涂明站在她身后,看到她肩头落的雪,就提醒她:“拍拍雪再上车。” 卢米回头看他一眼,那句“关你屁事”差点脱口而出,终于还是忍住了。动手拍肩头的雪,背后的雪她够不到,手臂用力向后伸还是徒劳。想张口让前面的乌蒙帮忙;却察觉到有手轻拍她后背,回过头看到涂明,他眼垂着,一副换人我也会帮的神态。 “谢了啊。”卢米对他说一句,快跑几步到唐五义身后,帮他拍帽子上的雪。 唐五义看了眼涂明,轻声对卢米说:“跟你示好呢!” “谁稀罕啊!”卢米来了这么一句,坐上开往小樽的火车。 这一路她心情特别好,秉承不能让孙子毁了旅行的理念,直到酒店都离涂明远远的。 涂明选的酒店让大家惊叹不已,他选了小樽最贵的温泉旅舍,山海环绕,雾气腾腾。 “跟老大一起旅行真的太幸福了。”serena忍不住赞叹:“出手阔绰,审美也绝。” “刚刚听人说这家酒店的温泉最棒,晚一点开泡吗?”daisy问。 “给女士们定的房间有私汤,大家可以放开泡。男士委屈一点,去泡公用的。”涂明这样说。大家的担忧他记在心里了,也大概了解女生喜欢拍裸在私汤里的照片,露出漂亮的肩头,远山近海白雪,非常出片。不忍心让员工们失望,于是让旅行社协调了很久。 大家非常开心,手轻轻拍在一起假装鼓掌。去房间送行李的时候,卢米听到daisy跟serena说:“虽然will离婚了,但我真的觉得嫁给他一定很幸福。” “我也是!”两个人都有那么一点小兴奋,因为一次旅行对涂明心动不已。 尽管只是她们只是说说而已,卢米却看到走在后面的乌蒙神色变了。卢米好像窥透了什么天机,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我待会儿要出去走走,lumi你去吗?”乌蒙问她。 “去哪儿啊?”卢米问她。 “就…随便走走…” “我不去了,我困。”卢米打了个哈欠。 “那我先去,待会儿工厂见。” “行。” 乌蒙开门走出去,过十几秒,卢米也走了出去,在一个拐角处停下,看到乌蒙出去了。 再过一会儿,涂明也出去了。 ??? 第35章 卢米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琢磨乌蒙和涂明一前一后出去是做什么去了,乌蒙是要跟涂明表白了? 别看涂明这么没情趣,竟然有那么多小姑娘惦记他,哼。 裹上被子准备睡一会儿,唐五义的消息进来了。 “我刚刚在小路那远远看见will和erin,我猫一块石头后面,再过一会儿,俩人拐进小路了。” “?” “你别急,听我说。他们拐进小路了,我跟上去了。听见erin怯生生开口:will~我~” “我没让她说,一个姑娘家脸红着说话这场面我太熟悉了,顺手丢一颗小石子砸will腿上了,我跑了。” “朋友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了,别让别人捷足先登了。我瞅着will对erin不一般。” 唐五义一条又一条语音把刚刚的事儿说了,卢米被他逗的笑的要死。笑完了对他说:“下次别这样了啊,人家姑娘喜欢will挺真诚的。他们在一起挺好,看着都挺正经也慢热。” “那你呢?” “我?喜欢我的男人多了去了,甭搭理他了,没意思。” “那行吧。那对不住erin姐姐了,今天我坏了她好事,晚上我请她喝杯酒吧。” 就这么嘻嘻哈哈过去了。 晚上聚餐的时候,唐五义竟然真的主动跟乌蒙讲话:“erin,明天晚上请你喝酒啊?” 大家正在对付面前的碟碟碗碗瓷勺子,听到这句安静下来,好奇的看看唐五义,再看看卢米。觉得这俩人八成是闹崩了,不然为什么唐五义约乌蒙? 卢米则笑嘻嘻问唐五义:“我也去行不行?” “当然行。” 大家吃不准唐五义想干什么,也吃不准卢米是什么心态,就继续吃饭聊天。但唐五义不气馁,又问乌蒙:“去吗erin?我知道一家餐厅特别好吃。” “好啊,但是我觉得让你请客不太好,咱们aa吧?”唐五义问了两遍,乌蒙不能再推脱,提出aa。 “别,没这规矩。我请你,你回头再请我吃顿更贵的。”唐五义嬉皮笑脸的。 “不管谁请都带着我,我出一张嘴。”卢米在一边搭茬儿。 涂明看唐五义一眼,白天的时候他腿上挨了个石子儿,回头的时候看到唐五义撒丫子跑了。涂明不知道唐五义为什么要对他丢石子,心里也揣测或许是为卢米抱不平。总觉得这俩人在一起,应该把什么话都说了。卢米不是对好朋友隐藏心事那种人。 “带上我吧,我也出一张嘴。”涂明突然这么说,平白无故被唐五义丢石子,吃他一顿不为过。 唐五义嘿嘿一笑不接茬,这会儿看涂明正来气呢。总觉得自己的好朋友被涂明欺负了,看他气不打一处来。 卢米觉得有点胃寒,认真喝一碗热汤,低头的时候头发落下去,快要掉到汤碗里。唐五义顺手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特别自然。 “你干嘛呢?把手从老娘肩膀长拿开?你不会变态了吧?”卢米给唐五义发消息。 “你就当我是变态吧。”唐五义发来一大串哈哈哈。 “……”抬头瞪了眼唐五义,又低头喝汤。 晚上泡汤之前,卢米去冲洗身体,裹着浴巾出来看到乌蒙坐在那没动就问她:“不泡?那私汤装咱们俩非常宽松。” 乌蒙摇摇头:“我不啦。” “你是不是不自在啊?这有什么呢?这样,我先下水,闭上眼睛,你再进!” 乌蒙仍旧摇头:“我姨妈来了,不太方便。” “哦哦哦。那行。” 卢米走到室外下了水,泉水温热,包裹住身体,像进到造梦宫殿,外面亮着一点两点小灯,别提多惬意。 有人在竹帘子那边讲话,卢米听了听,是唐五义的声音。就开口叫他:“唐五义,要不要聊天?” “呦,下水了?”唐五义回应她:“隔着帘子没意思,掀开帘子才有意思。” “那您滚蛋吧。” 话痨小姐 第35节 卢米坐在池子里,不一会儿身上就发了一层细汗,额头是、鼻尖也是,闭上眼睛听到隔壁在聊天,渐渐的就觉得困意来袭。 感觉有点坐不住,头晕来的特别突然,就叫乌蒙:“erin你能帮我个忙吗?给我递块糖,或者把我扶出去。” “好。”乌蒙应了一声,抬腿跑出来。 “你怎么了?”唐五义在一边显然有点着急:“我操你是不是低血糖了?我去看你!” “不合适。”突然有个耳熟的声音制止唐五义:“乌蒙在处理了,你得避嫌。”涂明也在泡汤,但他一直没有讲话。 “我关心同事的安危。”唐五义说。 “乌蒙已经在处理了,有问题她会求救。”涂明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冷静点。”讲完仔细听旁边的动静,听到乌蒙把卢米带进房间,隐隐松了一口气。 卢米恍惚听到涂明和唐五义的对话,但她懒得开口,乌蒙把她从水里捞出来,用浴袍裹住她,把她带回了房间。紧接着就塞了一块巧克力到她嘴里。 卢米闭着眼睛躺在那,觉得这么好的私汤她低血糖了真是太可惜了。竟然罕见的沮丧起来。 “好点了吗?”不远处的唐五义大声问,卢米甚至能想象他伸着脖子的样子。 “在休息了,别担心。”乌蒙站到门口对他们说:“我随时汇报。” “那就麻烦你了啊!明天晚饭酒管够。”唐五义对乌蒙道谢,好像卢米是他的人。说完察觉到涂明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远山上,心想看你个闷葫芦究竟多能装。 眼落在涂明落在水上的肩头,看他搭在石沿上的胳膊线条有力,就在心里夸卢米没瞎。这男人其实颇有色相,只是平时被他保守的穿着遮着。唐五义想再多看一些,眼向下,操,看不清。 他眼长在涂明身上了,注意他一举一动,想替卢米视觉上验货。但涂明坐在那不动,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再过一会儿,涂明彻底转过身去,水微微一动,唐五义的眼立马追过去,什么都没看到。涂明太谨慎了,也很保守。他本不想下水,但jacky邀请他几次,他不想显的不合群。唐五义的眼神挺奇怪,像要对他进行临摹。 涂明擦了擦手,拿过手机问卢米:“好点了?” 卢米看了眼消息,把手机丢到一边不回他。这会儿好点了,想泡汤那颗心又蠢蠢欲动,刚坐起身,涂明的消息又进来:“今天你低血糖最好不要再下水。” “待会儿让酒店送一碗甜汤。” “好好休息。” 管的真宽。 卢米又躺回去,看了眼靠在床头看书的乌蒙。卢米第一次在会场见到乌蒙的时候并没看出她是一个安静的人,她打扮干练,主动跟她讲话,给她透露涂明离婚的消息。卢米很少琢磨人,她跟人相处就是由着性子。 来凌美后的乌蒙与会场上的她截然不同,她身上的干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婉。她穿亚麻衬衫、带珍珠耳饰,讲话少而轻声细语。 “erin。” “嗯?”乌蒙放下书,看着卢米。 “刚刚谢谢你啊,明天你吃唐五义的时候别省着,多吃,点贵的。” “这样啊…你能替他决定?” “能啊。” “你们恋爱了么?大家私下都这么议论。” 卢米嘿嘿笑了:“大家指的都是谁啊?” “就是…所有人。” “哦哦哦!”卢米点点头:“那大家真是工作太闲了,竟然盯着同事的私生活。” 乌蒙意识到她多言,就抿着嘴靠回床头。 “大家还说你是will的人呢,你是吗?”卢米突然问她:“你知道圈子很小,在你来的第二天大家就知道你曾经是will下属了吧?你是吗?” “我不是。真的。will是一个很公允的人,我跟你说过,他只是帮我投了简历。” “你前公司那么多员工,他为什么不帮别人投呢?” “因为我们其实这几年合作过很多项目,他对我是有基本的信任在的。” “那你还是他的人。” 卢米这样说,目光灼灼的看着乌蒙,见她眉头皱起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卢米。 卢米不再逗她,哈哈笑了:“erin,我刚刚就是给你复现了一下职场流言四起,但当事人百口莫辩的情景。很多人讲的话,都有他们的目的,到你自己这里你得过滤信息。或者你干脆什么都别听,什么都别信。这大概是我作为你导师教你的最有用的“凌美法则”了。” 卢米说完打了个哈欠,将被子一拽,睡了。 第二天睁眼才看到唐五义给她发消息:“夫子太小气了,昨天晚上我盯了半天,他都不给我看。” “看哪儿啊?” “鸟。” “你看他鸟干什么,你有病吧?…” “替你验货。” “哦。”卢米哦了一声,又来一条:“不用了,我验过了。” 唐五义发来几个惊叹号,你验过了?什么时候?好用吗? 卢米又回他:“未遂。” “哦对。” 集合的时候唐五义站在卢米身边,跟她说:“你不知道夫子戒心多重!”他学涂明转身的样子:“瞧见了吗?这样,根本不让看。都是男人有什么可避着的。” 卢米被他逗的哈哈大笑,在涂明眼风过来的时候转过身去,给他一个背影。 那天晚上唐五义请客吃饭,涂明并没去。 唐五义在席间说:“will昨天说的那么认真,哪想到是在开玩笑啊。” “will就是这样啊,有时他开玩笑别人看不出来的,要事情过去了才反应过来。”乌蒙替涂明申辩。 乌蒙习惯维护涂明了,无论在什么场合,她都不太避讳。 唐五义在她去卫生间的时候对卢米说:“学着点,看看人家这态度,will能不温柔对她吗?” “学不来。北海道这么美,你却要我对一个人阿谀奉承,你长心了吗?” 唐五义想了想,突然认真起来:“不是阿谀奉承,是真心。will为什么对erin温和?因为erin对他一片真心。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抗“真心”的诱惑。” 卢米没有跟唐五义讨论“真心”的问题,她心里台词可多了:我还不真心?我手都伸人家裤子里去了!换个人有这待遇吗? 唐五义好像猜到她想法,又加了一句:“你现在看起来像是特别真心想睡他,但并没真心想跟他恋爱。” 乌蒙回来了,唐五义不再讲话。 三个人坐在那喝了一丁点酒,卢米喝不动,主动换了饮料,也给乌蒙换了饮料。 再过一会儿,乌蒙看了眼手机:“will说他待会儿过来。” “他来干什么啊?” “他说其他人都在酒店,不放心咱们喝酒。” 卢米指指乌蒙的饮料:“拍给他。” “拍了,他不信。” “感情你们俩一直在聊天啊?”唐五义打趣乌蒙。 “不是,刚刚接了个工作电话,然后跟will汇报项目进展,就顺道聊几句。” “我尿急,回酒店尿尿。”卢米特别不想看见涂明,找个借口开溜。 乌蒙指指卫生间,意思是这里有。 “她有病,外面尿不出来。”唐五义朝乌蒙眨眨眼:“让她走。” “哦。” 卢米出了餐厅,自己在街上游荡。这一天都在下雪,地面厚厚一层。卢米低头踩雪玩,在地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再迈一步,眼前一双鞋,抬起头,看到涂明。 卢米瞪他一眼转身就走,涂明跟在她身后,她小跑,他就迈大步跟着,她累了,他也慢下来,反正就那么不远不近。 那我回酒店你总该避嫌了吧!卢米又掉头朝酒店方向走,途经涂明的时候被他抓住手臂。 “耍流氓啊?我喊人了啊!”卢米用力甩他,但甩不开。涂明劲儿大着呢,她累的呼哧呼哧喘,终于站那不动了。 “干嘛啊您?嫌自己那天话没说明白怎么着?”卢米脸扭过去不看他,像受了委屈的小孩。 她从小就这样,朋友不多,喜欢她的人特别喜欢她;讨厌她的人特别讨厌她。大多数人都说她根本没有心,是从里到外都不好相处的而且顶坏的人。她无所谓。 但她介意涂明几次三番拒绝她,又找莫名其妙的理由接近她,好像她是个放不下他的大傻子一样。 “我想了想,我的确没说明白。”涂明把她肩头的雪拂去。 “那您说,一次说明白了,我洗耳恭听。”卢米躲过他的手。 “好。那我现在直接一点。”涂明停下来看卢米,她憋着嘴的样子特别可怜。 “我直接一点,我那天想表达的意思是:我希望跟你慢慢来。” 涂明说完这句话,意外的觉得松了一口气。 笑了。 第36章 慢慢来?卢米一脸茫然。 属实没懂慢慢来的意思。 “怎么慢慢来啊?您别跟那乐了,您跟我说说怎么慢慢来?” “慢慢来等您确定我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慢慢来等别人来了后来居上?” “我凭什么慢慢来啊,我活了二十多年快三十年没慢过。”卢米绷着一张脸,王结思养鱼的时候跟很多人说慢慢来呢!结果今天约这个吃饭、明天跟那个喝咖啡,都是慢慢来呢!这“慢慢来”不是渣男语录吗? “您就跟我说说,慢慢来的话咱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啊?”卢米歪着脑袋问他。见涂明不说话像是在思考,切了一声,跑了。涂明看着她的背影,就觉得这个姑娘真的挺难沟通、更难讲理。她一直打直球,从不留后路,她这样有点酷又有点傻。她就不怕她遇到的人一心只想骗她身体而不想跟她谈感情吗? 哦不,或者这正合她意。 她大概不太想认真。 卢米一股脑儿跑回酒店,看到乌蒙还没回来,就给唐五义打电话:“几点了啊还喝!快把人送回来!异国他乡的出点什么事你能不能负责啊?” “往回走了!”唐五义挂断电话对乌蒙撇撇嘴:“脾气特暴,但人特好,在我24年的有限生命里,碰到这么一个不容易。” 话痨小姐 第36节 “真羡慕你们。”乌蒙说。 “瞎羡慕什么呢?”唐五义问她一句,又笑了:“谁没有自己的世界啊?” 卢米洗完澡等了会儿,看到乌蒙回来了,这才放下心准备睡觉。关了灯,察觉乌蒙在旁边床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很轻,卢米在黑暗中问她:“你是不是怕吵到我啊?” “啊?” “你怎么没动静啊,我都能想象得到你的样子,肯定双手放在两侧,平躺在床上,不敢大声呼吸。你怕吵到我睡觉?”卢米不爱跟别人合住,除了尚之桃。这次出来前她要求加钱单住,但房间不够。合住的人是乌蒙,乌蒙倒是安静,每天很少发出大动静。 “有一点,怕你睡不着。” “那你真是想多了。我觉实着呢!我睡着的时候狗在我旁边叫我都不一定醒。别瞎想了啊,翻个身吧,一个姿势怪累的。”卢米对乌蒙说,打开手机看了眼,说要慢慢来的人连个动静都没有呢。 这他妈是慢慢来吗?这叫原地不动! 卢米心中恶狠狠骂涂明几句,将手机丢到一旁,呼呼睡去。她没什么心事,睡眠就好,管它明天怎么样,今天这觉必须得睡好。是在半夜翻身,听到外头什么东西落在汤池里,咚一声,突然就想起涂明在大雪里对她笑。一下就醒了。 哦对,还想起那句:我想跟你慢慢来。 有病吧!卢米在床上翻了个身,谁要跟你慢慢来啊!你说不来就不来,说来就来,还得慢慢来,来个屁啊! 还有,你拍我肩膀上雪干什么?我自己没有手啊? 涂明这个人怎么这么烦人啊! 卢米又罕见的在床上烙饼,外面停了一阵的雪好像又下起来了,索性穿上衣服又裹着被子轻手轻脚拉开门,坐在外面看了会儿雪。天冷,不一会儿就冻出了鼻涕,擦了一把回去了。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人不太有精神,也懒得化妆打扮,还是前一天那一身行头,在酒店门口等集合。看到涂明一身清爽站在那就有点来气,转过身去不看他。 “闹别扭了?”唐五义问她:“昨天晚上will说来找我们喝酒,好家伙快一个小时才到。从酒店爬过来的?” “那谁知道。”卢米阴阳怪气。 “你没碰见他?”唐五义小声问她。 卢米哼了声不回答这个问题。碰见他有什么好的!讲话不明不白的,做人温吞吞的,也就打架的时候能看出点狠劲来。回头真怎么着了,过程中睡着了八成也是他。卢米想到这个情形,突然噗一声,把自己逗乐了。 上缆车的时候卢米慢吞吞在后面走,唐五义跟在她旁边,两个人讲一些没有营养的话。偶然抬头,看到涂明在看他,而后下巴朝前点,要跟他换位置。他心里不乐意,又想帮卢米早日跟他凑到一起,就撇撇嘴,走到涂明前面,琢磨着给老家伙创造点机会。 卢米也没注意,刚刚唐五义说到买纪念品,她心里在盘算该给谁买。直到同事都上了前面缆车,她都坐下了才看到坐在对面的涂明。 “唐五义呢?”卢米问他。 “前面那辆。” “我不想跟你坐一辆缆车。” “那我也下不去了。” 涂明讲话慢腾腾的,但是挺气人。卢米抬腿踢了他一脚,她鞋底的雪擦到他裤子上,涂明躲的快,好像早意识到她会动粗。卢米这一脚落空,眼就立了起来:“谁让你躲了!” 涂明不答她,又躲过她一脚:“再亲的关系,也不能说动手就动手。男人不能跟女人动手,同理,女人也不能随便跟男人动手。打闹除外。”涂明慢条斯理跟她讲道理,无异于又添了一把火。 “谁跟你亲啊?我跟你熟吗?” “不是你每天问我干什么的时候了?” 涂明拿出手机,打开跟她的聊天框,向前划,找到卢米发疯了想睡他那些日子说的虎狼之词,放到卢米面前,让她看两眼,再收回去。 “念给你听听?”涂明问她。 “就你当真。” “你开玩笑的是么?”涂明收起手机:“你给我发那些消息的时候都是出于玩笑?一点没认真?” “勾搭懂吗?” “懂了。” 涂明把手机放进口袋,他大概明白跟卢米讲不清楚道理,也不准备跟她讲道理。心里也有一点来气,最终还是自己劝慰自己,跟她生气不值当。 索性不讲话。 卢米见他抿着嘴,明显是生气了,心说您活该,早干嘛去了?她打小就软硬不吃,长大了更不好摆弄。用张擎的话说:“想跟卢米做什么事儿,你得趁她高兴,她不高兴一切白搭!怎么让卢米高兴呢?那你可得哄着她。哄到点上才行,哄错了还不行。” 这会儿卢米就处于不高兴的当口,她被涂明晾的久了,昨天他突然调转方向,像吃错了药一样。她脑子里那根反骨又支出来了,凭什么要听你的啊?就不! 涂明不太会哄人,他只会讲理,但他大概知道卢米听不进道理,于是什么都不说。下缆车的时候问她:“你不是喜欢情书?” “?” “最喜欢这部电影的哪句台词?”涂明觉得卢米大概会脱口而出“你管的着吗?”,于是自己接上:“你恨自己是个怕孤独的人,偏偏又爱上自由自私的灵魂。” 说完深深看她一眼,下了缆车。 涂明的感情经历非常简单,尽管他的身上贴着“离异”的标签,但他的真实情感经历只有一段。对他来说,下定决心开始一段感情很难,他做人认真,对待感情也认真。无论怎么看,卢米似乎都不是那个人。 但很多事开始就是开始了,起初他觉得卢米就是玩心重,于是他不太理她。也曾坚定的认为他们什么都不会有,觉得自己对她的情感特别简单特别坦荡。后来一再看到卢米那颗烫人的心,就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这一看,就了不得。 他也曾在几个夜晚挣扎,面对她也闪躲也害怕,也一度觉得他们不会有结果。 做决定的过程很困难,真的很困难,但决定了他也不会轻易改变。 卢米呢,做决定非常快,改变决定也非常快,跟涂明在两条毫不相同的道路上疾驰。 卢米当然喜欢《情书》了,她认识的所有女人只有张晓不喜欢。跟在涂明后面跟大家集合,今天好像不会下大雪,大家想在山上多玩一会儿,一切都很好,除了有点冷。 女生们为了拍绝美的照片宁愿挨冻,把山上走了个遍,终于熬到傍晚。山下的城市亮起灯,daisy最先找到最佳取景处,微扬着头闭着眼:“快拍快拍!” 悬崖边的照片。 卢米和唐五义冻的要死,抱着肩膀站在一边跺脚,卢米说:“都他妈怪你,非让我合群。这有什么可合的?” “来都来了,你也去!” “我不去!” “去!” 唐五义抱着卢米腰,不顾她的挣扎和大家的笑声把她放到最佳取景位:“快!乐一个,拍完回家!” 卢米跳起来去打他,照片糊了。又被唐五义按在那,终于是拍了一张。 “快下山吧祖宗们,再不下山成冰棍儿了!”卢米指着serena:“瞧瞧你的嘴,都冻紫了!还美呢!” 大家被卢米逗笑了:“走走走,去喝酒暖暖。” 涂明一直看唐五义跟卢米闹,他们真的像拥有同一个灵魂的人。 下山的时候唐五义小声跟卢米叨叨:“你俩怎么跟老情人相见似的,故意不看对方,这不对劲啊!” “边儿去!” 卢米一直到旅行结束都没有搭理涂明,落地北京的时候回爸妈那送一趟东西吃了顿饭,再折腾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却意外接到涂明电话,他问她:“方便下楼吗?有东西给你。” “什么啊?” “武侠连环画,又找到一些。” 卢米的坏心眼子突然间又动了:“我不下楼,太冷了。要么回头公司里给我,要么…你送上来?” 涂明在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说:“好。我送上去。” 卢米挂断电话突然觉得心花怒放,她冲进卧室翻出自己新买的那件战袍,胸口交叉蕾丝、后背深v设计,一直v到腰线那里。脱掉自己的衣服只用三秒,穿那件睡裙也只用三秒,因为她动作太快,身体见了风,隔着桑蚕丝睡衣看到那两点,能猜想出她的身体大概会是一场繁花盛宴。 耳后一点香水,唇上一点嫣红,头发胡乱挽起,冰肌雪肤尽显。真是大方!一点不藏着! 外面响起敲门声,怎么这么快! “等会儿啊!”卢米踢掉毛拖鞋,光裸着一双细嫩脚跑向门口,拉开门,看到门口地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人,没了。 操!卢米觉得自己快被涂明折磨疯了,拿起手机打给他:“你在哪儿呢?你什么意思?你现在就给我上来!” “不方便。” “什么方便?你有病吧?我图方便吗?我他妈今晚就想睡一个人!不是你就是别人!五分钟不上楼你再也不用来了!你听见了吗?收起你那套慢慢来的渣男理论,要么痛快的把事儿干了,要么你就跟别人慢慢来!” 卢米对着电话训了涂明一顿,训的她自己神清气爽,兀自挂断电话,真的拿出手机开始倒计时。 刚开始倒计时的时候,她想涂明一定会上楼,是他要慢慢来的,上楼跟她做点什么不影响慢慢来。 倒计时四分钟,这孙子八成在电梯上了,这老破小电梯慢。 倒计时三分钟,电梯也没响,难不成电梯坏了? 倒计时两分钟,卢米跑到门前,头贴上去听外面的动静,外面什么动静的没有。 倒计时一分钟,卢米回到沙发上,把手机丢到一边。 倒计时结束了。 门外响起叩门声。 “滚蛋!”她对着门喊了一声。 第37章 卢米骂了一句不理会那敲门声,但那敲门人契而不舍,每隔几秒,就三两声。 卢米被他磨的没脾气了,涂明这个人八成脑子不太对劲,卢米输了。走过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涂明。不跟你睡就跟别人睡,他知道卢米说的是气话,但他回来是为了跟她把话说清楚。 他的眼落在她脖颈和胸前大片裸露的肌肤上,又快速移开,脸连着脖子耳后腾的红了一片。 “你进不进来?不进来赶紧走啊,别耽误别人进来。”卢米被他搞的心情不好,讲话语气也不好。她甚至想长出两颗獠牙,狠狠咬涂明一口,咬死拉倒。 “我不进去。”涂明手搭在门把手上,带着一副随时要撤退的姿态:“我上来跟你说几句话。” “站门口说?让对门也听见?”卢米问他:“我穿的也少,一起给对门看看?搞家庭伦理节目呢?” … 涂明听到这一句,下意识挡住她不被门外看见:“你去沙发那,我身上有寒气,你穿的太少。” “你是不是大傻子啊?你把大衣脱了!寒气就没了!把我搂进怀里!咱俩都热了!你让我去沙发那干什么!”卢米要被涂明这块大木头气死了。他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大哥上一段婚姻是无性婚姻吗? 她生气了,跟涂明急头白脸的,胸口起伏,脸颊微红,像抹了胭脂。 比抹了胭脂好看。 涂明的眼始终看着她客厅的窗,她没拉窗帘,玻璃上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她的身影在玻璃上像是带着妖气,他呢,像个放不开手脚的僧人。那僧人似乎心里一直在念阿弥陀佛,我佛渡我。 话痨小姐 第37节 他们这样会被别人看去的。 就向后一步,站到对楼视线盲区,也拉着卢米手腕把她带过去。 “你看我!你看窗户干什么!”卢米又凶他,她费了那么大劲换一件好看睡衣他只看一眼,他是不是傻啊! 涂明喉结动了动,终于开口讲话:“你听我说…” 卢米才不听他说,抓着他衣领迫他低头,将自己的唇盖在他唇上,涂明身上的寒气冰的她身体哆嗦那么一下,涂明终于叹了口气,解开大衣,将她抱进怀里。终于是把门关上了,怕被人看了去。 他怀里热烘烘的,卢米一下就不冷了。在他怀里拱着,想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继续吻他,涂明一手按着她脑袋不让她动,另一手紧紧锁着她,开口跟她讲话,声音很轻:“你听我说卢米。” 卢米还是不想听他说,兀自挣扎,涂明拿她没有办法,低头亲在她头顶:“听我说,先别闹。” 这个吻消解了卢米大半火气,她果然安静下来,却仍旧心不在焉。从前没跟涂明这样抱过,今天被他抱在怀里,两个人严丝合缝的贴着,这才彻底明白自己那些日子惦记什么呢。不就是惦记这一口么!跟前男友们不一样的劲瘦身体和自成一派的儒雅风流。 “说啊…”她终于讲话,声音却有点哑。 “我不想跟你随便睡觉了事,我知道只要你想你就不缺男人。” “但我想跟你慢慢来,从一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开始行吗?” “你也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你到底只想跟我睡觉还是想真正开始一段感情,这是不一样的。” “嗯…”卢米听到了,也听进去了,但她现在没心思深入思考,掌心贴在涂明背上,他在屋里还穿外套,他一定很热吧?但她自己暖和,这也挺好:“will,你亲亲我好不好?” “你如果连亲都不亲我,那你真是要我命了。” “我换了好看的睡衣,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却跟我讲大道理。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啊?” “你亲亲我。” 卢米贴着他脸颊,声音闷闷的。她太会得寸进尺了,涂明的意思她听懂了: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她想跟他做点什么,就这么一拍即合了多好哇! 从他怀里仰头去找他的下巴,还在诱哄他:“你亲亲我。” 她像一个讨糖的小孩,特别乖巧,涂明终于低下头去,在她唇上碰了碰。 “不够。” “还要。” 卢米揪着他衣领,赖皮的偎在他怀里,肩头被他衣服的布料擦的微微有点红。她动手脱他那恼人的大衣,顺手丢到地上,又钻进他怀里。踮起脚尖细细吻他下巴,一下一下,终于到他唇边,眼里有楚楚动人的流光,等着涂明吻她。 涂明战败了投降了,手握着她的肩膀,唇落在她脸颊,轻轻一下,温柔的快让人哭了。再偏过脸,嘴唇接上她的,也轻柔。他唇形好看,薄薄一张唇,覆着她的,带着干净的味道、不疾不徐的耐心、以及天然的柔软。 卢米觉得自己心跳停了那么一下,甚至觉得自己急吼吼的情绪不见了,单单这么亲一下好像也很好。舌尖碰在一起的时候,卢米的脚软了软,又跌进他怀里。 起初是在她口中纠缠,柔情蜜意快要漾出来,后来随他去他口中,舔过他唇瓣,被他结结实实接了过去。也不知亲了多久,亲吻的濡湿声令人脸红,但非常意外的,卢米没有乱动。涂明更不会乱动,两个人都亲成什么样了,他的手只放在她肩头,再没去别的地方。只是握着她肩膀的力量越来越大,像要将她捏碎了一样。 卢米身体后大片肌肤浸在空气里,她想让涂明摸一摸,亲一亲,但她不敢乱动。 她知道乱动也会失败,眼下装成一个老实的姑娘,勾一勾他、引一引他,没准儿哪天他就开悟了、上套了,把她吃了。 卢米觉得涂明提议的这个节奏也挺好。 结束这个吻的时候卢米有点舍不得,她又开始打歪主意:“要不去我房间,躺在床上,随便亲亲…你觉得怎么样啊?”一双好看眼这会儿亮着贼光。 她说这话等同于:我就摸摸、亲亲、蹭蹭、我不进去。好多王八蛋都这么说的。在她心里,此时的自己等于王八蛋。 涂明又探出身去看了眼对楼的窗,非常担心卢米被人看了去。弯身捡起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她不想穿:“干嘛啊,你要热死我吗?我身体这么好看你都不看,你怕什么啊…” 涂明不理会她胡说八道,走到窗前帮她拉上窗帘,这才说:“卢米,你一个人独居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当你穿的少或跟人在家的时候,懂吗?” 卢米终于知道涂明看着窗是为什么了,老夫子教育起人来头头是道。 卢米把他的外套还给他:“那你在这住还是怎么呢?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吧?” “我得走了。”涂明穿上外套,终于又看了一眼卢米的战袍:“很好看。”他夸她的时候竟然脸红。 卢米嘿嘿一笑:“背后大有玄机,我索性也给你看看吧!”说话间就转过身去,将那一片美背展示给涂明看。她的肌肤细腻光泽,在灯光下是一片冷白色,此时全在涂明的眼前,甚至晃到他眼。 “好看吗?”卢米问他。 “嗯。” “那后背好看还是前头好看?”头微微转向他,落下的那一缕头发擦过她肩头,有点痒,她耸肩外头用脸颊去蹭,像一只猫在讨好。 “问你呢,后背好看还是前头好看?你是不是没看清?我再给你看看!”卢米转向他,朝他面前凑,顽劣的要命。涂明忍不住笑了:“你站那别动,我得走了。” “哦。” 涂明说走真走,卢米换上厚睡衣跑去窗前看他,这个大傻子还真走!卢米换了睡衣坐在客厅沙发上翻涂明送她的连环画,这也值得跑一趟么哼! 尽管这么说,却还是笑了。 涂明根本不像离过婚的男人,他看她的反应像情窦初开的少年,这太新鲜了。 “到家了没啊?没到家可以掉头开回来。”卢米逗他:“明天周末呢,一起睡个懒觉多好!” “你亲亲我我亲亲你,不想起床就再亲亲,不比一个人睁眼强多了你说是不是啊?” 涂明进了家门看到卢米的消息,笑了那么两声。卢米这张百无禁忌的嘴真的是少见,但你要说她真会那么做么?不见得。不然也不会因为前男友酒后跟别的女生亲嘴就坚决分手。 “到家了。”涂明回她:“旅途辛苦,早点睡。” “没了?”这叫什么啊,多说几句话能不能死啊! “拉好窗帘。” “……” 涂明冲了澡回到床上,有那么一点睡不着,觉得今天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正在以他想象不到的方式向另一个方向疾驰。那个方向是好是坏他无法预知,这更像一场冒险,因为他选择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不太被人接受的人。可他自己却觉得这个人特别好,真实的、冒着热乎气儿的、鲁莽的、鲜活的人。 tracy在上周把上一年度员工360测评报告发给他,卢米的分数特别低。同事对她的反馈是:不好沟通、工作贡献度不高。涂明见过卢米的不好沟通,她训供应商要求他们分毫不差,也不会因为原则问题跟同事退让。她在公司除了尚之桃和新来的唐五义没有任何朋友。 tracy问他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他说:“想好了,维持。不出错就好。” 涂明的想法也有那么一点改变,是卢米带给他的。那就是就业环境其实很差,很多人在卖力表演,大家陷入一种无序的、可怕的、不太讲规则的竞争中。但他应该回到工作的本质上去,剔除那些所谓的人际关系,她的工作完成了吗?出色吗?只要回答这两个问题,答案就有了。 第二天他睁眼,回了一趟父母家,把带给他们的礼物送去。 吃饭的时候易晚秋看他好几眼,总觉得他面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喜色,像有什么特别的好事发生。 “这次旅行怎么样?”易晚秋问他。 “特别好。北海道的雪很漂亮,明年咱们一起去。”涂明答。 “我和你爸上一次去好像是十多年前了,可以,回头一家三口再去一次。” “好啊。” 易晚秋知道涂明心里特别能装事,他自己不主动说你是问不出来任何的。但他如果开心,那作为父母也会很开心。 涂明吃完饭跟父母在学校里遛弯,迎面碰上涂燕梁生日时来过家里的学生方蒂。她骑着车,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到涂燕梁和易晚秋赶忙下了车,毕恭毕敬打招呼:“老师好。”像旧时的学生见到先生一样:“涂明您好。” “论文写完了?发在哪儿了?”涂燕梁问她。 “还在沟通。您是不是在遛弯儿,那您先请。回头我去家里拜访。”方蒂讲完话眼扫过站在一边的涂明,对他点点头,走了。 涂明在父母家里待到傍晚,回到家里的时候问卢米:“明天你有什么计划吗?” “有啊。跑山。你呢?” “我有一个提议,说给你听听?” 第38章 “好啊,你说说我听听。” “你明天穿上平底鞋,咱们俩逛公园。”涂明想了想,直接说要带她徒步二环她一秒钟就会撂挑子,或者干脆说回见吧您!卢米的好吃懒做刻进骨子里的,大家都看得到。 “逛公园那不是我家楼下二大爷干的事儿吗?”卢米丢了颗车厘子到嘴里:“我也有个提议你听听行不行?咱们俩呢,在我家窝一天,或者去你家窝一天…” “行。”涂明笑道:“逛完公园。” “那行。”卢米想了想在她家窝着或者去他家窝着,那都比逛公园强。但有时条件也是需要交换的,行,我懂,我忍。谁让我色心太重呢! “几点见啊?”卢米又问他。 “七点?在你家楼下吃口东西再走。” “为什么这么早?” “你二大爷逛公园是不是更早?” “也对。” 卢米觉得哪里奇怪,但她说不清。她心里也打鼓,总觉得涂明想害她。就对尚之桃说:“丫不会以后每次约会都早上七点见吧?是不是老年人觉少?一次两次行,次数多了我吃不消啊!” “如果早起几次有助于你睡到他讷?”尚之桃问她。 “那就起呗,都到这份儿上了还睡不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是不是?”卢米胡话张口就来,说完嘿嘿一声。 “那我多问一句啊,睡完了之后呢?你准备怎么办?”尚之桃有点好奇卢米这次脑热后的事态发展。 “睡完?睡的好就多睡几次,谈恋爱也行,但结婚不太行,我爸妈不让我找离过婚的,嫌复杂。再说了,我爸那体格也禁不起气。” “叔叔阿姨不让,那你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我没想法,这刚哪儿到哪儿啊!”卢米被尚之桃问住了,刚亲一次就奔着结婚了?那她跟张擎谈了那么多年都没结婚呢!人为什么要想那么远,那么远的事想了也没用不是!就在当下,高高兴兴的。 “will要是知道你的心态,可能会被你气死。”尚之桃其实能够看出卢米对涂明是不同的,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只想睡他,但他们之间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还真的不好说。 卢米想了想涂明的样子,非常笃定的说:“他不会被气死,但他以后会远离我这样的女人。” “你又胡说。” “哈哈哈哈哈哈。” 卢米哈哈一通,破天荒设置一个闹钟,第二天六点半就起床,甚至还快速画了个淡妆,穿上平底鞋、羽绒服,揣上蝈蝈就出门了。 到涂明面前的时候7:05,晚了五分钟。天还没亮透,乌漆麻黑的。涂明衣服里面鼓囊一块儿,也不知揣的什么,别是一块砖头吧! “迟到了。”涂明抬腕指指手表:“五分钟。” 卢米以为昨儿亲了一下他能不像从前那么锱铢必较了呢,结果好家伙,上班要看打卡,约会要看时间。 “美女不能迟到啊?”卢米不服,见涂明不讲话就问他:“吃什么啊?咱们去吃炒肝好不好呀!”卢米问他。 话痨小姐 第38节 “好,多吃点,可能会累。” “逛公园累什么啊!俩小时出来了。”跟在涂明后面,见他不上车就问他:“不开车?” “不开。” “腿儿着?” “腿儿着。”涂明学她语气讲话。 “那行吧!” 她高高兴兴走到他旁边,挎着他胳膊,动作很亲昵,好像他们恋爱很久了。涂明微低下头看到她抓着他衣袖的手,就问她:“你不冻手?” “?” “这样呢?”卢米把她的手塞进他掌心,又用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掌摆成一个拳头,虚握着她的手:“行了不冻手了,走吧。” 卢米的手在他掌心里蜷着,走了那么几步,两个人的感觉都有一点别扭:“算了算了!我揣我自己口袋!”卢米放弃了。 吃了炒肝和包子,肚子里热乎乎的,卢米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厉害,有点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意思了。站在小饭店门口问他:“走啊,逛哪个公园?这附近我熟,您说吧!” “跟我走吧,我也熟。”涂明转头走了,卢米跟在他后头还跟他吹牛呢:“这么说吧,这附近的公园、河边我闭眼睛都能找到,还有那边的胡同也一样!我在这长大的!” “嗯,我知道。” 涂明看了眼卢米,忍着笑,一边听卢米喋喋不休一边朝前走。 约么走出一个小时吧,卢米说:“哎哎哎不对啊,往那边走就有公园啊!” “不在那边,在前面。” “那是在哪儿啊!” “跟我走,说了你也不知道。” 卢米有点狐疑,又跟在他身边走。有时偏头看他一眼,见他嘴角噙着笑,怪好看的,但那笑容也怪奇怪的,总觉得他憋着什么坏。 在第二个小时走出去以后,卢米往街边的长凳上一坐:“我不走了!根本不是逛公园!就是压马路!你这人忒坏!” 涂明也坐在她旁边,手伸进衣服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给她:“是不是渴了?补充点水分。”感情衣服里揣的不是砖头,是保温杯。 卢米接过冒着热气的杯子,在杯子口看了看,指着一个上面上面那个地方:“你平时是在这里喝吗?” “是。你避开。” “我不。”卢米将自己的唇贴上去,她涂了口红,杯口有隐隐口红印,有那么一点暧昧。又有那么一点得意的看着涂明,眉开眼笑小口喝水。 “多喝一点,喝完了一起徒步二环。” 卢米那口水差点没咽下去,咳了两下:“我没听错吧?你说什么?徒步二环?你当我军训拉练呢?我干嘛要徒步二环呀?大冷天的我在家里睡觉不行吗?我傻啊我徒步二环!三十多公里!” 卢米经常嘲笑那些动辄跑步几十公里的人,她说:生命在于静止啊,我就躺床上养生,谁也别想让我吃那个苦。 这下好了,嘲笑人还不如人呢,别人至少还跑步二环呢,她徒步!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起个大早徒步二环!三十多公里的二环! 涂明见她急了,也不讲话,拿出手机,打开地图,送到她面前:“你知道二环边上都有什么吗?这是一条非常棒的徒步线路。你可以看到你长大的胡同、护城河、城门,这些风景别的城市没有。你还可以跟我在这里吃点好吃的。”涂明的手指点在一个点上,又加了一句:“特别好吃。” “哪儿没有一口吃的啊…我至于走那么远去吃吗…” “累了可以停下。” “我现在就累了。”卢米开始放赖:“我走不动了。” “那我们回去吧,我本来在想今天走完可以拿上我车里的牛羊肉去你家涮肉…这样看来…算了。”涂明抛出了一个饵,他最了解卢米的兴趣在哪儿,也不经意勾她那么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坏,但他不吝啬对卢米用一点坏心眼,完全顺着她她可能第二天就拍屁股走人了。他清楚的狠。 … “去我家?吃涮羊肉?”卢米眼睛睁大看着他。 “是。我本来这么想的。” “你车里带好了?” “骗你我是狗。”涂明将早上拍好的车里的照片给她看。 “走!快!”卢米跳了起来,撒腿跑了两步,动作有点大,蝈蝈在她羽绒服里叫了起来。 卢米像个小孩,高兴来的特别快,跟着涂明逛二环。在西长安街前过马路的时候,卢米走的快了点,涂明拉住她手腕让她看车,就再没松开。 起初只是握着她手腕,她手腕细细的,隔着厚羽绒,他的手也能盈余空隙。卢米僵着手不动,低下头瞄了一眼涂明的手。她其实羽绒服兜里塞了一副羊绒手套,但她就是不想戴,多少在等这样一个时机。 涂明的手不动,她就等着。再过一会儿他松开她手腕,卢米的手迎上去,拉住他的,眼看着车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不就牵个手么! 看你这出息! 涂明拉着她的手塞进大衣口袋,拇指指腹摩挲她的手背,卢米得到甜头,又朝他迈了一步,头靠在他肩头:“这么走好,不累。” 再走一会儿,她又不老实,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的划,一股电流自手心传进他心里,一把按住她指尖:“别闹。” “没闹。”卢米娇气一句。 涂明说的没错,整个二环的风景她很多年没这么彻底看过了,这么走路也挺好,除了累。 走到一半的时候卢米腿跟灌了铅一样,坐在咖啡馆里看街上,再也不肯走了。 “再走走,已经胜利一半了。”涂明假装鼓励她,知道她废了。 “不,今天就是吃唐僧肉我也不走了。”卢米快哭出来了,她哪受过这种苦啊。 涂明看她苦着一张脸,忍不住笑了:“这样吧,咱们歇会儿,如果你歇不过来咱们就不走了。” 卢米半靠在咖啡椅上放赖,喝了咖啡和热水,又吃了糕点,磨磨蹭蹭,总之就是不肯走。一直放赖到傍晚。 涂明始终不催她,看她终于肯走,才拿出手机叫车。 卢米被涂明无缘无故拉练这一天,累的腿抬不起来。但心里还惦记那顿涮羊肉,哪儿是惦记涮羊肉,其实是惦记涂明有去她家里,跟她吃饭。 上一次吃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呢!卢米眼神向下,偷瞄涂明的裤子,嘿嘿笑了。 到涂明车上,他打开后备箱,好家伙:牛羊肉、虾、蔬菜,他可真没少带。 “这是不是一场预谋?你今天晚上不会想对我行不轨之事吧?那可不行,人家还没准备好呢!”卢米拎着一小袋香菜假装自己也干活了,一边走路一边大放厥词:“你可不能对人家用强的,人家害怕。” 涂明一直听她讲荤话,终于忍不住问她:“你认真的?” “啊…”卢米眨着眼:“不然呢?” “那刚好,我今天也不想。”然后又学她讲话:“谁改主意谁是王八蛋。” 第39章 卢米进到家门甩了鞋就瘫在沙发上,今天徒步走过的那一半二环路她至少半年都不想再路过了。 走吐了快。 涂明见卢米一动不动,像条死狗,就问她:“借用你厨房行么?” 卢米颓然摆手:“您随便。” 徒步这种事也挺邪门,咬着牙一直走,也没准能走通任督二脉,停下来,就立刻完蛋了。卢米躺在沙发上,觉得有热气从脚底向上,两条腿又麻又僵硬,什么鬼心思都没了。 心里把涂明狠狠骂了一顿,不解恨,就对着在厨房洗菜的涂明喊:“这算什么约会啊!您仔细想想您这么对我合适吗?第一次约会揣着保温杯徒步二环,第二次你是不是要带我打太极啊?第三次画国画!第四次去公园大合唱!我替你想好了都!以后就这么约会!差一样我都不带同意的!我要提前体验夕阳红!” 涂明听到夕阳红三个字,肩膀抖了抖,在憋着笑呢! 从前他不是有这种坏心眼的人,但卢米这人,你不对她有点坏心眼,她会把你吃的死死的。把你吃的死死的,她就会觉得没意思。没意思,她八成就想换人了。 涂明情感经历少,但他好歹是管人的,把卢米吃的透透的。 徒步十几公里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此刻的他眉梢眼角都是好心情。在卢米家的小厨房里准备食材。他不会做饭,但涮肉不难,葱段姜片蒜瓣八角丢进清水锅里,唯一费点功夫的就是解麻酱。麻酱加温水少许盐不停的搅,倒也当作练上肢了。 卢米家里看起来乱,但每一样东西都挺干净,上一次在她家里看她折腾一桌饭菜,就猜到她八成是个好吃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家里什么调料都不缺,什么好吃的都有。 涂明把一切准备完,外面天都黑透了。 卢米还在沙发上放挺,看涂明准备好了,就拖着两条僵硬的腿坐到餐桌旁。锅子热气腾腾的,倒也让她感觉到一点安慰。一口蘸着麻酱的肉放嘴里,好吃的快哭了。 要是没有这顿涮肉,她今天肯定就跟涂明拜拜了。 涂明还带了几头糖蒜,问卢米:“吃吗?” “吃啊!吃啊!快扒个蒜瓣儿给我!” 涂明又学她:“不亲嘴儿了?” “你想让我当王八蛋?做梦去吧!给我!”夹起一瓣糖蒜塞嘴里,看到涂明脱掉毛衣,内里一件黑色圆领短袖t恤,这叫什么穿法?这么穿还挺好看? 涂明又帮她扒一瓣糖蒜,卢米摇摇头:“不吃了,一嘴味儿!” 涂明看到卢米眼里的贼光,就觉得她特别有趣,转手把糖蒜丢进自己嘴里,对卢米耸耸肩。 涂明发现自己挺愿意逗卢米的,有时看她表情突然变了就觉得特别好玩儿。 “你也不准吃!” “我又不亲嘴儿。” “……” 涂明故意的。他倒是想亲她,这情形亲了她八成要失控。她今天刚被他拉练,心里怨恨着呢,要真得手了,转身就跟他拜拜了。 哼!卢米哼了一声,不给亲就不给亲!前一秒还在骂他,后一秒又真心实意夸他解的麻酱:“真地道嘿!还放了韭菜花和腐乳吧?我都吃出来了。” “好吃下次继续吃。” “那下次我要去你家吃,我还没去过你家呢!什么高贵家庭啊,只让人在小区门口等着不许人进门,现在想想还生气呢!这是人办的事儿吗?”卢米指责涂明那次她送东西他不要请她去家里坐。 “那放假第一天去我家。”涂明顿了顿:“我家旁边有颐和园…倒也能逛逛…” “您快歇了吧!以后跟你约会我一步路都不带走的!你别想让我听你的啊,以后约会听我的!”卢米提出自己的想法。 “一人一次,公平。”涂明讨价还价。 “那行吧。” “今天的失败经验不算了吧?我到时重新策划一个约会。”涂明又慢悠悠的说,不定憋什么坏。 “行,相信经过今天,你也得到了教训。希望你尽快改邪归正吧!可别干那缺德事了…” 话痨小姐 第39节 拉着别人大冬天走十几公里,多缺德啊! 涂明又被卢米逗笑了,再看她,正在吃羊肉,显然合她口味,吃的眉开眼笑。 两个人慢吞吞吃了涮羊肉,又吃了水果,卢米逼着涂明去榨胡萝卜汁,喝了又让他去闷一罐子茉莉花茶解腻。反正就是可着劲儿折腾他,想把自己今天挨的累找补回来。 到最后折腾的她自己没有力气,躺在沙发上不肯再讲话。 涂明把碗丢进洗碗机按了按钮,又打扫了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卢米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是真的累了。 就坐在她身边看她,卢米翻身差点没掉下去,涂明动作快接住她。她醒了,哼哼一声:“腿疼。” “走狠了是吗?乳酸堆积了。” “好几年没这么走过了。”卢米又哼哼一声。 涂明让她平躺着,将她的腿搭到他腿上,掌心贴在她脚踝轻轻的揉捏,打网球后经常给肌肉放松,套路是一样的。认真给卢米提供拉练后的按摩服务。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脚踝慢慢的揉,然后到她小腿肚。走太久了,肌肉有点僵硬,就将她的腿微屈,一点点揉:“疼吗?” 是在问卢米。 “有点酸。”卢米头枕在沙发扶手那,眼半睁半闭看着涂明,按摩就是按摩,一点没有别的心思,如果换成别人,八成揉捏一分钟手就朝别的地方去。只有涂明,认认真真。 卢米当然知道涂明今天拉练她是为了什么,不想让她骑摩托,想让她发现别的乐趣,想跟她约会又不想跟她走到最后那一步,就让她累着没力气琢磨别的。人与人相处是需要智慧的。她自知有时自己看起来挺蠢,但这样的智慧她有。装傻也是智慧。 涂明的手在她两条小腿上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向上,到她膝盖处。两只手贴在她膝盖两侧,才发现卢米的腿骨生的特别好,到了膝盖那里也没有异形弯曲。 再向上有点不合适,好歹隔着裤子,他还能心平气和。卢米不行,她现在头脑里烧着一小股火苗,想将面前这个正经男人燎出一块儿来。她希望他的手再向上,快点儿,腿疼不重要,她还有别的地方需要照顾。歪心思动了,就付诸于行动。另一条等待享受按摩服务的腿蜷起来,脚放在他膝盖上,脚尖向前匍匐。 他的腿可真结实啊!眼瞅着要到地方了,被涂明抓住脚踝,他幽幽看她,两个人都不讲话,像在酝酿一场血雨腥风。 最后还是卢米受不住这个,坐起身来,将他推在沙发靠背上,坐在他腿上。 涂明的手不知该放在哪里,放在哪儿都觉得不礼貌。卢米捧着他的脸看了半天,他怎么这么爱脸红啊,他的脸怎么这么烫啊,他怎么回事啊?他不应该千帆过尽了吗? 低下头去吻他,两个人口中都有茶香,涂明脸上的味道特别清爽干净,让人着迷。 她唇贴着他的,轻轻一下,又一下,嘴唇微张,舌尖微微探出来触他唇,又速速跑走。就这么一下一下逗弄他。 涂明仰着脸像一只待宰羔羊,卢米的发搔过他脖颈,鼻腔重重一口气,突然张开嘴啃咬卢米嘴唇。 两个人都愣了那么一下,眼对着眼,鼻擦着鼻,涂明的唇完全盖着卢米的,她的舌在他口中。 突然就很激烈,卢米跌进涂明怀里,涂明的手贴在她背上微微用力,怕她后仰摔倒。 卢米移动身体,操,腿疼。 快要急哭了一样,眼里有盈盈湿意:“涂明你救救我吧,我活不了了。我腿也难受,身体也难受,我…” 我要累死了,但我又想跟你做点什么,这可怎么办啊。 就悬在那儿。 不上不下。 堪比酷刑。 涂明当然知道卢米在说什么,发了狠吻她,反客为主将她放倒在沙发上,人悬在她上方,手盖住她眼睛:“你想升级服务是吗?” 卢米侧过头,亲吻他手腕内侧,答案在行动里。 涂明不再讲话,唇贴在她耳垂,舌尖冒进,随着卢米忍不住啼那一声,手终于向下。 指尖贴着的是卢米想告诉他的秘密,这秘密倒也不太难猜,是她的家乡遭了水灾。 眼对着眼,心思都在眼里。 卢米咬唇,他知道她喜欢,她皱眉,他知道她或许想让他快点。她鼻尖有细汗,他舌尖舔去,又去到她耳边,含住她耳垂,听到她长长短短声。 卢米贪心,涂明知道,索性整个人向下,埋首进去。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卢米觉得自己前段日子都快被他折磨疯了,在床上烙饼滋味不好受,今儿终于小小解了烦忧,她甚至觉得前面的等待都值得。 涂明真的太温柔了。 “我也可以帮你,或者我们可以做,但我肯定不会动,我太累了。”卢米自己解决了不太想管涂明,又说风凉话,特别没良心。涂明被她气笑了,就捏她脸:“本来我今天也没想做王八蛋。” “我就是王八蛋,怎么了?”卢米扬着那张微微红的小脸儿,脸上写着“我没良心”。 涂明不跟她计较,他本来就不想计较:“我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卢米起身送他,送也不肯好好送,整个人黏黏糊糊的贴在他身上:“要么你别走了。都这样了还走什么,我肯定没力气折腾你了,你放心好了。” “明天有重要会议,我得回去换正装。” “哦哦哦哦。那回见吧您!”卢米关上门,往窗前走,看到涂明走了,这才脱了衣裳去洗澡。 水一开眼一闭,就想起涂明在她耳边喘气。 哧哧笑出声来。 第40章 第二天卢米是在身体的酸痛中睁眼的。 她又咒骂涂明一通:干什么不好,非要徒步!就显你有两条腿是么!费力爬起来,觉得从腰腹到脚踝,真的没有一个地方能要了。 下床走两步,腿酸疼。卢米忍着疼刷牙洗脸,往脸上拍了点水乳隔离就出门了。 凌美每年临放过年假那几天,除了老板们还有那么一两个复盘会要开,其他所有人都暗戳戳摸鱼。 摸鱼么,卢米最擅长了,她甚至能出一个摸鱼方法论。 到了公司坐在工位上,唐五义见她来的比他还早就问她:“你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做公司的好员工,为一年的辛苦工作收个漂亮的尾。” 唐五义弯腰一看,她电脑上桌面都懒得切,看《破产姐妹》呢!就朝她竖拇指:“真棒,为一年的辛苦工作收个漂亮的尾。希望明年也能有个好开头。” “那你看!” 俩人说笑,唐五义坐到工位上,看到一个好玩的新闻踢卢米腿要她看,卢米哎呦一声。唐五义瞪大眼看着她:“你叫什么?” “我腿疼。” “你为什么腿疼?” “我昨天挑战自我了。” “……” 卢米一边跟唐五义闲扯,一边给尚之桃发消息:“我竟然不知道夫子做起事来挺狠的?”发去一张两个人都懂的图,嘿嘿一笑。 尚之桃领会了,反问她:“不然你以为上次婚姻真是无性的?”又来了一句:“睡到will了?” “万里长征算是迈出第一步了吧。” 卢米从前没遇到过涂明这样的人,怎么说呢,那种情形,男人失控特别正常。可他给她服务就一心服务,期间有那么一瞬间,卢米看到他快被撑破的裤子,有心帮他放出来。可她的坏心眼让她不伸手,反正她自己解决了,才不要管他死活。也有那么一点想看他最后会怎么处理,他呢,结束了去了卫生间,再出来风平浪静。生生的没多碰她一下。 “你说他想什么呢?”卢米问尚之桃。 “八成是因为他认真喜欢你。”尚之桃给涂明下了诊断,不真心喜欢你的人为什么要忍这个?早把你生吞活剥图个高兴了。 卢米盯着认真喜欢你这个字看了会儿,抬眼看到涂明跟luke从办公室出来,非常意外的,卢米吹了个口哨,小小一声,但大家都听到了。就有人站起来看到卢米脸上的得意和开心,没人看到涂明的脸腾的红了,除了luke。 他们一起往会议室,前后都没有人,luke双手插在兜里,问涂明:“缴械了?” “什么?” “被lumi缴械了?”luke什么人,人精一样的人,卢米一声口哨涂明红了脸,他一瞬间全明白了。从前就时常打趣涂明,说卢米准备把他洗干抹净再一脚踹开。 “没有。” luke耸耸肩,凌美多年来定下的规矩,不许员工之间谈恋爱,尽管有非利益相关部门等限定,但在luke看来,这规矩就是个屁。从前也有员工对同事有好感问他的意见,他说:“上啊!”不然呢? 规矩就是那么个破规矩,他懒得改而已。对涂明和卢米的事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俩人进了会议室,对方已经接入了。 luke打招呼:“josh,我和will已经到了。tracy马上。” “好啊。” 因为luke顾不过来,凌美要招一个新的企划部负责人,在市面上看了很久,找到了经验全面能力突出的josh。还有一个点,josh是luke好朋友介绍的。这点很少有人知道。 圈子就是这么小,tracy进门一直道歉:“抱歉抱歉,处理点事情迟到了。咱们开始吧!我投屏。” tracy是要给josh介绍一下公司的业务情况,以及企划部的情况。 涂明认真参与会议,但他手机不太消停,打开来看,卢米发来一条:“要体验办公室play吗?我下班可以晚点走哦!” “不必。” 卢米看到不必两个字,想象一下涂明的臭脸,笑出声。 唐五义从一边滑椅子到她身边,仔仔细细打量她:“你不对劲啊。你的反应像是昨天有不错的性生活。” “瞧瞧你一肚子脏心烂肺!”卢米说他一句,喜上眉梢可是掩不住。唐五义多聪明的人呐,对卢米挑挑眉。 中午俩人嘻嘻哈哈去吃饭,碰到跟三位老板同乘一部电梯。卢米甩开唐五义肩膀,挤到涂明身边站着。 “外面不能站?”luke问她。 “午休时间电梯挤,您就将就点。待会儿别的楼层还进人呢!”卢米跟luke抬杠,不怕死的又来一句:“又不是老板专梯。” “你腿怎么了?让人打了?走路这么不利索。”luke又问她。 卢米低头看看自己腿:“能看出来?您眼力保持的还可以?” … 公司人都知道lumi什么样,谁也不跟她较真,电梯里其他同事笑出声。 tracy问唐五义:“工作都适应了吗?如果遇到困难可以随时找我的。” “适应了适应了,同事都很好,谢谢tracy。” 卢米在下一楼层人上来的时候,偷偷去拉涂明的手,并且做好被他甩开的准备,涂明呢,像上学时偶尔在课堂上看课外书,神情认真看黑板,偶尔低头一目十行。他回握卢米的手,并轻轻捏那么一下。没人知道古板的夫子在拥挤的电梯上偷偷牵女孩的手。 卢米心里突然甜丝丝的,好像被涂明喂了一块糖。下电梯的时候心里甚至有点惋惜,这电梯应该再慢点儿,多刺激啊!她脑海里恶补了一部小电影。 一群人向外走,卢米看了眼老板们的方向,发消息给涂明:“大佬聚餐吃什么啊?” 话痨小姐 第40节 涂明回了家餐厅的名字,还加了一句:“如果你喜欢,改天带你来吃。” “不怕同事看见?公司不许员工之间谈恋爱哦,如果被发现要走一个呢!”卢米逗他,她才不在乎这破规矩呢。 “不怕。我走。”没了。 回答的又简单又酷。 卢米觉得涂明骨子里八成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狠人,只是他的狠被他文明的外衣包裹着,别人不大能看见。她看见了,就打心底觉得他有一点酷。 卢米喜欢酷的人。 比如尚之桃,那么坚韧,在平凡的工作里寻找她的意义,这就很酷。 比如唐五义,年纪轻轻活的通透,这也是酷。 比如luke,虽然嘴损,但做事来杀伐决断,自然也酷。 卢米又看了眼涂明的回复,嘿嘿笑出声。其实那不是什么大事,但态度特别重要。她也突然有一点明白涂明离婚时作出的财产分割的决定,她也是那天在餐厅偷听他们讲话听来的,他这样的人是这么干脆又有温度的。不然一套二环边上的房子,不会不眨眼就给了。是个人,哪怕家财万贯都要心疼那么一下的。 她竟然琢磨起了涂明这个人?卢米被自己的念头吓一跳,我琢磨他干什么?我八成有点毛病。 这一顿午饭吃的不太痛快,主要因为卢米有那么一点心不在焉,中午在电梯牵了个手,觉得不太够,头脑里把公司每个角落都过了一遍,想跟涂明找个地方亲亲摸摸。总之那脑子里没有什么正事儿。 下午仍然认真摸鱼,涂明却打给她:“来我办公室一下。” 涉及到工作就要打电话,奇奇怪怪的。 卢米去他办公室,站在门口敲门,听到涂明喊进才进去,把门带上。回头看了眼那惹人烦的透明玻璃墙,心里骂了当初设计工区的人一顿,有什么好放玻璃墙的! 坐到涂明对面,笑盈盈看着他:“干嘛?以权谋私啊?上班时间谈情说爱不合适啊!”说完学他绷起一张脸:“有事儿直接说。” 她变脸快,把涂明逗乐了。 他递给她一个打印文件,直奔主题:“你看一下,这是年后的一个项目。刚好刚刚开会讨论过,这个客户的服务内容包括一项:给新一年陆续上线的产品命名。客户要求所有的产品名字解释成本低、通俗易懂、便于传播,大家都想到了你,觉得你最合适。你跟一下吧?” “哦。” 卢米打开文件认真的看,腿却不老实,通过涂明的悬空办公桌,碰到了他的腿。 涂明躲开,认真一句:“别闹。” “电梯间能牵手,现在就不能碰腿啦?”卢米不服,跟他辩论。 “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啊?” 涂明看她一眼,站起身:“快看,看完告诉我能不能接。” “甭看了,能接。”卢米说:“这种项目我接过不少,没问题。” “那行。交给你了。辛苦。” “不辛苦。”卢米有心想在涂明办公室里赖一会儿,她现在喜欢跟他待在一起,大概是因为他昨天服务的太好了,这会儿看他跟个大善人似的。想让他再发发善心。 可涂明临年了会太多,电话一响,他又要去开会,卢米只能离开他的大善人。 她不甘心,就问涂明:“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今晚我要跟父母去姥姥家,姥爷过生日。” “哦哦哦,那得去!” 涂明的姥爷九十七岁,是山东人,十几岁来到这里学习,认识了当时大家闺秀姥姥。两个人就这么结合了,后来两个老人都在中科院工作,做了一辈子科研。这两年老人的身体都不太好,逢年过节的时候涂明都会跟长辈回去,平时没事也会过去送点东西,陪老人聊会儿天。姥姥育有五个儿女,有两个定居国外,另外两个都在大学教书,还有一个远在新疆。 涂明爷爷奶奶跟姥姥姥爷住的不远,都在中关村的家属楼,老人家也都做科研出身。 涂明就是在这样的家庭成长的,家中长辈都相对严肃,也有不严肃的,远在天边。久而久之,就变成今天的他。 涂明在晚上吃完饭,长辈们聊天的时候从姥姥家出去,站在外面给她打电话说起这些的,过个天桥就是购物中心,他索性过天桥,去到商场里。 卢米也挺爱听,她觉得涂明姥姥姥爷的爱情很美。一个穷学生和富家小姐的爱情故事,这也太浪漫了吧? “你再多讲讲,我就爱听爱情故事。” 涂明笑了声。 他在商场里问卢米:“家里缺什么东西么?” “精油球,一起泡澡啊~” 第41章 “不了谢谢。”涂明谢绝她的邀请:“除了精油球还需要别的吗?” “你为什么拒绝我的提议?” “因为我不感兴趣。” “……”卢米第一次觉得自己熄火了,前一天还觉得他放得开呢,今天就对一起泡澡不感兴趣了。涂明怎么这么让人摸不清啊:“没什么要带的了啊,回见吧!” 卢米挂断电话,真觉得生了点闷气。收拾包的时候看到她竟然把白天的工作资料带回来了,打开仔细一看:第三页,合作主体,王结思的公司。 luke那孙子八成看出她跟王结思熟了,所以顺手把案子推给她,交活方便。涂明呢,八成觉得谁干都行,无所谓。到这里卢米又看不懂了,涂明一点占有欲没有? 她在那琢磨涂明的心态,涂明的消息来了:“已买。” “另外,我不太喜欢我们的话题只围绕性。这不太正常,我理解的是我们在谈恋爱,谈恋爱的人除了性,应该还有日常、爱好、经历。” …… “你还有别的要跟我分享吗?”涂明又问她。 卢米不喜欢被说教,涂明刚刚那番话挺气人,就回他:“没了。” “知道了。” 涂明没再给卢米发消息。他大概猜到卢米对他是什么心态,为她打架的老板,平时又总板着脸,在床上什么样?她八成是好奇,又一时兴起。卢米对他应该是有那么一点好感的,但这好感还不足以让她觉得这是爱情。她是有很多日常可以分享的,有时听到她跟唐五义讲话,哪里好玩哪里好吃,昨天发生了什么,都讲。跟他却目的明确,只想上床。 把精油球和其他东西放到后备箱,这才上楼去。时间不早了,老人困了,其余人就悄声走了。到楼下涂燕梁让涂明自己走:“不用走,就五道口,没几步路。我们俩也懒得开车。你回去吧,明天还得上班。” “好的。” 易晚秋搀着涂燕梁胳膊朝学校走,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涂明:“刚刚出去还挺高兴呢,回来就不太高兴。最近他不太对劲。” “孩子的事你别多管,他有主意着呢。你问的多他会叛逆。” “所以我没问。” 易晚秋想起方蒂,就问涂燕梁:“方蒂是单身吗?那天遛弯看到她,觉得这姑娘挺好的。每次都恭恭敬敬特别有礼貌,也能沉下心去钻研课题,而且她性格也挺好。最主要的是,那天看到咱们儿子,她脸红了。” “你别乱牵线。” “哦。” 年前最后这一周,卢米摸鱼摸的开开心心,涂明忙到起飞,好像客户并不想过年,一定要在年前把工作做完一样。那天以后他不太主动给卢米发消息,首先是因为他真的忙,其次就是因为他猜出无论他跟她讲什么,她的落脚点都会是性。涂明不否认相互喜欢的人的确会对对方的身体着迷,但性不应该是唯一。除非其中一方根本就没有认真。 卢米也察觉到涂明在冷着她,冷着就冷着吧。跟唐五义下楼买咖啡,碰到开会回来的涂明,打个招呼就过去。她琢磨着下班后去一趟胡同,再去换发色。那天听到别人说那家人不回去过年了,说往返路费太贵,担心影响治疗。卢米就代表卢家人买了很多过年的东西,准备跟卢晴一起送过去。 从公司走的时候,看到涂明仍旧坐在会议室里,就敲他门。涂明喊了声进,看到穿戴好的卢米已经准备下班了。 她也不讲话,走到他办公桌前,从背包里掏出一包苏打饼干,一罐热牛奶,一根棒棒糖。 “刚才听秘书说你一天没吃饭,将就吃吧。”转身走了。 卢米觉得涂明有时候脑子不太够用一样,没时间下楼吃饭您可以订餐啊,一天不吃算怎么回事?当自己铁人呢? 上电梯的时候看到涂明对她说谢谢,她回了一个哼。 没了。 这个哼字的含义涂明大概懂,是对他突然的冷淡不满。孩子一样。 “如果我今天结束的早,可以一起出去吃点东西。”涂明又说。 “有约了。” 卢米故意不说清楚去做什么,较劲这种事她最在行了,至今没遇到过对手。你不是想让我跟你聊别的吗?我偏不。她去卢晴的花店接上她,快过年了,花店没什么人,卢晴交代了点事情就出门了。她气色特别好,整个人笑盈盈的,顺手把送给卢米的花放到她车后座,坐上副驾跟她讲怎么打理。 卢米带着卢晴出发,旁边一辆豪车想违规并线,卢米我操了一声踩了脚油门,把豪车撵了出去。她最讨厌这种人了,仗着自己车好,就在路上兴风作浪的,德行! 结果那豪车也是个不好惹的主,从另一条车道开上来,再一次往卢米前面并,卢米又一脚油,她脚有准,在距豪车不到十厘米的位置停下,滴它一声,摇下车窗喊它:“怎么开车呢!滚蛋!”对方摇下车窗,车主长着一张桃花脸,带笑不笑的看起来特别欠揍:“美女,不开斗气车,懂吗?”然后把位置还给卢米。 傻逼。卢米心里骂他一句,冲那豪车竖中指,走了。 边开车边对卢晴说:“就看不惯这种傻逼,天天仗着自己车好耀武扬威。待会儿再来劲我就怼上去。” “你呀你,刚刚怕你跟人打起来,我已经准备给我爸打电话了。” “这点事不用麻烦我大爷,我一个人就能干他。” “行行行你厉害。” “你跟姚路安怎么样?” “我年初一去土耳其找他。” “我送你套睡衣,带上。” “别,我不习惯穿你那个类型的睡衣。” 卢米笑她:“保守!” 她们去到胡同里,从车里搬东西,真的没少买,连肉带菜米面油,还有给小朋友的玩具衣服。仍旧像上次一样,放到门口,走了。 做头发的小店也在胡同里,卢米在这里做很多年了,外面有很多大店,动辄上万,这个钱她没花过。三五百做个头就挺开心,跟卢晴商量发色,卢米建议她们都染成粉色,好看,把卢晴吓的直摇头,最后卢米妥协了,跟着卢晴染了栗色。 这一折腾就到了二半夜,开车进小区的时候看到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黑车,不是涂明的是谁的? 她停好车,朝家走,看到涂明站在单元门口,脚下放着一堆东西。 “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等多久了?” “没多久。你拎上去吧,精油球。” “你不上来?” “不了。”涂明向台阶下迈了一步,不打算跟她上楼。 卢米看他一眼,对沟通质量要求高的男人,这会儿满脸坏情绪。但卢米斗气还没斗出输赢呢,就对他扯扯嘴:“谢谢啊,大老远跑一趟,就为送点东西,怪辛苦的。改天请你喝咖啡。”开了单元门自己回家了。到家才发现涂明给她打过两个电话,她没听见。这下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摆臭脸了。 卢米在聊天框里打字:我刚刚做头发去了没听见,删了。 话痨小姐 第41节 我刚刚跟卢晴一起,删了。 我今天开斗气车,删了。 最后把手机丢到一边,我干嘛要跟你解释我为什么不听电话啊,我干嘛要告诉你我干嘛去了啊,你是我什么人啊!那么爱生气,气死你得了! 两个人较劲较的清清楚楚。卢米历任前男友没有一个对她说教,都顺着她讲话,只有涂明:我不喜欢我们的谈话内容。这话本身就带着对卢米个人喜好和行为的质疑,那您质疑去,我又不少块儿肉。 打开涂明拿来的那几个袋子,真没少买。涂明买的那十几个精油球,五十多块钱一个,是卢米也很喜欢的牌子;除了精油球他还买了那家的香薰精油和香薰机。再看别的袋子,里面是毛巾、浴巾、厨房纸巾和抹布,还有一个新年限定保温杯,五双袜子。 大男人逛街挺认真。 卢米本来绷着脸,突然笑了,涂明这个大傻冒。 “谢谢啊,都是我需要的东西。”终于给他发了消息。 “不客气。”涂明也回她。 “到家说一声。” “行。” 卢米收拾好靠在床头坐着,涂明送的香薰派上用场了,他选的味道很淡,不甜腻,但非常好闻。卢米吸吸鼻子,觉得这个味道像是站在森林里,有草木和淡淡花香。 “还挺会买东西。”卢米兀自念叨一句,笑了。 “到了。早点睡。” “行,晚安。”卢米想了想,把香薰拍给他:“好闻,下次还想要这个。” 过了很久涂明才回她:“没有下次。” “?” 涂明不理会这个问号,去冲澡,回来看到卢米没再回他。他知道卢米故意的,不跟他吵,也懒得搭理他。她的态度就是:我就这样,我就只是想睡你,费劲那么久就算了,你还要求我跟你情感共振,没门。 她在这段感情里看似主动,其实态度非常傲慢。这一切涂明都清楚。他不傲慢,但他很骄傲。他把话说的很清楚,希望他们慢慢来。 慢慢来的真正含义是慢慢了解对方的喜好、经历、性格,慢慢相处,彼此靠近。慢慢来的前提是沟通,高质量的沟通,如果卢米根本不愿意进行这样的沟通,那他们没法慢慢来。这个道理涂明跟卢米挑明了,卢米不接招。 她要求完全按照她的节奏,进行速食爱情。 这就是症结所在。 涂明把问题看的清楚,也非常冷静。他今天非常生气,但他消化情绪后开始想解决方案。 第42章 卢米光顾着生气,忘了卢晴送给她的花。第二天开车才想起来,索性就把那束花带到公司,整理了放在花瓶里。 卢米经常收到花,大家从前都不觉得新奇。daisy站在她旁边说:“咱们lumi追求者太多了,真令人羡慕。” “凑合吧!也没排到地铁站不是!” 卢米胡说的,抬眼看到涂明走进工区,就故意拿起她的花气人:“怎么样?是不是挺好看?”左看右看,耀武扬威,小孩斗气。 “这次的追求者眼光好像更好诶!”daisy奉承她。 “是还行。” 涂明冷着一张脸走进自己办公室,daisy终于看到他了,撇撇嘴赶忙回到工位。卢米本来想看看涂明什么反应,结果人家来了一句:“姚路安跟我说过,你堂姐卢晴开花店。” …… 卢米忘了姚路安是涂明好朋友这茬了,觉得涂明可真阴,总是一眼就把别人看透,她故意气他,他根本不接招。哪怕象征性吃个醋呢! “昨天约会对象送的。”卢米不服,开始编排自己。 “那恭喜你,被追求是让人开心的事。” “?大哥你没事吧?我是你女朋友!” “我觉得真正的女朋友不会在男朋友面前炫耀别的男人送她鲜花。”涂明直指问题核心。 “那真正的女朋友应该做什么呢?我跟别人都是这么开始的,其他方式我不会,你说说看。”卢米的火气被涂明拱到了顶点,她讨厌涂明说教似的恋爱,教她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谈恋爱像走剧本,一板一眼。 “比如聊点你的爱好?” “不会。” “又比如讲讲你今天的心情?” “我不乐意。” “下班后谈好吗?” “不好。” 卢米索性不理他,她还是第一次谈这么憋屈的恋爱,从前被人捧在掌心里哄着的人在恋爱开始没两天就遭遇了挑战,卢米不适应,既然憋屈就不谈了。 于是临下班的时候给涂明发消息:“我单方面宣布,咱们俩恋爱关系结束了。” 等着涂明跟她掰扯,结果涂明回她:“好。如果你决定了的话。” “恭喜你,荣登我人生之最-恋爱排行榜最短男友。” “人生很长,还会有更短的。” 涂明看起来多温和,惹毛了其实也是一个十分刚硬的人。回了这条就把手机丢一旁,专心写今年的最后一封邮件。邮件措辞屡写屡改,写到最后轮七八糟,无论如何写不出一封行文简洁规整的邮件来。心里好像堵着什么,说不清,就觉得他碰到了一个惹不起躲不了的人。你想慢下来,她偏偏拿鞭子抽打你,不跟你讲道理,只图自己高兴。 卢米呢,顺手给姚路安转了三万块钱:“认输。不玩了。” 姚路安顺手点了收钱:“谢了,最近入手。”都不问为什么卢米突然就认输了。这有什么可问的,俩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客气。当扶贫了。” “说扶贫我不太认,你是认输了。当然我一直觉得这套装备我肯定能赢,是你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能搞定他。”姚路安就是想激怒卢米,他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想给涂明再找点麻烦。 “距离搞定还差一步,但我不想玩了。”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只要没有既定事实,就不算。不管他跟你有多亲密的边缘行为,只要你们没结合,就代表他没有真正认同你。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希望你懂。既然都转账了,就早点回头是岸吧,花花世界多好玩,跟一个没情趣的男人较什么劲!” 姚路安说完又加一句:“反正追他的人也不少,你们两个只是不适合而已。” “世界上那么多人谈恋爱,也不一定都适合,结了婚还能离婚呢!” 姚路安说完这些觉得火候到了,收手了。他故意的,涂明这个人,如果不认同你喜欢你,连你手都不会牵。狗屁边缘行为,能忍住才是真男人。 这天是放假前一天,公司基本没什么人了。 唐五义休假跟家人旅行过年了,尚之桃中转那么一下回冰城了,卢米觉得特别没劲。 泡了杯花茶在工位上喝,姚路安那一条一条消息看着挺气人,但卢米决定不生这个气。打不过就撤嘛,难不成真要再去跟涂明斗?怎么斗啊,今天为了不让你骑摩托拉练你,明天规定你的聊天内容,后天规训你的行为,您玩□□呢? “蹦迪吗?年末收官战。”张晓来了一条消息。 “蹦啊,定位。” 张晓发来定位:“老地方,9点。” “行。我回家化妆换衣服。” “呦,来大的?” 卢米没回她。下了班背包就走,刚巧涂明发了邮件准备去父母那,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都绷着脸不讲话。张晓来电话,卢米接了,她声音大,电话里喊:“我叫了几个帅哥!” “随你挑!快过年了,尽兴!” “还有啊,有一个,真是绝了!你来了就知道了!为你准备的!” “穿漂亮点啊!” 张晓喊完挂断电话,卢米将手机揣进兜里,电梯门开了抬腿就走。涂明在后面跟上她,问她:“去夜店?如果是为了跟我置气,大可不必。” 卢米停下很认真看他一眼:“张擎来公司找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从来不跟分手的男朋友纠缠,他一直找我我懒得搭理他。我跟他谈了好几年恋爱,分手了照样揍他。跟你才几天?别说走心了,连走肾都没走到呢!以后除了工作别跟我说话,我脾气不好,也不认真,精虫上脑,粗俗,没追求,我就这样。”卢米讲话像端着一把机关枪,专朝人心口扫射,扫的你一颗心都是窟窿,她跟看不见似的。事实上卢米就想弄清楚一个道理,她对他有原始的冲动,这是有多见不得人的事吗?她不能跟男朋友说我想你、想跟你做点什么吗? “行。”涂明点头走了。 卢米也上了车,两个人都出库,堵在过道上,这会儿过年了,地下车库接近于空,两个人就这么较劲。卢米踩了刹车,从后视镜看他。她觉得自己刚刚话没说过瘾,她还得说点更狠的,车门刚推开,涂明倒车开回了自己车位。 他在车上看到卢米摔上车门,心里有点难受。但他必须得忍,如果他们扛不过这关,就没有往后了。卢米说的对,她跟前男友都是先走肾再走心,跟他也遵循这样的套路。但他们都没能长久。 涂明离过一次婚,他知道感情中最致命的那部分是什么,他不能重蹈覆辙。 卢米的红车一脚油门出了地库,看起来特别绝情。从后视镜里看,涂明的车没跟上来。 顺手点了音乐开车回家,换了件红毛衣,牛仔裤,找袜子的时候看到涂明买给她那几双,拿过那双姜黄色袜口带笑脸的穿上。袜子棉质好,她在地上踩一脚,特别舒服。 又哼了一声。 在家里磨磨蹭蹭,煮了袋泡面,吃的时候眼瞄到脚上的袜子,还真好看呢! 又扭头看沙发上另外几双,花色都不一样,像十八九岁女孩的袜子,特别喜庆。别看涂明这人看着一板一眼,但审美真不俗,卢米觉得这些袜子跟自己有一点配。 吃了泡面就坐在那试袜子,每一双都穿一遍,还要撑起脚丫拍照,拍了照还拼图,无聊到家了。这一磨蹭,八点半了,得了,甭化妆了。擦了口红就出门。 到夜店的时候卢米听到里面吵闹声,破天荒觉得心脏砰砰砰不太舒服。张晓看到她过来搭她肩膀,见她皱眉就问她:“怎么啦?” “我是不是岁数大了?我听着这砰砰砰的怎么心慌?我操,怎么回事呀?” “你就是来的少了!以后恢复每周五蹦迪!两周就习惯了!跟乳糖不耐受似的,多喝点就耐受了!”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张晓看了卢米一眼:“你不是说换衣服?怎么穿这么多?” “我怕冷!我岁数大了!” “……” 两个人对着喊了一会儿,张晓带卢米到卡座。卢米扫了眼卡座上坐的小伙子,啧啧一声,张晓为了拉她蹦迪真是费了大心思了。 卢米跟在座的各位点头算是认识了,坐在一边从兜里掏出保温杯。涂明买给她的那个,出门前她还加了几颗枸杞,买都买了,别浪费,将就用吧。 张晓看到她在夜店掏出保温杯,终于忍不住了:“我操!卢米!你在夜店喝枸杞?你穿毛衣牛仔裤花袜子就算了!你还喝枸杞?” 其他人都笑出声,坐在最里面的男人也笑了。透过夜店的闪灯打量卢米,目光有点侵略性。卢米回看他一眼,眼神里写着:看什么看啊!再看挖你眼珠子啊! 揣上保温杯就去跳舞了,有人贴上来,她甩开,再贴上来,她回头给人一句滚蛋! “你脾气这么大?”有人到她对面,是卡座上的男人:“还开斗气车?” 卢米终于想起来了,这孙子不是要变道那个吗?德行!看有几个臭钱把你烧的!不会开车你别开! 话痨小姐 第42节 瞪他一眼转过身去,男人又到她面前:“认识一下?” “滚蛋!”卢米顶烦这种人了,又骂他一句回到卡座,跟张晓说:“我走了啊!没劲!” 转身出了夜店。 烦死了,跳个舞也不消停,还有苍蝇来碍眼。心里像是被猫在抓挠,特别难受。她在路上走路,偏又想起涂明骗她徒步二环,她特别放赖的时候,他会背她走那么一段。他就跟大傻子一样,他们之间明明有一条笔直大道,他非要拉她上羊肠小道。 这会儿街上开始安静了,好多人都回家了。卢米走了几步,到另一家夜店门口看到有人在抽烟,脏辫子剃了,穿着皮衣,像个硬汉,抽烟的姿势还挺带感,那不是张擎吗? 眼来不及收回呢,被张擎看到了,小跑着奔她来:“卢米!” “你离我远点啊!”卢米对他说一句,后退两步:“你怎么剃头了?不是喜欢脏辫?” 张擎在她面前站定:“好久不见了,怎么样啊?” “还行。” 张擎掌心在从额头摸到后脑勺,眉头锁着,看着挺狠:“发型还行?” “还行。” “我女朋友喜欢。” “啧啧啧,祝福你有女朋友了啊,回见!”卢米抬腿想走,她今天特别不想讲话。 “不是那个啊!” “爱是哪个是哪个,我管的着么!” 张擎又跑几步追上卢米:“我跟你说几句话吧卢米。” “有话说。” “跟你谈恋爱挺没安全感的你知道吧?在一起好几年,每天都担心你看上别的孙子,或者怕你兴趣没了。我有时候也挺希望你跟别人一样,别那么有个性的…” “快歇了吧!有没有安全感是你的事,给别人戴绿帽子的也不是我。别给自己出轨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不是。你听我说。” “说个屁啊!” “你总是这样,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卢米指指夜店门口:“那是不是你女朋友啊?”张擎回头去看,卢米撒腿跑了。 第43章 这个晚上过的真糟糕。 卢米到家,一边脱鞋一边骂:“什么玩意儿呀!”她不喜欢苍蝇似的男人,也不喜欢遇到张擎。 将羽绒服丢到一边,横在沙发上。 拿出手机看到二大爷给她发消息:“明天去不去早市置办年货啊?” “置办啊。您老怎么还不睡啊?不怕熬夜生病啊?不是说了十点前睡吗?” “睡了睡了,明儿见吧!” 卢米梳洗完回到床上准备睡觉,开了香薰,想起涂明说以后没有了,又把香薰关了。没有就没有,我买不起怎么着?实在睡不着,就看着手机来气,半天了,涂明连个动静都没有。卢米根本没法说清她是在跟涂明较劲还是在跟自己较劲。这一整夜几乎没睡,翻来覆去,心里乱的跟什么似的,也说不出为什么乱。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天亮了,拉着二大爷去早市。 二大爷开心,过年了,亲朋好友要聚在他家,在车上就跟卢米念叨:“这一年就这几天家里热闹。” “平时您家里那些老酒腻子都是假人儿吗?”卢米逗他:“整个小区就属您家热闹,又是鸟又是人的。” “那不一样。我得多买点肉,一年就这一两次。” “使劲买,车里又不是装不下。” 卢米看了眼二大爷:“您的鸟最近学什么话了?” “卢米儿。”二大爷说真的,他给卢米打语音,第一句就是卢米儿,鸟会了。亲人不在身边,二大爷有什么事就找卢米,她没烦过。 “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您得教:卢米是仙女儿。” “那我真教不出来。” 俩人闲聊着开到早市,临年人多,早市大门口车辆排起了大长队,卢米也不急,给二大爷放单田芳,卢米听几句还摇头晃脑模仿: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远远的一辆黑车从马路对面开过去,在尽头掉头排队,卢米看见了,涂明。 她装没看见,昨天被他气的一宿没好好睡,现在根本不想搭理他。她不搭理他,他电话却来了:“你是不是在早市门口排队?” “怎么了您说。” “待会儿去切肉的时候帮我留一根羊蝎子,还有八只活蟹。看这样子我开进去就没了。” “给多少钱啊帮您抢羊蝎子?还得捞螃蟹。” “如果有两根,我请你。” “没有呢?” “兑现。” “行。” 卢米说完挂断电话,没多讲别的,他父母在车上呢,开过去的时候卢米看见了。再混也不能当着老人面前撒泼,这道理她懂。 “是上次看到那个同事吧?也来买年货?” “嗯,刚刚开过去的之后看到她的车了。” “还好碰到她了,不然你姥爷啃不到羊蝎子要发火。”老小孩了,有时想吃一口东西吃不到就会发火。 “让你早走你非要磨蹭一会。”涂燕梁责备她一句,俩人相视一笑,都没因为这句责备生气。 涂明见易晚秋难得的对她身边出现的女性不多问,八成是因为见过卢米,觉得他们俩不是一路人。的确不是一路人,恋爱没谈两天就单方面宣布结束了。 好不容易停好了车已经快中午了,涂明给卢米打电话:“买了吗?” “买了,正在剔肉。” “我找你拿。” “嗯。” 涂明让父母先去买别的,他去拿螃蟹和肉。果然是过年,肉摊儿围着人,卢米扎着马尾穿着白羽绒服站在哪儿特别显眼。涂明走到她旁边,探头看了眼,两根蝎子剃了肉,肉正在绞馅儿,蝎子正在剁。 卢米在一片肉味中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偏过头看到涂明。胡子剃的干干净净,下巴一片青色,整个人都清爽。对上涂明的眼,又撤回去。 “两根蝎子,你付钱,我拿走一根。” “好,谢谢。” 涂明低头看她,平常的嬉皮笑脸不见了,脸上都是坏情绪。“螃蟹呢?” “我车上,待会儿你拿走。” “多少钱?” “三千。”卢米信口开河,拿他的钱去买香薰,消气!让你说以后没有了。 “三千够么?”涂明问她,也学卢米板着脸讲话。 卢米扭脸看到他眼底有一抹笑意刚刚遮去,跟这逗她玩呢!就气不打一处来,谁愿意搭理你!拎起一袋装好的蝎子肉就走,涂明拎起另一袋快走几步,弯身攥住她手中的塑料袋口:“给我,沉。” 卢米没好气丢给他,在前面昂首阔步的走,一甩一甩的马尾把她的怒气昭告天下,涂明跟在她后面,像她的侍卫,也像她的保镖,总之走在一起挺逗。 易晚秋和涂燕梁站在花生瓜子那里买干货,一回头看到一前一后的两人,彼此看了眼。 “看出什么了?”涂燕梁问她。 易晚秋摇头:“不对劲。” “奉劝你一句,别问,别管。” “嗯。“ 涂明跟卢米走到她车前,后备箱开了,他把卢米那袋蝎子放进去,顺手拎起螃蟹,像是很无意似的问她:“看电影么?” “不去!”卢米一张脸涨红:“分手了看什么电影!” “你单方面宣布的分手。”涂明提醒她。 “你同意了!” “…不然呢?像张擎一样被你打一顿吗?”涂明问她。 卢米一时语塞,恨恨瞪他一眼才说:“我打他是因为他出轨还不知道自己错了!还一直来招我!我跟别人分手可没动手!我又不是臭无赖!哦对,八成在您心里我就是。在您心里我不仅是臭无赖,还是只想跟你一夜情的女色棍、扶不起的差劲下属。” “你招我的时候可着你高兴,什么装人的话都让你说了,要慢慢来、还什么喜欢有深度的沟通。” “谁跟你沟通深入你找谁去,跟我看什么电影!我缺一场电影吗?我想去随时有人陪,跟你一个离了婚…”卢米看到涂明的眼神突然凌厉,猛的咬住了嘴。 骂人不揭短,她刚刚说的是什么屁话!真想把自己的嘴缝上。 原来症结在这儿,在他离过婚。 涂明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卢米对他的态度有点傲慢了,她因为他离过婚,早早就决定跟他的关系止于欲望,所以她什么都不跟他说,只一心要跟他发生点什么。在她心里,他连刚认识不久的唐五义都不如。 涂明转身就走,这次不是生气了,是自尊被卢米摔到地上了。他那天晚上睡不着想了一整套让卢米跟他慢慢来的方案,像个纯情少男一样,那个方案是假设卢米也喜欢他,只是他们之间需要时间去共同成长。 真逗。 他把东西放上车后给卢米转账三千,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涂明什么都不想跟卢米说,没什么好说的,她从最开始就把他划到她心里的下等位置,像逗猫狗一样逗他。他躲着她,她继续逗,他从前因为拒绝她内疚,其实她根本没当回事。 当他找到易晚秋的时候尽管已经恢复如常,但紧绷的下颚写着他特别糟糕的情绪,比他拿了离婚证那天还要糟糕。 易晚秋跟涂燕梁对视一眼,再看外面路过的扎马尾穿白羽绒服的姑娘,突然就觉得这姑娘挺不讨喜的。说不出为什么。 尽管易晚秋觉得自己这样挺狭隘,但孩子是她生的,被别人气成这样她觉得滑稽。 卢米没收钱,回他:“我不要,刚刚开玩笑的。” 她其实想解释那句话,她不是有意说的,她生气的时候口不择言,不该那么说。她觉得自己说那句话特别差劲。 “我看这部电影挺好看的,咱们下午去看吧?”她发给涂明一张截图,又说:“看完电影去吃饭,然后压马路,好不好呀?” 话痨小姐 第43节 涂明看到了,没回她。 他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再跟卢米有任何牵扯,至少是在现在。把手机塞进口袋,再也没看过。 出市场的时候,卢米的车在涂明前面,涂明看到了,拐进了另一条路。 “先给姥爷送羊蝎子?”涂明问易晚秋。 “可以。然后给爷爷送螃蟹,再把我们送回去,今天就算完成任务了。三十儿先去你姥姥家吃傍晚那顿饭,再去你爷爷家吃半夜的海鲜饺子,跟每年一样。” “好。”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回家跟我们一起吃晚饭?”易晚秋终于没忍住,还是开口问他。 “不用了,前几天加太多班,想回去补觉。” “那待会儿拿点馅饼走,韭菜鸡蛋,你爱吃的。” “好的,谢谢妈。” 易晚秋回头看涂燕梁,意思是你倒是说几句话啊!涂燕梁摇摇头,别管,孩子的事别管,管不了。 易晚秋叹了口气。 涂明带着父母去送东西,分别在长辈家里坐一会儿,再送父母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翻出本书来躺在沙发上看,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耳边尽是卢米那句话:跟你个离了婚的…” 涂明刚听到的时候很生气,这会儿又有后知后觉的心疼。那疼是丝丝渗着的,不是倾泻而出的那种。 直到今天他都不觉得他在上一段婚姻中有犯过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他也自认他离婚离的光明正大,今天才意识到,在卢米心里,离婚两个字本身就是错。因为这两个字,切断了他们真正在一起的任何可能。 涂明能理解,只是觉得卢米坏透了。 她待人真挚热情,没有分别心,活的自由自在,他特别喜欢这样的她。但她其实特别坏,也或者她那点坏心眼都用在他身上了。总之,她太坏了。 卢米的电话进来的时候他挂断了,给她发了消息:“别再打给我,以后除了工作别有任何私下的交集。” “如果你做不到,我会辞职。” “还有,你愿意跟任何人上床、一夜情、喝酒、胡闹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不用再撩拨我,我觉得恶心。” 卢米看到涂明发来的消息,突然特别难过,她没遇到过这种事,心里跟被人剜走一块儿似的。哭着给尚之桃打电话:“尚之桃,我好难过啊,夫子觉得我恶心。” “我是不是很差劲啊,我怎么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啊?” 尚之桃在电话那边听卢米哭,她们认识有几年了,卢米从来都挡在她前面为她冲锋陷阵,生怕她受了委屈。她遇到难处的时候,卢米总是说:“别哭,怕什么啊!不就是这么点事儿吗?你等着!我给你解决!” 这个几乎从来不哭的人今天在电话里哭的这么难过。 尚之桃特别心疼她,不知道为什么,却也为她感到高兴,好像那个从前杀打不怕的卢米突然有了一根软肋。从而真的从她那世外的江湖里来到了路遥马急的人间。 “卢米,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你。” “什么?”卢米擦掉鼻涕问她。 “一个…第一次为自己说过的话难过的你。” 这是你把自己的柔软真正展现给一个人的开始。 是真正爱一个人的开始。 第44章 “你对朋友特别好,没说过任何一句伤害朋友的话,把朋友放在心上。但爱情和友情不一样,有时谈恋爱就会说言不由衷的话,几乎每个人都如此。我不太认同你因为今天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否定自己的全部为人。我会伤心的。” “我那么爱的卢米是特别好的人,只是在爱情中有棱角,还裹着刺。可能因为你不是我见过第一个这么谈恋爱的人,所以我格外能够理解。” “不管怎么样,作为你的朋友,我特别爱你。孙雨、张晓都爱你,卢晴姐姐也爱你。哦对,唐五义也爱你。”尚之桃就差抱抱她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卢米,这辈子大概也不会有几次这样的时候。 卢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她觉得是因为她说了一句特别伤人的话。她想跟涂明道歉,也不想等到明天,挂断电话穿上衣服就出门了。 她就是这样,有什么事很难等到第二天。 都是凡尘俗世的饮食男女,很难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是小情小爱,不足为外人道。但就是这些小情小爱最磨人,都想在爱里保有本我,棱角分明、挺直了脊背不肯低头,到头来呢,恶语伤人六月寒。 涂明突然凌厉那一眼让她心疼。她本来不是这么想,只想图自己痛快,卢米几乎从不自省,罕见的,她觉得她今天说错话了。 很多人返乡过年,路上鲜少有车,她开的快,在深夜的路上孤独的前行。不到半小时就到了颐和园他的小区门口。打电话给他,他没接。再打,还是没接。 卢米想了想给他发语音:“我在你小区门口,想跟你当面说句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说那句话的,我这人有时特别混蛋,头脑一热什么话都说,我不是那么想的,真的。”她说着说着又有点哽咽:“你别跟我计较了,你就当你眼瞎了,跟我谈了几天特别差劲的恋爱。你那么好,肯定能找到一个跟你聊的来的人。对不起啊。” 卢米讲完等了一会儿,涂明始终没有回她。 涂明听了好几遍她讲的话,她不是有意的,但她是那么想的。口不择言的“择”在于心中想法很多,要挑哪一种说。前提是那想法本来就在。 “话说完了,我走了。你别跟我生气,不值得。真的。” 卢米哪里低过头,从前就是错就错了,你跟我较劲就是你态度不好,今天呢,头一次弯了腰。她不觉得弯腰有多难受,就是涂明那一眼太让人难受了。还有他那样每次讲话都要讲道理的人,突然间说我觉得恶心。 卢米手机响了一声,看到涂明发给她的消息:“注意安全。” “谢谢。” 卢米又孤独的开回家里,这样孤独的时光也不常有,在她热烈的生命里几乎不曾出现过。 卢米向回开的时候,觉得心里好像好受了那么一点。到了家对尚之桃说:“我道歉了,谢谢你劝我。” “我不只是在劝你,有时我也在自我规劝。卢米,我见过张擎,也见过很多追求你的男人,他们这些人有好有坏,但像will这样真正想跟你走的长远一点的人没有几个。我们都不可否认,大多数人是奔着不认真来的。就像你说的,原始欲望动了就动了,这没错,但真正对你好的那一个,会把欲望排在最后。他会先爱你。” “我不是在对你说教,你知道的,我特别爱你,最爱你,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只是把我这几年所思所想的告诉你。” “我知道,谢谢你,桃桃。我也爱你。”卢米对她说。 “那你要不要休息啊,你折腾到半夜了。”尚之桃问她。 “睡了,熬太晚明天不好看,影响我的盛世美颜了。”卢米打趣完放下手机。在黑暗中睁了会儿眼,终于还是决定结束这糟糕的一天,去迎接新年。 年三十的时候,卢米一大家子人都在奶奶家。 奶奶这一年格外大方,给每个孩子包了三千的红包。卢米和卢晴把奶奶的红包揣进兜里,上前抱住奶奶撒娇:“奶奶,明年翻倍行嘛?” “等你奶奶活到明年再说。” 俩人的嘴巴都狠狠亲到奶奶脸上:“我奶奶能活一百一。” 一家子人笑的特别开心。 卢晴对卢米使了个眼色,俩人走到奶奶的小储物间,关上门,黑漆漆的,是她们从小说悄悄话的地方。 “我觉得你说的对。”卢晴说。 “我说什么了?”卢米摸不清头脑。 “这个。”卢米拿出手机给卢米看了一张照片,特别好看的睡衣:“我应该准备一身好看的衣服,没必要为此害羞。” 卢米放大看了:“啧啧啧,这件睡衣真棒。” 卢晴有点脸红:“卢米,我这几天特别期待。总觉得像回到十七八岁,满心欢喜。” “那你戴避孕套了吗?”卢米问她。 “这个要我准备?” “准备一下吧?万一他没准备呢。” “我总觉得这东西应该是男人准备的。” “呸!明天在机场记得买。” “你跟will怎么样了?” “分手了。” “为什么?前几天不是说他很好。” “我们两个不是一路人。” 卢米昨晚失眠的时候总结了什么是一路人:大概就是涂明跟他前妻或者乌蒙那样的姑娘是一路人,她呢,跟张擎那样的或许是一路人。三观契合、兴趣爱好相投,这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的人凑在一起要么都磨圆,要么有一方砸碎了骨头去迁就另一方。 反正她和涂明都不会砸碎骨头。 她知道。 卢晴抱了抱她:“难受吧?” “还行。” 也真就是还行。反正没有要死要活,就是觉得胸闷,堵着点什么东西似的。 “过几天就好。” 卢米这么说着,听到外面倒计时了,就拥抱卢晴:“姐姐,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妹妹!”两个人几乎每年倒计时都要这样抱在一起,从小到大。 小时候在胡同里过年,倒计时后孩子们就跟着大人跑出去,去胡同口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大家围在一起笑笑闹闹,就觉得这一年虽然苦,但也有说不出的甜。 卢米和卢晴走出去,春晚接近尾声了。卢米要陪卢晴回她那收拾东西,临走前,大爷卢国富眼一红:“嗨!好歹一起吃了饺子,也不赖。”舍不得闺女呢! 卢米和卢晴对望一眼,卢晴去抱抱卢国富:“给您带好吃的,又不是第一次过年去旅行。” “去吧去吧!” 卢米开着车去卢晴那,坐在她家沙发上看她最后一次检查行李,就对她说:“坐热气球的时候给我拍照啊,要那种照片,特别仙儿的那种。” “行。姚路安是摄影师,应该会拍的很好看。” “那我等着了。” 卢米前一天没睡好,这会儿有点困了。等卢晴点完行李,俩人挤一张床上睡了三个小时,就起来匆匆出发了。卢米折腾一宿,回到家里睡了一大觉,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初一傍晚了。 白天的时候同事群里在拜年,大家嚷嚷让涂明发红包,卢米点了第一个,金额很大,比从前的老板大方。再往下看,又被起哄发了几个,她挨个点,都领到了。 涂明听到手机响,拿出来看,看到卢米一次性领了红包,随大流发了谢谢老板的表情,就又没有动静了。 涂明想单独跟卢米讲几句话,比如年过的怎么样?卢晴是不是出发了诸如此类,手放在卢米的头像上很久,最终也没有点开。他生平第一次变的小气,因为一句话斤斤计较。明明经历过更糟糕的事都能过去,却跟这句话过不去。 dasiy突然提议过年期间一起聚聚,卢米觉得她挺逗,平时私底下做小动作,过年了又要演同事情深,累不累啊?她演就演,还要拉上她:“lumi,一起好不好?” “不好。我要出去玩。”卢米胡乱编了个理由,不想参加这无效虚假的聚会。 “lumi又不合群!will您说说她!”daisy突然拉涂明上场,涂明故意把手机放在一边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话痨小姐 第44节 过了很久才说:“外面没什么好吃的,想参与的同事可以来我家里做客,二人以上成团。” daisy立马表态:“我!serena!lumi快!你也来!” 卢米索性不在群里讲话,唐五义在群里发了个定位:“lumi,来找我玩。” “好嘞!” 就这么过去了。 卢米最终也没去涂明家里,她曾经特别想去,想尽各种办法,都没能成行。她也曾想过,在他家里跟他做点什么,然后把自己的内衣或者内裤藏在某个角落里,或者干脆占他家一点地方,宣告她的所有权。 聚会那天大家参观涂明的家,在群里发了他家的照片。 他家里特别干净,有一间大大的书房,还养了很多花。很难想象一个独身男人的家是这样的。她们在涂明家里吃了海鲜,涂明去买好,她们来做。乌蒙和jacky也提前返京参与了聚会,一群人在涂明家里很开心。 涂明家里很少这么热闹,但他总觉得缺少什么。大概是缺一个在聚会的时候随便讲一句话都能把所有人逗笑的人。她可能会嬉笑怒骂,但谁都别当真,她其实真没什么坏心眼。 那天他罕见的喝了一点酒,把人送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一点轻飘飘的。躺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门铃响,他去开,看到站在门外的乌蒙。 “忘记东西了?” “不是,老大。”乌蒙就站在门口没再向里走:“我想跟您说几句话。”她的脸腾的红了。 “我想谢谢老大这几年对我的信任和照顾,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我,我特别感激;也谢谢老大给我很多机会,包括推荐我来凌美。” “还有,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您借房子给我住。这些我都特别感激。” “以至于我现在分不清自己是感激你还是爱上了你。” “你不用回应我,这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 “erin。”涂明揉了揉眼睛:“今天的事就这样过去吧,我也有几句话对你说。” “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但是我非常欣赏你工作的态度。” “继续努力。” “还有,过往的事别放在心上,换任何人我都会那样去做。” “不重要。” 涂明对她笑笑:“回去注意安全。”关上了门。 涂明突然想起卢米急头白脸的对他说:你让不让亲!她就像土匪,想要什么就要动手抢,一点都不文明。 等她真的学会了文明,八成就是不想要你了。 第45章 涂明喝了酒,却有点睡不着。 坐起来躺下去折腾好几趟,索性拿起床边的cd机来听。里头那张cd里里外外听了很多遍,旋律都在他心里了。 明天就是初五,过了初五感觉上年就要过完了一样。再早点时候,他曾计划请卢米去音乐餐厅吃饭、游戏广场打电动,因为她说她读书时逃课打游戏机,最怕被老师抓回去。 但是卢米像消失了一样。 同事群里过年很热闹,大家总是三言两语就鼓动老板发红包,大群小群都一样。涂明发了很多,有时会看看卢米抢不抢,她抢的时候少。对于大家分享的过年趣事,也一概不参与讨论。安静的不像她。 他想跟卢米道歉,对话框里打了几次对不起,都一一删去。 对卢米来说这个年过的特别快,睡半天吃半天就过一天。 破五那天,胡同里的老人们破例要聚一聚。先去转庙会,再包一家馆子,吃吃饭、唱唱歌、讲讲旧时光。 卢米大清早被卢国庆叫起来逛庙会,看到了同样有点迷糊的王结思。 俩人对着撇撇嘴,王结思指指他爸王龙:“我爹真是这个!”他竖起拇指:“从第二个局开始参加都不行。” “在外是王总,在家是王虫。”卢米嘲笑他,想起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就闭了嘴。 庙会里人太多,俩人一人搞了一大串羊肉串,找个些微清净的地方站着吃。 卢米突然问王结思:“你们公司还招人吗?市场。” “谁啊?你啊?” “啊。你看我行不行?” “问过你几百次你不来,怎么突然想来了?” 卢米从怀里掏出保温杯喝了口水:“我在凌美呆这么多年,每年涨工资跟挤鼻涕似的。没劲。” 王结思仔仔细细打量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放屁。” 卢米一脚踢出去:“说谁放屁呢!” “那你跟我说真话。”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啊?” “你缺钱?” “谁跟钱有仇啊!你们招不招人,招人我给你简历,你帮我看看。” “招个负责人。你来。” “我不想当管理,累。有普通岗位吗?” “……我回头问问hr。”王结思说完又看了眼卢米:“你真的没事儿吧?你要受委屈你跟我说,我找luke。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惹我们卢米?就这么对待甲方亲属的?” “快歇菜吧!谁是你亲属啊?再说了,欺负我?谁敢啊!” 卢米踱到垃圾桶边,把签子丢进去。吃饭的时候孩子们被赶到角落那桌做陪衬,听老人们喝酒胡侃。 二大爷还把他的鸟带来了一只,挂在饭店门口,一会儿一句“欢迎光临”、“您来啦?”、“卢米儿!”,跟有点毛病似的,路过的人都扭头看这鸟一眼,咯咯的笑。 卢米伸着脖子对鸟喊:“叫祖宗!” 卢国庆从一旁的桌子丢过来一颗花生米:“把你二大爷的鸟教坏了!” “二大爷的鸟早都学坏了!” 老人们又笑起来。 卢米特别喜欢这样的场合,她觉得她的心情好那么一点了。这几天过的也不知道什么日子,总觉得什么都没劲,心特别堵。今天出来看到熟悉的邻居,还有烦人的王结思张晓,就觉得日子挺好玩。 张晓问她:“你记得那天蹦迪那长得跟雕塑似的那男的吗?” “……那个开豪车抢我道的傻逼吗?”卢米对张晓说:“你少跟他玩,人品不端正,开车就能看出来。不讲理知道吧?” “那哥们问我要你联系方式呢。”张晓说。 “让他滚。” 王结思在一边低下头:“哪个傻逼啊?敢追我们卢米?让他滚蛋啊,惹急了弄死他。” “快歇了吧!知道人家干什么的么就要弄死人家。” “干什么都得讲理,他蛮横换道就是他不讲理。” “行行行。”张晓点头:“你说的对,那我不给他。” “跟他说我有男朋友。” “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张晓因为惊讶声音提高,旁边那几桌热热闹闹的老人突然静下来看着卢米。 卢国庆反应最大:“又谈恋爱了?” 卢米直摇头:“什么跟什么呀!我轰苍蝇说自己有男朋友你们也信!” “那你到底有没有?你现在跟我说。”王结思问她:“你跟你们will到底怎么回事?” “王结思!我劝你适可而止啊,把我惹毛了逮着你丫揍你一顿好受怎么着?”卢米狠狠瞪他一样,听到will这个名字心里觉得有点下意识的羞愧。 王结思嘿嘿一声,众人恢复如常继续吃饭。他又小声问卢米:“你想换工作跟他也有关系?” “没有。我缺钱。” “你缺钱?”张晓在一边瞪大眼:“你缺钱?你家小区门口那些底商都靠你养着,你缺钱?用我给你数数你家方圆十公里内你办的卡吗?” …… 这一左一右说的卢米脑仁听,她借着去训鸟出去透气。手里勾着一个鸟笼子,在外面躲清静。那鸟却不让她清净,一口一个“卢米儿”、“卢米儿”的叫。 “叫仙女儿。” “仙女儿。” “行,你真是一只好鸟。” 卢米把笼子放到石阶上,自己坐在一边,像极了那纨绔子弟。街上人开始多了,马上又要上班了。卢米从前就对上班没感觉,现在更是不想去。 卢晴给她发来一段视频:“你要的热气球。” “好看。” “还有一段视频想看吗?” “想。” 卢晴发来一段视频,姚路安把她扛在肩上转圈,卢晴害怕的抱着他脖子。 卢米特别替卢晴高兴,卢晴刚离婚时简直没了半条命,看看现在的她,多好啊! “这个年过的,总算有点好事儿了。”卢米对卢晴说:“好好享受。” “成,你也是。” 卢米可高兴不起来,扭头问追她出来的王结思:“我问你,我最快什么时候能去你那上班?” “凌美最快什么时候能放人?” “我不知道,等上班了我问问。” 卢米琢磨着换个工作,也不用当什么管理者,她不愿意费那份心,钱多钱少无所谓,有点事儿干就挺好。 念头动了,就想马上行动。也不知道怎么了,用她自己的话说:跟瞎了心似的。 熬到年后第一天上班,破天荒早到一点,在茶水间逮住洗杯子的部门hr:“yolanda,我问你点事儿。” “什么事儿啊lumi?” 话痨小姐 第45节 “咱们公司规定员工离职预留多少时间来着?” “你要走?” “不是,我帮别人研究公司规定呢。” “…一般情况是一个月。但还是要跟对应老板谈。” “行,我知道了,谢了啊。” 卢米回到工位,字打了又删,措辞太费劲!她嘲笑自己:怎么连句话都不会说了? “will,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工作的事。” 这是那天卢米从他家楼下离开后单独跟他讲的第一句话,过了很久才收到涂明的回复:“抱歉刚刚在开电话会,来我办公室。” “行。” 卢米走进他办公室,涂明抬起头看着她,人还是那个人,但脸上没有从前的亲近感了。不过几天没见,就隔着一条银河一样。指指对面的位置:“坐。” “好。” 两个人靠在各自的椅背上,卢米终于看了涂明一眼,对他笑笑,姿态疏离。 “找我谈接下来要做的项目还是?”涂明终于开口讲话,在还是这里停下,或许卢米还会说些其他的也不定。 “不是,我找了一份新工作。跟您协调离职时间。”卢米直奔主题,多一句寒暄都没有。 空气安静下来,涂明看着卢米,这一次她的表情里没有虚张声势,也没有胜负欲,单纯的就是:我要换工作,我不想干了,我没逗你玩。 “为什么?”涂明问她。 “我在凌美待了好几年了,待腻了。换换环境,涨点工资,买包。” “因为我吗?”涂明不理会她的话,径直问她:“因为我大可不必,我不会因为跟你之间的事给你穿小鞋,你不用担心你在凌美不好混了。如果你觉得尴尬,也大可不必,我可以走。” “您看我最快什么时候能办手续呢?”卢米不想讨论因为谁的问题,也不想跟他讨论谁走的问题。她生平第一次觉得坐在一个人面前别扭,面矮。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尽管道歉了也收不回来。她因此觉得自己挺跌份的。也不仅如此,涂明那句恶心让她难过。 “把你手里的项目整理一下,然后跟我同步一下情况,再确定你的离职时间。好么?” “好。” 卢米站起来走出去,那种心堵又心沉的感觉又回来了,转身又推开涂明办公室的门,顺手将门关上。站在门口对他说:“我那天半夜找你、跟你道歉是认真的。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因为是我先伤害你在先,所以你后来说的关于我恶心的所有话我都认。”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跟你开始看起来也是我心术不正,你有被玩弄的感觉很正常,这点我跟你说对不起。” “咱俩打平了,我说了难听的话,你原路给我几句更难听的,谁也不欠谁了。” “我手里那几个项目没什么好盘的,整理出来交接给谁都行。你想招个接替我的人肯定也不难。” “我刚刚问过hr了,一个月交接期够了。” “那我们就把我离职的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卢米一口气说完转身出了涂明办公室,一点余地都不留。用卢国庆的话说:我们卢米儿呢,看着挺混的。混也有混的好处,快刀斩乱麻,处理起来麻利,不费力。 回到工位上看到唐五义在看他,就冲他耸耸肩:“买咖啡?” “走。” 俩人买了杯咖啡,站在外面有阳光的地方喝。 “你怎么了?看着挺不对劲。”唐五义假装抬她下巴迫她抬头,眼睛里的倔强真让人心疼。 “我要换工作,刚刚提了离职。你别跟别人说。” “我跟谁说去,去哪儿啊?” “王结思那。” “操!变甲方了?我不经意间抱住了爸爸的腿?”唐五义嘿嘿笑。 “就普通职务,不是什么管理岗。” “普通职务也能折腾死人了。”唐五义冲她竖拇指:“厉害,去。” 卢米嘿嘿笑了。 两个人喝了咖啡,上楼的时候碰到涂明,卢米点点头就过去了。 她说错话了可以道歉,涂明说她恶心也没错,但她就是过不了那道关卡。道歉是真心的,心里过不去也是真的。 坐在工位上整理项目资料,她虽然踩点上下班,但经手的项目都做的有条理,就连资料都整整齐齐。到下午三四点就打包完成发给涂明:“所有的资料都在这,请查看。” 第46章 卢米又问涂明:“工作该交接给谁呢!您想好了么,或者新人什么时候到岗?” “才一天,招人不会那么快。”涂明回她。打开卢米的项目资料看,每一个都整理的很规矩,流程清清楚楚,做的很漂亮,一如她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我明天会跟hr沟通招人的事。你手中的项目辛苦继续跟一下可以吗?” “好的。” 卢米回完消息收拾东西下班,看到乌蒙走进涂明办公室,就将脸扭到一边。唐五义也收拾了东西两个人一起向外走。 涂明透过透明玻璃看到卢米和唐五义出了办公室,收回眼问乌蒙:“你手里最近的项目整理一下,留出点时间接新项目。” “什么项目?” “luke那里有新项目,你跟daisy一起跟一下。” “好。” 涂明并没把卢米的项目交出去,他不想这样做,他想等卢米想清楚,如果是因为他,那他可以离开。他需要当面跟卢米谈一谈。 收拾东西出了公司接到王结思的电话,约他和luke明天吃饭。 “带上你们的项目经理我的发小lumi好吗?”王结思主动提起卢米,涂明应了声挂断电话。他大概猜到卢米的新工作应该是去王结思那里,过年前她没有换工作的打算,过年期间各公司都放假,只有王结思这个老总有权利招人。又或者卢米认识很多王结思这样的人,她打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工作。涂明知道卢米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明天王结思约了我和luke见面聊项目,特地说叫上你,一起吧?” 卢米正在做泡脚做面膜,看到涂明的消息先给王结思打电话:“你跟他说我要去你那了?” “没说。” “我谢谢你啊,别说。另外你约luke和will你叫我干什么?” “嘿嘿,想见你呗!” “滚蛋!” “来吧,说正事。一起聊一下产品命名的事。” “行吧。” 卢米跟王结思说完才给涂明回消息:“好的。” “在家?” “嗯。” “那辛苦你下楼,说几句话吧。” 涂明将车停在小区外,步行到她家楼下。她家楼下种着一棵老树,树下两把供人休憩的椅子。涂明想起那一次卢米在这里打来找她的张擎。好像也没过去多久,今天他变成了她的前男友张擎,等着在她楼下跟她谈一谈。 时间疏忽一转,人又转回原点。 卢米不想下楼,也不想跟他谈。她很难预料涂明会跟她谈什么,在卢米心里,涂明是一个她根本看不透猜不透的人。 磨磨蹭蹭去倒洗脚水,又去厨房洗水果,水龙头拧开,就有水渗出来。卢米骂了一声操!又来! “出不去,明天公司里说吧。”心情明显不好。 她直接拒绝涂明,蹲下打开橱柜门,看到水管漏水了。这套下水用了好多年,经常坏,卢米找人修过几次,但再过几天又漏了。卢米琢磨着真要重新做一套了。她学着修水管的师傅把那个管子拧下来,擦一擦,再安上去,拧开水龙头放了点水,靠,不行。 趴在那折腾的出了一身汗,睡衣前襟都脏了。 门铃响了,她跪起身:“等会儿啊!”把那个破管子丢到地上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涂明。 卢米脚支住门,手扯着睡衣前襟,湿了贴在身上难受:“明儿公司说吧,交接的事对吗?交接给谁您告诉我就好,erin是吗?可以。你不用特地上来一趟说这件事,不重要。” 涂明看了眼卢米额头的汗和湿了的睡衣,这么狼狈的她还是第一次见:“漏水了?” “嗯。” “我看看?” “不用。” 卢米挡在门前:“我今天不用了,明天找人修。你进门不方便,别人会说闲话。”不让涂明进门。卢米用短短几天学会了正经,正经谁不会啊? 涂明不讲话,看到卢米倔强的眼神,这眼神他见过,张擎去公司楼下找她的时候、来她家找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眼神。结束了就结束了,两清了,没必要再纠缠的眼神。 “我帮你看看。如果今天漏水严重,邻居也睡不好。” 卢米想到楼下的阿姨有点神经衰弱,终于闪开一个位置让涂明进门。涂明脱了大衣递给她,一边挽起衬衫袖口一边问她:“哪里漏水?” “厨房。” 他走到厨房,先拿了拖把擦干净地上的水,然后跪趴下去,看到一个异常老化的下水管系统。 “你得重新做一个下水管道。”涂明四处看看找来几个塑料袋将管子捆严,用力的时候腮部微微隆起,卢米站在一边不讲话,眼落在他蜷起的腿上。就是不肯看他脸。 “我明天找人来做。” “还做成这样吗?隔三差五漏水?我帮你做吧,我家里的是我自己重新改的一套。” “不用麻烦你。当然,刚刚谢谢你。” 卢米退到厨房外,讲话彬彬有礼,下巴微微扬着,带着“卢米式的倔强”,顺手递给他一张湿纸巾让他擦手。 涂明站起身看着她:“卢米,我跟你说几句话好不好?” “您讲。” 涂明被她正经的口气逗笑了:“你在跟我生气是么?” “没有。” “你生气是对的,我不应该那么讲话,你深夜开到我楼下,我应该去见你。” “我真没生气,您想多了。也千万别道歉,过去了就过去了,再提起来都尴尬。” 话痨小姐 第46节 卢米其实心里在乎的是“恶心”两个字,那两个字让她觉得自己特别不堪,也特别不想再面对他。 “不早了,快回去吧。”卢米走到门边去开门:“工作的事去公司说,不在工作场合以外的时间见面和讲话,我能做到,你别担心。卢家人从来不死缠烂打。” 涂明点点头:“好。” 拿起大衣向外走,路过门的时候看到卢米微微转过去的脸,突然觉得心疼,手覆在卢米门把手的手背上,她抽回手,他抓过去。 “放开,我打你了啊!” 卢米抬腿踢他,被他的腿夹住,就势抱住她关上了门。 卢米在他怀里挣扎:“你说别人恶心还要跟人动手!你才恶心!” “你放开我!我真的会打你!” “你放开我!” 卢米手脚都被涂明钳制,根本无法挣脱,气急之下咬住他胳膊,特别狠一口,涂明疼的哼了声,抱着她的手臂更用力。 “我咬死你!” 卢米换个地方又是一口,她一点都不省着劲儿,这一口甚至有带着血腥味的错觉。但她就不松口,跟涂明进行长久的抗衡。 “对不起卢米,我讲话太尖锐,我也跟你道歉好吗?” “不好!”卢米牙齿咬在他皮肉上,并没松口,含糊说一句,脸别的通红。湿哒哒的睡衣贴在她前胸,也潮了涂明的衬衫。 “对不起卢米,我那天说了糟糕的话,因为我以为你对我不认真。我跟你道歉好吗?”涂明又问她,跟你道歉好不好。 卢米嘴上又用力,涂明嘶了声,疼。 到最后是她累了,松开口靠在他肩膀喘气。 “消气了吗?”涂明问她。 “没有!” “那你再咬我一口,随便咬哪儿。” 卢米抿着嘴不讲话,她自己委屈了那么多天,他跟死了似的一句话没有。哪怕难听的话都没有,卢米不喜欢。可他道歉也真诚,她接受了。 他们都不是完美的人,都带着刺。卢米的刺明晃晃的,别人看得见。涂明的刺藏起来,偶尔支出来,带着危险性的。 “不咬了是吗?”涂明手拍拍她的头,终于放开了她。 “我知道我那天也说了特别坏的话,你一定很难受。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卢米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始终没在一个点上,你好像只想跟我有肉体关系,可我却想跟你发展感情。我今天想跟你确认一下,你对我,真的只有欲望吗?有没有可能有点别的,比如,喜欢?” “有过。”卢米终于讲话:“现在没有了。” “我这个人真的就这样,头脑一热就去做,现在我头脑不热了。我非常认真的思考过,我们两个不是一路人。我之前撩拨你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了。” “我这人挺混蛋的,脑子里没别的事,想起什么说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你呢,要求女朋友有绝对高尚的情操、要求她知书达理、要求她跟你在一个频道上,这些我都不行。我呢,只看当下。当下我开心了,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我不开心,我就觉得不值得。” “跟你恋爱我不开心。” “所以咱们趁感情还很浅的时候断了是对的。总比以后感情深了再断,那时候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人真的会没半条命。” 涂明看着卢米:“所以在你心里,你从来没往后想过是吗?” “没有。” “我知道了。”涂明点头:“下水我既然看见了就帮你弄好。你屋里的应该都老化了,卫生间厨房的我都帮你换好。换完了我再也不来了。” “行。” 卢米看他一眼,又别过脸去。 “我给你看看我家的下水管?”明明气氛挺沉重,涂明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卢米心想下水管有什么可看的啊? “看看也行。” 涂明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卢米斜着眼看了下,理工科男人相册里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枪、机械、组装的东西,往前翻,是他自己做的下水管道。一整套,干净整齐科学的下水系统。递到卢米面前:“做成这样的行吗?”他家的下水管道风格都像他。 卢米看了一眼,再想想自己家缠着胶布和塑料袋的管道,就认真点了点头:“真挺好的。你还会这个?” “不难。其实挺好玩,给你装的时候你可以看着。” “您快歇了吧,这还不难?我连螺丝都拧不好。” 涂明听到“您快歇了吧”很认真看她一眼,嘴角噙着笑意,终于什么都没说。 “不早了,我走了。” “哦。” 卢米又趴到窗台上看涂明走,他怎么那么奇怪啊,谁愿意装下水管道啊?他怎么还自告奋勇给别人修下水。 等她躺到床上,看到涂明发来的链接:“我给你买这套,厨房里的应该够用了。” “那卫生间呢?” “卫生间的你给我拍张照片?” “好。”卢米下了床把卫生间洗脸池下面的柜门打开,拍了一张发给他。 “看到了,没问题。明天就送到,明天下班我去帮你装。” “那辛苦你了。” “不辛苦。” 涂明到家脱了衬衫,看到肩膀上和手臂上那狠狠的两口,想起卢米恶狠狠的样子,心又紧了一下。 第47章 下一天的涂明一直在忙工作,午饭也只是随便吃一口。 卢米又问了他一次招人情况,他说岗位招聘已经在发布了,其实并没有。抽空跟王结思打电话推了见面,王结思问他原因,他说他晚上有突发事件处理,现在还不是见他的时候。 他得先搞定卢米。 如果王结思在饭桌上问他什么时候放人,他会非常被动。 涂明不动声色的把这一切处理好。 下午跟luke开线上会的时候甚至第一次主动cue下一个流程,比luke还讨厌废话。 散会的时候luke在线上问他:“有事?” “有。” “什么事?” “修下水管道。” “?” 涂明笑了声:“大事,管道修不好,房子就泡塌了。何况刚刚那部分内容的确冗长了点。” 线上的luke想了想,带笑不笑的:“那的确得修。” “等你回来见面聊。我今天正常下班,再见。” 涂明穿上大衣走出公司,后备箱是下午送到的水管和他的工具箱。卢米先他一步下班,比他早到几分钟。他们一天只讲几句话,她甚至以为他不会来。 门铃响的时候她正在换衣服,薄衫脱掉,换上睡衣。听到门铃响,又在睡衣上罩了件衣服。 打开门,看到竟然真的是涂明。 他穿着干净体面的大衣,手里拎着工具箱和一捆长短不一形状也不一的水管。 场面有点滑稽,卢米没憋住,噗一声笑了。 涂明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耸耸肩:“猜到你家没有这些工具。” “我家里准备这些干什么,我又不会用。”卢米闪身让他进去,看他脱掉那件熨帖的大衣、质感很棒的西装外套,又动手挽衣袖。他今天的动作好像比从前慢了一点。 “多久能修完?”卢米问他。 “三天吧。” “要这么久?之前师傅说两个小时就搞定。” “所以你家的管道经常漏水。”涂明看她一眼,问她:“你吃东西了吗?” “刚到家。” “我也没吃。要么我定点?现在最好别用下水。” “哦。您请。” 卢米坐向沙发拿出手机给尚之桃发消息:“will在装大尾巴狼。” “?” “他真的来我家修水管了。不仅如此,他说要三天才修完。” 尚之桃发了一连串哈哈哈,再来一条:“你们俩够了啊,挑明了说说心里的想法,该怎么着怎么着!” “我不。” “那你?” 卢米反而不急了,她突然觉得涂明从前的提议对。她想慢下来,看看他真正的想法。他会给每一个下水坏了的同事修下水吗? 涂明总是不按套路走,滥俗剧本套不到他身上。他的剧本是定制的,卢米特别想看看下出戏是什么。这么有趣的事她一辈子也碰不到几件。她就是要端着、装着、气死他,看他什么时候能撕掉那身文明的外皮。又或者他干脆就是出于好心。 “想吃什么?”涂明问她。 “什么都行。” “广式?” “行。” 卢米靠在沙发背上看涂明翻手机,早上新刮的胡子冒出一片青茬,难得的,让他看起来有一点野性。订了餐就去到厨房,打开他的工具箱。那个工具箱似乎是很多男人的宝藏。 卢米跟过去,看到那个神奇的工具箱,里面真的是什么都有。“你家里还有什么别的奇怪的东西吗?”卢米问他。 话痨小姐 第47节 “比如?” 卢米手指指工具箱:“比如这玩意儿。” “防毒面罩?急救包?压缩饼干?奇怪吗?”涂明问她。 “……” “你家也需要准备这些。”涂明笃定的说。 “不不不,我不需要,杀了我吧。”卢米被涂明惊到,连连摇头。 涂明上身探进橱柜里,听到卢米的拒绝,笑了一声。笑声被橱柜打劫了一道,落在卢米耳朵里就是轻轻柔柔闷闷一声笑。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涂明乒乒乓乓的折腾,一会儿丢出一根破管子,一会儿丢出一个拐头,总之就是闹腾。如果不是蜷起来的腿实在好看,卢米真的不想看一个男人修水管。 餐到了两个人面对面吃,涂明的脸上擦了灰印。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自己弄的?”卢米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大概跟你喜欢做指甲一样?或者,乐高?” 卢米家里有两个她拼好的乐高,涂明看到了。 “上一次装修的时候,我自己做的踢脚线。”涂明喝了口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遣方式。” 卢米点点头,塞了一个虾饺进嘴里。电话响了,王结思。她顺手接起:“什么事儿?” “will说今天有应酬,推了我的约会。你干嘛呢?出来吃饭。” 卢米看了眼涂明,他吃的倒是安心。 “我在家里吃了,不出去了。” “在家呢?那正好,我跟张晓上去坐会儿。” “不行。”卢米突然说:“我不舒服,你们别来啊。” “不舒服你就开门吧!我们照顾你!” 门口响起叩门声,卢米我操了一声看着涂明。拉起他手:“你躲里面去。” “我为什么要躲?我只是来帮你修水管而已。” “……” 外面敲门声紧,张晓就差扯着脖子喊了:“卢米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啊?怎么回事啊?开门!” 卢米过去开了门,王结思一眼看到站在客厅的涂明。 王结思呦了声,推开卢米,笑着说:“原来will的应酬是卢米啊?” 涂明对他笑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张晓是个傻的,盯着涂明看了半天,冒出一句:“你们俩打架了?他脸上有灰?” “will在帮我修下水道呢!快收收你的脏心烂肺吧!”卢米看到张晓的眼落在涂明的胸前,就推她:“看哪儿呢!” 张晓收回目光:“您好啊,是不是你上次吓唬我让我一宿没睡来着?是不是你在夜店你把我们卢米揪出来的?” “张晓。”涂明叫张晓名字,吓张晓一激灵:“您别叫我名字啊,怎么跟我们高中老师一样啊!” 王结思一直看着涂明,他心里挺难受的。喜欢卢米那么久,结果她家下水道是她上司修的。这叫怎么回事? “卢米你过来。”王结思叫她:“我问你几句话。” “哦。”跟着王结思去阳台上,拉上推拉门。 “你要换工作是因为他吗?”王结思问卢米:“你别骗我,认识你多少年了,跟我说实话。” “嗯。” “那他现在来你家帮你修水管,你工作还换吗?” 见卢米不说话,就点头:“得了,甭说了,我懂了。你被丫吃定了是吧?” “什么吃定不吃定的,我现在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以后呢?” “以后的事儿谁知道。” “行吧。”王结思看了眼卢米:“你就折腾我吧,我他妈因为你要来我公司高兴好几天!还准备兔子吃窝边草呢!结果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王结思琢磨琢磨又点点头:“will行,城府深,我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推了饭局了。” “好好说话啊,别在我家胡闹。要是影响项目我也会跟你急,多大人了。” “还没怎么样呢就向着他?” “我在跟你讲道理呢!我现在特别讲理。” “行行行,你讲理我不讲理,你气死我得了卢米。” 王结思真有点动气了,点了一根烟。 卢米站远一步陪他抽烟。 客厅的张晓打量涂明,心里是有一点怕的,总觉得像上学时候罚她站的老师。再打量一眼呢,又觉得这男人干干净净的气质在她们的圈子里很少见。多少有点明白卢米跟瞎了心似的为什么了。 连夜店都不去了,可不是瞎了心么! “有问题就问。”涂明看到张晓的眼神挺逗,就对她说。 “我可没有。”张晓可不敢乱说话,回头卢米再给她几句。 王结思抽了烟回来问涂明:“改天来我们公司对项目?” “好,我请客吃饭。”涂明答他,指指厨房:“你们坐,我去修水管。” “行。” 涂明转身进了厨房,又钻进橱柜。 客厅的几个人探着身子看他,再看看卢米,反正谁都不肯走。一直耗到半夜才走。 第二天下班,涂明仍旧去了。 这次他带了一身方便干活的衣服,问卢米:“借个地儿换衣服?” “卫生间。” 卢米家的卫生间门上有磨砂玻璃,涂明换衣服的时候,玻璃门上能隐约看到动作和他身体的轮廓。卢米饶有兴致的看了会儿,在他出来前坐回沙发,好像刚刚偷看的不是他。 等他蹲到橱柜前,卢米又抬眼瞄了下他的臀线。 涂明不自知,盘腿坐在那组装管道,动作倒也不慢,但拆拆装装,明显在磨洋工。他在计算时间,在他走的时候刚好有改观,再留那么一点明天再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辈子是头一次处心积虑为了来一个女人家里,两小时的活拆成十个小时干。只为了跟她待那么一会儿。 从前来卢米家里,她眼里燃着簇簇火苗,他怕她不小心就点着他,让他们俩葬身火海;现在她的眼神特别平静,像一面深湖,投一颗石子进去,咚一声,也不见什么涟漪。 有时让她帮忙递东西,指尖相碰,她跟没事人一样抽回手。还有,她的睡衣睡裤外还罩着一件大衣服,把自己罩的严严实实。 涂明忍不住问她:“不热么?” 她摇摇头:“不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多穿点,尊重你也自重。” 涂明点点头:“很好。”看到卢米鼻尖上的细汗,终于忍不住弯了食指帮她擦去。 这个动作有点暧昧,卢米后退一步:“干嘛呢?跟谁动手动脚呢!” “跟你什么关系啊你就伸手?修两天下水管了不起了啊?” “你脱了吧,我看你热的慌。” “怎么脱啊?脱多少啊?回头您再说我恶心故意撩拨你,这屎盆子我可不接啊。我现在讲理。”卢米一句又一句的,感情在这等着呢。 涂明终于见识到卢米的小心眼,憨直的小心眼。 到第三天,涂明把卢米家的下水改装完毕。他拉着卢米手腕让她一起蹲到橱柜前为她讲解:“这里会分流。你的净水器单独走这条管道。我看了下,之前的水管容易堵也主要因为食物残渣,所以我下单了一个碎渣机明天就到。” 前面的卢米听的八九不离十,最后一句她听懂了,就问他:“明天你还要来?” “我把你的问题都解决好。” 他们蹲在那,头碰着头,卢米听到这句就偏过头,看到他脸颊的一抹灰,心念就又那么动了一下。 “我还有什么问题?”卢米问她。 “换一个消毒洗碗机、智能马桶。” “你是准备重新帮我装修我的家吗?”卢米又问他:“那装完了呢?还准备干什么?” “哦对,我还有好几个房子呢!您都帮我重新弄了吧!”说完脸向前一探,唇触到他脸颊,轻轻那么一下。又笑了一声。 涂明心都酥了。 第48章 涂明从来都知道卢米是顶聪明的女人。 他提议为她修水管,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进到家里,在他费心寻找下一个契机的时候,她不直接戳穿他,却在他脸颊边留下一个吻。 她的聪明又带着那么一点豁达和豪情,令他倾心不已。 好像闹过这一次,涂明又懂得卢米那么一点。在她虚张声势的行为动作之下,也有一颗特别自尊倔强的心。他真的为自己说那句话懊悔。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外面夜色正浓。涂明因为这个吻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甚至觉得有那么一点眩晕感。 卢米坐在沙发上等他讲话,他呢,慢悠悠一句:“都装了也行。” 卢米再也绷不住了,咧嘴笑了:“那我可不花钱,我这是被动装修。” “我花。” “你花就你花。” 涂明坐在她身边,有心在卢米家里多待一会儿。卢米呢,也不赶他,对他说:“也真是奇了怪了,我今天白天问yolanda咱们部门开始招聘了吗?yolanda还问我为什么要招聘?我说因为有人要离职啊。她说没人要离职啊…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你说的已经安排hr招人了吗?” “我没说。”涂明直接回答她,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有什么隐瞒。事实上,他想认真的跟卢米谈谈。 “为什么?你怎么骗人呢?” 话痨小姐 第48节 “我不想让你走。至少不想让你因为跟我之间的事走。”涂明说完看着卢米:“我离婚是既定事实,但我想对你说的是我没有觉得自己离婚就低任何人一等,我没有亏欠过任何人。” “如果你因为我离过婚,就把我定义为不能深交、只停留在身体接触的层面,这对我不公平。我也不会接受。” “这是为什么我那天为什么口不择言对你说了那几句话,对不起。” “卢米,那些话是我言不由衷。认识你这段日子里,我看到你是一个多好的姑娘。热忱、勇敢、直接、正直,我也不止一次想过,被这样的姑娘喜欢该多么幸福。我甚至在跟你恋爱的第一天,就开始规划以后。那个以后时间不短,至少有三年、五年甚至十年。” “离了婚的几个字让我难堪,也让我崩溃,我下意识里觉得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只是在玩弄我。” “这样的认知令我痛苦。” 涂明有多难过呢,这个年过的太糟糕了。明明一家人在那里热热闹闹讲话,他却游离在热闹以外。夜晚的中关村街上亮满了节日的灯,他行这头走到那头又走回去。只有卢米送的cd机能让他好过那么一点。 分手堪比离婚,不,比离婚更甚。 “你能原谅我吗?”涂明看着她,把这些天来想说的话都说给她听。如果她想永远用情感驱动身体,那他就努力让她对他的兴趣长一些就好了。 卢米心里憋的那口气终于是轻轻的出去了,点点头。 “但是你单方面结束恋爱关系这件事我并不认同。”涂明把卢米拉起来跟他面对面坐着:“因为一两句话就要单方面分手,这样理智吗?如果你生气、委屈,你可以告诉我,我会认真听你讲话的。” “哦…”卢米哦了声,憋起嘴。 涂明食指刮过她嘴唇:“睡吧不早了,明天来给你装碎屑机。” “哦…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卢米问他。 “我觉得我们在恋爱,你说呢?” “我们可以先不确认关系吗?好像确认了关系就有一张网,我们两个都变得奇怪,都跟吃错了药似的。” “好。” 卢米点点头:“那你能给我一个再见吻吗?” 涂明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也在她颊边轻轻一下:“早点睡。” “拜拜。” 涂明穿好衣服下楼,卢米跑到窗边看他,这大哥走到楼下突然停住。视线从下往上,一直向上看,直到卢米这一层,停住了。 距离那么远呢,可卢米就是觉得他这一眼看进了她心里。也不知因为什么,八成因为春天快要到了,阳光、雨露、春风都恰到好处,总之她心里突然开出一朵花来。 涂明看到窗口那个小脑袋,就觉得心里暖了那么一下。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卢米,我想跟你好好的。按照谁的节奏来都没关系,是快是慢也没有关系,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我们再开始,别再轻易说分手了好吗?” “好。” 涂明看到这个好字,又仰起头对那扇窗户笑了笑,这才离开。 第二天他仍旧中午回父母那,易晚秋看到过年期间没有一个笑模样的儿子竟然心情不错,就打量他一眼又一眼。想起涂燕梁劝她那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别问,别管。就生生忍住了不问。 吃饭的时候他们易晚秋聊起她戴了很多年的手表有点惋惜:“不走了,去了两个表店都说不能修了,没有里面的零件了。” 涂明想起卢米送她cd机的时候说起那个匠人似乎是钟表师傅出身,就对易晚秋说:“待会儿拿给我,我去想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啊?” “我认识一个人,她什么人都认识,八成能找到人修。” “好啊。”易晚秋和涂燕梁对视一眼:“那你就找人帮忙看看。” 涂明走的时候拿上那个手表盒,到卢米家的时候她刚起床洗漱过,素净着一张脸。看到涂明手里的小盒子就问他:“这不会是戒指吧?别啊。”太快了,她会害怕。 “不是。别胡思乱想。”打开盒子给她看:“我妈的手表坏了。我记得你说胡同里有个老大爷从前是钟表公司的,就拿来试试看有没有办法。” 卢米拿起来看,表面上斑斑驳驳:“可有些年头了呢。” “我父母的定情信物。” “哇!”卢米哇了一声:“必须修好,现在就走。走走走!” “不着急。”涂明握住她手腕:“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吃口东西再去不迟。或者先问问人在不在?” “哦对!你看我这脑子!”卢米一拍脑门,给刘爷爷打电话,过了半天才接:“清华池泡澡修脚呢!今儿没空,明儿再说吧!” “那行吧。”卢米挂断电话撇撇嘴:“哼,泡澡修脚,这不是我想要的晚年吗?” 涂明将手表放到她客厅的多宝格里:“明天再去。今天刚好装碎渣机。” 快递已经到了,箱子还没拆,涂明蹲下拆箱子,好看的臀线又被卢米看了去。卢米阿弥陀佛一声别过脸去,心中劝自己:忍住,别胡说八道,做个正经人。忍住,战线越长、越刺激。 涂明不知道她心里的弯绕,拆了箱子找出说明书和图纸,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冬末下午的阳光透过他的手指,将指缝填了一层柔金色。非常好看。 这还怎么忍? 卢米凑上前去拉他手指,涂明放下说明书看着她越来越近的脸,终于她的唇到了他唇边,微微张唇含住他的。 又快速离开。 都安静了那么几秒,涂明因为这个吻,心中胀满剧烈的情绪。 终于动手拉她回来,热烈的吻住她。按在她后脑的手用了力,在她张开唇之时舌尖长驱直入,舌尖触到舌尖,引发一场海啸。另一手将她揽进怀里。手掌移到她肩头握着,仍旧没有乱动半分。 卢米这会儿希望他不做夫子,做一个小人,将她吃干抹净。手拉着他的手从肩膀微微向下,两个人都不动,涂明看着她,神情晦涩:“窗帘。” … 卢米忍不住笑了。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又上前咬他嘴唇:“你这么怕被看啊?” “你不怕?” “怕。” 卢米把说明书丢给他,顺势回到自己的位置:“研究吧!” 卢米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点怪癖,她竟然觉得看说明书的男人挺性感? “多看会儿,别装的时候错了。” 涂明眼从说明书移到他身上:“你好像不太信任我的动手能力?” 卢米撇撇嘴。 涂明拿起机器去厨房,又打开他的工具箱,完全不用再看说明书,把线路捋好,位置找好,就开始安装。 卢国庆打电话问卢米要不要回去吃饭,卢米看了眼涂明:“我今天约人了,明儿回去吃。” “明儿不用回家,你奶奶想吃烤鸭,咱们一家子去吃烤鸭。” “那行。” 卢国庆挂断电话,对一边的杨柳芳说:“我怎么听着闺女家里有人?” “有人没人你问一下她二大爷不就知道了?老头天天在外面溜鸟,什么人都躲不过他眼。” “也对。” 二大爷说的可真玄乎,这几天天天有个男的下班就来卢米家,半夜才走。卢米家里乒乒乓乓的也不知在干什么。今儿也来了,路过的时候二大爷的鸟还在窗前叫了声卢米呢! 卢国庆和杨柳芳一琢磨,不对,卢米谈恋爱了。 杨柳芳又给卢米打电话:“你家里有人啊?二大爷说这两天有男人一直来。” “二大爷眼睛可真不花,是啊,家里有人。” “谁啊?” “修水管的。”听到杨柳芳啊?了一声,就笑了:“我朋友,会修水管。” “哦…” 卢米知道杨柳芳好奇,就说:“明儿见面我好好跟您汇报汇报。” 挂了电话回头去看涂明,他耳朵微微红了。 “明儿我要陪我奶奶吃烤鸭,吃完了带你去找刘爷爷修表。你要是没时间就把表留下,我自己去。” “一起去吧。我没什么事儿。” “你不打网球?不爬山?姚路安说你定期去福利院做义工,这周不去?” “这周都没安排。” “感情您这周就想安排我了。”卢米美滋滋说了一句,靠回沙发,安心做一个懒人。 涂明装好碎渣机,又拉卢米去厨房,给她演示怎么用:“有了它,以后能减少下水堵的情况。其实现在很多智能家居懒人家居都很友好,你大可以放心试试。” “比如呢?”卢米又问比如呢,她自己懒得要死,也没特意研究过。 “比如…”涂明想给她好好讲讲,看她的眼落在他胸口,就说:“算了,我直接给你换了。” “你为我花那么多钱,万一我不要你了怎么办啊?”卢米问他。 “那我再给别人花钱。”涂明用语言软软抽打她一下,让她适可而止。 卢米接收到了,真就适可而止了。撇撇嘴,眉眼里也有笑意。 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涂明穿大衣的时候卢米挺想留他的,又想起“正经”二字,就生生忍住:“回见吧您!”关上门。 涂明听到门砰一声关上,又忍不住笑了。 第49章 卢米跟家人吃饭,自然没逃过被审问。 卢国庆和杨柳芳把她堵在烤鸭店外面那条小胡同里,卢国庆甚至撸起袖子:“交代吧!” “爸您不冷?您把衣袖放下来好好说话。”卢米嬉皮笑脸挺气人。 “你家里那个男人是谁?” “我朋友。” “朋友还是男朋友?”杨柳芳问。 卢米想了想:“男朋友。” “干嘛的啊?” “查户口呢你们…什么社会了,刚谈恋爱就要把男方刨根问底的…放心吧,是你们喜欢的正经人。”卢米给父母喂定心丸:“长的好、年轻有为、家境好、有追求。”又加几句:“不蹦迪、不骑摩托、爱看书。” 话痨小姐 第49节 “真的?” “真的。骗您我是狗。” 卢国庆拍她脑袋:“你是狗我是什么?” “所以说我没骗您。”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吃饭的时候,卢晴带给她一个口袋:“喏,送你。” 卢米瞄了眼,是她之前看上的华而不实的包,就对卢晴眨眼:“谢了啊。” “你心情挺好,跟will和好了?”卢晴小声问她。 卢米捏她手:“嘘,刚被我爸妈审完。” 吃过烤鸭卢米找个辙就溜了,跑到胡同口,看到涂明站在那等她。站的真端正,穿的真干净,就跑几步跳到他面前:“尿遁的我,我奶奶还说拉着我去唱歌呢!” “那你告诉我在哪儿不就好了?我可以自己去。” “别,刘爷爷不一定给你面子。走。” 卢米拉住他手,带他走进胡同。拐了三拐,到了刘爷爷家。老头正在嗑瓜子,看到卢米再看看涂明:“东西给我看看,一点不废话。” 卢米把表盒给刘爷爷,搬了把椅子往他旁边一坐,又指指另一把对涂明说:“你也坐。” “这表可真是有年头了。”刘爷爷在灯下举表:“当年戴这种表的都是读书人。”眼镜搭在鼻梁上,回头看涂明一眼:“小伙子父母教书的?” “是的,刘爷爷。” 刘爷爷那时在钟表公司工作,什么人爱好戴什么表,他研究的清清楚楚。不像现在,大家几乎不戴表了。 “零件我有,不一定能修上。”他起身去拿零件盒,四层木盒子,里面一个一个小格子隔着,上百种零件。 涂明喜欢这种东西,就也把椅子移到刘爷爷旁边,仔细看那些东西。只看,不动,手艺人的规矩,他懂。 刘爷爷看他看的认真就问他:“喜欢啊?” “喜欢。” “喜欢可以自己研究做块表,我看有顽主儿在弄。” “我觉得可以。” 卢米眉头扬一扬,这下好,理工男要自己做表了。 “想做什么表啊?”刘爷爷问涂明。 “我还没想好。是不是也需要自己画图?” “你回头研究研究,什么都能自己做。表面、指针,挺好玩。前段时间还有人来找我学艺。” “那我也可以找您学艺?”涂明问。 “好家伙,拜上师了!”卢米终于插上话,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她:“你不懂!” ===== yolanda再看到卢米的时候就问她:“你们部门到底谁要离职?” “怎么了?” “你上次问我职位挂没挂出去,我还特地问了一下will,will说没人离职。” “那就没人。”卢米对yolanda眨眨眼,转身看到乌蒙:“新项目接了吗?” “说是下周开始。” “加油。”卢米朝外走了几步,又停下,对乌蒙说:“新城的人做事不太利落,你接手的时候让法务多审几遍合同。还有,别一味听他们的。不然没完了。” “好的。谢谢你lumi。” “嗨!客气什么,我跟他们打过交道,挺烦人的甲方。” 卢米说完走了,乌蒙从她身后追上去,问她:“lumi,新城的老板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不是今年新换的吗?怎么了?” “开电话会的时候,那个老板突然问起你,说凌美是不是有个员工叫卢米,还问在哪个部门工作。” “我不认识,也或者见过我没印象。甭搭理他,下次再问让丫自己来找我,让我看看他是哪根葱?”卢米神色不羁,根本不把今年最大的甲方新城放在心上,但她还是多问了一句:“你们开线上会的时候,will也参加了?” “参加了。” “will说什么?” “will说是有这么个人,但不方便告诉他更多资料,这是员工隐私。” 卢米噗嗤笑了,员工隐私,真有你的:“行,我知道了,谢谢你erin。” 乌蒙点点头:“lumi,我真羡慕你,天不怕地不怕。”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我还羡慕你踏实能干呢!” 转头走了,回到工位上问张晓:“我问你,那个抢我车道的傻逼干什么的?” “富二代,家里搞房地产的。他去挂职了。” “新城?” “你怎么知道?”张晓有点惊讶,忙说:“我没给他你联系方式啊,也没跟他说你干什么的。我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你不会说。那傻逼开项目对接会,公然打听我消息。他八成脑子不对劲。” 卢米最讨厌这种人,什么玩意儿,跟你熟吗?你算老几啊?唐五义看她不太高兴,就线上问她:“will又惹你了?” “他没有。” “我家下水也不太好使,你说我让will帮我修修行吗?”唐五义朝卢米挤眼。 “轮得到你使唤吗?有那时间给我当会儿枕头不好吗?你家下水不好使找别人修去!”卢米故意朝唐五义凶,两个人都开玩笑呢,谁也不当真。发完这几句一前一后去买咖啡,在电梯里碰到了刚刚回国的luke。 他扫了卢米一眼:“flora要晋升专家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我怎么不知道。我徒弟升专家我能不知道?” luke点点头,说了一句唐五义听不懂的话:“加油。” 走了。 下了电梯唐五义问卢米:“什么意思?flora升专家你加油干什么?” 卢米耸耸肩。她当然知道luke那个孙子什么意思,但她不说,揣着明白装糊涂。更何况尚之桃是她的人,她当然要管到底。 卢米觉得这人呢,得往深了看。luke这人看着跟个王八蛋似的,一张嘴也不太好,但卢米不烦他。甚至有点欣赏他。欣赏到有那么一段时间,企划部的grace和yilia问她是不是对luke有什么心思。 她瞎了心了对他有心思。 唐五义站在那想了一会儿,茅塞顿开。凌美真逗,办公室恋情真多。但他也不明说自己想通了,不重要,没必要。 卢米对尚之桃的事比自己的事还要上心。 再跟涂明约会的时候,就三句话不离尚之桃。 这一天他们两个早起开车去承德吃八大碗,往承德方向来路边也有山,卢米就很开心:“我第一次来承德的时候我奶奶腿脚还利索呢,在避暑山庄里走路带风。” “第二次是前两年,有一天早上我睁眼就想吃大三和涮肉,尚之桃可真痛快,穿上衣服就来找我出门了。” “我们俩呢,在承德晃悠一天,还睡了一宿,真开心。” “要说尚之桃啊,我真的是看着她成长起来的。她刚来公司的时候跟在我屁股后头,就像我跟在我奶奶屁股后头一样,对谁都有礼貌。做什么事都认真。公司里多少人装努力呀,她呢,是真努力!” “这才几年呀,就带s+项目,还做的那么好。专家不给尚之桃给谁?给谁我都不服。” 卢米唠唠叨叨半天,涂明终于侧头看她一眼。他当然明白卢米的意思,他是评审,卢米为了尚之桃罕见的在他面前放低姿态,准备渗透他呢! 他也不做声,难得卢米姿态低,他准备珍惜这个机会。 “我看其他候选人履历也漂亮。”慢悠悠来一句。 “胡说!”卢米差点拍案而起:“什么漂亮?表面工夫罢了!让他们把晋升材料公示出来!看看有没有水分。”急了。 涂明终于笑了。 “突然觉得大车视野好。”他莫名来了这么一句,今天出门开的卢米的车:“要不我也换一辆大车?” “跟你说flora呢,你得表个态。” “我保证绝对公平。” “那行。” 卢米看了眼地图:“就这点距离,我骑摩托来都行…” “你还骑摩托去过哪儿?” “那可远了去了。你不会骑摩托你不知道,骑摩托特别好玩。” “好,回头一起去骑。” “你坐我后座吗?” “不。” 涂明这种人,能研究一只扰他睡觉的蝈蝈,也自然会研究一辆横在他面前的摩托。 “那你开车跟着我?” 涂明耸耸肩不讲话。他沉的住气,也想看卢米高兴的跳起来,总之他似乎找到了一点相处的门道。别希望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各自退那么小半步,再跟一步,慢慢步调就能一致。 两个人到承德的时候是上午十点来钟,先去避暑山庄逛了一圈儿,出来的时候找一家老店吃满族八大碗。卢米最喜欢吃雪菜炒小豆腐,雪菜味道不多见,味道浸到小豆腐里,来那么一口,特别对胃口。 “今天回去后我还想去刘爷爷那。”涂明说。 “为什么?” “我姥姥有一块表,也坏了。” … 涂明家人有带表的习惯,老人们都喜欢老表,子孙们送过新表,但他们好像都对那些老物件情有独钟。上次易晚秋回去吃饭说起她的表被修好了,姥姥就顺手找出这一块来,让易晚秋帮忙。 “那就去啊。刘爷爷一个人也没意思,回去的时候拎点稻香村就行。” 卢米觉得涂明应该跟他家人挺像的,都有那么一点老派的作风,好像他们的家风就是奉行端正。 吃了饭又散了步,掉头往回开。 话痨小姐 第50节 俩人跟有瘾一样,为了吃顿饭开出这么老远。这在涂明来看是头一次,对卢米来说不是。有一次她想吃西安擀面皮和油泼面,跟张擎早上开车出发,吃了顿晚饭第二天又往回开。 谈恋爱的时候呢,大概都做过那么一点惊世骇俗的事。一直被被人宠着的姑娘渐渐就会拉高好的标准,小打小闹糊弄不了她了。 卢米大概就是这样的姑娘。你送她包她不一定看的上,你说带她玩,她又哪儿哪儿都去过,你说给她看点新鲜的,她的新鲜和你的新鲜不在一个点上。 这也是为什么涂明对她来说不一样。 因为他给她的感受,她没见过。 在涂明以前她不知道一个男人送礼物可以送连环画,也不知道接吻的时候手可以那么老实,更不知道她急吼吼想跟他来点什么,他却非要慢慢来。 尚之桃对涂明的种种行为进行了归因:因为认真。 卢米现在觉得认真的男人很迷人,比如涂明。她靠在座椅上,侧身看他侧脸:“要不要我换手啊?” “好。去服务区换。” 到了服务区,涂明要下车,卢米拉住他:“不用,风大。” 她身体探过去解开他的安全带,找到按钮将驾驶座后移,涂明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想制止她,她已经支起身体跨过中控到驾驶座上,坐到了涂明身上。后背不小心碰到方向盘,喇叭响了一声,涂明迅速将她身体拉向他。 卢米看到涂明的脸腾的红了,神情特别不自在。就微微移动身体问他:“女朋友能不能这样跟男朋友换座?嗯?”低下头亲他一下,腿因为蜷着不太舒服,但不影响她行凶。 “是女朋友了?”涂明问她,卢米不讲话,身体缓慢的动。 涂明屏息看她,卢米低下头贴着他唇角:“will,这是什么?” 身体相接之处起了异样,涂明长出一口气,用力抬起她,拉开门,下了车。 卢米的花样太多了,她稍微动动脑筋他就应付不来。 涂明索性拉开后门坐上去,看到驾驶座上的卢米有点得意。他大概明白了,她再也不说那些直白的话了,因为她号称要做一个讲道理的正经人。 她的想法从语言表达转移到了主观行动上,比从前更直接。 就像一团烈焰,直接把涂明裹紧火海里。 第50章 卢米让涂明做梦。 梦里的卢米坐在他身上,问他:“will,这是什么?”冰凉凉的手伸进他裤子,涂明一激灵,醒了。 这样的梦做过不止一次,涂明每次都会醒,怕做梦、也怕在梦里不尽兴。涂明觉得自己像一只气球,卢米不停的向他吹气,慢慢的,他整个人胀起来,快要爆炸了一样。 他觉得自己像回到青春期,身体在发育,梦里都是没羞没臊的画面。 他问过姚路安:你特别想念一个女人能到什么程度? 姚路安回他:在土耳其,两天没出门,还觉得不够。 涂明又问:对方呢? 姚路安:跟我一样。比我更甚。 姚路安终于回来了。 这一趟半年有余。 涂明接到他电话的时候临近下班,姚路安让他去酒店找他,让他顺道将他的礼物带走。 姚路安远行归国与涂明见的第一面永远程序化,给他看旅行途中拍的照片、写的游记、展示他的意外收获。涂明对这个安排挺满意,因为这个过程并不需要他发表太多的意见。 今天仍旧是这个流程。 姚路安展示到土耳其照片的时候咳了一声:“正式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卢晴女士。” 涂明认真看了看,觉得作为卢米的堂姐,卢晴完全是另一种模样:温柔、圆融,不像卢米,带着刺,整个人都有棱角。 “我的游记展示完了,接下来该你说说你怎么样了。”姚路安又开始犯坏了,卢晴会对他讲一点卢米和涂明的事。姚路安一般不发表意见,心里却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动作太慢了。这么慢的动作,一个晃神卢米那个野丫头就跑了。男女之间得多交流,思想要交流,身体也要交流,得拿出真本事来,不然人家姑娘跟你在一起图什么? “我?我挺好。” “我问的是你和卢米。怎么样?到哪一步了?” “谈恋爱。” “那就是还没办事。” 姚路安撇撇嘴:“我说的么。” “什么?” “这事儿说来怪我,当初我跟卢米说你看不上她,她非要打赌,说一定会睡到你。结果年前,卢米认输了。” “你们赌的什么?”涂明语气有点冷,卢米真是会给他惊喜,爱玩爱闹还要拿感情打赌。 “一套顶级机型装备,三万块钱吧。” 姚路安拿出手机,翻到转账的前后的记录给涂明看、涂明看到卢米说:“没意思,不想睡了。” 姚路安收起手机:“还有一句挺伤人的,她说她喜欢野的。” 涂明嗯了一声:“野的好。” 姚路安在涂明脸上看到他十几岁打架的时候那种狠,突然就有点替卢米担心,自己这把柴火是不是添多了? 涂明站起来穿衣服,对姚路安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礼物先放你这。” “不多坐一会儿?还想约你喝酒呢!” “不喝了,改天。”抬腿向外走,又回头问他:“多少钱?” “什么?” “你们赌多少钱?” “倒没有具体的数字…我看上的那套装备三万来块吧…” 行。 卢米你可真行。 总有办法把我逼疯。 涂明进了姚路安酒店下的便利店一趟,出来以后直接开车去卢米家。 没意思,野的好。涂明有弄死卢米的心。 卢米刚刚洗过澡做过面膜,整个人香香的,哼着歌对着镜子拍水乳。最近的日子过的特别舒心,让她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好看。 门铃响的时候她正在折腾那几件新买的睡衣,薄薄的,睡前换上钻进被子里,比裸睡还要舒服。 身上那件是高叉大露背冰丝睡裙,长腿一览无余,卢米很满意。娇滴滴喊了声:“谁呀?” “我。”涂明的声音有点低,好像还掺杂几分怒气。 “等一下,我套件衣服。” “不用。” …不用?卢米以为自己听错了,伸手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涂明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视线落在卢米裸着的肩头,眼里烧了一把暗火。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梦游啊?你…” 涂明倾身上前堵住卢米的唇,他的吻来势汹汹,又带着一点凶狠,在卢米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把抱起她,脚踢上门,把她重重放到餐桌上。 睡裙被拉上去,微凉的手贴在她肌肤上,卢米涌起一片水意。 她有点眩晕,也很喜欢。夫子自己开窍了,省了她不知多少力气,手揽住他脖颈,脸贴着他。 涂明的唇舌舔过她耳后大片的肌肤,动手脱掉自己的大衣和西装外套,当牙齿轻咬住她耳垂,卢米喘了声,闭起了眼睛,腿微微蜷起,环住他。 涂明鼻腔哧哧喘着气,像一头野兽。动手解领带的时候,静静看着卢米。 “我本来想跟你慢慢来。” 唇又欺上去,落在她额头、眼角、唇瓣、下颚,落在她脖颈上,握着她手腕将她的手移到身后,动作很轻,以至于卢米被他蛊惑了,窝进他怀中,裸在外侧的肌肤擦在他衬衫上,他牙齿咬住她脖颈时,她轻轻吟了一声。 “可我听说你喜欢野的。”涂明的手速突然加快,滑而凉的领带贴在她手腕,在卢米回头的时候,手已经被他缚在身后。身体又被他掌心猛然向前,撞在他身体上。 卢米没被绑过,她喜欢自由,可涂明根本不许她讲话,唇贴着她,手第一次不老实,拉下她睡衣细细的肩带,覆上去,嘴唇也不肯放过她,牙齿咬在她脖颈,舌尖抵上去:“是这儿吗?上次用来气我的吻痕?嗯?” 他要跟她把帐一笔算回来,让她知道他想慢慢来不是因为他不行,是因为喜欢她。 卢米手被缚着,只能任他予取予求。涂明的眼神像要烧了她,把她烧成灰烬。牙齿咬开避孕套包装的时候也带着狠戾。 他动作太快了,卢米甚至来不及看清,就咬住他肩膀。 身体猛然满了,手在背后用不上任何力气,只能随着他。 餐桌摩擦地面发出涩响,吱吱呀呀的声音磨的卢米骨头都酥了。涂明捏住她下巴,啃咬她嘴唇,又跟她叫嚣:“是这样的吗?你喜欢的野。” 卢米不肯服输,身上明明腻了一层汗,喉咙里忍不住想尖叫,却还挑衅他:“恐怕还要再野一点。” 涂明被她气急,狠狠十数下,卢米到了顶,头靠在他肩膀不动。他的汗打湿衬衫,她脸贴上去,像腻在他肌肤上。那口气卡在那,久久才下来。情感奔涌,想融进涂明身体里,不管不顾。 “涂明,我手疼。”卢米低低一声:“我手腕怕是青了。你怎么这么狠心…” 涂明终于慢下来,去解领带,在她手获得自由的时候将她身体转过去,卢米手支在桌子上,感官太强烈,仰起修长脖颈企图喘的均匀。 涂明的掌心贴在她仰起的脖颈上,唇落在她耳后,躬身吻她。 卢米心里骂涂明畜生,明明再几步就是她卧室,他偏不肯去。 涂明做爱就像他做事一样认真,一下是一下,一点都不偷懒。当他脱掉衬衫把卢米从桌上捞起的时候,手捏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扭向他,舌从她唇角递进去,卢米张口接住。 卢米在他唇下尖叫,被他堵回去:“你家隔音不好。” “卧室好。” “嗯。” 涂明终于停下,弯身抱起她,将腿从裤子里移出,正式走进卢米的卧室。看到她床头的连环画,心软了一下,将她丢到床上,身体压上去,温柔下来。 他撒野的时候卢米难熬,温柔的时候她也难熬,捧着他的脸咬他鼻尖:“你弄死我得了。”又喘了一声。 涂明不讲话,他要认真到底。 就真的认真到底,要了卢米半条小命。 话痨小姐 第51节 两个人平躺在那喘气,卢米觉得自己八成是太久没有了,才被涂明一点就着。这个畜生竟然还要玩捆绑,她想起这个有点生气,踢了涂明一脚,脚心蹭到他腿上的汗毛,有点痒,又速速收了回去。 涂明喘匀了气捂住卢米眼睛:“你别睁眼。”觉得在她面前不穿衣服别扭。 他要去找手机,卢米半眯着眼睛,终于看到他的屁股。挺翘,卢米吞了口口水,在他转身回来的时候又闭上眼。 她假装闭眼的时候睫毛一抖一抖,抖的涂明心软。 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拨通姚路安的号码,那头喂了一声。涂明说:“把三万块钱原路转回,再多转三万,你输了。” 卢米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去抢他手机,涂明又把她按回床上,两只手压在她脑侧,腿也压制她。神情终于缓和下来,挂断电话啄她的唇:“你脸红什么?” “打赌的时候怎么不脸红?” “我看你打赌的时候可是势在必得。” “认输的时候好像心甘情愿。” “怎么?现在赢了反倒害羞了?” 涂明尽管逞凶斗勇说了这么多话,眼对上卢米的却也微微脸红,仿佛刚刚那么畜生的人根本不是他。又贴着她的唇呢喃一句:“我不希望你输。” “你转账那天,是你跟我说分手那天。” “那天你一定很难过。” … 卢米的心软了一大片,被涂明这几句说不上算不算得上情话的话浸泡的特别温柔。 “输了就输了,又不是输不起。”贴着涂明的唇,手捧着他的脸,像小狗闹着玩一样咬他,躲开。 “我不喜欢你认输。”涂明也咬她,躲开,两个人哧哧的笑。 卢米听到自己的手机响,抽出手拿过来,看到姚路安给她转账,还有一句:“谢谢我吧,为了让你赢,我累死了。” 卢米终于知道涂明口口声声她喜欢野的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姚路安这孙子从中作梗。但她可不愿解释,因为她经过刚刚那一遭就觉得,野起来的涂明可真带劲儿。这个男人板着脸带劲,野起来也带劲,修下水的时候带劲,看书的时候也带劲。卢米尚不自知,她的心已然被涂明拴住了。 将手机放回去,窝进涂明怀里。赖赖唧唧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野的吗?” “因为我自己就很野。” 额头抵着他,缓缓坐上去,这里那里不消片刻,就有回馈。手握上去,贴着他耳朵问:“will,这是什么呀?” 像一只狐幻化成人形,终于把那书生迷晕了,一口仙气度给他,还要诱哄他:公子呀,寂寂长夜,无心睡眠,做点有用的。 公子你莫动,读书累了,小女子自己动就好了。 涂明扬起脖颈,喘气声很重,眼幽幽看进她的:有劳,辛苦。又闭上眼,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替他怒吼。 卢米才不苦,她自给自足可快乐了,只是偶尔对上涂明的眼,觉得心花又开了一点。 怎么都不够似的! 第51章 卢米跟涂明造次大半夜,第二天却意外在五点就睁眼。身体无比餍足,想起昨晚种种,咧嘴一笑。 涂明的呼吸在她后脑,很轻。平时清爽的人,连睡觉都这么安静。卢米轻轻翻个身,借着那点可怜的昏暗灯光看涂明的脸,多好看的鼻梁,想起他鼻尖擦过她腿内侧,又有悸动。 向前凑了凑,彻底窝进他怀里,腿搭在他身体上,整个人抱住他,闭上眼。涂明睁开眼,手臂紧了紧,把她禁锢在怀里。 滑滑嫩嫩一个人,嘴角带着坏笑,手指点在他胸口一路向下,微微用力握住,涂明倒吸一口气。 卢米亲他嘴角、下巴、脖颈,消失在被子里。涂明突然羞赧:“别。” “我喜欢。” 卢米从前不太喜欢,她喜欢被服务,恋爱中强势的姑娘,玩闹的再大,也讨厌这样。但今天有点不一样,她想看涂明失态。只舔一下,涂明的腹部就收紧,手臂拉住卢米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翻身压住她:“谢谢。” “我还没开始呢。”卢米轻声抱怨。 “开始了。足够了。” 涂明抱紧她,放进去,听到她轻轻那一声,又觉得骨头酥软。 涂明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的理性外皮被卢米一点点撕掉,防线崩溃,情感奔涌。 真正天亮的时候涂明又不自在,站在她浴镜前洗脸,卢米翻出一个牙刷给他,但刮胡刀是真没有。于是涂明早早出门,在便利店买了,在公司没人的时候刮完。 坐到办公室的时候,涂明突然有种做贼的感觉,头脑里还是卢米几根细发贴在脸颊的样子。正在愣神,卢米问他:“吃早饭了吗?” “还没。” “那正好,我给你带了。” 卢米到公司径直进了他办公室,把三明治、拿铁放到他桌上,对他顽皮眨了下眼,转身走了。涂明看到她光明正大的样子就觉得她的底气真足,她有底气,他也觉得无所谓,都没被所谓的办公室恋情困扰。 出门碰到daisy,问她:“第一次见你给老板买咖啡,太阳打哪出来了?” “老板帮了我大忙,一杯咖啡算什么,以后天天买。” “那倒是,老板天天帮别人解决问题。应该买。” 卢米看她一眼,嘿嘿一声,心想帮你的和帮我的能一样吗?扭头走了。 今天最高兴的事就是尚之桃回来开会。卢米终于等到她开会出来,跳着拥抱她,又拉着她去买咖啡。两个人好久没见,总觉得有好多话要说。卢米对尚之桃喋喋不休公司里发生的事,等拿了咖啡到办公楼下无人一角,终于朝尚之桃坏笑。 尚之桃问她:“怎么啦卢女士?你好像有秘密要告诉我。” “当然有。”卢米拉下自己的衣领,脖颈上赫然草莓吻痕,又拉上衣服,高兴的快要跳起来:“快快!问我!” 好朋友一个眼神就懂彼此的意思,尚之桃清了清嗓子,配合她演戏:“lumi今天睡到will了吗?” “睡到了!昨天!别看丫平时斯文,床上跟畜生一样!” “怎么样!”尚之桃变的特别八卦,想听关于畜生的测评。 卢米嘿嘿笑了一声,手比了比:“这样,这样。”又加了一句:“比别人好。”卢米有比较,真正的感受她没法形容,只是觉得他抱着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无比心动。也因为这样的感受,让昨晚变的特别特别好。 卢米说完两个人都高兴的跳脚,像十七八岁的少女收到暗恋对象的回信,欢喜由内而外。 “我开心死了!卢米!”尚之桃忍不住拥抱她:“你开心我就开心!我希望你以后天天能睡他!” “哈哈哈哈哈。”卢米笑的肚子疼。 再过一会儿就很正经:“我是要好好睡他的。他也是评审,我必须让他遵从良心给你打分!不被世俗所扰!” 尚之桃又有一点感动:“别。谈恋爱就好好谈恋爱,别想别的,别的都不重要。” “重要。” 恋爱算什么?桃桃才重要。 尚之桃对她笑笑,很认真的说:“我观察will很久,或许在他眼里,你才是他唯一的凡尘世俗。”will这个人呢,做事公允,做人正直,唯一出格的不在他计划内的事就是卢米。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上楼工作。西北的展厅也即将交付,卢米和乌蒙还会去一趟。在工位上工作的时候偶尔看到涂明从办公室出来,目光经过她工位,速速一眼。像少年看到喜欢的姑娘,想看,又不敢看。 卢米在工位上琢磨了一会儿这样的感受,对尚之桃说:“为什么我觉得我睡了一个纯情少年?” “可丫昨天晚上一点都不纯情啊!” 尚之桃笑了,对她说:“琢磨一个人,大概就是真上心的开始了。” 上心? 卢米又开始琢磨自己,上心了吗?上了一点!还上瘾。 晚上她安顿好宴会,就回到家,给涂明发消息:“今天还来吗?” 过了很久收到涂明的消息:“我要换衣服。” “哦。” 卢米哦了一声,忘了衣服的事儿了。就哼了一声把手机丢在一边,不开心。 “或者你可以帮我取衣服?”涂明又问她。他在酒局上,今天的酒局氛围他不太喜欢,把卢米的好朋友flora架在火上烤,她竟聘专家突然杀出了一个带资进组的,涂明不太能看得上这种事。说到底,读书人有那么一点清高。 “别了,我懒得动。” “明儿见吧!晚安!” 卢米不想一个人去涂明那,那房子八成他前妻也住过,万一她看到什么,会心堵。倒不是小心眼,人情世故在那摆着,谁又能免俗? “晚安。”涂明回她。 到家后代驾停车,都进了车位,涂明突然对司机说:“您稍等我一会儿可以吗,我还要再去个地方。” “好。” 涂明小跑着上了楼,拿了换洗衣服、洗漱用品出了门。到卢米家的时候已经近十一点,早春的夜非常迷人,他站在她楼下吹风散了会儿酒气,然后才打给她:“我现在上楼?” “?” 涂明听到电话那头的卢米哎呦一声,他笑了,挂断电话上楼。 卢米把他拉进房间,前前后后的看他,还要唠叨几句:“喝酒了还折腾什么?这都几点了?不睡了?”尽管这样念叨,嘴角却有止不住的笑意。多好啊,她无处安放的色心又有了出口。 涂明把衣服挂到她衣架上,不喜欢穿有褶的衣服。 卢米缠上来,他轻轻推开:“你等我冲完澡,臭。” “哦哦哦。那你去。” 涂明看了眼她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再看眼卢米冒着精光的眼,就有那么一点踯躅。 “怎么了?不洗?” “你能不偷看吗?”涂明问她。失控的时候是一回事,冷静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并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 “嗨!我以为你怎么了呢!卢米捂住眼睛:“我不看我不看,我偷看你洗澡我是王八蛋。再说我哪儿没看过啊?这有什么可看的啊?” “好。” 涂明指指她卧室:“那你去等我?” “行。” 卢米踱步到卧室,躺在床上,假装不看他。 听到衣服窸窣,水龙头开了,她突然有点心痒。轻手轻脚下了床,探出头去,看到涂明朦胧的身体。有那么一点念头想进去跟他做点什么,想到他刚刚的犹豫还是作罢。 急什么!别把人吓跑了! 话痨小姐 第52节 吓跑了什么都没有了! 慢慢来。 尽管卢米不看,涂明还是觉得不自在。冲澡的时候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将他从里到外看的清楚明白。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些奇怪的界限感从哪里来,又怎么打消。 洗过澡的涂明更加清爽,躺在卢米身边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他身上带着青草香。人就贴上去,手捧着他的脸,人凑上去,轻轻闻:“你怎么这么好闻呀?” 涂明喝了酒,尽管冲了澡仍旧有点头晕。卢米讲话的声音有点黏腻,让他头晕更甚。 微微偏过头就是她的唇,贴上去轻轻的触碰。 指尖轻轻拉下她肩带,唇跟上去。她身上还有昨晚他故意留下的痕迹,手掌盖上去,卢米嘤咛一声。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还有一点失望。” “我白天工作的时候总是失神,我八成是上瘾了,总想着这一口。” 卢米指尖插到涂明发间,气息不匀:“你明天能不能也来?你等我过了劲儿就该干嘛干嘛去,这几天不行。” 涂明听到该干嘛去干嘛去就停下看着她:“你让我干嘛去?” “干嘛去都成啊,见朋友,研究你喜欢的东西。” 涂明被她气笑了,捏她嘴:“是不是跟你说过亲热的时候别讲太多话?” 又狠狠吻她。 涂明发现了,他跟卢米就不能来慢的。他就应该像飓风一样席卷她,不给她出神的机会。不然她的脑瓜里总会胡思乱想。 或许这就是他们奇怪的地方。涂明古板,却在某些特定时刻热烈;卢米开放,此刻却无比满足。她甚至觉得她不需要太多花样,就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汗水落在一起,彼此看一眼,都觉得欢畅。涂明真的就像低度酒,初饮时入喉不烈,再饮会有留香,多几口,就开始上头。 卢米觉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无比通透、舒畅。 “will~” “嗯?” “你怎么还不结束?” “我喝酒了。” “你帮我醒酒。”卢米不知道涂明所说的醒酒是什么,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才觉得他这样的读书人真的有那么一点智慧。原来这就是醒酒。 这酒醒的好,她心里这样想,觉得自己要飞起来。 都有一点失控,叫声被涂明堵回去,化在口腔里,也化在心里。 特别高兴的时候卢米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涂明跟前妻什么样?也是这样吗?但她来不及细想,涂明极速长时将她送到天上,什么胡思乱想都被打断。 再冷静的时候就会想:关我屁事啊! 人在我旁边呢! 张晓把卢米这样的状态称为盲目自信,她掰着手指头给她数历任男朋友分手原因,最后得出结论:“看见没?男的没一个好东西。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你是全世界,分开了跟人说跟你在一起无非是图新鲜。扭头喝醉了还给你打电话。你别太相信他们,也别太自信。” 卢米对这种言论总是左耳进右耳出,不甚在乎,都分手了,爱怎么说怎么说。恋爱的时候谁像孙子谁知道! 她对那些过去懒得回想,却又莫名的对涂明的过去感兴趣。他这样的人如果结婚,那一定因为很爱吧? 卢米跟尚之桃说她的困惑的时候尚之桃回她:“按照你从前的一贯作风,看当下,别回顾。另外,你还有别的苦恼吗?” “有。他接连来了三天,从不在我家拉屎。” “还有,很少在我家尿尿。” “还有,不让我看他洗澡。” “以上来自我的观察和困惑。” “…才三天,你总结这么多?” “对,我要对我的研究对象投入全部精力。” “然后呢?” “出一份研究报告。” 第52章 涂明没给卢米继续研究他的机会,他姥姥生病了。在住了几天院后回到家里养病,子孙们遵医嘱为老人买了医用呼吸机。一整套事情就交给涂明,又因为父母辈年纪大,同辈人出国的出国、外地的外地,只有涂明算是壮劳力,就被安排在姥姥家里照顾姥姥。 姥姥这时糊涂一阵明白一阵,糊涂的时候就问涂明:邢云怀孕了吗?你们该要孩子了。明白的时候就叹着气说:过的好好的,怎么就离婚了呢?还能不能复婚呀? 每当姥姥问这些,涂明都不讲话。 夜里姥姥翻个身,看到涂明在旁边的小床躺着,就问他:“离婚了找女朋友了吗?” 涂明终于回答:“找了。” “女朋友干什么的呀?” “在公司里工作。” “漂亮吗?” “漂亮。” “人好吗?” “特别好。” “改天带给姥姥看看呀?” “好。” “那你和邢云为什么还不要孩子呢?” 又糊涂了。 涂明心里有点难过。儿时易晚秋工作忙,姥姥工作之余就搭把手,每天接了他回家吃饭。路上他看到什么好吃的,就买给他,还给他讲硅静电微马达、微机械压力传感器。 涂明觉得人老了大概也就是那么弹指一挥间的事,就难得有那么一点难过。 周日晚上涂明从姥姥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到家冲了澡,看会儿书,才问卢米:“明天去王结思公司的提案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啊。”疯玩了两天的卢米回他。 “好。周末开心吗?” “我可太开心了。回家吃饭、跟张晓逛街、上山看花,不亦乐乎。” “开心到没给男朋友发任何一条消息。” “嘿嘿。” 卢米爱玩,跟谁在一起就是跟谁在一起。她不是特别粘人的人,黏你的时候只是代表她在那时需要你,不黏你的时候代表她需要独立空间。涂明大概了解她的心态,并不跟她计较。 “你呢?周末过的怎么样?”卢米问他。 “我姥姥生病了,我去照顾她一个周末。”涂明说。 “…但你没告诉我?只说你有事?”卢米周末也会想涂明去干什么了,也没个消息,又觉得他没消息八成是因为忙:“姥姥怎么样了?” “好多了,家里装了医用呼吸机。只是以后出门不方便了,要一直带着。” 卢米发来一个大哭的表情。 “卢晴会黏你吗?”涂明问姚路安。 “恨不得时刻在一起。” “那你对此什么感觉?” “挺好。怎么?卢米不黏你?” “不。” “你不开心?” “我觉得挺好。” 涂明心里那奇怪的界限感还在,在这个方面,他跟卢米几乎不需要讨论就达成了共识。因为他们都需要所谓的“自由”。 “男朋友,我要睡美容觉了,回见。希望姥姥早日康复。”卢米对他说。 “明天见。晚安。” 隔一个周末没见,再见的时候涂明发现卢米染了头发。湖蓝色,她静止的时候你看不出来,当她走路的时候头发微微晃动,下面的层次就出来了。 女同事在她工位旁捞起她头发,由衷感叹:“好看诶!在哪儿染的,多少钱?” 卢米说了个名字,又说价钱:“400。” 别人都不信,卢米耸耸肩,爱信不信。拎着包去找涂明、yilia和luke。他们今天要一起去王结思那。 luke在电梯里看卢米的头发,问她:“你怎么不染绿色?” “绿色也行,下周我就换,也拉着flora一起换。flora说她喜欢绿色。”说完对luke笑笑。 “will也喜欢绿色?”luke转身问涂明,还有看好戏一样的表情。 “我色盲。” 卢米噗一声笑了,眼里的光一闪一闪。她这会儿觉得luke和yilia太多余,想把他俩变没,这样她就能跟涂明腻乎一会儿。 今天的提案yilia主做,卢米只有一小部分。yilia带资进组,背景雄厚。同事暗地里拿她和卢米做对比,说她们一个是真富家千金,一个是拆迁暴发户。卢米呢,听到后“切”一声。有时心情不好也会怼回去:“好歹暴发了呢。” yilia长的好看,王结思听提案的时候给卢米发消息:“终于见到你们公司的神仙人物了。” “?我说哥们你这句话是不是直接对yilia说就行?”卢米不太明白王结思的逻辑。王结思呢,单纯就想跟她扯几句闲篇而已。提案挺没意思的,不在他兴趣点上。 涂明察觉到王结思的反应,跟luke交换一个眼神,叫停了陈述:“王总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王结思撇撇嘴,摊摊手:“其他人说吧。” 其他人看王结思脸色,猜个八九不离十,就直接说:“不够新鲜。” “比如呢?”yilia问:“我们的这版创意市面上很少见。” “少见不等于新鲜。”王结思终于开口:“我直接一点,不够新鲜,也不够有趣。就连年轻人最契合的点都没找到。我差点怀疑这不是凌美做的案子了。哦不对,那部分挺好。起名那部分非常好,解释成本低、通俗易懂、朗朗上口。” 话痨小姐 第53节 … yilia脸色并不好看,她第一次遭遇提案滑铁卢。她跟luke保证过,这版提案不难,她能搞定。luke就由她去,在来之前甚至没跟她对过。 “要不辛苦重做?”王结思说。 “好。吃饭去吧,饿了。”luke站起身,提议请大家吃饭,不提刚刚的事,王结思也无所谓,大家表面上你好我好去吃饭。 yilia走在卢米旁边,突然问她:“听说你跟王总是发小?” “是,怎么了?” “lumi,我把话挑明了说。”yilia站定看着lumi:“我知道你跟flora是好朋友,你们的故事我听说过。我破格晋升专家是因为我能力到了,我跟flora到底谁上要各凭本事。请你不要做这样的小动作,没有意义。” “呦。”卢米笑着看着她:“你就敢肯定王结思驳你的方案是因为我从中作梗而不是因为你的方案本来就跟屎一样?专家可拿不出这么差劲的方案yilia。你问问公司里的人,flora哪次的案子水准不在今天以上?想竞聘专家,你也得有真本事才行。你爹的本事不是你的。” “还有,不管你带2.5亿来还是25亿来,跟我说话你都客气点。你,算,老,几。别人惯着你,我不行。” 卢米转身走了,瞧你丫那操行,被害妄想症吧? 身后的yilia到底道行浅了那么一点,脸色并不好看。 涂明回头看到这一幕,在进餐厅前问她:“怎么了?” “说王结思驳她的案子是我捣鬼,为了帮flora。真孙子,自己不行就拉别人垫背。”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会也以为是我说的吧?你要是真这样想你就告诉我,我…”卢米有点生气了,跟yilia吵架没生气,因为涂明一个停顿急了。 “打住。”涂明制止她:“你就跟我分手是吗?你说出来试试。” … 卢米还是第一次见涂明这样急眼,突然没了音儿。她的确是想说“你要是这样想我就跟你分手。” 涂明假装瞪她一眼转身走了,想起卢米刚刚愣在那的傻样,嘴角又挂上了笑。他故意吓她的。让她天天胡说。 再过一会儿吃着饭,卢米给他发消息:“你也觉得是我在捣鬼?” “不。”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 “你起名字花多久?” “一个小时。”卢米明白了,涂明看出她在凑合事。倒也不是凑合事,她了解王结思,知道他的恶趣味在哪儿。随便一想就能撞到他的点上,这又不怪她。 卢米心安理得。 yilia坐在旁边,察觉到卢米的盛气凌人,突然就有那么一点想法想跟她斗一斗。可她还没想好怎么斗,于是就微微笑着。 卢米这个人不懂给人台阶下是什么意思,yilia惹她,她不会在桌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干脆不理她。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她干不出来,不服就干。 王结思给她发消息:“爽吗?” “?” “我看出你不喜欢她。当然,她的案子的确不好。”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喜欢她?” “我闭眼睛都能看出来。” “…你下次注意点啊,公允一点,你是老板,别整那些江湖义气。”卢米认真训他,又训他:“当然,我知道你永远向着我。” 王结思看了消息,再看卢米,笑了。 他这一笑不打紧,所有人,包括王结思公司的人,都觉得王结思跟卢米不一般。 回去的车上,luke对yilia说:“辛苦重新做,如果不太能把握客户的调性,可以跟lumi聊一聊。她更了解这家客户。” “别,我不了解。”lumi不给luke面子,对yilia笑笑:“我俩就是从小一起撒尿和稀泥,其他什么都不交流。酒肉朋友。yilia自己努力吧!” luke看了眼涂明,非常罕见的,他没有讲话,于是他也不讲话,把斗争交给员工自己。 lumi跟yilia斗了几句嘴心情特别好,下午工作的时候偶尔哼个歌。买咖啡的时候顺道对唐五义说了,后者一边点头一边说:“我知道了,你又树敌了。这次你的敌人来势汹汹。” “去他妈的。” “别怕,还有兄弟我呢。” 卢米疯玩了一个周末,周一下班就有一点想跟涂明玩。破天荒的在办公室磨蹭,终于熬到涂明收拾东西出来,她拿起东西跟在他身边。 进电梯后问他:“要不要一起共度良宵啊?” 涂明指指自己的衣服:“我得换衣服,今天中午有酒局,晚上办公室热,总觉得身上有汗味儿。” 卢米凑近他闻了闻:“没有!” 见涂明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回去换衣服,就退一步海阔天空:“我陪你回去取衣服好了。” “好。” “今天下午在车上,我拒绝luke的提议,你怎么没劝我?” “别人说我护犊子,你忘了?”涂明问她。 “记得呢。” “那不就结了。” 两个人出了电梯向各自的车走,涂明又来了一句:“你怎么谁都敢惹?” “也不是。”卢米走到涂明面前,小声说:“我不敢惹你。” “我怕你。” … “你怕我?我能吃了你?” “能。” 第53章 卢米在照片里看过涂明的家。 但当她自己站在这里的时候,却还是惊叹他的家太干净了。怎么会有男人的家这么干净呢?张擎的家阿姨每天打扫,却还是像猪窝一样。 涂明的家里井井有条,站在玄关向里望去,没有一处杂乱。 “不进来?”涂明问她。 “进。” 卢米拖了鞋跟在他身后,涂明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给她:“上次daisy她们来的时候买的,将就穿。” 卢米在客厅溜达,走到窗前看到大阳台,感叹一声:“嚯,房子不小啊!多大平啊?” “150多平。参观一下?”涂明有说不出的紧张和拘谨,好像是他去参观别人的家一样。 “行。” 涂明带卢米参观,她的兴致似乎不太高,只是点头说很好、不错、真像样儿诸如此类。唯一不同的是到他卧室的时候主动向里走了几步,走到床边,看到她送给他的cd机,被他放在床头。 卢米突然就觉得有点甜,拿起耳塞塞进自己耳朵里,听了一会儿才摘下来,问站在门口的涂明:“你经常听?” “每天。只要我在。” “你为什么不进来?这不是你家吗?你怎么看着比我还不自在?” “你想在这跟我做点什么吗?”涂明问她。 卢米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我想跟你抱抱。我今天还没抱抱你呢!” 涂明走过去将她拉进怀里,卢米环着他腰,头发擦着他下巴,但两个人都没有继续动作。真就这么单纯的抱了一会儿。 涂明揉揉卢米的头,转身去衣帽间取衣服,卢米呢,跟在他身后提醒他:“睡衣也要带哦?省得你每次都让我闭眼睛…我又不是机器人,你让我闭眼睛我就得闭眼睛…” “不然你多带几件衣服吧?这样你如果去我那不用特地回来取衣服啊。” “好家伙,你的衣服也不老少,还都挺好看。” 卢米一句一句的,把涂明逗笑了。如她所言装了几件衣服。下电梯的时候涂明问她:“周末来我家里做客吗?” “不了吧,我就是好奇你家什么样,来一次了知道什么样了就不用再折腾了。”卢米说完问他:“你的家一点女人的痕迹都没有。” “我家为什么要有女人痕迹?”涂明问她:“我应该带女人回家吗?” “我如果带女人回家,或者我家里有女人痕迹,那你算什么?”涂明又问她。 … 卢米一天内接连被涂明凶两次,她自己都觉得新鲜。扭头又往回走,涂明跟上她:“去哪儿啊?” “去你家。” “然后呢?” 卢米不讲话,又去了涂明家。进了门也不讲话,手伸进衣服里解开内衣扣,褪掉衣袖,脱掉内衣,又穿上衣服,拿着内衣走到涂明卧室,将内衣丢到涂明床上。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熟练,然后挑衅的对涂明挑眉。 “这回有女人痕迹了。你女朋友的。”卢米得意的笑了,拉着涂明的手:“走吧!” 涂明自始至终没讲话,看了眼床上的内衣,跟卢米走了出去。 “你要不要多留点东西在我家?” “好啊。从卧室到客厅,到卫生间,每一个地方我都要留东西!” “那你不如随时查岗。”涂明逗她。 “别别别。”卢米果然摆手摇头:“我可不查岗,咱俩谁都别查岗。查岗多没劲啊?咱俩心中就都有一杆秤,谈恋爱的时候呢,别做对不起对方的事,别给对方戴绿帽子,要是真有一天觉得没劲了,咱们就直说。总之,不能侮辱对方。这个原则可不能破。你说是不是?” 卢米有她自己的价值体系,在她的认知里,恋爱关系是无形契约,你得遵守,不能打破,别像张擎一样干恶心人的事儿。 “问你呢,你说是不是?” “是。”卢米说的都没错,但她说的话不知为什么,涂明咂摸咂摸觉得不对劲。 开回去的路上卢米觉得不对劲,忍不住低低骂了声。下了车低头向家里冲,涂明停好自己的车见卢米在前面跑,快跑跟在她身后:“怎么了?” “烦死了,血崩了。”她用词夸张,不过是生理期而已。到了家换内裤,心中还庆幸幸好刚刚没把内裤也留在涂明家里。 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倒也没有那么难受,但就是这么娇气。不仅哼唧,还要把涂明指挥的团团转。一会儿你帮我烧点水好么?一会儿你能帮我拿块糖么?我心里苦着呢!一会儿你能帮我揉肚子么?你可以给我哼哼歌吗? 话痨小姐 第54节 特别小孩子气。 前面涂明都能照做,到哼歌这里就很为难,手捏着她脸恶狠狠问她:“你睡不睡?” 卢米拍他手背:“你这人怎么这么现实啊,看我今儿不管事儿了就凶我是不是?那我前几天也把你伺候得很好呢!不就是唱首歌么!” “太小气了。连首歌都不能给我唱。”卢米眼睛一红,就要装哭。涂明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好问她:“想听什么?” 卢米腿横在他腰上,白嫩嫩一只脚丫,涂着艳色指甲油,轻轻晃着,别提多惬意:“你会唱什么啊?” “儿歌。” “……” 卢米仔细想了想,问他:“你会唱《精忠报国》吗?“ “会一点。” “那行,就这个吧。” 卢米闭上眼睛等涂明唱歌,他酝酿半天才开口,倒是不跑调,也不算好听。卢米一边听一边笑:“太逗了太逗了,我太开心了。” 涂明也被她逗笑了,两个人嬉闹了一会儿,卢米累了,紧紧抱着他:“晚安,will。” “晚安,卢米。” 涂明的掌心贴着她的腹部轻轻的揉,热乎乎的掌心让卢米觉得特别舒服。快睡着的时候含糊问他:“明天你还来好不好?” “好。” “后天也来好不好?” “好。” “我不喜欢你家。” “我知道。” 涂明多聪明的人,话痨小姐卢米到他家里,站在门口久久没有主动进门,他带她参观,她站在那看,没有多问一句关于他家里的任何事。 这不是她,却也是她。 两个人才刚刚开始,还只是比别人稍微熟悉一点的人。这种感觉涂明都懂。 第二天早上睁眼,卢米那声音疵了的蝈蝈没音儿了。她刷着牙走过去看,蝈蝈死了。又一年过去了,又一只百日虫死了。拿着葫芦随便套了件衣服出门,涂明跟在她身后问她:“去哪儿啊?” “葬蝈蝈。” 涂明跟她一起下楼,看她蹲在楼下那棵老树下,找了一根木棍儿在地上刨坑,涂明也蹲下去陪她一起刨。刨完了看卢米把蝈蝈放进去,盖上土和叶子,嘴里念念有词。 涂明也不忍心打扰她做法,就这么看着孩子气的她。 “我一辈子呢活长了也就一百岁。我从十六岁开始,每年冬天捂一只蝈蝈,一辈子也就捂七八十只蝈蝈。蝈蝈捂完了,我就嗝屁了。这是我自己的蝈蝈纪年法。” 卢米式哲学。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涂明刚吃完午饭,就看到易晚秋的消息,她说:“今天给你送东西,看到你卧室的床上,有一件内衣。”那内衣不是平常款式,超薄蕾丝,绣着暗花。大概能想象衣服主人的风格。 “嗯。没事,放在那就好。” “你谈恋爱啦?”易晚秋问他。 涂明想了想回她:“是。我很喜欢的姑娘。” “你喜欢就好,改天带家里吃饭?” “太快了,再等一段时间。” “也行。” 易晚秋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涂明恋爱她应该开心。但又有隐隐担心,总觉得他的女朋友似乎不是那些寻常的姑娘。 但她秉承不问、不管的原则没再多说。只是跟涂燕梁聊起的时候会叹气:“可惜了邢云了。” “这有什么可惜的?”涂燕梁摘下眼镜:“我有时不太理解你的想法。你和我只知道他们是性格不合离的婚,具体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吗?未见全貌不予置评,这是智慧。”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呢?性格可以磨合的。” 涂燕梁切了声:“太单纯!” “还有,涂明谈恋爱,你不要管太多。姑娘是做什么的、什么家世、什么背景你都不要管,他是成年人,他自己会把握。你管太多小心他逆反。” “你今天怎么这么烦呀?我才说一句,你这几十句等着我。气死我了。” 涂明不知道父母正为他的事吵架,他只是不想骗人。谈恋爱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何况他的恋爱对象是那么好的姑娘。 此时好姑娘正在外面跟别人说工作,那人的观点她显然不同意,手一挥:“不行。”涂明大概知道她又驳回了别人的预算申请,再过一会儿josh的电话就打过来:“帮忙看看那笔预算?你们部门lumi驳回两次了。我看了,用其他费用抵消应该可以,在规定范围内。” “这件事还是听lumi的吧。”涂明说:“她在公司的时间比你我都长,更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信她应该没错。按照她的方向调整。”涂明不肯放行。 “那行。下次行个方便,咱们先把事做了,别卡在预算上。” “钱是大事。钱出问题你我都跑不了。” “好吧,你这个黑脸包公。”josh笑了声挂断电话。 涂明不止一次接到这样的沟通电话了。卢米预算卡的严,其他部门叫苦不迭。明里暗里投诉她,但涂明观点就一个:“听卢米的。” luke私下会打趣他:“被卢米吃定了不是?” 涂明自然反对:“没有,不是,我们都讲理。” “你们讲理?那你跟我说说,咱们公司的高管特批怎么到卢米这里都能被打回去?” “那要不让卢米放行?”涂明说:“那我们的原则去哪儿了?” luke也就过嘴瘾而已,表面贬损卢米,跟tracy沟通的时候却说:“把lumi给我按住了,别看她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刻比别人好使。” “不是你天天损人家的时候了。” luke皮笑肉不笑:“一码归一码。” “哪码是哪码?她招你了?” “没少招我。嘴忒欠。” “你嘴又能好到哪儿去?” tracy嘴也厉害,经常跟luke斗嘴。但她从根本上是认同luke的,卢米这样的员工是异类,有她在,多少能起到平衡的作用。 但她也知道,卢米不会一帆风顺,她这样的人早晚有一天要在职场吃亏的。 第54章 卢米不知道职场上发生在她身上的争议。 yilia那天提案后给大家陈述的场景是:卢米随便给甲方的项目起名,但因为跟甲方关系好,甲方给过了。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随意过项目的甲方。 yilia呢,多少是有傲骨的。年纪轻轻,带着一身才华,又有背景加持。起初来凌美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谦虚,因为还没摸清公司的门道。再过一段日子,性子里的傲气就显现了出来。但她对同事又有那么一点大方,今天请咖啡下午茶、明天请吃饭,出差回来还有伴手礼。久而久之,也算交下一些所谓的朋友。她这样陈述那天的事情,落在别人耳中就是:那个刺儿头lumi借着跟甲方关系好给yilia穿小鞋。 唐五义听到别人讨论不乐意,对他们说:“脑子呢?随便起名给过,用心做的方案不给过?不能吧?当客户傻呢?我这刚工作的都知道这说法站不住脚。” 说完敲敲daisy桌子:“daisy姐姐,你信吗?” “谁知道呢?” “那你就不是质疑lumi了,你是质疑客户。这个客户我听说之前你带过,以后可能还会给你。你跟老板说一声,你觉得这个客户不行好不好呀?”唐五义笑嘻嘻的,但笑里藏着刀,这种背后议论人的都挺讨厌。说完就走了。 快下班的时候才跟卢米说:“风向不太对,你注意一下。” “什么风向不风向的,我明天要去西北,让其他人歇菜去吧。” 说完收拾东西出了公司。 过会儿收到daisy的消息:“lumi,你跟王总关系很好吗?” “怎么算好啊?” “就…” “有事直说。” “我听说你们在谈恋爱,就想着提醒你一下,最近公司里议论纷纷。” “谢谢啊。我跟他可好了,都穿一条裤子了呢!”卢米懒得应付,又开始胡诌。daisy早就知道卢米没一句实话,就回她一个表情。 涂明跟serena出差了,卢米一个人下了班突然觉得无所事事,就在马路上闲逛。 春四月好天气,后海边酒吧门口摆了桌椅,有人坐在那里聊天喝酒。她买了根冰棍嘴里叼着,听到有人叫她:“卢米!卢米!这里!” 卢米循声望去,看到张晓还有一个男人。那男人她想不起来是谁了,只是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咬了口冰棍儿走过去问张晓:“你没上班?这刚几点啊就开始喝了。” “今儿休假。”张晓指指旁边的男人:“还记得吗?” “谁啊。”卢米看到男人对她笑,那笑容挺打眼的,死活想不起来是谁。 “抢你车道那个傻逼。”男人突然开口自我介绍,抢了卢米的词儿。还对她笑了笑,也不觉得刚刚那句话是在骂自己。 卢米终于想起来了:“你呀,还抢道吗最近?” “开车么,各凭本事。” “走好自己的路才算本事,抢别人路算什么本事?” “能抢别人路也算本事。” 张晓看到两个人有要呛起来的意思就赶紧摆手:“打住啊你们俩,别吵架。我介绍一下啊,卢米,肖冠丘。” 卢米知道那傻逼叫肖冠丘,去新城开会回来的人就在公司传开了,新城的新掌门是大帅哥,肖冠丘。这下好,人和名对上了,就更觉得他烦人。 “喝什么?”肖冠丘问她。 “自带了。”卢米从包里掏出保温杯,拧了杯盖喝一口,对张晓说:“我坐会儿就走啊,有事。” “急什么,一起吃饭。” “不吃,不饿。” 肖冠丘看到卢米满脸不屑的样子就有了斗志,手指敲敲桌子:“你挺记仇啊,别你车一下被你骂好几个月。” “那你小看我了,我还能继续骂三年。”卢米皮笑肉不笑,站起来对张晓说:“走了。” “别啊。”张晓拉住她:“好几天没见了,吃个饭,不然我生气了我!” 话痨小姐 第55节 … 卢米被张晓强拉着去吃饭,肖冠丘挑了一家庭院私房菜。他呢,倒不像之前那样对卢米表达出兴趣,吃饭的时候只是偶尔看她一眼,眼里有进攻性。 张晓席间问卢米:“你男朋友…”卢米踢了她一脚,张晓住了嘴。卢米给她发消息:“别当着这傻逼的面说will的事,他是我们甲方,别给我惹事了你可。” “哦哦哦!”张晓回她几个哦字。 肖冠丘也不太绅士,身上带着进攻性。看卢米对他爱搭不理,就更加觉得这个妞够劲儿,迫切想跟卢米过招。 卢米呢,心里认定他是傻逼,好脸不给他一个。张晓心惊胆战吃一顿饭,吃完了被卢米拉走了。 卢米见肖冠丘走远就问张晓:“你跟他睡了?” “…那没有,我就觉得他挺帅的。” “我跟没跟你说过这人不行?你瞎了吗?帅吗?满脑门子歪门邪道。” “你就是看你家夫子一身正气看习惯了,看谁都觉得品行不端。”张晓踢着路边冒出的青草边说:“你现在这口味也是大变,原来你老板那样的人你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你懂什么?夫子好着呢!你没有这样的男朋友你不懂。”卢米这话有那么一点炫耀的意思。 张晓看她一眼:“德行!我回家了啊。” “行,回见吧您!” 卢米一脚油门到家,冲澡做面膜泡脚一套养生养颜流程,觉得通体舒畅。但心里就是觉得空落落的。 想涂明了。 这种想倒也不是撕心裂肺的想,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想招惹他。于是给他发了条消息:“心肝儿,干嘛呢?” 涂明正在应酬,看到心肝儿三个字差点笑场。他有时会想卢米那些奇奇怪怪的用词都哪里来的,带着天然幽默,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个顽童。 “在应酬。” “那你要少喝酒,你酒量不好,别被别人捡到床上去。” “……” 卢米只是随便说,涂明却当真了。半个小时后给卢米打电话:“睡了吗?” 卢米正抱着pad在床上刷剧,接到涂明的电话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兴奋。接起电话娇滴滴的说:“还没,在想你。你还在应酬吗?” “结束了。怕被别人捡到床上去。” “真棒!”卢米从床上坐起:“我们要不要视频,我可以给你看看我新做的指甲。” “好,等我到酒店。” 视频接通的时候涂明刚脱掉外套,衬衫扣子敞了两颗,坐在窗前看外面灯火辉煌。 “要看夜景吗?”他问卢米。 “好啊。”卢米看到涂明的喉结,还有若隐若现的胸线,就有那么一点心猿意马。 涂明给她看夜景,摄像头转回来时看到镜头前的卢米,她坐的远了一些,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衣裳,双腿交叠,慵懒躺在床上,湖蓝色的头发在幽暗灯光下变成深深深蓝,像一个蓝发妖姬。 “好看么?”卢米问他。 涂明没有回答他,有热意从身体涌起,在四肢蔓延开来。 卢米坐起身体,指尖虚虚拉着睡衣肩带,也无需用力,轻轻一波,肩带脱落,大片肌肤胜雪,雪上一朵红梅,好看至极:“这样呢?好看吗?”她只想逗他,自己却不自知哑了嗓音。 涂明眸色渐深,抿唇不语,热意更深,烧的他四肢滚烫。他没经过这样的场面,不知该怎么应对才能葆有体面。 卢米的手捻住那朵桃花,看到涂明喉结滚动,又想逗他一些。腿微微分开,是一条肉桂裸色内裤,指尖搭在内裤边缘,看到涂明别过脸去,就叫他:“你不敢看么?” “那一定是因为不好看对么?” “那不给你看了。” 卢米挂断视频,被子盖着头咯咯的笑:老古板一点都不识逗!可就是这不识逗的样子让卢米着迷。笑够了给涂明发消息:“还喜欢刚刚的福利吗?” 涂明心里烧着一把火不知怎么灭,就对卢米说:“管杀不管埋?”他也在学着怎么用卢米的语言体系和行为体系跟她沟通,用她的方式告诉她他其实很喜欢。 “可以埋,剩下的服务等你回来来领好不好?” “哦,不对,明天一早我要去西北呢,周日才回来。如果你想我,可以用我放在你家里那件内衣。” 卢米胡说八道一通,一边说一边猜想涂明的表情,那一定很有趣。 “晚安。”涂明不接她话茬儿。 “晚安。” 这个夜晚对于涂明来讲特别难熬。 闭上眼睛就是卢米的样子,指尖搭在她的睡衣肩带上,咬唇看他。在床上躺了很久,都静不下心来。最后只能爬起来打了一套拳,热意压下去一点,汗意又上来,黏在身上细细一层。最后只得又去冲澡,这一折腾,就到了凌晨。 这一夜,心里想她几十上百次,总觉得她是小妖幻化成人形,只为夺他性命。 “睡得好吗?”第二天问卢米。 难得要早起赶飞机的卢米,咬着牙刷回他消息:“特别好。你呢?” “挺好。一路平安,到了告诉我。” 卢米在机场见到乌蒙,她好像失眠了,青着眼睑。 “没睡好?”她问乌蒙。 乌蒙点点头:“昨天对展厅讲稿对到半夜,现在头晕脑胀。” “讲稿要你对?” “是。他们写的不太好,我们本来的创意没展示出来。”乌蒙如实说。她工作认真,就觉得这关她自己都过不了,更别想过最终的验收。 “到那拉着flora一起看,你自己对完万一跟当地的情况不一样,白对。”卢米看她睁不开眼,就扭头买了一杯牛奶给她:“上飞机睡。” “好的,谢谢你lumi。” “瞎客气什么呢!” 卢米去拿行李登机,听到乌蒙接起电话:“grace。” 过会儿她说:“如果问我个人意见,我对这次换人表示不认同。这个项目我接了这么久没有任何差错,为什么要换人?但你是项目经理,你说了算。” 乌蒙挂断电话脸色并不好看,卢米就问她:“怎么了?” 乌蒙对她扯出一抹笑,笑容很疏离。 卢米是在下飞机后才知道乌蒙怎么了。 她们坐在尚之桃的车上,卢米接到了grace的电话。grace第一句就说:“lumi,欢迎来我们项目组。” “先别欢迎,什么项目组?” “新城的项目。” 卢米看了眼乌蒙,对grace说:“新城的项目是erin的,不是我的。” “那边指明要你。” “让那边滚蛋。” 第55章 电话那边的grace愣了愣,过了会儿说:“lumi你记得吗?新城是今年最大的客户。在立项会上老板们明确过的,我作为项目经理有人员调配的权利。” “人员调配要经过我老板,你经过了吗?”lumi说:“怎么回事?做项目经理可以跨部门管理了?还有,你问清楚为什么要换人了吗?erin干的好好的说被换就被换了,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卢米看到乌蒙脸转向车窗外,分明是难堪了:“如果现在对方说要换掉你,你也这么换吗?” “lumi我希望你以公司为重。” “快打住,您千万别给我扣高帽子。grace咱们共事多少年了,我什么样你不知道吗?这个项目我不接啊,我是erin导师,我也替她拒绝换岗。至于你,爱怎么推进怎么推进。”卢米挂断电话,骂了一句:“这不是扯淡吗?胡来。” 尚之桃劝她:“你又生气,走,服务区停一下,消消气。”又对乌蒙说:“erin你也别往心里去,这种事挺常见,咱们冷静冷静想想怎么沟通。” 西北的春风也大,服务区外的山上开了花,三个姑娘站在那吹风。 乌蒙最先开口:“我想开了,换人就换人,没事。” “你想开我可想不开,我不接新城的项目。” “那怎么办呢?”乌蒙问她。 “凉拌。”卢米看了眼乌蒙:“你太好欺负了,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就应该直接说出来,别说你内心不接受这种话,直接上升解决行吗?你不是信任你will老大吗?这个时候干嘛不抬出来用?” 乌蒙听卢米提起涂明,就低下头。她本意不想给涂明添麻烦,也不想让涂明觉得她不行。 卢米叹了口气:“我真服了你们这些闷葫芦。你甭管了,我解决。”你舍不得用你心上人,我舍得用我心上人。这会儿不用他什么时候用啊?撒骨灰时候用吗? 卢米晚上照例窝在尚之桃家里。 俩人好不容易见面,聚餐只象征性吃几口,结束了匆匆回家煮螺蛳粉火锅。先把调料放进去,要放重料,像吃火锅一样,先涮肉,再涮菜,最后是螺蛳粉。 西北的羊肉好吃,尚之桃大早上特地去市场现切,还有卢米爱啃的卤羊蹄。两个人都不顾形象,穿着睡衣对坐在小餐桌那,屋子里都是螺蛳微臭的味道。这可是称了卢米的心了,一边吃一边竖拇指:“绝了绝了,我就爱跟你一起吃饭,香。” 然后翘起兰花指,拇指食指捏鼻子,嗲声嗲气:“哎呦,谁吃螺蛳粉呢?这么臭!”学serena呢! 尚之桃被她逗的差点呛到,笑的眼泪快出来了:“我的祖宗,你真是个活宝!” 卢米撇撇嘴,捞了一块儿肉塞进嘴里。 她其实平时饭量不大,这一口那一口,看着吃的热闹,其实就没吃多少。只是跟尚之桃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吃什么都香。 “will出差没回去,你又出差,你们的恋爱谈的也是聚少离多。”尚之桃这样念叨。 “也…还谁这么谈恋爱啊?”卢米截住尚之桃话头,看着她。 尚之桃不讲话,卢米捏她脸:“那多好,新鲜感能更长一点。比天天腻在一起强。天天腻在一起倒也行,这样他就能在我家出恭了。”难得的,用了一个相对文明的词。 “还没?”尚之桃问她,卢米撇撇嘴:“他好像很见外,或者挺拘谨。也八成是喝露水长大的,不需要这些烂事情。” “你关注的点奇奇怪怪,但却是非常实际的点。或许在他心里,你们还不算太熟?” “八成是吧。回头给他喂点拉肚子的东西吃,看他急了怎么解决。”卢米可不是胡说,她真琢磨着在卢明的水杯里放两颗益生菌,或者什么别的东西不行就拉着他吃红油火锅,怼几瓶冰啤酒。 “你别胡来,回头will跟你急。我总觉得他不是能开得起这样玩笑的人。” 卢米嘿嘿一笑。 两个人吃不亦乐乎,涂明电话进来卢米顺手接起,放了免提:“你好呀我的心肝儿。” 话痨小姐 第56节 涂明明显顿了下,才问她:“到酒店了?” “我住flora这里。” “好,我到家了。” “然后呢?” “你的内衣我帮你洗了。” 尚之桃端着碗要躲,卢米喊她:“干嘛去尚之桃!你能听!” “你公放?”涂明问她。 “对啊。我吃饭呢,没有空手拿电话。” “…” 涂明觉得自己的脸腾的红了,挂断了电话。 卢米和尚之桃大笑出声,尚之桃忍不住说:“绝了绝了,我能想象夫子落荒而逃的样子!他拿你一点办法没有!” “可以有。他有他的办法让我闭嘴,制止我胡闹。”卢米点点自己嘴唇:“亲我就好了,我很喜欢跟他亲亲呢!” “不害臊!” 就这么闹了下,新城的事也没说。卢米也不知道涂明的想法,也不知grace是怎么汇报的。大晚上的她懒得说这些,明儿再说吧! 跟尚之桃聊了很久,后来又冲了澡上床并排躺着。卢米说起yilia:“这个傻逼每天跟在luke后面,俨然以为自己是luke女朋友。她太逗了,luke是谁?luke是王八蛋啊!这个王八蛋才看不上她呢!” “她还故意招我。王结思驳她的案子,她不自省。你猜怎么着?她说是我从中捣鬼,让她在老板面前丢脸,好让你赢得竞聘。” “这他妈谁受得了?我没跟她说好听的,没给她脸。” “刚来公司的时候装的跟人似的,lumi长lumi短,这才几天?真以为自己喝三碗酒就能上山打虎了呢!” 卢米喋喋不休对yilia的不满,其实最不满的就是yilia的特批竞聘名额。什么时代了?公开竞聘也要走后门?卢米对这种事最看不上眼。yilia不惹她,她不理她。她惹她,她就想弄死她。 尚之桃拉住她手劝她:“你别替我抱不平,她那么想也有她的道理。你跟王结思和我关系都好,王结思驳她案子又直接,她这么想是情理之中。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跟她对着干,你明明无忧无虑的,却总是因为我跟人干架,我想起来就会难过。” “竞聘这种事我想通了,真的就是各凭本事。我没有2.5亿,但我也未必会输。你看luke是多公正的人、will…被你睡服了…josh呢,看起来很公允、grace又是我在企划部的导师,她怀孕时我帮她顶了那么长时间。这些未必就不如2.5亿。” “我隐隐觉得我能赢。” “你当然能赢!” “当然输了也不丢人。” “甭管输赢,干就对了!” 卢米给尚之桃打鸡血,两个人裹着被子一直聊到半夜。 第二天去展厅看动线以及最终交付,卢米站在工作人员后面,并没参与太多。 给乌蒙的就是给乌蒙的,她交付的好,卢米高兴。 尽管乌蒙还是笑着面对卢米,但卢米能看出来,乌蒙对新城指定要更换卢米的事仍旧耿耿于怀。 卢米还没解决这件事,因此也不想再对乌蒙解释,现在解释都是多余。只有结果改变才行。 到中午的时候grace通知她参会,她上线了。grace也是高人,她不做坏人,你不想做那你自己跟老板说。不动声色把锅推给了卢米。 卢米听到肖冠丘说:“欢迎lumi啊。” 卢米按了静音键不讲话。 “开始吧。”luke说。 卢米一直在听这个会,结束后问涂明:“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换人吗?“ “为什么?我猜或许是因为认识你。第一次线上会的时候他打听过你。”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他想睡我。”卢米对涂明说:“所以你还是让我接这个项目吗?“ “…我并不知情。” “现在你知道了。你让我接我就接,你不让我接我就不接。我听你的。你让我接呢,项目对接应该能顺利,无非就是我跟他吃几顿饭,氛围到了没准儿去开个房,我无所谓。你能接受就行。” 卢米倒不是感情用事,她只是没法判断涂明是过于相信她还是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事,又或者他们之间的感情没到让涂明吃醋的份上。她故意说这些刺激涂明,就想看看涂明到底怎么想。 涂明没直接回她,反而问她:“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他追求你的事。” “这算追求吗?这要算追求,那我可真得花一天一夜时间好好给你讲讲我身边那些狂蜂浪蝶了。” “你别气我。”涂明淡淡的说:“有意义吗?追你的人那么多跟我有什么关系。到头来是不是睡在我身边呢?” “我可以不睡你身边。 … 涂明知道卢米生气了,就不再回她。他大概知道卢米的脾气,在她气头上跟她讲话,她会讲特别难听的话。于是去了luke办公室。 “怎么了?”luke问他。 “新城的肖冠丘对lumi有非分之想,所以他才要求中途换人。这不符合流程,我们也没必要把女员工送到对她不怀好意的客户面前去。”涂明直接表态。 “如果不是lumi呢?如果是别人呢?”luke问他。 “结果一样。只要我知道这个情况,我都不会允许。我们是在工作,不是在做情色交易。” luke闻言眉头挑了挑:“我知道了。” “好。那lumi不会再参加下一个沟通会了。”涂明说。 “好。换回去。我让josh跟grace沟通。”luke想了想:“肖总那边我沟通。” “谢谢。因为临时通知换人,我以为grace跟我的员工达成了共识,现在看来并不是。既然如此,下次这样的大项目人员变动最好通过我。不然对erin也不公平。” “你对换人这么敏感?”luke问他。 “我知道你一向是谁行谁上,我也是。但我还会照顾员工情绪。” “那你比我强。” 涂明回到办公室给卢米打电话,卢米正在听展厅讲解员试讲,走到外面接起电话:“怎么了?” “新城的项目你不需要参与了。我跟luke谈过了。” “好啊,谢了。刚刚我在想,去也行,不就是睡一下么,为…” “打住。”涂明突然非常认真的说:“你不用激我,我也不希望你再讲这样的话。” 卢米想跟他开杠,听到他又说了一句:“他欺负你我弄死他。” 过会儿又来一句:“你再气我你也不会好过。”挂断了电话。已经完全熟练掌握了卢米的话语体系,并恰到好处的应用了。 … 原来涂明吃醋是这样的。 卢米站在西北的天高地阔之下,看到两只鸟在树上打架,你叼我一口、我歪头拧你一下,特别逗,就咯咯笑出声。 尚之桃出来找她,看到她在傻笑,就问她:“怎么啦?” 卢米指指自己心口的位置:“你说奇怪不奇怪,这里刚刚跳的很快呢。” 第56章 卢米这种心跳的感觉在那周的周日又来了一次。 当她拖着行李箱进家门,收拾好东西准备休息的时候,接到涂明的电话:“来窗口。” 哈?卢米拿着手机走到窗口,看到楼下一个男人靠在摩托前,正仰脸看着她。那个臭男人还在笑,卢米的心又砰的跳了一下。 “下来带你兜风。”涂明说。 卢米叫了一声拿着头盔冲下楼,看到涂明一身骑行服,帅的要死,就跳进他怀里:“你怎么学摩托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学完练车了吗?什么时候练的?” 她喋喋不休的讲话,说完还要在涂明的脸上吧唧一口:“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啊!” 二大爷从窗口探出脑袋:“卢米儿,你干嘛呢!” 卢米儿嘿嘿乐,对他喊:“少管闲事!” 又去亲涂明的嘴,涂明不习惯光天化日之下跟她行凶,按着她的头在她唇上啄一下就放下她:“看看我的摩托。” “德行!还不好意思啦?”卢米嘿嘿的笑,去看涂明摩托:“啧啧,190,男人挺保守啊?” “听人劝吃饱饭,新手上路,这个足够了。尊贵的杜卡迪车主,上车吧。” “成吧,咱也不能嫌贫爱富不是!” 涂明这个摩托,很多人买来送闪送。但他气质好,这样的摩托在他胯下就显出昂贵来。卢米坐在他后座上,手环住他腰,胡乱的摸:“摸这儿行吗?” “这儿呢?” “要不咱俩先上楼好不好?我觉得你穿这身衣服特别带劲。” 涂明的脸竟有点红,对她说:“坐好了,别乱动。” “哦。”卢米规矩坐好,涂明起步。他骑的慢,换挡还不熟练,但显然练过了。卢米有一点感动,说不清为什么。好像昨天他才给她发来那些骑摩托出车祸的血淋淋的照片和视频,今天他就陪她一起疯了。 坐在他后座上看到的风景都跟平常不一样,树也还是那些树,但好像比平常更绿;路牌也还是那些路牌,色泽却比平常新鲜;老楼也还是老楼,又比从前更有烟火气。 涂明透过后视镜看到卢米戴着头盔,左看右看,好像那些风景她从来没看过一样。心里涌起强烈的暖意,在这人潮涌动的街头,爱意彼此穿透。 涂明是在过完年去增驾的。天气冷学摩托挺难受,跟他一起学车的什么人都有,无论学完了是准备送外卖还是去摩旅,大家都得这么冻着。那时他就想,他怎么变得疯狂了? 偶尔放肆,也很快乐。 兜风结束的时候,涂明对卢米说:“我们做一个约束好不好?” “什么?” “以后你不许一个人骑摩托,如果你想骑,必须我陪你。” 这个约束好,卢米喜欢,比那些血淋淋的照片更能让卢米接受。她笑了:“你不怕危险吗?” “慢点骑,不酒驾,不骑斗气车,遵守交通规则,我在你附近。如果要出事,那就是天意。” 话痨小姐 第57节 “把我交给天意啦?” 卢米觉得涂明可真是一个大傻子,傻到让人放不下。 那天晚上两个人都有点失控,兴许是前面的情绪累积到点了,也或许是涂明骑摩托碾碎了卢米的意志,总之都有那么一点不管不顾。 卢米紧紧抱着他,捧着他的脸不停亲他,特别浓烈的时候涂明问她:“喜欢吗?” 卢米又抱的紧一些:“喜欢,特别喜欢,嗯~” 涂明就愈发的狠,卢米溃不成军,头搭在床沿,长发向下披散,修长的脖颈带着涂明的热汗。他掌心贴着她脖颈,唇追上去,舌尖舔过她的脖子,狠狠扣住她让她受着。 都疯了一样。 ===== 这天周五傍晚,涂明突然问卢米:“要不要一起过周末?” “我所说的一起过周末是:都不回各自家里,也不约别的朋友,单纯就是你和我,一起待两天。” “听起来挺好玩啊!那咱们做点什么呢?” “咱们可以去北戴河。那边新开了很多民宿,环境很好。我父母和同事也一起在那常年租房子,偶尔会去住,所以我相对熟悉。” “天还没热呢!去看海会不会被冻成大傻帽?”卢米说完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大傻帽,想撤回,看到涂明回她:“嗯。” 没动静了。 卢米琢磨了一会儿,问他:“我们要不要今天就去啊?可以吃深夜海鲜大排档。”准备挽回一下局面,不想浪费涂明的好意。 “刚刚不算,我还有一个方案。”涂明又说道。 “嗯?” “一起拼乐高。”涂明发来一张图片,他买了一套难度系数大的,要拼很久的。 卢米眼睛突然亮了,人都雀跃起来:“那我们待会儿可以去超市买很多吃的吗?我们周末哪儿也不去好不好!足不出户拼乐高!想想就觉得舒服。” 涂明终于笑了。 “好,那我抓紧结束工作,一起去超市。” “那我先回家等你。”卢米顺手打出来,打完了反应了那么一会儿,回家,你说的可真顺嘴儿。 卢米并没有跟一个男人长久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经验。从前谈恋爱呢,不太带男朋友回家。张擎相处的最久,会偶尔带回去一晚。如果周末跟涂明一起过,那他们连续住在一起的时间将超过7天,而涂明还从来没在她家里拉过屎,每次洗澡仍旧不许她看。 卢米觉得自己真是进步了,竟然能跟一个人这么长久的相处。 晚上两个人真的一起去超市。 卢米小区附近的大超市只有一家,两个人进去推了一辆车。卢米挎着涂明胳膊,指着那车:“如果不是我个人太大了,我属实想坐在车里让你推着我。” “那我们可以买个营地车,出去露营的时候推着你。”涂明说完拿出手机给卢米看他之前研究过的营地车样式。 “呦!看不出你还露营过!那你可得跟我说说什么时候去的啊?跟谁去的啊?都干什么了啊?”瞄他一眼,做出一副要审他的样子。 “跟姚路安。” “哦哦哦!那别说了,没劲。我想听艳情故事。” 涂明笑了。 两个人拐进零食区,看到一男一女推着车向他们走,女性看到涂明后愣了愣。卢米不太记人,但这女人她却记得。那时在老字号饭庄里,她坐在涂明对面,跟他讲房子的事。 邢云看到涂明,以及挽着他胳膊的卢米,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对他笑笑,走到他们面前。 “好久不见。”眼落在涂明的胳膊上,那上面有一只纤纤细手,做着镶钻的指甲,穿一件薄外套,内里一件紧身黑色鸡心领t恤,一条牛仔裤,在衣与裤之间,有细细一条缝,雪白的肌肤露那么一点。波浪长发下露出几根湖蓝色,明艳动人。 邢云从前竟然不知道涂明会喜欢这个类型的女生。 “好久不见,挺巧。”涂明跟邢云打招呼,察觉卢米的手用力捏她,忍不住笑了,偏过头看看她,又对邢云说:“卢米,我女朋友。” 卢米心里舒坦了,却听到邢云说:“你好,我是邢云,涂明前妻。” …这句前妻有故意的嫌疑,卢米察觉了。 她突然有了斗志,咧嘴笑了:“我听涂明说起过您,也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如今各自有了伴儿,挺好。” “是不是?”又捏了涂明一把。 “是。”涂明这样说,对王松和邢云点点头:“我们还要去买别的东西,回见。” 推着车走了。 卢米回头看看涂明的前妻,真是个古典美人儿,像浸泡在字画里似的,就觉得他们其实看起来是非常般配的。 这个认知让卢米不太开心,往车里放零食的时候动作就重了点。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竟然在乎涂明的前妻。 前妻有什么好在乎的?那都是从前的事。 再放一袋泡椒凤爪的时候涂明抓住她手腕,把卢米拉到面前:“想问什么尽管问我,别拿这些东西撒气。” “我问这干什么?谁没有过去啊?我问这个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你已经不痛快了。”涂明捏着她脸:“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哼!”卢米鼻子里哼了声,因为涂明这样哄她,突然就开心了。 “我待会儿还要去海鲜区买小龙虾梭子蟹竹节蛏子,都你付钱。” “…不然呢?寄宿在你家还要你花钱?没这个道理吧。” “你说这话我不爱听,什么是寄宿啊?好像我给你委屈受了似的!” 卢米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气不顺。那气就堵在她胸口,卡的她不上不下的有那么一点难受。 涂明跟在她旁边不再讲话。 两个人沉默着买了很多东西拎上了车,又一直沉默到家。 进门的时候涂明手机响,他打开看,是邢云的消息:“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我看状态不像刚在一起。” “与你无关。”涂明回她,对卢米说:“我去拿乐高,马上上来。” 涂明下楼拿乐高,看到遛鸟的二大爷。这会儿天气渐暖,二大爷整天带着鸟在楼底下溜达。这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看到涂明了。 今天终于跟他打招呼了:“我说小伙子,是卢米儿男朋友吗?” 涂明站定:“是。之前在早市见过您,楼下也见过几次。怎么称呼您?” “叫我二大爷就行。”二大爷有心替卢国庆打听打听卢米这个男朋友,就做出一副准备长聊的打算:“多大了啊?在哪儿上班啊?哪儿人啊?” 涂明听到二大爷在问他家底,就很认真点回答:“32了,跟卢米一家公司,北京人。” “哦哦哦,父母做什么的啊?” “父母在大学教书。” “那感情好。”二大爷拍拍旁边的凳子:“坐下聊会儿啊?” 卢米站在窗前,看到二大爷有要大审涂明的架势,就打开窗喊:“涂明!我要饿死了!” 涂明抱歉的冲二大爷笑笑:“她还没吃晚饭,回聊。” 拿了乐高上楼,看到卢米已经动作麻利的把海鲜上锅蒸了。就放下乐高,挽起衣袖准备帮忙。 卢米见他要干活,立马把围裙给他:“您请您请。”准备放赖。 朝外走的时候被涂明一把捞回来,静静的看着她。 卢米被涂明看的无处遁形,索性把脸埋进他胸膛:“你看什么啊?我脸上贴金了?至于这么看么!” “我看看你的气还要生多久。” “我早不生气了。” “生气是王八蛋。”涂明学她讲话。 卢米噗嗤乐了:“你总学我!” “可能是你讲话太逗了。晚上要喝点么?”涂明问她。 “喝点就喝点。” 涂明看出卢米介怀,吃饭的时候有心给她讲讲他和邢云的事,但卢米手一摆:“我可不想听这个,我就问你三个问题,你必须认真回答。” “好,你问。” 第57章 “她好看我好看?”卢米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斗鸡。问出的问题竟然是这个。 “你好看。”涂明笑了,卢米和邢云是两种不同的美。邢云的美是没有进攻性的,卢米的美就要直戳戳进你眼里,你不看都不行。 “说假话是王八蛋。”卢米不满意他回的太快。 “我不是王八蛋。” “你还会想她吗?”卢米又问。 “不会。” “你跟她结婚的时候,爱着她吗?” “爱。” 操。 卢米就知道自己不能问这个傻逼问题,那明明是过去的事了,但当她听到这个爱字心里还是难过了一下。她觉得涂明结婚和她跟别人谈恋爱,那是不一样的。 结婚,是奔着天长地久去的。而她跟任何一个前男友,都没有过结婚的念头。 卢米觉得自己在意这些忒俗,又宽慰自己都是吃大米长大的,不能免俗又能怎么样呢? 低头啃螃蟹,一边啃一边说:“待会儿吃完饭你能先回你家吗?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跟你在一起。” 涂明深深看她一眼,摘下一次性手套:“不用待会儿,我现在就走。”他起身去洗手、穿外套、拿起办公包,开门走了。 卢米隐约听到电梯门开了关了,心紧了那么一下,心想你还真走!你怎么这么讨厌!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稀巴烂。骂完了跑到窗前,等半天没见人过去。又打开门,脑袋探出去,看到站在外面的涂明。 瞪了涂明一眼,要关门。涂明一步冲上来,胳膊探进门缝人跟着挤了进来。 “我才不走。” 话痨小姐 第58节 涂明跟卢米学的好一手臭无赖,把包丢在沙发上脱掉外套:“我干嘛要走?走了等你过一会儿情绪上来了跟我说分吗?” 涂明真的把卢米了解的透透的,恶狠狠把她拽进怀里:“你做梦!” “你还真猜对了,你走不走我都要跟你分手!”卢米说气话,用力捶涂明:“放开我啊!我不喜欢你了!” 涂明紧紧抱着她,任她发泄情绪。他什么都懂,卢米一定会委屈的。你跟别人结婚不是玩玩,是因为有感情,换谁都过不去。 卢米挣扎了一会儿,累了,在涂明怀里安静下来。 “那你要喝凉啤酒吃海鲜。” “哦。” “吃完了你睡沙发。这几天都不许进卧室。” “嗯。” 卢米仰起脸看他:“你怎么不强吻我啊?别人不都是女朋友在怀里闹,男朋友强吻了事吗?怎么到你这就要快把我勒死了似的!” “你再挣扎一下。”涂明虚心受教,让她挣扎。 卢米假装推他:“你放开我!” 涂明的唇贴上去,噗一声,两个人都笑场了。卢米气急,拍他手背:“气死我了!演的不像!” 她的气这么快就撒了一点,再回到餐桌上就又眉开眼笑,绝口不提邢云。但她哄着涂明喝冰啤酒,还让他啃辣鸭脖,甚至煮了一锅辣火锅底让他涮。 涂明就由着她胡闹,喝了两瓶冰啤酒后摆手:“胃疼,不喝了。” “哦,那快别喝了。”然后盯着他的肚子。 卢米就一个念头,离过婚就离过婚吧,又不能从头再来一次。但你前妻有的我也得有,没有的我也要有。至于什么是邢云有的或没有的,她根本不知道。但屎尿屁这种事他必须一视同仁。反正就是要进行肤浅的攀比。 计较的点奇奇怪怪。临睡的时候听客厅沙发上涂明的动静,就觉得这个大傻帽脾气可真好,让他睡沙发他就睡沙发。可他脾气那么好,我怎么还有点怕他呢? 卢米想不通,那就不想了,睡觉吧! 邢云在深夜又发来消息:“你跟那样的姑娘谈恋爱,是为了报复我吗?” “哪样?” “看着非常开放。” “非常开放”这个词值得咀嚼,尤其从邢云口中讲出来。 “我非常喜欢她,不希望任何人非议她。尤其是你。离婚了就要有离婚的态度,你给我发消息王松知道吗?你的行为又该怎么界定呢?” “你现在怎么这么尖锐?我只是在提醒你。” “不必。” 涂明将手机放到一边,闭眼的时候想起卢米。她醒着的时候不黏人,睡觉的时候特别黏人。总会在睡梦中拉过他胳膊,枕上去,发丝擦在他肌肤上,很痒。 卢米家客厅的沙发有一定年头了,涂明躺在上面,腰部陷下去,特别难受。实在睡不着就站起来,找了一把尺子在那折腾,折腾完又躺回去。 卢米倒是睡的很好,她睁眼了,消气了。打开卧室门看到睡在沙发上的涂明,高高的一个人窝在那,看着有点可怜。这个大傻子! 刷了牙洗了脸,看到涂明还没醒,就去厨房折腾口早午饭吃。家里有昨天她顺手熬的牛骨汤,还有酱牛肉,于是就和面,琢磨着做牛肉面吃。 卢米做饭还是跟卢国庆学的,看的多了,自然就会了。和面是跟杨柳芳学的,不太精,但能吃。手脚麻利和面、擀面,乒乒乓乓的响动把好不容易睡着的涂明吵醒。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了她一会儿,她把头发胡乱抓在脑后,修长的脖颈微微低着,人沐浴在阳光里,难得的温柔娴静。 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卢米哼了声:“没有你早饭啊,饿着。” “我可以啃面包。”涂明唇印在她耳后,转身去卫生间。 这次卫生间去的久了点,卢米琢磨着是不是昨天的海鲜啤辣火锅起作用了。从厨房探出脑袋,看到磨砂玻璃透出的轮廓里,涂明坐在马桶上。 卢米突然心情很好。 转身哼起了歌。 涂明坐在马桶上,听到卢米在哼歌,没有预兆的,脸有一点发烫。他并不习惯在别人家里如厕,从小就是这样,有奇奇怪怪的界限。最开始住在卢米家那些日子里,他清早从她家出门,驱车去公司解决。这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在他这里却成了大事。 涂明开水龙头洗手刷牙的时候,卢米竖起了耳朵。切好的面条刚刚丢进锅里,咕噜噜冒着热气。她拿起手机给尚之桃发消息:仙人在我家拉屎了。 “下凡了。”尚之桃回她。 当涂明红着脸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卢米的面已经煮好了,一人一碗牛肉面,她还顺手拍了一个黄瓜,每人一杯胡萝卜汁。对涂明眨眨眼:“来呀,吃饭。” “不是没有我的?” “我昨天晚上还让你滚蛋呢,你滚了么?” … 涂明突然笑了,坐在她对面。面条有热气,附着在镜片上,有那么一点好玩。卢米咯咯笑了,站起身隔着餐桌亲他嘴角。 “不生气了?”涂明摘了放到一边。 “不生气了。谁会忍心跟这么好看的男人生气啊,您说是不是!” 涂明捏她下巴亲了她一口:“快吃!吃完一起拼乐高。” “行。” 卢米吃的香,偶尔抬头看涂明一眼,生的白净净的脸,面相那么温柔。这么好的人跟别人结过婚呢,他前妻还要挑衅! 卢米想着又来了气,把筷子放下,手伸给他。 “什么?” “手机给我。” 涂明真的把手机给她,卢米冷着脸问他:“密码。” 涂明说了密码。 “我现在要看你手机,把你前妻的联系方式统统删掉,在跟我交往期间我不许你再跟她联系。你同意吗?”一张脸绷的紧,都是坏心情,也准备再跟涂明吵一架。 他呢,不温不火:“删。听你的。” 卢米打开软件,看到他置顶的聊天名字是:mi。她愣了下想追究这个mi是谁,看到自己的头像。火气顿时消了那么一点。 除了她都是工工整整的人名,比如某某公司 某某岗位 姓名,翻了那么一下,看到:邢云。 卢米点开头像要删掉她,看到涂明那句:“我非常喜欢她。”还有他向着她的种种,突然觉得所有的气都消了。把手机还给他。 “删了?” “没有。” “为什么?” “不删了,这样你回头炫耀我的时候她能看到,气死她。”卢米想到昨天邢云的态度就会生气,那种感觉就像她儿时跟别的小伙伴打架,指着人家的玩具说:那破玩具!我玩过的!不要的! 拼乐高的时候,两个人坐在小地桌上,头碰着头。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对方。 乐高好玩,卢米喜欢。 但她玩一会儿就心猿意马,脚从桌底伸过去,搭在涂明腿上,脚尖擦着他,一下一下。 涂明正在组装一个车轮,手顿了顿,抓住卢米的脚踝。 卢米后仰看着他,语气娇娇的:“干嘛啊…” “好好拼。”涂明搔她脚心,她咯咯笑,翻了个身,坐起来,继续拼乐高。 “其实我觉得你前妻挺漂亮的。气质特别像科学家。”卢米这样说:“你喜欢她应该的,更何况不喜欢怎么会结婚呢?这些我都能理解。你别搭理我,我犯神经病呢!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而且我不喜欢她看我的眼神,好像我不是正经人。虽然我也的确不太正经,但她不礼貌。她激起我的斗志你知道吧?” 涂明抬头看她一眼,说被激起斗志的人,这会儿正在认真对图纸。 “是不是我离过婚这件事本身就让你不痛快?”涂明问她:“你会替自己不值吗?那么多好男人,为什么要跟这个离了婚的谈恋爱。“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卢米,卢米呢,放下手里的东西也看着他。 “我没有觉得跟你谈恋爱委屈,我就是觉得你这样的人跟别人结婚,一定是奔着天长地久的。一想到你曾经想跟别人天长地久,我就有点难受。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难受,你可以理解为我嫉妒。” 卢米非常罕见的有点消沉,涂明坐到她旁边,握住她手:“卢米,我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吧?” “我跟邢云,从恋爱到结婚,看起来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我不能对你说我跟她结婚的时候我们两个人没有感情,那对任何人都不公平。但婚姻和情感,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它有更多不可控因素,也需要两个人不停的融合。” “我们恋爱的契机是经人介绍,都觉得对方不讨厌,于是长久相处。” “我们结婚的契机是当年我踝骨骨折,她照顾我很久,等我伤好的时候我们就结婚了。” “我和邢云看起来融合的很好,步调一致,爱好一致,但其实,我们都没走到对方内心最深处。因为尽管我们在保持沟通,但那些沟通都流于表面。这也是最终导致我们离婚的原因。” “离婚的时候我把这附近那套房子给了她,根本原因是我思考过,在上一段婚姻里我不是特别好的丈夫。刨出她性格里那部分,也有我做的不够好的地方,所以最终导致她出轨,我们没法再继续。那套房子,是我对自己的检讨,也是对她的交代。” 卢米终于插嘴:“房子给就给了,我觉得你的做法特别爷们。你要是因为这些争的不可开交,我大概也看不上你。” “我的想法是:再买就好了。” 卢米又笑了:“又不缺你那套房子。”这时的她没把涂明当外人,如果有一天两个人真走到一起,她好几套房子,住哪里不行? “这样不太行。我其实现在完全可以再买房子,只是我一直没想好要买哪里。我觉得我至少要做到,不能让别人在背后议论:快看,卢米的男朋友是图她房子!” 卢米被涂明逗的咯咯笑:“那不会,日子是别人自己的,轮不到他人指手画脚。不懂这个道理嚼舌根的那都是瞎了心了!” 涂明把她落在肩头的发别到耳后,又说:“你一定也想问我们的性生活,我也可以告诉你。有过好的时候。” … 卢米踢他一脚:“你没事儿吧?谁问你性生活了?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才不关心你们性生活什么样呢!” “没像跟你那么失控过。”涂明又说。 “谁跟你失控!你怎么胡说八道!” 卢米想站起身,被涂明截到怀里,双臂紧紧扣住她腰身,仰起头看她:“没有吗?卢女士?” 涂明眼神干干净净,又带着那么一点清冽,卢米想让这眼神浊那么一点,就捧着他脸,唇贴上去:“我记性不好,要不你提醒提醒我,咱们是怎么失控的?” “我倒是很想,但你家沙发不太方便,卧室你不让我进。”在这等着呢。好脾气好性格的涂明快被卢米磨出来了,睚眦必报。 “就不让你进!”卢米咬他鼻尖,坐回去拼乐高,涂明呢,还是那样看着她,眼里却酝酿一场风暴。 第58章 话痨小姐 第59节 涂明的风暴是在傍晚爆发的。 卢米像一艘破败的船在风暴里穿行,掀来荡去。涂明用他的方式给卢米演绎他们之间的失控。 客厅的窗帘拉着,只有那么一线夕阳的光照,卢米的脸在光线中,她用手捂着,细长的手指颤着,再过一会儿就到涂明背上,留下一道抓痕。 他们好像都沉浸在对对方的爱欲里无法自拔。 喘匀了气卢米突然说:“你说跟我比跟她好,所以你是爱上了我的身体?原来你是这样的色胚。那换另外的人也能行。” 涂明没有讲话,坐起来穿衣服。这个问题他不想讨论,没有意义。 卢米见他不讲话,就边穿衣服边说:“我觉得咱们俩都得冷静冷静。” “冷静什么?” “咱们不能每天见面了,为了保持新鲜感,咱们得定点规矩。” 涂明顺手按开氛围灯,看着卢米。过会儿点头:“行,你说怎么冷静。” 卢米随身找了一本本子,企图学涂明有理有据:“这样啊,第一条:周末都属于自己,想见面,提前约好。” “如果有应酬,晚上9:30之前不能进门,就不去对方家里。” “每周四,周四必须不能见面,周四是各自的社交日。” 一边写一边抬眼看涂明,他看着她的纸,没什么情绪,只是问她:“还有吗?” “你有没有什么想加的?”卢米问他。 涂明笑了笑:“没有,今天周末,属于自己。我晚上有事,明天回父母那、提前祝你周末愉快。” 说完真的开门走了。 卢米趴在窗户上看到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就坐回去,一个人拼乐高。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一想起涂明的前妻她就会心堵。这样的心堵让她的情绪反反复复。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挺烦人的,但她无法控制自己。 涂明真的遵守约定。 第二天没来见她,周一他有应酬,周二他在公司开会。 会一直开到半夜。 出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乌蒙还坐在工位上,就走过去问她:“还不回家?” “我手里的案子还没处理完,待会儿就走。”乌蒙站起来跟涂明讲话:“老大,上次新城的事给您添麻烦了。” “不用放在心上。这个项目你做的顺手,那就继续努力。” “好。” 涂明点点头,问她:“跟新城的肖总接触多吗?” “见过两次,您也在那两次。” “没单独找过你对吧?”涂明又问。 “没有。” “好。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跟我说,不用觉得麻烦。”涂明说。 乌蒙点点头:“谢谢老大。” “别客气。”涂明说完看到乌蒙眉头皱了,就问她:“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了,胃有一点不舒服。” “喝点热水,有药吗?” “有。” 涂明拿她的杯子帮她接热水放到她桌上:“不舒服就早点回家,现在叫车。” “好。”乌蒙收拾东西,抬眼看涂明的背影,心疼了那么一下。涂明太好了,待人诚恳温柔,乌蒙太喜欢他了。 涂明出办公室的时候对乌蒙点头,去了地下车库。他想给卢米打个电话,想到卢米忽冷忽热的态度,终于还是作罢,径直开车回了颐和园的家里。开了灯看到阿姨今天把花草照顾的很好,屋里干干净净。涂明在沙发山坐了一会儿才去冲澡,出来的时候看到卢米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就回给他。 “你看到我那个刘海夹了吗?”卢米问他。 “没有。” “那你到家了吗?” “到了。” 卢米这会儿后悔自己前几天说那些屁话了,白天在公司里跟他斗气不觉得什么,到了晚上就觉得无聊。有那么一点想他。 “你明天要来我这吗?”卢米问他。 “根据恋爱条例,晚上九点半前不能进门,就不需要去你那。我明天有应酬,九点半前进不了门。”涂明把她脑袋发热写出的那些屁规定拿出来说给她听。 “…后天呢?” “根据恋爱条例,后天是每周各自社交日,不用见面。” 卢米发现了,涂明这是在跟她开杠了。他这人看着挺温和,开杠的时候可是一板一眼有理有据,给台阶都不下。哼了一声挂断电话。 涂明也把电话放到一边,想到卢米气哼哼的样子,笑了一下。他故意的,用卢米的方式气回去。倒不是一定要赢了她,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的感受反馈给她。 卢米接收到了。 她自己写的条例自己都不记得,于是跳下床找到那个本子,认认真真看了一下,什么狗屁条例。 就对涂明说:“我宣布,作废了。” “连三天都没坚持到。” “哼!” 卢米上床睡觉,接到张晓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喝大了,有人接过电话说:“lumi,她让你来接她。” “你谁啊?” “肖冠丘。” “地址给我。” 卢米操了一声起床穿衣服,心里狠狠骂了张晓一顿,说多少次了别跟那傻逼玩,她偏不信! 卢米赶到ktv的时候里面的歌声还在继续,里面男男女女热闹的狠。张晓缩在沙发里醉的不省人事,肖冠丘见到卢米,带笑不笑的,朝她勾手指,又拍拍旁边的座位。好像卢米是他找来的玩伴。 卢米懒得搭理他,上前拉住张晓胳膊,张晓喝多了,整个人很沉,卢米弄不动她,骂了一句:“操!” 肖冠丘在一边看着,突然笑了。 音乐声大,他声音也大,对卢米说:“见你一面真难。”眼里有揶揄也有挑衅。 “你灌她喝的?” “她自己喝的。”肖冠丘摊摊手,突然伸手把卢米拉坐在沙发:“来!坐下!喝点儿。” “你他妈跟谁动手呢?松开!”卢米用力挣扎,但肖冠丘的手狠狠揽着她肩膀:“装什么呢?就那几套破房就牛逼成这样了?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突然捏过卢米的脸,卢米的手上去狠狠抓他的脸,真生气的人打架都没动静,一边唱歌的人安静下来,有人上来拉着卢米,门被踹开了:“干嘛呢!干嘛呢!” 卢国富带人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张晓她爸。 肖冠丘举起手:“误会,闹着玩呢!”脸上被卢米挠出两道血印子,卢米也没好到哪去,衣领被拉到肩膀靠下。她不傻,这鸿门宴她不能自己来,肖冠丘显然有背景,又横行,她自己来八成回不去。 “谁他妈跟你闹着玩呢?”卢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卢国富他们把人带走,肖冠丘也跟了出来,一改刚刚那狠戾的样子,对卢米说:“够劲儿嘿!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希望你以后在床上也这么厉害。” 卢米转身要揍他被卢国富拦住:“干嘛呢!狗咬你你还要咬回去怎么着!回家!” 卢米被肖冠丘喂了一口屎,心口堵的喘不过气,到家气还没消。 给张晓发消息:“你以后能别跟那傻逼玩了吗?以后你跟他玩别给我打电话了成吗?你知道今天因为你我他妈差点被那孙子欺负了吗?你长点心吧!” “你要是再这样咱俩就断了啊!今天的事别他妈再发生一次了!跟吃屎一样!操!” 卢米脱了衣服去洗澡,想起肖冠丘那副恶心的嘴脸,蹲在马桶前吐了。 折腾很久躺在床上睡不着,特别特别想念涂明。 就给他发消息:“你睡了吗?” “没。” “为什么不睡啊?” “在想你。” “那你来找我好不好?” “好。” 还好不太远,还好涂明还没睡。 掀开被子躺进去的时候卢米转过身用力抱着他:“你怎么熬夜了?你不是十点半十一点就要睡觉?” “嘘。”涂明亲她一口:“这下我真困了,咱们还能睡三个小时。” “好。” 卢米缠在涂明身上,他的味道可真好闻,清爽干净,一点酒气烟气都没有。卢米拱进他颈窝,与他交颈而眠。她睡的不消停,梦里骂了一声手就伸出来,在涂明胸口抓出一道血印,涂明从睡梦中惊醒,抓住卢米行凶的手,把她扣在怀里,小声安慰她:“做梦打架了?” 卢米嗯了声,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睁眼看到涂明胸前的抓痕睁大了眼:“你背着我干什么去了?你是人吗?” “你出轨了?出轨了你直说啊。” “还这么激烈,你还让我看到!” 涂明被她气的哭笑不得捏住她脸颊:“打住。再说我就还手了啊!” “你出轨你还有理了!” 卢米尽管这么嚷嚷,但她知道涂明才不会,她就是爱玩爱闹。 “昨天晚上做梦打架了?”涂明问她:“正睡着呢,狠狠挠了我一把,你属猫的?” … 卢米哈?了一声,又嘿嘿笑了:“那我给你吹吹。”半跪在床上,手扯开他衬衫,脸埋上去对着挠痕呼呼吹气,腮部鼓着,像条小鱼。 “还疼吗?”仰起脸问他。 话痨小姐 第60节 “疼。”涂明板着脸,要求她的吹气服务再久一点。 卢米又认真吹了几口气,被涂明拉到怀里亲了一口:“快点,要迟到了。” “哦。” 她去找衣服,涂明去洗漱,等她衣服换完,涂明已经收拾好:“早饭吃什么?” “小区门口的煎饼。” “好,放你工位上。”走了。 卢米又跑到窗前,看到涂明在楼下经过,又碰到了二大爷,两人还打了招呼。二大爷显然对这次偶遇很满意,让鸟给涂明叫了两声。 “大傻子。”卢米小声说一句,这才去化妆,出门。 到公司的时候看到涂明给她买的煎饼在她工位上,还有一杯咖啡,就嘿嘿一笑。 “谁给你买的?我也想吃。”唐五义对她说。 “这个可不行,你不配吃。”卢米抱着煎饼啃了一口,心里美滋滋的。 因为这一个煎饼,把昨天晚上的气都消了。 到了中午张晓终于醒了,给她发了十几条语音,卢米听到她刚醒酒,跟她道歉,还说被她妈揍了一顿。又说她爸跟她说昨天晚上的事了,她以后再也不跟肖冠丘玩了,诸如此类。 “食言我再也不理你。”卢米回她。 “肯定不食言,我现在想着直后怕,那孙子怎么跟变态似的,以后少招惹他。估计就是被惯坏了。” 卢米没再回她。 到了中午,有人给她电话,让她下楼拿花。 “我没定花。” “写的收件人是您。” 卢米有点纳闷,下了楼,看到一束品味不俗的花,还有一个礼盒包裹,没有卡片。 她抱着花上楼,给涂明发消息:“你给我送花了?” “?没有。怎么了?” “没事。” 卢米打开礼盒,看到里面的钻石项链,心里大概知道是谁了。把盒子随便丢到抽屉里,花抱出去丢到垃圾桶里,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涂明看到卢米抱了花进来,又抱着花出去,就问她:“?怎么回事?” “没事。傻逼送错了。” 第59章 涂明没再问卢米,他隐隐觉得事情不对。破天荒问尚之桃:“flora,最近卢米有被什么事困扰吗?比如让她讨厌的追求者。” “有一个。” “谁?” “will您能先答应我冷静处理吗?” “能。” “肖冠丘。”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保护她,但是先给她机会让她自己处理?我的个人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好,我知道了。” 涂明尊重卢米,也给她隐私空间,让她自己处理。如果他现在就问她,卢米会说:怎么着?我自己处理不好吗?我是成年人了我没记错的话。但他有意保护她避免在其他场合被骚扰,破天荒准点下班,带好电脑私信卢米:“走吗?” “我要下班了,你去哪儿?” “去你家。” “你准点下班?工作做完了?” “回去做,头疼。我车跟着你,走吧。” 卢米觉得涂明有点奇怪,又觉得会不会是那束花让他有了紧迫感,怕他仙女儿一样的女朋友被人抢走。这样想心里就甜滋滋的,开开心心下了班。 到家后涂明占了沙发开会,卢米肚子饿了,决定去做饭。 她今天自己做羊杂汤,市场上买的处理好的羊杂,用骨汤加各种调料熬炖,甚至动手烙了几张馅饼。她干活很快,在晚上七点半前,就将晚饭放到了餐桌上,颇有那么一点贤妻良母的架势。 涂明收起电脑看到桌上的饭菜对她说:“突然觉得很幸福。” “就今天吗?我经常给你做饭。” “每天。” “不白做就更好了。” “比如?” “来点报酬。我贪财如命。” “好。我的钱都给你。” 卢米哧哧笑,还真的看了眼涂明的各种账户。 下一天还有花。 卢米直接扔到楼下,连同前一天的钻石项链。她挑了一个人多的时间,站在公司楼下的垃圾桶边,拉着daisy、serena、jacky和唐五义:“不知道谁送的花和项链,有人要吗?没人要我扔了啊。”就这么扔了。 有人拍了照片发到同事群:“替送lumi花的人伤心。” “这有什么可伤心的?讨厌的人送你花你喜滋滋抱回家?”唐五义不乐意了,第一个跳出来。 卢米坐在他旁边嘿嘿一笑:“我说兄弟,你真是一点委屈舍不得我受。” “那是。我说真的呢,不喜欢的人送我花,我肯定也扔,这事儿你没错啊!”唐五义故意扬起声音讲话,要让所有人听到他的态度。 然后给卢米发消息:“谁啊?” “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 “放心。” “新城的肖冠丘。” “操,那个傻逼?” “你认识?” 唐五义耸耸肩,对卢米说:“扔了就对了。那傻逼品行不端,早晚得玩完。我学长,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买咖啡的时候唐五义拉着卢米认认真真给她讲了肖冠丘在国外读书的事,说完摊摊手:“有些人,换了身皮,就以为别人不记得他的事了。仗着有钱的爹妈胡来,早晚有他完蛋的那天。” 卢米给他鼓掌:“此时此刻的你,真的太有正义感了。” 唐五义切了声,手搭在卢米肩膀上:“晚上吃什么去啊?” 卢米很认真的把他手拿下来:“以后不能跟我勾肩搭背了啊…我男朋友会不高兴。” “我昨天当着你男朋友面放你肩膀上,他表情都没变。” “胡说,他瞪你了。” “他真没有。” “哼。” 唐五义还是抽回手:“行吧,不给你惹不必要的麻烦。你男朋友看着挺随和,想必背地里也是个狠人。” “相当狠。” 卢米对他眨眨眼,两个人上楼。赶上新城项目组开会,几个人走进会议室,神情都很严肃。 唐五义对卢米说:“早上听grace打电话,好像是方案又被驳回了。新城那边的人不太好相处,luke、josh和will亲自上了。今天开会是为了交接。” “哦。” 卢米哦了声。 听说luke亲自带这个项目,卢米长舒一口气。luke这个人又倔又硬又狡猾,对付肖冠丘那个孙子足够了。 给尚之桃发消息:“我希望luke那头倔驴干死那个傻逼。今天我必须投luke一票。” “你哪天不投他?”卢米每天骂luke,但尚之桃就是知道,她心里特别欣赏他。 “嘿嘿。” 涂明开完会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这会儿半夜十一点多了,就问卢米:“睡了么?太晚了,我回颐和园?” “等你半天了你回颐和园,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卢米哼了声从沙发上坐起来,准备好好给涂明讲讲他的行为有多无耻。 “怕回去晚你睡不好。” “那你就轻手轻脚,睡在你不喜欢的破沙发上不就结了吗?” … 涂明闻言笑了:“好。” 他进门的时候卢米正窝在沙发上刷剧,刚刚冲过澡的人脸上那抹红还未褪去,看到涂明就懒洋洋朝他伸手:“来呀,造次一番。” 涂明上前将她抱在腿上,两个人窝在沙发上。 “今天周五,你怎么不出去玩?”他问卢米。 “没劲。”卢米勾着他衣领:“八成是岁数大了,听到哐哐哐的吵闹声会心梗。” “也不约张晓她们吃饭?” “我不想跟张晓讲话,她招我,等我消气再说吧。”卢米指尖在涂明手臂上摸索,那根微凸的血管搞的她心猿意马。心中的小鼓点又敲了起来,就把他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口。 涂明在她乱动前将她放回沙发上:“我去冲澡。” 他比从前自在一点,不会在进浴室前犹豫再三了。所以人和人日日相处,多少能管点用。卢米趴在沙发背上看他脱衬衫,吞了口水。 话痨小姐 第61节 卢米也不知道自己这劲头哪来的,甚至有被涂明挑到屋顶上的趋势,总之日甚一日。这不太正常。 水龙头开着,哗啦哗啦的声音,浇的卢米心痒痒。蹑手蹑脚走过去,看到涂明模糊的轮廓,手掌支在墙上,正在冲头发。卢米的手放在门上几秒,转身走了。 哼,你怕什么怕啊!你怎么这么怂啊! 无情嘲笑自己,转身又到卫生间门口,拉开门,看到涂明的眼睛。他关了水龙头看着她,水顺着头顶留下,在下巴那里汇集滴下。 卢米的手搭在睡裙裙摆上,看到涂明拿起浴巾遮住身体,唤她名字:“卢米,你能去卧室等我吗?” “哦…” 卢米关上门,躺到床上呼呼生气。也不知到底为什么生气,大概是她那点没羞没臊的念头被涂明一句卧室等着给浇灭了。 索性关了灯睡觉。 涂明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关了的灯,猜到卢米大概率是生气了。就躺进被子,凑到她身边,紧紧贴着她后背。唇印在她肩头,又到她耳后,小声问她:“你想在浴室做是吗?” 这种问题还要问出来! 卢米更生气,转身打他:“你走开!你抱着我干什么?我和你又不熟…” 涂明堵住她嘴:“下次好不好?” “这事儿你还要挑这次下次,就刚刚就特别好!”卢米要被他气死了,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 涂明看到她急的不成样子,就把她死死按住哄她:“因为这个气这样?傻不傻啊。” 被子一盖把两个人蒙在里头,闻到卢米的香气。 “真香。”他这样说,鼻尖擦着她颈线缓慢移动,卢米气消了大半,嘤咛一声去寻他唇,他故意逗她,偏头躲开。她追上去,他又躲开。在她气急的时候把她狠狠压在枕上,咬住她嘴唇。 卢米的喘声被涂明悉数吃掉,单单是这接吻,就令人着迷。 涂明拉着她手腕,将她的指尖含进口中,卢米酥麻得趣,咬他肩膀,不太用力,轻轻的一下。 周末的夜晚都不太着急,都想着慢慢来。想一口一口把对方吃掉,到头来,是涂明急了,按着她不许她逃,卢米又有别样的痛快。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卢米仔细想了会儿,原来慢慢来也有那么多乐趣。或许是等的太久,到顶的时候情绪就会格外高涨饱满,久久落不下来。 总之跟涂明在一起,怎么做她都喜欢。 回过头看到涂明,他睡的安静。 卢米就着光看他,他知不知道自己生了一张温柔的脸啊?不太浪漫的卢米甚至觉得那句诗形容他可贴切了:公子人如玉。思及此,又很感激涂明爹妈,带出了这么好的儿子。 就轻轻亲他,他睁开眼:“早。” “早。我今天要去陪我奶奶吃炸酱面,你呢?” “陪我姥姥逛公园。天气好了,她想逛公园。” “那我们起床吧?” “好。” 就这么从卢米家里分开,卢米看到涂明的车开走,老气横秋一辆车。就噗嗤一声笑了。 吃饭的时候卢国富问她:“没再被那个人骚扰吧?再骚扰你你告诉大爷,没王法了还!” “没有没有。” 卢晴问她:“will知道吗?” 卢米摇摇头:“还没跟他说呢,他在做那个项目,说了他糟心。” “你什么时候开始为男朋友着想了?” “切。” 一边的奶奶今天耳朵突然好使了,听出了一点苗头:“小卢米儿谈恋爱了?那得带来让奶奶见见。” 卢米立马举手:“卢晴也谈恋爱了,奶奶您怎么不见见?要见也是先见她男朋友。” “这事儿还有先来后到?依二婶看,一起见!” “别别别,我谈恋爱没几天。这会儿就跟人家说见家长是要吓死人怎么着?人家没吓死我吓死了。”卢米说:“这阵仗,忒大!” 卢晴也在一边应和:“就是,哪有这么快的。” 见不见的可以放一边,这顿饭卢米算是吃不消停了。一边帮奶奶剥蒜一边回答长辈们的问题,问的十分具体:多大了?哪人?父母干什么的?他干什么的?长的怎么样?倒是都不问有没有房的问题,卢家人不缺房。 卢米紧着给卢晴递眼色,卢晴没法救她,救她话头就到自己身上。 卢米的面条没吃几口,光顾着挨审,这顿饭吃的心真累。 等过了堂,又到了遛弯环节,五月了,后海边很热闹。卢晴和卢米找了个露天的茶座,请长辈们一起喝茶。 看到有人划船的时候,卢米突然想起涂明:也不知道颐和园逛的好不好?动静也没一个。 就问他:“逛完园子了?” “逛完了,把姥姥送回家。” “那你呢?” “我还有事,晚上稍晚一点回去。” “什么事?” 涂明没回她。 涂明有秘密? 第60章 晚上涂明到家,卢米就问他:“你干什么去啦?” “我?办点私事。” “你有什么私事?你除了我还有私事?”卢米不同意他对私事的定义。 “好的,我有点不重要的事。” 卢米被这个回答逗笑了:“老滑头!” 涂明听到卢米对他的新称呼有点头大,无奈皱眉。把小箱子放在角落:“我快把家搬来了。” “搬来呗,又不是住不下。” 卢米敷着面膜泡着脚,对涂明咧着嘴笑。 涂明呢,坐在她旁边,很认真的问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意味着,我们大概率是在同居,或者很快要同居。” 卢米放下pad,很认真的想了想:“那就同居呗!” “你之前不是不喜欢?”涂明想确认卢米的态度,隔三差五住在她家里跟同居不是一回事,后者似乎就要涉及更多牵绊,他并不确定卢米是否真的愿意。 “你之前也不喜欢,不也一件一件往这里倒腾东西吗?”都不肯承认自己防线先松动,也确实看不出谁先松动的。 涂明揉了揉鼻子,靠在沙发上笑了。 “笑什么?” “笑我们都嘴硬。一边说喜欢自由,一边往一起凑。”涂明弹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挺好。” 卢米哼了声:“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好像有点。“ “这也不是你说的慢慢来呀!”卢米在这等着涂明呢,当时口口声声说要慢慢来的人,恋爱不到半年就要开始同居了。想想都刺激。 “住在一起跟慢慢来不矛盾吧卢女士?住在一起不代表我对你的追求停止吧?” 追求这个词卢米很久没有听到过了,她摘下面膜,一边拍脸一边看涂明:“你准备怎么追求我?” “比如,再给你的家里换个沙发怎么样?” “哈?为什么?” “因为这个沙发不太结实,我睡着也不舒服。如果下一次你再让我睡沙发,我也能睡个好觉。”涂明很认真的说,为以后睡沙发想好了出路。至少要有一个舒服的沙发。 “我都让你睡沙发了你不检讨还要睡好觉?” 涂明见识到卢米奇奇怪怪的点,投降认输:“那我搬到颐和园。我自己设计的沙发托熟人打的,可惜了我一腔热血。“ “自己设计的?”卢米睁大眼。 “不然?” “我不信。” 涂明拿出手机给卢米看,他手绘的图纸,还有电脑上的设计图。是他们分别进行私人时间的时候,他在颐和园的家里一点点画的。 他设计的沙发有那么一点不同,稍微加宽,根据卢米习惯的坐姿设计可开合的角度,还安装了电动装置控制一面的全躺。在沙发底部还有凹槽,卢米可以放一些她躺在这里不用起身就能够到的东西,充分照顾了她的懒惰。 “好了,看完了,我明天搬到颐和园。” “别别别!”卢米抢过他手机,仔细看了半天,终于嘿嘿笑了:“你怎么这么棒啊,还自己设计沙发。我男朋友这些奇怪的爱好可真让人心动啊!” 涂明被她逗笑了,就跟她商量:“明天上门安装?” “好!” 当卢米看到那个沙发的时候心情特别好,涂明舍得花钱,纯手工打的沙发,用料、设计都一级棒,她躺在上面左翻右翻,无比舒服。 “怎么样?” “特别好。” 卢米枕在涂明腿上,她的家放眼望去已经大不相同了,简约智能舒适,智能马桶、净水器、碎屑机、除菌洗碗机、手工沙发,生活就这么一点点被涂明渗透了,也被他打磨了。 卢米喜欢这种打磨,这让她觉得生活里所有的改变都沉淀到认知里,就连她这么自认肤浅的人,都感受到了另一种生活态度。她不讨厌那种态度。 真正被一个人喜欢,这种感觉多好。尽管不是鲜花、化妆品、奢侈品,但是是一个沙发呢,亲自设计、参与手工制作的沙发,这太少见也太酷了。 初夏的风透过窗吹着他们,两个人折腾一下午都有一点累,就这么在涂明设计的沙发上睡了很好的一觉。 这样的生活特别好,如果没有肖冠丘这个傻逼的鲜花骚扰,卢米会觉得更加的好。 话痨小姐 第62节 肖冠丘送花,卢米不再接受,每次快递电话打来她都说:“直接扔楼下垃圾桶。” “还有礼物呢?” “你拿走。” 傻逼有钱,让傻逼扶贫好了。 但快递员都不敢拿走,全都联系原路返回。 最让卢米生气的是那一天,grace抱着花走进来,把它放到卢米桌上:“卢米,有人送你花。” “那为什么是你抱上来?” grace对她意味深长的笑笑,没有讲话,转身走了。 卢米看到花上第一次写了卡片,卡片上写着“肖冠丘”几个字,隔着卡片和距离卢米都能察觉他的傲慢和恶心。 来不及收回卡片,daisy就上前抢过:“来,终于知道是哪位神仙的花了。”看到名字后daisy安静了片刻,将卡片放下。 “不经别人同意看别人的卡片,daisy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卢米拿起话向外走,daisy跟在她身后:“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替你保密。” “用的着保密吗?花是garce接上来的,收件人写的是她。” “嗨,这事儿弄的。我说前段时间怎么听说你跟新城关系不一般呢!”daisy胳膊肘碰碰她:“可以啊,听说肖冠丘是个大帅哥。” “可以你上,反正我不要。” 卢米被肖冠丘的花搞的心烦,那种感觉就像黏鼻涕沾手上,特别难甩开。特别烦心的时候就骂一句:“他妈的。” 涂明也终于在这一天跟卢米挑明了。 “肖冠丘骚扰你?” “什么算骚扰呢?” “就是你喜欢他送的花吗?如果喜欢就不算。” “…你是不是不对劲?我喜欢他的花天天往外扔?你以为我玩欲擒故纵呢?”卢米突然生气了:“你当我是谁呢?一边不喜欢一边勾搭着。” “谁?” 卢米想说你前妻,想到涂明冰冷冷的眼神还是管住了嘴:“爱谁谁,反正我不喜欢,我讨厌死了,我想弄死他。但是这事儿不用你插手知道吗?” “为什么?” “我自己能解决!我解决不了会向你求助的!” “嗯,我不插手。去做你自己的英雄,我不管。” 涂明有点生气,不是跟卢米,是跟自己。所有人都以为卢米是单身状态,喜欢她的男人自然会向前冲,不是每一个对手都像王结思那样光明正大。 “如果我们公开关系呢?”涂明问卢米。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什么时候就行了?”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许你公开。” 涂明捏着卢米的脸,生了大气。他在第二天找luke:“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luke挑挑眉:“如果是跟lumi的事,那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lumi气焰多嚣张啊,见到你夹着尾巴。谈恋爱就谈恋爱了,好好谈,我不管。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但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肖冠丘每天送lumi花,相当于在骚扰她。” luke靠在椅子上,跟涂明对视半天。他多少是知道涂明的,从某些层面来讲,送花这件事只是普通的追求手段,不构成骚扰。除非肖冠丘有别的动作。 “你想怎么办?” “我没想好,但如果他对lumi不礼貌,我会弄死他。” “像你上一次反腐那么硬核吗?”luke笑了:“真到那个时候带我一个,我爱凑这个热闹。” 涂明因为那些花心烦。 卢米也心烦。 她径直找到grace:“grace我问你,我的电话是你告诉肖冠丘的吗?” grace看起来非常坦诚:“是的。那次他点名要换成你,我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就共享了你的号码。” “你共享了我的号码没跟我商量?” “这不是正常工作流程吗?” grace是企划部专家,luke带出来的,公司里能力数一数二的人。她不像别人,会惧怕卢米的强势。她讲话非常有逻辑,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所以呢,帮别人送花也是正常的工作流程吗?” “我以为你们非常熟,只是顺手帮忙而已。”grace耸耸肩:“lumi,冷静点,这没什么大不了。一束花而已,如果你们两厢情愿,那最好了;如果你对他无意,那他就是个追求者而已。你没必要这么紧张。追求你的人那么多,真是就是一束花而已,不喜欢就丢掉好了。” 卢米看着grace,笑了:“你知道吗grace,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特别像一个拉皮条的,为了那点破工作把你的同事当作顺水人情送出去。” “lumi,我只是帮忙拿了一束花。” “在此之前兜了我的电话号码。” 同事们都看着他们,涂明从luke办公室走出来,听到卢米和grace讲话,气氛非常紧张。就走到她们面,对grace说:“辛苦grace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沟通一下项目交接的事好吗?” “好。” 卢米想开口,唐五义从后面抄她肩膀:“走走走,买咖啡。”手里拎着那束花,走到垃圾桶的时候顺势丢进去。 涂明带着grace走进办公室,grace无奈摊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了解lumi,不是坏人,也没有坏心,脾气冲了点而已。” “但刚刚这件事,从我的角度来讲,你做的不对。如果你要把同事的联系方式给别人,至少要征得同事的同意。否则可能就真的像lumi所说:把她当作顺水人情送出去。” “我知道你本意不是这么想,你可能也不会想这么多,但看起来就是这样。” “那的确是我思虑不周,待会儿我跟lumi道个歉。”grace笑笑:“需要我同步哪部分?” “新城最开始提出的付款方案,我需要你仔细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况,以及各方的态度。” “新城付款周期一向不短,今年又延长了三个月,但问题不大。” “也就是说,去年的项目款项还未结清。” “对,在走流程了。” 涂明点点头,对grace说道:“谢谢,其他工作下次交接会上咱们再仔细沟通。” “好的。” “grace,别再替同事收花了。” 第61章 grace意识到她的行为似乎触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敏感点上,但她没法判断。出了涂明办公室走到卢米工位前,大大方方跟卢米道歉:“卢米我得跟你说句抱歉,把你的电话和肖总是我欠缺考虑了。” “你是欠缺考虑的人吗?什么事你不都算计的明明白白吗?”卢米不是那种你虚情假意跟我道歉我就要立即原谅你的人,谁来真的谁来假的她清清楚楚。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呢?”grace又问她。 “我想让你跟肖冠丘说,别管他身价几亿几十亿,都别跟我装逼,我看不上。” yilia在隔过道工位听到这句话,又想起卢米对她说:“别管你有几个亿,跟我说话你都客气点。”就站起身叫grace:“grace,我有点事想请教你。”一句话,立场一下就出来了。 卢米才不管别人什么立场,不服就干。 拿起水杯站起来:“让开。”一点面子没给grace留。 办公室里非常安静,尤其是见识过卢米手撕同事的人,都隐隐替grace捏把汗。 grace对大家笑笑:“没事的,误会一场,工作吧。”绕过过道走到yilia旁边:“怎么啦?” “是这里,我不太懂。”yilia指指电脑上很简单的一个公式,grace多聪明,知道她想替自己解围。就跟她简单说了几句。下班的时候跟yilia一起去吃了饭。 涂明从茶水间出来,看到yilia和grace一起上了电梯,眉头不自觉一皱。 再一次去新城开会的时候,luke、josh和涂明三个人一起去的。肖冠丘亲自接待他们,倒不像之前那么尖刻,多少给了这几个人面子。 与涂明握手的时候,肖冠丘特别用力,像要把涂明的手捏断。涂明回握他,luke在一旁揶揄:“我有点怀疑二位的性取向了。握个手这么难舍难分。” 肖冠丘挑眉:“对will的功夫有所耳闻,刚刚一试,果然手劲儿不小。” “肖总过奖。” 一起向会议室走,luke慢了两步到涂明身边,低头看他微红的手,小声打趣:“情敌相见。” “不是情敌,lumi只喜欢我。” 涂明也不知自己的“卢米只喜欢我”的底气哪里来的,顺口就说了出来。 josh亲自做陈述,肖冠丘却几次三番把视线落在涂明身上。涂明也看向他,不卑不亢的。 肖冠丘想的是:卢米那么野,却喜欢这样老派的男人。是张晓在醉酒的时候无意识回答他:卢米男朋友啊?是她老板老夫子啊。卢米可喜欢那个夫子了,都不跟我们蹦迪了。 他观察涂明,像猎人在观察猎物。 肖冠丘从小跋扈惯了,他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卢米几次三番给他甩脸,这让他对卢米的兴趣已经到了顶点。连带着对涂明的兴趣也到了顶点。 眼前的男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身材管理出色,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倒是不差劲。 “所以肖总对这版方案还有什么改进建议吗?”josh问肖冠丘,后者则笑笑:“好多了,可以讨论打款了。” 新城列出的打款条件非常苛刻,分三批打款,也就是说有至少50%的款项要垫款半年到一年。凌美垫的起这个款,但luke和涂明互看一眼,都不愿意垫款这么久。因为面前坐的新老板显然不太地道。 luke不方便讲话,涂明自然接话。 “关于打款的部分我们需要协商。依照惯例,凌美最长的垫款周期是一个季度,过时不收款财务法务都过不去。”涂明笑了笑说道,故意把法务放在后面说。 “从前一直这么付款。”新城的财务总监说。 “从前也会比合同上付的晚。“涂明拿出资料放到桌上:“我翻了历年的年框合同的打款执行情况,最早一次打款在合同截止日第三天。其余超期1-3个月不等。按照新的合同,这款项一压,两年过去了。市场变化快,两年后市场什么样,企业什么样,谁都说不清。所以我们新新拟了打款方案,请josh帮忙投屏。” 肖冠丘摊摊手:“尽管商量,想垫款的公司不少。” “对,肖总也可以考虑分包。”luke耍起了无赖:“条条大路通罗马嘛。但现在业内大船就那么一两搜,款项这么大的合作,凌美压不起款的别的公司也不行。” 话痨小姐 第63节 肖冠丘看出了凌美来人都是狠茬,新的三剑客名不虚传。 “不早了,吃个便饭?”luke提议。 “好啊。” 几个人向外走,肖冠丘又看了眼涂明,他话很少,讲几句就到点上。他在之前听说过涂明的事,就觉得这八成也是个狠人了。刚刚讲那几句话和新的付款方案,就验了他的猜测:不好惹。 席间肖冠丘几次三番跟涂明捧杯,涂明都以下午有会为由拒绝。云淡风轻有理有节,并不会让人不舒服。 肖冠丘打趣他:“团队员工不好用吗?will喝酒还要考虑下午开会。这个会不开,凌美市场部就干不下去了?这样可不行。” “各司其职而已。” “之前will部门的lumi还在吗?前几天在ktv碰到她,我们一起喝了酒,她挺放得开的。”肖冠丘的酒杯在唇间碰了碰,看向涂明。用了“放得开的”这个词,暗讽卢米随便。 “据我所知,lumi只跟她看得上眼的人喝酒,她看不上的滴酒不沾。如果她跟肖总喝酒,那应该是对肖总的人品肯定了。”涂明面不改色,将他的软钉子还给他。卢米那么讨厌他的花,用她的话说:肖冠丘是傻逼。涂明知道卢米绝不会跟肖冠丘碰杯。 “will倒是很信任lumi的人品。可能是我看走眼了。” “自己的员工自己多少了解。正如肖总了解在座新城其他同事一样。” 一旁的luke突然笑了:“说起lumi,肖总知道她最有名的是什么吗?” “去年,发生在我公司的事肖总想必听说了。lumi跟那个员工一起,两个姑娘干掉了一个人渣。lumi呢,看着不着调,却狠着呢,我也让她三分。” luke说完拿出手机,给肖冠丘看视频:“这段视频我留了很久,她收拾完了人渣,还顺道收拾了一个胡说八道的人。”视频里卢米揪住一个人的头发,恶狠狠的骂她:“你他妈是人吗?” “怎么样?厉害吗?不好惹。”luke说完收起手机:“来吧肖总,为年轻有为的肖总干一杯。” “那我跟一个。”josh也提起杯。 “我下午开会,以茶代酒。”涂明也举起杯。 回去的路上涂明一直没讲话,心里为肖冠丘对卢米的诋毁生气。他平时不太生气,也从不在任何场合非议女性,肖冠丘带着傲慢和轻视,让他对他的人品很难在认同了。 涂明回到公司开会,会议室里卢米仍然坐在后面。涂明的眼落在她噼里啪啦敲键盘的手上几次,终于给她发消息:“心情不好?” “哈?” “一直皱眉。” “跟客户和供应商生气呢,都是垃圾。” 市场部的项目汇报会现在涂明很少发言了,他改了会议机制,用一种“随时挑战”模式开会,每个做完汇报的人,要接受同事的三个提问,谁都不需要摸鱼,聚焦核心问题,速速开完。 卢米和乌蒙的项目永远不会被问倒。 乌蒙总是会呈现一个又一个准备充分的文件,卢米呢,光动嘴。她脑子好使,东西都在她头脑里。 王结思公司的案子yilia提交了三版终于过了,因为她的耽搁,卢米的部分迟迟不能结案。开会的时候jacky就问卢米:“这种情况怎么办?” “凉拌呗。最着急结案的又不是咱们,案子这个季度结还是下个季度结没有本质影响。又不是因为我不能结。” “企划部反馈因为要对齐起名的风格,整个案子的调性很难把控。” “是企划部其他人还是yilia呀?客户的调性就是我们的调性,在没有能力改变客户的调性前,顺着客户没错。” “还有啊,这个客户是快消行业龙头,调性早就定了,可不是我改的。会不会是因为企划部的同事前期调研没做好呢?” 卢米一句又一句,别人说不过她,都哑了火。无非是想质疑因为卢米的命名风格导致案子拖延了,这卢米可不会认的。 她说完后看到乌蒙看着她,过会儿私信她:“lumi你可真厉害,我特别羡慕你,逻辑清楚也讲的清楚。我每次都要摆事实讲道理。” “你的方法也很好,羡慕我没必要,我是靶子。除非你也想做靶子。” 说完放下手机对乌蒙眨眼。 卢米不讨厌乌蒙。 她工作认真,甚至在某一些特定时刻,卢米觉得她跟尚之桃有那么一丁点相像。卢米唯一不喜欢的就是她谨小慎微,刻意在所有人面前做好人,像是一个讨好型人格。 唐五义对卢米说:“看到了么,yilia给他们灌药了。” “随便。” 出会议室的时候迎面碰到yilia,卢米趾高气昂绕过去,坐到工位上才觉得自己挺逗:跟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较什么劲,没必要。不对,我为什么不给她较劲?我管你几岁呢! 肖冠丘的电话进来的时候她刚规劝完自己,顺手接起:“哪位?” “我,肖冠丘。” 卢米顺手挂了,你他妈什么你啊,傻逼。 但肖冠丘不放弃,又打给她,卢米继续按掉。 过会儿收到一条消息:“卢米,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谁要跟你相见啊?” “确定吗?我再问你一遍,确定吗?” “威胁谁呢?你挺大个人号称几亿身家,揪着一个姑娘骚扰,你掉价不掉价啊?我都替你难受的慌。” “好好跟我说话,不然有你后悔的那天。” “孙zei,我等着你!” 卢米把他的电话号拉黑,眼不见心不烦,又想起张晓。她别是犯了傻逼跟肖冠丘说什么不该说的,就给她发消息:“你最近见肖冠丘了吗?” “见他干什么?我都说了不跟他玩了。” “你有跟他说过我什么事吗?” “那我可没说。问我你电话,我没给。问我你谈没谈恋爱,我没说。”张晓这么回答她,突然想起有一天自己喝大了,肖冠丘似乎问她一句:卢米男朋友谁啊? 张晓惊出一身冷汗,又劝自己:万一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第62章 再过一会儿,一个陌生号给卢米发来几张照片,是她换内衣的照片。这几张照片她记得,之前跟张晓出去玩的时候,张晓开玩笑拍的,当时卢米让她删除。 卢米站起身走到办公区外面,给张晓打电话,张晓接了,问她:“怎么啦?” “张晓!你他妈是人吗?我跟你一起长大的!你把我换内衣的照片发给肖冠丘!操!我活了快三十年!到头来被你坑了!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是傻逼吗?” “你说什么呢?我他妈为什么要把你换内衣的照片发给肖冠丘啊?你没事吧?” “你自己看!”卢米给张晓截图。 张晓看到截图,突然觉得自己有口难辩,给卢米打电话:“我说我没发你信吗?” “我怎么信啊?你告诉我我怎么信啊?咱俩就这样吧啊!绝交了!” 卢米挂断电话,觉得特别难过。跟张晓王结思是光屁股玩到大的朋友,真没想到有一天张晓会这么害她。 过一会儿收到张晓的语音,她哭了:“对不起啊卢米,可能那天我喝醉了,他看我手机了。” 卢米没回她,她明明白白跟张晓说过不止一次不要跟肖冠丘玩。现在的感觉就像自己被肖冠丘视奸了一样! 张晓哭着打给涂明,把事情说了,跟他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所以你喝醉那天,在ktv里,肖冠丘差点欺负了卢米是吗?”涂明问她,声音很冷:“如果她没事先找她家人和你家人,她那天会被侮辱是吧?” “对不起。” 涂明挂断电话的时候心情特别糟糕,卢米从来没跟他说过一个字。他对luke说:“我确认了,肖冠丘不值得给他留后路。” “那就干他吧。” 卢米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连遇到这么多恶心的人和事了。为了那点蝇头小利构陷别人,特别上不了台面。 下班的时候看到涂明跟在她身后,上了他的车。 卢米不想回家,就开车去城外,涂明也跟在她身后,像她的侍卫。卢米拐弯他也拐弯,跟车跟的倒挺紧,像受过专业训练。于是打给他:“你工作做完了吗?” “做完了,今天中午午饭都没吃,一直在工作。” “你跟着我做什么啊?” “跟你一起散心。” 卢米在路边找地儿停车,涂明也停车,她下了车去敲他车窗,嬉皮笑脸:“这附近有一家驴肉店特别好吃,吃不吃啊?” “吃。走。” 那家驴肉店是卢米骑摩托的时候无意找到的,开在半山的村庄里。驴肉是大盘大盘的上,有酱驴肉、驴紫盖、驴杂、驴肉蒸饺,很多种吃法,像全驴宴。 卢米点了很多:“我得给我奶奶和我大爷带回去点、二大爷也爱吃。”笑眯眯的,一点都看不出白天的不开心。 “你看啊,火烧打开,想吃什么肉夹什么肉,淋上醋蒜汁儿,一口下去,赛过换神仙呐!”她咬了一大口,又递给涂明,动作特别自然。 涂明向后闪躲一下,卢米眼睛一瞪,他乖乖上前接受她的喂食。卢米对此十分不满:“你躲什么!我又不给你投毒!” “再给我一口。”涂明脖子伸长一点,让卢米再投喂他一次。 卢米又喂他一口,涂明去习惯这亲昵的举动。 两个人吃的很开心,卢米破天荒饭量比从前大,多吃了很多。吃完饭就在周围遛弯,半山的夜只有农家亮着灯,路灯几百米才有一个,幽黑一片。虫儿倒是叫的响,此起彼伏,争相跳进夏天。 卢米亲昵的拉着涂明的手,很认真的对他说:“我问你哈,如果有一天,有人对你说你女朋友特别随便,还给你发去不堪入目的照片,你怎么办啊?” “我女朋友不随便。” “有照片呢!拍的可真了!” “我不信。” “你为什么不信啊?”卢米说:“证据确凿呢。” “我女朋友的为人我清楚,轮不到别人向我举证。” 卢米鼻子堵了一下,又问他:“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有人说你女朋友行贿受贿,借职位之便为自己谋私利,你会怎么办?” “报警,把造谣的人抓进去。” “你怎么这么相信你女朋友啊?” “就是相信。没有理由。” 卢米借着幽光看涂明,这初夏的夜有多温柔,他就有多温柔。不与流光争艳,风流自成一派。可他眼神又坚定,让她特别相信他。 “那我跟你说一件事好不好?” 话痨小姐 第64节 “肖冠丘的事吗?”涂明捏了捏她手:“我知道了。你需要我跟你一起解决吗?你不开口,我不能参与。但你要开口呢,我就会站在你身边,跟你一起,我们一起收拾他。” “好家伙!你真厉害!”卢米对他竖拇指:“你真是zhei个!” “嬉皮笑脸!”涂明捏她脸:“一个狗东西,不值得你费心。你要是愿意,都交给我也行。虽然我知道你战斗力也很强,但我也不弱啊。” “那行,都交给你。我还懒得搭理他呢,你爱怎么处理他怎么处理他。” “好。” 卢米选择把一切交给涂明,她也没有过这么全然信任一个人的时候。从前遇到事她自己冲上去,天不怕地不怕。这一次就觉得那就让他来嘛,她要靠他肩膀。 这一天晚上,在业内的公关群里,一个小公司负责人突然发布新城拖欠尾款的情况,并在群内详细列举了证据,以及他们与新城打官司的消息。 一时之间,群里多个公司站出来讨伐新城,每一个与新城合作过的公司都对新城的霸王付款条款叫苦不迭。 紧接着,消息被扩散到很多群中。当晚,各大新媒体就出了文章。文章内容非常丰富,甚至有人将矛头指向新城新任负责人肖冠丘身上,指出他履职后又将付款周期延长。并晒出他讲话的截图:“拖着,急什么?新城找不到乙方吗?” “那些小公司既然想接生意,就要跟新城站在一条船上。船沉了先把他们推下去。” 这些事情发生的事情卢米什么都不知道,她回了家冲澡做面膜泡澡,期间涂明去阳台打了个电话,电话似乎很简短,不到三分钟,他就进来了。坐在沙发上,陪卢米泡脚。 两个人聊了会儿没有营养的天,聊的是卢米教二大爷的鸟说脏口的事。 卢米学那鸟讲话学的特别像,涂明被她逗的忍俊不禁。 那天晚上卢米因为大姨妈,一直要涂明给她捂肚子,还要他帮忙焐脚,她睡的特别好,但涂明,一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卢米睁眼,看到同事群里铺天盖地的新城拖欠尾款负面,就一夜之间,新城就被送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卢米看完消息转身看涂明,他还在睡,突然觉得充满安全感。她呢,从小就是那么直来直去,天不怕地不怕,惹她她就干回去,从来没想过依靠过谁。事实上,她好像有那么一点英雄主义,总想保护别人。 生平第一次被人保护,用这种无形的方式。不是打一架、骂一顿,是把战场转移到看不到的地方去,将她撇的干干净净。 卢米特别感动。 轻轻拉住涂明的手,亲吻他手背,然后轻手轻脚起床,想给他做一顿特别好吃的早餐。 卢米这一天早上做了杨柳芳亲手教她的牛肉馅饼、紫菜蛋汤、凉拌季末香椿,还榨了涂明爱喝的胡萝卜汁。 涂明是被烙馅饼的香味馋醒的,他睁开眼就觉得肚子咕咕叫,卢米已经不在他身边了,罕见的没有赖床。 趿拉着拖鞋去厨房,看到厨房里有一点油烟,卢米正站在晨光里翻馅饼。 涂明的心里特别特别受用,就那么看了她很久,才去洗漱。他不知道该怎么总结他和卢米的关系,只是觉得随着时日的增长,她玩世不恭的外壳多了一点认真,他认真古板的作风多了一点妥协。 这是他从恋爱第一天起就期待的化学反应。 那天早饭很好吃,涂明甚至得寸进尺的问她:“明天还可以再吃吗?或者今天晚上?你要是起不来,你就教我。” “一顿饭一千。” “转一万,十顿。” “财大气粗,行。” 两个人吃了饭去公司,卢米限号,搭涂明的车,他把她载到公司附近的时候,卢米强烈要求下车,涂明拿她没有办法,只得放下她。 等卢米到公司的时候,晚了那么一会儿。公司里议论纷纷,卢米拿出手机,看到新城的负面转向另一个方向。 有人发发出肖冠丘在国外吸食麻古的照片和视频,还有他在ktv里,姿态猥琐。 讨要尾款的人围住了新城的公司,并集体采取法律方式维权。 这就热闹了。 楼起了楼塌了,太好玩了。 新城今年最大的预算在凌美,而凌美在当天上午十点就发了通知:所有员工不回复任何有关新城的采访和问话。 涂明、josh等人拿着电脑进了luke办公室,一直到晚上都没出来。外面的人都在担心合作泡汤、尾款收不回来,里面的几个人呢,各玩各的手机,连会都没开。 涂明问卢米:“晚上还吃馅饼吗?” “不吃啦。夏天了,可以做凉面,比新川还要好吃的凉面。” “那我申请多吃点。” “行,扣一千。” 卢米特别愿意给涂明做饭,从前谈恋爱让她做顿饭难着呢,到了涂明这,就开始琢磨着每天做什么。蹦迪不好玩,做饭才好玩。 到了下班,她打车回家做凉面,涂明进门的时候刚好做好,两个人又好好的吃了顿晚饭。 但肖冠丘和新城都不是吃素的,这天晚上肖冠丘打给luke:“我查了一天,消息是你们放的。你们图什么?” “新城欠我们那么多钱,放这个消息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吗?”luke反问他。 “我不清楚你们的目的,但我敢肯定这是你们操纵的。” “冷静点,肖总,这对凌美没有任何好处。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发声明,新城没有拖欠凌美尾款。” “事实是欠着呢,去年的,说是走流程,还没到账呢。” “我会申请尽快打款。” “打款后我就发声明。” luke挂断电话,眉头挑挑,跟谁玩鹰呢?回头被鹰玩了。所以人不能做坏事,人在做天在看呢。 他心情特别好,吹着口哨给涂明发消息:“进度条60%。” “好的,还剩40%,我继续努力。” 涂明这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活的特别有底气。前有冒着生命危险举报贪腐,现有背地里运筹帷幄。明明长着一张温柔的书生脸,却有一颗不屈的灵魂。 用luke的话说:“人间少有。特别难得。” 涂明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人间少有,但他心里有一杆秤,不能倾斜。倾斜了他自己过不去。 卢米呢,也有她的方式,但她的方式太坚硬,有人恨她,爱她的人少,早晚要受伤。这次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好在她不在乎,她在她的那方天地里怡然自得,这次有人帮她,她安心受之。没人帮她,她就准备甩开了膀子去干他了。 她手机里有非常多肖冠丘的证据:吸毒、贪污、聚众赌博,唐五义找给她的,她只要放出去,肖冠丘就完了。她也完了。鱼死网破。 涂明什么都知道。 第63章 有时候商场上的事看似轻飘飘,但影响力却深远。 新城是没办法撼动的,无非股票震荡、花钱洗负面。他们把解决这场舆论危机的第一环定位到凌美,凌美是业内龙头,掌握一定话语权。 新城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肖冠丘有智囊团,指导他怎么化解舆论危机。但对他有要求:不要再节外生枝。 肖冠丘无暇顾及卢米,负面解决不了生意就很难做了,他心里清楚的狠。 安排人最先处理凌美上一年的欠款。 凌美已执行项目的尾款是在下一周周五到账的,可见新城账上是有钱的。收到钱后肖冠丘亲自打给栾念:“luke,我需要你出面。” “行,没问题。”栾念真的接受了采访,别人问起新城与凌美的合作,他轻飘飘一句:“到账了。”做出帮人的姿态来。 卢米在看到这条采访后对尚之桃说:“luke又装大尾巴狼,但他每次装大尾巴狼都挺帅。” 尚之桃回她:“肖冠丘应该疲于应付了。” “那不是挺好吗?让他知道这世界不是围着他转的,就他这种孙子,有的是人收拾他。” 卢米心里的小尾巴翘了起来,因为涂明的不动声色干大事,让她觉得自己这男朋友真是不错。再看涂明呢,就愈发觉得他顺眼。看他的眼神黏黏糊糊的,好像恋爱了好几个月,才开始进入热恋一样。 新城这波风波持续了将近半个月,在半个月后,又有新的商业新闻覆盖了它。 肖冠丘觉得也不过如此了,在经过多方的打压质疑后,“太子“的身份让他仍然在那个位置上,只是尾巴收起来了,没那么嚣张了。 这时找人去查源头,无论如何查不到源头。看起来就是一起普通的追款负面。他吃了哑巴亏,短时间内不敢再做什么。但他不死心,总觉得平常那些老实巴交的小公司不敢闹这么大动静。 就这么风平浪静到了七月下。 一个周末的夜晚,涂明和卢米开车去吃豆腐宴,快进卢米小区的时候,一辆车突然从后面超车别到了他们面前,逼停了他们的车。 那辆豪车卢米认识,肖冠丘的。 他带着另外一个人下车,敲涂明的车窗。涂明摇下车窗看着他,听到他说:“你真他妈孙子,就你这种人,跟蚂蚁一样,碾死你轻而易举。” “还有你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接盘这么一个烂货你高兴吗?哦对了,你离婚了,你们俩只能烂在一起了。” “你们搞那些阴险的把戏将搞垮谁?又能搞垮谁?” 肖冠丘找人调查那么久,终于查出一点端倪,也仅仅是端倪而已。但他就认定了是涂明要害他。他讲话难听,就为了撒气。倒真不想闹出什么动静来,但卢米不愿意受这个气。 静静看着肖冠丘,解开安全带,将包丢在后座上,涂明知道卢米要发怒了。 先她一步推开车门下了车,开门动作大,直冲肖冠丘腿去。 肖冠丘躲闪车门,又用脚去踢。 涂明面无表情走到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根合金钢伸缩棍,突然拿棍子跑了两步照肖冠丘腿上抡去。肖冠丘哼了一声忍痛回踢,两个人打了起来。肖冠丘的同伙也一瞬间围了上去。 卢米被涂明吓傻了,拿出电话报警,然后冲了上去。 卢米拿着辣椒水跳着往肖冠丘和他同伙脸上喷,用的都是阴招。肖冠丘躲闪不及,蹲在地上。周围围了人,看一男一女勇斗两男,那辆豪车真是太显眼了,就有人拿出手机来拍。 涂明把卢米拉到身后,训她:“有你什么事儿?” 挨了辣椒水的两个人缓了有一阵子,等他们站起来才发现,被周围的百姓围住了。 这些人都是卢米的老邻居,当然都向着卢米。听卢米带着哭腔说:“太欺负人了,上来就骂人,还想砸我们车。这我们可不能忍。” “你他妈说什么呢?”肖冠丘用恶毒的语言咒骂卢米,卢米又要冲上去喷他辣椒水:“你这破嘴不如别要了吧!” “怎么说话呢嘿!”二大爷拎着鸟笼子指着肖冠丘:“开辆破车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啊小伙子!” 卢米要上前打他,被涂明拦腰抱住。 本来就厉害的姑娘,因为涂明在她旁边,就更添了许多底气,感觉自己能干翻世界了。 等警察来的时候,把他们都带进局子,涂明和卢米没吃什么亏,肖冠丘有点惨,他的同伙也没好到哪去。 涂明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成了关键证据,最后肖冠丘因为寻衅滋事被拘了,他和卢米出了派出所。 话痨小姐 第65节 这一架打的痛快,俩人站在那相视一笑,奇怪的默契。处理完事情的卢国富出来看他们笑,就走过来训他们:“多大人了这么打架?卢米你等着你奶奶收拾你吧!” “他先挑衅的,不揍他显得我们好欺负!”卢米有理,跟卢国富犟嘴。 “说几句能少块儿肉吗?万一吃亏了呢!那人也不是善茬,刚刚说了,就想骂你们解解气。谁知你们先动手。先动手就理亏知道吧?如果不是有之前的备案在,今天这官司警察没法弄!”卢国富训了他们一通,卢米只听到了“吃亏”二字。 “吃什么亏?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卢国富不忍心再说卢米,就转向涂明:“涂明是吧?大爷看着你这个小伙子文质彬彬的,你后备箱怎么还藏武器呢?” “法律允许的、也就是合法的防身棍。” “允许的你下手也忒黑了吧?照人家腿打,万一打残了呢?” “他活该。”涂明也是个犟的,总之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有错。 “行。”卢国富手指点点卢米,又点点涂明:“你们俩真行。尤其是你啊涂明,还没见家长呢,先在你大爷这挂上号了!你看我不参你一本!” “卢米奶奶不喜欢带卢米打架的男朋友。” “也不一定,奶奶肯定也分事儿。”涂明跟大爷讲道理,见大爷要跟他急,又换了口风:“卢米说大爷喜欢喝酒,我陪您喝两口明天,也感谢大爷为了我们跑这一趟。” “这还凑合,不早了,回切吧!真不让人省心!” 卢国富尽管训他们一顿,在家人群里却狠夸了涂明一顿:“小伙子拎得清!” “动作厉害着呢!是条硬汉!” “人也有礼貌,行,卢米这对象行!” 卢米看着手机嘿嘿笑,涂明红绿灯的时候问她:“笑什么?” “笑我大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好人坏人都让他当了。老傻子!” “别这么说大爷,不礼貌。“ “我说我大爷你也管!”卢米不服。 俩人拌着嘴进了家门,涂明换衣服的时候卢米才发现他后背有擦痕,皮肉磨破了:“我操,怎么回事啊?你等着啊!” 她让涂明坐在那,跑去拿碘伏和棉签:“怎么擦破这么大一块儿啊?我都心疼了。” 碘伏擦上去,涂明嘶了一声,卢米没出息的掉了两颗金豆,是真心疼了。 擦一擦,吹一吹,动作都是轻轻的。 涂明握住她拿碘伏的左手腕,回过头来看她,目光温柔而深远:“今天他说的话都是屁话,言语侮辱别人的人本身就是自辱。你别放在心上。” “哪句啊?” “说你随便那句。”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我什么时候跟狗计较了啊?看不惯打它一顿完事儿了,可不能让这种人恶心自己。我想的开。” “那你为什么生气?” “他说你离婚了是烂货,这哪儿行啊?这不是欺负卢姐男朋友吗?不干他还要留着他吗?”卢米也护犊子,自己男朋友自己怎么欺负都行,平时斗嘴打架都没事,但可轮不到别人这么羞辱。除非你是活腻了! “不服就干,我的至理名言。” “不受气,我的座右铭。” 卢米一边说一边得意的挑眉:“卢姐怕过谁啊?” 涂明被她逗笑了:“好的,卢女士。希望你勇往直前,别被世俗所累。” “好的。那你就看着我。” “行。”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在8月上旬一个闷热的傍晚,外面下着雨,涂明和卢米正在一起拼乐高,同事群突然发一个视频,经举报,警察在京郊某别墅内抓获聚众吸毒人等,尽管打着马赛克,肖冠丘那张脸还是被大家认了出来。 “我操,我惊了,这是我们的爸爸!” “不是爸爸了,已执行的尾款结了,未执行的可以重新协商。” “真的看不出来,这大哥爱好挺特别。” “自毁前程了属于是。” “那张脸可惜了。” 大家围绕那个视频展开激烈的讨论,涂明看了眼就放下了,并没参与。 “经举报,经谁举报啊?”卢米问他。 涂明撇撇嘴。 “快说!”卢米拿抱枕打他。 涂明抢过抱枕放在身后,姿态闲适:“你猜。” “你让我猜,那肯定就不是你喽。” “是luke?” “luke不方便。” “我猜不出来。” “笨了不是?你的好兄弟唐五义。” “我操!唐五义?” 卢米这才想起,她有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好朋友,放荡不羁玩世不恭,却嫉恶如仇。 她特别感动,给唐五义发消息:“朋友…” “嘘。”唐五义回她一个字:“什么都别说,我懂。主要是我现在特别爽,爽翻了。” 唐五义这个人呢,家境好,脑子好,虽然玩世不恭,却也跟卢米一样,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他的梦想就是惩恶扬善,做个好人。 “喝酒啊?”卢米问他。 “什么时候啊?现在吗?” “现在啊,来我家,下着雨呢,我搞烤肉。” “行,说话就到。” 卢米开始收拾乐高,涂明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请我的好朋友来家里吃顿饭。” “举报小王子吗?” “对。” “需要我回避吗?” “那倒不用。” 卢米从来都知道,她这个人很难交到朋友。但如果真的做了朋友,那就特别难得。她很珍惜自己为数不多的友情。 这是一个连环局。 从四五月到八月,一环又一环,让肖冠丘在自负、愤怒、骄傲、紧张的情绪不停变换。新城是搞不动的,新城老板也是一次搞不下来的,必须经过周密的计划,多方的配合,才搞掉一个人渣。 “我就想知道谁是总策划?”卢米问他。 “我。” “主演呢?” “luke。”涂明顿了顿:“luke帮我修正了流程漏洞,也是个狠人。josh总执行。” 卢米坐在那里嘿嘿的笑,明明就只是一次反击而已,却让她觉得特别特别爽。 爽翻了。 她上前抱着涂明,指尖在他后背的擦伤处轻轻的摩挲,涂明痒痛痒痛的,下意识抱紧她。 两个人拥在一起听窗外雨声,拥抱一个特别好的夏天。 第64章 是在天气很闷热的周末,卢米跟涂明完成第一次跑山之旅。涂明真的发狠练过车,上山爬弯路的时候,车身倾斜恰到好处,人突然就多了那么一点野性。 卢米跟着他的车,看到他颀长的身体塞在夏季骑行服里,像低度酒被丢进了一颗伏特加炸弹,一下就变得凛冽。 出发前都说好,不着急不超速,只为了到山上看风景。于是都不急,跟其他呼啸而过的人比起来,有那么一点像老年人在遛弯。 终于到了山上,在树下铺上野餐垫,各自脸上罩了一顶帽子给身体补钙。 卢米被晒的舒服,甚至微微出了汗。再过一会儿就肯晒了,坐起来拿出小电扇吹脸:“不行了不行了,再晒就要变成肉干儿了!” 涂明的帽子下发出一声笑,卢米哼了声,拉起他:“去小溪边捞鱼!” 卢米拿出渔网和桶,拉着涂明去捞鱼。一边捞一边说:“不如等到放假一起去西北骑行吧?” “我不同意。”涂明说:“路途遥远,我没有经验。” “我有啊,我带你啊!” “那也不行。” “哼!” “或许我们可以去斐济。”涂明有一年出差去斐济,至今记得那里的风景。岛上的生态原始,风光秀美,海面平静的波光令人心旷神怡:“之前听说你喜欢去海边,斐济特别适合。” “呦呦呦!你就是想看我穿比基尼!” 卢米羞涂明:“色胚!” 涂明笑了一声,并不辩解。 两个人的摩托并排在草地上,比他们看起来还要亲密。 拿出气炉煮泡面,等着看夕阳。 锅里咕噜噜冒着热气,卢米咬着筷子等着。涂明可真没少带东西,煮个泡面而已,竟然还带着鸡蛋、香菜、黄瓜、西红柿。这让卢米想起读书时学校组织活动,班上总有同学的便当盒比别人更丰富,特别惹人羡慕。 话痨小姐 第66节 “我觉得咱们可以少吃点,到家再喝一顿。你瞧瞧我这张脸,必须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才能永葆美丽…”卢米提出建议,她有一点想吃烤肉,可能是前段时间每天想着跟恶人斗架,尽管她觉得自己没上心,却不知不觉掉了几斤。 涂明闻言磕了两个鸡蛋进锅,加了块午餐肉,还有菠菜叶子,对她说:“蛋白质维生素碳水,够了吗?” “这就有点糊弄事儿了啊,回头我做饭的时候把虾米当大虾喂你…” 卢米特别不服,跟涂明拌嘴。涂明呢,看着她笑不讲话。风也温柔,草也温柔,夕阳也温柔,他也温柔。卢米靠在涂明身上,像挂在他身上的挂件,无比亲密。 “今天的日落很漂亮,下次还要来看。” “好。” 两个人在山上看了日落才下山,回到家里,推开门,看到门口一双男士鞋摆在门口:“我操!遭贼了!” 卢米骂了一句,听到里面回骂她:“你才是贼!我是你老子!” 卢米听到卢国庆声音头皮发麻,转身推涂明,小声说:“快走。” 涂明跟钉在地上一样:“为什么?我见不得人?”涂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有什么可躲,他光明正大是个正直人,并不怕见到家长。 “不是…”卢米想解释一句,俩人还没对过台词,生怕涂明哪一句说错了。 “还不进来!干嘛呢?”卢国庆背着手走到门口,看见涂明:“躲什么?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你二大爷都跟我说了,早住一起了。你大爷也说了,你们黏糊着呢!” “您都一两年没来我这里了,今儿怎么想起来了啊!什么事儿啊?”卢米进门拖鞋,涂明在她身后对卢国庆笑:“叔叔好。” “进来!” 卢国庆始终背着手,看涂明换鞋。挺端正个小伙子,斯斯文文的,站姿也笔挺,动作也不粗鲁,看着像读过很多书。脱了鞋整齐放在鞋架上,连同卢米的。 卢国庆坐在沙发上,沙发很舒服,他在上面颠了颠:“沙发不错,回头给你爹也买一个。” “这个可买不到,给多少钱都买不到。人家自己设计自己打的。”卢米眉眼开了,说起这个显然很骄傲,手指了指涂明:“总设计师。” “自己设计的?” “是的叔叔,回头也给您设计一个。适合您的,保护您腰背和颈椎的。”讲话真是彬彬有礼,也有笑模样。 卢国庆觉得涂明修养真好,态度就好了一点:“多大了?哪儿人啊?跟卢米儿怎么认识的?干嘛的啊?” “查户口呢?”卢米截住涂明话头:“我说爸,您这阵仗有点吓人了啊…” “滚边儿去!” 卢米脖子一缩,涂明笑了:“我跟叔叔聊会儿天。” “就是,能吃了他怎么着?坐下,你该干嘛干嘛去!” “哦。” 卢米转身走进卧室,将门虚掩着,耳朵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 “叔叔,我今年32岁。” “年纪大了点儿…”卢国庆板着脸挑毛病。 “…32岁正当年吧?”涂明尝试给卢国庆讲讲,这些年国家的青年线往上提了,32真是正当年。 “凑合吧。”卢国庆扭头看涂明,别说,近一点看还挺顺眼。 “我也在凌美工作。” “我领导!”卢米在卧室门里喊了一声,涂明又被这一声逗笑了:“在公司我名义上是她领导,但出了公司她领导我。”专拣卢国庆爱听的说。事实上,在外面也确实是卢米领导的多一点。 涂明竟没有发现,他不像从前那样话少了。遇到不讨厌的人,他愿意多聊那么几句了。 “领导啊…”卢国庆看着他:“哪儿人来着?” “北京。” “父母做什么的?” “在大学里教书。”涂明有意把父母的身份讲的普通一点,谦虚低调惯了。也发自内心不觉得自己的家庭有什么不同。 卢国庆打量涂明,突然问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身体怎么样啊?” 涂明愣了愣:“挺好的,每年按时体检,没有三高,也没有别的问题。” 卢米在卧室噗一声笑了,她当然知道她那个不着调的爹是什么意思,就又来了一句:“好着呢!瞎操什么心!” 卢国庆朝门的方向瞪了一眼,又问涂明:“你父母对你跟姑娘同居是什么看法啊?” 这个问题问倒涂明了,他并没跟父母详细说过他恋爱的事。他们只知道他恋爱了,但到什么程度了,涂明没说过。 “我父母知道我谈恋爱了,但说实话叔叔,我还没跟他们说我跟卢米同居的事。是我疏忽了,我会跟他们说的。” “得说,恋爱是恋爱、同居是同居,这不是一回事你说是不是?卢米从前谈恋爱可没跟人同居过。” “我知道叔叔。我们两个同居不是头脑一时发热做下的决定,我也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请叔叔放心。”涂明非常诚恳,把自己心里话对卢国庆说。 “你准备怎么负责啊?”卢国庆又问他。 “我们是以结婚为目的同居的。” 门里的卢米听到这句“以结婚为目的”同居有点蒙,当时同居可没这么说,就是奔着喜欢就多呆一起。 “那行吧。”卢国庆站起来往外走:“不早了,歇着吧都。” 卢国庆突然觉得有点心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自己的宝贝闺女跟人同居了,那是不是离嫁人不远了? 卢米跑出来送卢国庆,涂明也要跟下去,被卢米推回去:“我跟我爸说几句话,你别跟着了。” 父女俩人走到楼下,卢米看卢国庆板着脸,就说:“同居又不是嫁人,这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呐!你女儿能飞了怎么着?” 一下子说中卢国庆心事,他竟有点鼻酸。 “罢了罢了,姑娘大了留不住,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可有一样啊,没结婚,你别大着肚子,别傻了吧唧的被人算计。回头再不要你,孩子没爸!可怜!” 卢米咯咯笑了:“我傻啊?我自己还没玩够呢!” “心里有数就行,上去吧!” 卢国庆背着手走了,卢米看着他的背影也觉得有点心酸。从小就是爸妈的心头肉,尤其卢国庆,真是一巴掌不舍得真打。甭管有钱没钱,都可着卢米来。 卢米在后头跟着,一直跟到小区门口卢国庆上车开车走了,这才往回走。 一回头看到涂明站在那等她,就说:“这家长见的,猝不及防。一两年不来我这的人,今儿破天荒跑这一趟。真能折腾。” “你回头量一下叔叔阿姨的客厅和沙发尺寸。” “干嘛啊?” “答应了就做到,别信口开河。” 卢米知道他认真,但不知道他认真到刚刚话赶话说的也要去执行的地步。 “你闲的啊?” “不太费事,你量好告诉我。我给叔叔阿姨做一个更好的沙发。” “比我的还好?” “对,比你的还好。” 俩人一边讲话一边决定去吃夜宵,手拉着手走出小区。 到了家的卢国庆眉开眼笑,杨柳芳问他:“捡钱啦?乐这样!” “你女儿那男朋友,正经人家的孩子,有礼貌,人长的也精神,工作也不错,都不错!比之前那些看着顺眼!”卢国庆不喜欢卢米从前交的男朋友,总觉得那些男的像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候会爆炸。 这个好,这个顺眼。 他一边泡脚一边跟杨柳芳夸:“你今天就该跟我一起去看看,也省的你自己老没事儿瞎琢磨。看到了你就放心了。” “那咱们明天早去一趟!” “明儿家庭聚会,算了吧。太勤也不好,显得咱们多端不住似的,下周去!” “成!” 卢米不知道父母在酝酿下一次突袭,跟涂明吃完夜宵回到家,都收拾妥当了在黑暗里聊天,卢米问涂明:“你看到我爸紧张吗?” “有点。” “为什么?” “怕叔叔把我赶出去。” “……你怕我爸啊!那太好了,以后你惹我生气我就告儿我爸,让我爸拿大扫把追着你打。”有家人做靠山的卢米可有底气了。 “那你惹我生气的时候呢?“ “那您就忍着吧!” 卢米用力捏他脸:“我就是这么混蛋,你可以不喜欢,但你只能忍着!我平常好好的,犯混蛋的时候可是特别混蛋!我自己控制不住!” 涂明捏她嘴:“快睡吧!” “不。” 卢米拱进他怀里:“我爸说,不让我没结婚就大肚子…” “叔叔说的对。所以今天不行,家里没有套了。” “…你怎么不买!” “我以为还有。” “胡说!” 卢米有点生气,多好的晚上,就这么交代了! 哼了一声背对着涂明躺下去,过一会儿,他的胳膊从她脖子下伸过去,把她拉到怀里,轻轻亲她。 卢米噗一声笑了:“坏东西!” 第65章 卢米喜欢八月,因为她的尚之桃回来了。 这让她非常快乐。 早上破天荒叫涂明起床:“快快快起床上班了。” 话痨小姐 第67节 涂明睁开眼看了时间:“六点。” “再不起就晚了,我要焚香沐浴更衣化妆,迎接我的尚之桃归来。”卢米跳下床,姿态很急。 “你从来没因为见我这么兴奋。” 涂明从来没想过跟卢米谈恋爱,没因为男人吃醋,反而因为女人。听着卢米哼着歌冲澡,涂明竟然有点不是滋味。好家伙,尚之桃比他重要。这下他摆正位置了。 起了床,怕卢米待会儿又火急火燎的,就敲卫生间门准备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拿出来用,里头的卢米说:“干嘛?浴室晨炮吗?” 涂明腾的红了一张脸:“我拿东西。” “那你进来啊。” 卫生间里热气腾腾,卢米站在水下有那么一点出水芙蓉之感。涂明半闭着眼睛稳准狠的拿出自己的东西,快速关上了门。好像卢米是那妖精幻化的人形,会吃了他一样。 卢米习惯了,也认命了,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跟涂明解锁浴室体验了。 想起他窘迫的样子,又嘿嘿笑了,多大人了!还会因为这些事脸红。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就走过去,看到涂明正在煎鸡蛋,煮面条。这个倒是不难,卢米昨天晚上做好了卤,他煮面就好了。 卢米走过去照着他屁股拍了一把:“呦!下厨了?” 涂明被她拍的脸红,作势凶她:“卢米!” “干嘛呀?”卢米嬉皮笑脸,皮筋儿把头发扎起,站在一边指挥他:“面条再不捞就要烂了我说,快点儿吧您可!再煮会儿能当粥喝了。” “还有啊,鸡蛋鸡蛋,翻面儿!” “点点儿海鲜酱油,不然颜色不好看,也好吃不到哪儿去。” “面条滴两滴香油和一点香醋。” “对喽!” 卢米话是真密,但涂明喜欢听。用姚路安的话说:“你们俩,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彼此祸害吧!” 涂明最喜欢的是当你跟卢米讲话,永远会有热烈的回馈。哪怕她生气,也不会绷着脸跟你冷战。生气了也要直接说出来,一张嘴跟蹦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特别爽快。 比如当你问她:“刚刚去做什么了?” 别人会说:跑步、走路、吃饭等等。 卢米呢?她会说:“我下楼扔垃圾,你猜我看见谁了?二大爷!老头子拎着鸟笼子放着相声遛鸟呢!那鸟现在会的脏口也多了去了,都快比我讲话还脏了。” 就是这样的回馈让涂明觉得万事万物可爱生动,从她嘴里说出来又带着一点俏皮,总之特别好。 两个人对坐着吃面条和煎蛋,卢米裹着一件薄睡袍,头发随便挽起,腿翘到另一个椅子上,总之不会好好坐着。 “待会儿我先走。” “成,我还要化妆呢!我今天准备画一个猫眼妆。” “什么是猫眼妆?” “就是像小猫一样的妆。” 涂明想象不出来,甚至拿手机出来搜索,猫眼妆。他觉得自己求知欲真是太强了,再这么下去,他八成可以做美妆达人了。 卢米认真撸了妆,开开心心去公司,尚之桃果然到的早,已经坐在工位上打开电脑。 两个人见面,都要高兴的跳起来。 卢米的“猫眼”非常好看,忽闪着,真的像一只猫。 尚之桃左看右看看不够:“你怎么画的这么好看啊?我就不行,我手残,画个眼线都会歪。” “你不需要化妆就很好看,化妆干什么?盖住你清丽无双的脸吗?”两个人互相吹捧一通,尚之桃丢给卢米一袋枣:“西北的枣,特别甜,我特地背回来的,你尝尝。” 涂明和luke去开会,看到两个互相欣赏的女人。luke见怪不怪,涂明显然还不太适应,就问luke:“lumi和flora这几年一直这样?” “这算久别重逢小场面。” “…” 涂明觉得卢米跟尚之桃在一起的状态,和张晓在一起时不太一样,她怎么跟变色龙似的?进会议室的时候,涂明看到luke回头看了眼尚之桃工位方向,他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次会议由tracy主持,主题是凌美的人才盘点。 tracy作为公司人力资源负责人,颇有一些手腕,公司的人背地里叫她“女魔头”,当面叫她“女菩萨”,总之都有一些怕她。 她的下属lucy在投屏,tracy招呼其他人:“各位老板,感谢抽出时间来参加人才盘点讨论会,这个会议不会太长时间,一个小时左右,讨论三个议题。” “讨论呗。”luke坐在那玩手机,tracy的会他几乎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他甚至不太想来参加。tracy每次邀会的时候方案基本都会成型,所谓讨论也就是征求意见看行不行。而她的方案基本上都没问题。 tracy对luke的态度习以为常,就直接说:“那我来主持会议。” “今天我们要讨论的三个问题,第一个是现有员工人才盘点。这个主要是为了确认高潜员工、骨干员工和待汰换员工,这个跟员工的直接收入有关系。” “lucy投一下上半年的360度结果,核心关注人员现场就讨论。” 部门逐一讨论的时候,360度结果基本与老板观点一致,今年的汰换率是10%,确定一个汰换名额就好。涂明整个过程都很认真,他要想清楚这其中的讨论逻辑和原则标准。 到市场部的时候,涂明看到360度评分最低的,依然是卢米。 “把报告调出来我仔细看一下吧?” 卢米的报告调了出来,360度匿名调研,涉及合作部门、本部门随机以及领导唯独。匿名报告,在开放题的时候员工尽量描述的隐晦,不让你猜出来是谁,都怕得罪人。但涂明,一眼就看出卢米的报告随机发给了谁。 他用五分钟时间看完报告,但没有讲话。 “什么想法?你谈还是我们派人谈?”tracy问涂明,她自己有想法但她不说。这也是她今天想讨论的问题。到底是不是要绝对依据360和绩效来判断一个员工要不要汰换,占比是什么,怎么样更科学。 目前的考核,会让职场老好人活下来。所谓职场老好人,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从来不得罪人。真正有想法有棱角的人,会因为直接的言行得罪人,很容易处于淘汰边缘。 “我的想法是这个不科学。”涂明直接说:“我刚入职凌美的时候是认同这个模型的,但我现在不认同。” “为什么?” “因为我们去判断一个员工是不是好员工,应该去拉通执行和交付维度。刚刚的报告,体现的只是沟通方式的问题,她的沟通不被人接受,但不影响她的项目交付的漂亮。选择部分不是主观题,主管题部分没有实际证据。站不住脚。” luke突然在一边笑出声。 tracy看着他:“luke有什么建议?” “我的建议就是维持现状,开了得了。”luke开始和稀泥,把球踢给tracy,也想看看其他人的态度。 “我个人认同will。”josh开口讲话:“比如lumi,说实话,跟市场部合作的项目,我私人非常放心且希望合作对象是她。为什么呢?因为她标尺严格,勇于提出建议,脑子也好用,也能帮大家避坑。这样的员工你要因为她说话直来直去裁掉,那以后大家都不用讲真话了。互相拍马屁就好了。但是这样的职场氛围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will觉得呢?”luke问涂明。 “我同意这个意见。一个健康的职场应该能让员工愿意讲并且敢于讲真话。不仅lumi会遇到这个问题,刚刚tracy部门的也是这个问题。” “别光同意,方案呢?”tracy问。 “方案你没有?”luke问tracy:“不能吧,tracy,直接放方案吧,别卖关子了,大家都了解你。” tracy笑了:“其实没什么方案,给管理者一个可申诉和控制的比例就行。但这个要受整个管理层监管,不能滥用。” 涂明点头:“合理,接受。但或许还可以合并别的方案,比如360调研的时候除了随机发问卷,也可以让被评选员工选择谁来对她评分。” “倒是个好主意。”luke点头:“说好话的和说坏话的一综合,这个360调研相当于废物。”取消了得了。 …“倒也不是。问卷设计的时候加一些隐藏的因子,员工察觉不到,更科学。” “那我没问题了。”luke伸手表决:“这个调整方案我通过。” “我也通过。”josh举手。 “我通过。”涂明说。 其他人也表示同意。 “那我们进入第二个议题,讨论今年的专家员工评选。”tracy说:“因为多了一个特批名额,评分维度要改一下。”tracy直接说:“为了保证评选的公正性,特殊业绩贡献(也就是大额引入)维度占比略微调低。” 她说的意思大家都能听懂,yilia有2.5亿加持,这个业绩贡献占比高,大家都不用比了,比赛结束了。 “大家觉得呢?” “我没问题。”luke直接表态:“josh呢?压力在你那里。” “我建议把服务年限和操作项目评分占比略微调高,这样就拉通了员工的整体贡献值。”josh说:“我其实没有压力,谁上都行,但我还是希望公允。” 涂明发现luke看了眼josh。 这就很有趣。 “好,维度和占比我们出方案,下一次会议同步。第三个议题,今年年中的奖金包给到大家了,预计9月30日前执行完毕。大家依据各自情况去分配,记得提交审核。没问题了,散会吧。” tracy说完收拾电脑,破天荒的,视线扫过涂明和luke,嘴角带着一抹笑,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tracy出了会议室,刚好碰到卢米和尚之桃相伴去卫生间,就把电脑放到过道的洽谈桌上:“一起去吧!”一边走一边问她们:“flora回来了,你们俩不庆祝?” “当然要庆祝。” “吃什么啊?”tracy又问。 “铁锅炖啊。” “那我也去。” 第66章 卢米好像还没私下跟tracy吃过饭。 当三个人坐在餐厅里,才觉得挺魔幻。铁锅炖餐厅特别吵闹,tracy穿着正装连衣裙,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卢米啧啧一声:“瞧瞧,老板到什么时候都是老板,坐这儿吃饭也能把人吓个半死。您能不能收一收您的…眼神?” tracy这个人,平时看人的眼神十分温和,但你不能细看,细看里面都是人情世故。人精到家了。 tracy却说她:“你心虚什么?flora心虚了嘛?每次就你叫的响。” 卢米撇撇嘴:“这么说吧tracy,我在公司里就怕你。” “那可不一定,我看你也挺怕will。”tracy意有所指,相当明显。 卢米这会儿就是个傻蛋,被tracy一诈就交枪:“您看出来了?” “嗯哼~不重要,爱情是很甜蜜的事,尽管享受。” “公司不让呢!” tracy耸耸肩:“你知道对于管理者来说,有一个变态的快感是什么吗?” 话痨小姐 第68节 “什么?” “制定规定、打破规定,尤其这规定是管理者亲手打破的。”tracy对她们挤挤眼:“喝点儿吧?” “那就喝点呗。”尚之桃终于说话:“吃我们东北特色铁锅炖不喝点不像话。” “那就喝点白的。”tracy正说着,手机响了,她拿起来,讲话很温柔:“妈妈有事晚点到家哦,乖。” 挂断电话看到卢米的眼睛里闪着想八卦的精光,就对她说:“丧偶,孩子归我。”讲话特别狠,其实是离婚。见卢米的眼睛不依不舍,就说:“他出轨,不可原谅。” “我前男友也出轨,我揍了他两顿。分手分利索了。”卢米说。 “我前男友倒没出轨。”尚之桃接话。 三个人笑做一气,tracy提杯:“今天我请,欢迎尚之桃归来。也希望你们职场顺利。” “谢谢tracy,会的。”尚之桃说。 “我不被开除就算职场顺利。”卢米嘿嘿一笑。 三个人倒也没什么隔阂,一起吃顿饭喝点酒,觉得特别开心。第二天再见面,谁都不提昨天的私聚,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尚之桃回来后的日子过的特别快,卢米每天开开心心,上班都格外勤快。从前的两个好姐妹变成三个“好姐妹”,唐五义跟在她们屁股后面,做她们的小尾巴。每天请女生喝咖啡、请吃饭,屁颠屁颠的。 daisy就打趣他们:“你们的队伍壮大了啊,什么时候带上我,让我也跟高精尖人士一起玩。” “暂时满员了,想加入等下次开放申请的时候吧啊!”唐五义也给daisy一杯咖啡:“喝吧,导师。” 是在那之后的一天,公司里在传一个视频,尚之桃在一具尸体前崩溃大哭。卢米放下一切跑去看她,看到了从来都没见过的游魂一样的尚之桃。 她像失去了根一样。 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那个陪伴她六年,无论她遇到什么事,他都会站在她面前保护他的人。却在一个晚霞满天的傍晚,跳进了云里。 卢米也见过他不止一次,知道他是多么好的人。 尚之桃万箭穿心。 卢米也是。 “尚之桃。” “卢米。”尚之桃扑进她怀里:“卢米,我特别难过。” “我知道。” 卢米也觉得特别特别难过。她跟那个男生一起喝酒过、一起把头凑在一起商量怎么去斗恶人,她抱着尚之桃,也忍不住流泪。 两个人拥抱很久,卢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尚之桃说:“我的心空了一块,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桃桃。我也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残忍。” “我甚至永远无法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太痛苦了。” 卢米只能陪着她。 她们一起在她家的客厅里坐了很久,从中午到傍晚,天上开始有晚霞。尚之桃看到那一抹晚霞,就对卢米说:“卢米,我们认识六年了。” “我最近一直在想,六年了,我只有你们几个朋友。我好像不是特别会交朋友,谢谢你这六年一直陪着我。” “那真是挺巧的,你知道的,我也没什么朋友。张晓算一个吧,但我跟她绝交了。”卢米倾身上前握住尚之桃的手:“所以你要特别好才行。不然我真就没朋友了。” “我会的。” “那就好。” 卢米从尚之桃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坐在车上没有立刻开走,不知道为什么,悲伤的情绪来的特别突然。卢米在车里哭了很久。她隐隐觉得尚之桃要离开她,一想到这里,她就特别难过。 等她到了家,看到涂明刚冲过澡,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画册。 “在看什么呢心肝儿?” “今天在加油站,别人带给我的宣传册。”涂明对“心肝儿”这个词免疫了。最开始卢米叫的时候他不适应,还要抗议。现在好了,没反应了,被卢米驯化了。 抬头看到卢米还红着的眼睛就问她:“你哭了?” “我没有。”卢米说完声音又一哽:“对,我哭了,我看到尚之桃特别难受。” 涂明把她拉到怀里抱着,就这么过了很久,卢米才平静下来。 拿过涂明的宣传册来看,是新盘宣传册。 “要买房呀?这里不够你住吗?” “买一个大一点的怎么样?距离远一点,但房子大一点。偶尔去住也清净一点。” “你跟谁去住?”卢米问他。 “?” 涂明被卢米问住了,突然意识到卢米不喜欢去别的地方住,不然她其实可以跟父母住,或者在别的房子住。她单纯就是喜欢这里。 他耸耸肩膀:“都行。不早了,睡吧。” 卢米后知后觉意识到涂明生气了,她的快言快语惹怒了他。于是跟在他身后进了卧室,背对着他换睡衣。 卢米故意的,他出差好几天才回,卢米有一点想他。换衣服的时候磨磨蹭蹭,肩膀上落了一缕头发,被她捋到一侧,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是真生气了。 等卢米冲了澡吹了头发出来,涂明已经闭上眼睛睡了。卢米关了灯,钻进被窝,香香一个人贴上去,手放在他衣前。指尖在黑暗中摸索,一颗一颗解他睡衣的扣子。 紧接着唇贴上去,他喉咙的吞咽声传进她耳中,特别受用。 人消失在被子里,涂明唤她:“别。” 这次可由不得你了。 每次都是“别”。 卢米不喜欢这样,涂明是她心甘情愿的头一份,也不算娴熟,也要摸索,涂明想把她拉出被子,把卢米惹急了,啪一声打开他手:“不许动。忍着!” 她觉得涂明的反应分明是觉得她不行,那卢米不能认输,不行可以练,前提是得有机会和实验对象。 她认认真真学习,支着耳朵听涂明的声音,过了那么几秒,她有一点开心:原来他喜欢。 涂明消气了,将卢米拉起来,黑暗中静静与她对视片刻,被她头发刺的痒,索性双手捧着她的脸,将她头发都按到脑后。这才吻她。 他吻的急切,卢米回应的也急切,却也不忘问他一句:“刚刚喜欢吗?” 指尖碰到涂明滚烫的脸,想象他脸红的样子,卢米一颗心暖的不成样子。 卢米觉得自己特别难受的时候,跟涂明在一起她的心情就会好一点。说不清为什么,好像涂明是她的解药。 第二天睁眼,两个人都不想动。涂明真的难得赖床,手臂揽着卢米,也不许她动。两个人就这么裹在一起,卢米问他:“不是要去姥姥家吗?” “不急。再睡会儿。” “睡到太阳晒屁股再起吗?” “那倒也不会。” “哦。” 卢米嘟囔两句,又转身睡了。她喜欢睡觉,尤其这样的周末,在涂明热烘烘的身体熨贴之下,能睡的很香。她睡觉的时候真的黏人,手和脚紧紧缠着他,这会儿又转过身身来,脸贴着他脖颈。 呼吸碰到涂明脖子,有一丁点痒。 卢晴的电话把卢米吵醒:“祖宗,我完了。” “怎么了啊?” “我爸说今天要跟姚路安吃饭。” “今天不是跟奶奶吃饭吗?” “我爸的意思是,让姚路安一起陪奶奶吃饭。问题是姚路安还没见过我爸呢!头一回见面就要被一大家子审…” 卢米看了眼站在床边套t恤的涂明,一件普普通通黑色t恤穿在他身上也好看。就伸脚出去,从t恤下摆探进去,贴在他肌肤上。 涂明回头看她,仰在床上的人在接电话,头发凌乱的散在那,眼里有一道光。突然有了难得的坏心思,抓住她脚踝,跪在床边,唇贴上去,卢米缩了下脚,被他按住。 “怎么办?”卢晴问卢米 “凉拌。”卢米回答她,嗓音有一点哑。酥麻滑腻从脚趾传来,卢米忍不住闭上眼睛。 “让涂明一起来行不行?” “不行!” 卢米发觉自己的声音变了,挂断电话,涂明却住了手。她被吊在那,好像差了一口气一样。扑到涂明身上扯他衣服,被他死死按在那:“晚上,来不及了。” “那你招我!”卢米急了。 涂明轻笑一声,在她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把她扔回床上:“我收拾完就走了,晚上晚一点回来。” “哦,那成吧。那晚上我跟卢晴姚路安玩。他要见家长,八成也紧张的跟孙子似的。” “姚路安紧张?应该不会。” “那你呢?让你见家长你紧张吗?”卢米问他。 “见家长又不是打架,我为什么要紧张?” “那倒也是。” 卢米嘿嘿笑了一声把涂明推出门:“你快走吧。” 卢米一个人磨磨蹭蹭,先给自己搞了一顿早午饭,吃过之后又出门去找尚之桃。她把她楼下的落叶拍给她看:“桃桃,秋天了。你要是不愿意出来,就站在窗口跟我打个招呼。” 尚之桃真的站在窗口,看到卢米举着一块破布,上面扭扭歪歪写着几个大字:“等你一起玩。” 卢米自诩不是什么浪漫的人,但她想让尚之桃知道,日子还得继续,她会一直都在。 尚之桃给她发来一条语音:“你别担心我,等我好了去找你玩。” “好的。” 到吃饭的地方四点半。 卢家人找了个大包间,两个大桌子,吃小火锅。 卢米到的时候卢晴和姚路安已经到了,正在接受盘问。问的挺细,卢米在一边听,就想起当年卢晴带前夫见家长,问的倒是不多,那时是觉得两个大好年华的人,又看着特别爱对方,有钱没钱无所谓,成全一段感情。现如今经过了这么多事儿,显然变谨慎了。生怕卢家的闺女再遇人不淑跳进火坑。 姚路安难得收敛,回答问题很认真:“旅行么,要是长辈们不喜欢,我们就少去。危险的肯定不去,我现在也惜命。” “房子我随时买,不缺一套房子的钱倒是。但也没有卢晴财大气粗。” “我知道卢晴离过婚,我爸妈也知道,我们家人都不在乎。人好就行,我喜欢就行。” 话痨小姐 第69节 卢米在一边噗嗤笑出声,姚路安和卢晴都回头瞪她。 这一声不打紧,所有人也都看着她。 奶奶问她:“你对象呢?” “…没说让他来啊。” “现在说不晚,打电话叫来。”卢国富说:“我见过两三次,小伙子不错,酒量不行。”说的是涂明真的请大爷喝酒,被大爷喝趴的事。 “别别别,这刚几天?没打算结婚呢!”卢米摆手拒绝,并不想太早见家长,太仓促了。 “那你什么时候打算结婚?” “过几年吧,想结再结。” 卢米拒绝的干脆,但卢家的长辈们不好惹,尤其是二婶:“小涂人挺好,你怕什么?还能拆散了你们不成?” 卢米嘻嘻笑,问杨柳芳:“妈,你对我择偶有什么要求吗?” “有啊,小伙子长的端正人好,有工作,父母最好也有工作,这样你以后压力小。对了,别找离婚的,咱们不至于找离婚的。离婚的事儿多。” “那要是有个离婚的特好呢?”卢米又问。 “能好到哪儿去?好上天吗?” 卢米撇撇嘴,不跟杨柳芳犟嘴。但拿出手机给卢晴发消息:“别跟他们说涂明离婚的事。” “我傻啊?都瞒着得了,不重要。结婚证上又不写是不是二婚。” 第67章 家人炮轰不停,卢米只能听着。 奶奶问卢米:“什么时候带来给奶奶看看啊?你说个准话。”一边说一边搓手里的核桃,卢米给奶奶买的,活血化淤,预防老年痴呆。 “后面有机会再说行不行啊奶奶?您孙女又不是嫁不出去,急什么呢…”卢米跟奶奶讨价还价。 “怎么就不急啦?快三十啦!你看看小时候在胡同跟你一起玩的人,好几个都有孩子了。” “王结思还打光棍呢!咱们可不兴这么比啊!” 卢米一边跟家人打马虎眼,一边准备琢磨着找个机会躲出去清净一会儿。涂明的电话来的及时,她跑出去接:“干嘛啊?吃完啦?要回去了?” “出来接我。”涂明说的简短。 “什么?去哪儿接你啊我聚餐呢,你没带钥匙么?” “我在你们聚餐饭店的门口。听说你被围攻了,我来救你。”涂明说完轻声笑了。 卢米跑到饭店门口,看到拎着大包小包礼物的涂明,比姚路安还要隆重正式。好像拎着聘礼似的。 傻涂明还对她笑呢:“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时今日。” “你要是不想我进去,我就把东西放在这。你就说我路过送给大家的,下次见面也可以。” “你傻吗?来都来了!” 卢米有一点说不出的开心,跑上去握他手腕:“见过饭局酒局往前凑,没见过审问局也上赶着来的!”卢米尽管这么说,却无比感动。 到了包间门口,她让涂明在那等着,自己先进去了,咳了一声:“我男朋友来了,待会儿你们不许问他任何过分的问题。也不能灌人家喝酒,尤其是我大爷!上次差点把人灌出胃出血!还有我爸,别绷着脸啊,人家亲手给你设计了沙发。都别端架子,平时什么样今天什么样!” “你还怎么话这么多啊?你看小姚进门你姐有这么多话吗?快点儿吧你可!”卢国富说。 卢米转身去拉涂明走了进来。 卢家一大家子人终于见到卢米的男朋友,戴着眼镜,斯斯文文,面如冠玉的贵公子。跟她从前纹身脏辫儿不是一类人呢! 包间内有点安静,涂明率先打破安静:“大家好。” “好家伙,都傻眼了吧?”卢国庆竟然觉得有点骄傲,自己这个女婿是真打人儿。 “你俩坐奶奶另一边儿。”卢国富站起来指挥:“这下好了,奶奶的两个孙女一边一个,男朋友也都像样。今天奶奶能多吃肉了。” 大家哄笑出声。 涂明微微红了脸坐在奶奶身边,跟姚路安对视一眼。 姚路安给他发消息:“跟咱们家庭聚会氛围不一样,热热闹闹,讲话都不端着。别拘着,人都特好。” “好的。” “如果没人问,就先别说你离婚的事,来日方长。”姚路安提醒涂明,他有点担心涂明像个大傻子似的自己全招了。 “嗯。” 奶奶刚刚已经审过姚路安,这会儿要审涂明,侧过身问他:“小伙子多大了啊?” “比姚路安小点。”涂明拉上了姚路安,能显的自己小点儿,这会儿心眼算是用上了。 “正当年,正当年。” 服务员来开餐,打断了奶奶的问话,这一桌热热乎乎的饭菜可太讨人喜欢了,于是大家开开心心吃饭。涂明照顾奶奶,倒水、夹菜、陪奶奶聊天,认认真真。 奶奶问的细:家里几口人啊?有什么爱好啊?脾气好不好啊?能不能跟卢米吃到一起啊?嫌不嫌卢米话密啊? 涂明特别有耐心,恭恭敬敬回奶奶的话。 奶奶很满意,拍拍他手背:“年轻人,不错不错。” 卢米在一边看他的殷勤架势忍不住的乐,就小声对他说:“没想到啊,情商真高!” “不是情商的问题。” “那是什么?” 涂明看她一眼,没有讲话。 是在晚上到家后才对哼着歌的卢米说:“我照顾你的家人,跟情商没有关系,是因为我想融入你的家庭。婚姻看起来是两个人的事,其实大多数情况,也要融入对方的家庭。” “或许也有人结婚就是两个人的事,新型婚姻就是各回各家,都不用照顾对方的家庭。一年见一两面共同吃顿饭,也可以一两面都不见。但你们家人会允许吗?” 涂明给卢米讲婚姻,他知道那对卢米来说似乎是一件极其遥远的事。 卢米看了涂明半天,他太认真了,一如既往的认真。这让她从不想太远的那颗心显得特别无情冷感。在两个人里,会偶有相形见绌之感。 那天晚上卢米罕见的失眠,跟涂明面对面躺着,他已经安静的睡着了,鼻息很轻。 借着屋里那点光看他的轮廓,想起他白天的种种,就觉得无比感动。 或许结婚也是很好的事呢!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腻。卢米被自己的念头吓一跳,又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可怕的啊?不就是结婚么! 掌心贴在涂明脸上,唇贴上去轻轻一口,小声嘀咕:这就奔着结婚去了?成吧。 卢米转过身去,身后的涂明眼微微睁开,嘴角漾起笑意。 手臂揽上去,身体贴上去,一起睡了。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卢米又想起尚之桃,爬起来去她家里。在她小区门口,卢米看到luke停下车走进去,她跟在后面,看到luke上楼了。 卢米在楼下等了很久luke都没有下楼,心想:高傲的luke也有这么一天。 于是又走了。 再见尚之桃的时候,她看起来还是笑盈盈的,但眼角会有愁思,卢米看的到。她讲话很注意,尽量避免一些词,譬如:晚霞、好朋友等等很多。 尚之桃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写述职报告,在工位上一坐一整天。卢米心疼她,就找各种借口让她陪她下楼,买咖啡、晒太阳、买水果。尚之桃就跟着她一起下楼,听她讲一些有的没的。 有时尚之桃会问她:“你说我买一个小房子怎么样?” “买啊!这房价眼见着就涨起来了!买,我借你钱。” “那不用,我竞聘成功以后会有股票授予,那时候就差不多了。” “那太棒了,你就买我们小区,买一个小户型。你不会做饭,到时候天天来我家,我给你做。”卢米已经开始畅想跟尚之桃做邻居了。 “那will会烦死我。” “他不会。”卢米笑了:“用我爸的话说,他可仁义了。” “我爸妈都喜欢他,老想让我叫他回去吃饭。我叫回去两次,每次他都大包小包的拎东西。陪我爸下棋,还把我爸妈那的东西能修的修能换的换。” “把我爸妈骄傲坏了,出门就吹牛:我女婿!打着灯笼难找!” 尚之桃看到卢米这样眉飞色舞,就觉得心情好一点。 在尚之桃述职这天早上,卢米早早起床给她煎鸡蛋,两个;还亲手炸油条。 涂明看她在厨房里折腾,又见她装了盒,知道是带给尚之桃的,也不多问。卢米到了公司把早餐盒打开给尚之桃:“一根油条两个鸡蛋,考一百分。小咸菜我自己腌的,豆浆我榨的,你现在吃,吃完了上战场。” 尚之桃被她煞有介事的样子逗笑,拉着她手说:“我上学那会儿我爸妈也这样!迷信!” 她安心接受卢米的爱,把卢米带的所有早餐吃完了。 也不知怎么,卢米有点紧张。她自己那一两次述职都没紧张过,却替尚之桃捏着一把汗。 尚之桃拿着电脑走了,卢米在工位坐立难安。 唐五义看她这样就嘲笑她:“你怎么跟要晕倒了似的!” “你不懂。” 已经很长时间了,卢米总会偶尔觉得不安,也说不清为什么。 她记得那天的尚之桃,在下班的时候对她说:“喝一杯吧?” “好。” 卢米收拾东西跟她向外走,两个人去小酒馆喝酒。 尚之桃只喝了几口,就喝不下去了。 她对卢米说:“我不能买房子了,我晋升失败了。” “我看到结果了。有评审说我创意能力几乎为0,至少有两份问卷,给了我最低分。” 卢米觉得血朝头上涌,她把杯子摔在桌子上:“凭什么呀!去申诉!这些狗东西怎么这么恶心!什么他妈叫没有创意能力!操!” 真恶心! 卢米觉得特别恶心!这操蛋的职场,总是看似给人机会,又他妈残忍剥夺了!轻飘飘的! 尚之桃拉着她:“别了,卢米。”她眼里憋着眼泪,但她抹掉了,那泪水就再也没下来。 话痨小姐 第70节 “你听我说卢米,或许真的有人觉得我不行。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我…”尚之桃咬紧嘴唇,别人她是可以放下的,只有一个人,如果这个分数是他打的,那他就是在她心上插了一把刀。 卢米抱着她:“桃桃,你也听我说,这不对劲。我知道你多厉害,这傻逼的评审不算数!凭什么让他们这么拿捏!我明天就去找tracy!我要求调评审记录,我要看看到底是谁!” “匿名的…” “会有提交id。” “别了,卢米。”尚之桃拉着她:“你陪着我就挺好了,有你在,我就觉得这几年在凌美,我不至于一无所有。我特别爱你,我有的别人也没有,他们也羡慕不来。” 尚之桃这一番话说的卢米都要心碎了,她看着尚之桃上车走了,而她代驾回了家。 看到涂明就开始哭,涂明有点慌乱,抱着她:“怎么了?” “我问你!尚之桃的低分是不是你打的!” “不是。” “那是谁!你告诉我是谁?我他妈弄死他!” 卢米一边说一边哭:“这也太恶心了,怎么能这么打分呢?这不是把人的脸摔在地上吗?她竞聘的是专家!没有创意能力怎么竞聘专家!” “这有问题!尚之桃肯定被人害了,我知道!就是有人这么恶心!” 卢米拉着涂明的手:“你告诉我,是谁!” “我真不知道,评分是匿名的。不许交流。”涂明为卢米擦眼泪:“你如果觉得有问题,我们可以去申诉。你别哭了。” 涂明知道卢米和尚之桃的感情,她早上还封建迷信给她做一百分早餐,对她满怀信心。晚上她的好朋友就遭遇了不公。这种心情涂明特别能理解,他也知道卢米不会作罢的,因为她是卢米。 “我明天要替尚之桃申诉。” “我还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明天我帮你咨询申诉的事,你冷静下来,好吗?” “好。”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第68章 这一年凌美的年会组织,突然把任务拍到了尚之桃和卢米身上。说是这是年底的头顶大事,两个人可以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 卢米觉得好像时光回到六年前,她做尚之桃导师,尚之桃做她的小尾巴,她们走过很多地方,合作过很多案子。是在第一次策划的时候,尚之桃对卢米说:“卢米,想跟你说一件事。” “好家伙,这么郑重,那你说。”卢米也坐直。 “卢米,我要辞职了。你可以替我保密吗?” “因为晋升的事吗?那件事会解决。” “不是,因为我想回冰城了。我父母年纪大了,我回去照顾他们。顺便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卢米眼睛眨了眨没讲话,心里很难过。 “卢米我最爱你了,等我回去安顿好一切,我会告诉你。冰城离北京不算远,飞机很快的,我会来看你,你也可以去看我。”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呢,卢米知道。 过了一会儿就说:“那就趁这个机会疯狂一把吧!” “怎么疯狂啊?” “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老板扭屁股!” 卢米站起来学复古舞蹈:“就这么扭!” 尚之桃大笑出声:“就这么扭!” 两个人一拍即合,有搞笑有刺激有情怀,卢米看着那个方案,觉得真是太棒了。 当这个创意被搬上舞台的时候,卢米和尚之桃相视一笑。属于她们的6年时光,都沉淀在舞台上了。卢米在合影后拥抱尚之桃,对她说:“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啊!” “好,好朋友,一辈子。” 尚之桃临走前卖了很多包,其中一个包特别昂贵,她坚持送给卢米,卢米拒绝了,最后以半价买下。卢米知道尚之桃很难,就想着其它方式补偿她,总是希望她的女孩永远顺遂。公司的人背地里议论尚之桃:要么有背景,要么傍大款。卢米听到后直接骂他们:“快他妈闭嘴吧!你们的心怎么这么脏!” 卢米觉得时间一年又一年过的很快。 在这一年的冬天,她去火车站送别自己最好的朋友尚之桃,当火车开走的时候,她哇的一声哭了。 蝈蝈在她怀里的葫芦里,叫声比她的哭声还要大。 那天下着很大的雪,北京都好几年冬天没下过这么好的雪了。卢米特别难过,当火车开走,心里跟空了一块儿似的。 跟尚之桃的共同好友孙雨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个人出了火车站站在雪里,都有那么一点恍惚,异常狼狈。 她们静静站了很久,火车站人潮涌动,每天都有新人来到这座城市,每天都有新人离开。 卢米因为流泪脸被冻的有一点疼,她擦掉眼泪问孙雨:“女老板去哪儿啊?” “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喝点酒。” “走,去之前那家吃烤肉。” “走。” 俩人肿着眼睛坐地铁去吃烤肉,卢米缓过来那么一点点,打趣孙雨:“瞧瞧你,那么大公司老板,也要跟我一起挤地铁。” “拆迁小姐不负债。我欠着投资人钱,每天都想着赚钱。” “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都得有笑模样。” “刚刚号啕大哭的人不是我。”孙雨笑她,哭过就忘。 “是我,是我。” 卢米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一个时代结束了一样。她在跟孙雨喝酒的时候回顾过去六年,她什么长进都没有。从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 孙雨说她:“你有你的自在,别人比不了。” 那天两个人喝了很多酒,涂明过来接她们,先把孙雨送回家,又拉着卢米回家。 卢米心情特别差,喝醉的人躺在沙发上哭,还要踢打涂明:“你把我好朋友还给我!” “你好朋友是我弄丢的?”涂明一边为她擦脸一边问她。 “对!就是你!你给他她低分!” “胡说。” 涂明安慰她:“你可以去看她。” 卢米抱着他胳膊又哭:“我不高兴!” 就这么闹到半夜,两个人都精疲力尽,卢米昏沉睡去。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卢米头疼,对涂明说:“我想喝汤,紫菜汤。” “我给你做。” 就真的起床为她做紫菜汤,外面雪停了,地面一片白。把她的蝈蝈从窗前拿回来,放到客厅,紫菜汤好了。又想起她应该吃点面条,就又向汤里扔一把面条。虽然不熟练,但胜在观察的仔细,端出来的时候是一碗尚能热口的紫菜汤面。 卢米刷了牙洗了脸,头发蓬乱坐在餐桌边,一双眼睛还肿着,抱着碗喝了口汤,意外顺口,就接连喝几口,胃里终于舒服一点。 “今儿放假,你去哪儿啊?”卢米问涂明。 “回我父母那,我妈感冒了,我回去看一眼。你在家里等我。” “那行吧。”卢米吃面条,抬眼看涂明:“你前妻会去吗?” “我妈生病,她为什么要去。怎么这么问?” 卢米撇撇嘴。 是昨天吃饭的时候孙雨说他们公司的征婚网站上做调研,有很少一部分离异女性在离婚后跟前婆婆保持良好关系,最终跟前夫破镜重圆。 这不就是邢云吗? 涂明看卢米神色奇怪,就说:“自从上次在超市见面后,我们没再见过了。她前两天联系过我一次,说会给我打款。她卖了房子,把房款给我一半。我没回。” “为什么?跟钱有仇啊?” “不想再牵扯,没意义。” 卢米嘿嘿笑了,听到涂明手机响,他拿过手机看了又放下。卢米伸着脖子看:“好家伙,巨款。”一位数一位数的数。 两百余万。 “不给人家回电话啊?”卢米问他。 “不回了。” “那你准备怎么花这笔钱呢?”卢米又问他。 “明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涂明拍拍她的头,起身穿上大衣走了。 卢米由跑到窗前看他,涂明抬头跟她摆手,这才离开。他在雪中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卢米又回到桌前慢慢吃面条,吃完了觉得头还是疼,就回到床上躺着。 卢晴和王结思叫门,卢米趿拉着鞋去开门,看到他们两个分别提着大兜子:“下雪涮锅子啊,每年的节目,今年不能断了。” 王结思看了看卢米的狼狈相,就笑她:“怎么了这是?让will摧残的?不行我找他去!” “他真是不敢。” 卢米从袋子里找出一根泥肠塞进嘴里:“你俩准备,我不行。我累。我今天也不能喝酒。” “没买酒。”卢晴拿出苏打水:“喝这个,还有热露露。” “你前两天不是说想喝酒?” “不喝了。” 卢晴不敢喝了,喝多了乱说话,把姚路安气的半死。 三个人刚坐下,王结思的电话就响了。他接起来说:“干嘛啊?来找我们吃锅子?你算了吧!继续反省吧!” 挂了电话,看了眼卢米:“张晓。” “别让她来啊,看见她就来气。我跟她断了!” 话痨小姐 第71节 “不来不来,不让她来。” 王结思喝了口苏打水,捞了一口肉:“香。你们will呢?” “回他爸妈那了。” “见他父母了吗?”王结思问:“老大不小了,要是不奔着分手,就好好相处,能结婚是不是也挺好?” “再说呗,急什么!” 王结思撇撇嘴:“你是不是怕他父母?你从小就怕老师,何况这俩是顶尖学府的教授。” …“我怕他们干什么!”卢米在桌下踢他:“太烦人了!” “我烦人?那我待会儿带别人去故宫看雪。” “哎哎哎!等会儿,我重新说,我烦人!”卢米痛斥自己:“我好多年没去故宫了!你怎么弄到票的?” “让秘书盯着抢。”王结思偶尔也端老板的架子,还挺管用。想去故宫看雪就能有票。 “那咱们快吃,吃完就走。”卢米觉得特别雀跃,小时候倒是经常去故宫,学校组织活动,他们从学校走过去,走到故宫参观。现在想想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三个人就真的踩着雪去了故宫。 这会儿又开始下了雪,站在故宫里,也有那么一点紫禁城的样子。 王结思对卢米说:“你还记得不记得有一次咱俩来故宫,差点被锁里边。” “当然记得,你这孙子还吓唬人呢!说到了晚上宫女儿太监提着灯笼走,顺道就把我带走了。”卢米想起这个踢他一脚:“你是人吗?” 卢晴看他们俩胡闹半天,在一边乐。 故宫里人来人往,卢米手揣在兜里,对怀里的蝈蝈说:“快,叫两声,这样你也是皇城里的蝈蝈了!” 王结思被她逗的哈哈笑:“就你这个熊样,will究竟喜欢你什么?” “好看?” …“我觉得他八成有受虐倾向。”王结思跟她拌嘴:“我问你啊,如果有一天,见了他父母,发现你们尿不到一壶去,你怎么办?” “我跟他结婚还是跟他爸妈结婚啊?尿不到一壶就不尿呗!怎么着,委曲求全做受气小媳妇?那不可能。”卢米耸耸肩:“我爸妈都没让我受过委屈,要去被人家里受?图什么?” 卢晴终于插话:“就是。但我听姚路安爸妈说涂明的父母是出了名的有修养,他们家从小不吵不闹,也把涂明教育的好。” 卢米在一边嘿嘿笑:“那我可太招人恨了,我这么有钱,这么漂亮,男朋友这么好,公婆还挺好。好事儿都让我占上了。” 尽管这么说,但她心里清楚着呢,这世上哪里就有事事顺心的人啦? 涂明在父母家里吃午饭,易晚秋感冒好些了,想吃老鸭汤,就起来煮了一锅,多加了几块儿酸萝卜,涂明爱吃。 涂燕梁问涂明:“房子开始看了?” “准备看了。” “有什么打算?买什么样的?” “想买一个大一点的,我看到北五环外有二百二十平左右的联排,待会儿准备去看看。” “那价位不算低,首付够吗?我和你妈还有存款。”涂燕梁说,又问易晚秋:“还有多少存款?” “股市基金里都有,存折里也有,都给儿子拿去。” “不用。我钱够。这些年工资、投资还有之前帮别人做项目,也攒下了不小一笔。其实本来没想买这么大,因为今天收到一笔钱,就决定买大的。” “这样啊,那行,如果钱不够就告诉我们。” 涂明笑笑:“那哪成,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不买,动父母存款不太行。我自己也接受不了。” 涂家人大概都这样,清高一辈子,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没什么特别奢侈的爱好。涂明吃了饭帮易晚秋刷了碗,穿上衣服向城外开。他约了看房,准备先去看看,然后再带卢米去。虽然卢米不愿意离开她的老破小,但偶尔的周末去聚会,或者待一会儿,或许也不错。 别墅销售在路边等涂明,看了眼他的车,热情降了那么一点。涂明自然看得出来,却不太介意。 第69章 涂明到家的时候卢米正在泡脚,见他进门就对他伸手嘟嘟嘴:“抱抱!” 卢米接连一段时间心情不好,已经好久没跟涂明撒娇要抱抱了。 “等会儿,凉。”涂明脱了大衣去洗手,又换了睡衣才坐到卢米身边,跟卢米顶了顶额头:“故宫雪好看吗?” “私以为全北京最好看的雪就在故宫了。”卢米拿出手机给他看,屋顶覆白、又有红墙映着:“好看嘛?你今天如果也在就好了,我可以带你一起去看。” “我今天没去故宫,但我看了别的。” 涂明拿出手机给卢米看,一个环境特别好绿化面积非常高的小区,他拍了几张照片,看完后问她:“明天陪我看看吗?” “好啊。” 涂明真的带卢米去看房,开着卢米拉风的红车。 卢米手挎着涂明胳膊,高高瘦瘦一个妖娆美人。别墅销售就觉得自己昨天对涂明的态度略微冷淡了些。这个客户不显山不露水,其实实力非常,昨天那辆车明显跟他的贵气不相称。 “真的要看啊?”卢米问涂明:“咱们房子那么多呢!” “再买一套也行。” 涂明觉得有些话不用跟卢米讲的太清楚,比如他为什么一定要买房子,大概就是因为卢米家人那么宠她,不会愿意她嫁给一个寄住在父母家里的人。倒不是她父母不讲情理,只是不愿意女儿受委屈罢了。他都懂。 两个人踏着雪跟房产销售走进一扇门,联排别墅把边的那一侧,前后有独立小院儿。因为长久没人住,院内有积雪。 室内构造也科学,改造空间特别大,涂明对此尤其着迷:“我有想过买了它呢,反正也不着急住。自己设计自己改,也当玩儿了。一定很有趣。” “感情您是花这么多钱给自己买大玩具呢?”卢米嘿嘿一笑:“您有这钱给我花多好啊…非要买套房。当然,买也挺好,我希望这里能有我的独立衣帽间。”卢米开玩笑的说。 “不缺你一个衣帽间。还想要什么?” “泡澡的浴缸。”卢米伸出手比划:“这么大的。” “还有别的要求吗?” “如果可以的话,您最好再弄一个茶室。你看书,我喝茶玩蝈蝈…” “好,都能满足。” 卢米本来是在开玩笑,这会儿才知道涂明是认真的。看完房子出来问涂明:“准备怎么付款啊?” “我应该可以付70%,剩下的按揭。每个月还款,压力会有一点,但到了明年,我凌美的股票会解禁一部分,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见卢米在思考,就说:“我可能要靠你养了。” “啊,不差你口吃的。” 卢米之前听别人聊天,贷款啊买房啊月供啊,听起来很复杂。她没经历过这种事,今天听涂明一说,这才觉得不容易。普通人一辈子能攒下一两百万就算非常厉害了,卢米是月光族,工资不够花,还有房租拿,反正几乎没想过攒钱的事。 涂明却攒下这么多钱,大概是运气有之、头脑有之。总之算厉害。 涂明大概看出卢米内心的摇摆不定,就对她说:“也别急,买房子走流程,自己装修,一杆子两年后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买房子是为了给你施加压力,并不是。” “我就是觉得没必要,如果就想有个自己的房子,买小的,象征性放那儿得了。你也能压力小点。” 涂明看了她一会儿:“走吧。” 向回开的时候,他对卢米说:“其实我父母之前说过想约你吃饭,我拒绝了。” “拒绝的好哇!”卢米朝涂明竖拇指:“我从读书起就怕老师,万一在你爸妈面前我控制不了自己说什么混蛋话,回头你就惨了。” “但我觉得,见见也行。叔叔阿姨会想:我宝贝儿子跟谁同居呢?别是个妖怪吸他精血,再把他害喽!” “又或者:那姑娘是不是正经人呐?” 卢米揣摩涂明父母心态特别到位,几乎可以说分毫不差了。涂明被她逗笑了,两个人的车在雪里缓行。 卢米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开的特别累,到家的时候瘫在沙发上:“我什么都干不了了,我要死了。我只能这么躺着!你能不能帮我揉揉?” 涂明也不讲话,将卢米的腿拉到腿上,一点点帮她揉腿。卢米看着涂明的脸,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如就结婚好了,这个人多好啊,干干净净的、正直善良的人。最重要的是你喜欢。” 卢米从来没像喜欢涂明一样喜欢什么人。 她从前谈恋爱,跟男朋友一起疯闹,有疯狂的时候,也有家长里短一地鸡毛的时候,但她那会儿像没长心一样,凡事不太过心。 跟涂明是过心的,特别过心。 === 再见luke的时候,卢米心里憋着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弄死他的冲动。 两个人在电梯里偶遇,卢米手里拿着一杯咖啡,luke板着一张死人脸。 “luke早啊,我这包怎么样?”卢米将尚之桃半价卖给她的包提起来,到luke眼前晃:“怎么样?flora,哦不对,离职了,叫中文名就行。尚之桃半价卖给我的。” “您说尚之桃不显山不露水的,有总价值上百万到包。会不会她也有几亿背景咱们不知道啊?” “听说企划部又开始招人了,这次您一定要招一个创意能力强的,可千万别到临了了,给人个差评。这不是人干的事儿。” luke眼落在她的包上,特别罕见的,任由卢米贬损他而一言不发。 电梯门开了,卢米趾高气昂走出去。看到凌美中青两代专家grace和yilia正一起去茶水间,卢米瞪了她们一眼,心里骂了句傻逼。 走到工位上,看到唐五义在收拾东西,他正式搬到尚之桃工位了。就对他说:“帮你啊?” “我没什么东西,搬完了。”唐五义指指桌面上几本破书,两个动漫模型,一个水杯,结束了。 “我看你这办公用品,怎么像那种玩完了准备随时抽身的渣男?”卢米拿起唐五义的玩偶看了看,放回去:“是不是啊?” 唐五义嘿嘿一笑:“倒也没想过要在一个地方久待,但现在也不准备走。等我待够了就去下一个地方。” “成吧。但你现在别走,我刚送别flora,再让我送别你,我送不动。” “不走不走。”唐五义对她说:“对了,过年我要和家人去马来西亚,给你寄冻榴莲。” “北京买不到怎么着?快歇了吧。寄张明信片得了。”卢米开电脑,看到grace和yilia走出茶水间,姿态亲昵。grace这个傻逼号称跟尚之桃是好朋友,她离职了,她一点不难过。 卢米脑子转的快,突然觉得尚之桃竞选失败或许也有别的原因。就打开tracy对话框:“什么时候公示专家晋升评语和得分啊?今年慢了点啊。” “今天。怎么?” “没怎么,我好好研究研究,为我以后晋升专家做准备。” “…早干嘛去了?”tracy心想,你每天在被淘汰边缘晃悠。还专家呢! “我就是想看看。”卢米又说。 “然后呢?” 话痨小姐 第72节 “没想好。” tracy看到卢米的没想好,就对她说:“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有一些问题想跟你调研。” “行。” 下午三点,卢米拿着两杯咖啡进了tracy办公室。她在凌美不怕什么人,tracy算一个。因为tracy公道、正直。虽然做人力资源管理都像人精一样,但她不害人。 临年了,tracy似乎也没什么工作,从前办公桌上厚厚的卷宗收起来了,她甚至在桌上摆了一个儿童益智玩具。还让卢米看:“怎么样?我准备回去教孩子玩。” 卢米依稀记得那天吃饭tracy是坦言自己离了婚的,带孩子,就上前看看:“这玩意儿不是给傻子玩的吗?” “…你以为孩子多聪明?都从这个时候过来的,你不懂。” “那成吧。您找我问什么?” “问一些工作上的事,你方便就说,不方便就不说,不强求。” “那您问,没什么不能说的。” tracy打开电脑,找到文件,递给卢米:“这是待会儿要公式的晋升评审情况,请你仔细阅读,并指出你认为不合理的地方。” “有点耗时,你慢慢看,我接着研究这玩具。” 卢米不仅看到了尚之桃的评审,还看到别人的。 坐在那一言不发研究那些匿名评审,眉头愈发的紧皱,坏情绪呼之欲出。 tracy一边玩玩具一边看她,等她合上电脑问她:“怎么样?有什么看法?” “这里有两份异常问卷,分明就他妈的是偏见!”卢米特别生气:“昧着良心说话,这不对劲。” tracy眉眼动了动:“我这么问吧,尚之桃在公司得罪过什么人吗?比如这次晋升的评审。” “她能得罪谁?她每天低头干活,脏活累活从来不挑,跟谁合作都特别配合。讲话和和气气,为人正直善良。她得罪的不一定是人吧?没准儿是畜生呢!” tracy被卢米逗笑了:“我知道你跟尚之桃关系好,所以看到结果是这个反应。别人呢?” “有良心的人都会是这个反应。想往上爬的人都推己及人吧,今天别人有2.5亿破格提名,明天另一个人有5亿直接任命。没有背景的人都会成为垫脚石,陪衬。都不傻,这事儿跟每一个人切身利益相关。”卢米又指指外面:“我不怕得罪人。grace孕期的时候,多少项目是尚之桃帮她顶的,多少客户是尚之桃帮她守着的。现在尚之桃走了,grace没难过过一秒,就他妈连做戏都没有。” “这种傻逼做专家,我不服。她首先连人都没做好。” “还有yilia,除了2.5亿和所谓的才华,还有什么?帮助过别人吗?司龄够了吗?项目基数够了吗?她赢了她不心虚吗?” “她那两份超高分的评分,闭眼睛评的吧?” “操!职场真他妈恶心!” tracy听卢米说完,就对她说:“卢米,你也算是我招进来的。你还记得招你进来的时候我跟你怎么说的吗?” “记得,做自己,别迎合。” “对,你做的特别好。” 卢米大概明白tracy的意思,她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并且不会放任不管。有了tracy的态度,卢米心里好受了一点,就对她说:“一起努力,您要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说。” “好。” 卢米劝自己:什么事儿等年后说。过年了,很多事情都停摆了,也急不得。 但在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yilia从她对面经过,傲慢的瞥了她一眼之后,她真的觉得忍不了。 第70章 转身要去问yilia瞪谁呢,被后面过来的唐五义揽着肩膀带走:“走走走,最后一个工作日早下班,咱俩去吃好吃的。”又小声说:“忍忍。让狗先摇会尾巴。” daisy听到就问:“我也要去。最后一个工作日,要不咱们吆喝一声,让老板请客吃饭吧?” 卢米没讲话。 群里讨论的热闹,大意是过年的时候山珍海味吃的腻,总想吃火锅。 “那中午去吃火锅,吃完了今天就提前放假吧。”涂明提议。 群里一片欢腾。 凌美市场部一众男女,无论拎出哪一个都精致出挑。走进火锅店就惹其余人侧目。卢米穿着羽绒服揣着蝈蝈,头发捋到脖颈一侧,带着说不出的妩媚慵懒。 上了楼进了包间,拿好小料,坐下等菜的时候dasiy突然对乌蒙说:“erin,这次晋升成功了,要不要敬老板一杯?” 乌蒙忙说:“要的,也要感谢大家对我的帮助。所以我刚刚订了甜点,待会儿请大家吃。还有小礼物。”乌蒙从随行袋里拿出精心包装的礼物,女士是口红,男士是袖扣。总之很用心。 卢米看到恭恭敬敬派礼物的乌蒙,又没由来想起尚之桃,心里一阵难受。 乌蒙把卢米的礼物放到她手上,还特地说了一句:“感谢lumi导师,一直以来都指导我帮助我,还帮我看了晋升ppt。你给我提的那几点修改意见,果然是评审都关注的。我特别感激。” “客气什么?”卢米收起礼物,抬眼看到涂明看她那一眼,带着欣赏。 卢米是希望乌蒙晋升成功的,她自己吊儿郎当不够努力,但尊重每一个努力的人。乌蒙值得。她心里那杆秤公平着呢!从没因为乌蒙对涂明的特殊情感给她使过任何绊子。那样不行,良心不正,卢米看不起。 大家都要求喝点,辛苦这一年,市场部聚少离多,好不容易在最后这一天聚齐了,自然要热闹。但涂明有自知之明,在提杯的时候说:“众所周知,我酒量特别差。所以我适量饮酒,大家尽兴。” “那不行!老大得多喝!喝完了我送老大回家!”jacky起哄:“今天咱们要喝开心了,说点掏心窝子的话!这一年才算完整。” “掏心窝子,怎么掏啊!”唐五义问他。 “那当然是认真掏了。” “先喝了吧,老大提杯半天了。”serena说jacky。 于是热热闹闹喝了酒。 放下酒杯的时候,涂明先掏心窝子:“年终奖大家应该快收到了,我也私下跟每一个人谈过。今年市场部的奖金包比每年大,所以大家的年终奖比每年多。作为大家所谓的老大,我心里很开心,至少对这一年的辛苦有交代。所以第二杯,提给大家这一年的贡献吧?” “干了干了!开心!” “那第三杯呢?”daisy问。 涂明看了眼卢米,想了想:“第三杯提给所有人,新的一年都能幸福。” “那是肯定的!” 大家热热闹闹喝酒,卢米坐在唐五义身边,唐五义不时给她夹肉、跟她碰杯,俩人看起来特别好。 jacky说:“我真的好奇啊,我今天必须问。”他指着唐五义和lumi:“你俩是在谈恋爱吗?今天一定要说清楚。” 乌蒙听到这里看了眼涂明,又对jacky说:“你为什么关心别人隐私?” “没事儿啊!”唐五义手搭在卢米肩膀上:“哥们儿!纯哥们儿!” 这不影响卢米吃肉,动作都没停。却也好奇涂明的反应,他坐在那里,喝饮料,眼角一耷,卢米心想:心肝儿终于吃醋了呢! 就故意气他:“后面怎么样不清楚,今天还是哥们儿啊!”眉飞色舞,惹的哄堂大笑。 涂明当然知道唐五义跟卢米什么都没有,但卢米故意气人挺坏,得罚。 聚会结束,涂明进家门的时候,卢米已经到了,正在榨果汁喝,吃火锅腻住了。也给了涂明一杯,俩人对着喝果汁,卢米顺手打开乌蒙送给自己的口红,涂在嘴唇上,问涂明:“好看吗?看看你的袖扣。” 涂明打开那个礼盒,看到里面有一张折的很好的便签纸,写着:“谢谢老大,为了一切。” 卢米眼扫过去,看到这几个字,撇撇嘴,起身继续为自己倒果汁。没什么可说的,人这一辈子好歹都会被几个人喜欢,何况涂明现在是外人眼中的单身状态,再正常不过了。 涂明跟在她身后,将她堵在厨房里:“不问?” “好家伙,这有什么可问的啊。那纸上也没写什么啊…” “不行,你必须问。” “这不是有毛病么!”卢米推他:“没什么可问的啊。”见涂明坚持,就说:“一切,解释一下一下。” “当年她房子出问题,我和邢云把附近的房子借给她住过。” “还有呢?” “她觉得是我走了特殊通道帮她进凌美。” “别的呢?” “不知道了。” 卢米觉得涂明挺傻的。当一个女人默默喜欢一个男人,并不会特别理智。那个男人微不足道的关心在她心里都会被无限放大,觉得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性别对调也一样。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 “行吧,希望乌蒙女士早日走出对你的爱慕,真正找到跟她瞎掰的人。”卢米要向外走,又被涂明拦在那:“该我了。” “哈?” “你对唐五义,有没有不一样的感情?”涂明板着脸,看起来特别认真。 “你没事儿吧?我对他有特殊的感情,晚上回来跟你住一起。那到底是咱俩谁不对劲啊?” 涂明忍着不笑:“但是别人都在误会你们。” “那是他们脏心烂肺,你也脏心烂肺吗?”假模假式踢他一脚,出了厨房。 涂明看出卢米心情不好。 她心情不好有几天了,从尚之桃离开后。 就跟在她身后问她:“你对flora离职有什么怨念吗?” “我怨念多了,真的。”卢米坐在沙发上:“我觉得尚之桃就是被人害了,这太明显了。她有苦说不出,那评分都他妈是匿名的。有两份问卷,其中一份创意给她打最低分,另一份,组织贡献最低分。” “我就操了!我本来以为是luke这孙子眼瞎了,现在想想不是啊!尚之桃被别人黑了啊!这个人不是你,不是luke!那还能是谁啊?” “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能怎么办?凉拌!”卢米非常气馁,仰向沙发:“我心里窝着火的真的,这口气不出我这班都没法上!” 涂明听她说完,认真思考了半晌:“依我对josh的了解,他也不会做出这么有失公允的评分。” “为什么呢?利益牵扯?” “八成是。” 卢米哼了声:“为了点蝇头小利出卖人格,顶瞧不上这样的人。” “未必是蝇头小利吧?” “多少钱也不能出卖灵魂。” 关于这点卢米有的是道理讲。涂明坐在她旁边,听她一句又一句说了半天。卢米说她要干翻她们,涂明说好,祝你成功,必要时候我会帮你。 话痨小姐 第73节 过年两个人要分开几天,卢家人过了三十要浩浩荡荡去海南,涂明呢,陪家人去京郊的院子住几天,寻个清净。 晚上的时候卢米睡不着,她觉得自己变了,从前多喜欢一个人待着啊!现在想到要跟涂明分开心里空落落的。 整个人缠住他,牙齿咬着他耳垂,滚烫的热气进入他耳朵。气息不稳,还带着急切:“吃了你得了!” 涂明也发了狠,在她要发疯的时候问她:“明年一起过年好不好?” 卢米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却还是答他:“好。”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卢米照例拉着二大爷去早市,问涂明:“你去不去?带东西吗?” “我来不及去,要帮我妈看看家里新装的洗衣机。但姥姥想吃羊蝎子和牛脊骨,辛苦你帮我带一下?我忙完了回来取。” “甭折腾了,我给你送去。” 涂明嘴角有笑意,他觉得他像一个老狐狸,一点点把卢米引到自己洞口。 进早市依然要排队。二大爷跟卢米扯闲篇儿:“米儿啊,过了年30了吧?老大不小了怎么想的啊?” “您给我爸当卧底呢?我爸给您多少钱啊?” “看你这话说的!你二大爷至于吗?就是看你俩天天腻在一起大半年了挺好,有时候就琢磨是不是快了啊?二大爷给你攒份子钱。” “份子钱您留着吧啊!真有那天您来吃顿饭我就心满意足了。” “嘿嘿。” 俩人进了早市,卢米先去买肉,晚了什么都不剩了。光羊蝎子就买了四根,一人一半,觉得涂明姥姥爱啃,一根吃的不上不下的,一顿吃够,不行就两顿。还把牛羊肉铺子的牛脊骨都打包带走了,二大爷在一边看她:“好家伙,花钱真横!” “家里人多嘛!” 卢家倒是不用卢米买年货,卢国庆杨柳芳自己就喜欢拉着小车逛早市,奶奶那里呢,多的是东西。但是卢米还是给长辈们买了很多海鲜,年三十儿吃完年夜饭睡一觉,然后就要奔海南。 早市里人挤人,又担心二大爷挤着,就在外面护着他:“好好走路!别看手机!” “您东西掉了嘿!” 就这么嚷着出了早市,把二大爷先送回家,然后开车去涂明父母家送东西。 那头涂明帮易晚秋处理事情,一边拧螺丝一边说:“你之前不是问过我女朋友卢米的事吗?我大概说了一嘴。今天她从早市给姥姥买羊蝎子和牛脊骨,马上开车送过来。你想见她一面吗?” “早晚都要见的,待会儿来了就来家里坐会儿。” “行。” 涂明不想把这件事搞的太隆重,搞的太隆重卢米会尴尬。就这么轻飘飘先见一面,只当作认识一下就好了。 卢米到学校门口给他打电话:“我进不去。” “我去接你。” 涂明开着车去校门口,帮她做车辆登记,卢米看他开车就说:“放你车上不就结了,你帮我登记干什么?” “去家里坐坐?来都来了。” 卢米看了涂明好几眼,噗嗤笑了:“老狐狸!感情在这等着我呢!那就去坐坐,可我蓬头垢面的。” “胡说,你怎么样都好看。” “那你亲我一口。” 涂明在她脸颊亲了口,学校保安嘿嘿笑了:“涂老师好事近了啊?” “早着呢!”涂明替卢米回答。 卢米的车有那么一点招摇,跟百年名校的深厚底蕴不太搭,还有偶有那么一两个骑自行车经过的师生更显的她隆重,她嘿嘿一声,开了慢了点,看学校里面的建筑。 她上中学的时候老师组织学生来这里参观,那讲解词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这里,是国内顶尖学府。无论是这所学校还是隔壁那所,你们只要考上一所,就能跟顶尖的学生和老师在一起,去学习顶尖的文化。要努力啊同学们!咱们学校还是有机会的!” 卢米没这个机会,但这里的建筑跟那时有一点不同。再往里开,发现涂明父母住的地方是学校里最好的地方,距离“荷塘月色”很近。 卢米停好车一下车就看到涂明父母站在门口。两个老人都穿的朴素干净,易晚秋一头引发烫着微微的卷,整整齐齐。 涂明拉过她的手走到易晚秋和涂燕梁面前:“爸、妈,这就是你们想见了很久的卢米。” “我的女朋友。” 第71章 易晚秋记得卢米。 在早市里,她的车停的不地道;还有一次帮涂明买羊蝎子;再有,就是他们俩排队买煎饼。那时的易晚秋觉得这姑娘身上有一股子冲劲,不太好惹,本人又很明艳,加总起来就给人以跋扈之感。 这次再看这姑娘,并没化妆,素净着一张小脸,站在那里恭恭敬敬跟他们问好:“涂教授好,易教授好。”倒不像之前那样。 虽然恭敬,但神情灵动,有点像没长大的顽皮孩子。 涂燕梁看了卢米一眼,先笑了:“别紧张,家里坐会儿。” “车里还有东西呢!直接拿进去,要不该忘了。”卢米指指自己的车。 “那明明去拿。”易晚秋让涂明去。 涂明走到卢米的车上,真不少买。这个傻姑娘是怕别人吃不饱吗? 易晚秋没想到卢米买了这么多,涂明拎着整整两个大袋子。 “怕老人吃不够,索性多买点,最怕吃一半没吃够,没了。吃开心最重要。”卢米说。 涂明看她一眼,眼里带着笑,没逃过易晚秋涂燕梁的眼。 老人的家里很干净整洁,到处都是书,还有一架钢琴、一个手风琴。茶几上摆着洗好的各种水果,大颗的草莓、果肉饱满的蓝莓、市场上没有的释迦果、还有车厘子。都是卢米爱吃的。玻璃杯里装着泡好的茶。那水果洗的干净通透,茶还冒着热气,是用心准备了的。 “刚刚明明说你来送东西,我们都觉得到家门口了就坐一会儿,聊聊天。着急吗?”易晚秋问卢米。 “我不着急,回去也没事没事儿,晚上才去父母那。” “过年去哪儿啊?”易晚秋又问。 “奶奶年纪大了,想去海南吃文昌鸡。我们年初一一大家子就去了。”卢米回答她。 易晚秋点点头,看到卢米盯着桌子上的水果,折腾大半天,真渴了。 涂明塞颗草莓到她手里:“吃水果,别光说话。” “非常巧合的是,你和我妈爱吃的水果几乎一样。”涂明转向易晚秋:“她一个人能吃两斤草莓,蓝莓一次两盒。” “你要这么说,我那两斤草莓你一口没吃怎么着?”卢米反问他。 “吃了,50克。” 涂燕梁看他们俩拌嘴,又笑了。老人心明眼亮,今时今日的涂明与往时往日大不相同。那眼睛就没离开过这姑娘的身上。 从前邢云来的时候,往往跟易晚秋在一边安静的聊天,涂明该干什么干什么,并不太感兴趣他们聊什么,也几乎不参与。眼前的涂明眼里带着笑意在父母面前跟女朋友拌嘴,这样的情形真没想到此生会有。 “你们俩没事老拌嘴吗?”涂燕梁问卢米。 “就是聊天…不太拌嘴…我话密,说的多,他话少,就听着。也有很少的时候他讲的多,我听着。”卢米很认真的给涂燕梁复现她和涂明的交流情景。 “两个人在一起有话讲,这样很好。”涂燕梁总结。可不是么?夫妻之间要讲话,要交流,不然都是闷葫芦,对方在想什么不知道。那日子渐渐的也就没了滋味。 易晚秋在一边吃水果,并没太讲话,但她一直带着笑看着他们交流,看起来非常有礼貌,也很有修养。 “这个蓝莓尝尝,也很好吃。酸酸甜甜,女孩子都喜欢。”易晚秋指指蓝莓。 “好啊,谢谢。”卢米拿了四颗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来了一句:“过瘾。”卢米喜欢蓝莓在口里咬碎的感觉,好吃的蓝莓整颗硬,咬碎酸甜,易晚秋买的蓝莓是顶级的,特别好吃。 “喜欢就常来,每次我们都给你备好你爱吃的水果。来家里吃顿便饭,聊聊天。听涂明说你冬天还焐蝈蝈?”涂燕梁又问她。 这就问到卢米的专业了,她点点头,站起来从衣架上的羽绒服里掏出自己的葫芦递给涂燕梁:“您看,我今天就带着呢。” “我今年也养了一只,我从去年开始的。” “那您也算入门了。” 卢米说着话拧开葫芦,咬了一口草莓肉放在门口,蝈蝈爬了出来,吃了一口,卢米顺手把它捏到掌心,蝈蝈顺着她手掌纹路爬到她指尖抱着。 “您看!”给涂燕梁现宝,给他展示自己的蝈蝈、涂燕梁摸摸蝈蝈脑袋,笑了:“你养的比我养的通人性。” “您得天天揣着它,时间长了就熟悉了。” “好,谢谢。” “不客气。回头我送您一个葫芦,盘了好多年的。”卢米像一个孩子着急分享自己的糖果,带着那么一点天真和热忱。 玩物丧志。易晚秋头脑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卢米就是那种胡同里长大的姑娘,说片汤话,玩华而不实的东西,跟人讲话的时候没什么营养。但她没有表现出来,看到卢米面前的茶凉了,就起身为她换一杯。 涂明看到易晚秋的反应没有讲话。 卢米在家里待了一个小时,老人们没问什么问题,聊一些家常而已。出门的时候都出去送,涂明对父母说:“你们先进去吧,冷。我跟卢米说会儿话。” 易晚秋透过窗看到涂明和卢米站在她车前说话。 涂明动手帮卢米羽绒服的拉锁拉好,又顺手捏了捏她的脸,还笑了。 “要有那么十来天见不到了,拥抱一下吗?”涂明问她。 “谁跟你抱啊?光天化日的,耍流氓呢这不是!”卢米说着话被涂明拉进怀里抱着:“你别玩高兴了就什么音信都没有,隔会儿就发条消息报个平安好吗?” “嗯。”卢米在他怀里点头:“那我走了,快放手!” “还有你怕的?” “我着急。”卢米推他一把,涂明为她拉开车门:“新年快乐,家里有我送你的礼物。你找找。” “寻宝吗?“ “寻宝。” 卢米哈哈笑了关上车门,走了。 涂明转身回家,见易晚秋在刷杯子就走到她面前,接过杯子:“妈,您不喜欢卢米是吗?” “怎么看出来的?”易晚秋回头问他。 “你跟她没话说,一直是我爸在说话。” “我就是觉得她太肤浅了。你看她的爱好,还有她整个人的状态。我总觉得这样的女孩过不了一辈子,太野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她举止有一点粗鲁。那蓝莓一颗一颗吃又怎么样呢?她非要几颗几颗的吃,像没吃过。不至于吧?第一次见就这样,以后呢?” 话痨小姐 第74节 涂明听易晚秋念叨,他抿着嘴,不高兴十分明显。过了会儿才开口说:“我首先要谢谢您,尽管不喜欢还是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让今天的见面显的开心。” “然后我说我的看法,卢米是我自己选的女朋友,一直以来主动的都是我。我喜欢她的热烈赤诚直接,跟她在一起我特别开心。那个蓝莓一颗吃还是几颗吃是个人喜好,她不缺这点买水果的钱。” “我也没打算就谈一段时间恋爱就算了,我希望跟她长久。我不会逼您喜欢她,但慢慢跟她相处,别提前预设立场,这样会有一点偏狭。” 涂明看到易晚秋撇撇嘴,就不再讲话。涂燕梁走过来对他们说:“你们讨论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孩子要结婚,日子是他们自己过。重要的是他们自己高兴。作为父母,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喜欢就日常相处,喜欢就多聊聊。” 涂燕梁回卧室前对涂明说:“她说送我个葫芦,别是胡说的吧?” “那不能。她把别人的事放心上。” “那就行。” 易晚秋坐回沙发,拿起一颗草莓吃,又想起卢米吃蓝莓,就放下对涂明说:“我不限制你喜欢谁,但我也有我的看法。你过日子,要找一个爱好相近兴趣相投的。现在你们相处时间短,你觉得你们有话说。” “以后呢?连你的爱好和专业都跟她交流不了。还有,你现在觉得她的一些生活习惯不能接受,那是因为你现在正在上脑。激情褪去呢?你确定你会跟这么吃蓝莓的女人过一辈子?”易晚秋抓一把塞进嘴里,酸甜味在她嘴里爆炸,是比平常好吃。 涂明坐在她身边,对她说:“我知道您喜欢邢云。很多事我没跟您说过,既然今天说到你的喜好,我就直接说了。” “我跟邢云离婚是因为邢云出轨。” “我跟邢云的婚姻是有问题的。我们两个每天都是正式的交谈,又或者她在家里种花我在书房看书。我们在一起努力过,但热不起来。” “邢云后来出轨了,提出了离婚,我同意了。我离婚了,就不会再跟她复婚。” “我知道说这些您很难接受,我们对外的口径一直是性格不合,因为都想让这件事看起来体面。” “但其实特别不体面。” 易晚秋一时之间接受不来,坐在那很久没讲话。过了半天才说:“我对她出轨存疑,我们相处那么久,她不是那种人。” “所以呢,她和她的出轨对象住在我西城的房子里很久,我为什么因为这种事说谎?你大可以问她。” “我之所以这么喜欢卢米,除了上面说那些,还因为卢米从来直来直去。她爱我就是爱我,如果不爱我不会暗地里出轨,她会直接告诉我。她特别坦荡,特别难得。” 涂明说了很多,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要把离婚的暗伤揭给易晚秋看,选择在今天,是因为他看到易晚秋用骨子里的傲慢挑剔卢米,这让他非常难受。 卢米总是要忍受诸如此类的偏见,而她根本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类人。 涂燕梁站在那听了会儿他们的对话,意识到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们从前想的那样。但易晚秋对卢米的偏见已经产生了,她这种性格又很难消除。就叹了口气:“大过年的,没必要因为这种事生气。过去的事了。收拾收拾去姥姥家吧,卢米买了那么多羊蝎子和牛脊骨,够老人吃开心了。” “这孩子买东西真狠,跟不要钱似的。”涂燕梁笑着说。 “她怕姥姥不够吃,把牛羊肉摊的牛脊骨和羊蝎子都包圆了。不仅如此,她还把剔下来的肉绞了馅儿,姥姥还能吃顿羊肉馅儿饺子。” “那想的真周到,看着粗心大意的,没想到这么细心。待会儿你自己跟姥姥说,今天吃的都是你女朋友送的。”涂燕梁这么说,看了眼易晚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过去的人也过去了。别追溯了。有那时间去合唱团多唱会儿歌行不行?” 涂明感激的看了眼涂燕梁,涂燕梁拍拍他肩膀,扭头去收拾东西了。 第72章 卢米到家去寻宝。 涂明的礼物藏的可真深,她以为是大件,翻箱倒柜找不到,累的一头汗。最后累极,躺到床上,顺手去开床头柜,准备拿连环画来看,手摸到一个小木盒。 她坐起来看那小木盒,红木浮雕,手工的,上了一把小银锁。卢米就知道涂明才不会送她包、化妆品、首饰,他送的东西一定奇奇怪怪又实用。 咔哒一声开了锁,打开盒子,红丝绒上摆着一把梳子。那小叶紫檀梳子,手雕梅花纹路,还刻着她的名字。那字体卢米也认识,是涂明刻的。 是有一次她给涂明普及,为什么玩文玩不是玩物丧志。那些东西盘的久了变了样,那不是功夫么?怎么叫不务正业呢!还有你不玩木头你不知道,那木头,变成各种样子,梳子、尺子、手把件,用心滋养它,这叫什么?这叫岁月沉淀!你不懂! 还有一次卢米梳头的时候抱怨自己掉头发:“我会不会以后变成秃头呀?” 那时涂明亲了亲她头顶:“你这发量想秃顶,忒难。” 卢米拿着木梳想到这些噗一声笑出来。 哦,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句诗: 拙手为卿绾青丝,举案齐眉两相欢。 瞧瞧这些读书人!自己打木梳!还要自己雕刻。还要为你写一句诗! 卢米将木梳别到头上在床上打滚儿,喜欢的不得了。欢喜够了才问涂明:“这是什么时候做的呀?” “先说喜欢吗?” “喜欢。” “出差的晚上。” 所以繁忙的出差路上,马不停蹄的工作、接连的应酬后,他在酒店为她做梳子。这梳子也是行万里之梳了。 “大傻子,多睡会儿觉不好吗?” “不好。” “可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羊蝎子牛脊骨算不算?” “不算,那不是礼物。” “所有日常的相赠,都是礼物。”涂明发来一个拥抱。 卢米这一颗心柔柔的,甚至觉得眼睛湿湿的。他怎么这么好啊? 年三十那天卢米在奶奶家吃饭,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时钟眼看着到十二点,涂明给她打电话:“你出来一下好吗?” “哈?” “我在奶奶家楼下。” 卢米特别开心,腾腾腾跑下楼,看到涂明站在那,风清月明一个人,就扑到他怀里:“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去郊区?” “改明天了。来跟你说新年快乐。” “大傻子,你打个电话说一声行不行啊?这么晚你跑一趟干什么?” “见面说好。” 卢米在他怀里仰起头看他,她昨天的那点说不出的不开心消失了。她迫切想跟他亲亲,这样她就会更快乐了。 她眼睛里闪着快乐的星星,吸引涂明低下头轻轻碰她唇。卢米踮起脚回吻他。 楼上奶奶家的窗户那叠了好几个人头:“啧啧啧,年轻人诶,一天都分不开。”二婶撇撇嘴。 “您没年轻过?”卢晴问她。 “嘿嘿。” 卢米紧紧揪着涂明的衣领,这个吻绵长绵长的。等她结束,看到涂明的笑眼:“上去吧,我买了几罐六必居酱菜,你们去海南的时候可能会想这一口。” “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今天上午,趁着楼下超市的六必居还没关门。买了点。带给长辈们,礼物简陋了一点,但应该实用。” “大傻子!”卢米跟他碰碰鼻尖,松开他的衣服。 “去吧。” “妥嘞,回来大战三百回合!”卢米扔下一句荤话拎着酱菜转身跑了。 涂明一直看着她进楼,再一眨眼她又跑了出来,扑进他怀里:“夫子啊,我还没走呢就想你了。” “那明年一起过年,去哪儿都行,好吗?” “好。” 卢米在海南过了个好年。 她们先去的是海口,奶奶要吃文昌鸡么,海口好像更好吃一点。租了两个大别墅,一群人住进去,热热闹闹的。 但她总是莫名的空落,跟卢晴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会不自觉叹气。 “瞧瞧你,怎么啦?”卢晴问她。 “我有一点想我的夫子了呢!”卢米撇撇嘴。 “不光这事儿吧?” “我年前那天看到他父母了,他妈不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这么大人了,我看不懂脸色吗?藏的再好,是冷脸还是热脸总看得出来吧?”卢米靠在躺椅上:“不想这些了,不重要。” 卢晴笑笑:“也别放心上,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妹妹多可人疼呢,他们早晚会被我妹妹征服的。” 卢米哈哈哈笑出声,坐起来几口喝完一个椰子:“好喝。” 涂明发来他们在农村的院子,很大的院子,装修的很简约,院子里有秋千、有长椅、有凉亭,还有烧烤炉。 “等夏天咱们骑摩托来,在这里住一晚。风景很好。” “那感情好。”卢米也学他,把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拍给他:“找时间我们一起来泡酒店!” “好。” 说到泡酒店,卢米又起了坏心。她拍水中芙蓉照给涂明看,拍完还不理他,坏透了。 就这么不间断的聊了七八天,晚上还要煲电话粥,要把这一天经历的事情都讲给对方听。两个人从前都没谈过这么腻乎的恋爱,偶尔想起来就会觉得自己跟变了个人一样。 但卢米一点不觉得腻。 反倒觉得她跟涂明的恋爱清清爽爽,不带一点脏东西。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假期结束那天,她拖着行李往家跑,不肯跟家人再寒暄。长辈们都笑她:“看急的!” 卢米当没听见,进了家门看到涂明已经在了,就跑过去跳到他身上:“我的心肝儿诶,想死我了!”捧着他的脸吧唧吧唧的亲。这么热烈的见面仪式涂明还是第一次见,抱着她转了一圈双双跌进沙发里。 卢米哧哧的笑:“刚刚我大爷还嘲笑我呢!” “我姥姥也是。嘲笑我心急。” 两个人齐齐笑了,紧紧抱在一起。这一笑就有点破坏气氛,卢米敛去笑意亲他,脸颊擦着他脸颊,哧哧喘着气。 涂明将她搂近怀里,两个人豪无缝隙,仰起头就是她甘甜的唇,张口啃咬她,是一阵又一阵急风骤雨。 从前两个人都不太懂“小别胜新婚”,今天算是彻底懂了。大概就是雨下了一阵又一阵,还觉得土地没有润透。就这么到了天擦黑,卢米累的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我饿了,飞机餐不好吃。进家门又是这么一顿折腾,现在的我真的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话痨小姐 第75节 “我定了你爱吃的那家辣火锅,马上送到。”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卢米心花怒放。 “你昨天不是说椰子鸡吃够了吗?“ “对对!” 卢米又被涂明裹进怀里,两个人紧紧抱着。再吃上那么一顿辣火锅,思念的渴一下就解了。 === 卢米惦记尚之桃的事。 哪怕她看起来早就风平浪静,但她心里记着这件事。就好像武侠小说里那个独行客要为最好的朋友报仇一样,她要为尚之桃雪耻。 她盯紧了grace。grace的项目共享资料,项目里接触过的人。卢米从前对无效社交不感兴趣,现在只要有时间就社交,跟别人线上聊天,线下吃饭逛街,有时出差去到grace项目所在的城市,她就会抽出时间去客户那。 对工作从来没这么热情过。 唐五义都觉得纳闷,问卢米:“干嘛呢朋友,你这是准备重新做人了吗?但你做人的方向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 “跟客户有什么好聊的,不如你跟我说说,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助你。” “我要干grace和yilia。” “好的,我知道了。或许你可以找你的发小。” “你提醒我了。” 卢米有点懊悔,怎么把王结思这尊大佛忘了?甲方也有自己的圈子,平时打探消息也更方便。这样想着就给他打电话:“我需要你帮我忙。” “请我帮忙得有请的态度,比如请我吃个饭。” “行。今天晚上,老地方。” “成。” 涂明看到卢米下了班匆匆往外走就问她:“干嘛去?” “找王结思吃饭。” “好,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行,我跟他说点事。” 卢米跟王结思在涮肉店里见,他先到,叫好了肉和菜。 “我不喝酒啊,减肥。”卢米坐下去,对王结思嘿嘿一笑。 “你减肥?你瘦的跟竹竿一样,你减个屁肥。” “我胖了两斤。”卢米跟他开玩笑,其实是不想喝酒。 “什么事儿啊?”王结思一边捞肉一边问她。 “我直接跟你说吧,我的好朋友尚之桃被人坑了。我觉得那个人涉嫌经济问题,我想查查。但你知道的,就我们这种公司,跟多方关系都是强利益捆绑,如果没人松口,我们查不出来。” 卢米一口气说了很多,得空吃两口肉,又对王结思说:“但我想了,大家不会跟我们说,但你们之间肯定会多少聊一些。” “然后呢?” “然后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谁得罪你这么狠?” “grace和yilia。” 王结思撇撇嘴:“你算是跟yilia杠起来了,yilia背景那么硬,你跟她杠什么?” “她背景那么硬,你不是一样公开驳回她的方案吗?背景硬怎么了?能为所欲为?北京还是不是一座守法的文明城市了?” 王结思被卢米这句逗笑了:“就是职场斗争,上升不到法律。” “我看未必。”卢米喝了口北冰洋:“如果收了别人的钱有意给桃桃打低分算不算违法?” “视金额大小来算。” “竞争对手是yilia,她摆明了是来混资历的。这种情况,十万八万能不能解决?会不会还有其他方式?” 卢米难得这么认真,掰开了揉碎了跟王结思讨论。她需要王结思的建议,他做甲方做惯了,满脑子甲方思维,跟他们不一样。 王结思嘿嘿一笑:“你那脑子平常不怎么用我还以为不好使呢!今天一看,还行。还是从前那个满脑子鬼主意的人。” “这事儿呢,包在我身上。我就是掘地三尺也给你挖出他们的秘密来了。口子开了,到时候你爱怎么办怎么办。我王结思永远跟你一伙,别人爱他妈谁谁。” “操,你说的我都快哭了。” “别虚情假意了。”王结思哼了声:“好好跟你的will处对象吧!” 卢米嘿嘿一笑,凑到他面前:“我说你啊,赶紧找人谈恋爱。可别天天花天酒地了。聚会那天你爸不是说了吗?今年再不找对象就打断你腿。” “可把我爹厉害坏了。”王结思想了想问卢米:“如果真有问题你怎么办?” “怎么办?”卢米眼睛一睁:“在我们公司待着,我没学会什么本事,就学会举报了。我们公司,从老板到员工,没事儿就琢磨举报。” 卢米这么一说把王结思逗的哈哈大笑,差点呛到,捂着嘴咳嗽:“你太特么逗了。你们公司让你说的跟不务正业似的。” “不不不,大家深知匿名举报的厉害。有的人呢证据确凿才举报,有的人捕风捉影就举报。” 卢米说完也笑了:“我也要举报。举报这些孙子!但前提是得证据确凿。” “行,那就一起努力呗!will知道你要闷声干大事吗?” “他知道啊。” “什么态度?” “尽管去干,有问题有他呢!他原话。” “好家伙,真爷们儿!” 卢米嘿嘿笑了,旁边桌的大爷们听到笑声就说:“姑娘,从小在附近长大的吧?” “宋叔儿,您真是老糊涂了。我是卢米啊!您不记得了?那我可要哭了!” 回头又跟王结思说:“她们也想抓我把柄,我知道。我带那个上海的供应商你记得吧?就是跟我干过架的那个。公司里有个小姑娘跟我关系好,前两天突然跟我说:grace去上海的时候去他们公司了。她在老板门口听了一嘴,grace说你别怕,lumi再厉害也没用。有证据尽管给我。” “好家伙,那他们有证据吗?” “有他们什么证据!我稀罕那几个破钱吗?但不妨碍她想搞点别的事。我动作得快点。” “我以为只有我盯上别人了,实际上别人也盯上我了。职场就是这样,总得干倒一个。但这个人不能是我。” 第73章 卢米跟王结思开开心心吃过饭,进家门的时候看到涂明坐在桌前画图。一张a3纸铺在那,不同形状的尺子,还有铅笔。 “直接用电脑画不好么?或者请个设计公司?”卢米觉得涂明这功夫算是费大了。 “那就失去我要的乐趣了。先用纸画找找感觉,回头再用电脑画。”涂明单纯是喜欢动手而已,就像卢米喜欢养蝈蝈,都是乐趣。 卢米头凑过去,看到涂明已经描绘出了房子的轮廓,他平面图画的可真棒,对着户型图进行比例扩大,确定自己要的每一个区域。卢米看到她想要的茶室、衣帽间,还有带大浴缸的卧室。又想起涂明这个人如果做了,大概也不会将就,就说:“都说别墅装修费用是整屋费用的二分之一。” “倒也不用高奢装修,材质用好的是一定的,但如果不做庭院景观等会省一大笔钱。” “哦哦哦,那感情好。钱够吗?”卢米小声说:“我有,我可以借你,带利息的。” “你有多少啊?”涂明问她。 卢米伸出两根手指。 “2000万?” “那没有,我家的房子都没变成现金,我又是月光族。”卢米对涂明眨眼:“不到两百万,之前我爸给我的,还有我买股票基金的钱,就这么多了。我借给你装修吧?” “利息多少?” “年化4?” “行,真不高。”卢米开玩笑的,她才不稀罕那点利息。但不要利息涂明肯定不干,这男人要面子着呢! 涂明也开玩笑的,他才不会跟卢米借钱。房子已经买了,装修倒不太着急,有多少钱装多少钱,钱没有就把基础装修做好,其他的慢慢来。他倒是不会逼自己太紧,来日方长。 “要不你养我吧?”涂明对卢米说:“我不跟你借钱了,但是我可能需要你养我。” “怎么养啊?” “衣食住行?” “行啊,我养得起。” “所以现在该换季了,我想买几件衣服。” “行!” 卢米盘腿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为涂明看衣服。看了半天收起手机,问他:“你平常穿什么牌子的?” 涂明说了几个,卢米哼了一声:“我除了包贵,身上还没有这么贵的衣服呢!你现在没钱了,应该消费降级了。” “怎么个降法?” “衬衫换成59条纹的,裤子换成99工装裤。你身材好,穿起来也不难看。” “行。”涂明本来对穿也没什么特别高的要求,无非是因为那几个牌子整身搭配好,不太需要费心思。 真的就把买衣服的事情交给卢米,倒也不是缺这两件衣服,只是想穿卢米买的,想体验穿女朋友买的衣服的那种独特的亲昵感。又隐隐担心卢米会买一些奇奇怪怪的风格,就叮嘱道:“买上班能穿的,稍微正式一点,我平时出门是有衣服的。” 卢米不讲话,拿出软尺为他量围度,手抵在他胸前:“别动啊,老实点!” 指尖碰到涂明身上,轻轻的,一下又一下。涂明垂眼看卢米,觉得她真像一个惹人疼的小媳妇。看的久了点,卢米抬头撞进他眼,又被他抱进怀里:“我是不是不能让你白养我?多少要回报一点。” “那您等几天好好报答我,我血崩着呢!”卢米嘻嘻笑出声:“亲一下可以。”嘟起嘴亲涂明,一亲就分不开,黏糊好一阵才分开。 “今天见王结思是因为flora的事吗?”涂明问她。 “是。” “我也想帮你。” “那我就没有亲手手刃坏人的快感了。” 话痨小姐 第76节 “分的真清!那我还是那句,你尽管去,有事我兜着。” 卢米回抱他:“你知道吗?这件事不解决我睡不安稳。我不能任由桃桃不明不白被欺负了,我要为桃桃主持公道。桃桃是我徒弟,还是我好朋友。” “我知道。加油吧,卢女士。” 卢米约卢晴去商场为涂明选衣服。 他说的那几个牌子她记住了,就直接奔那几家店去。涂明穿衣服喜欢简单,不喜欢有繁复样式。一件简简单单的黑衬衫被他穿上身上,板正清爽。卢米现在也喜欢这种风格。 可她又觉得既然自己买,那就要有她的痕迹,至少穿出去看起来跟原来一样,但仔细一琢磨,不对,不一样。 衣服之外,就把目光放在领带和袖扣上。 卢晴看她挑的认真,就在一边问她:“给心上人买衣服感觉怎么样?” “那就甭说了,忒爽。” 她真舍得,一口气给涂明买了好几身衣服。卢晴啧啧啧好几声,对她说:“你瞧瞧你,掏心掏肺了不是!从前谁说的?我就玩玩,不喜欢我就撤了。现在还撤吗?” “损我是不是?玩的正好呢,我可不撤。再观察观察。” 拿着衣服给涂明看,跟现宝似的。逼着涂明一件一件试,竟然都合身,涂明就夸她:“厉害啊,卢女士。” “这有什么难的,你的身体我用嘴量的,从上到下,尺寸我都清楚。” 涂明破功了,揉她头发:“胡说八道!” “哪句胡说了?哪我没量过?” 这么一问,涂明理亏:“对,都量过。”也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涂明穿衣裳去公司,西装袖口那里的袖口突然一改往日低调风格,高调起来。高调有高调的好处,那就是惹眼。开会的时候乌蒙盯着他袖口好一阵,神情有点落寞。 开高管会的时候luke也打趣他:“换裁缝了?” 明明只是一对袖扣而已,大家眼睛都跟装了探头一样。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一个月后。 王结思给卢米发来一条录音:“兄弟尽力了,混了这么多酒局,机会来了。” 卢米打开录音来听,里面很吵闹,应该里面是酒局。 “我知道这个交付不符合标准,您就给通融一下。” “这不符合规定。”grace说。 “是不是符合规定,您说了算。这张卡您拿着,里面是五万块钱,您全家去日本旅行的机票酒店我也定好了。” 没有后续了,供应商真鸡贼,录音了。这里面都没有好人。 “就这点?” “对。你管中窥豹吧!多少管点用。” “好的,有其他消息你告诉我。” 这家供应商卢米认识,之前重庆和柳州的活动他们中标过。跟卢米也算熟。但这种捕风捉影的录音能举报谁?屁机会都没有。 是在一天下班,卢米突然叫住grace:“grace你来。” grace有点狐疑,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在工作以外讲话了。 卢米带grace走到室外交流区,给她放了那段录音。 grace面不改色:“哪儿来的录音就想害人。污蔑成本太低了。” 卢米撇撇嘴:“可不是!” “无聊。”grace转身要走,卢米拉住她:“咱俩交换。” “换什么?” “你不是去上海了吗?查我,把查到的东西给我,咱俩当面交换。” grace看了卢米片刻,笑了:“你以为我傻吗?” 转身走了。 神情却不好看。卢米见她拿起电话,就给王结思发消息:“看你了。” grace是打给供应商,她在电话里问他都说什么了?以后还想不想合作了?诸如此类。 好了,齐活了。可以举报了。感谢老板们教我玩举报,我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卢米最终决定去找luke。 那天luke恰巧在办公室,刚开完一个会,卢米走进他办公室,关上门,二话不说把两段录音放给他听。 luke抿着嘴不讲话,一张脸特别冷。 卢米已经很久不太给他好脸了,今天也一样:“我告儿你啊,尚之桃是我最好的朋友。她那次狗屁晋升到底有什么猫腻咱们都说不清楚,但我看了公示的结果了。will不可能那么烂心眼、你应该也没那么下作,那就是剩下那几个人了。” “尚之桃走后,grace和yilia迅速搞到了一起,这不正常。” “证据我放在这,要是不够我再去找。待会儿我就去找tracy实名举报grace受贿。” “尚之桃的事你可能懒得管,觉得不值得管,毕竟你是老板,不愿意为这么一个小人物费心,那就我来好了。” “您就坐高台看我们唱戏,看散场了还剩什么。” 卢米替尚之桃委屈,她爱的究竟是个什么人啊!任由她被人欺负! luke没讲话,递给卢米一套卷宗:“现在看,别讲话。” 卢米打开卷宗,看到里面是对grace受贿和涉嫌不正当竞争的部分证据。卢米听到luke说:“没有人想就这么算了。你不想,我也不想。你去举报吧,当个引子,我顺势把这些交给调查的人。” “行。”卢米转身走到门口,又走回去:“你早这样多好!”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只是觉得那几年尚之桃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她想起就心疼。尚之桃是傻子,不撞南墙不回头,她离开那天北京下着大雪,她的心一定快被冻死了。 出了luke办公室,看到grace正在跟yilia讲话。 卢米心想:受死吧!径直去了tracy办公室。 卢米做完这一切,觉得松了一口气。那天难得特别开心,对唐五义说:“走吧,喝点儿。” “will不让我跟你喝酒。wil说了,你喝酒会发酒疯。让我不许跟你喝酒。” “喝了能怎么样?” “扣我奖金。” “无故扣奖金,违反劳动法,你可以去告他。而且他出差了,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 卢米尽管这样说,吃饭的时候还是点了饮料。频频跟唐五义碰杯:“我今天特别开心你知道吧?因为终于为桃桃报仇了。她那么努力,却要被这些恶心的人欺负的离开北京,我想想就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桃桃走了,我感觉跟失恋似的。” 唐五义罕见的叹了口气:“你举报,最后难免会被报复。到时候压力都在你这。尽管tracy处理了举报信息,但你想想,凌美谁是傻子?那都是人精啊,闭着眼睛一想,就知道是你。” “随便吧。今天我高兴了,他们如果报复我,我会报复回去。” “will说的对:你总想鱼死网破。” “你一口一个will,你爱上他了怎么着?” “嘿嘿。” 卢米也叹了口气:“will每天管我,像爸爸管女儿。” “凉的,别喝!” “我不在你不能骑摩托!” “少喝点酒。” “晚上不能熬夜。” 撇撇嘴:“我爸都没这么管我。” 卢米尽管这么说,心里却是有一点甜的。这样的约束让她心安。 到家的时候看到家里空荡荡的,就很想他。 “你工作完了吗?给你看看我在楼下找到的叶子。”卢米把那片心形的叶子拍给涂明:“看到了嘛?心形。” 第74章 涂明白天的时候听说卢米举报grace的事,也大概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径直打视频给她。 卢米接起来,看到涂明有点红的脸:“喝酒啦?” “喝了一点。” “无锡冷不冷?” “不冷。要不要找我玩?我住的酒店不错,后天我可以不返程,在这里等你过周末。” “那我当然要去啦!我现在就买票,后天五点从公司细节出发!”卢米的高兴又多了一点:“我要见面跟你说很多事!好几天的事,我都攒着呢!” “那你快来。” 卢米真的顺手买了票,她想去无锡看花。 “鼋头渚的花开了吗?” “说是开了。后天等你到了咱们去看。” “好!” 因为涂明的临时提议,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红光满面。迎面碰到神色不睦的grace甚至跟她打招呼:“你好啊grace。” grace对她扯扯嘴算是笑了,从她面前过去。 卢米走到工位问唐五义:“开始了?” 唐五义指指电脑。 卢米打开看,看到公司的邮件,暂停grace手中的项目,只字不提调查的事。 卢米合上电脑,哼着歌去茶水间,迎面又碰上grace。 话痨小姐 第77节 “lumi你图什么呢?”grace问她。 “图我高兴。”卢米对grace说:“我这人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接连给尚之桃使绊子,又想给我下套,我当然不能由着你。” “你能保证你事事端正?” “不然呢?” “你确定吗?”grace对她笑笑:“lumi,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一定也了解我。我如果身无长物,也爬不到今天。无论我到哪儿,我都会跟你斗。” “那真就太好了。我还想跟你说呢,你走到哪儿我都会斗到哪儿,跟你斗到老。” 卢米最会气人了,吹了个口哨转身走了。她有底气,她没拿过供应商一分钱,不怕任何人揪她辫子。心情好多了,再见luke的时候就给他个笑脸。luke还是那副鬼样子,跟瞎了似的。卢米不在乎。 物业给身在无锡的涂明打电话要检修颐和园房子的水管,他请卢米帮忙去看一眼配合一下物业,卢米开着车就去了。 涂明小区的物业早在门口等着了,卢米输了密码带人进去,将门敞着。 “检测多久啊?” “十多分钟吧。” “那成。”卢米跟在他们后面看,叮叮咣咣的。 “你是涂老师什么人啊?” “能是什么人啊?女朋友。” 物业起身看她一眼:“姑娘挺漂亮,涂老师眼光不错。” “涂老师的确有福气。”卢米站在那顺着物业的人胡说。几个人调侃了几句,检修完了,送人出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易晚秋。 “易教授好,您怎么来啦?”卢米跟她打招呼。 “这是我的房子啊。”易晚秋对她笑笑:“你来帮涂明盯着检测?涂明也不懂事,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了,为什么要麻烦你。” “那我不知道啊。八成是怕您累着。已经看完了,没什么问题。” “听到了。”易晚秋去厨房拿起扫帚打扫水管周围的碎末,卢米站在那看着她:“这房子一直住的干净,爱护的好。” 易晚秋这句话说的颇有几分含义,是在念旧人,似乎也在怪卢米刚刚没有顺手打扫。但按照卢家人的礼仪,家里来人了先送走再打扫,没有人在就扫地的礼儿。撵人呢? 卢米没有讲话,她其实想给易晚秋几句,但想到涂明,就觉得这两句阴阳怪气跟涂明的好比起来算不上什么。又不天天见她。 “有时生活习惯真的很重要,你看那些花,养的多好。”易晚秋指指阳台上那些花。卢米知道邢云养花写字。这是第三次了,卢米不会忍了。 “可惜了,挺好的人,不出轨就能跟涂明天长地久了。”卢米丢出一句片汤话,表情还是那样儿,吊儿郎当的,看到易晚秋的神情动了动,不知动的是怒还是苦:“易教授,我公司里还有事着急回去。既然您来了,我就放心走了。” 转身走了。 卢米平常不是愿意为这种事受气的人,今天易晚秋这几句真的让她生气。她一边开车一边想,也就你是涂明妈妈,如果不是我就去你妈的!别说忍你两句了,第一句都不行! 你觉得涂明前妻好,你怎么不跟她过啊?都离婚了你整这套干什么呢?还房子住的干净,怎么着?准备再把她迎回来怎么着?这一句句不软不硬的给谁听呢! 卢米在心里说了一百句,殊不知她那轻飘飘一句也让易晚秋走了心。易晚秋没想到自己碰到一张这么厉的嘴,一句话就戳你肺管子上。加之卢米在屋里跟物业的人闲谈,听起来像是她跟涂明在一起,就是涂明高攀,这令她心里特别不舒服。 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儿子被人拿捏,尤其是易晚秋。 但她什么都没说,她不用说什么,卢米会去告状的。 卢米没告状,她自己消化了。跟一个老太太较劲干什么,爱说说去,当没听见。 当天晚上去美容院做脸、全身spa,舒服通透,心里的气全消了。高高兴兴回家泡脚,抱着pad上床看电影。 “到家了?”涂明问她。 “到了啊。在看电影。” “不是说到家告诉我?” “忘了。” “今天检修水管怎么样?” “挺好,检修完了。” “我妈说她也过去了,你们碰到了吗?”涂明终于问到正题,等着卢米回答。 “见了啊,说了几句话。” 涂明太了解卢米了,如果见面愉快她现在应该不住嘴的跟他说了,但她现在寥寥几句,他知道她们不开心了。 “聊什么了?” “易教授说家里一直保持不错,花也照顾的好。哦,还说房子是她的。” “你呢?” “我说那太可惜了,要是邢云不出轨,就能继续照顾那些花了。” 卢米一句也没藏着,她没错她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他妈就是这么说的。 涂明安静了一会儿问她:“你介意那些花?” “我可不介意。人家照顾的好好的我介意什么?没准儿人家现在经常回去也说不定,婆媳两个给花浇浇水说说话,多好啊。我可不嫉妒。我又没跟你结婚,易教授这样大可不必。” “还有,我觉得易教授可能对你们离婚挺遗憾的,你还是安抚一下她。她要是能忍受儿子被戴过绿帽子,撮合你们破镜重圆,那你就去。趁咱俩现在还没走到非彼此不可的地步。” 卢米说自己消气了,这会儿又委屈起来了,一句一句的朝涂明放枪:“我跟你不偷不抢,她如果愿意做表面功夫跟我点头之交,我也行。但她没事给我几句,这个头也不用开了。” 涂明被她说的心情不好,尤其是那句“我又没跟你结婚”、还有“趁咱俩现在还没走到非彼此不可的地步”,挺伤人的。卢米是真动气了。如果别人给她那么不软不硬几句,她八成已经说回去一百句了,今天就说这一句,不像她的风格。 “你嘴这么厉害怎么没当面跟我妈说?”涂明突然问她。 “那不是你妈吗?” “你还管是谁妈?” “…你没事吧?下次我就说回去!” 涂明却忽然笑了:“因为是我妈。所以你当时想,不跟涂明的妈妈一般见识,因为我爱涂明。” … 卢米被涂明说中,就觉得没面子:“谁爱你啊?谁稀罕你啊!”把电话挂断,又看到涂明来了一句:“我爱你。” 这话卢米好像没当面听涂明说过,就打给他:“你再说一遍。” “哪句?” “你最后发过来那句。” “那你先撤回一句。”涂明用他的方式影响卢米。 “哪句?” “没到非彼此不可地步那句。” “我不撤回,我还生气呢!”卢米顿了顿:“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非你不可,但我今天确实因为你忍住了。怕你为难。” “我爱你,卢米女士。早点睡吧。” 涂明挂断电话,留卢米对着对话回味那句我爱你。 原来一句真心的“我爱你”这么甜。有的人就是变着法对你好,但几乎从来不说我爱你。那些我爱你都在普普通通日子里,有的人甜言蜜语,对谁都是我爱你。 他这句不一样,那么认真。 涂明此时身处无锡的酒店里,被这一通电话扰乱了心思。他向来知道易晚秋清高,可她一向冷静,从不与人争口舌之快。今天她用这样的态度对卢米,让他有点意外。今天易晚秋临时起意去颐和园也让涂明意外。 恰巧涂燕梁打电话来,让他去无锡的一个老友家里取一个套书,于是涂明问他:“葫芦盘的怎么样?” “葫芦口变色了。” 卢米后来真的送给涂燕梁一个养蝈蝈的葫芦,亲自去潘家园儿挑的。这两年潘家园比从前萧条了,但好东西偶尔还能择的到。在她从海南回来后,潘家园一开市,她就带着涂明去了,还有卢国庆。 父女两个都喜欢这东西,站在那认真的挑。好葫芦跟坏葫芦不一样,他们挑本长葫芦,皮儿厚,顶尖儿脐正,一点疤痕没有,再配上顶好的盖。然后把最贵的那个装盒递给涂明:“送给叔叔。” 涂明没客气,他知道卢米讨厌客气,于是将这个葫芦送给了涂燕梁。涂燕梁约其他教授遛弯儿的时候着实显摆了一下这个葫芦。 “回头你再帮我问问卢米,我这蝈蝈寿终正寝了,我这葫芦该怎么弄。”涂燕梁说。 “行,我回头问他。我妈有说她今天去颐和园碰到卢米的事情了吗?” “念叨了两句,说卢米说话冲。我说这事儿不能怪卢米,你说那几句话也不好听。”涂燕梁笑了:“她就是这个脾气,拧着呢!不是大事。” “养葫芦的事我问问卢米,等我回去给你们带青团。” “行,注意安全。” 涂燕梁挂电话,看到易晚秋冷着脸看他:“你说谁说话不好听呢?我说那几句话哪句不是事实呢?我依据事实讲话哪里有错呢?” 涂燕梁跟她摆摆手:“又钻牛角尖了是不是?你就是不喜欢卢米而已。” “不喜欢说不喜欢,但我没妨碍他们谈恋爱,这个道理我懂。” “你懂是吧?那你今天这几句话,换个想不开的姑娘要跟你闹的。什么意思啊?喜欢原来那个儿媳妇啊?”涂燕梁坐在沙发上搓葫芦:“其实你仔细想想,卢米这姑娘不错。” “你承认吧涂燕梁,你就是被一个葫芦收买了!” “我缺一个葫芦吗?我缺的是一份心!我为什么喜欢这葫芦,是因为是晚辈大冷天站外面挑的做的。” “她态度太蛮横了你懂吗?好像明明是她倒插门女婿。” “什么年代了还有倒插门这个说法?” “我跟你说不清!”易晚秋扭头进卧室了。 第75章 卢米在无锡站出站的时候已近半夜十二点。 看到涂明站在那,手里还拿着一朵花。卢米悄悄走到它身后,轻轻碰他肩膀,又跳到一边,被涂明一只手拉到怀里:“我刚刚就看到你了。” “怎么还有花?” “那边看到顺手买了一朵,送你。” 卢米美滋滋的接过那朵花,握着涂明的手:“我真是精神了,刚刚在高铁上狠狠睡了一觉。” “花也好看,人也好看。”卢米又夸自己。 到了酒店,涂明帮卢米挂衣服,卢米去泡澡。涂明的酒店选的好,热水淋到她头上,歪脑筋就动了。 话痨小姐 第78节 再过一会儿,涂明听到卢米在浴室喊他:“你可以把我自己带的毛巾递给我吗?” “好。” 涂明找到卢米的毛巾,将门推了一个小缝,手递进去。卢米的指尖贴住他手腕,旋即整只手握上去,一手开了门,用了了力气将他拉进去。 一个湿漉漉的卢米,身上罩着一件纯白吊带睡裙,没有任何花式,薄而轻透,就着水意贴在她身上,隐约透出白而粉的肌肤。一根湿在脖颈上,一双眼迷蒙。 卢米走上前去,手掌贴在他脸颊,将他的脸转向自己,踮起脚亲他。唇擦着他的,含住又放开:“别走,好么?” 牙齿去解他衬衫衣扣,舌尖一抵,扣子开了,抬眼看他,心里千军万马,眼中渐有波涛。一双藕臂缠上去,整夜欢腾。 异乡的夜晚因为这新奇的体验变的格外悠长。 卢米捧着涂明的脸一亲再亲,到晨曦初露的时候才睡去。这一觉可不得了,错过了酒店早餐,卢米捂着肚子喊饿,涂明订餐到房间里,是她爱吃的四梳蛋卷、意面、牛排、蛋糕、小食、果汁,还有咖啡。 “这就是我喜欢的假期啊!”卢米切了口蛋卷塞进嘴里:“我就喜欢泡在酒店里,谁说这不算度假我跟谁急!” “那你今天是要泡在酒店里还是去看花?”涂明抬腕看时间,快要十一点了。 “当然要看花啦!鼋头渚的花可好看了,我得快点。” “堵车呢?” “…且看!” 两个人收拾出了门,真的遭遇了景区堵车。等他们到了售票口,四点半。卢米沮丧:“都怪…”看到涂明的笑意又改了话头:“我。”早上他叫她,她赖床。 “有夜樱吧?”涂明想起,又去问。 “没有喽!今天没有!” 看到卢米沮丧,就逗她:“明天起早来看?咱们凌晨五点就出门,赶第一批入园!” “像老大爷遛早一样?”卢米问他。 “对,像老大爷遛早一样。” “行。” 卢米算是惦记上了,第二天四点就爬起来,带着酒店打包好的早餐出发,终于是看到了鼋头渚的花。俩人请人帮忙拍照,卢米非要骑涂明脖子,涂明惯着她,真把她托起来,卢米开心的哈哈大笑。下来的时候抱着他脸吧唧吧唧的亲,都被无锡的阿姨拍进了手机里。 紧赶慢赶上了下午一点半的高铁,好歹算是出游了一次。 回去的高铁上卢米睡的像个大傻子,两个人都定的商务座,她把座椅放平,毛毯一盖,补觉。 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涂明回来后先去了父母那。 易晚秋喜欢吃江南的应季青团,有一年去苏州参加学术交流会,回来就说当地的青团真好吃,咸的甜的都好吃。 进门看到家里有客人,涂明看着眼熟,但想不起名字。 方蒂大概看出涂明不记得她,就站起来自我介绍:“涂老师好。我是方蒂。之前涂教授生日我们见过。” “你好。” “方蒂留校了,现在是小方老师。她准备提交几个课题带学生做。现在正在跟你爸商量呢!”易晚秋笑着说:“晚上留下一起吃饭,也难得涂明回来。” 涂明看到此番情形,又想起前两天易晚秋在颐和园对卢米讲的那几句话,眉头皱了皱:“我晚上不能在家吃,今天还有事。” 涂明走到他的小卧室对易晚秋说:“妈,来看看我带给你的礼物。” 涂燕梁抬头看他们母子一眼,心想这算什么,比这还厉害的事在后头呢!学校计算机系一个教授跟涂燕梁关系很好,跟易晚秋一样,几乎一辈子没离开过这一片,高傲着呢!当初女儿找男朋友,嫌弃人家是外地的死活不同意。结果那女孩子收拾行李就走了,好几年没回家。这种事涂燕梁看多了,就深谙“儿孙自有儿孙福”之道。不然当年涂明要从学校走,换个父母还不得打断他腿? 涂明接收到涂燕梁那一眼,对他笑笑,关上门。 涂明拿出一条昂贵丝巾:“合唱团表演的时候可以戴,也可以做配饰。我看你们黑色礼服穿的多,一配正合适。” “还有这个胸针,平时也能搭配衣服。” “好看好看,谢谢。”易晚秋坐在他床边:“有话跟我说啊?” “有两句。” 涂明拉了把椅子坐她对面,拉住她衣袖:“妈,你问过邢云了吗?关于我们离婚的事。” “我问这干什么?” 易晚秋不用特地问,有一天去四道口,在邢云姐夫开的那家饭店门口她们偶遇了。易晚秋想起邢云出轨的事,心里一阵别扭,转身就走。邢云在后面追她:“妈。” “别叫我妈啊,离婚了叫我妈算怎么回事?” 邢云愣了愣,还是第一次见易晚秋这么严厉,就改口:“阿姨,您进来吃点饭再走。” “不吃。” “涂明跟您说什么了是吗?” “能说什么呢?”易晚秋看着她。易晚秋对邢云真是恨铁不成钢,都结婚了,过了好几年,夫妻两个还有什么生分的?至于走到出轨那一步吗? “我…” “是真的对吗?出轨。” “我觉得是涂明出轨在先。”邢云咬着牙说。 “涂明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吗?你出轨就是出轨了,羞辱他就是羞辱他了,别给他扣脏帽子了。咱俩的缘分到此为止吧。” 易晚秋也是个横的。说不理邢云就真的不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涂燕梁在一边笑她:“怎么?不是说不做婆媳也要做好朋友?忘年交?” 易晚秋闷头删联系方式,就不理他。这事儿也没跟涂明说。 回到当下,易晚秋不想再提这件事,就抿着嘴不说话。 “那天在颐和园碰到卢米了是吧?妈您不该那么说,对卢米不公平。” “她跟别人说你找她算攀高枝儿了就公平了?那话听着跟你倒插门没区别。”易晚秋打心底觉得卢米不该那么说,情侣之间相处得平等,你高高在上干什么? “跟谁说的?” “物业。” “怎么说的?” “物业说你有眼光,她说那可不是,他太有福气了!”邢云把卢米说的话复述给涂明听。 “…” 症结在这了。易晚秋不知道那是卢米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她每天得意的不得了,说的话也不过脑。 涂明低头想了片刻才开口:“我知道您对卢米有偏见,她看起来咋咋呼呼的,话多话密,但也仅仅就是这样了。接触多了您就会发现她身上有很多别人根本没有的特质。” “但是我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再让你们碰面了。这次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我不知道你会过去,否则也不会让卢米去。” 易晚秋觉得挺寒心的,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这才几天,就无条件向着别人了。就点点头:“行,随便你。我也的确不喜欢见她,她身上痞里痞气的我看着不舒服。少往或者别往家里带。” “你们真是真到了结婚那一步,除了必要的流程,以后也不用刻意见面。你们就过新式婚姻。” “妈…”涂明还想说什么,涂燕梁在外面敲门后进来:“吃饭吧,这都几点了?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易晚秋起身往外走,涂燕梁拉住涂明小声说:“道理一天是讲不通的。你不了解你妈吗?别急,急什么。” “你越这样,你妈越觉得儿子白养了。她那身傲骨你能掰弯怎么着?” “我先走了。” “不吃饭,不合适。” “明天我再回来吃。” 涂明的确是觉得不合适,易晚秋明显喜欢方蒂,他如果留下吃饭,这场面就会十分诡异。 涂明把给涂燕梁买的领带和钱包给他:“给您的。”然后对方蒂点点头,出了门。 到卢米家楼下的时候他并没直接上楼,而是在楼下坐了会儿,消化刚刚跟易晚秋交流带来的不愉快情绪。坐了着实有那么一会儿。 想不通的时候就打给姚路安,他正跟卢晴一起烤面包:“怎么了?” “我问你,卢晴跟二姚相处的好吗?”姚路安爸妈都姓姚,朋友们就叫他爸妈二姚。 “挺好啊。我妈喜欢她。说她性格好,文静、得体、贤淑,还有很多词我想不起来了。你妈不喜欢卢米吧?卢米咋咋唬唬的,你妈看到卢米脑袋疼吧?”姚路安直接说问题。 “没到卢米咋呼,光说话我妈就接受不了。卢米说的话她都当真了。” “那你可真是你妈儿子,当初卢米说的话,你也都当真。上纲上线的。”姚路安大笑出声:“我跟你说啊,这事儿别急。少见面就得了,慢慢来。” “谁不希望家庭和睦呢?虽然以后你们是过你们的日子,但总少不了碰面。”姚路安又劝涂明:“不如你先从好下手的去突破。” “馊主意。”涂明挂断电话。在他心里没有什么好不好下手之分,卢米没主动招惹过易晚秋,是易晚秋对卢米有偏见。他什么都知道。 上楼的时候卢米正在给她蝈蝈喂东西,那蝈蝈现在吃的少,又快到卢米埋蝈蝈的时候了。 “吃的什么啊?”卢米问他。 “没吃。” “为什么啊?”卢米问他。 “吃饭再回来就太晚了。” “这就不晚啦?”卢米指指手机:“十一点半了祖宗。你将就吃口吧啊!” 她去厨房找出之前买的三鲜馅儿水饺,给涂明做碗酸汤水饺。涂明站在厨房门口看她,干活手脚麻利,水烧开,下水饺,又转身去调汤底。 见涂明看她就问他:“怎么了?每回做饭你这么看我准有事儿!” “而且不是好事儿!”卢米加了一句。 “没事儿,就是觉得你有时候挺委屈的。”涂明所指的委屈是说偏见。卢米头上被扣的帽子一顶又一顶,摘都摘不利索。 “我委屈什么?别人看我不顺眼难受的是别人,我自在着呢!”卢米一边说一边往水饺上撒了一点香菜末,几块小香葱:“吃饭!” 第76章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这一年春末。涂明这个差一直出到周末。归来先去易晚秋那,带她和涂燕梁去体检。 两个老人身体都不错,除了易晚秋偏瘦。 “真可怜,偏瘦。请你吃顿好的。”涂明笑着说。 “偏瘦就偏瘦,健康就好。胖了还要减肥。”易晚秋看向车窗外:“方蒂!” 话痨小姐 第79节 涂明停下车,看到易晚秋开车窗跟方蒂寒暄。再寒暄几句就邀请方蒂:“一起吃饭吧?” 方蒂看了眼涂明,上了车。 涂燕梁看到涂明眼搭下来,就说:“这样,你有急事把我们放在饭店门口就走,我们吃完自己走回来。” “有急事你就走啊,没事。”易晚秋不咸不淡来了一句,问方蒂:“下课了?” “下课了。今天我请老师们吃饭,我发工资了。”方蒂拍拍自己的钱包:“鼓着呢!”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啦?谢谢小方老师。”易晚秋笑着说。 “应该的。” 涂明看易晚秋有来有往,就想起卢米来。她跟人聊天一向热络,高兴时候就牵手搭肩膀,眉开眼笑。不喜欢你的时候才不搭理你。 把他们送到饭店门口,涂明真的开车走了。 涂燕梁看着涂明的车开走,小声对易晚秋说:“看吧,儿子跑的比兔子还快。再这么下去想见一面都很难喽!”涂燕梁没事儿跟易晚秋拌嘴,知道她这个人不坏,就是性格不讨喜。她觉得人家卢米不讨喜,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涂明在卢米小区外停好车坐了一会儿,孩子们还没放学,老人们都已经歇午觉,小区里很安静。过了一会儿涂明看到卢米扎着马尾拉着小车从果蔬超市出来,趿拉脚上那双鞋。就按了一下喇叭。 卢米一抬眼看到涂明从车上下来就问他:“吃饭这么快?” “没吃。你买这么多菜干什么?” “不是说出家饺子回家面吗?我今儿难得贤惠一回,准备给你做顿炸酱面,应一应老辈的风俗。”卢米指指自己的小车:“瞧见没?正宗炸酱面,肉酱,8个菜码,少一个都不行。” “厉害了。”接过小车,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拉着小车,跟她一起回家。偶尔偏过头看她,她兴高采烈的,八成是有什么好事。 “你遇到好事了?” 卢米吹了个口哨:“那是!” “什么好事?” “luke这个狗东西,八成要开了grace了。” “谁跟你说的?” “tracy。” 起因是卢米上午还在睡觉,tracy的电话就进来了:“关于反馈的grace索贿线索,公司已经进行了调查。经查属实,后续进展会通知你。” “开除吗?” “具体情况还要等通知。应该就这几天。” 卢米因为这通电话心情特别好,这事儿远远没完,但至少迎来节点性胜利。从前上学读书应考的时候都没这么积极的心态,这下全用上了。 “具体情况等通知什么意思?”卢米问涂明。 “我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还没有定论。”涂明对她说:“既然没有定论,我就不能对你说,所以还是以公司通知为准。但我能告诉你的事,tracy只说你提供的线索经查属实,别人的呢?” …“还有别的事?” 涂明耸耸肩:“到时候再看。” “德行!神神秘秘的!” 卢米拍他一把,俩人先后进了门。 “你没吃饭,我也没吃饭,那我们就把晚上的炸酱面挪到中午。你等我啊,我去做。不对,先梳头。” 卢米拿着梳子坐到涂明面前,涂明顺手接过去为她梳头。卢米添新毛病了,自从有了梳子,没事儿就嚷嚷头疼,让涂明给她通头发。头枕在涂明腿上,闭着眼,嘴里喊着:“舒服!真舒服!” “不想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吗?”涂明问她。 “不着急,晚上再看。礼物又跑不了。”掌心贴在涂明膝盖,蜿蜒向上。被涂明握住手腕:“不吃饭?” “哦。”卢米哦了一声:“饭倒也不那么着急吃。” 学小老虎扑向涂明,两个人闹做一团。 到下一天,卢米嚷着要去看电影。两个人去看下午场,看完刚好在港式餐厅吃饭。 都没想到会在港式餐厅碰到乌蒙。 他和卢米对坐在那里等餐,卢米指尖绕着他的,后来干脆握住他的手。 抬眼的时候看到拿着一杯港式奶茶的乌蒙,她很慌乱,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收。 卢米的手放在那没动,涂明也没动,反而对乌蒙招手:“erin!” “嗨。”乌蒙站在他们桌前局促的跟他们打招呼,奶茶杯的外层已经开始凝结水珠。 “一个人吗?”涂明问她。 “是。” “那一起呗,一个人吃没意思!”卢米挪到里面去:“一起坐。” “好的,谢谢。” 乌蒙坐下去,抬眼看涂明。她其实之前有猜到卢米和涂明关系很深,因为她偶尔会看到他们两个对视,像情侣一样。只是当这种关系突然以这种方式呈现在她眼前的时候,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处理。 “我…”她艰难开口,被涂明的笑声打断:“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在谈恋爱,很久了。” “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乌蒙的第一反应是他们怕她说出去,等她说完看到涂明笑了,才觉得自己有点傻。他们如果怕被人知道,为什么要选择在公开场合吃饭呢? “我去加东西啊,你们聊。”卢米绕过乌蒙去加菜,给乌蒙和涂明单独相处的机会。乌蒙看起来像失恋一样,八成也需要时间消化。乌蒙点了菜找了个地方坐了会儿,看到乌蒙垂首坐在那,指尖触在一起,整个人灰蒙蒙的,像她的名字。 “乌蒙。”涂明好像第一次叫她中文名字,看到乌蒙抬起头,就问她:“很意外是吗?” “有点儿。但也不意外,我之前有过预感。” “感情的事说不清楚,一旦发生了甚至来不及反应。” “我知道,您别说了,我会难堪。” 乌蒙心里难过极了,她心里关于涂明的爱无望了。她只顾低头努力,觉得当自己足够优秀了,才能站在他身边。却没想到有人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般配,爱了就是爱了,喜欢的东西就要到手。她那么珍惜的涂明,被lumi抢走了。 她对涂明笑笑。 他们停止了交谈。 卢米走回餐桌,菜品已经陆续上了。她喝了口奶茶对乌蒙说:“加了份榴莲酥、一份萝卜牛腩、还有一份鸡脚和乳鸽、不够我再加。老大请客。” “不是你请吗?”涂明逗她。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老板。”对他扬扬眉,一副欠揍的样子。 整整一餐饭卢米都很少讲话,听乌蒙和涂明讨论工作。她自己翘着兰花指啃乳鸽,啃的不亦乐乎。等吃过饭,卢米和涂明牵着手走了。 乌蒙回头看到他们十指双扣的手,突然特别难过。 “你看看你,看着挺古板,还挺招人。这下好了,姑娘伤心了。”卢米打趣涂明,回头看了眼乌蒙:“我要是她,明天就举报!棒打鸳鸯!“ “打走你还是打走我?不如打走我吧。”涂明说:“打走我,我去开个手工作坊,做点小东西。” “没别的出路了?” “出路有的是,饿不死。” 涂明电话响,他接起,听到易晚秋问他:“下周六回来吃饭吗?” “要回,下周六你过生日。”涂明说。 “你自己回来。”易晚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卢米放开涂明的手去一边等着,她听到了那句“你自己回来”,心道您可真逗,谁爱去怎么着?这老太太一天天怎么这么会气人,整的我跟你是敌人一样。 “是要我自己去的,卢米没有时间,她下周有其他事情。到时我会早点回去,别在家里做了,我定个餐厅,在姥姥家附近,这样姥姥也能出来放个风。” “好,拜拜。” 涂明挂断电话,看着一边的卢米,问她:“你想去吗?下周姥姥也在。她清醒的时候会问我,给她买羊蝎子的姑娘怎么没来?” “我不去,我下周有事。”卢米果断拒绝:“就是没事儿我也不去,我听到你妈要求你自己去了。” “我妈…她…” “别,千万别解释,没必要啊。不是谁和谁都有天生的缘分,天下事和则聚不和则散,处不到一起就别往一起去。没劲。” “别说气话,你不想去我不会为难你。一辈子不去也没关系。我不在乎。” “我可以一辈子不去你家,但你得去我家,我爸妈可保守着呢,就喜欢看女儿女婿牵手回家。“ 卢米说完朝一边的商店走,涂明跟在她身后问她:“不是说今天不买东西?” “不是过生日?看不对眼归看不对眼,礼貌得懂。”卢米在店里给易晚秋买了一套价值不菲的护肤品递给涂明:“老年人也能用,回头带去吧。” 涂明知道卢米嘴硬心软,又觉得心疼。他并不知道易晚秋会在电话里直接那么说,他来不及处理就落进卢米耳朵里,而她罕见的没有迎上来斗,放开他的手到一旁。 拎着卢米的礼物就觉得沉甸甸的,把卢米拉到身前看着她。卢米躲他:“你看我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真正不高兴的时候什么样。” “什么样?就这样!” 涂明下周六的时候先回了家,拎着两份礼物。 “这是卢米送您的,她懂美妆,说老年人用起来效果好。” “有心了啊。”易晚秋接过卢米的化妆品,又认真道谢:“替我谢谢卢米。”起身把卢米的礼物放到一边的储物柜上。 “不拆了?”涂明问她。 “回来再拆。急什么,走,吃饭去。”易晚秋提议。 涂明先把他们送到饭店,又去接上姥姥姥爷。易晚秋要涂明的时候已经32岁了,在那个年代算是晚孕。席间大家讲起易晚秋怀涂明时候的趣事,舅舅说:“有一回可真吓人,骑自行车去上课,在澜园那摔了。路过的学生吓坏了,好几个人把人弄到校医院,校医也吓坏了,这顿折腾。” “还有出生的时候,产钳夹出来,脑袋都夹尖了。” “不容易,差点没命。” 跟长辈们在一起,会讲这些陈年旧事,涂明听了不知多少遍,每次都会对易晚秋说:“妈,辛苦了。”这次也一样,对她说:“妈,辛苦了。” “这苦什么?要你是基于我的个人意愿和选择,人不能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易晚秋扭头对涂明舅舅说:“你呀,每回我过生日你就要说这些,多吓人,血淋淋的。” “你怎么不说我怀明明的时候特别能吃呢?我一顿能啃两个猪蹄儿,这么大的。”易晚秋比了比:“胖了六十斤。快生的时候在学校里碰到学生,都不认识我了。” 涂燕梁点头:“我作证,确实是胖的壮观。” 话痨小姐 第80节 大家笑了起来。 “臭臭。”姥姥突然叫涂明,大家又笑,小时候姥姥执意管他叫臭臭:“臭臭,给姥姥买羊蝎子那姑娘呢?”又清醒了,就记得卢米拿两袋子羊蝎子。 “她今天有事不能来,下次有机会我带着去姥姥家。” “总是下次,到底哪次啊?不如就明天吧?姥姥可等不了你晃点姥姥啦!” “我回去问问她。” “那你先给姥姥看看照片。” “好。” 涂明拿出手机找照片,看到易晚秋沉下脸,却仍旧把卢米的照片给姥姥看。 “姑娘真俊!明天带来姥姥家!” 第77章 这一天晚上,涂明总是看卢米。 卢米做面膜他看她、涂脚趾甲他也看她、喝水他也看她,看的卢米心里发毛。 “有话您直说啊,别一眼一眼看我,瘆人!” “今天聚餐的时候姥姥问我能不能带那个给她买羊蝎子的姑娘去她家里坐坐。” “你怎么说啊?” “我说我问问姑娘。” “姑娘可以去,但不能跟易教授碰面。而且你姥姥嘴不会跟你妈一样吧?蔫坏蔫坏…”卢米看了眼涂明:“其实你也特像你妈…” 涂明捏她脸:“不会,姥姥人好。我妈明确表示她不去。” “那行。什么时候去啊?”卢米又问他。 “明天行吗?” “行。先去市场买羊蝎子然后再去,老人喜欢。” “好。” 卢米这个人看起来不讲理,其实是懂道理的。老人岁数那么大想见她,如果她拒绝了,涂明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怪她,但他心里八成要难过一下。好好的人干嘛要没事儿难过这一下呢? “谢谢你卢米。”涂明郑重跟卢米道谢。 “假客气什么!”卢米哼了一声:“你不也总去哄我奶奶开心么!报恩呢我。” 第二天两个去早市切羊蝎子,还是整两根,还有牛脊骨。就开着车奔涂明姥姥家去。那个小区不好停车,碰到一个逆行的快递车就把路堵个严严实实。卢米的车前不了,退不了,就摇下车窗跟快递车说:“您往后倒倒,往旁边停一下成不成?” 快递小哥大概心情不好,回她一句:“凭什么我退,你退!” “你逆行了嘿!” “谁规定这是逆行?” … 卢米火气腾一下上来了,涂明下了车跟快递说:“辛苦您往一边挪一下,这么堵着不是事。” “这么说还行。” 快递挪了车,卢米停好车问他:“你那句跟我那句有什么区别?” 涂明摇摇头,笑而不语。 刚刚这一幕被楼上的舅舅看到了,心想这姑娘真直,倒是不拐弯抹角的。 涂明姥姥家很多年没有装修过了,屋里都是多年前的陈设。奔90的老人甭管从前干什么的,到了这个年纪都喜欢攒东西,家里堆的到处都是东西,那架老旧钢琴上放着十余张不同年代的全家福。 舅舅招呼卢米:“姑娘你坐会儿啊,我去扶姥姥下床。” “好嘞!” 涂明拿起全家福给卢米看,从第三张开始上面有了他。他小时候戴着小眼镜,看着像个小学究。 “后来照的少了,要等小姨他们回国,人凑齐了再照。” “奶奶那头呢?” “奶奶现在不记人了,我去看她,每次都举着手杖把我打出来,说我是孽畜。” 卢米闻言咯咯笑出声。 “这谁家姑娘笑的这么开心啊?”姥姥和姥爷被舅舅带到客厅,姥姥满头银发,满脸笑模样。 “这是姥姥。”涂明给姥姥介绍:“姥姥,这是您说的羊蝎子姑娘。” “谢谢你给姥姥买羊蝎子啊!” “您爱吃,以后管够。”卢米嘿嘿一笑。 姥姥坐在卢米身边握着她的手,小声问她:“臭臭欺负你吗?” 臭臭?卢米有一点茫然,舅舅在一旁解释:“臭臭是涂明小名。姥姥小时候就叫他臭臭! “哦哦哦!”卢米不怀好意看涂明一眼,被他看回去。 “欺负。”卢米点头:“没事儿就欺负我,说话可气人了!” 姥姥回手给了涂明一巴掌:“不学好!学会欺负人了!” 涂明叫屈,舅舅在一边笑:“打的好!” “你们两个平常都吃什么啊?会不会挨饿啊?”姥姥担心小年轻饿死。 “不会饿死的姥姥。”涂明指指卢米:“她会做饭,手艺特别好。在家的时候她给我做,上班的时候会在外面吃。一顿都不少。” “那就行。”姥爷在一边插话:“你怎么又拎羊蝎子了啊?” “姥姥爱吃嘛!”卢米说。 “姥姥啃不了几块儿喽!”姥姥叹气:“每次嚷嚷的热闹,真到要吃的时候,两块儿,足够!再多就吃不动了。” 离了呼吸机讲话费劲,涂明把客厅里这个也打开给姥姥戴上。 “到哪儿都离不了。”舅舅在一边解释。姥姥在神游,姥爷听力跟不上,为了不冷场,只能涂明舅舅顶上。 “卢米儿家住哪儿啊?”舅舅问她。 “我住二环边上。” “二环那边好多都拆了。”舅舅掐指一算:“你这拨人应该有不少赶上的。” “我也赶上了。”卢米顺口那么一说,也的确是赶上了。赶上拆迁又不丢人。 “感情卢米是小富婆。”舅舅打趣她。 “嘿嘿。”卢米嘿嘿一笑。 “姥姥家原来住北新桥,那已经是六七十年前的事了…”姥姥神游回来了,拉着卢米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卢米挺爱听的。还问她:“那您怎么认识姥爷的呀?” “他骗我啊…” “我可真爱骗你!”姥爷终于插上话,哼了一声。 等舅舅转身去倒水的时候,姥姥偷偷往卢米手里塞红包:“没多少钱,姥姥现在被管起来了,说姥姥老散财,姥姥钱都看不到了。头回见面,你收着啊…” 卢米不想要,岁数那么大了,还要给她钱。可姥姥手按的紧,还对她眨眼:“臭臭欺负你,姥姥替你管他,钱你收下,姥姥累喽!” 舅舅扶姥姥上床,卢米和涂明跟在身后。看到姥姥上了床,鼻子上插上呼吸机,还冲他们比耶:“快走吧,等姥姥好点来家里吃饭。” “好的姥姥。”卢米鼻子一酸,怎么人老了这么可怜啊。 跟涂明出了姥姥家,卢米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姥姥人可真好,姥爷也好。” “姥姥就是老小孩。今天还行,一直清醒。” “不清醒呢?” “不清醒的时候胡乱叫人。” “臭臭?”卢米学姥姥叫他臭臭,涂明心里一梗,板起脸:“不许这么叫。” “姥姥能叫我不能叫吗?臭臭。”卢米哈哈大笑,涂明抓过她捏她脸,两个人哈哈半天。 “吃点什么去呢?”都还没吃饭,这会儿肚子有点饿了。卢米脑子一转:“我有主意了,咱们去找卢晴!她花店在附近啊!” “走。” 卢晴的花店人很多,人来人往,她自己倒是不用忙,店员就够了。看到卢米走进去就说:“哪阵风把卢家二小姐吹来了?” “我来蹭饭。姚路安呢?” “回他妈那了。” 卢米一想,可不,卢晴这花店离着学校近。就对涂明说:“要不你回家吃,我跟卢晴吃,吃完了姚路安咱们四个集合。” “好。那我回我爸妈那。” 涂明从学校东门进去,周末的学校人来人往,他在里面散步,心情没由来的好。有人在他旁边拨了下车铃铛,他回过头看到方蒂。 “小方老师。”涂明跟她打招呼。 “真巧,又见面了。”方蒂下了自行车,车筐里有几本书:“我本来要去老师家里送书,刚好看到您了。”方蒂推着自行车走在涂明旁边,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就对他说:“真对不起,临时想起我还有事。书您帮我捎给涂教授,顺道帮我说一声,今天我先不过去了。” “好。” 涂明接过书,对方蒂点点头,走了。 到家把书交给涂燕梁,转告方蒂有事的事。涂燕梁是把事情都看透了,知道方蒂是怕涂明介意,所以找个借口不来了。 “在家吃饭?”易晚秋问他。 “对,特意回来吃饭。”涂明走进厨房,看到易晚秋做了几样小海鲜,还炖了一只鸡:“我来帮你。” 易晚秋拍他手:“不用,马上开饭。” “那行。” 话痨小姐 第81节 “你舅舅刚刚打电话来了,说你和卢米去姥姥家的事了。舅舅说姥姥挺喜欢卢米的。”易晚秋一边切葱花一边问涂明:“卢米家里是拆迁户啊?” “不太算。拆的时候没分太多,后来他们拿着钱投资了其他地方。” “那也算赶上了。挺好,衣食无忧。我也大概能理解她身上那股痞气傲气哪来的了。”易晚秋笑笑:“你舅舅好一顿夸她,说她又拎了羊蝎子去,知道别人爱吃就可着劲儿拿,傻实在。” “她就这样。对别人好的时候掏心掏肺。” 易晚秋看他一眼:“你姥姥喜欢她你就经常带去,姥姥身体不好,我们私下都说能不能活过今年不一定。她高兴就行。” “那你呢?” “我?我无所谓。”易晚秋把葱丝码在清蒸鱼上,又点蚝油、撒酱油、淋两滴醋,烧了热油泼上去。呲一声,香味就出来了。 “卢米会做饭?”易晚秋又问他。 “会。她跟她爸爸学的,什么都会做,饿不着。” “那就行。” 易晚秋把鱼盘端给涂明:“刚刚我想了挺多,我不管你了。你俩爱怎么着怎么着,高兴就行。” 涂明把鱼端上桌,又回到厨房,听到易晚秋说:“可有一样,你别逼我对她说好话什么的。你了解我,表面工夫我能做,但再往深了做,我不行。” “你要是愿意偶尔带她回来吃个饭,咱们就吃个饭。不爱带回来,就不带。” 涂明听到易晚秋一句一句的,也不知这风打哪儿吹来的,就不做声,怕哪句话讲错了易晚秋炸毛了。趁着她撬生蚝的时候去客厅问涂燕梁:“我妈…” “你舅舅夸了半天…说卢米大气、耿直、善良,你妈骄傲了。”又摇摇头:“她情绪不稳定,没准儿明天又变了。” “哦。” “还有,走后姥姥念叨来着,想让卢米多去。” “她愿意去姥姥那,觉得姥姥可爱。” 涂燕梁指指厨房:“就她不可爱。” 父子两个小声笑了。 吃饭的时候易晚秋问涂明:“你自己回来了,你女朋友么?” “她堂姐在附近开花店,中午她们一起吃饭。” “就是姚路安女朋友吧?”易晚秋说:“那天碰到姚路安妈妈了,聊了一会儿。” “是。” 涂明有点意外易晚秋到了老年竟然开始有虚荣心了,姥姥舅舅夸几句卢米竟然能改变她的态度。这在从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易晚秋呢,无非是给彼此个台阶下。她有一瞬间也想明白了,孩子大了有主意了,管太严回头真不回来了。得不偿失。否则依她的性格肯定没有今天这些话。当然她十分清楚,卢米脾气也好不到哪儿去。那姑娘讲话可有一套,怎么伤人怎么来。 卢米不知道发生在易晚秋家里的事,她正在跟卢晴吃饭,就收到一条消息,二婶发来的:“小涂离过婚?” 第78章 卢米一愣,把手机给卢晴看。 “我没说啊,我不可能说。”卢晴跟卢米保证:“你问问。” “您听谁说的啊二婶?”卢米问二婶。 “刚刚你们球队打完球往外走,我听到他们在说。好像是说起小涂打球的事带出来的。”二婶又来一条:“真离过?你爸妈知道吗?” 卢米把电话给二婶打过去,电话接通了先嘿嘿笑:“二婶,您觉得小涂这个人怎么样?” “那是顶好的小伙子。” “这么好的小伙子,离没离过婚重要吗?” “…话不能这么说…”二婶想跟卢米讲道理,卢晴接过电话:“二婶,我也离过婚。” 二婶一愣:“你俩在一起呢?” “可不!您说我虽然离过婚,但我行为端正吗?人好不好?” “端正,好。” “那不就结了,咱不能戴有色眼镜看人二婶。”卢晴把电话还给卢米。 “真离过啊?”二婶又问。 “离过。”卢米对二婶说:“您能先替我保密吗?逮着机会我自己跟我爸妈说,您千万别说,您说了我爸妈肯定特生气。这要打我一顿把我打死您就没闺女了!” “胡说,你爸妈不是那种人。二婶知道了,二婶嘴严着呢!但这事儿你还是得听二婶的,早晚跟你爸妈坦白知道吗?”二婶叮嘱卢米:“不是小事这个。” “知道了,二婶,谢谢您嘞!我替小涂给您磕一个!” 卢米挂断电话撇撇嘴。卢晴看她的样子就笑她:“我看你这一天也没有顺心的时候,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末了加一句:“都是修行。” “我都没当回事儿。”卢米吃了口披萨:“他妈爱怎么着怎么着,我懒得搭理。天天家长里短鸡零狗碎的特别烦,合则聚不和则散,哪来的那么多事儿啊?还当自己是影后呢!” 卢晴噗一声笑了:“你太逗了,什么事儿到你这一说,都变成乐子了。” 卢米眉开眼笑,也真不觉得眼前这些事儿都是什么事儿。反正日子么,就这么过。但她还是决定回家一趟。 那天下午她带着涂明回家蹭了一顿饭。 涂明给卢国庆新打了一个摇椅,刚好也送到了,就盘腿坐在地上组装,卢国庆在一边给他打下手。 卢米和杨柳芳在厨房里做饭,杨柳芳指指外头:“这位真是靠得住,无论说什么话都特别上心。” “他就那样,你开玩笑呢,他认真上了。”卢米头探出去看了涂明一眼。又把头缩回去,淡淡一句:“您说这样的,是不是给多少钱咱都不换?” “那换什么,多好。”杨柳芳看卢米一眼:“你可别瞎折腾了啊,这个挺好。你别再动什么歪心眼子,再领回一个张擎那样的纯粹是想把我和你爸气死。那会儿我和你爸老做梦你跟张擎俩人打架斗殴被抓进去,烦着呢!” “那倒不至于。我干嘛要换男朋友啊?这个多好啊!” “妈,你和我爸为啥不想让我找离婚的啊?”卢米做出闲聊的姿态。 “不是不让你找,那但凡离婚,都不一定是一个人的问题。离了婚,再跟前妻有牵扯,还有的带个孩子。你说这些事儿烦不烦?” “那没离婚的还有前女友呢!再说了,卢晴也离婚,也不见你们说什么。” “嘿!你怎么还犯起傻来了?卢晴是自家人,咱们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外人咱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涂明听到厨房里讲话,放下工具走到厨房门口,他准备坦白自己离过婚的事。不然这件事总压在他心上,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行骗一样。 卢米把他推走:“装好了么你就来偷听。我跟我妈说话呢!” 涂明要张口,卢米捂他嘴:我自己家的事我自己解决,轮不到你讲话。说到底是怕涂明开口受了委屈。涂明是卢米的心尖儿肉,她现在不忍心让他受一点委屈。 卢米想再渗透渗透,她爸妈都是讲道理的人,把涂明推出去又帮杨柳芳干活。 杨柳芳一边择菜一边反应,过了会儿说:“不对,小卢米儿,你今天跟你妈讨论这个不对劲。”她放下手里的菜,看了卢米半天,又拿起来继续择。 没再讲多余的话,涂明还在外面呢。 是那天送走了卢米和涂明,杨柳芳和卢国庆坐在那聊天,杨柳芳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是!唉声叹气的!”卢国庆问她。 “我跟你说你别急啊…咱们都冷静冷静。”杨柳芳说。 “有话快说。” “涂明…八成是离过婚的。” “什么?”卢国庆一拍桌子站起来:“真的?” “我跟你说了你别急,你快坐下吧!”杨柳芳把今天卢米跟她说的话又给卢国庆复述了一遍,末了总结:“孩子我生的,我了解,这是在渗透呢!我看她是打定主意要跟人家好了。” “我跟你说说我的想法:涂明这孩子人不错,你看卢米跟他在一起后,真让咱们省心了不少。而且真是一点没让卢米受委屈,对咱们也是恭恭敬敬,把咱们一大家子人都放心上。” “人心都是肉长的,咱们也别棒打鸳鸯。就当不知道,且往后慢慢看看。” 卢国庆坐在那大口大口灌花茶,心里也堵着。那摇椅摇着怪舒服的,就觉得心里舒服一点:“行,但是有些话在该说的时候也得说。现在没到说的时候,真到有那么一天,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结婚的事,要是涂家人想欺负人,那就别怪我这嘴说话不中听了!” 卢米最后一次在办公室见到grace那天,是她来收拾东西。grace在凌美工作十余年,东西真不少。在文件室里,grace站在那里粉碎文件,站的笔直笔直。卢米去打印文件,两个人彼此对望一眼。 最终是grace走到卢米面前,凑到她耳边,对她说:“你给我等着。” “luke就不该发善心,就应该把你送进去。” grace耸耸肩:“来日再战。”又继续回去碎纸。 “如果你还能有来日的话。” 卢米拿着打印文件趾高气昂出了文件室,走起路来像个女王。敢实名举报就什么都不怕。除了grace,她还举报了另一个给尚之桃低分的评审。她采取盲狙策略,没想到,狙对了。 她一个人扳倒公司两个专家,这在凌美也是头一次。大家看她的目光很奇怪,她不在乎。不就是做活靶子么! 在那不久后的一天,yilia提出了辞职。 她在凌美的镀金结束,准备去她父亲的公司履职。 属于尚之桃的故事落幕了。 卢米说不出什么心情,就在这纷繁变化之中迎来了她的三十周岁。从前过生日要回卢国庆那,但这一年卢国庆和杨柳芳都不想给她过,理由是你有男朋友,让男朋友给你过。 卢米不太想隆重的过三十周岁生日,她坐在那翻网站,琢磨着买点什么东西取悦自己就当过生日了。唐五义往她桌上拍了一个信封:“来,你的生日礼物。” “什么啊?”卢米打开来看,里面是他送给她的会员卡:“自提一个包。” “唐公子真狠。” “不狠,半个月工资而已。” “那我就收下了。”卢米也不客气,唐五义可不是喜欢客气的人,客气大了他不高兴。 “晚上怎么过啊?”唐五义问她:“我夜店包场?” “别别别,我现在去不了夜店。心脏受不了。” “那成吧。口头祝你生日快乐。我走了。” 卢米抬眼看涂明办公室,这个坏东西不知道去哪儿了,中午就不见了。只说让她下班早点回家。 卢米回到家,开了门,听到厨房里有响动,就脱了鞋去看。向来沉稳的涂明在厨房里煎鱼,罕见的手忙脚乱。厨房里一片狼藉,也有什么都成竹在胸的人搞不定的时候。 “你干嘛呢?拆家呢?”卢米嬉笑问他。 “怎么回来这么早?” 话痨小姐 第82节 “不是你让我早回来?” “先去洗手,然后歇着,待会儿就吃饭。” “行。” 卢米洗完手躺在沙发上,听厨房里的动静,乒乒乓乓的,就蹑手蹑脚走过去,把手机探出去拍涂明的狼狈相。她忍不住笑,整个人一抖一抖,手机也一抖一抖,拍出的片子特别逗。涂明一直折腾到七点,才折腾出一桌饭菜。 “过生日,我自己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你跟谁学的啊?”卢米看着桌上的几道菜,烧带鱼、炒花蛤、葱爆羊肉什么的,都是她爱吃的。 “跟叔叔学的,下午打电话叔叔认真给我讲了一下。还跟我说感谢我,终于给他省了一档子事,给你过生日这事儿算是传承了。” “什么玩意儿就传承了!”卢米被涂明逗笑了。 别看涂明做的时候狼狈,做出来的东西可真是挺好吃,每一样吃起来都顺口。 卢米吃的眉开眼笑,觉得这生日这么过就挺好。 “我想吃蛋糕怎么办?”卢米突然问涂明。 “过生日怎么能没有蛋糕呢?”涂明收拾好餐桌,把卢米按在椅子上:“坐在这儿!闭上眼睛!不许动!” “成。”卢米眼眯成一条缝,偷偷看到涂明小跑到冰箱那,捧出一个小蛋糕放到餐桌上,又点了蜡烛,然后去关灯。 他还要唱生日歌,唱的不算好听,但不跑调。卢米捂着嘴偷笑,假装许愿,等他唱完歌才睁开眼。 那蛋糕倒是很精致,镜面,依稀有几颗星星。 “哪家店的啊?” “涂家。”涂明说,他自己做的,折腾一下午。没想到铮铮铁汉被一个蛋糕难住了,好歹成品还算好看。 卢米突然有点感动,开了灯之后眼睛还红着。 “是不是生日过的太简单了?”涂明问她。 “不是。”卢米摇摇头,朝他伸出手臂,在他怀里落了几滴鳄鱼泪:“就是觉得这样过生日也挺好。” “卧室里还有花呢!” “嗯!” “卫生间储物柜里还有给你新买的精油球。” “嗯!” “还有一个包。” “好。” “还有一个贺卡。”涂明拍拍她的头:“生日礼物大礼包,这是最后一个。” 卢米打开来看,上面写着:帮卢女士实现三个愿望。 什么鬼。 卢米破涕而笑:“你当你是阿拉丁神灯呢?还三个愿望。” “你可以试试,我会努力实现的。” “有效期多久啊?” “一年。因为明年还有明年的卡片。” “那我第一愿望是,想在你新家的浴缸里…” 涂明捂她嘴:“卢米,我希望你不要口不择言…” 卢米咬他手:“我就要说!我要在你新家的浴缸里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涂明红着一张脸,听到卢米又说:“像在无锡一样!” 第79章 卢米说完哈哈大笑,看到涂明通红的脸,甚至笑出了打鸣声。这一打鸣不打紧,涂明也崩不住了,跟她一起笑了起来, 都笑够了又被涂明拉进怀里。 他突然很认真:“三十周岁生日快乐,卢米女士。希望你四十岁、五十岁,乃至一百岁的生日我都能亲手为你做一桌你爱吃的菜,亲手为你做一个蛋糕。” 卢米点头:“行,菜不好吃我也说好吃,蛋糕难看我也说好看。送不送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要继承我爹一声本菜谱了。 “总之,谢谢你。” 卢米也很感激父母。她那天在家里话说到那个份上,傻子都猜出她的意思了,但她爸妈什么都没说,该对涂明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用奶奶的话说,卢家人,可不兴当面揭人短。做人总有难处,互相体谅着点,凑活过得了。酱油拌饭总结出的智慧。 也是在这一天,卢米收到一条消息:“给我的卢米,永远爱你的桃桃。” 尚之桃重生了。 卢米觉得一切都很圆满。 生命就像一颗饱满的种子,被种到地里。在这一年开始破土、发芽,经历风雨,最终也能有整园收获。 是走遍山河大川才能得遇的良人,而今就在身边呢! 在三十周岁的第一个清晨,卢米很早就爬起来,仔细打扮一番,把涂明叫醒:“好看吗?” 她站在那里搔首弄姿,姿态可爱,涂明戴上眼镜看到她捯饬了一个精致妆面:“这是?” “每天都要漂漂亮亮的。到七老八十也要漂漂亮亮的。” 骄傲的卢米女士大概是那种天塌下来也要把妆化好的人。她穿着一身仙气连衣裙,脚踩一双细高跟鞋,跟涂明脚前脚后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好像自带出场音乐,惹好多人看她。 乌蒙看到卢米像一朵盛放的夏花,心里又有不甘,总觉得卢米就像店里开的特别艳的花,好看是好看,但花期短,过几天就会谢。不多看一眼低下头去认真工作。 daisy对她说:“你导师是有什么好事吗?谈恋爱了?” 乌蒙摇摇头:“我不知道。”可她的神情又像知道些什么,daisy看她半天,觉得八成是她也知道什么。帮着卢米瞒着而已。 “不,你肯定知道点什么,你就是不说。你这人嘴忒严。”daisy诱导乌蒙:“谈恋爱有什么不能说的,除非跟luke。” daisy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嘴,过会儿说了句:“我操!不会真的是luke吧!不然lumi怎么就一个人干两个专家了?总得有人替她撑腰不是!这个人能是谁啊?当然是luke了!” 她好像窥得了什么天机,再看到lumi的时候就收敛了那么一点。再也不跟lumi瞎说了。 卢米觉得daisy很怪异,就嘲笑她:“嘴上装拉链了?不拉开不能说话?” “你干什么亏心事了?你怎么不敢看我?” “你不对劲。” daisy对她笑笑,也不多说什么,神神秘秘。 自从有了这个认知,daisy就多长了一双眼,死盯着luke和卢米。总想着找出一些线索来证实她的猜想。这么一观察就愈发的觉得他们两个有什么。这俩人的确不对劲,每次见面都跟斗鸡一样。公司里谁不怕luke?单单卢米敢跟luke斗嘴,就连彼此瞪一眼,好像都带着情潮,如今看来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卢米不知道这些,再见luke的时候还是跟他拌嘴。中午吃过饭回来,一电梯人,她站在luke身边,明艳的狠。嘴也不闲着:“瞧咱们luke,虽然老大不小还单身,但衣服是真板正。请阿姨得花不少钱呢吧?” luke不咸不淡看她一眼,她不介意、也不害怕,嘿嘿一笑。在衣服擦着衣服的电梯间里,指尖在涂明手背上轻轻的划,被他反手握住手腕,指腹摩挲。暗戳戳的小心思只有彼此知道,感觉比从前还要亲密。 其他人听到卢米讲话彼此看一眼,都闭嘴不讲话,电梯里氛围很怪。 到了第二天,全公司都在流传luke和卢米的事。传的很真,说卢米混日子混出了心得,直接努力搞定了大老板,从此安心在公司做一条咸鱼,反正不在公司放挺,就在老板床上放挺。 还有照片为证。 出差的夜晚,luke揽着卢米肩膀回房间。 那张照片确有其事,好多年了,有一次luke装醉,服务生开酒店门的时候卢米顺势搭了一把,当时还有尚之桃。 但别人不知当时情景,只当卢米是用了下三滥手段爬上了luke的床,从此安心做起luke的地下情人。 事儿是唐五义跟卢米说的,照片也是他给卢米看的。还偷偷对她说:“will也知道了。你家will心情不太好,下午跟我开项目会的时候一直板着脸。” “不仅板着脸,还破天荒训人了。当然没训我,我可是五好员工。” …“不能,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跟luke…这怎么可能啊!如果我跟luke谈恋爱,不多说啊,第一天,就得有一个人被弄死。不是我就是他。我琢磨着我弄死他可能性大一点。” “他怎么可能会信这种谣言呢?他不会的。他是will。”卢米就是这么相信涂明。 唐五义撇撇嘴,觉得卢米天真了。这次绯闻对象是luke呢,多少女人想睡luke,就连卢米都不止一次说过:luke值得睡。 卢米这些胡说的话,全公司都知道,从前当一乐,现在全当真了。 风言风语愈演愈烈,卢米竟然在茶水间听到serena跟daisy小声说:“千万别惹老板娘,从前不知道,咱俩总胡说八道,现在知道了…” “谁是老板娘啊?咱们有老板娘了?”卢米大摇大摆走过去,带着一阵香风。 daisy撇撇嘴:“嗨!胡说呢我们!” “你们从前可不避着我八卦,现在避着我了。咱们不是好姐妹了?” daisy终于是忍不住,小声问她:“你跟luke…是真的吗?” “哪部分啊?”卢米也不着急回答,跟她们打马虎眼。 “就…你们…谈恋爱…” “你说的是上床吧?胡来那种。”卢米喝了口花茶,牙齿咬住茶末吐了出去。 她这么一说,另外两人反倒不知作何反应,serena反应快点:“我们也都听说,也不知道传的哪句是真的。” “别人都说是听daisy说的。”卢米看着daisy:“是不是啊?” “别别别,别吓唬我,你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这么说。”daisy摆手:“一个是你一个是luke,哪个好惹啊?” 卢米嘿嘿一笑,吓唬daisy:“别落到luke耳朵里,你知道的,他脾气不好。”眨眨眼,走了。 晚上回家看到涂明在研究图纸,就凑到他面前:“干嘛呢? 涂明看她一眼,鼻腔里哼了一声,显然不高兴。 “我是该叫你女朋友呢还是老板娘呢?”涂明不会把这些闲言碎语当真,只是卢米身上八成粘着什么脏东西,没一天日子过的真的顺利,这波平了那波起了。她自己不当回事,涂明替她动气。 “叫什么都成,你随心叫就行。”卢米嬉皮笑脸脱连衣裙,窗帘还没拉,果然涂明动作快,两步冲到窗前,嘴上还要批评她:“说过多少次…” “拉窗帘!”卢米学他口气说话,把涂明气的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有连衣裙的束缚,人顿时开心,顺手把内衣也脱了,朝涂明方向丢,他眼疾手快接住,顺道别过脸去:“卢米。” “干嘛啊!只能摸不能看啊!” 话痨小姐 第83节 卢米一边逗他一边去冲澡,听到涂明的叹气声又咯咯笑出来。 水声哗哗,隐约听到涂明说:“卢米,我们公开吧?” 卢米关了水龙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公开吧!公开了,就没有流言了。” “那可不一定,公开以后的流言就会变成我即爬上luke的床,也爬上你的床,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卢米问他。 涂明不讲话。 卢米拉开门,脑袋探出来,眼睛亮晶晶的:“夫子,你走心了。” 谁能不走心呢?涂明想。这又不是小事,今天有luke,明天有别人,总要给你安排出一个下三滥故事来。 “别走心,没必要啊!”卢米关上门,哼着小曲儿冲着澡。别人关心的事情她未必关心,出来的时候脸红扑扑的。缠着涂明给她吹头发。 见涂明眉眼低着,还是不开心,就对他说:“你准备怎么公开啊?现在时机不对。” “我知道,我想想。” “公开了别人可要戳你脊梁骨:原来男人都这个德行,到头来还是喜欢做人随便的妖精!夫子也不例外,还高知家庭出身呢!”卢米学别人说话,惟妙惟肖。 涂明心疼,低低一句:“别说了。” “好不好我自己知道,轮不到别人说。” 卢米在圆圆的妆镜里看到他温柔的眉眼,心里吹过一阵小风。就站起来双臂环住他脖颈:“我哪儿好啊?嗯?” “除了有几套房子,长的好看,聪明伶俐…” 涂明被她逗笑了,仔细看她:“长的么…也确实是好…” “活也不错。”卢米加一句。 “不点评。” “不行,必须点评!” 涂明躲着她牙齿,两个人笑闹一团倒在床上。卢米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小声问他:“是不是哪怕全世界都说我随便,不值得任何人给我真心,你也会一直爱我?” “是。” 卢米抱着他:“你知道我最爱你什么吗?” “我最爱你无论什么时候都相信我。” “我还爱你一直保护我。” “我也爱跟你没羞没臊。” “我爱你的温柔。” 卢米翻过身去,俯看涂明。 手摘掉他眼镜,唇印在他眉上:“爱你眉如春山。” 向下是他的眼:“爱你眼波似水。” 耳后沿着他鼻子轮廓,一直到他唇上:“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 涂明噗一声笑了,破功了:“哪儿学的?” “书上。” 卢米也哧哧笑,涂明堵住她嘴唇,又将她置于下方,学卢米的口吻说:“也奇了怪了,一顿不吃饿的慌。” 俯身下去,都不再说话,只有卢米的声音断断续续,把黑夜填满。 第80章 涂明在高管会结束的时候叫住luke。 “聊会儿。” “聊什么?”luke问他。 “聊聊你和lumi的绯闻。” “谁?”luke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和谁的绯闻?” “lumi的。” 涂明很认真的看着luke,意思是这件事是真的,我没胡说。 luke破天荒感兴趣起来:“来,跟我说说,这些瞎眼的怎么传的?” 涂明把照片发给他:“从这传起来的。说是当年lumi趁你醉酒爬上你的床。” “还说她从此日子都混的舒心了,因为有你罩着。” “也因为有你护着,她可以徒手干倒两个专家。” 涂明把传言说给luke听,这会儿他们不是上下级也不是同事,他是卢米的男朋友,需要当事人给个态度。 luke撇撇嘴:“都瞎了吗?我跟lumi?我们俩在一起,必须得死一个。” “谁死我不管,反正lumi不能受这委屈。”涂明对luke说:“你名声不太好,对你影响不大。” “…lumi名声就好了?” luke哼了一声,走了。 是在第二天下午,他路过茶水间,听到里面小声在说:“有一次lumi…”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又掉头进了茶水间。问里头的员工:“lumi和我怎么了?” “没怎么…我们说…” “你们是不是不太了解我的择偶标准?lumi?”luke这个人讲话嘴损,神情又有轻视:“现在大家的工作都这么闲了?” “那不如搞全公司复盘怎么样?” luke一张脸严肃的吓人,在茶水间布置了全公司各部门做项目复盘的任务。他这招管用,大家都去写汇报材料了,竟然真的没人再说什么。毕竟都不太敢跟luke进行部门1v1会议,他开会的时候太厉害了,总让人想找地缝钻进去。 “你跟luke真没事啊?”daisy忍不住偷偷问她。 卢米凑到她身边,小声说:“你看luke…直吗…” “我也不知道啊…这么多年没交女朋友,但之前不是还有人说他渣男吗…难道…弯了?” 卢米耸耸肩:“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不知道啊。走了。” 卢米也要写总结,她坐在工位上唉声叹气,对唐五义说:“luke这个狗东西,真是杀百儆百,屁用没有。” “好歹耳朵清净点了。” 她在那念叨,手却快,噼里啪啦打字。 涂明从工区路过,看到她皱着眉工作,就觉得稀罕,嘴角动了动。 周五晚上易晚秋要接姥姥去吃饭,姥姥非要涂明拉上卢米。 “她最近工作有点忙啊,姥姥。”涂明晚上接姥姥电话的时候想找机会回绝。 卢米听到了凑过来:“姥姥怎么啦?” “明天家庭聚会,姥姥想让你一起去。”涂明小声说:“我帮你回绝。” “不必!”卢米手一挥:“我去。万一姥姥再给我包个红包呢!” 卢米单纯喜欢涂明的姥姥姥爷,也愿意为两个老人去出席涂明的家庭聚会。周五那天她难得一改平日高调作风,穿了一身正装裙,黑色粗跟皮鞋,化淡妆,口红薄涂,搭眼一看竟也有几分学术感。 两个人去接上姥姥去餐厅,姥姥坐在卢米的车里说:“大车好,大车舒服,姥姥给臭臭也换辆大车吧?” “姥姥您钱不是被管起来了吗?”卢米逗她:“还哪儿来的钱给臭臭换大车啊?” “姥姥有房啊,姥姥把房卖喽!” “那姥姥您能给臭臭换十几辆大车。”卢米一边开车一边跟姥姥逗贫,老人认真,还真扭头问姥爷:“咱这房现在值个千八百万吗?” “这话说的,挡不住。” “那卖了给臭臭换车。” 卢米被姥姥逗逗哈哈大笑,扭头对涂明说:“臭臭,你看看姥姥多喜欢你。为了你要卖房呢!” 涂明觉得卢米逗老人聊天真有一套,她好像特别知道老人喜欢听什么,总之把姥姥姥爷哄的眉开眼笑。一直到餐厅还合不拢嘴。 这是卢米第一次见涂明这一大家子人。 一大家子搞学术的人,对姥姥姥爷都很恭敬,对卢米也很有礼貌。安排座位的时候舅舅特意把卢米安排在易晚秋身边,两个闹过不愉快的人这会儿交流也不多,象征性的夹个菜,彼此点个头。 易晚秋端着,卢米也端着,两个人坐在一起别别扭扭。 姥姥看不过去,就说:“让卢米坐我这儿!” “您今天可真是一秒钟都不糊涂。”舅舅打趣姥姥:“眼观六路。” 于是又对调座位,卢米坐在姥姥旁边。姥姥拉着卢米手说:“你该怎么着怎么着,别拘谨。想吃什么跟姥姥说。” “那不用姥姥,我手长着呢!”卢米伸出胳膊给姥姥看:“您看,我跟长臂猿似的。” 涂家人都不太擅长自嘲,听卢米说这一句都笑了。 卢米不认生,谁问话她就答几句,也不像平常那样话多,但偶尔说句话就特别逗。简单来说,收敛了,靠谱了。 舅舅就夸卢米:“这姑娘有意思着呢,说话逗,人也敞亮。” “那舅舅算是看对了。”卢米接下涂明舅舅的夸赞,一点也不害羞。 涂明隔着一桌酒菜看她,深觉她比酒菜还要热气腾腾。 饭毕送老人回家,涂明顺道去易晚秋那里拿东西。车开到家门口,涂燕梁招呼卢米进门看看他的葫芦。 卢米只得进门,换鞋的时候一眼看到她送易晚秋的生日礼物,就在钢琴上放着,别的地方干干净净,唯独那礼物落了灰,包装都没拆。 卢米教涂燕梁护理葫芦,眼却在那套化妆品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按说送出去的礼物就不是自己的了,无论怎么处理都该随他人心意,但卢米看到那化妆品在招灰,就好像自己一片心意被丢到地上。她在心里劝自己半天,不管用。 终于在出门前走到钢琴前,拿起化妆品对易晚秋说:“我看您好像不太喜欢这礼物,那我拿回去送别人。”言外之意不喜欢别勉强,喜欢的人多了去了。 那礼物放在那,易晚秋懒得拆,她这人就这样,平日里什么都不缺,不喜欢的人送的东西她看都不爱看。即便这样,有时表面功夫也会做足,会说:很喜欢,很好用,很好吃。唯独卢米这礼物,她忘了收。显的有点故意了。 易晚秋愣了一下,卢米也没再讲话,低头穿鞋,涂明看着礼物,又看看易晚秋,也没有说话。他说过易晚秋一次,别人送的礼物放在那里落灰不好,要么收起来,要么就用,总之别那么放那。那样显得不尊重别人。 话痨小姐 第84节 卢米沉默着穿好鞋拿起礼物,出门不远有垃圾桶,她有心思把那礼物当着易晚秋面丢进垃圾桶,出了这口恶气。转眼一想,跟钱较劲那不是有病吗? 不扔,回去送给二婶,二婶稀罕着呢! 但她心里憋着火气,将车开出学校后停在路边,对涂明说:“你下去。” 卢米真生气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面无表情,但已经是盛怒,涂明知道。于是也不多说下了车,卢米的车扬长而去,把涂明丢在深夜的街头。 那附近不好叫车,他在路边等了很久才坐上车,到家的时候卢米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涂明在外面敲门,卢米给他发消息:“别敲了啊,烦着呢!” 涂明就真的不再敲,坐在沙发上给她发消息:“等你不生气的时候咱们谈谈。” “谈什么?谈你妈把我脸扔地上摔碎吗?我真是多余送她礼物,真的。我没想到你妈讨厌我讨厌到这个程度,那化妆品几千块钱一套,她连看都不看。” “你们家哪儿都干干净净,就那化妆品落灰了!擦都懒得擦!这是我今天看见了,我看不见的呢?” “特别没劲你知道吧?” 卢米平常倒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却偏偏跟易晚秋较上劲了,被易晚秋的傲慢激怒了。 涂明是记得卢米买那个化妆品的契机的。当时易晚秋对他说不希望他带卢米回去吃饭,卢米听到了,却还是买了礼物送她。 第二天一早涂明回了家。 卢米一个人骑摩托上了山。 她心里堵的慌,好像只有上山才能缓解。马上要进夏天了,山上比城市里凉快。一个人在山里绕圈骑车,累了就找个地方歇着。 有路过的摩队跟她打招呼:“一起骑吗?” “不了。” 也懒得跟人玩。 拿出小鱼网捞鱼,又灌了瓶可乐,打了两个嗝,觉得心情好了那么一点。 涂明给她打电话她按掉了。不想接他电话,也不想听到他声音。涂明不像别人,你挂了他就不会打。就是这么要脸。不打电话但消息来了:“在哪儿?” “出来玩。” “我去找你。” “不想看见你!” 卢米回了这么一句把手机塞进骑行服里,上车走了。 涂明在家也并不开心。他跟易晚秋面对面坐着,问易晚秋:“那化妆品,您是真的不喜欢还是因为是卢米送的?” “你来责备我了?我不知道昨天她会来。” “跟她会不会来没有关系,是您本身对这件事的看法。我想了解。” “既然你这么问了,那就是都有。”易晚秋说:“我可以客客气气对她,但昨天这种意外你不能怪我。你得冷静。也不要她跟你吵架你就慌了回家责备我。” 涂明真的被易晚秋气到了,起身走了。 卢米下了山也不想回家,找了家火锅店吃火锅。王结思刚好给她电话,那就太巧了,一起吃。一直在外面混到晚上十点多回家。 推开门看到涂明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电脑,见卢米进门就问她:“骑车去了。” “骑了。“ “是不是说过一起骑?” “忘了。” 卢米脱了鞋进卧室换衣服,拿着浴袍去卫生间。她心情特别糟糕,甚至说不清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迁怒于涂明。他已经做的很棒了,换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做到他那样,真的理解她的心情。这个澡冲的时间长了点,出来看到涂明拿着大浴巾准备给她擦头发:“过来。” “不去!叫狗呢?”卢米回他一句走进卧室:“你要么睡沙发要么回你的颐和园,总之你别来我房间睡啊!” 卢米关上卧室门,躺回床上。 脑子里过电影,不知过了多少部片子,人还精神的跟什么似的。听到门响就跳下床,看到涂明不在屋内,由往楼下看,他走了。 半夜了,人都睡下了,小区里空无一人。只有涂明一个人,身影越来越远,消失了。 卢米又回到床上,电话就在手边,看到涂明给她发消息:“我回颐和园。你注意安全。” “等你愿意谈的时候咱们再谈。” “晚安。” 第81章 卢米觉得自己有时候脾气上来挺操蛋的,把人赶走也不给人留面子,但她心里就是憋着火,不对易晚秋发就对他发,这火发不出去她人就好不了。 一个人生生睁眼到第二天天亮,家里空荡荡的,明明就少了个人而已,却像把家搬空了一样。 坐在桌边扯面包片吃,听到外面有孩子在笑闹,就走到窗边,看到涂明坐在楼下椅子上跟几个小孩子聊天。偶尔抬起头看卢米的窗户,卢米就把头缩回去。没消气。却也因为涂明在楼下心情好了那么一点。 “你干嘛?看着我呢?”卢米问他。 “不许骑摩托。”涂明说:“你可以生气,也可以不跟我说话。但说好的事不能反悔,你再一个人骑摩托我会生气。” “你管不着。你也就能管我,你换个人管试试!”卢米满肚子委屈:“你就是挑软柿子捏,你就是吃定了我,觉得我好对付。” “我告诉你啊,我爱吃定谁吃定谁,以后我不吃你那套!” 涂明当然知道卢米委屈,他又何尝不跟易晚秋生气。但事情不是一天就能解决的,他需要时间。 卢米见涂明不回话,就开窗对他喊:“你给我滚蛋啊!我不想理你!” 她真是心狠,说不许涂明进门就不许他进门。 涂明呢,就在楼下坐着。孩子们回去午睡了做作业了,老人也回家了,就剩他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二大爷路过好几次,叫他上楼坐会儿,他都婉拒:“谢谢二大爷,我坐着晒太阳。” “多热啊。” “不热。有树荫。” 到下午树荫也没了,卢米从窗口向下看,这个大傻子怎么还坐在那。他怎么跟滚刀肉似的! 她拿涂明没办法,就对他说:“门开着啊,想来就来,不来就回颐和园。” “我回颐和园。” “你是不是有病啊?”卢米的火气又被涂明拱起来了,再这么下去她会被他气死的。他懂不懂什么是就坡下驴啊? 索性上床躺着,他爱去哪儿去哪儿,不管他死活。于是冲澡化妆,穿了一件露脐短t恤,一条复古做旧牛仔裤就下楼。走到涂明面前对他说:“我要逛街去了啊,你想坐就坐,想上楼就上楼,想回颐和园就回颐和园,可有一样啊,你别跟着我。” 卢米说了两次你想上楼就上楼,就差跟涂明说你给我上楼去了。 趾高气昂走了。 卢米开车去逛街,却也逛不静心。心里想的是涂明这个大傻子不会一直在外面坐着吧?中暑了怎么办?他到底谈没谈过恋爱啊?他知不知道在女人爱他但是跟他生气的时候,他可以把女人推倒在床上啊?又或者说几句甜言蜜语,可着听着腻人的说,她不就不生气了吗? 罢了,他要懂这些就不是他了。 她逛了半天,顺道去男装店,给涂明买了两双鞋。又一个人喝了下午茶,回家的时候看到楼下的椅子上没人,家里也没人,卢米又气不打一处来,发誓一辈子也不搭理涂明了! 天黑以后,听到门声响,祖宗终于上楼了。卢米趿拉着拖鞋推开卧室门,气哼哼问他:“今天怎么不回你的颐和园了?” 涂明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里面是各式果蔬肉蛋,感情人家逛市场去了! “问你话呢!你不是喜欢回颐和园吗?那你还进门干什么!” “回颐和园睡不着。”涂明淡淡一句,明明是陈述事实,听起来又像在较劲。 “哪儿能睡着回哪。” “就这能睡着。”涂明说的是真话,两个人住在一起近一年,他渐渐习惯跟卢米一起,也习惯她晚上缠着他睡觉。颐和园的床上冷冰冰的,没有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姑娘。他根本睡不着,一宿想她好几次。也担心她真把自己气坏了。毕竟卢米很少这么过心的生气。 他把购物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冰箱里,把卢米爱吃的蓝莓车厘子留下去洗。 “你是不是耍无赖呢?”卢米瞪他一眼:“滚蛋!别跟我这儿碍眼!”卢米朝涂明丢纸巾盒:“看见你就生气!” “我甚至不想看见你!” “看见你我就想起你妈!欺人太甚!” “就冲你妈这样!也没姑娘愿意嫁给你!你打一辈子光棍吧!我不可能跟你结婚!哪天不高兴了恋爱我也不跟你谈了!” 她口不择言,说着说着竟然眼睛一红。多厉害的姑娘啊,在易晚秋这里接连生了几次闷气,她都觉得自己忍不了了。可昨天晚上涂明不在身边,她连觉都睡不好。 卢米心里特别矛盾,她知道她很爱涂明,却也清楚她不一定能跟他走到婚姻那一步了。有时候成见这种东西根深蒂固,卢米不是那种愿意让自己受丁点儿委屈的人,哪怕再爱一个人也不行。她也做不出让涂明跟他妈一刀两断的事儿来,如果涂明真能断,那就不是卢米认识的涂明了。 她心里难过,涂明也难过,就上前抱她。卢米踢他咬他都下了狠手,涂明就是不松手,紧紧把她固在怀里。 “你难受跟我发脾气就好了,别憋着。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都由着你。” “那昨天晚上让你走你就走!” “我怕你看我生气。” “你傻吗?你是不是傻啊?!” “别生气了,我下次不走了。由着你发泄完行不行?” 卢米听他这么说又来气,你是受气包怎么着!还由着我!稀罕你由着我吗?一口咬在他肩膀,就不松口。涂明被她咬疼了,动手捏她脸,将自己的唇递给她,堵住她的愤懑不满。 涂明用了大力气,舌尖裹着卢米的,抱起她几步把她扔到卧室床上,人欺压下去,还不等卢米反应就把她填的满满当当。 牙齿在她脖颈上啃咬,还带着一点凶狠:“还赶我走吗?” “惹我我就赶你走!”卢米不肯服输,涂明用了大力气,又突然停下:“再说一遍。” 涂明介意卢米生气就要赶他走,好像他在这个家里是可有可无的人。涂明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希望卢米离他再近一点,哪怕闹的不可开交,别张嘴就赶他走。 卢米心急,气息乱了,却还不肯服软:“就赶你走。” 涂明突然抽身,看到卢米神情暗了,又猛的杀将进去,像一阵飓风。 这一闹就到了夜里,卢米终于肯服软,口口声声再也不赶他走。却也在结束的时候在他胸前狠狠咬了一口,咬出牙印来,这才觉得消了气。 下床拿出下午逛街的战利品,把涂明的东西单独拿出来。 “你过来!”卢米假装凶他。 “叫狗呢?”涂明把她昨天晚上的话还给她,走到她面前,看到她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鞋盒,价值不菲:“试鞋。” “我有鞋。” 话痨小姐 第85节 “你那几双我送去保养了。”卢米盘腿坐在地上:“快点!” “哦…” 涂明一边试鞋一边看卢米脸色,她还是不开心,但她逛街给他买了鞋。不只有鞋,还有衣服。 “都给我买的?” “美的你!” 涂明拉卢米手,卢米甩开,伸手抱她,她推他。在他怀里折腾好一会儿才老实下来:“怎么还带尥蹶子的?”涂明逗她,用力抱着她:“别生气了卢米。昨天的事我跟你道歉,以后不带你去姥姥那了好吗?” “我不是跟你生气!我也不是跟姥姥生气!我是…” “我知道,跟我妈。”涂明说:“我都知道。” 涂明用力抱她:“我昨天想了很多,你们的矛盾我目前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我知道这件事你一点没做错,我心里心疼你。我想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去处理好吗?” “问题没解决前我都不会让你见她了。我不想让你再生一次气。” “嗯。别说了,不想听。”卢米头靠在他怀里:“你刚刚服务的不错,将功抵过吧!” “但我也不敢保证每次用这招都好使,没准儿哪天你活不好,我就不要你了。你还是好好锻炼身体吧!” 卢米胡说八道,纯粹就是因为不想提起易晚秋。 她想明白了,易晚秋这个人八成就是读书读傻了。又或者这么多年我行我素惯了,喜欢别人哄着她。那可太巧了,卢米也喜欢别人哄着。 谁也别哄谁,就这样吧! 涂明叹了一口气,捧着卢米的脸看她:“你跟我隔心了是吗?” 卢米也回看他,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就是隔心了。 卢米真的把那套化妆品送给二婶。东西送给对的人,收东西的人喜欢,送东西的人也舒心。 二婶看到之后特别感动,一个劲儿的夸卢米:“这闺女没白疼,真舍得为二婶花钱。“ “看您说的,用完我再买。我什么时候因为钱跟长辈们计较过!” 卢米没说谎,她一向大方,对她喜欢的人掏心掏肺,特别舍得。她也还是对涂明掏心掏肺,但有些事还是不太一样了。 卢家的家庭聚会卢米不再带涂明去了。 如果长辈们问起,卢米干脆就说涂明忙,杨柳芳觉得不对劲,就偷偷问卢米:“吵架啦?” “没吵啊。” “那怎么不带回家里了?奶奶念叨呢!” “老往回带你们该以为我俩要结婚了呢!” “不然呢?不结婚?前段时间是谁啊,一副非人不嫁的架势。”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再考察考察吧!”卢米嘻嘻一笑,并不跟杨柳芳说易晚秋的事。也没什么可说的,反正以后也不见面了。 有那么两次,涂明周末没有事,卢米收拾好准备出门,涂明在身后跟着她,被她推回来:“干嘛呢?跟屁虫啊?自己玩儿去吧啊!” 涂明知道卢米心里那道坎没过去,也不逼她,就在家里等着她。有时候要等到半夜,她哼着歌进门,扑到他怀里,跟他说些有的没的。 “叔叔阿姨没问我为什么不去吗?”涂明问她。 “问这干什么!谁还没点私事了!” “但我今天就是没有私事,我一个人在家里,除了看书,没有任何事做。” “你可以去盯装修啊!” “我远程盯着,不需要特别跑一趟。” “你可以回你妈那啊…” 涂明看着卢米半晌,直指问题:“所以,你准备慢慢把我踢出卢家人视线。然后等你觉得能离开我那天,再踢掉我是吧?” 卢米心一紧,终于跟他对视:“你都知道了啊?那你可够聪明的!” 涂明觉得眼睛有点疼,心也有点疼,点点头:“那你从现在开始适应吧,等你准备踢掉我的时候提前告诉我。” “我现在就想踢掉你呢!” “只要你是认真说的,我立刻就走。” “逗你玩的,你可真当真!” 卢米去捏他脸,涂明躲开她的手,是真的动气了:“别拿这种事开玩笑,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呀?”卢米看着他:“要不咱俩分手得了。分手你喜欢吗?”卢米问他。 “我记得我们曾说过,恋爱就不要轻易说分手。” “我认真思考过的,你妈烦我,我烦你妈。我烦你妈,现在也连带着把你也烦了。” “就这样吧,你收拾收拾东西现在就走,分手了咱俩。” 卢米还是嘻嘻哈哈的,看不出是真是假。 第82章 涂明不喜欢卢米用玩笑的态度把分手说出来,因为他知道那是卢米真正在动的念头。 “你连带着也烦我,是认真的吗?”涂明问她:“很难跟我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那种烦是吗?” “是。我跟你说实话,想到要跟你分手我很难受,但是想到要跟你在一起以后要不定期面对你傲慢的妈,我也难受。我不想让你二选一,那不是人干的事儿。因为如果有一天你让我选我妈还是选你,我肯定选我妈。” “要不你回颐和园住一段时间吧?咱们少见面,都冷静冷静,也琢磨琢磨是不是要跟对方在一起。你觉得行吗?”卢米见涂明不说话,就很认真的说:“我不是因为生气赶你走,是在跟你商量。我希望你能从我这搬出去。” 卢米从前多干脆利落,跟张擎在一起好几年,分手的时候也干脆利落。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拿的起放不下,因为对方是涂明。他真的走到她心里了。 涂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开始的时候他也觉得他跟卢米走不长,但他愿意慢慢来,没想到努力了这么久,败给了易晚秋。 他一言不发站起来收拾东西,他东西不算太多,但住的时间长了,也有很多。就装到箱子里、手提袋里拿到车上。等都收拾完了跟卢米说:“或许我现在姿态低点,死活不肯走你也不会非让我走。但你心里会瞧不起我,会觉得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烦人,就像当初你对张擎一样。” “我不想跟你到那个地步。” “我走了。” 涂明关上门,心里空落落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总觉得卢米会像以前一样,把门开一个小缝儿,头探出来,看他走没走。这次卢米没有。 一个人开回颐和园。 颐和园的家里冷冰冰的,涂明也没有开灯,和衣躺在床上,手机的界面是卢米的头像。想跟她说会儿话,打了很多字都删了。 到了晚上,又担心卢米粗心不锁门,就对她说:“把门锁好睡觉。” “好的,谢谢。” 卢米睡不着,窝在沙发上发呆。电视剧也不好看,冰激淋也不好吃,游戏也不好玩。就这么干瞪着眼,月亮都爬挺高了,她也还是躺着。 怎么感觉跟丢了魂似的。 “你说我至于么?”卢米对卢晴说:“就这么点事,我过不去了。” “看起来是小事,但你看到的是以后。你从这一件小事上,看到未来你们之间的问题。这个问题我遇到过,我不能劝你分手,因为涂明对你太好了。但我上一段婚姻在面临婆媳关系的时候,也是从小事开始的。妥协一次就很糟糕。所以我站在家人的角度来讲,支持你有态度。” 卢米想我这不是故意端出来的态度,而是我真正的想法。或许难受就是一阵子,又不是没分过手。 下一天上班,看到涂明从过道上过去,带着行李箱。 “老大要去济州岛出差。十天。”唐五义对卢米说。 “不是你去吗?” “我有事。” “什么事?”卢米问他。 唐五义翻出地图指了指:“瞧见没?惠州,我要去惠州买套房子。” “然后呢?” “然后我要走了。” 卢米从前就知道唐五义在凌美呆不长,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脚底没跟,得浪迹天涯才行。可卢米没想到浪迹天涯来的这么快。唐五义真的要像他从前说的那样,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了。凌美这站旅途结束了。 “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突然就做决定了。” “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我娶了一个惠州姑娘。” 操。 卢米说不出什么感觉,五味杂陈大抵如此。 “你跟will说了?” “说了,今天早上。所以他收拾行李顶上我出长差了。嘿嘿。你不知道?”唐五义问卢米。 “我不知道。” 卢米听说唐五义要走,心情更加不好。整个人就有那么一点垂头丧气,在公司碰到luke还要被他嘲讽:“被霜打了?” 卢米难得不跟他拌嘴,看了luke身后的涂明一眼,扭头走了。 “我临时去一趟济州岛。”涂明给她发消息。 “唐五义说了。” “需要带什么礼物吗?” “不需要。” 涂明上飞机前给卢米打了一个电话,卢米接了:“怎么了?” “没事,跟你说几句话好吗?” “说。” “我昨天整夜没睡,很想你。我深入思考了我们之间的问题,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说我真正的想法。你愿意听听吗?” 卢米听出涂明声音里的疲惫,嗯了一声。 话痨小姐 第86节 “首先我想跟你道歉,我没有处理好你跟我妈之间的关系。导致你受了委屈。是我做的不好。” “其次,关于我们之间未来的关系,我愿意融入你的家庭,但不强迫你融入我的家庭。表面功夫也不需要你做,你只要开开心心做你自己,像从前一样,我永远支持你。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向你保证问题会解决,但是需要一个过程。我需要你给我一点时间。” “最后,我也会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什么意思?尊重我什么选择?” “关于你我关系走向的选择。” “是吧?那我也直说了,我的选择是分手。”卢米顿了顿,喉咙里一紧,感觉快要哭出来了一样:“如果要在一起,不可能一辈子不见你妈。我和你妈,都不是能放下身段迎合别人的人。所以我们见面,注定会不愉快。我觉得我和她都不至于要受这种委屈。咱们就长痛不如短痛,趁时间不长,分手吧。” “分手后谁也别纠缠谁,一旦纠缠起来就特别烦人。你也看见我当初怎么对张擎的,我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你。你俩没什么不一样。” “好的。”涂明说完挂断电话。 飞机起飞,落地,在济州岛工作,特别忙,但涂明都没有什么感觉。他总会想起卢米,最开始的时候她就想跟他玩一玩,只想走肾不想走心。是他一定要她认真。 卢米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是他,他放不下。 在这十天里,他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只跟涂燕梁语音交流两个学术问题。 他从济州岛回来的时候北京已经特别热了。 打车回颐和园的家,看到阳台上种的花都死了。这期间易晚秋没来浇过花。涂明放下行李把那些花盆一盆一盆向下搬,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将阳台清理干净。 涂燕梁给他打电话听到他在折腾就问他:“在干什么?” “阳台上的花死了,我收拾一下。” “死了挺好,清理干净。回来吃饭?别人给了我一些季鸟猴,让你妈炸了,喝点。”涂燕梁这两年性情大变,从前可不养蝈蝈也不吃季鸟猴,老了老了,发现顽主的乐趣了。 “好的。” 涂明挂断电话,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工作群里在讨论今年的旅行,唐五义叫的最欢,说想在他走之前跟大家一起去一趟甘南。 涂明没讲话,卢米也没讲话。 涂明进门涂燕梁就问他:“怎么出差先回颐和园了?不先去卢米那吗?” “不用,以后也不用去她那了。” “为什么?” “我们分手了。” 涂明只说这么一句就去洗手,易晚秋在厨房里听到这句放下锅铲,问他:“你分手了?”涂明听到了,但没有回答她。 “你开心了?”涂燕梁瞪了易晚秋一眼:“恭喜你又迎来一次胜利。” “跟我有关系吗?什么叫又?”易晚秋生气了,问涂燕梁:“是我让分手的吗?年轻人感情不牢固你怪我?” “没有你分不了。”涂燕梁指指易晚秋:“你问问你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你吧!” 涂明听父母吵架,一句话都没说,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把他们的拌嘴关在门外。 涂燕梁看了眼涂明紧闭的卧室门,走到易晚秋面前,小声说:“看到了吗?孩子跟你隔心了。他什么都不跟你说,不跟你发脾气因为你是他妈。他拿你没办法,但他不高兴了。这是你想要的?” “快七十的人了易晚秋,还跟年轻人争什么道理啊?” “你别给我扣高帽子了,我到底干什么了?我让他们谈恋爱了?我让他们分手了?我就不懂了,谈恋爱的时候跟我没关系,分手的时候就要怪我了?” 涂燕梁被易晚秋气的不行,手指点点,丢下两个字:“固执!” 涂明听不下去,开了门说:“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走了。从进门到出门没直接跟易晚秋说过一句话。 易晚秋看到涂明走出去,恶狠狠瞪了涂燕梁一眼,把锅铲放下:“我去合唱团,你吃西北风吧!”走了。 涂明开着车在街上闲逛,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最后只好去了新房。 新房基础装修快做完了,屋里空荡荡的,傍晚了,师傅收工了。涂明坐在那又想起卢米说要大浴缸、茶室的样子来,她说的那么热闹,房子买了之后都没真正看过一次。他拥有的东西卢米并不稀罕,哪怕他为这房子设计的每一个地方都依照她的喜好。 涂明非常想像当初的张擎一样,跟卢米死缠烂打一通,抛下所谓的自尊,跟她纠缠到底。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他没什么处理这样事情的经验,但纠缠绝不会是好的办法。 涂明从前遇事冷静果断,总能找到解决方案,这一次,他没有解决方案。又或者说,在他有解决方案之前,卢米就叫停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手机响了,竟然是卢国富。 “大爷好。” “涂明啊,大爷家里沙发腿折了,大爷想换个新的,又拿不定主意,你能不能来帮我看看?”卢国富显然不知道他们分手了,还当涂明是卢家未来的好女婿。 “好的。我去看看。” 涂明到了卢国富家里,看到大娘正在厨房里炒菜。 卢国富招呼他:“待会儿在这儿吃啊,别跑一趟再饿着肚子走,回头卢米跟我们急了!” “不用,我修好就走,您别麻烦了,不是什么大事。” 涂明这么说一句,坐到地上看那沙发腿。年头久了,倒不是真的折了,不牢固而已。就对卢国富说:“不至于换一个,我帮您修修,要是真想换,我帮您打一个吧!” “打一个行嘿嘿,打一个卢国庆那样的,坐着舒服。大爷自己掏钱,你要是花钱那大爷就不打了。卢家人可不假客气!” “好。” 涂明躺到地上看沙发内里,开始帮忙修。卢国富拍一张照片发到家人群里:“嘿嘿,看咱家女婿,多好!” 卢米点开图片,看到十天没见的涂明,正在帮她大爷修沙发。偷偷问卢国富:“大爷你修沙发找别人不行吗?我给你花钱找人。” 第83章 “别人哪有小涂靠谱,你大爷用一下你心疼啦?”卢国富逗卢米。 卢米不好跟卢国富说她跟涂明分手了,也不能跟其他家人说他们分手了,尤其是奶奶,她八成会打她一顿。老人家就认准涂明了,觉得他好,人靠谱、踏实,想把卢米绑到涂明床上让他们俩马上生孩子。 “不心疼,您用吧!随便用!”卢米回了一句,准备结束讨论,卢国富的电话却进来了:“来大爷家吃饭,今天炖了整鸡还有排骨,还有你爱吃的羊肉馅儿饺子。” “我不去。” “你为什么不来?”卢国庆问她:“待会儿卢晴和姚路安也回来,你赶紧的吧!怎么还跟你大爷瞎客气上了!” 卢米那句我们分手了就在嘴边卡着,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叹了口气开车去卢国富家。她到的时候涂明已经修好了沙发,正在洗手。 卢米觉得涂明好像瘦了一点。 眼镜都好像有点松了一样。 她站在卫生间门口看他洗手,这才分手几天,涂明好像又回到原点,在卢米的注视下红了脖子。好像他们俩一点都不熟,那些没羞没臊的日子都没有过一样。 “几点回来的?” “早班机。” “我大爷让你来你就来,你不会拒绝吗?”卢米觉得这人可真傻,把他当修理工,他还屁颠屁颠的来,一点不闲麻烦。 “我怕沙发坏了,老人坐不稳摔到。” “轮到你担心啦?”卢米这么说一句,听起来像责备,其实是在心疼他。 涂明淡淡看她一眼,把湿纸巾丢进垃圾桶,不回答她关于轮不能得到他担心的问题。 “你脸怎么了?”涂明问她。卢米的颧骨处青了一块,是她自己在家喝多了撞到了门框上。 “没事,眼瞎了不小心磕的。” “磕哪儿了?” “门框上。” 涂明伸出手去想仔细看看磕成什么样,指尖快触到她脸时卢米别过脸去,涂明缩回手。 “吃饭!过来!”卢国富招呼他们,说话间卢晴和姚路安也进门了。卢晴当然知道卢米和涂明分手的事,但她帮卢米保密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涂明闲聊:“听说你出差了,出差很久吗?” “还好,十天。” “济州岛是吧?” “是。” 这么尴尬的聊天,卢米也不参与,就坐在那看着他们。 姚路安带了两瓶酒,还拎了熟食:“喝点喝点。”他怂恿大家都喝一点。卢国富当然高兴,他本来就爱喝点,加上有年轻人陪着,酒兴上来了:“必须喝点啊。” 卢米手按在涂明面前的酒杯上:“他胃不好,不能喝。”怕涂明喝多了说不该说的话,也怕他醉酒难受。 “他只是酒量不好,胃挺好。”姚路安对卢米眨眼:“管的真多。”言外之意你们都分手了,跟你有屁关系。 坚持给涂明倒酒,一个长辈两个小辈喝起了酒。 涂明本来就话少,今天更是没话,别人举杯他就陪着,听卢国富和姚路安聊天。 卢米看到他脸颊微微红了,知道他量到了,就说:“不许喝了!该走了!” “走哪儿去啊?”姚路安问她:“你俩顺路吗?” 卢晴在桌底下掐姚路安腿,让他少说几句,别把卢米火拱起来。卢晴当然知道姚路安向着涂明,就像她向着卢米一个道理。两个人因为卢米和涂明的事也有过短暂争吵。姚路安觉得卢米把涂明一棒子打死的做法太武断,要给他时间。至少他认识涂明这么多年,他没有一件事办的不漂亮。但是需要过程。卢米给涂明判死刑,涂明当然什么都不会说,但他得难受死。 难受又不说,不会哭不会叫,这种人可恨又可怜。 卢米瞪姚路安一眼,对卢晴说:“你管管他!喝多了就会胡说八道!” “走了走了,都不喝了,出去透透气。”卢晴放下碗筷,对她爸妈说:“我们走啦!” “儿女是狗,吃了就走!”卢国富打趣他们:“快走吧,不早了!” 出门以后,卢晴拉着姚路安走了,剩卢米和涂明面对面杵在那儿。 涂明喝了不少酒,又见了风,就有一点站不稳,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傻吧?是不是让你别喝!”卢米上前扶住他,问他:“你怎么回去啊?” “我代驾。”涂明拿出手机叫代驾,但手机上的画面变成了两个,真的有点喝多了:“没事,你先走,我坐会儿再走。” 涂明坐在椅子上,还残存那么一点理智,不想让卢米看他醉酒的狼狈相。垂首在那,手机就放在他手边。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卢米转身走了,走了几步猫到一棵树后,偷偷探出头看涂明。 他就那么一个姿势坐着,坐了很久,卢米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就着夜色,看到涂明摘掉眼镜,用手抹了把眼睛。 卢米的心被凿了那么一下,很疼。 话痨小姐 第87节 连带着脸也跟着疼。 是这些天格外想他,家里到处都是他的痕迹,多奇怪啊,人搬走了,买的那些东西处处提醒她。沙发、智能马桶、洗衣机、冰箱,足浴盆、声控灯,总之哪里都是他。睡不着的就爬起来喝点酒,喝着喝着就喝多了,去卫生间的时候脸重重磕在门框上,差点疼死卢米。 涂明不走,卢米也不走,怕他出事,两个人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呆了个把小时。卢米快要被蚊子咬死了,就走到他面前问他:“你怎么还在这啊?你不回家吗?你要流浪去啊?” “我这就回。” “那你赶紧。我给你叫车。” 卢米拿过涂明手机,熟练的输了密码,看到聊天软件里她还在他消息置顶,对话框里还有没发出的红字:很想你。没发出去。 涂明就是这么一个人,再难受都不打扰别人,有情绪都自己消化。 卢米不动声色关掉软件,坐在他旁边帮他叫车:“回哪?颐和园还是学校?” “颐和园吧。” 卢米嗯了一声,输入地址,过会儿又关上手机:“叫不到,代驾也叫不到。我送你吧。” “不用。我晚点再叫。你先走吧,不早了。” “留你在这喂狗啊?走!快!”卢米站起身走,被涂明拉住手腕。 他喝了酒,掌心特别烫,贴着她手腕内侧,甚至能感觉到她皮肉之下血液的流动。卢米眼落在他的手上,听到涂明说:“我没喝多,这不是说话很利索吗?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别担心,喂狗也跟你没关系。”涂明笑了笑,松开手。 卢米生了一股无名火,转身走了。听到后面有走路的声音,就回过头去,看到涂明在跟着她。 “你跟着我干什么?” “天黑了,保护你。” “喝成这样你想保护谁啊?” “保护你绰绰有余。” …… 又走了两步到她面前,借着月色看她脸:“疼吗?” “不疼。” “怎么那么不小心?” “你今天怎么车轱辘话来回说,你以后别喝酒了啊!忒烦人!” 卢米扭头走了,但脚步慢了一点,涂明跟在她身后,一前一后,就影子交叠。走出小区外,看到卢米走到她的车前。 “以后我家人再找你干活你都不用来啊,找个借口拒绝就完事了。我还没跟他们说咱们俩分手的事,找到机会我会说的。“ “嗯。” “还有啊,我跟你的事,别影响卢晴和姚路安。” “嗯。” “你以后别喝酒,自己酒量什么样不知道吗?让你喝你就喝,你傻吧?” “嗯。” “你除了嗯还会说什么啊?老嗯什么啊?” 涂明摇摇头:“知道了。” … 卢米上车走了。 后视镜里看到涂明站在那看她的车走远,然后人靠在树上。都喝多了,还是一句越界的话都没有。卢米突然想起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绷着,哪怕刚在一起,也要用条条框框束着。像现在一样,分手了,一句暧昧的话都不说了。 卢米开出几百米,又掉头回来了。 对涂明按喇叭:“上车,快点。” “真不用。” “快点!”卢米有点急了:“别磨蹭!” 涂明上了车,觉得自己身上有酒气,就开了车窗。卢米车里还放着他买给她的车载精油,很清新。 “回哪儿?”卢米问他。 涂明突然不知道该回哪儿,他不想回学校,也不想回颐和园,感觉那都不是他的家。 “去新房吧?” “睡地上啊?闻甲醛啊?慢性自杀啊?” 卢米回他两句,往颐和园开:“明天你记得来取车。” “我开慢点,你别吐我车上啊!” “好。” 涂明闭上眼睛,车外的晚风把他浓密的短发吹乱,因为醉酒脸红着,向来干净整洁的人这会儿多了一点狼狈。 再过一会儿又睁开眼,问卢米:“你到底为什么会把脸磕成这样?你跟人打架了是吗?吃亏了?” “我借别人几个胆子,看谁敢把我打成这样还能全身而退。” “那好好的怎么会把脸磕这样呢?” 卢米抿着嘴不回答他。 “磕的哪扇门?” “卫生间的。” 卢米车开到颐和园的时候,涂明睡着了。他很多天没睡好,在卢米的车上意外睡了。卢米等了他一会儿,不见他醒。看到他眼底的疲惫,又觉得心软。干脆将车开出小区,载着他在环路上行驶。 她车开的稳,涂明睡的熟,中间偶尔睁一次眼,含糊问她:“没到?”不等卢米回答,又转头睡去。 一直到半夜十二点多,卢米去加油站加油,看到涂明的手机在闪。是易晚秋的电话。就动手推他:“你电话,起来接一下,别是有急事。” 涂明拿起电话放到耳边:“喂。” “我打了好多次,你怎么才接呢?”易晚秋显然有点着急:“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呢?”涂明问她:“这么大人了,能出什么事呢?” 易晚秋安静一会儿说:“我以为你分手了想不开。” “我是想不开,但不至于出事。” “明天回来吃饭吧?今天都没吃口东西就走。” “我不回去,明天约了打球。”涂明不想回家,他心里在抵触,也不太想跟易晚秋讲话。 挂断电话,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多了。 “我睡了这么久吗?你为什么不叫我?” “我得能叫醒你算。” 卢米嘴硬,绝口不提她不忍心的事。可涂明却知道,他觉得或许卢米是因为心疼他,想让他多睡那么一会儿。 就那么看着窗外很久,才说一句:“卢米。” “怎么了?” “我们重新开始吧?” 第84章 卢米偏过头看着涂明,而他一直看着窗外。有那么一瞬间,涂明想起张擎,他想跟卢米复合,被卢米暴打过两次。卢米会打他吗?像对张擎一样。 涂明不知道自己在卢米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但他在等卢米说点难听的话,或者跟他动手。但卢米没有。 “从哪儿开始啊?”卢米问他。 “都行。” “不如先从你赶紧回家开始,我困死了。”卢米不直接回答他,她心里挣扎,分手要人命,她自己挺着,就觉得又不是没分手过,还能死人怎么着?事实是这次真的离死不远了。她那脸磕那一下,到现在碰一下还疼。daisy还要嘲笑她,问她是不是谈了什么奇怪的男朋友家暴她。 就连乌蒙都偷偷问她:“没事吧?” “你回不回家啊?不回我把你扔这儿了啊!别做闷葫芦啊!”卢米催涂明做决定,这么耗着就要天亮了。 “好。今天让你受累了。” “少说点客套话吧!”卢米瞪他一眼:“收你酒杯的时候还不乐意呢!” 涂明靠在座椅上,听卢米唠叨他,心里特别受用。看卢米的眼神带着丝丝缕缕的雾气,很多话想说,最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卢米驱车送他回颐和园,到他家门口跟他说:“回见吧您!” “回见。” 涂明看着卢米的车开远,心也跟着她走了,跟她回到她的小窝里,两个人各守一隅互不打扰,过会儿就腻在一起,说些没营养的话。 卢米的心情好像好了那么一点,或许是因为涂明那句重新开始,又或者是因为“很想你”。涂明总是这样,说的很少,做的远远更多。就像他不说难过,但他坐在夜色中垂泪。 回到家里看到涂明给她发来消息,不是我想你那条,是:“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 假客气什么! 卢米冲了个澡,爬到床上,破天荒睡了个好觉。她从小没什么心事,无论遇到什么事儿觉都不大影响睡觉。生平第一次体会接连失眠,到这一天整个人已经快到崩溃边缘。 睡的特别沉的时候梦到中考,试卷上的题她一道都不会,笔也不好用,急的她快哭了:完蛋了,回家我奶奶要说我了。有一个人递她一支笔,对她说:“选b。” “胡说,这题选a。” “选b。” 她抬起头看到涂明的脸,真的选了b。在梦里特别信他。 第二天敲门声把她叫醒,睁开眼一看已经十二点多了,打着哈欠去开门,顺道问:“谁啊?” “我,涂明。” 卢米去开门,看到涂明站在门口。 话痨小姐 第88节 “干嘛?你没钥匙吗?不知道密码吗?”卢米觉得涂明真是个怪人,她门锁还是那一个,钥匙他搬走时没留给她,现在却要站在那敲门。 “我看看你的门框。” 已经醒酒的他又恢复往日的清爽干净,在征得卢米同意后进了门,从口袋里那些几条安全贴,就是保护孩子不被磕,贴在桌角墙角的。 卢米目瞪口呆的看涂明把她的门框包了框,然后对她说:“这样就不会被再磕碰了。” … 这不是大傻子是什么? 卢米一边喝果汁一边看他,他把她的门框包框完就站在客厅里,整个人有那么一点拘谨。 “哄孩子呢?”卢米笑他:“没见过哪个成年人家里有这个的。”一边说一边走到卫生间门前,轻轻撞了一下,那安全贴带回弹,真的不疼。心就软了那么一下。 “喝点水。”卢米给他倒一杯果汁:“喝完再走。” 下逐客令了。 “谢谢。” 涂明小口小口的啜,磨磨蹭蹭。卢米也不催他,手托腮问他:“不是说要去打球?” “没约。” “那你怎么跟你妈说谎呢?” 为什么说谎呢?因为他不想回家,他在用沉默进行抵抗,让易晚秋知道这次他真的难受了。但他没跟卢米说这些,不想道德绑架她。 “你下午做什么?”涂明问她:“要一起去看个电影吗?” “不要。”卢米拒绝他,指指他的水杯:“怎么喝这么慢?你好像故意拖延时间。” 涂明被卢米说中,就笑了,仰头干了:“那我走了。” “走呗!” 卢米也不送他,看他出了门,听到电梯响,人躲在窗边,看到涂明坐在楼下椅子上跟二大爷聊天。 二大爷问涂明:“有一阵子没见你了,去哪儿了啊小伙子?” “我出差了二大爷。” “那现在这大热天的你不楼上吹空调,下来坐着干什么?让卢米儿撵出来了?” “没有,下来透气。” “哦。” 二大爷哦了一声,心情不太好。早上他睁眼看到他开脏口那只鸟一动不动在笼子里,用手戳戳,都硬了。养只鸟不容易,尤其是这只,虽然开脏口了,整天骂人,但跟二大爷心意相通。这一死,二大爷魂丢了。 再过一会儿,二大爷找来个铁锹,准备把鸟埋了。涂明蹲在一边帮他。卢米从楼上看他们两个折腾,终于穿鞋下楼问他们:“你们干什么呢?” “二大爷鸟死了,准备埋了。” “哪只?我教那只?” “是。” 二大爷叹口气,坐在一边抹汗:“卢米儿呀,二大爷鸟死了,心里难受。你们陪二大爷坐会儿。” “别干坐着呀,喝点。” 卢米跑去楼上拿了三听啤酒下来,一人拿着一罐,陪二大爷喝酒。听二大爷念叨这人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能生气,生气就完蛋了。还说把手头这些鸟养完了再也不养了,伤心! “您上次埋鸟的时候也这么说的。”卢米劝二大爷:“您老多好,鸟在您手里也不受罪,别难受啊!” “那成吧!二大爷回去睡会儿。” “快回吧!这大热天的跟这儿受罪。” 目送二大爷上楼,涂明还是坐那不动。 卢米被他逗笑了:“怎么?等着邂逅你那几个忘年交呢?” “我回去没什么事儿。”涂明从前也不太习惯示弱,他只是想多跟卢米待一会儿。 “那您坐着吧,我上去了,热!” 卢米转身上楼去折腾吃的。 最近吃的也不好,总觉得什么都不好吃,今天胃口好了,肚子咕咕叫,就决定给自己做顿大的吃。也把耳朵支棱起来听门的动静。 过一个多小时,牛骨汤的香味出来了,她准备下面条的时候,听到门锁响。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那扇门,涂明进来了,站在门口,他觉得自己擅闯了私人领地,有点不自在,就举了举手里的餐袋:“小龙虾、花毛一体、烤生蚝,要一起吃点吗?” 卢米撇撇嘴,回到厨房,从牛脊骨汤里捞出两碗面条,好白萝卜片扔进去烫了,又把酱牛肉切片丢到面碗上,淋点辣椒油,香菜,小葱花。端到餐桌边,递给涂明一碗。 就知道他不会走。 涂明把打包的菜盛到盘子里,也摆了一小桌,吃了一口牛肉面,对她道谢:“谢谢。” 卢米吃了两个生蚝,又翘着兰花指剥小龙虾,矜贵的要死,生怕把自己的指甲弄花了。涂明戴上手套给她剥虾,放到她手上。卢米捏起来蘸汁吃掉,食欲真的上来了。 一边吃虾一边看涂明,光顾着对付小龙虾,面条快要在碗里膨胀了。 “再不吃面坨了。”卢米提醒他:“你先吃面条,虾不着急。” “好。” 涂明特别喜欢吃卢米做的饭,她每天都说自己是身娇肉贵的大小姐,不能被困于厨房。但真实的她特别愿意折腾一口吃的,做出来的饭都很好吃。单单这一碗牛肉面,她兴致起了,就要自己熬汤,原汤特别鲜美,下面条就格外入味。 涂明吃了面条,又把汤喝干净,这一碗汤面当真能慰藉他宿醉的肠胃,让他通体舒畅。连带着心里连日的阴天也有太阳露头。 抬头看卢米,她好像不太着急,悠闲自在的吃饭,脸上青的那一块比昨天好那么一点。 “还疼吗?”涂明又问她。 “还行。” “冰敷过吗?” “懒得弄。” 涂明叹了口气去冰箱里翻出冰块,做了一个冰袋,拉开椅子坐到她旁边:“过来。” “我自己来,别搞的跟谈恋爱似的。男女有别。”卢米喜欢涂明在这里,但还是嘴硬。她这辈子头一回优柔寡断,心里在彻底离开他和跟他和好之间拉扯,拿不出一个主意来。 接过冰袋按在自己的脸上,太凉了,又有点隐痛,卢米嘶了一声。 “我来吧,你手没轻重。”涂明拿过冰袋,轻轻贴上去,卢米垂着眼不看他。 “卢米。”涂明又叫她名字:“你以后一定要小心点,磕成这样我心疼。” “还有,别跟我生气,也别跟我妈生气了,不值得。” “我知道你说分手是认真的,我心里特别难受。”涂明眼睛红了:“我有时在想,你怎么就那么痛快,说分手就分手。有那么一两天我甚至觉得你没有爱过我。” “不爱你天天跟你睡一起,是我不对劲还是你不对劲啊?”卢米不喜欢听涂明说她不爱他的话,这不是胡说么! “我知道。” “谈恋爱的时候怎么都行,反正就是谈恋爱。张擎他妈也不喜欢我,我就见过几次,也没往心里去。因为那时就没想过要结婚。” “可如果想着结婚,就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才刚开始你就左右为难。后面时间长了怎么办?” “跟你说分手的时候我说话不好听,我这人就是这样,脾气上来什么都说,你也别介意。你就当我放屁了。” 卢米心里很委屈,她大可以像对别人一样,不在乎易晚秋的看法。但那不行,她是动了跟涂明白头到老的心思的。 “我知道。” “你知道就行了,反正都分手了,谁也别恨谁。天下又不是就你我因为家长分手的,多了去了,最后不都过的挺好吗?” “嗯。” 涂明看到卢米心里的挣扎,她跟他一样,都没好过到哪儿去。就不想再说任何让当下的她为难的话,坐回刚刚的位置帮她剥虾。但他说起新房:“基础装修做完了,轮廓定了,我看小区里花草繁盛,在小院子里支个桌子听听虫叫也挺好。” “我想邀请你去看看。” “不去。”卢米果断拒绝。 涂明点点头:“那就不去。” 两个人吃完饭,涂明收拾好东西,连带着垃圾装好放到门口,穿鞋的时候对卢米说:“我走了。” “不送了啊!” “嗯,别送了。” “我还来呢。” 第85章 说“我还来呢”的人第二天一早就来了。 站在卢米的门口琢磨着要不要在未经过卢米的同意下进她家门。最终还是放弃了,怕行为越界令卢米不舒服。 等在她楼下,有小朋友被父母叫起来在小区里晨读,涂明听了一会儿,给孩子纠正了好几处读音错误。孩子问题多,问了涂明几个问题,从生物到历史,跨度很大。涂明有耐心,好好的回答。他讲的有趣,就有其他孩子也来听,把他围住,听他上“早课”。 是二大爷电话把卢米叫醒的。 “你那男朋友在小区里上课呢!忒逗了,讲的不错嘿!” 卢米迷迷糊糊也没听明白是什么,二大爷急了:“你站窗前瞅一眼就明白了!” 卢米跳下床去窗前,看到孩子王涂明,传道授业呢! 真闲! 闲出屁了! 卢米站在那儿看了会儿,涂明正拿着小棍儿在地上画图呢,不知道在讲什么。小屁孩们仰着脸看他,好像他是什么神仙。 以后失业了估计也饿不死,大哥靠做家教也能养家糊口了。 孩子们依依不舍回家,涂明抬头看卢米窗户,看到一个人影一闪,没了。 就上楼敲她门,听到卢米在屋里问:“谁啊?大清早的!” “我,涂明。” “干嘛啊?”卢米拉开门,眼睛一瞪:“大周日的,不让人睡觉了!” 话痨小姐 第89节 “要一起野餐吗?” “不要。” “骑摩托去野餐。”涂明说。 “不去,我约人了。” “哦。” “下次打个电话就行了啊,不用特地来问一趟,多累!”卢米说完关上门,耳朵贴门上,听涂明动静。她的确约人了,不过约的是唐五义来家里吃饭。听到电梯门响了,就回到沙发上躺着,无所事事。 但心情很好。 甚至哼着歌。 “我起床了啊!需要我带什么东西?”唐五义问她。 “什么都不用带,我待会儿去市场买肉回来腌上,今儿烤肉自由。” “那行。”唐五义说:“孤男寡女不合适吧?要不让你前男友一起?” “不带他。” 卢米哼一声收起手机,刷牙洗脸穿着大t恤就出门了。结果在楼下看到涂明:“你怎么没走?你是不是要跟踪我?” “唐五义邀请我一起吃饭。” “……” 卢米觉得涂明这人真奇怪,看着跟谁关系都挺淡,却又无孔不入。唐五义每天吐槽他条条框框多,这会儿又甘心当起了他的帮凶。 涂明跟在卢米身后,对她说:“我跟你一起去市场。“ “不带你去。”卢米尽管这么说,上了车之后仍然等涂明坐到副驾上才发动车。 “今天吃什么?”涂明问她。 “烤肉。” “唐五义有口福。”涂明看着车窗外:“你是在给他送行吗?” “不是,单纯就是想一起吃饭聊天。” “嗯。唐五义挺好。” 挺好的唐五义带了两瓶好酒来,他去国外玩,在酒庄里自己调制的。配上卢米腌制的海鲜和肉再好不过。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卢米和涂明在里面忙活,觉得这场面非常有趣。他其实有一点怕涂明,涂明不像luke那样整天摆着一张臭脸,待人接物也有修养,但唐五义就是怕他。大概是因为有“老板滤镜”。 今天的涂明不像上班时穿的那么板正,一件简约但质地极好的t恤,刚好把他身体线条衬托出来。唐五义啧啧一声,三十多岁的男人,没有一点赘肉。怪不得卢米迷他。 用卢米的话说:我上瘾啊,他穿衣服我想扒光他,他脱衣服我又受不了。 唐五义突然嘿嘿了一声。 卢米和涂明同时回头看他,卢米问:“你笑什么?” 唐五义耸耸肩膀,把那句“你们俩真般配”吞下去,不准备让涂明因此得意。 “你去玩游戏机,杵这干嘛啊!直勾勾看别人跟个死变态似的!”卢米动手推他:“去去去!” “我又没看你。”唐五义不满。 “你看我我就不说你是变态了。” 卢米把唐五义推到沙发那坐下,唐五义称赞一句:“这传说中的沙发不错嘿!回头给我惠州的房子也整一个!” “闭嘴吧你!” 涂明听到他们俩有来有往,在卢米进厨房后轻声问她:“你们俩,无话不谈?” “无话不谈指的什么啊?” “比如沙发,比如和我之间的事。” “对啊,谈,什么都谈。包括关灯后的事。”卢米故意气他,果然,涂明有点挂不住脸:“特别私密的事不应该谈。” “没事儿,反正以后没有了,没有谈资了。” 气涂明特别上瘾。尤其看到他拉着脸,抿嘴不讲话的时候,卢米都有小孩那种做坏事得逞的心态。 偷瞄一眼他,又收回眼,有隐隐的开心。 拿调料的时候从他身后绕过去,涂明回身问她拿什么,厨房窄,卢米被堵在那,面前就是涂明结实的胸膛,她罕见有点不自在:“花椒粉。” 涂明把花椒粉递给她,转过身去,有那么一点心猿意马。 直到吃饭的时候才自在一点。 唐五义说起惠州,他想在南海边开一家咖啡馆。 “我上次去的时候仔细看了眼,地理位置不错。当地好喝的咖啡馆少,我准备用我丰富的咖啡经验去血洗惠州的咖啡文化。”唐五义跟卢米一样,胡说八道的时候眉飞色舞:“开好了再开连锁。” “玩够了我就撤。”说完哈哈大笑。 “不是要娶惠州姑娘?”卢米对他说:“怎么着?梦醒了,不要惠州姑娘了?” “我就那么一说,我现在在惠州,只认识房产中介。”唐五义准备开酒:“别光顾着聊天了,喝点!” “喝点就喝点。”卢米去取杯子,也带了涂明一个,对他说:“您的酒量自己把握,喝到还有头脑和力气回家,不然只能睡大马路了。” 唐五义看了涂明一眼,心想卢米这哥们说话真狠,分手了也还是她老板,说呲哒就呲哒,真不给人留面子。那涂明脾气也好,这么说不生气。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绝配。 碰杯的时候唐五义和卢米有奇怪默契,卢米说:“朋友来了有好酒!” 唐五义:“敌人来了有□□!” 像一个喝酒仪式,是这两年俩人喝了不知多少顿酒总结出来的。涂明被他们俩逗笑了:“你们每次吃饭都这么作法?” “这您就不懂了,这是我们俩的基调。”唐五义说:“我们的基调就是合拍就玩,不服就干!” 卢米在一边哧哧的笑。烤肉已经有了香味,卢米买了苏子叶、切了蒜瓣、自制的烤肉酱,卷了一片给唐五义:“你先吃,来者是客。” “我不敢,老板先吃。” “快离职了把我当老板了。”涂明学他们俩哼了一声:“吃吧,别装了。” 他学他们俩讲话学的像,唐五义笑的合不拢嘴:“没想到will是这么幽默的人。” “那你真是眼瞎了,才看出来。”涂明又学卢米,这次卢米也笑了。 卢米其实舍不得唐五义。 她的朋友少,唐五义再一走,公司里没朋友了。卢米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里空,喝酒就没准儿,一杯又一杯的,醉了。 涂明只喝了一小杯,卢米和唐五义酒兴正浓的时候他就收了杯。唐五义把握的好,留了一点清醒打车回家不影响,剩下满桌狼藉和醉酒的卢米。 临走前唐五义拍着涂明肩膀说:“别趁人之危啊,前男友也不行!” “我没那癖好。” 把唐五义送走,回来收拾东西。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卢米从沙发上摇晃站起来朝卫生间走,喝多的人视线距离把握不好,头磕在涂明包好的门框上。 在这一瞬间,涂明知道了卢米为什么会把脸磕青了。她在家里喝多了,磕了脸。 她跟他一样难受。 卢米坐在马桶边,想吐吐不出来,想站又站不起来。涂明走过去抱起她放到沙发上侧躺着,他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她。 卢米的脸还有一点淤青没散,因为醉酒一张脸通红。 涂明用冰袋帮她敷脸,听到卢米嘶一声,动作又轻了点。 “这回是谁喝多了?训别人的时候一套一套,到自己身上就能喝多。你标准不统一啊,卢女士。”涂明觉得这会儿的卢米就像他的孩子,怕她难受,也因为她醉酒生气。 “涂明。”卢米闭着眼叫他。 “嗯?” “王八蛋!”卢米骂他一句,人向前蹭,涂明一把按住她,避免她从沙发上掉下来:“去卧室床上?” “不行。我喜欢沙发。” “你会掉下来。” “你干嘛吃的啊?” 卢米说完又往前蹭,涂明没办法,把她推向沙发里侧,也躺上去,把卢米抱在怀里。她难得乖巧,脸贴着他胸膛,呼呼睡去。 这一觉睡到半夜一点多,卢米被尿憋醒,意识清醒一点,意识到自己被别人抱在怀里,这个感觉她非常熟悉,涂明带来的。 一脚把涂明踢下沙发,人也跳下去,不顾涂明那声闷哼,钻进卫生间。刷牙洗脸尿尿,什么都不耽误,都忙活完走进卧室继续睡觉。 没良心。 涂明在心里说她,又爬上沙发,睡了。 卢米第二天醒的早,在床上睁着大眼睛,想起沙发上还睡着涂明,就腾的坐起来,准备赶他走。 客厅里空空荡荡,不用她赶,人早走了。 手机里有一条消息,涂明发来的:“不用担心,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我回去换衣服。” … 大傻帽,还要特意解释一句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卢米一边啃面包一边看那条消息,心想涂明可真行,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做谦谦君子。 卢米仔细打扮一番,进公司的时候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偶遇拉着箱子的乌蒙:“今天出差啊?”卢米问她。 “是,跟will一起去澳门。” “澳门好啊,出差愉快。” “嗯嗯,会的。” 卢米看了眼乌蒙,她今天跟平时不太一样。人还是那么一个人,只是裙子下摆到膝盖以上,笔直雪白长腿十分惹眼。也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只是平时刻板惯了。 “erin,你今天真好看。”卢米夸她。 “就是换条裙子而已。” “风格大变,特别好看。” “谢谢lumi。给你带点心回来。” 话痨小姐 第90节 “好啊,谢谢!” 卢米到工位,看到唐五义正在研究部门出游线路,别人都很忙,今年的策划就落在即将离职的他身上。 “去哪儿啊?”卢米问他:“国内国外啊?” “甘南和斐济,你选哪?” “都行啊。宿醉了,难受。” “你前男友没趁人之危吧?” 第86章 趁人之危? 涂明可干不出这事儿来。 开会的时候大家迅速沟通了手里的工作就散了,涂明在会议室门口截住卢米,顺手关上门。 “?” “我要去澳门几天,先跟你说几句话。” “will您今天不够克制啊,在公司就敢公然把人锁在会议室。再说了,有事儿发消息、打电话都成。” “上次出差给你打电话,你跟我分手了。”涂明太了解卢米了,他必须当面跟她说。 “不许喝酒,有什么事或者有任何情绪波动都可以随时打给我,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您是我哪位啊?”卢米笑着问他:“管的真宽!”绕过涂明向外走,被涂明拉住手腕:“答应我再出去。” “我喊人了啊!” “请喊。” … “答应你行了吧!”卢米抽回手腕:“无赖!” “这就对了。”涂明笑了:“给你带吃的回来。” “不吃。” 涂明在机场给涂燕梁打了一个电话,问他需要带些什么。 “我没有。问问你妈吧?”涂燕梁说:“老这么别扭着不是事,你妈这几天闷闷不乐。” “我待会儿打给她。” “行。” 涂明走到一边给易晚秋打电话,易晚秋顺手挂了:“在合唱团,怎么了?” “我去澳门出差,需要带点什么回来吗?” “不用。”易晚秋回他:“什么都别带,注意安全。” “好的。” 易晚秋的确心情不好,用涂燕梁的话说:从前的乖儿子叛逆了,当妈的失落了。易晚秋倒是不失落,只是觉得难受,感觉自己倾尽心血养大的儿子真的跟自己渐行渐远了。 “如果没遇到卢米,明明会这样吗?”她问涂燕梁。 “你不要归咎到卢米身上,对孩子不公平。你还记得咱们结婚的时候吗?我妈让咱们搬出去住,如果有困难让咱们自己克服。她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搬出去前一晚让咱们别怪她,说你是成年人,彼此都体面的退出,过自己的小日子。”易晚秋说。那时涂明奶奶还没到不讲理的地步,年轻时候活的真通透。易晚秋跟她的关系尚可,因为不生活在一起,每次回去一起做饭聊天,吃完饭收拾干净就走。 “是这个道理。虽然我妈现在天天用拐杖打人,但年轻时候的智慧值得学习。”涂燕梁拍拍易晚秋手背:“你呢,觉得孩子跟你远了,涂明觉得你介入他感情太多,你们都没错。但弄的表现决定你的高度,就那礼物,是你潜意识的反应。” “过去就过去吧,别跟涂明杠了。他分手了跟丢了魂一样,离婚那时候都没这样。你想要一个了无生趣的儿子?” “我不想。” “那你就把心思藏一藏,放一放,也练习“得体的退出”。” “嗯。” “你给我带点点心回来吧?我喜欢吃澳门的点心。”易晚秋又给涂明发消息。 “好的。” 涂明收起手机,坐回乌蒙旁边。他们在休息室候机,乌蒙打开电脑check行程,修长的腿被电脑盖住。 想起早上卢米的夸奖,就问她:“我今天真的很好看吗?” “不然?”卢米回她:“好看死了,姐妹。” “这条裙子有两个版型,我买的是膝盖以下,但店家寄错了。我试了试觉得还可以就留下了。”乌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卢米解释,好像特别怕卢米误解她一样。 “放轻松erin。你只不过穿了一条特别好看的裙子,为什么要解释!好看就是好看!” “谢谢你,lumi。” “快别客气了。” 卢米觉得乌蒙总是小心翼翼,像怕做错事的小孩。可她兢兢业业,从不出错。 daisy又来跟卢米八卦,她看起来有天大的秘密一样:“知道么,这次澳门的项目是erin主动争取的。” “主动争取有什么问题?都像我这样活谁干?” “不是这么个事,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erin喜欢will呀!” daisy这一天可真是太闲了,显的有点不务正业。卢米嘿嘿一笑:“你听谁说的呀?” “他们前同事说的啊。还说will离婚跟erin也有关系八成,说当年erin跟will和他前妻关系都很好。离婚后will前妻跟erin绝交了。” daisy说的有鼻子有眼,卢米皱着眉听,等daisy终于说完,卢米才对她说:“你有证据吗?别道听途说了。will对你挺好,上季度还给你和erin评优;erin对你也很好,你那个项目出问题,人家陪你加了一个星期班。有点良心吧啊!” “我没说erin人不好,我只是说她喜欢will。”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我还喜欢大明星呢!”卢米点daisy脑门:“别犯傻了,这话落到当事人耳朵里,难受的是你自己。上次你说我跟luke有事儿我都没搭理你。”卢米站在乌蒙那边,喜欢一个人没有任何问题。 daisy嘿嘿一笑。 卢米假装瞪她一眼,俩人一起去接水。 乌蒙并不知道公司里关于她的议论,上飞机的时候她碰巧坐在涂明身边,就跟他一起讨论工作。 涂明认真回答她关于风控的问题,也把其中的核心要点讲给她听,看到乌蒙的胳膊上被机上空调吹出了鸡皮疙瘩,就跟空姐要了毛毯给她。 乌蒙把毛毯裹在身上看涂明侧脸,出声唤他:“老大。” “怎么了?” “您跟lumi分手了吗?”乌蒙轻声问他。 涂明的眼睛终于从报纸移向乌蒙:“我被分手了。”涂明笑笑:“但我不准备放手。” 乌蒙点点头:“可以看出来您特别喜欢卢米,比喜欢邢云姐要多的多。” “我也很喜欢lumi,她特别热情、正直、犀利,老大眼光很好。” 乌蒙看着窗外的云,叹了口气。 “你也很好,erin,缘分没到而已,不必妄自菲薄。” “谢谢老大。” 涂明在落地后去参加会议,乌蒙去处理其他工作。涂明看了几次手机,卢米都没给他任何消息。卢米用行为提醒他他们分手了,分手的人连刻意寒暄都不必有。 晚宴的时候涂明拒绝喝酒,乌蒙却主动提议喝一点。其他部门同事把聚餐的照片发到群里,乌蒙坐在涂明身边。 daisy私信卢米:“我怎么说?” “坐一起就有事啦?” “你看眼神好吗?” 卢米没跟daisy掰扯,乌蒙对涂明的感情她比谁都清楚。 “别喝酒。”涂明给卢米发来消息。 “?”卢米看着手里的一小罐啤酒,怀疑涂明是不是在她家里装了监视器。 “把酒收起来,热了就喝果汁。” 晚宴无聊,涂明游离其外伺机撤退。突然想起夏天天热,卢米八成会在家喝点酒。想起她狼狈的脸,就给她发消息吓她。 一吓一个准儿。 “就喝。”卢米跟他顶嘴,负气似的把手机丢到一边。 涂明找个借口出去给卢米打电话,被卢米挂断了。就发消息给她:“不让你喝酒是怕我不在的时候你再磕一次脸。” “我可以跟别人喝。”卢米气他。 “不行。” “分手了你管不着。” “那我进去喝酒了,你也别管我,分手了。” 涂明也就那么一说,回到酒桌的时候乌蒙已经有一点微醺了。涂明叫停了酒局:“不喝了吧?不早了,明天还要工作。” 乌蒙趁着酒意看涂明,心中又涌起情愫,令她觉得自己无处可藏。涂明在房间门口跟她说晚安,乌蒙站在那没动。手拉住涂明衣料:“老大。” 喝了酒的人情绪不太稳定,突然哭了:“我心里特别矛盾。” 涂明拨开她手指,问她:“怎么了erin?你遇到什么事了?” 乌蒙摇头:“没事,我可以去您房间坐一会儿吗?我想跟您聊聊天。” “我房间不太方便。如果有事,可以去酒店大堂说。”涂明果断拒绝:“你需要我帮助吗?” “您可以陪我走走吗?” “可以。” 话痨小姐 第91节 涂明陪乌蒙去酒店外醒酒,让她走在里侧,顺道买了一杯清茶给她。 乌蒙接过茶握在手里,这就是她喜欢的涂明,永远这么温柔善良。 她想在今天跟涂明说很多话,因为那些话压在她心里很久,他在恋爱的时候她无法倾诉,现在他分手了,乌蒙就想说那么一说。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我想跟您说的是我对您的感情没有改变。我知道这样不好,我尝试过跟别人约会,但我都失败了。” “我也知道我们不可能有结果,因为你对lumi的感情太深了,我看的清楚明白。” “即便现在你们分手了,我也知道我没有机会。” “但我就是想跟你说说,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太辛苦了。” 涂明没有讲话,他不太擅长处理这样突如其来的表白,眼前的乌蒙哭的很伤心。只能站在那等乌蒙自己冷静下来。 乌蒙真不是一个坏人,她比别人胆小谨慎。初入职场的时候小心翼翼,是碰巧遇到涂明这样的老板,让她少了那么一点惶恐。涂明在她心里就像一道光一样,她想靠近,又怕自己被灼伤。 那时的她总是想,要等我足够强大和优秀才能站在他身边,所以她特别努力。但当她发现涂明和卢米在恋爱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错的。 爱情从来都不等人。 也不应该去效仿任何人,首先你得是你自己。 在北京的时候无数次鼓起勇气想跟涂明说这些话,但她总觉得时机都不对。好像只有离开那座城市,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才能挣脱束缚一样。所以她主动申请来跟这个项目,来到澳门,喝了一点酒,才有勇气跟涂明袒露心事。 “您别有压力,我真的就是想说一说。回去之后我就准备好好跟别人约会了,而且,老大,我想辞职了。” 乌蒙没办法再这么下去,卢米的坦荡让她无处遁形。她愿意选一个新的战场重新战斗,而如今的她,也终于有了这样的能力。 “就像您之前说的,职场也像旅程,从这一段,到下一段,每个人都踏上不同的路。所幸之前这两段旅程,有老大做我的向导。” “我出师了。” “谢谢您。” 涂明很感动。 他自认看人很准,第一眼见乌蒙,就觉得这个员工以后会大有可为。乌蒙从来都有自己暗戳戳的小心思,但她的小心思都为自保,从来不害人。 这点涂明始终信任她。 “挺好的,希望你在新岗位努力工作,期待你成功的消息。” “我会的。”乌蒙抹掉眼里的泪水:“还有老大,邢云姐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过去了,不必再提。” 第87章 那时乌蒙的房子出了问题,涂明和邢云把老房子借给她住,她也因此跟邢云建立了友情。 邢云本人温柔沉静,对乌蒙也随和。她下了班会偶尔去老房子坐一会儿,跟乌蒙聊会儿天。 邢云像姐姐,给乌蒙讲很多社会经验,也把她和涂明之间的种种说给她听。 慢慢的,就觉得对方变成了值得信赖的人。 再往后一些时候,邢云偶尔会说:涂明突然特别坚决的从学校离开,好像有什么问题。 “可是老大好像没跟什么人走的很近。” “下班后呢?” “下班后我不清楚。” 乌蒙察觉到邢云的苦恼,就会安慰她。那时她对涂明还没有特别的感情,只是依赖他信任他。后来邢云与乌蒙愈发的要好,就会请乌蒙发涂明的日常照片给她。 乌蒙只当是一个妻子对丈夫正常的关心和情趣,于是尽可能多拍了发给她。 是在公司组织拓展训练,乌蒙拍了一张大家聚在一起的照片,看起来涂明像是在拉一个同事的手。邢云看到那张照片后变的不对劲,她问乌蒙:“他加班的时候都跟她在一起吗?” “不是啊,只是同事。” “照片里牵着手呢!” “没有,是视觉误差。” 乌蒙解释不清楚了,她隐隐觉得自己把涂明推向了一个很麻烦的境地。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邢云开始通过涂明的各种软件去寻找蛛丝马迹,企图证明涂明与别人之间有不正当关系。 当涂明知道事情起因是邢云要求乌蒙偷拍他照片的时候,并没有怪她,而是对她说:“你还太过年轻。再过一两年,你大概就会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又或者,你会把人心看的更清楚。” 乌蒙没看清别人的人心,在日复一日的相处和矛盾激化中,看清了自己的。她喜欢涂明,暗暗的。 涂明坚持认为他跟邢云之间的问题即使没有乌蒙作为她眼线,也会有别人。他擅长自省,把他们婚姻的问题归咎到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不够热情,导致邢云对他的怀疑。过去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涂明也不想再说。 “我那时什么都不懂,尽管老大什么都没说,但我内心自责不已。” “过去的事了,别再提了。” 涂明对乌蒙笑笑:“回房间早点睡吧。” 他并没有挽留乌蒙。乌蒙是很好的员工,她做事细致认真,几乎从来不出错。人又相对温和,是一个好苗子。但涂明也知道她在凌美过的不算太舒服,因为要面对他和卢米。 乌蒙提出离职的消息传的快,第二天远在北京的同事们就都知道了。 daisy一个劲儿摇头:“看不懂看不懂,我八成只能做个庸人了。erin势头正猛,怎么还激流勇退了?” 卢米猜到一点,但她不说。 部门里接连两个同事主动要走,这在从前倒也不多见。卢米破天荒忙了起来,人少事儿多,谁都逃不了。 看到hr就问:“岗位挂出去了吗?快筛简历呀!等不起啦!” “才一天。”hr跟她打趣:“will都没急。” “will看起来不急,急死了要。” 尽管这么说,真没人干活的时候还是要顶上,作为乌蒙的导师,她的大部分工作都远程交接给了卢米。 卢米被工作缠住,接连好几天没能正点下班,到周五晚上七八点,终于忙完了,美好的周五晚上也泡汤了。 驱车回家,看到楼下木椅上坐着一个人,旁边是他的旅行箱,不是涂明是谁? “不直接回颐和园在这喂蚊子啊?” “看你一眼我再回去。” “看完了,回去吧!” 卢米装严肃,说完自己又忍不住笑,一屁股坐在涂明旁边跟他抱怨:“我要累死了。” “一连俩人辞职,你把erin的项目交接给我,我忙不过来。”卢米单纯就是懒,乌蒙的那些项目忒累人,她做了几天就觉得大把的时间耗在工作里,都没有什么时间做一个“无用人”了。 涂明借着幽暗灯光看她,女王要穿高跟鞋及膝裙,视觉上被拉长的小腿并在一起,在夜晚发着莹白的光。 将视线移开,整个人就有那么一点心不在焉。 “给daisy吧?daisy每天八卦来八卦去,让她忙起来,没时间做办公室八卦精,你说行不行啊?”卢米问他。 “不行。” “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让你帮我。” 因为乌蒙有几个项目是涂明一起参与把关的,他想借用一点职务之便多跟卢米在一起。那天她跟唐五义在楼下顺口说她要相亲,他听到了。 “那你给我涨点工资吧?” “涨工资听公司统一安排。” “那我要你干什么?”卢米哼了声。 “你可以用我做点别的,你喜欢的。” 涂明说的隐晦,卢米却一下抓到他表达的重点,眼倏的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涂明眼落在对面的树干上,揪着一颗心等卢米回答。说这样的的话对他来说太少见,是卢米决然撤退,又玩笑似的说她要见别人,涂明罕见的节奏乱了。 “我戒色了。” “那太可惜了。” 卢米被涂明逗笑了,心想你个大尾巴狼,还装呢! “回去吧,不早了!” 卢米站起身向单元门走,高跟鞋踩在地上噔噔噔响,把涂明的心都踩乱了。 在卢米准备关上屋门的一瞬,他整个人挤进去,红着脸对她说:“你家里有热水吗?我喝点水走。” “没有,得现烧。”卢米配合他。 “那我去沙发上等会儿。” 涂明把箱子拎进来放到门口,人坐在沙发上,也不乱走乱动,拘谨的狠。 就您这样还学大坏蛋呢!卢米心里笑他学不像,给他端了一杯水,走到餐桌对面坐着,跟他拉开距离。看他小口啜饮,喉结滚动,修长的手握着杯沿,有点像拿腔拿调的贵公子。 “还喝吗?”卢米在他喝完一杯后问他。 “喝。” 卢米起身把一壶热水放到沙发旁的小桌上:“自己倒。我换衣服。” 卢米准备给涂明打个样儿,给他展示一下什么叫引逗。站到他面前,对他说:“辛苦帮个忙。”把自己的头发划拉到一侧,请涂明帮她拉开连衣裙拉链。 涂明指尖捏住拉链,缓缓向下拉,看到卢米的法式露背胸衣,将她一片美背衬的愈发胜雪。 涂明的呼吸轻轻落在她背上,卢米挺直脊背,不想在他面前败下阵来。 当涂明指腹贴将上来,她站起身避开他:“让你帮忙没让你动手,无赖么这不是!” 卢米对他扬眉,看到涂明裤子鼓起的一块儿,有计谋得逞的得意嘴脸,几步到卧室关上门,把涂明锁在门外,捂着嘴笑出声。 哼着歌换了睡衣,又躺到床上,偏不开卧室门让涂明如愿。卢米坏心眼儿,想让涂明也尝尝她当初急吼吼想睡他而他根本不给睡的滋味。 到了这一步,她知道她其实已经不生涂明气了。 仍旧不想理易晚秋,但已经不再迁怒于涂明了。剩下的就是小孩子那点顽劣的心性,单纯不想先低头。 话痨小姐 第92节 涂明耍了人生第一个臭无赖。 他打开行李箱,去卫生间换了睡衣,冲澡,总之今天打死他他都不会走了。沙发他打的,他做好了在沙发上打持久战的准备。还好当时设计用心、用料好,睡个十天半月人不会不舒服。 卢米支着耳朵听他动静,好家伙,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刷牙洗脸冲澡了! 卢米哼了一声,开了卧室门,恰好涂明冲完澡,头上还滴着水,整个人洗去旅途风尘,透亮干净。 “谁让你在我家洗澡的?”卢米瞪他:“你怎么不把自己当外人?“ “谁分手了还赖在前女友家里啊?有违你正直的品格!” 涂明不讲话,躺到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脑后,准备把无赖耍到底:“我无家可归。” “颐和园你可以去!” “颐和园房子不是我的。” “你自己有新房。” “没装修完,甲醛还没散干净。” “回学校。” “不太行。” “住酒店。” “没钱。” 卢米拿抱枕丢他:“你跟谁学的?” “你!” 涂明起身拦腰把卢米抱起,死死按进沙发里不许她动。头猛的沉下去作势要咬她嘴唇,卢米吓的哎呀一声别过脸去。动腿踢他,腿又被他长腿压制住。 两个人哧哧喘着气,卢米扬手推他,手腕被他握住固在脑边。 “卢米,闹归闹,相亲不行。” “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你还是谦谦君子吗?” “我不是。” 涂明又假装要亲她,卢米又别过脸去,唇贴着她唇角,出言哄她:“分手还没分利索呢你就着急相亲,想气死我吗?” “怎么没分利索啊?” “你钥匙还在我这儿呢!” “那你现在给我。” “你亲亲我,我就给你。” … “我亲你也行。” 张口轻轻咬住她下唇,松开,又咬上去,再一次,舌尖探出来,舔过她唇瓣。五指嵌进她指缝里紧紧握着,镜框擦到卢米鼻梁上。 挺碍事。 卢米微微扬起下巴,咬住他的镜架,偏过头去放到一边,小狗一样。 “看看你把人逼成什么样儿了!”卢米说他:“欺人太甚!” “就欺负你!”涂明学她恶狠狠讲话,又咬她鼻尖,起身放开她。 卢米推开他去冲澡,还在嘴硬:“明天一早你就走!” “那我要看心情。”涂明已经找到了做无赖的感觉,觉得自己到了明天早上肯定会炉火纯青了。 听到卫生间的哗哗水声,他又觉得躁动。 特别想她。 强压下冲动,想等她再把最后一点气消完再动她,不然回头又急头白脸提裤子不认人,这都有可能是卢米干出来的事儿。 易晚秋的消息来的是时候,她问他:“回来了?” “回来了。给你们带了点心,明天送去。” “你怎么没在颐和园?我刚刚从那回来。说是统一换窗户,我和你爸过去看了一眼。” “我在卢米这里。”涂明没有藏着掖着,他需要易晚秋明白:他爱一个姑娘,不能被人左右,包括易晚秋。也希望她能给予卢米相应的尊重。 “跟卢米分手那些天我没一天睡的好,在她这里我安心。” “嗯,我知道了。”易晚秋回他:“你喜欢她就好好在一起吧,如果她心里还是觉得那化妆品的事过不去,你把她电话给我。” “不行。”涂明回她。 “你怕我说别的?我是你妈。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实不相瞒,暂时不敢。”涂明说:“您是老小孩,脾气上来也没人管的了,我太了解您了。” 卢米洗了澡出来,看到涂明的眼里烧着一把火,就跑进卧室,对他喊:“管好你的眼睛!” 第88章 卢米把卧室门锁上,就不给涂明留机会。 憋着去吧! 两个人都不太好受,一个在沙发上烙饼,一个在床上烙饼。 “沙发不舒服。”涂明给她发消息。 “那你回家睡。”卢米回他。 “…我保证不动手。” “不行,渣男。” 明明在一个房子里,却要用手机聊天,还聊的不亦乐乎。聊着聊着卢米又有了坏心思,换上一条大露背睡裙,推开门去厨房找水喝。在涂明热烈的目光下慢吞吞喝水,心里默数涂明能忍到几时。 听到沙发有了响动,放下水杯就走,涂明赶到她进卧室前横在她面前,卢米收不住脚,撞进他胸膛。 “哎哎哎!”卢米推他:“耍流氓了!” 涂明任她推他岿然不动,甚至对卢米笑了一下:“我不做君子了,从今天开始我是小人。” 将她扛在肩头两步丢到床上,人欺压上去,在昏暗的夜灯中跟卢米眼神相撞,她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得意,大概在说:就知道你控制不了自己。 “坏。”涂明说她,埋首到她颈边,咬了她一口。 听到卢米娇气一声疼,心里舒坦了。 涂明觉得自己八成是因为太久没跟卢米有什么,急的跟饿鬼一样,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将她啃食殆尽。卢米甚至被他吓到,在他耳边求他:“慢点…” 一口气吊着半天喘不匀,指尖陷进他皮肉,恶狠狠咬他,又欢喜又推拒。 经过这么闹一次,恨不能24小时黏在一起。但又有什么跟从前不一样,涂明总觉得卢米不定哪天就会变主意。从前她对他的笃定好像不见了。 涂明很少回学校。从前一个星期回去一两次,现在半个月回去一次。卢米觉得奇怪,就问他:“你怎么不回家啊?” “过段时间再回。” “为什么?你在做无效抵抗吗?你这样会让你妈觉得是我不让你回家。你妈会更烦我。” “卢米。”涂明握住她手:“别管了。” “行。那是你妈,不是我妈,我现在要去看我妈了。”回家蹭饭,把涂明一个人丢在家里。 又到了周末,涂明出差回来,家里空荡荡没有人。 他打给卢米,卢米关机。等她终于开机了,涂明对她说:“去哪儿了是不是应该提前打个招呼?” “别跟我来劲啊,我爱去哪儿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儿啊?” 涂明给她打电话,又听卢米训他好几句,他都听着,等她说完才问她:“在哪儿?” “冰城。” “好好玩。” 涂明知道卢米需要跟好朋友在一起,这样她才会把北京的烦心事忘了。姚路安约他出去坐坐,他实在无事可做,就真的去了。 两个人坐在后海边,涂明难得同意喝点酒。 “最近周末不怎么回学校了?”姚路安说:“那天我妈看见你妈了,说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你妈说你不怎么回去了,为什么?还因为那件事?” “不太想回去。”涂明喝了口酒:“我呢,不能跟她急,毕竟她是长辈。但她对卢米不好,我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少回去、少争吵。” “道理我讲过,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太执拗了。现在呢,态度倒是变了,但我能察觉她并没真正接受卢米。”涂明叹了口气。 “不回就不回,有点态度挺好。”姚路安又问他:“最近这次卢米家里吃饭也不见你去,卢米说你忙。卢晴不让我问。” “卢米不让我去。”涂明苦笑了一下:“我能感觉到,卢米不定什么时候就撤退了。” “撤哪去?” “或许,换个男朋友?”涂明看着姚路安:“你知道她拿得起放得下吧?眼里也揉不得沙子。我妈就是她眼里的沙子,现在没准我也是了。” “没那么悲观吧?”姚路安尽管这么说,但他其实也拿不准。卢米从来不受委屈,在易晚秋这里受了好几次委屈,已经是极限了。涂明可以向着她,跟他妈决裂,但那样的涂明卢米八成也看不上了。 涂明耸耸肩,又叫了杯酒。 “今天酒量可以啊!”姚路安夸他:“等我和卢晴结婚的时候,你来替我挡酒吧!” “什么时候?” “秋天。卢晴喜欢秋天。” “好啊,恭喜。”涂明跟姚路安碰杯,真心替他高兴。一口干了,又叫了杯酒。 姚路安也不拦着他,涂明太理性了,没准儿喝多了能可爱点。甚至还怂恿他多喝点,直到他眼神有那么一点呆了,才说:“不喝了不喝了,差不多了,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走回去。”涂明站起来,身子晃了晃。他在前面走,姚路安在后面跟着,一直跟他到卢米家楼上。家里也没有人,酒劲上涌,涂明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太舒服,躺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后来发生的事不太记得了,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头痛欲裂。卢米蹲在沙发边上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看就看么,还要嘲笑他:“瞧瞧瞧瞧,就那点酒量还要多喝!难受不难受!” “姚路安怎么回事!知道你不能喝还要让你喝!待会儿我就找他去!说他一顿!” 话痨小姐 第93节 卢米说着说着急了,真的打给姚路安准备训他一顿,涂明拿走她电话压在身下,握住她手腕的手没有松开。眼睛看着她,一丝一缕的,把她缠住了。 “怎么回来了?不是要过周末?”涂明问她。 “不回来我男朋友就要喝死了。”卢米哼了一声,拉他起来:“快点起来,我去榨果汁。” “好。” 涂明洗漱完站在厨房门口看卢米榨果汁,好像很久没喝到卢米榨的胡萝卜汁了。他很想念那种感觉,也很想她,明明她就在眼前。走到她身后揽住她的腰,下巴放在她颈窝,卢米噗一声笑了,停下榨汁机,转过身来回抱他。 是尚之桃跟她说:做朋友当然不希望你受委屈,甚至想劝你分手。但人生真的没有处处顺心,不是这里就是那里,总会有委屈。你可以因为今天易晚秋让你生气离开涂明,但离开会让你开心吗?不一定。如果离开他会开心,你就不会在我这里又哭又笑了。 易晚秋不重要,涂明才重要。 也因为涂明喝多了,在电话里跟她喋喋不休讲那么多话,像一个大傻子。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厨房闷热,都出了汗,卢米把涂明推到客厅:“太热了,你等会儿。”她在胡萝卜汁里加了冰块,还顺手丢几块西瓜,竟然做成了水果冰沙。 两个人一人一杯,坐在那慢慢的喝。 “你的朋友还好吗?”涂明问她。 “很好。过的可好了,我都想搬去冰城了。”卢米嘿嘿一笑:“但我舍不得我的老心肝儿。” “我也舍不得我爸妈,我奶奶。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卢米枕在他腿上:“我今天赶早班机回来的,可累了。你要不要再陪我睡一会儿?” “好。” “那我去冲澡。” 卢米去卫生间洗去一身汗腻,换了睡裙,涂明也去冲澡,两个人都有点累。卢米拉过涂明胳膊枕着,又蹭到他怀里,一下一下亲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你真的有那么爱我啊?” “多爱?” “就是…一想到要分开就很难过那种爱。” 涂明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卢米说。这些时间他过的特别不好,明明还在谈恋爱呢,却感觉像失恋。从小到大没这么患得患失过。 “可能比那还要严重很多。” “那我原谅你了,咱们睡醒了接我奶奶吃饭好不好啊?” “好。我给奶奶买了一个镯子,她之前羡慕别的奶奶有。” “就惯着她吧!”卢米紧紧抱着涂明,跟他絮叨:“你总是惯着奶奶,她说什么你转身就买,老太太现在被惯坏了。喜欢什么东西专挑你在的时候说。你自己现在都很拮据,又要花那么多钱哄她高兴。以后可别买了。” “没事,我缓过来了。我卖了一部分股票。” “这样啊…那我们的苦日子结束了?”卢米问他。 “结束了。” “那你可以带我去爱尔兰玩吗?我上一次去都快十年前了。” “好。” 卢米睡着了,涂明觉得心里堵着的那块儿终于是一点点疏通了,有好心情照进来,卢米给的好心情。 经历过宿醉的涂明抱着卢米好好睡了一觉,等他们睁眼已经下午四点了。两个人匆忙爬起来收拾好向外走,等他们到的时候人都到齐了。 卢家人着实很久没见过涂明了,就都格外热情。奶奶招呼涂明坐她身边,涂明顺手为奶奶戴上镯子。 卢国富在一边啧啧:“快瞧瞧,涂明这孩子真是会办事儿。奶奶就说那一句,人家就记住了,这么好的翡翠镯子立刻安排上了!打着灯笼难找!” “说的好像小姚不孝顺似的!”卢国庆替姚路安找补,大家笑作一团。 奶奶喜欢那个镯子,问卢米:“能不能跟隔壁老太太一较高下?” “我觉得您能赢。” “那就行。咱可不能输喽!” “听到了吗?奶奶就是这么好面子。”卢国庆对涂明说:“你现在对奶奶这么好,以后也得这么好。不然标准降下来了,奶奶可就要伤心喽!” “只会更好。”涂明说。 杨柳芳:“那感情好,这才是一家人。” 吃了饭出来,卢米和涂明先把奶奶送回去,又把杨柳芳卢国庆送回去。到楼下的时候杨柳芳请涂明上楼:“来家里坐会儿,你叔儿新搞了花茶,喝点解腻。” 涂明看着卢米,等她开口。 “你看我干什么,又没邀请我。”卢米嘻嘻一笑:“要请你喝花茶呢!” “怎么跟涂明说话呢?”卢国庆拍卢米脑袋:“什么叫你看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大傻帽。” 几个人说说笑笑上了楼,卢国庆献宝似的拿出他新买的花茶,成色真不错,味道也正,亲手给涂明闷了一罐子。杨柳芳洗了水果,还有干果,摆了一桌子,几个人坐下边吃边喝边聊天。 “给奶奶那镯子多少钱买的啊?”卢国庆问涂明。 “不贵。” “不过是多少钱?” “不到两万。” 卢国庆叹口气:“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啊,你哄老人开心,买个千八百的她看不出来。买那么贵的干什么?回头随手丢了心疼不心疼!” “还有啊,卢米说你现在在装修,要花一大笔钱。以后不要买这么贵的东西了。” 卢国庆说完小声问涂明:“钱够不够?不够叔儿有,借你点,有钱再还。没钱就用着。” 第89章 涂明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被卢国庆主动扶贫,而且还要小声说,生怕被杨柳芳听了去一样。趁着杨柳芳卢米去找零食,就也压低声音问他:“您有多少?” 卢国庆举起两根手指头。 “二十万?”涂明问。 他摇摇头:“两万。” 涂明点点头,对他说:“谢谢您,我暂时不需要。等我有需要就跟您借,我多付点利息。”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给你都行,甭提利息!见外!”卢国庆拍他肩膀:“以后咱俩得好好相处,互相帮衬。” 俨然是要拉涂明跟他站一条战线。 杨柳芳和卢米从厨房端零食出来,看到他们俩神神秘秘就问:“说什么呢?” “那你就不能听了。” 卢国庆对涂明使眼色,涂明也点头:“问我晚上吃的好不好。” “切!狼狈为奸同流合污。” “没大没小,怎么说你爹呢!”卢国庆敲卢米脑袋,咚一声。 卢米呢,还是笑嘻嘻的,一点都不怕她爹。 卢米家庭氛围好,一家人讲话都不太严肃,三口人拌嘴很有意思。涂明坐在那边听边乐。 “捡乐呢嘿!”卢米踢他一脚,他笑着移开腿,欣然接受这一脚。 向回走的时候涂明跟卢米说起卢国庆主动借他钱的事,卢米快要惊掉下巴:“我爸那个铁公鸡?” “怎么说话呢!” “本来就是。我爸主动借你钱,甚至说要给你,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抠着呢!那点私房钱我妈心明镜似的。” “你喜欢管钱吗?”涂明问她。 “我不喜欢管钱,我喜欢花钱。你也看出来了…我是个败家子儿。”卢米掰着手指头给涂明数她这些年买过的包包:“你看到了吧?我储物柜里几十个包,那都是我的血汗钱。” “我还行了,你记得张晓吧?她更败家。” “喜欢就买。”涂明对她说:“以后你看到喜欢的可以告诉我,我买来。” “呦!你准备支持我的买包事业?”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卢米嘿嘿一笑:“这可太好了,多少钱都行吗?” “只要我有。”涂明说:“没有我再努力点。” 卢米被涂明逗的哈哈大笑,她虽然败家,但也有度,动辄七八万十几上百万的包她也不买,看看就好了。可涂明说他要努力赚钱给她买包,这话听着很朴素,却让卢米有一点感动。 手拉住他的,人又靠上去,姿态亲昵,路人看他们,卢米也不在乎,仰着脖子:“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亲我自己男朋友呢!又没亲你的!” … 就是这么蛮横厉害。 易晚秋电话进来的时候,涂明正捏着卢米的嘴不许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造次,笑着接起她电话,听到她的哭腔:“你姥姥…进icu了。” 涂明笑意敛去,心被凿了一下:“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 “在哪家医院?” “北医三院。” “我现在过去。” 他挂断电话想跟卢米道歉,卢米已经跑上了车:“别急啊,这个点那附近不堵车。现在就去。” “谢谢。”涂明对她说。 卢米在红绿灯的时候拉他手:“姥姥吉人天相,明天就能好。” 但愿。 这两年老人身体不好,靠呼吸机过活,眼看着生机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有时涂明陪她聊天,她还会突然对他说:“臭臭啊,下辈子还做姥姥的外孙子。” 或者“臭臭啊,姥姥现在是不是特别难看啊?姥姥年轻时可是大家闺秀,你可着北新桥打听,你姥姥数一数二的漂亮。” 又或者“臭臭你才五岁,怎么长这么大个儿!你吃什么了啊?” 涂明不常回家这些日子,却是经常去姥姥那里的。老人上了岁数,怕骨折怕感冒,一点小病就能要人命。家人悉心照料着,总盼着能多活几年。 卢米把涂明送到医院门口,怕他担心就对他说:“快进去。” 话痨小姐 第94节 “你…” “估计里面挺乱的,我不进去给你裹乱了。”卢米推了涂明一把,眼见着他小跑着进去了。 易晚秋坐在那眼睛还红着,刚刚抹了泪。涂燕梁在一旁握着她手。 “舅舅他们呢?” “去石家庄办事,往回赶了。”涂燕梁说。 “姥姥怎么样?” “让家属守着,看明天早上情况。” 涂明点点头,坐在易晚秋身边。姥爷坐在走廊尽头,后背微微塌着,像孤独的石像。 “姥姥会没事的。” “谁知道呢,反正人总归都有一死。” 易晚秋说这一句又落泪了。 涂明姥姥偏疼她,因为她从小身体不好,面黄肌瘦,总是会生病。姥姥就偷偷在碗里埋肉给她,那时家里每天定一瓶鲜奶,姥姥要易晚秋自己喝一半。 刚跟涂燕梁结婚的时候,两个人单独出去过日子,甫结婚的小年轻又工作没多久,哪里就能自己把日子过好了?姥姥没事儿就去学校里看一眼,去的时候从来不空手,带很多吃的,还偷偷给易晚秋钱。 涂燕梁总说:“都能看出来,老太太偏心。” 就这么被宠着的易晚秋,到了老年也还是小孩。 把眼泪擦干净才问涂明:“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刚好跟卢米在外面,不太远。” “她人呢?” “她怕自己添乱,把我放下就走了。” “你回去吧,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姥姥这样我不可能回去。” 涂明电话响,他走到一边去接,是卢米。 “情况怎么样?” “要等明天看情况。” “那你在医院看着,给老人去对面找个小旅馆。老人别熬整夜,熬夜容易生病。” “好。你到家了吗?” “我外头车里呢,待会儿没什么事我再走。甭管我了。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涂明知道卢米善良,她心里一定记着见面的时候姥姥对她的好,才在这个时候不肯回家。也想在离他近一点的地方陪他。 是她自己表达爱意的方式。 涂明挂断电话坐到姥爷身边,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姥爷您喝点水。” 姥爷沉默着接过水,喝了一口,就呜呜哭了,嘴里含糊说了一句话,涂明反应了一下才听懂,姥爷说的是:“你姥姥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姥姥不会有事的。” “你姥姥如果走了,我也就快了。” 在老人心里,少年夫妻老来伴。不管年纪多么大,因为疾病已经几乎没有生活品质,但这个人在那儿,就心甘情愿伺候着,多一起过一天是一天。一旦那个人走了,信念也就塌了。 涂明心里难过,又不知怎么安慰姥爷,就安静陪着他。也是在这漫长一夜中,涂明心里涌起特别强烈的渴望:他想跟卢米结婚,像姥姥姥爷一样,彼此照顾一辈子。到了晚年,心里也还是在惦记对方。 这一晚过的无比漫长,卢米直到半夜一点多才开车回去。涂明看着姥爷自始至终的悲戚神色,比从前更懂什么是“相濡以沫”。所幸到了第二天傍晚,姥姥再次闯过了难关。 送姥爷回家的路上,老人对易晚秋说:“你妈没事了,咱们都放下心了。前两天你妈还说,如果她今年真的熬不过去,最不放心你。因为她知道你性格古怪,对小辈要求高,怕你处理不好各种关系。” “等她从医院出来,你多跟她学学。人跟人相处也需要智慧。”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多大,在父母眼里都是孩子。 易晚秋心情很差,就看着窗外不说话。 把父母送回学校后,涂明看到易晚秋把家里的陈设都重新摆了一遍。趁她去买水果的时候涂燕梁对他说:“你妈最近心情不好,把家折腾了三次。” “嗯,我知道。”涂明太了解自己母亲了,一辈子没低过头,又被姥姥当孩子宠了一辈子,让她承认错误太难了。无论再难受她都挺着,让涂明回家吃饭已经是她示弱的表现了。 “你姥姥生病了,我怕她到时也急出病来。没事儿多回来陪陪她。”涂燕梁劝涂明:“要是卢米愿意,改天我去二环咱们一起吃顿饭,不带你妈。” “让她知道你单独跟卢米吃饭,第二天就把你扫地出门。” “我不怕她。你们谈恋爱总不能一直不跟我们见面,时间长了卢米该有想法了,以为咱们家都不接纳她。我想好了,先由我代表咱们家去跟卢米相处。你妈,后面再说吧!” 涂燕梁做人讲究智慧,也深谙“各个击破”的道理。反正他事儿少,跟卢米也算聊的来,就想去缓和矛盾,不想让涂明为难。 涂明想了想,终于点头。 “下下周日前都可以。下下个周日我们要出发去甘南团建。” “那就下周六。刚好我去那边见一下老同事。” “好。” 易晚秋进门的时候父子两个已经停止了谈话,涂明正在帮易晚秋紧老花镜的镜框。把从食堂打包的饭菜放到桌子上:“吃现成的吧,懒的做饭。” “好。” 涂燕梁和涂明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坐在餐桌旁吃饭。易晚秋惦记涂明姥姥,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 “医生说姥姥的各项指标趋于正常了,这次算是虚惊一场。但是到家后不能挨累不能生气不能着凉,不然肺会受不了。” “嗯。”易晚秋看了眼涂明:“前几天你姥姥没生病的时候问我卢米在干什么,说虽然只见那两面,但还挺想她的。要是卢米愿意的话,等你姥姥出了icu,你带她去医院看看姥姥。” “没什么不愿意的,她昨晚在医院外面等到半夜一点。”涂明放下碗筷,态度温和:“卢米特别重感情,姥姥生病她也很难受。” “我听到你们打电话了。”易晚秋轻轻叹了口气:“辛苦她了。” 涂燕梁咳了一声:“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人呢,都是两好并一好。卢米这么惦记涂明姥姥,是不是因为老太太对她好?俩人有缘分。” “你呀,别胡思乱想了,去休息。”涂燕梁拉起易晚秋的手,把她往卧室带:“睡去吧!”又对涂明摆手:“走吧!不早了!” “那我先走,我手机不静音不关机,有什么事就打给我。”涂明叮嘱完才出门。 到家的时候卢米正在翻箱倒柜,涂明站在那看她折腾,再过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她:“这是在干什么?” “我想找找我之前有一条开了光的项链,陪了我好多年。” “然后呢?” “我要送给姥姥。” 涂明万万没想到卢米这一番折腾是为了这个,就参与她的寻找。等终于找到的时候,卢米开心的像个孩子:“就这个,送给姥姥,上面有我所有的好运。” 涂明点点头,接过项链,也顺道把卢米拉进怀里。 卢米难得乖巧,被他轻轻抱着,听到他在耳边问她: “卢米,我们结婚吧?” 第90章 结婚啊。 卢米在涂明怀里抬起头看他:“认真的吗?” “认真的。” 昨晚姥爷在医院里流泪让他大受触动,他想他应该跟卢米开始下一段旅程。 “那是不是双方父母应该见见?”卢米听到“结婚”二字,头脑里浮现的是一群人坐在一起,讨论这个婚该怎么结。再过一会儿,这群人打起来了,故事结束了。 八成是身边同学这样的家长里短太多了,在她的头脑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笔,让她觉得能走进婚姻的人大概都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渡劫的。 “要见面的。”涂明对卢米说:“所有的流程都不会少。” “那什么时候见呢?” “或许过一段时间可以。” “好啊。那会不会太快了呢?”卢米歪着脑袋问涂明:“你不是说要慢慢来?” … 涂明被问愣住,过了会儿太轻吐一口气:“你现在说话懂迂回了。” “我迂回了?” “对,从前的你会说:我不结,我没想好。” “我也会有顾虑。毕竟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话说太死不好。”卢米嬉皮笑脸应对,头枕在涂明腿上,拉着他的手:“也的确都老大不小了。” “将就一下也行。”卢米自言自语,涂明被气的半死。 卢米是在半夜翻身的时候才真正察觉到涂明说“结婚”那句话带给她的悸动的。睡意全无,看了会儿涂明的睡颜,拿出手机来上网。 看着看着页面就变成了婚纱定制。 啧啧,婚纱款式这么多?卢米钟爱大露背款式,甚至仔细一想,自己穿起来应该也不会赖。 看了婚纱又去看男士西装,好看的也很多,涂明这种身材随便选一件好了,反正他穿什么都出众。 所以那“结婚”二字,真正令她感兴趣的竟然是当天穿什么。 卢米觉得自己这念头有一点奇怪,但她懒得追溯,快要睡着的时候头脑中又蹦出一个场面:涂明对面坐着一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孩,他好像在给那小娃娃讲课,卢米走过去,听到他说“弦的波动方程”,卢米伸手捂住孩子的耳朵,对他说:“打住,我的孩子不听这个!” 也分不清是梦还是想象,第二天睁眼的时候还想起梦里的孩子在推卢米:“我要跟爸爸学习!” 卢米对这个场景震惊不已。 卢家人没出过这么爱学习的孩子,卢晴已经很好了,但也达不到那个程度。穿衣服的时候看着正在打领带,脖子微微仰着,下颚线好看死了。 就跳到他身上,想咬他。 “别,今天有高级会谈。” “那怎么了,参加高级会谈的人不能有性生活?”卢米张嘴,牙齿咬住他脖颈。涂明并没挣扎,揽着她腰的手又用力,怕把她摔下去。 卢米收回牙齿,脸贴着他脖颈上的那根明显的筋,唇贴上去,轻轻的:“不咬你,别怕。” 话痨小姐 第95节 涂明笑了声,把她放到床上:“周末我爸想逛潘家园,你愿意陪他吗?” “好家伙!这不是撞我的爱好上了吗?陪!必须陪!” 卢米心里是有一点喜欢涂燕梁的,他没有架子,研究蝈蝈的时候跟二大爷没什么区别。这样的老头挺少见也。 “那周六约他?” “约啊!不约等什么呢!” 涂明真的约了涂燕梁。 涂燕梁是他迈向婚姻的重要一步。 涂明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他动了念头,就想把事做成。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想娶卢米的心意多么坚决又迫切,好像他从来没结过婚一样。 抽空的时候去商场看戒指,总觉得哪一款都不太满意,他现在真是太挑剔了。 涂明意识到这种挑剔其实是因为他想给卢米最好的。 到周五下午,涂明去医院看了姥姥。 姥姥神智清醒了一点,出了icu,在普通病房观察着。易晚秋和涂明舅舅坐在姥姥床边聊天。 姥姥看到涂明,就把手伸给他:“羊蝎子姑娘呢?”姥姥管卢米叫羊蝎子姑娘。 “她在公司上班。”涂明握住姥姥的手蹲在床边。 “你让她来陪我聊天,你妈你舅舅说话没意思,羊蝎子姑娘说话有意思。” “还有啊,八成是她开了光的项链起作用了,你姥姥今天特别舒服。”舅舅补充道。涂明周三的时候把项链送给姥姥,老人家放在枕头下压着,喜欢的不得了。 姥姥说完咳了一声:“快点儿。” 涂明看了易晚秋一眼,易晚秋呢,抬腕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事,得先走。” 涂明舅舅对姥姥撇撇嘴,姥姥也撇撇嘴。 涂明跟易晚秋出了病房,叫她:“妈。” “我真有事。”易晚秋把手机拿出来给涂明看:“约了合唱团,骗你干什么!你姥姥想见她,你问问她愿不愿意来,愿意来就来看看姥姥。” 易晚秋说完转身走了。 “你妈就这样,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八成是觉得之前闹矛盾她下不来台,不想面对卢米。”舅舅也追出来,对涂明说。 “我知道。”涂明给卢米发消息:“我在姥姥这里。姥姥问我羊蝎子姑娘怎么不来。” “这不就来了吗?”卢米嘿嘿一笑:“我快到了。” “你怎么知道…” “姥姥就是不说,我也该来看看。” 卢国庆、杨柳芳知道涂明姥姥生病,特意跟卢米说让她去看看。说这做人呢得有里有面儿,不能别人遇着事你脖子一缩装不知道。 卢米把车停好,从车里拿出果篮,她特意买的。 涂明站在住院部门口等她,看她拎着一个特别壮观的果篮,就小跑几步接过去:“怎么还带东西?” “探病不带东西?我们卢家有规矩的。” 涂明拉着她手跟她一起向里走,走到病房外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就走进去,看到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的邢云。 舅舅表情有一点尴尬,忙解释道:“刚刚去打饭,在食堂碰见了。邢云妈妈做腰椎手术刚好也在住院。听到你姥姥生病了,就过来看一眼。” 说完又对卢米抱歉的笑笑。他跟邢云说涂明去接女朋友了,邢云说:“没事儿,都离婚了还能怎么着?我无非是来看看姥姥。计较这个未免太小心眼。”坐在那里跟姥姥聊天。 邢云说的多一点,姥姥清醒的时候抿嘴不说话。老小孩想开口赶人,又怕卷了别人面子。老人一辈子没大跟别人红过脸,这会儿也有一点开不了口。 再过一会儿糊涂劲儿上来了,看着邢云问她:“跟臭臭得要孩子了,你们俩都不小了。再过几年要孩子就太晚了,孩子还没成年呢,你们老了。” 这句话刚巧落到卢米和涂明耳中。涂明看了卢米一眼,怕她因此生气。刚要张口跟姥姥说,卢米拉拉他手指,意思你别管了。老人家清醒一阵糊涂一阵,解释这个干什么!回头解释了老人会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心里再难受一阵。没必要。 她哼了声走上前去,问姥姥:“姥姥,您还记得我吗?”歪着脑袋看着姥姥笑,跟邢云的端庄形成强烈对比。 姥姥还真的认真想了想,涂明提醒姥姥:“羊蝎子。” “羊蝎子啊…我想吃羊蝎子。你是姥姥喜欢的羊蝎子姑娘。” 姥姥有点累了,说完这句闭上眼睛,睡着了。 “让姥姥歇会儿,咱们去外面等着。”舅舅又看了眼邢云,心想你可快走吧,怎么这么没眼色。他也拿邢云没办法,大概也知道邢云是那种不爱说话,但主意很正的人。她不想走,你说什么都没用。 出了病房卢米靠在墙上,流里流气看着邢云。心想涂明这个前妻还挺有性格,这种场合她一点都不尴尬,还有那么一点女主人的姿态。做样子给谁看呢! “我就是来看看姥姥,姥姥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们先忙着,我得去骨科病房看我妈了。”邢云看都没看卢米,只是对舅舅和涂明说话,但她态度很冷。余光扫过卢米,写着看不惯。 “你等等。”涂明开口让她等等,准备跟她说清楚。以后离他家人远点,要真是出于礼貌和情感,就别再这样了,对谁都不好:“你…” “哎哎哎!等一下!”卢米拦住涂明的话头,对他说:“是不是跟你说以后不准跟别的女人说话啊?”她眼睛瞪着涂明,好像在嗔怪他,甚至哼了一声,表达对涂明的不满。 ?这话卢米没说过,别说跟别的女人说话了,吃饭她都不管。涂明对卢米所谓的大方一直不满,总希望她能表现出一点占有欲来。卢米见涂明傻了,就推他:“问你呢,是不是!” 涂明终于反应过来了,卢米讨厌邢云的态度,要给她上眼药了。于是点点头:“是,我想起来了。那我不说了。” “那行,你往后撤撤。我有话跟你前妻说。”卢米手向后摆摆,让涂明往后站,她准备跟邢云干架了。 舅舅也没见过这架势,站在一边看好戏,有点紧张又有一点兴奋,想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处理这种事的。 “邢云是吧?”卢米朝邢云走近一步,脸上笑盈盈的:“首先,我代表涂家人对你表示感谢,你能在离婚后来看姥姥,有情有义真不错。” “应该的,从前姥姥对我不错。我记得。”邢云说。 “姥姥对谁都不错,前几天还跟我说从没见过我这么喜庆的姑娘,最喜欢我呢!你就甭当真了!”卢米嘿嘿一笑。 “感谢完了我该说正事儿了。第一,以后别管涂明的姥姥叫姥姥,姥姥是我的了,你如果碰见,就改口叫奶奶知道么!第二,以后也别上赶着往眼前凑了,你看看舅舅都为难成什么样了?就差给我道歉了。你去看姥姥,也不能让姥姥好病。万一说错什么再让老人伤心,别给别人添这种麻烦,看点眼色!第三,你前夫,涂明,现在是我的人了,我正式通知你,以后别来我眼前碍事。” 卢米说完摊摊手:“走吧,你不是着急吗?” 卢米嘴厉害,见邢云这两次她那眼神写着对她的不屑,好像她抢了他老公一样。有病您就去看看,你们离婚时候我认识你老公是谁啊? 她姿态嚣张高傲,像一只斗鸡。 舅舅暗暗在心里叫好,这姑娘真带劲儿,不卑不亢,说话句句切中要害。舅舅彻底倒戈了。 “那你管好涂明,犯不着跟我说这些。”邢云对卢米笑笑:“越没有什么越炫耀什么。态度这么嚣张,着急宣示主权干什么?” 这几句话挺气人。 卢米把包放一边准备跟邢云干一架,涂明看完热闹突然笑了,拉住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又要撂蹶子是不是?”抬头对邢云说:“知道她为什么态度嚣张吗?” “我惯的。” 涂明从前冷冷清清一个人,有礼貌有态度,没刻意惯着什么人。邢云更没见过他这样,大庭广众抱着一个姑娘,不觉得有伤风化。 路过的其他人听到这句我惯的,笑笑过去了。涂明拦着腰把卢米带到一边,小声问她:“我是你的人了?我姥姥也是你的人了?” 卢米罕见红了脸,小声说:“我气她呢!干架可不得挑戳人心窝的说?” “那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人?”涂明问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笑意。 “看心情!” 舅舅隐约听到了,又看着邢云的背影摇摇头。刚刚太精彩了,卢米和涂明进门看姥姥的时候,他迫不及待给易晚秋打电话。 他是这么说的:“你知道你未来儿媳妇嘴厉害吗?” “知道。” “我看你不知道!”舅舅把卢米的话说给易晚秋听,说完还加一句:“当我听说邢云出轨的时候我真生气。今天见面本来想给她几句,我没好意思。没想到这卢米真是厉害,一句又一句,把人说熄火了。” 见易晚秋不回答,就问她:“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点评一下今天的事。” “卢米说的对。”易晚秋说完挂断电话。 她尽管不太喜欢卢米,但说邢云的话却是一句没说错。易晚秋也觉得过瘾。 第91章 涂明直到进家门嘴角还扬着。 卢米的“姥姥和涂明都是我的人”带着几分蛮横和霸道,架不住涂明喜欢。 他喜欢卢米吃醋。 “捡钱啦?还乐呢!”卢米看他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就这样说他。 涂明凑到卢米面前吧唧亲一口:“嗯,我高兴。” “现女友和前妻干架把你高兴成这样,你莫不是个变态吧?” … “罢了,高兴就高兴吧,我看到你前妻那脸色跟吃屎了似的,我也高兴。下次再惹我我可能说的更难听。” 第一次见邢云以后卢米懊悔过两天,觉得自己当时真应该干她一顿。今天这几句说的她神清气爽,却还是有点遗憾,就该说点更难听的。让她知道涂明和她都不好惹,把她的脏心烂肺清理干净。 “我这么说她,你生气不生气?毕竟跟你同床共枕好几年呢!”卢米碰涂明胳膊肘:“问你呢!” “不生气。” “胡说,我要是你我就会生气。” … 卢米觉得奇怪。 邢云现在讲话阴阳怪气的,在他们婚姻存续期也是这么说话吗?就斜着眼看涂明:“你说你原来跟你前妻不吵架?” “不吵,怎么了?” “她说话那么气人你都不跟她吵,却常常因为我说一两句话跟我斗气!经常跟我斗气!”卢米跳到涂明身上,用力捏他脸:“你一碗水没端平!真孙子!” … “这碗水要端平?”涂明没明白这个逻辑。 “当然!你不跟她吵,就是对她更宽容,所以你更爱她!” 话痨小姐 第96节 卢米越说越生气:“不行,这下我生气了,我要气死了。”看起来跟真的一样,非要涂明给她一个解释。 涂明实在不知道应该解释什么,他就是愿意跟她动气,有时恨不能拍她一顿。他把这理解为过眼过心。 卢米揉捏他脸,恶狠狠的,揉够了亲他一口,从他怀里下来,敷上了面膜。 第二天在潘家园门口再次见到涂燕梁。 他笑着从车上下来,干净体面的儒雅老头,一看就是涂明爸爸。 “好久不见啊卢米。”涂燕梁对她笑笑:“我好像没仔细逛过潘家园,今天就辛苦你带路了。” “那您可要好好逛逛,这一片我可太熟了。”卢米用手比了比自己腰部位置:“我大概这么大的时候就跟家里人来逛了,那时还不像现在这样呢,半夜三更,有鬼市的!” “有所耳闻。”涂燕梁这才仔细打量卢米,姑娘今天扎着马尾,穿了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一双小白鞋,像还在读书的学生,又比学生多了一点灵气。 涂明在身后跟着他们,听他们两个说话。 讨论的是涂燕梁想打一个平安扣系在床头当吊坠保平安,问卢米买什么材质的好。 卢米的意思是他不用买了,卢国庆那里有现成的木头,找人自己做一个比买的好看。 “那不太好,我还没见过你父亲,就要拿你父亲东西。” “我爸真没那些说道,别人喜欢他东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真的,回头送您一个。” “那你再陪我看看扇子。” “成,叔叔您气质好,玩一把文扇再合适不过了。” 卢米喜欢这些东西,说的时候就眉飞色舞。涂燕梁看她一眼,再看涂明一眼,就觉得他们两个现在有点像。卢米把她自己的喜庆劲儿都过了一点到涂明身上,让他总是看起来老成持重的儿子多了一些此间少年的观感来。 卢米在一旁研究扇面的时候涂燕梁问涂明:“你那天跟我说想结婚了,这件事你妈知道吗?结婚的话,是不是双方家长得见一面?好歹在一起吃顿饭。” “也彼此认识一下,毕竟以后要经常见面。” “我还没跟我妈商量,感觉现在不算特别好的时机。您知道的,我妈…” “我回头跟她说吧。不管怎么样,面子上也要过得去,不能让姑娘家人觉得咱们态度不端正。” “嗯好,谢谢爸。” “涂明,你看这个咱们画这个扇子面儿好不好啊?”卢米把手机举给涂明看,她找了一幅图,觉得让店主画出来应该不错。 “我可以自己画的。”涂燕梁说:“也可以画出来送给你和你爸爸。我画的还可以。” “真的吗?”卢米睁大眼睛。 “真的。” “我爸原来业余跟美院的老师一起画画,的确画的不错。”涂明解释一句:“但是你如果喜欢店主的画风…” “别,我要叔叔画的!” 涂燕梁还是看了眼卢米的手机,她挑了一幅山水水墨。 “你喜欢这种风格?” “我想画半扇子面桃花。” “春光馥郁的?”涂燕梁跟她确认。 “对,跟我很配的。” 卢米喜欢生命力旺盛的一切东西,花开的艳、庄稼长的好、天上的云堆叠,她都喜欢。 “那好。画来送你,你下周可以来拿。” “可我们下周要出去玩。” “那就等你回来。画好的画跑不了。” “那谢谢您!” 卢米眯着眼笑,涂燕梁也笑笑。 三个人逛潘家园,卢米买了一个蜜蜡球送给涂燕梁,她买的蜜蜡成色极好,包上一个银边拴在手机上,比平安扣还要好看。那蜜蜡球有一对,店主一直建议卢米买两个,本来就是父母双全,一人一个多好。 卢米摇头:“一个就够了。”打死也不再给易晚秋买,回头好好的蜜蜡她再扔喽,何必呢。 涂燕梁没跟卢米客气,收下她的礼物:“扇面我好好看,我们算是交换礼物了。” “那我占便宜了,扇面是大师纯手工画的,特值钱。” 三个人又一起吃了顿饭,聊天也算融洽,分开的时候涂燕梁对卢米说:“改天叫上你爸,咱们一起逛潘家园怎么样?或者我登门拜访,顺道看看你爸珍藏的那些宝贝。” “好啊。都成,看您方便,我爸平常没什么事儿,就喜欢在家里炒菜。您要是不嫌弃,在我家吃也成。” 就这么告了别。 涂明送涂燕梁回去,卢米回她父母那。 在车上的时候涂燕梁问涂明:“想好了是吧?” “什么?” “结婚的事。” “想好了。” “我不会干预,但也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离婚伤神,你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不会的。” “我回头还会跟你妈谈,等我们准备好以后,你约一下卢米父母的时间。” “好的,谢谢爸。” 他们到家的时候易晚秋刚跟朋友遛弯回来,看到涂明和涂燕梁就问他们:“你们父子去哪儿了?” 涂燕梁对涂明使了个眼色,说:“刚刚在外面碰上了。”说完拿出手机放到茶几上,那蜜蜡显眼,易晚秋当即看到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些浮夸的东西了?”易晚秋指指蜜蜡球。 “多好看,像一颗成熟的果子。还有岁月厚重的沉淀。” “你当我傻呢?认识的人中谁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我不清楚是吗?” 涂明眼见着父母要闹不愉快,就找了个借口出去躲一躲。 在窗外站了会儿,听到易晚秋和涂燕梁小声拌嘴。 “我不喜欢她你还要见她,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你不喜欢儿子喜欢,都打算结婚了连父母都见不到,这对劲吗?” “他是还想再离一次吗?邢云都跟他过不下去,卢米那性格就能了?回头再扣一顶绿帽子给他!”易晚秋对卢米最大的偏见来自于她觉得卢米不是一个长情的人,她那样的性格很容易被其他事物吸引。易晚秋觉得他们结婚的结果还会是离婚。 涂明听到绿帽子三个字,火气重冲头顶,推开家门走进去,易晚秋看到他突然住了嘴。 涂明眼神很冷,一字一句问易晚秋:“我还是你儿子吗?你就这么希望我婚姻不幸福吗?” “因为你挑的人不对!” “挑谁就对了? “那么多好姑娘你不选!” “好坏是你定义的吗?”涂明特别伤心,他从前以为易晚秋只是执拗,现在他知道了,她不仅执拗、还狭隘,还对卢米有抹不去的偏见。 站在那哧哧的喘气,被易晚秋气的胸腔疼。突然间特别理解为什么有的人因为结果要跟家里断绝关系了。平常跟易晚秋说话从来和声细语的人,现在眼睛被气的通红。 “我对您无比失望,我从来没想过我的母亲是这样的人!带着偏见去看待别人,对一个从来没有伤害过您的后辈恶语相向!我以为您的态度已经发生改变了,没想到恶意藏的更深。” 涂明说完这些看到易晚秋眼睛红了,易晚秋也生气:“你说什么呢?我难道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好恶?父母会害你吗?” “父母没有害我的念头,跟思想是不是狭隘没有关系。您也可以有自己的好恶,只要别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涂明走到门口:“因为你清楚,你这样做对我没有一点帮助。” “涂明,你等会儿。”涂燕梁叫住他:“你可以不高兴,但你不能用这种态度对你妈说话。”说到底跟易晚秋过了一辈子,问题可以慢慢解决,但儿子不能这么跟妈妈说话。 “那用哪种态度?”涂明问涂燕梁:“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对她说: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不会再让人给我戴绿帽子了。你不喜欢的姑娘我不娶,我要这样说吗?” 伴侣出轨这件事在婚姻关系中最为丑陋,当他听到易晚秋对他憧憬的与卢米的婚姻揣度的一瞬间,觉得自己遭受了莫大的侮辱。父母竟然认为他连对人基本的分辨能力都没有。 “爸,她上午陪你逛潘家园的时候,你们说说笑笑,我以为你是真心喜欢她。” “我的确喜欢她。” “但你任由我妈诽谤她。”涂明对此无法接受:“以后都别演戏了。” 他走出家门,上了车。 无论何时,他没跟家里这样争吵过。他从小就懂礼貌,哪怕最开始易晚秋对卢米有偏见的时候,他都用沉默的方式去对抗,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但今天他无法忍受。 在他开开心心想跟卢米开启人生下一段旅程的时候,自己的父母横在了前面。他们说不反对你不干涉你,你要怎样是你自己的选择。但他们不会从内心接纳你的选择。 这就像好好的一个白馒头,掉在地上沾了一点灰;又好像顶好看的一幅画被洒了水。本来应该圆满的事,多了一点瑕疵。 不,多了很多瑕疵。 涂明回到颐和园,彻底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想不出任何更好的办法来,那就索性不想办法,由着自己的心意。他要搬出颐和园,彻底告诉父母他的态度。 他收拾了很久,该扔的扔,该装的装。最难办的就是他的书,摆了一地。 那也无所谓,无论怎样都要拿走。他出去找了十几个大纸箱把书都装上,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又找了一个搬家公司,用一个大车把所有收拾好的东西拉到了新家。房子还没装好,东西就进来了,堆在客厅一角。像一个流浪汉着急为自己找到一个避风港。 卢米给他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指挥工人搬剩下的东西,听到他声音有点低沉就问他:“你怎么了?” “没事,我在搬家。” “搬哪去?” “从颐和园搬出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涂明想了想对卢米说:“从一个家庭结构里跳出来,准备跳进我自己的家庭结构里去。” 话痨小姐 第97节 第92章 “我说兄弟,你情绪不对啊!” 从一个家庭结构跳出来,跳到另一个家庭结构里去。卢米咂摸一遍这句话,大概明白涂明八成是跟家里吵架了。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卢米有点生气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易晚秋总要让涂明不开心。让自己的孩子每天开心一点不好吗? “我没事。等我收拾完回去,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我这会儿没什么事,我帮你收拾吧。” “太折腾了。” “折腾个屁啊!” 卢米挂断电话朝涂明的新房开,到了之后才想起他买完之后她好像还没正经来过看过。 涂明盘腿坐在地上看他的书。 他有很多很多书,专业书籍居多,晦涩难懂难啃,让他想起他读书的时候,真的是一个热爱学习的人。 卢米随便穿的牛仔裤派上了用场,也那么席地而坐,安静陪涂明翻书。 涂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本来就寡言的人这会儿更不会开口说话,嘴唇紧抿,眉头微皱。 卢米也不说话。 但她手不老实,从自己的书上移开,放到地上,指尖点地,像脚走路一样,一点一点走到涂明膝盖下方,慢慢向上爬,爬到膝盖上,又顺着他的手腕,走到他手背,停下,轻轻摩挲。孩子一样。 涂明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问她:“要参观一下吗?基础装修做完了,房子雏形大概有了。也陆续进了一些家具,能大概想象未来的样子了。” “你选的风格可真干净。”卢米顺着涂明的力道站起来,随他一起参观房子。 涂明审美水平高,基础装修做的简约干净大方,可塑性极强。当卢米走到最大的卫生间,又开始不正经。张开手臂比划:“浴缸要这么大,不然我们伸展不开。” 见涂明又脸红,就嘿嘿一乐:“三个心愿我连第一个都没实现呢!我第一个心愿!在这个房子的浴缸里!” 涂明被她逗笑了,问她:“那你没有第二个愿望吗?你到现在都没许第二个愿望。” “我有。” “什么?” “没想好呢!你急什么!愿望是我的!” 卢米哼了一声,瞟了眼涂明,又指指客厅那堆东西:“你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了?” “这些衣服、书是你全部家当?”卢米问他。 “对,没什么了。” “房子没装修好,你从颐和园折腾出来干什么?”卢米问他。 “我单纯就是搬出来。” “你跟你爸妈吵架了。”卢米笃定的说:“而且是因为我。” 看到涂明低下头,就笑道:“我再猜猜,你想跟你妈说结婚见家长的事,你妈不同意。你一气之下搬出来了。” “是这样吗?”卢米戳涂明胳膊:“是这样吗?嗯?” 涂明摇头:“不是,因为别的事。” “我告儿你啊,不管因为什么事,我都得说一句。” “这男人,我的。我天天哄着爱着,谁欺负都不行。包括你爹妈。” “你说那句从一个家庭结构跳出来,跳到另一个家庭架构的话我听懂了。在我这个家庭结构里,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好恶,单纯就是活的任性自在。我希望你也能喜欢,如果你不喜欢那也只能这样了。改不了了。” “还有啊,用我奶奶的话说:这人是我们家的,我们罩着。” 卢米一句又一句的,无非就是想告诉涂明,怕什么啊,你还有我呢,我们卢家人都挺你。 涂明眼睛一红,把卢米扯进怀里狠狠抱着。 易晚秋的事他不能跟卢米说,尽管她猜的八九不离十,但真话比那更令人无法接受。涂明不希望卢米听到别人对她的流言,他对此非常难过。 “你勒死我得了。”卢米在涂明怀里抱怨:“勒死你再找个女朋友对吗?你是不是做好打算了啊?” 她故意气涂明,一边气他一边抱紧他,额头在他胸前蹭了蹭,又踮起脚亲他。 “要不要把衣服都拿家去啊?”卢米没用“我家”这样的字眼,她说的是“拿家去”。 “家里衣柜放你的衣服都放不下。” “你可以把你的衣服叠起来啊,穿的时候熨。” 卢米也就这么一说,她其实决定“断舍离”一下,再把杂物间收拾收拾。怎么就放不下涂明这几件衣服啦?还能委屈了他不成! 说收拾就收拾,她一进家门就开始折腾。 好歹涂明衣服少而精,只是质地都极好,不大像能受得了“叠起来”委屈的衣服。 卢米把杂物间的东西向外折腾,涂明沉默不语帮她打下手。她杂物间堆着很多老东西,从前懒得收拾,今天一件件都觉得可以扔了。除非从小就特别喜欢的,先放到客厅地上。 好不容易收拾完杂物间,涂明要把自己的旅行箱拖进去,卢米制止他:“干嘛你?” “放衣服。” “这不是给你腾的。” 卢米扭头进了卧室,卧室里的大衣柜,卢米堆着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衣服。卢米爱臭美,衣服特别多,有时心血来潮翻出一件来,哪怕十几年前买的,她穿在身上依然很好看。 在卧室里倒腾衣服,穿穿脱脱,还要问涂明好看不好看。 涂明一个劲儿点头:“好看。” “这件时候买的?” “大学时候?那你现在穿起来非常合身,可见身材一直没变。” 涂明一边看卢米折腾,一边真心的夸赞她。卢米被夸的心花怒放,甚至拿出手机给自己咔嚓了几张。这一折腾到半夜一两点,收拾出好多衣服都丢到客厅里,换季的衣服折腾到空出的杂物间里。 衣柜生生空出了一半,得意的给涂明展示:“这样就公平了,咱们俩一人一半。” 涂明终于知道她在折腾什么了。 折腾这么久,是为了给他腾出半个衣柜。 “我放杂物间就好,穿的时候熨。”他有点于心不忍,卢米从前说打开衣柜看到满满的衣服就觉得自己很富有;一辈子衣食无忧。现在她空出了半个衣柜,那是不是就会觉得自己贫穷了? “杂物间可不兴放你那些衣服。我的我的衣柜分给你一半,你把你的新家分给我一半,咱俩扯平了。”卢米身子向后跳到床上,整个人弹起一下:“这笔生意我可太划算了,半个衣柜换半个房子。” “不用换,整个房子都是你的。” “那你真大方,但衣柜我只能只能分你半个。” 卢米嘿嘿笑:“快点啊,挂衣服!咱们今天就挂完,挂完再睡,反正明天不上班。”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您就甭客气了!” “擎好吧您!”涂明学卢米说话,真的打开行李箱开始挂衣服。 他在卢米的房子里拥有了半个衣柜,这种感觉很奇妙,亦很美好。看起来只是半个衣柜,而事实上是一次关系的进步。 卢米睡着了,涂明仍旧睁着眼。 这一天甘苦参半,令他久久不能平静。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从没想过此生竟会有跟父母决裂的一天。可他知道他说的不是气话,他愿意为他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卢米翻了个人,察觉到涂明还醒着,就微微睁了眼:“还不睡啊?明天变成大熊猫。” “马上睡。” 卢米叹了口气,手臂环住他:“你要是难受,明天就回去一趟。母子没有隔夜仇,话说开了就完了。” “我不回去。”涂明说。 “好好好,不回去不回去。”卢米嘟囔一句,迷糊之间亲他脸,又翻身睡去。 涂明说不回去就真的不回去,期间去姥姥家里看她,易晚秋看到涂明转身就走,涂明也不跟她说话。 姥姥刚出院,身体比从前又差了一点。但察言观色还是很厉害,看出他们之间闹了矛盾,就问涂明:“臭臭,你跟姥姥说说怎么了?” “没怎么。” “因为羊蝎子姑娘吗?” “嗯。” 姥姥叹口气:“你妈呀,一是因为关心你,二是因为被惯坏了。闹就闹吧,闹一次她就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样了。” “我不是在闹。”涂明跟姥姥解释:“我对她特别失望。” “哦哦哦哦。”姥姥拍拍涂明手背:“你别怕,等找个机会姥姥说她。” “姥姥别操心了。” 涂明把插着水管的杯子放到姥姥唇边:“您喝水。” 姥姥喝了口水,又闭上眼睛睡觉,但她拉着涂明的手不让他走,直到天黑透了才放涂明离开。 到家的时候卢米正在收拾行李,他们要用9天时间去甘南自驾。部门的团建活动,因为唐五义说惠州小城写意,走之前想去感受山河大川。部门其他人纷纷同意。 嘴里哼着歌,显然心情不错。 “这么开心?” “要出去玩了,不开心的是大傻子!你想啊,玩9天回来,上三天班,十一了!”卢米对这个安排特别满意,简直让她这条咸鱼如鱼得水。 “你就喜欢不上班。” “谁喜欢上班啊,我就希望躺着。” 那天卢国庆教育卢米,说希望她能努力工作,多赚点钱。卢米问卢国庆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卢国庆说给他花。 他的逻辑是这样的:咱们家总得有人赚钱,现在我和你妈老了,赚不动了,你来。 卢米点点头:“那这样吧,我派涂明帮我赚钱。”反正她没法努力了。她在凌美收入不低了,要想再前进,只能靠晋升了。可她既不愿意晋升述职又不想做管理者,每年等普涨,就这点出息了。 卢国庆听说卢米要派涂明赚钱,又训了她一顿:“哪怕你们结婚了,咱也不能花人家钱知道吗?人家的钱有人家的用处,别把人钱都花了,好像咱们是要把人家剥削干净。” “都结婚了不花他钱花谁钱啊?”卢米逗卢国庆,没想到这一句把卢国庆斗急了,打她脑门:“忒不懂事!” 咸鱼卢米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涂明:“今年年终奖怎么样啊?” 话痨小姐 第98节 “你关心年终奖?” “我辛苦一年我不关心年终奖?” “哦哦。还没派包,应该比去年还要大一点。” “呦!”卢米揽住他脖子:“跟着老大果然有肉吃。”这会儿知道叫老大了。 “你今年会有收获的。你接了erin的项目,加上原本自己的项目,折合起来奖金会不错。”涂明顿了顿:“如果你愿意呢,也可以赶在这个机会申请晋升。”涂明分析过卢米的情况,这次是她晋升的最好时机,无论从项目数量还是量级上来看,都超出预期。 “跨部门评审,那些评委都忒烦人。luke那破嘴,我怕我忍不住怼他。”卢米嘿嘿一笑:“罢了,我申请一下吧。反正晋升完这次就结束了,专家我打死不报,专家要带s+项目,我挨不了那个累。” “那就不挨累。但你这次申请晋升如果通过,你会有一次单独调薪。” “瞧瞧瞧瞧,这不就是卢国庆同志要求的进步吗!我爹随便那么一说,他女儿就进步了!”卢米啧啧一声,涂明被她逗笑了。 跨部门晋升,直属领导有回避政策,卢米所在的组归涂明直接管理,所以他会回避。卢米觉得挺好的,不然万一有一天他们的关系公开了,别人的议论会很难听。她无所谓,但对涂明不好。 哼着歌把行李收拾好,涂明找好电影,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手边是洗好的水果。卢米抓了几颗蓝莓丢进嘴里,咬一口,爆浆的快乐。 涂明看她无忧无虑,就想起她说:在我这个家庭结构里任性自在,希望你喜欢。 我当然喜欢了。 捏着她腮帮子亲她一口,又亲一口。 卢米仰起小脸看到他垂眸,哑着嗓音问他:“干嘛呀这是。”说完手臂环住他脖颈提议:“要不要把未来九天的提前消耗掉?” 涂明不讲话,手臂用力,身体翻转,将卢米困在他和沙发之间。 视线绞在一起,掌心贴着她敞着的衣领露出的肌肤,唇也贴上去。 “消耗的干干净净。” 涂明说完,吻住她嘴唇。 第93章 卢米错误估计了“提前消耗体力”的程度。 她突然明白涂明在设计沙发的时候八成了也留了点心眼儿,比如那沙发背的高度、扶手的样式、材质的应用。这个夜晚的前半段时间是在沙发上度过的,彻底解锁了这个无论什么姿态都很舒服的沙发。 她大汗淋淋,像一条刚从水里被打捞上岸的鱼,扑腾几下就失势,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反正她动不了了,就任由涂明胡来。 反正她喜欢。 第二天一早睁眼的时候,觉得自己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隐隐透着快乐欢畅。 起床去洗漱,涂明也起床跟在她身后。 九月中下的时候,卢米终于不再穿她那些衣不蔽体的睡裙,让她在家里走来走去的时候,涂明终于能平静一点。这天早上她套着一件大t恤,两条光洁腻白的长腿尤为惹眼。 都站在那里刷牙,当他们漱去口中浮沫,卢米低头接水湿脸的时候,察觉的微凉的指尖触在她腿上,蜿蜒向上。 拿起毛巾擦脸,妆镜里的涂明垂着眼,慢吞吞拿下眼镜放到一边。 温热的吻印在卢米耳后,启唇含住她耳垂,舌尖抵上去,牙齿擦过耳骨,卢米闭了闭眼睛,顺着他的力道偎进他怀里。 掌心轻贴她细长的脖颈,微微仰首的卢米闭着眼:“不赶飞机?” “来得及。” 涂明不爱说话,下巴搁在她颈窝里,脸贴着她的脸、看着镜中的他们。卢米表情生动,咬唇的时候涂明将她脸转向自己,舌尖钻进她口中。 这一遭都不在彼此计划内,结束后整理衣服的时候都显得有点狼狈。要去机场集合了,刚刚还说来得及,这会儿却慌慌张张。 出门的时候卢米拍涂明屁股:“都怪你!” “怪你不穿裤子。”涂明说的是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t恤很大,卢米穿的也算保守,但那两条腿就是让人有一点躁动。 “夏天怪我穿吊带,秋天怪我露腿,心真脏。” 卢米嗔怪涂明,但又格外喜欢早上这次,于是来来回回看涂明好几眼,甚至想提议不如不团建了吧?咱俩在家自己好好团建。 各自等车的时候看着涂明牛仔裤休闲衣,干净简单,就觉得他真赏心悦目。这么赏心悦目的人是我男朋友呢!卢米觉得自己颇有那么一点自豪,尾巴翘上天了要。 下车的时候同事正站在门口聊天,一群精致的都市男女。涂明微微低着头听daisy讲话,看到卢米推着箱子,戴着一顶宽檐防晒帽,像个西部女郎,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早上她的唇舌包裹他拇指,耳根有一点发热。于是转过身去假装去扔垃圾,避开众人视线。 唐五义迎上前去接过卢米箱子,胳膊揽住她脖颈,对她嘿嘿一笑:“你看咱俩的鞋!” 卢米低头一看,俩人穿一样的鞋。 是唐五义怂恿她一起抢,说穿上身份一下就尊贵起来,卢米凑热闹抢了,抢到了。抢到了就穿呗,今天头一次穿,没想到跟唐五义撞鞋了。 俩人的鞋太惹眼,daisy大声笑他们:“你们两个公然穿情侣鞋?还说你俩没事!唐五义回来就要last day,现在你说也没什么,你俩到底有没有事啊?”她太好奇卢米和唐五义的关系了,大有今天必须搞清楚的架势。 卢米撇撇嘴,把脚伸出去,又指指远处一个帅哥:“看见没,一样的鞋,你去问问他是不是我男朋友!”又嘲笑daisy:“瞧您这心操的!多操心操心自己工作吧啊!” 涂明也觉得他俩鞋别扭,安检完去卫生间的路上问唐五义:“你不会这次旅行就带这一双鞋吧?” “还真是被您猜到了,我准备把这双鞋穿烂。”唐五义故意气涂明,他暗暗吃醋的样子太逗了。又不怕死加一句:“您也应该趁机买一双,咱仨穿一样的。” … 涂明被唐五义气的心梗,又劝自己:再忍几天这烦人精就走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飞机落地甘肃兰州,他们去提车。一行人租了四辆车,男女组队,确保安全。唐五义分队的时候,特意把卢米、乌蒙、涂明还有他分在一车。在群里公然说:“这可是跟老板搞好关系的大好机会,分给谁都不合适。我和erin马上走,lumi是条咸鱼,就这么分了啊!” 大家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就欣然同意。 唐五义上车前跟卢米邀功:“怎么样姐妹,给你制造公然相处的机会,也别太感谢我,请我吃顿饭就行。” 卢米和乌蒙坐在后座上,乌蒙打开电脑。新公司已经给她派工作了,她需要看一些业务资料,偶尔参加几个会议。 “你不头晕吗?”卢米问她。 “我习惯了,经常因为赶活在车上看电脑。刚开始的时候会恶心,现在完全不会了。如果碰到开车稳的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唐五义嘿嘿一笑:“那换will开吧,我手没准儿。” “我开啊,我手有准儿!”卢米自告奋勇:“我十余年驾龄老司机,坐我的车真是你们的福气,说完跟唐五义换了位置,坐到驾驶位。 涂明正戴着耳机参加线上会议,打开电脑看luke发过来的资料。王结思公司新的快消品上线,现在发过来的是产品成分和检测报告。 “名还没起呢!”王结思说:“起名这个事就让凌美的lumi来吧,上次起的名字市场反响好,认知度高,朗朗上口。” luke在那头插话:“lumi是有些歪才在身上的。” 与会其他人笑出声,涂明看了眼在开车的卢米。 “will觉得呢?lumi还有时间接项目吗?”luke问他:“之前说她接了很多即将离职员工的项目。” “我待会儿问她,先进行下一个议题。” 这个项目对lumi来说难度非常小,她鬼主意多,也了解市场,凌美投的几个命名的标都她接的。她主要在客户需求这里花时间,要求客户把需求提清楚,包括目标受众、解释成本、代言人情况等数十个维度,她丢一个表过去让客户填,大方向套着小维度,那个表连luke看了都叫绝。 因为很多客户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需求提的笼统,你做完案子客户就觉得不对,跟我要的差那么一点。 卢米这个需求大表,逻辑清楚,客户填完了她一眼就能看出哪里的需求相悖。 一旦需求摸清了,接下来就到卢米的展示环节了。她给人展示什么叫玩着玩着就把名字起好了。 王结思就说:“这个必须她接,辛苦will跟她确认。不然返工成功太高,这次时间周期短,耽搁不起了。will要是不好说,我自己问她。”王结思故意跟涂明挑衅,气他呢! “我会跟她谈。”涂明说会跟她谈,不愿意替卢米做决定。 “好好,will真是一句错话不说。”王结思在电话那头笑。 他们公司要进军健康饮料市场,下一年的宝都压在这款饮料身上,投了这么多钱,错了就完蛋,他也紧张。 这个会开的时间长,等涂明下了会他们已经在酒店办完入住,准备去吃点兰州街头小吃。大家从前都来兰州出过差,对这座城市很熟,所以不会在兰州玩,只做第一站落脚点,第二天一早直奔临夏。 在去往夜市的路上,涂明叫住正在跟唐五义比鞋的卢米,问她:“王结思公司的案子又要起名,他想让你上。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企划部谁是项目经理啊?”卢米挑人,项目经理烦人她就不想接。 “josh亲自带,别人没时间了。” “那行,我来。” “我把你拉到项目群里。” “行。” 俩人聊的是工作,一本正经,迎面过人的时候涂明顺手握住卢米手腕,将她带到里侧。很普通的一个动作,落到八卦精daisy眼里,突然就觉得有一点不寻常。 “你看will刚刚拉lumi了吗?”小声问serena。 “看到了,不就拉一下吗?不拉被撞上了。” “will拉过你吗?”daisy问serena。 “没有。” 两个人就像发现什么秘密一样,彼此看一眼,过会儿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will和lumi都不是一路人,他俩?不可能!” “是我想多了。”daisy说。 “对,你想多了。” 卢米并没觉得那个动作有什么,她跟涂明一起出门,涂明永远让她走里侧,每次都是这样握着她手腕把她向里侧拉。习惯了。 卢米想喝牛奶鸡蛋醪糟,站在小摊位前对长胡子老板说:“我要一个。” 老板给她装,涂明顺手拿出手机交钱,唐五义心想大哥你也太顺手了,生怕别人看不出你俩有猫腻吗?就嚷嚷:“will请喝牛奶鸡蛋醪糟,还有人要吗?” “我要。” “我也要。” 最后人手一杯,卢米就偷偷训唐五义:“你丫知道我的大宝贝在装修没钱吧?你嚷嚷什么?” “你大宝贝给你结账动作太流利了,怕别人看不出来你俩天天一起睡是吧?” 唐五义说的有几分道理,卢米嘿嘿一笑。 牛奶鸡蛋醪糟好喝好吃,她造了一份,觉得通体舒畅。又扭头去买羊杂碎,还没开始好好吃东西,先喝个水饱。 daisy学她,也来了一碗羊杂碎。她一边吃一边对卢米说:“你跟咱们那个大客户王结思是好朋友是吧?” “有话直说。” “你能不能跟他推荐一下我,我想接这个项目的预算管理。” 话痨小姐 第99节 “…你自己不找will,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will肯定想让jacky接,因为jacky之前接过。” “听老板安排不就行了?”卢米不太懂daisy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她从前倒不是这么主动抢项目的人。 daisy轻咳一声:“他们公司产品研发部有个经理,是我大学同学。” “…然后呢?” “我琢磨着多接触接触。” 卢米明白了,嘿嘿笑出声:“我知道了,但这事我管不了。我帮你打招呼,jacky不得恨死我?你自己找will吧先!没这么办事儿的!” “而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羊杂吃完了,卢米真水饱了:“不行,我不能认输!我还得吃!”拉着唐五义在夜市里走路消食,等过了四十分钟,去个卫生间,出来又能吃了。 涂明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卢米,看到卢米一直跟唐五义一起走路,就有点生气。 出来玩你要是不跟她主动说话,她就当自己不认识你,多气人! 第94章 涂明板着一张脸,这一晚上都挺吓人。 daisy拉着乌蒙、serena绕着涂明走,一边走一边说:“不定工作出什么岔子了呢,咱们别撞枪口上。” “我回去就离职了,你忘啦?”乌蒙提醒她:“肯定不是我。” “…哦对。肯定不是你。” “那是谁?”daisy看来看去,看到涂明的眼扫过唐五义和卢米,点点头:“我知道了,指定是因为lumi了。也只有lumi敢没事儿就惹老板们生气了。” 卢米哪里知道涂明生气了,她玩的正高兴呢!北京现在管的严,除了一些大学附近有类似于夜市的小街,其他地方真是清理的干净。好不容易看到这样一个夜市,当然要撒欢儿玩。夜市吃的玩的多,拉着唐五义这个摊位前待会儿,那个摊位前吃点,不亦乐乎。 一扭头看到涂明看她,眼神带着寒气,就给他发消息:“你瞪我?我招你了?” “没记错的话你男朋友是我。” 卢米明白了,涂明生气了。这也太少见了,她对此兴致盎然,并有心思再往他的大火上添把柴火,总之惹人生气她最擅长了。 就夹起一块臭豆腐到唐五义面前,唐五义我操一声,脑袋向后仰:“你丫没事儿吧?你喂我吃东西?” “赶紧吃!”卢米揪着他耳朵把臭豆腐塞到他嘴里,唐五义被迫吃了,一回头看到涂明的目光:“兄弟你害我呢?你大宝贝要疯了。” “让他疯。谁知道他吃的哪门子醋,太少见了,让他多吃点嘿嘿。” 卢米倒是要看看涂明真吃醋什么样,从前不吃她和唐五义的醋,人家要走了他醋上了。莫名其妙,但好玩。 卢米对唐五义笑,眉眼都开了,涂明哼了一声,跟jacky他们停在了烤肉摊前。卢米闻到烤肉香,也拉着唐五义凑上去,他们正在点,她也点,涂明看她一眼:“不带你吃。” … 唐五义在一边大笑起来:“都说will烦lumi,原来不信,这会儿我信了。都不给lumi吃肉!” 卢米转身踢他一脚,别人也笑起来。 大家拼了几张桌,一群人坐下,桌子上摆着烤肉烤馕杏皮茶,香气四溢。 “所以这算聚餐吗?”唐五义问。 “算吧?杏皮茶代酒,为jack和erin送行。”涂明举起茶杯:“前途无量,江湖见。” 江湖见是大家职场离职黑话,从前涂明不太说,现在也被大家带起来。 “江湖见留着last day那天说。这杯茶祝咱们旅途愉快吧!”唐五义嘻嘻哈哈跟大家碰杯,也难得认真:“感谢大家放弃斐济,陪我来甘南撒野,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大家如果有机会来惠州,吃喝我全包。” “甘南也漂亮,平时自己来不一定能凑到假期。所以最给力的还是will,老板特别申请增加三天旅行假期,tracy说这在凌美也是头一次。”daisy适时拍马屁,说的也的确是实话。 “所以跟着老大有肉吃!” “jack和erin吃不到了!”serena玩笑道。 “不不不,erin被老大送到更好的地方吃肉了!老大的推荐信我也想要!”daisy说道。 “等你离职我也给你写。”涂明很认真对daisy说:“写一封比erin还要长的推荐信。” “别别别,我不离职。我要一直跟着老大,老大吃肉我喝汤,老大打仗我扛枪。”daisy为自己找补。 卢米心想就您这张八卦嘴不改改,回头汤没有了,让你喝烫嘴的白开水。 大家饭吃的热热闹闹,卢米坐在涂明旁边,一条腿交叠在另一条腿下,桌下黑,她的脚尖轻轻抵在涂明小腿上,涂明微微移开腿,她的脚又追上去,贴着他,缓慢上行,又缓慢下行。动作太轻了,轻的像羽毛搔过涂明皮肤,令他起了鸡皮疙瘩。 神经紧绷,身体蓄力,血液缓缓上行到一处,他微微换了姿势,掩盖自己的异样。 涂明僵直不动,大家还在谈笑风生,只有他一脸严肃。拿起手机给卢米发消息:“别闹。” “那我跟别人闹。” “你敢!” “那我就闹!” 太刺激了!卢米心里雀跃,头脑里是她过往沉淀的丰富经验,这些经验总结起来就是:怎么让一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变成野兽。 九天时间足够了。 卢米看到涂明的耳根微微红了,知道再逗他他八成要落荒而逃了,就适时收回脚,吃口肉喝口茶。偶尔用余光看涂明,夜晚清凉,夜市里人多,他白面书生一样坐在这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涂明有时侧过脸跟别人讲话,也能看到卢米。 她今天因为在路上奔波所以素颜,可她的素颜却跟别人不太一样。眉眼都生动,像是着了一点妆,整个人神采飞扬,在他乡的夜色里熠熠生辉。 涂明收回眼,看到乌蒙对他笑了笑,他也对她笑了笑。 吃饱喝足回到酒店,卢米横在床上,乌蒙先去洗澡。 她无所事事翻着手机,想起涂明,心里就有一点痒痒。罢了!同事一起出游,也只能忍着了! 想着来瓶可乐过过瘾,迷你冰箱里没插电,可乐温突突的,就披上外套下楼去酒店24小时超市。 电梯门快关上,涂明闪身进来,两个人各守一角。 啧啧,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卢米站到他身边,扯着他衣领迫他低头,在他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真烦人,要不咱们私奔吧!” 卢米推开涂明站回自己的角落,坏心眼蠢蠢欲动。她就想在这趟旅途里不停的撩拨他、气他、撩拨他、气他,让他的情绪忽上忽下,吃够爱情的苦。 两个人下了电梯一起去小超市,不出意外,涂明也买了冰可乐。他平常不太喝冰可乐,但卢米的脚尖在桌下行凶,都到了酒店,他想起来还觉得心热。 得喝点凉的压下去。 两个人又沉默着上了电梯,卢米视线黏人,在电梯里缠着涂明。他不太擅长在这种场合接招,眼睛盯着变动的楼层数字,叮一声,门开了,他拔腿就走,各自回到房间。 涂明这孙子可真行,卢米在心里骂他:我都给你打样了,你居然不学,在电梯里站那么远,生怕别人再碰你似的! 卢米一边冲澡一边骂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乌蒙穿上外套坐在那等她,就问她:“干嘛去啊?” “大家说要去老大房间玩。” “?” 卢米打开手机,看到消息一条又一条,原来是daisy嚷着要参观套房,顺道深夜交心。 涂明竟然同意了。 卢米撇撇嘴,也跟着去了。 “你们是真不想睡觉啊?”卢米说他们:“有什么可聊的啊?” “可聊的多了。”daisy拉卢米坐她旁边:“我们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就是暧昧的温床。”serena在一边起哄:“太刺激了,我就喜欢刺激。” 卢米头发没来得及吹,还湿着,大家都穿着睡衣裹着外套,这场面太滑稽了。 涂明也由着他们。 平常工作太忙,员工压力大,好不容易出来团建,自然希望团队里的人开开心心。就拿出手机来看,深夜还真能定到吃的,索性定了吃的喝的,还有酒。 “那明天就别早起,咱们临中午再出发。早餐我让酒店打包好,统一放前台。”唐五义提议,作为此次出行的生活小队长贴心提议。 大家都特别开心,坐在床上的、椅子上的、地上的,真的开始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但他们都非常注意,小声说话小声笑闹、怕被旁边房间投诉。 大家都选真心话,毕竟都是同事大冒险不能太过,不能太过的大冒险又没意思。所以真心话被反噬了,尺度特别大。 唐五义倒霉,一直输。 从他的初夜开始,问到尺寸,诸如此类,不仅问他,还要跟卢米求证:“是真的吗?” 涂明听到这个问题又板起脸,这会儿有心把卢米按在那体罚了。 卢米觉得这些人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唐五义尺寸你们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见过?” “你们…万一在一起过呢!”daisy说话不过脑,说完忙住嘴:“我操,我错了。” “jacky,daisy想抢你项目。”卢米嘴快,立刻出卖daisy,把矛头引到她身上。 daisy举手求饶:“我错了lumi,我知道你的厉害了。”又对jacky解释:“我看上了客户公司一个小哥哥,我这不是想早点解决单身问题吗?平常我也没抢过。” “但你平常小动作也不少啊。”jacky笑着说她:“行了,给你了。老大给我派新项目了。” “那行那行。” 游戏又继续,后面各有输家,终于轮到涂明,daisy摩拳擦掌又把手举高:“我问!” “老大有女朋友吗?” 使挺大劲问这么个问题。 大家都盯着涂明,公司里也有人传luke、josh和will是一个gay圈的。今天终于逮着机会问了,眼睛就都亮了起来。 “有。”涂明笑了笑。 “您女朋友是男的…女的啊?”daisy不怕死的补了一个问题。唐五义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假装鼓掌:“对对对,说一下说一下。不会是luke吧?公司里说luke是gay圈顶流。” … 涂明第一次知道公司里这种传闻,但他回答过了,为了增加游戏效果就说:“性别下次我输了再答。所以luke和josh,你们都认为他们的性取向是男?” “嘿嘿。”大家讳莫如深的笑。 话痨小姐 第100节 太逗了。 涂明拿起手机,在高管群里说:“在座各位男性老板,在员工心里都是gay,无一例外。” josh发来一个“?”。 tracy发来一长串哈哈哈。 只有luke说:少见多怪。 关于他的传闻更甚,譬如有顶级富豪为了睡他一掷上亿豪宅之类。还说他为了取悦富豪常年健身。每当听到这些,他都说一句:傻逼。我自己就他妈是富豪。 涂明不打算为他们辟谣,他们性取向是什么跟他没关系。在下一次输的时候极其认真的回答:“我有女朋友,女性,非常漂亮。” “性格呢?干什么的?” “跟咱们一个圈子。性格么,那真的是少见。” 卢米听到“少见”两个字不太满意,就问他:“怎么就少见了?好好的人还性格少见上了。” “你见过啊?”daisy问她。 我他妈天天照镜子见,抬头不见低头见,卢米心想。 “见过啊。” “?你见过老大女朋友?”daisy睁大了眼问。 “何止。老大女朋友我介绍的。”卢米对daisy眨眨眼,又补了一句:“我们俩发小。” “不好意思了各位,我知道你们都想给老大介绍女朋友,我为了把日子混的顺风顺水一点,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卢米胡说八道一通,越说越上瘾,根本收不住了。 “老大女朋友那相貌叫一个出色!不满你们说,我真是很少见长的那么漂亮顺眼的。” “长的漂亮就算了,人也特好,特仗义。有什么事儿找她准好使。” “跟我一样,拆迁户,有钱。” 同事们都惊的合不拢嘴,大家的想法就是职场太复杂了。卢米每天跟老板杠,大家都觉得卢米不怕死,谁知道人家给老板介绍女朋友,还成功了,人家有闺蜜护体啊! “唯一的缺点就是我闺蜜对will不太上心,还惦记着换个弟弟。” 我操。 唐五义我操了一声,觉得卢米太敢说了,涂明的脸已经青了。 她呢,嘿嘿一声:“下一局下一局!” 这游戏好玩,卢米已经找到乐趣了,嚷嚷玩下一局,手机响了,身体后仰避开大家视线,看到涂明问她:“换弟弟?” 卢米眉头扬起,特别得意,把手机揣进睡衣口袋里,不回他消息。 太岁头上动土,老板坟头蹦迪,这可太好玩了! 第95章 卢米贼心眼儿多,又有一点好运在,真心话大冒险一直不输。反倒是涂明,输了一局后,接连又输两局。 大家都好奇老板的私生活,下一个真心话,就问涂明:“在座的女生可有老板想睡的?” 涂明摇摇头:“没有。”他神色认真,真看不出是在说谎。 “一个都没有?” “真没有。我不喜欢吃窝边草,而且,大家虽然都很好看,但都不在我的审美上。” 乌蒙和唐五义听到这里,都看了卢米一眼。这隐隐的刺激让他们俩都兴奋了起来。 “老板八成是怕说错话,lumi跟发小告状吧?” “我才不会告状呢!多缺德。”卢米嘿嘿一笑,心想这游戏也忒偏心了,她好想输一次啊。 又玩几局,终于到她输了。她摩拳擦掌:“快,快,问我。” “你有男朋友吗?”唐五义抢先问。 “我有没有你不知道吗?我单身!”lumi嚷嚷一句,余光扫过涂明,心里一阵得意。 “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唐五义又问。 “年轻的、好看的、野的。” 卢米准备作死到底,满脸坏笑,又强调一遍:“年轻的、好看的、野的,有合适的介绍给我啊!” 专挑戳心窝子的说,谁让刚刚在电梯里不给亲! 卢米看到涂明脸色愈发不好看,心情别提多高兴了。回房间的时候哼着小曲儿,步子都有一点飘,十足的孩子气。 乌蒙好像突然明白了一点,涂明喜欢她的原因。 因为她性格里那些很“真”的东西,的确少见。 各自重新刷了牙躺回床上,卢米翻出手机,看到涂明对她说:“怎么算野?” “别学了,你学不会。”卢米准备气人气到底,气死他得了。 涂明好学,遇到问题必须解决,动手搜“野男人什么样”,结果千奇百怪,哧一声,明显对这些答案不认同。答案里的“野”跟卢米喜欢的野可不是一种野。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公开啊?”乌蒙在黑暗中问卢米。 “不公开了吧?没什么好公开的。公开了对他不好。” “will应该不在意好不好吧?”乌蒙说:“我觉得他特别想让所有人知道。” 卢米嘿嘿一笑:“怎么看出来的?” “就在刚刚,你说你是单身的时候,will特别不高兴。如果不是jack打岔,他可能就要自曝了。” “他才不会。” 涂明是多理智的人啊,卢米没听过他说一句出格的话,没做过一件出格的事,他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估计就是跟卢米谈恋爱。 乌蒙想了想,问卢米:“lumi,我回去就离职了。新公司在傍晚的时候跟我说要把我外派。” “派哪儿去啊?” “新加坡或者马来西亚,两年。” “你想去吗?”卢米问她。 “外派有外派补助,公司解决食宿,还有优先晋升的机会。我想去,我想有自己的成就。”乌蒙从前几乎不会对别人坦露她对工作的野心,勤恳低调。 卢米听到这几句话,突然想起了几年前的尚之桃。 “你可以给我建议吗?”乌蒙问她。 “我没有建议啊。我自己就是一条咸鱼,我能有什么好建议啊?新加坡干净经济相对发达、马来西亚风景更好一点,出去旅行的时候我更喜欢马来西亚。纯粹是个人喜好。” “如果你现在已经有了定居国外念头的话,选一个容易生存的。” 卢米又加了一句。就是这一句,说中了乌蒙的心事。 公司也可以选择外派到非洲小国,升职更快,基本上是去刷履历,回来就晋升。但乌蒙拒绝了。 去哪里、在哪里工作生活,都是当下的个人选择。她怕走错路,谨小慎微。 “erin,我其实挺喜欢你的。但你知道为什么咱俩一直没能成为交心的朋友吗?”卢米问她,坐起身,打开床头灯。那灯柱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光圈。 “因为我不真诚?” “不是,你其实很真诚,我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很信任你,包括我和will的事,你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但你总是怕做错事,怕得罪人,夹在各种人之间左右为难和权衡。你太谨慎了,以至于原本你的品质都被包裹起来。” “我是这样的。” “那你外派以后,在异国他乡,新同事新环境新竞争,如果也这么圆融,还会有人欺负你。就像你总帮daisy收拾烂摊子,但daisy在面对个人利益的时候,还是优先选自己。” 乌蒙的委屈被卢米说中了,她也坐起来看着卢米:“我知道了卢米。” “嗨!我胡说八道的啊!你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别人说什么都不算数。”卢米躺回去:“早点睡吧,好好玩几天。” “好啊!”乌蒙也躺回去:“谢谢你,卢米。” “瞎客气什么啊!”蒙头睡去。 第二天集合的时候唐五义把餐发给大家,卢米坐在副驾上啃苹果,眼瞄着驾驶座上的涂明:这哥们还没消气呢!多小气啊! “睡得好吗?”卢米问他。” “还行。” “还行就是不好,怎么还睡不好了呢!”卢米明知故问,对涂明那恶狠狠的一眼视而不见。 卢米贼心不死,后视镜看到大家都在闲谈,他们的车在最前头,实现可真好。手悄悄越界,轻轻贴着涂明的腿,察觉到他的肌肉突然紧绷,靠在副驾上的她抿着嘴不笑出声,微微向上,被涂明一把握住。 他用了大力气,卢米的手被他捏酸了,立刻服软告饶:“哎哎哎!逗你玩呢!你怎么跟要谋杀我似的!” 涂明微微缓了劲儿,与她手指交握:“你别老招我,下次再招我我就把你就地正法了。”看到唐五义和乌蒙准备上车,把卢米的手甩回去,绷着一张脸。 只有在黄洮两河交汇的刘家峡才露出一点笑模样,黄色绿色泾渭分明,如果在雨季,恐怕会更美。大自然鬼斧神工,就连平常骚话特别多的卢米,看到这样的风景,也认真感叹一句:“我操,太壮观了。” 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涂明也笑,隔着好几个人看她一眼。人越多,涂明越想抱她。他不喜欢跟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装不熟,尽管卢米不停的逗弄他也是一种乐趣,但涂明总喜欢光明正大。 在下一天去往拉普楞寺的路上,中途休息的时候唐五义和涂明一起去卫生间的时候,涂明突然问他:“如果我们公开关系,以你对大家的了解,会对卢米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卢米不在乎这些吧?她怕对你不好吧?” “嗯。” 涂明不希望总偷偷摸摸下去,他们不过是人世间普通的一对相爱男女,却总要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亲密,这不太正常。涂明动了破局的念头。 再返回旅途的时候,不再刻意回避跟卢米接触,下了车就跟在她身后。阳光之下,拉普楞寺金色的屋顶熠熠生辉,风尘仆仆的藏民从身边经过,口中吟诵着动人的经文。喇嘛给他们讲解拉普楞寺三百余年的风霜故事,这么神圣的地方真让人动容。 卢米发誓要抚过长廊上的每一个转经筒,难得她认真肃穆,嘴里振振有词。很多人在这里拍过照就走了,卢米手机都没拿出来过,无比虔诚。 涂明安静跟在她身后,触摸她刚刚抚过的每一个位置,仿佛还有她掌心的余温。 两个人一直向前走,凌美的人也跟着。daisy看着前面的两个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清。 那天晚上他们在拉普楞寺附近的民宿落脚,包了一整个民宿,老板热情,给他们准备了好酒好肉,就在民宿后面的院子里看星星。 辛苦一年的同事们在这一天都放下上下级关系、平时的芥蒂,开心的喝酒吃肉。 话痨小姐 第101节 涂明也喝了点小酒,酒过三巡的时候,卢米站起身小跑着取暖。酒店后院连着山,她壮着胆子向前走几步,想体验探险的感觉。 “胆儿真肥。”涂明在她身后开口:“再走几步喂狼?” 他们身处黑暗中,距离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亮着灯,一派热闹景象。 “我去探险,徒手斗狼。”卢米兴致大起,朝里面走,涂明跟在她身后。起了一阵风,不知跑出什么东西,卢米跳起来,吓的张口尖叫,被涂明捂着嘴按在树干上。 被吓的呼哧呼哧喘的卢米看着涂明,他的手还按在她嘴上,并没有撤走的意思。 “不是要徒手斗狼?”涂明隔着手掌对她说:“斗吧,徒手。” 他向前一步,她没有退路,嘴唇在他掌心之下发出一声哼。 衣摆处钻进凉气,卢米瑟缩一下,含糊一声:“冷。” “马上不冷了。” 在卢米呼吸之间,凉意向下,涂明贴着她耳骨轻轻的说:“现在我,徒手斗你。” 卢米忍不住吟了一声,涂明捂着她嘴的手掌微微用力:“嘘。”手掌撤走抱紧她,嘴唇接替,含住她耳垂,一路啃咬到唇角,最终裹着她递过来的舌尖。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卢米用力推涂明,他不为所动,手指浸在水意中,忽然有潮涌,一把捞起向下滑去的卢米,气息也有一点急了,与她耳语:“也有你怕的时候?”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不是喜欢野的?” 卢米大气不敢出,也不敢让涂明讲话,情急之下用唇堵住他,不让他再说话。两个人在树后沉默拥吻着,那脚步声在十余米处停下,卢米听到浇树的声音,过会儿树浇完了,脚步声由近及远消失了。 卢米在涂明怀里又懒散又空洞,迫切想再做点什么。涂明可不由着她,说了声:“斗完了,下次见。” 转身走了。 真孙子! 卢米跟在他身后,又心虚绕到酒店前院,在大厅里待了会儿,这才推开门去到后院。 大家都喝的有点多,说话谈吐不清,个人有个人的醉法,卢米醉在涂明刚刚突然的撒野里。再看他的时候就恨不能咬死他,比从前还要心急。 daisy也有她的醉法,三分醉酒七分清醒,拉着卢米走到一边,小声对她说:“刚刚你,先往后走了。” “两分钟后,will也往那走了。” “十几分钟后,will从那回来了。”daisy指指乌漆麻黑的远处。 “二十几分钟后,你从那回来了。”又指指后门。 卢米嘿嘿一笑:“然后呢?” daisy敲敲脑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卢米又问。 daisy想了半天,突然睁大了眼:“我操!lumi!你背着你发小跟will搞到了一起??” … 卢米撇撇嘴,心想daisy这脑子也就这样了,就拉过她小声说:“你再琢磨琢磨,我觉得事情不像你说的那样,我也不是对不起发小的那种人。” “那是怎么回事啊?” 卢米撇撇嘴:“我发小要跟will分手,他刚刚求我帮他劝劝我闺蜜。” “别跟别人说啊,will忒可怜。” “哦哦,那我肯定不能说,我的收入命脉在will手里呢!” “那不就结了!” 第96章 daisy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头很疼,昨天晚上的事忘的差不多了,却还记得卢米和涂明一前一后走了。 再看见卢米的时候就带着几分探究,卢米逮住她躲闪的眼神,对她说:“认识好几年了,有话说。” “我还是觉得你俩不对劲。” “我跟你说了你不信,不信你问will去!” “我敢吗我!”daisy摇摇头:“罢了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她又不死心,在中途休息的时候拉着乌蒙小声问:“你跟will、lumi他们坐一辆车,他俩平时相处奇怪吗?” “奇怪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有没有猫腻啊?” “那没有。” “哦。” daisy觉得自己跟大傻帽似的,但涉及到will的话也不敢乱说,毕竟老板待她不薄。在车上就琢磨,不对,后来唐五义也去了,他跟涂明脚前脚后回来的。 所以这其实跟卢米没什么关系,是唐五义跟涂明有猫腻?我操。 daisy越想越觉得唐五义跟涂明有什么,反正就是不肯信涂明能跟卢米做出什么事来。因为在daisy心里,打死涂明都不会跟卢米这么不省心的有点什么的。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又想起卢米说她发小是涂明女朋友,而涂明没有辟谣。daisy懂了,卢米是在帮唐五义和涂明打掩护呢!毕竟俩人没出柜。就连唐五义离职,八成也不是真的去惠州,而是因为公司内部的敏感环境,不利于他和涂明恋爱。 这么一想就觉得一切都通了。 daisy觉得自己窥到了涂明最深处的秘密,平时总爱八卦的人现在真是咬紧了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到了扎尕那,唐五义找出一条徒步线路,从业日村出发,经栈道,过河,上攀,到洛日观景台。周围群山秀丽,山下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有犬吠鸡鸣,白云悠悠,山间凉风习习,除了累,几乎找不出别的缺点。 大家纷纷报名参加,只有卢米坐在车里不下去:“我不想吃苦,我走不动,你们拍照片给我。” “走嘛走嘛!”daisy拉她:“没有你的哀嚎,旅途都没意思。” “我不去。我头疼,我是不是高反了?”卢米开始装。 “我背你。”涂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淡定说道:“走不动我背你,走吧。” …卢米也被涂明吓到了,她单纯就是犯懒,想在这里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下好了,涂明这孙子太不对劲了。 “走走走!老大背!”daisy又去拉卢米:“真羡慕你,我累了也想让老大背。” “老大背一个抱一个,回娘家呢?“唐五义在一旁起哄:“你走不动让jacky背你。” 卢米慢悠悠在后面走,脸遮的严严实实,又戴着遮阳帽,生怕烈日灼伤她白嫩的脸蛋儿。 “看看我们身娇肉贵的lumi!”同事们开玩笑,卢米哼了一声,朝他们脚下丢了一颗石子。 这条徒步路线风景极美,但上上下下卢米真有些吃不消,越走越慢,渐渐就跟大家拉开了距离。涂明走在队伍中间,回头看到落后的卢米,就逆向回去,走到她面前,问她:“走不动了?” “啊…忒累,没事儿我慢慢走。” 涂明看她一眼,转过身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蹲下了身子。周围瞬间变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平时连开会都坐的笔直的老板,今天竟然弯下双腿,单膝跪地,要背…lumi? “你傻了吧?赶紧起来!”卢米凶他一句:“我自己能走!”撒腿小跑了。 面巾下她的脸,红成了甘肃的大苹果,烧的整个人都不太清醒。 “你倒是让老板背啊!你让老板背我敬你是条汉子!”唐五义站在那起哄:“lumi!上啊!” “你以为我不敢呢!”卢米瞪了唐五义一眼:“我让老板背我你输点什么?” “我再送你一双鞋,限量版。” “你说的啊!” “对,我说的!” 卢米又走回涂明面前,嘿嘿一笑:“老板我走不动了。” 涂明笑了笑,又蹲下去,卢米趴在他背上,手抓着他肩膀。涂明站起来的时候卢米甚至觉得有点头晕,欢天喜地对唐五义说:“鞋,限量版,给我买好。” 这一切在daisy看来,就是卢米心甘情愿为唐五义和涂明打掩护。她甚至莫名其妙对唐五义说一句:“你可真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唐五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太深了,你们藏的太深了。”daisy摇摇头走了,留唐五义一头雾水。 其他人没有负重在前面走的快,涂明背着卢米走的慢,渐渐距离就拉开了。卢米把帽子拉到脖颈后,头微微低下去到离他耳朵很近的地方问他:“累不累啊?” “不累。” “身体这么好啊?野战吗?” “……” 卢米不依不饶:“你为什么要背我啊?我自己在那里呆着多自在啊!” “没有你风景不好看。” 这是在说情话吗?卢米居然有点动心:“可你背着我很累啊,大家还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肯背我?万一daisy也让你背,你背不背啊?” “不背。” “你不背别人就会觉得你跟我有猫腻。” “有就有。” 如果怕被别人看出来,涂明昨晚就不会跟上她,那太明显了,只要有人稍加留意,就会发现他们一前一后消失。 卢米觉得这爷们可真酷,看到大家没影儿了,就双臂环着他脖颈,扯下面巾歪着脑袋咬他耳后一口,然后从他身上跳下来,笑着问他:“你晚上敢不敢跟我出来啊?” “出来做什么?” “换我了,徒手斗你。” … 涂明整理好衣服,垂眸看她:“就你?” “不是我瞧不起你卢米,真到真格的时候,一滩烂泥说的就是你。” 涂明对她挑挑眉:“走吧!再有二十分钟就到观景台了。” “你说谁是烂泥?” “昨天晚上不是我手快,你就顺着树下去了。用我提醒你吗?” 话痨小姐 第102节 “闭嘴。” “承认不是别人对手很难吗?还大放厥词喜欢野的,真野起来你是对手吗?” 涂明说完这些真是神清气爽,胸口憋的那口浊气都吐出去了。卢米气人有一套,他反击也有一套,谁也别说谁,棋逢对手,金风玉露。 两个人慢吞吞的走路,风景很好看,卢米指着山下劳作的村民:“要不咱俩以后来种地吧?在这地儿是不是能活到一百岁啊?” “你先把我新房前后院子种上吧,练练手。” “嘿嘿。那也行。”卢米跳到涂明面前:“风景这么好,你心情好点了吗?” 问的是他跟家里闹别扭的事。 “不想起就万事大吉。”涂明出来玩三天了,每天给姥姥打个电话。姥姥问他玩的好不好,他就姥姥讲讲旅行见闻。 姥姥清醒的时候就问姥爷:“咱们好像有个基地在甘肃啊?” “有,你不是去过吗?” “哦,对。” 大概就是这样。 两个人不远不近走到观景台,别人都坐在那等着他们,唐五义还掏出横幅:“来呀!照相呀!”是公司的规定,团建的报销费用必须要提供旅行证据一起归档。 于是站在一起,咔嚓一张大合照,再放会儿无人机记录一下人间美景。 “让老大背感觉怎么样啊?”有人打趣卢米。 “那感情是好极了,你们也试试!” “我们不敢,公司里除了你,没人敢。” “活着么,什么都试试。譬如摸摸老虎屁股、太岁头上动个土,不折腾一下你都不知道作死这么容易…” 卢米这态度太过坦荡,大家被她逗的前仰后合,都不觉得她跟涂明之间有什么。 涂明在这里跟卢米之间产生了一点点分歧。 卢米的态度摆明了要死瞒到底,而涂明呢,琢磨着伺机曝光。但卢米不给他机会,编排他的故事一套一套。在当天晚上的餐桌上,涂明听卢米叹着气跟daisy说:“我那发小真是的,移情别恋太快了。” daisy显然不信,在卢米说这话的时候,她瞄了唐五义一眼,显然想到了另外一个故事。 涂明被卢米气的头疼。她又偏偏不怕死,给他发消息:“外面月黑风高夜,今天是不是轮到我徒手斗你了?” 涂明懒的搭理她,给她发去两个字:做梦。 总之不给卢米再撩拨他的机会,即便他想公开关系,也不是被人“抓奸”似的公开,他需要合适的光明的契机。而卢米一心一意要逗弄他,这一路那么多人,他们又什么都做不了,天天那么生生吊着,别憋出什么病来。 涂明现在非常爱惜身体,这主要归结于卢米动不动就说“喜欢年轻的、野的”,这让涂明有了那么一点危机感。 卢米哼了声,怪涂明不陪她“探险”。 第六天,他们选择在陇南进行露营。有人搭帐篷,有人去采购物资。 卢米就喜欢花钱,于是跟唐五义、乌蒙,还有涂明四个人两辆车去采购物资。 他们买了很多东西,返程的时候天都黑了,卢米指着路边一个黑漆漆的山坳停车带:“哎哎,停一下停一下,我去浇花。” “你刚刚在县城去了卫生间。” “我尿频。” … 涂明在那停下车,解开安全带:“我陪你下去,再让狼叼走。” “别动!”卢米嘘了一声,涂明停止动作看着她。 “好不容易单独待会儿。” “都等着呢!” “就五分钟。” 卢米拉着涂明的手,摸摸亲亲,突然动身前往后座,也拉着涂明:“你过来!” 涂明腾的红了脸,他躲了卢米好几天,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还是着了她的道。就真的拉开车门去了后座。 他心跳的快,卢米捧着他的脸胡乱亲他,动作渐渐乱了,呼吸也乱了,在涂明马上失控的时候卢米适时收手,手指点在他脑门上推开他行凶的嘴唇:“你那天是不是说我不是对手?” “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 卢米得意洋洋,准备再挑衅几句,手机却响了。 “我操!”卢米接起电话,是daisy:“到哪儿了啊?是不是快回来了。” “路上了。” “哦哦哦行,注意安全啊!” 卢米挂断电话,心想daisy这个八卦精成事不足打电话倒是挺会赶时间,皱着眉整理衣服。 涂明看她的样子知道她又毛了,就对她说:“快把你挑衅的话说完。”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能让咱们不这么偷偷摸摸的。” “什么?” “公开。” 卢米想了想,笑了:“你说我是不是变态,我觉得偷偷摸摸挺好玩!” “要不咱俩就这么偷偷摸摸谈一辈子恋爱吧?太刺激了。” 第97章 “偷偷摸摸谈一辈子恋爱是什么意思?你见不得光还是我见不得光?”涂明说话语气急了点,生气了。 “你不觉得挺好玩吗?多刺激啊。”卢米真的发现了偷情的乐趣,爱玩的天性被激发了。 “不觉得。这不是儿戏。” “好好好,回去吧!都等着呢!” 卢米举手做投降状,让涂明往回开。 他们比唐五义乌蒙那辆车晚了几分钟,下车的时候涂明去搬物资,没讲一句话。 唐五义发现了涂明的异样就问抱着保温杯喝水的卢米:“怎么了?” 卢米嘿嘿一笑,小声说:“炸毛了。” “为什么?” “因为我随口提议地下情恋爱一辈子,不结婚。他觉得我侮辱了他。” 唐五义看了卢米半晌才对她竖拇指:“我真敬佩你,你真是什么都敢说,一点余地不给自己留。” “话赶话说到那了,谁知道他当真了。” 涂明将食物搬下车,就借口回帐篷换衣服,独自生闷气。他总是被卢米说话不过脑气的半死,更是想不明白偷偷摸摸的恋爱有什么好谈的。 “还气呢?”卢米给他发消息:“就一句玩笑。” 涂明不回她。 跟卢米恋爱这么久,他始终明白一个道理:不能让卢米牵着鼻子走,如果全听她的,这事情就脱轨了。 等他出帐篷的时候大家已经准备就绪,围坐在那吃东西聊天。 “老大,坐这!”唐五义招呼他,给他腾了个地儿,顺道递给他一个餐盘,里面装着烤好的肉。 涂明一边听他们闲聊,一边在高管群里说:“我有件事想跟大家说,我想了很久。” “如果是离职,就等明天再说,不差这一晚上。”luke玩笑似的回他。 “不是,是我的私事。” tracy私信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在群里说。跟我说就行。” “?” “你要说你和lumi的事吧?”tracy直接回他:“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迄今为止,公司还没什么事能彻底瞒过我。不然我也就不用干了。” 涂明愣了。 他自认平常处理的非常好,也在公司跟卢米保持一定距离。tracy没理由能看出来。 “都说了,没什么能瞒过我。”tracy发来一个“我是女王”的表情,然后说:“不着急坦白,等lumi晋升成功,谁没事跟钱过不去呢!你说对么!” “然后呢?” “然后?再说呗。你们都老大不小了,也都单身,谈恋爱没什么伤天害理的。”tracy对此不太在意,公司里又不是就这一对司内恋情,不涉及到原则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但我想公开。”涂明说。 “那按照规定就要走一个,或者调岗一个,谁走?” “我走。”涂明很坚决。 “快打住吧will,我已经一团乱麻了,给我点喘息时间吧啊!我谢谢你了。这样啊,沉住气,见面说。好歹咱们私交不错,不差这几天。”tracy准备稳住涂明,回头从卢米下手。她现在真的没地儿再去挖一个市场部负责人了,人到处都有,这么可心的难找。 “好。等我回去说。” “行。” tracy真是要被这些男人搞疯了,好姑娘那么多,就非要盯着公司这两个,到头来弄的老死不相往来。tracy真想一股脑开了这些祸害。 想着想着又觉得生气,就对luke说:“will的事你也知道对吗?你天天跟lumi打嘴仗,不可能不知道will和她的事。” “别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烦我。再烦我也辞职。”luke丢给tracy一句:“你招一个也是招,招两个也是招。” “…再见。” “干嘛呢老大?”卢米脸凑到他面前,咧嘴一笑:“聊天呢?您怎么不说话啊?刚刚daisy问您呢,王结思公司的案子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接。” “明天进项目组。” “那我呢?” “你不是在了?” 话痨小姐 第103节 “哦。” 卢米对他眨眨眼,显然是在讨好。人太多,想哄他也没法下手,只能跟他没话找话,希望他能消消气,别那么小肚鸡肠,天天跟她对着来。 涂明觉得自己背腹受敌。 背,是易晚秋,不肯真心接纳卢米;腹,是卢米,想跟他偷偷摸摸。 就这么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 以至于下一天都不太愿意搭理卢米。看到她转身就走,卢米就问他:“干嘛啊?我能吃了你啊? “你不是要偷偷摸摸?” “感情你在这等着我呢?” “不然?” “那您千万别搭理我了啊,多说一句我都担心事情败露!” 卢米也来了脾气,真就不理他。 在千佛洞的时候卢米故意大声问唐五义:“你说我求个姻缘能不能行啊?” 唐五义心想你俩打架,我遭殃,还好我快闪人了:“试试,万一行呢。”又忍不住起哄看热闹,总想把事情搞大。 “你求一个试试?”涂明威胁卢米。 “试试就试试!你能把我怎么着?不服较量较量?” “…” “谁让给你台阶你不下!” 就这么一直别扭着,在返程前最后一个晚上,大家自由行动。 卢米想继续混夜市,问唐五义要不要一起。唐五义答应的快,出来的时候身后却跟着涂明。显然又被涂明收买了。 卢米瞪他一眼别过脸去:“不跟你玩!” “不玩就不玩。”涂明上了车,唐五义一摸兜:“哎不对!我还有点事,你俩先去啊!待会儿我打车找你们去!”演戏都演不像,反正就是不想做电灯泡了,让他们俩自己找机会去玩。 涂明对他扬扬眉:“谢了。” “那我也不去了。”卢米作势要下车,被涂明倾身握住手腕。 “不许下车。” “你管着吗?” “管的着。我是你男朋友。” “心情好你是我男朋友,心情不好就对我爱搭不理。凭什么啊?”卢米其实早就不生气了,就是故意跟涂明较劲呢! 涂明笑了,发动了车。 “去哪儿啊?” “去夜市。” “我不跟你一起去夜市,被别人看见别扭。我还没过够偷偷摸摸的瘾呢!” “又不是就那一个夜市。” 同事们在群里发定位,酒吧的、夜市的,哪里都有。涂明把车开的远一点,去了当地人都去的夜市。 下车后拉着卢米的手,旅途太长了,终于有时间真正单独待一会儿了。 “感觉玩了好几天,就等着这会儿一样。” “花言巧语!”卢米踮起脚捏他脸,偎进他怀里,终于有机会在他乡跟他牵手闲逛了。 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更好玩。 卢米看到什么都想吃,吃不完就塞给涂明,一路跟他嬉笑打闹,热恋的小情侣,真是羡煞旁人。 明明下一天就能在一起了,夜市逛完却也舍不得回酒店,又开车找了个地方看夜色。 卢米又开始找后账:“哼,也就是看你可怜,不然我今天肯定不理你。” “把你臭起来!反正你小名也是臭臭!本来就臭!” “下次再给我甩脸,我就再也不跟你玩了,不信你走着瞧,我可要脸了!” 涂明听她一句又一句,等她说够了才问她:“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不知道!”卢米死活不会承认是自己说的话让他生气:“不管因为什么,你都太小气了!” “因为我不喜欢偷偷摸摸。”涂明放缓了语气对卢米说:“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呢?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不好吗?还有,我也不懂一辈子偷偷摸摸谈恋爱的意思,不结婚了是吗?谈一辈子恋爱?” “多好啊!现在不是很多人提倡谈恋爱不结婚吗?” “我不是很多人中的一个。我跟你谈恋爱,是奔着有结果。你可以觉得现在结婚的时机未到,但你不能一辈子都不准备跟我结婚。” “迂腐!”卢米噗嗤笑了:“那么想跟我结婚啊?” “对。” “那就结婚好了。但我爸妈传统,需要两家老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咱们的未来,当下行吗?”卢米问他:“我不是在逼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我嫁人不能嫁的不明不白。老一辈有这个讲究,我得做到。” 见涂明不说话,就拍拍他手背:“慢慢来,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又拉过他手,唇贴在他手背上:“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足够慢慢来。有困难也不用一定要在今天明天解决,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也别觉得这些事就过不去。当然也没必要闹的撕破脸,日子么,本来就是这样,不是这里不如意就是那里不如意。” “你光听见我说偷偷摸摸了,你忽略了我说一辈子。一辈子什么意思你不懂?”卢米扬眉看他,又在他手背上学狗叫咬了一口。 涂明很少听卢米说这么多正经话,心里是有一些感动的。 “怎么到头来,倒是你劝我慢慢来了?”涂明笑了声,用力捏她脸。 “我觉得慢慢来也挺好。如果不是听你的慢慢来,我现在可能已经又换了两个男朋友了。” “你敢。”涂明又要生气,卢米大笑出声。 四下一片黑,连辆车都不过。 卢米的小心思又开始动了,指尖在涂明手背上摩挲:“你说…咱们今天睡在车里怎么样?” “我要拒绝你。” “为什么?” 涂明把手机拿给lumi看,震动着呢,luke来电话了。 “他怎么这么烦人啊!真会挑时候!”卢米哼了一声,在心里把luke骂个底朝天。 第98章 “今天tracy又找我了。”luke直接说道:“你和lumi的事。原则上来说这事儿我不管,但有一点,我希望你们先别公开。” “你要是觉得为难我可以走。”涂明站在路边,看了一眼在车上听歌的卢米。 “我不为难,但tracy今年拒绝再为我提供服务,也就是说你走了,我短时间内招不上人。” “为什么?” “因为tracy可能到更年期了,不可理喻。”luke瞎说的,因为tracy懒得招,他们俩今天刚因为人力资源改革的事杠过。 “哦。那我什么时候能公开?”涂明问他。 “…真轴。”luke被涂明气的有一点心梗,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涂明这种人,好像不公开就不会谈恋爱一样。 涂明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 在他心中,恋爱就是要光明正大的谈。 “到明年再公开如何?如果到时你们俩还在一起的话。”luke有话不好好说,非要顺带着气人一通。 “…你好像特别不盼别人好。你自己单身就要全世界陪你单身,哦不对,你不是单身,你是gay圈精英。” luke冷笑一声:“垃圾才每天关注别人性取向。”顿了顿问涂明:“你说我们在东北做个分公司怎么样?比如冰城,你做过调研吗?” “做过。冰城不行。”涂明直接拒绝:“今明两年公司要增设分公司的计划市场部一直在进行调研,前几天让jacky彻底接了。我们现在锁定的城市是西安、无锡、长沙,还要进一步调研才有结论。” “冰城不能算在考虑范围里?”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无论从经济发展、客户体量还是其他层面来看,这次都轮不到冰城。” “分公司在哪儿我们的重心就在哪儿,重心在哪儿客户就在哪儿。”luke觉得或许可以尝试从另一个方向思考。 “抱歉,冰城s+企业没有。s级企业15家,但广告投入需求少。这个功课我们做了的。”涂明给luke摆数据,希望他不要再执迷不悟。 luke沉默好久才说:“好的。” “所以为什么突然问起冰城?”涂明问他。 “因为…滑雪挺方便的。就这样吧,回聊。” 涂明觉得luke突然的提议有点奇怪,再一想,又好像明白一点什么。但他从来都是看破不说破,做人给别人留有三分余地。大家都有犯难的时候。 上车的时候lumi抱怨:“luke这个王八蛋总是坏我好事。这么多年了,他从来不做漂亮事!” “坏你什么好事?”涂明问卢米。 “我本来想解锁新体验的,这一趟铺垫的多好啊,我费了那么多功夫,做了那么多功课,不就等着你变成火急火燎的禽兽吗?我…” 涂明倾身上前吻住她,也把她的话堵回去。 这个姿势实在是累人,手探到她后颈,猛的将她向前带,舌尖一路突进,眼见着擦枪走火,涂明及时抽身靠回座椅:“这样吗卢女士?” “你是这么铺垫的吗?”他问她,显然对她这几天的小心思了如指掌:“那我也这么铺垫一下。” 涂明难得有坏心眼,他被卢米挑起兴致,突然想看到她特别火急火燎的时候会不会把人吃了。 “…你学坏了。”卢米说他。 “大概就是近朱者赤了。” 卢米被他的小心眼逗的咯咯笑,伸手推了他一把:“快回去吧!待会儿被人发现了。” 话痨小姐 第104节 “发现刚好趁机公开,然后我走人。” … 卢米被涂明这种非黑即白的心态吓到了,尝试着问他:“你说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咱俩不公开,低调谈恋爱,你呢,好好做你的管理者兑你的股票改善咱俩的生活;我呢,好好做我的咸鱼,自在的混着日子,跟从前一样。” “我想了想啊,这偷偷的明显比公开了划算啊。”卢米给涂明算账,这笔帐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偷偷谈恋爱对别人来说很好,但不适用于你。迄今为止,luke、jack、王结思,你的绯闻男友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涂明有点心堵:“只有我是你的正牌男友,但没人看得到我。在他们心里,你和我永远不可能。” 这话这么说似乎没问题,但你仔细琢磨琢磨就能听出来,涂明吃醋了。那醋意倒不是非常明显,也不非常强烈,就那么隐隐的。 挺让人心疼。 “可那些都是假的。”卢米说。 “嗯。” 涂明当然知道是假的,只是他想要的比从前多一点罢了。 这次旅途除了不能时刻拥抱爱人,其余的一切都算完美。 卢米的大姨妈提前了一天,这让她心情特别差。进家门的时候跟涂明发了一通脾气,起因是前一天晚上涂明不让她得逞。 涂明哭笑不得,抱着她哄了半天。 卢米都快哭了,对他说:“你根本不懂。” “你不满足我我要换男朋友了。” “这事儿这么重要?” 这问题一问,卢米的火气就上来了:“好!不重要!你以后做和尚去吧!” 像个孩子一样。 “而且你明天还要出差!出差三天!等你回来十一了!!”卢米控诉他:“我明明有男朋友,却要吃这么久素,我真的太可怜了。我这男朋友不要也罢了!” 说着说着眼睛有一点红,像真的一样。 涂明愣了愣,终于意识到卢米是带着一点认真的。大概就像读书时候好不容易认真复习功课想考个好成绩,结果老师说不考了一样的心态。 “我跟你保证,等我出差回来。” “你回来能怎么着啊!” “等我回来,我们接着出去玩。” “我不要出去玩,我要激烈的性生活。”卢米说完这句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够了才说:“你不是要去看姥姥?快去。” “好。” “叔叔送我的扇面画完了吗?画完了你帮我带回来我要去装上了。” 卢米提起扇面,涂明心里滞了一下。 “跟你说话呢,帮我问问扇面画好了没!” “好。” 涂明敲她脑门一下,开车去姥姥家。 易晚秋和涂燕梁也在,易晚秋看到涂明后别过脸去,涂燕梁则一如既往温和,在姥姥睡着的时候问他:“玩的怎么样?” “挺好的。” “扇面画好了,你给卢米带回去,或者找一天我送过去。” “不用了,谢谢爸。” 涂明觉得送礼物这件事必须要有心,在那天窥探了涂燕梁的真实心意后,他并不觉得那扇面是他有心之举。它可以是送给任何人的,恰巧需要送给卢米而已。 “跟我出去走走。” 涂燕梁转身先出门,涂明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下了楼。中关村已近傍晚,路边亮起了灯。 父子两个在街边散步,走了有一段距离涂燕梁才开口:“在你妈和卢米的问题上,你妈固然有错,但并非罪不可恕。你那天对她说那么重的话,然后一直不回家,出去玩这么多天连电话都没打一个。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对她并不公平?也太残忍。” “我不喜欢你们对卢米的偏见,偏见的产生本来也是因为不公平。” “所以你准备跟你妈杠到什么时候?你这么杠着问题就能解决了?” “爸,您有没有想过,或许问题根本不需要特意去解决?你们一辈子不见面就行了。”涂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可以一辈子不见面,但你们也会慢慢失去我。 “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我之所以提出去见她,就是为了增加了解,慢慢消除芥蒂。你太武断了。”涂燕梁说:“你要求你父母完全接受你的伴侣,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之所以难以接受,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儿子值得更好的?” “什么是更好的?邢云吗?你们是不是忘了她出轨的事了?你们多喜欢她,能想到她会出轨吗?”涂明觉得这场谈话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加深矛盾。于是摇摇头:“我们不讨论这个了爸。没有意义。” “我知道您心疼我妈,我也心疼她。我比您更难受,因为我更心疼卢米。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我妈却给她以这么大的恶意中伤,我对此无法接受。”涂明顿了顿:“但更让我难受的是您,我以为您是真的喜欢卢米。我甚至希望您能成为解开卢米和我妈之间问题的纽带,然而是我多想了。” “我不讨厌她,甚至有点喜欢。” “带着无奈的喜欢。因为她是你儿子的女朋友。”涂明把涂燕梁的意思补全。 父子二人聊进了死胡同,涂燕梁手指点点涂明:“你三十多岁了,却用这么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 “因为我尝试过平静委婉的方式,不管用。” “你会改变主意的。”涂燕梁了解涂明,看起来强硬,但心很软。现在这样,无非是因为易晚秋的态度也没缓和。 两个人沉默着回到姥姥家。 姥姥从睡梦中转醒,拉着涂明的手问他:“羊蝎子姑娘怎么没来?” 涂明看了眼易晚秋,缓缓道:“她今天有事姥姥。” “姥姥觉得不舒服,臭臭。” “您哪儿不舒服啊?” “哪儿都不舒服。” 易晚秋听到这句扭过脸去擦眼泪,涂明没有说话。临走的时候舅舅对他说:“这次从医院出来,身子骨比之前还要差。呼吸机是一刻离不了了,但还嚷嚷喘不过气。不仅如此,大小便失禁了。多回来陪陪你姥姥。” “能活过今年,就是咱们全家人的福气。” 涂明也很难过,沉默着载着易晚秋和涂燕梁,送他们回学校。下车的时候涂燕梁对涂明说:“回家坐会儿?” 涂明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们该睡了。我明天要出差,回来后再来。” “行。” “你还不进来干什么呢?”易晚秋站在门口叫涂燕梁,看都不看涂明。 涂燕梁回头看她一眼,小声说:“你妈伤心了。你们母子不至于这样吧?” 涂明没再讨论这个关于伤害的问题,开车走了。 进家门的时候卢米问他:“我扇面呢?叔叔画了吗?” “他说这一个不满意,想重新画。” “哦哦哦。”卢米笑了:“不着急,反正今年到秋天了,明年夏天都来得及。”又问了问姥姥的情况,不再提扇面的事。 第二天是唐五义的last day。 卢米坐在一边看唐五义收拾东西,他东西少,就那几样,一个包装袋就能拎完。他又不想带走,就把那书和玩偶放到卢米桌上:“给你吧,留个念想。” “我没地儿放,你自己带走。” “你是怕睹物思人吧?”唐五义嘿嘿一笑:“等着啊,交完电脑签了字,你送我下楼。” “不吃饭了?” “不吃了,我怕你抱着我哭。” “切。” 两个人在楼下站了会儿。唐五义会在这一天就自驾去惠州,车上装着他的全部家当。 “你呀,会很快跟will结婚吗?我是不是要攒份子钱了?” “不用,你可以多攒几年。” “怎么?不着急结婚?” 卢米点点头:“不着急,他有不可调和的家庭矛盾。嗨!说这个干什么!你都快走的人了。” “这话可不太吉利,离开,不是走,跟我要死了似的。”唐五义提出抗议,又郑重拍了拍卢米肩膀:“嘿,朋友,如果你不开心就来惠州找我。我给你介绍惠州的帅小伙,带你看海吃好吃的,咱们一起炸街!做惠州靓仔!” “我骑着我的杜卡迪去找你!” “开着你拉风的车也行!” “好!一言为定!不如就此告别吧!” “行!” 唐五义走了,卢米又送别了一个朋友。这次她还行,没哭。但她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下第一次见到唐五义的样子,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 “我是不是变麻木了?”她在电话里问涂明。 “或许因为你成熟了?”涂明说。 “或许是的。但有一件事我没变。” “什么?” “活在当下。” 第99章 卢米的活在当下,就是享受恋爱状态,绝口不提结婚的事。本来她对婚姻就没有特别期待,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涂明,所以让她愿意去试。而尝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渐渐明白人和人朝夕相处,感情是真的会与日俱增的。 涂明就像她身上的一块骨头,不用刻意提醒和想起,就知道那骨头长在那里,得保护好,不能磕了碰了,否则骨折骨裂真会要人命。 有涂明在的任何一天,都是好天气。哪怕外面打雷下雨刮风,心里都是晴的。这么坚定刻骨的爱一个人,卢米也是第一次经历。 她将这种感受说给卢晴听,在陪她试婚纱的时候。 卢晴的婚纱是姚路安找人设计的,也顺带着设计伴娘礼服。那礼服中规中矩的好看,卢米不满意,指着后面:“这里您得帮我这么改。” 话痨小姐 第105节 “那会夺新娘风头。”设计师说。 “没人会在仪式的时候绕到后面看我后背。” “那改就没有意义了。” “不不不,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改来给自己看。” 卢晴在一边支持她:“帮我妹妹改,我妹妹和我都是天下最美。” “行,改。” 卢米陪卢晴穿婚纱,帮她整理长长的拖尾,很自然的说起她对涂明的感受。用卢晴的总结:“骨头理论”和“晴天理论”。 卢米说起这个的时候,像十七八岁第一次谈恋爱。 这让卢晴想起她们的少女时代,充满了这样的“理论”和“秘密”。 “涂明知道你这么爱他吗?”卢晴问她。 “当然知道。”卢米神采飞扬:“我每天都要抱着他说个没完。” “那他呢?” “他让我住嘴。说好听的话被我说完了,他再想就困难了。” 两个姑娘哈哈大笑,卢米前后左右的端详卢晴的婚纱,然后大咧咧的说:“把前胸改一下。” “改成什么?” “方便撕的。” 卢晴震惊的看着她,她则嘿嘿一笑:“婚纱么!当然要在新婚当晚让新郎撕掉!” “你…” 尽管卢晴脸红,却还是听取卢米的建议,在这种事上,卢米身边的朋友都听她的。她不知道哪里来的理论知识和奇怪想象,总能戳到一个奇怪的癖好上,又能把握好度,听她的准没错。 卢晴结婚那天天气很好。 姚路安在城外找了一个超大私人别墅,前后都有大片的草地,被他装成了室外草坪婚礼,布置简约温馨,不失高雅。 卢米穿着一条香槟色荷叶领大露背伴娘礼服,头上戴着小小的花饰,一改往日的飒爽利落,像一个温柔的邻家女孩。如果她不转身的话。 涂明看到卢米的大露背,就知道一定是在定制礼服的时候单独出了幺蛾子。 luke站在他身边,看到他的眼神离不开卢米后背,恨不得替她挡上,就嘲讽道:“所以我说,别着急公开。过了年不一定在一起。” 涂明看他一眼,学他口气:“所以我说,别着急在冰城开分公司,开了也得关门。” 也不知道在斗什么,总之彼此说完这句心情都不算太好。 姚路安的婚礼请了很多“野”朋友,豪车不吸引人,但草坪上停着的各式摩托太过惹眼。也有之前跟卢米一起骑过车的人认出她,朝她招手:“嘿!那不是漂亮女骑手卢米吗?过来聊会儿!” 卢米喜欢那些摩托,就拖着裙摆去到他们跟前,隔着一两米远远的聊着天,顺道扫一眼摩托。别说,赶上摩托车展了,真酷。 “要不要试试这辆?”有人问卢米。 “试试就试试。” 卢米双手抓着裙摆,走到那摩托前,腿一抬,跨坐上去,整理好裙子避免走光。穿着礼服的绝色机车女郎,静与野、柔与刚,视觉冲击太强,一时之间场上的人都在看她。 卢米从来都是野惯了,碰到喜欢的东西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目光,摩托车轰鸣一声,走了。绕着别墅外面的甬道慢骑了一圈,小小过了把瘾。她的礼服阔摆裙摆在风里轻微飘起,有人盛赞:“太够劲儿了这姑娘。” 涂明听到这句,再看那人的眼神,他分明带着征服欲,好像卢米是一个地标,他一定要打卡才算胜利。涂明眉头一皱,却也还是站在那,让卢米自己处理。心里却已经在生气。 这一次luke罕见的没有说话,把鸡尾酒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找了把椅子看好戏。 姚路安从后面走出来,找到西装革履的涂明:“我说伴郎,你能不能敬业点?” “伴娘都不敬业。”涂明指指从摩托上下来的卢米:“你们的伴娘是摆设吗?” 涂明又指指那几个机车大汉:“不得不说,你现在朋友交的真杂。” “那倒不是。让她出来放风是因为她嚷嚷里面没意思。”姚路安说完看到那些男人虎视眈眈的眼神,就对涂明说:“怎么?想宣告主权?我劝你不要。” “你真看得起我。我只是想劝你交一些正经朋友,至少不要在这样的场合肆无忌惮的看女性。” “luke正经吗?”姚路安问涂明。 “勉强吧。我看你的那些野朋友们有人挺喜欢luke的,也没准有姻缘。” luke不屑的哼了声,转头躲清净去了。 那些人涂明尽管不喜欢,但却不愿意限制卢米的自由,她有穿大露背的自由,也有穿礼服骑摩托的自由,别人不能干涉,倘若干涉,就是对她独立人格的侮辱。 这些涂明都懂。 整理好情绪打给易晚秋:“刚刚姚叔叔问你们到没到。” “快了。” 易晚秋、涂燕梁进来的时候人已经基本落座,姚路安父母给他们留的第二排贵宾座观礼,他们找名字的时候看到隔着过道的座位有几个人姓“卢”。今天新娘的情况是二姚邀请他们的时候就说了的,原话是:“咱们呢,做了一辈子同事、朋友,以后八成要带着一点点亲了,这样的缘分不是谁都有。” 那几个“卢”,自然是卢米家人了。 易晚秋和涂燕梁落座的时候,特意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卢国庆,脖子上戴着一串菩提,菩提上陪着蜜蜡、青金,手里捏着两颗核桃,面相和气。其余的卢家人也大多是这种气质,只是话多。彼此交换着聊天,有点嘈杂。 新娘出场的时候,卢米跟在后面。易晚秋听到后面人说:台上的姑娘都跟仙女儿似的,就回头看了看人家。 再过会儿,后面人又小声说:“这伴娘裙子真是大有玄机,只是不太适合今天。。” 易晚秋听到这句就回过头:“我觉得挺好看啊。”她不太明白,新人大喜的日子,你盯着伴娘的后背是作何居心? 那人跟姚路安爸爸同系,只是小了二十余岁,跟易晚秋他们不是一代人。看到易晚秋觉得面熟,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人是学校里的教授。就对她笑笑:“我也觉得好看。” 易晚秋转回脸去,脸色并不好看。涂燕梁小声说她:“犯毛病了不是?” “轮得到他指手画脚?”易晚秋一生要强高傲,她再不喜欢卢米,卢米也是涂明的女朋友,外人说肯定不行。 仪式的时候,卢米站在那,对长辈们做鬼脸,卢国庆丢了一颗瓜子到她裙摆上,用口语对她说:“严肃点!” 结婚呢!为什么要严肃!开开心心不好吗?卢米不愿意,撇了撇嘴,视线转移的时候看到跟卢国庆隔着过道的易晚秋和涂燕梁。 卢米对他们笑了笑,也不等他们反应,就移开眼去。 卢米不会做表面功夫,她也是爹妈疼大的,你们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你们呢!甩脸子谁不会啊!我甩的可好了! 涂明看到卢米和父母之间不算互动的互动,胸腔有浊气下沉,默默叹了口气。 今天这个场合是姚路安提前跟他打过招呼的,姚路安结婚,二姚都希望能把亲朋好友请过来,隆重的办一次。用他们的话说:你晚婚,这么多年我们的份子钱也该收一收了。虽然是在玩笑,但人却都是实实在在请了过来。 涂明跟父母点点头,就把目光放到仪式上。 伴郎伴娘这个活没什么含金量,最开始策划的时候姚路安逼伴郎唱歌、伴娘跳舞,卢米最先撂挑子:“我们家只能出一个人表演节目,而这个人就是夫子。反正我不跳啊!” 涂明也撂挑子,最后变成了他们俩做门神,别人表演。 两个人各守一侧,大家开开心心,他们隔人相望。卢米对涂明抛个媚眼,都开怀笑了。 致辞的时候卢国富哭的也很狼狈,哽咽着说:“没什么可说的其实,你们好好过,有什么事情有爸妈兜着。别打架,好好相爱。人这一辈子不长不短,开开心心的就完事了。” 说的特别实在,也非常真情实感,把卢米鼻子都说酸了。 听到他们念爱情誓词的时候,卢米没出息的掉了几颗小金豆。她还记得卢晴上一次结婚,在北京只是宴请了亲朋好友,然后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去了另一个城市。在陌生的酒店里,卢晴念誓词哭的不能自已。现在想想,造化弄人。 涂明看到卢米哭了,一时之间也有那么一点动容。看着她的目光就带着很多期许。有那么一瞬间,涂明仿佛看到他们两个穿礼服站在一起的样子,又或者白发暮年的样子,都很美好。 台下的卢国庆碰了碰杨柳芳胳膊,小声问她:“什么时候能轮到咱们啊?” “快了吧?你看那俩人黏黏糊糊的劲头,总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米该下锅了。” “嘿嘿。” 卢国庆竟然笑了,做父亲的憧憬女儿家庭圆满,人生幸福,事事如意。想到这些就觉得心情大好。 卢家人哭的稀里哗啦的,奶奶边抹眼泪边对旁边的人说:“我孙女,我带大的,不容易。” 卢米感动的又哭又笑。 又怕妆花了,就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又可爱又滑稽。 涂明见她如此,就拿了张纸巾,从新郎新娘身后绕过去,塞到她手中,捏了捏她手,又走回自己的位置。动作太过明显,就有人问:“伴郎伴娘什么关系啊?” “还能什么关系啊?看不出来?” 多明显的情侣呢! 感情好着呢! 仪式结束的时候涂明走到易晚秋、涂燕梁面前,对他们说:“待会儿宴请在别墅里,向里走就行,有人领位。刚刚坐在你们旁边的就是卢米父母,如果不愿意认识他们,至少恳请爸妈保持体面。” 涂明从前是觉得父母非常体面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极其有原则,待人接物有理有节。但他如今不是特别确定,经历了卢米事件后,涂明与父母之间的信任开始瓦解。 “保持体面是什么意思呀?怕我去她父母面前闹吗?拆散你们?”易晚秋脸色不太好看:“你还是我儿子吗?你爸妈什么样你不知道?” “别这样妈,今天是姚路安结婚的日子。我们别吵架。” 涂燕梁拍拍涂明肩膀:“去忙吧。”拉着易晚秋走了。 “他对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他觉得我是泼妇吗?为了拆散他们恋爱,在人家父母面前撒泼耍混?” “他是紧张了。刚刚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你看到了,他喜欢卢米,不想跟她分开。他也为难。”涂燕梁又回头看了眼涂明的方向:“别激化矛盾,否则你会彻底失去涂明的。” 易晚秋闻言眼睛又一红,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把情绪压下去。好在宴请时的排位,将易晚秋他们跟其他同事安排在一起,距离卢家的亲属桌有一定距离。 开餐后就发现了不同。 姚家这一侧的亲属大多安静,而卢家那一半,大多讲着片汤话,开餐后就开酒,热闹的想要把房顶掀起来。涂明和卢米陪姚路安、卢晴敬酒,两个人凑到一起,卢米对他说:“瞧见没?世界一分为二。一半是你的,一半是我的。” “胡说。”涂明制止她:“世界是我们的。” 新人在前面敬酒,有人随份子卢米就把自己的大背包往前一递:“来着!” 有人灌他们喝酒,卢米就把大背包一横:“文明点啊,都有结婚那天。”婚礼秩序让她维持的很好。 姚路安父母过来招呼宾客,姚路安妈妈问易晚秋:“涂明好事将近了吧?” “什么好事?” “结婚啊。” 易晚秋笑了笑:“孩子自己决定,我们不参与的。” “亲家见过了吗?今天这场和多好!待会儿让涂明、卢米把两家老人拉到一起,碰杯酒,先认识一下。” 话痨小姐 第106节 第100章 易晚秋仍旧保持微笑:“我待会儿问一下涂明,看看今天这个场合合适不合适。如果不合适就单约时间,不着急。这件事还是要听孩子的。” 二姚均点头:“对,要听孩子的,自己做决定容易好心办坏事,你的想法是对的。” “好好吃,我们先去招呼别人。晚上来家里再坐会儿,我的花分盆了,你拿回去养着。”姚路安妈妈对易晚秋说。 “谢谢,快去忙吧。” 易晚秋看他们离开,起身去了卫生间。在洗手的时候看到旁边站着一个同龄人,身材适中,头发利落的梳着,脸上带几分笑模样。在外面仪式场地里,易晚秋看到过她侧脸对她有一点印象,卢米的妈妈。 易晚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低头洗手。浮沫冲掉又打了洗手液,再冲完,身边的人还没走, “您是涂明妈妈吧?” 易晚秋听到身边的杨柳芳说话,就抬起头看着她,脸上有了笑模样:“您好,您是…” “卢米的妈妈。”杨柳芳心直口快,也讨厌彼此互相介绍客套,见易晚秋愣了一下,又说:“卢米和涂明在谈恋爱,这事儿您知道吗?我怕我突然跟您打招呼太唐突。” “不唐突,我知道。”易晚秋向前走了一步,拿起一次性手帕擦了手,这才朝杨柳芳伸出手:“您好,我是易晚秋。” “我杨柳芳。”杨柳芳心想竟然还要来握手这么个动作,但也跟易晚秋握了握手。刚刚易晚秋看她那眼她看到了,易晚秋收回目光她也看到了,易晚秋想装不认识她心知肚明。 杨柳芳不是太爱较真的人,最早的时候在工厂工作,厂里就有一种人,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话,觉得所有人都是大傻冒。八成涂明的妈妈也是这样。 “刚刚在会场就看到你了,想过去打招呼,仪式开始了。” “待会儿我和涂明爸爸去你们那桌坐会儿,等婚礼结束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会儿?之前老涂就跟涂明说过,想找个时间去家里拜访,但后来因为涂明他们去团建就耽误了。”易晚秋提议,说完又问杨柳芳:“突然邀请会不会有点唐突?” “不会。都没这么多事儿啊!那咱们回见。” 杨柳芳对易晚秋点点头,回到自己那桌。她也算是能看懂别人脸色的人,易晚秋和涂燕梁在仪式现场的座位就在旁边,他们入场的时候杨柳芳是看到了的。她也确定易晚秋在入场的时候看到了椅背上的名字,以及坐在那的人。但在卫生间碰到的时候易晚秋故意洗了两次手,没有打招呼的打算,杨柳芳突然就觉得这事蹊跷。 于是她主动叫住了易晚秋,也想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态度。 态度么,就那样,有礼貌,却带着疏离和几分公事公办。 回到座位上对卢国庆说:“少喝点,待会儿有人来敬酒。” “谁啊?” “还能是谁?涂明父母。” “哦哦哦哦,好好好,亲家见面,太好了。”卢国庆像个大傻子,对这些事不太敏感。这会儿还挺高兴,涂明父母主动来敬酒,感觉在邻里面前也有一点面子。 杨柳芳看卢国庆缺心眼的样子叹了口气,易晚秋对她没有一丁点儿热乎气,八成对卢米也不太看重。老人经过的事儿看过的人都多,对人情世故也多少能看出来。但她没多说什么。 卢晴和卢米敬完酒就来自家人这桌吃几口东西,长辈们看她们吃的急就紧着叫她们慢点:“至于么!” “真至于。”卢米指指自己的脚:“瞧见了吗?都肿了。真是从半夜开始不消停,结婚忒累人。” “卢晴也是厉害,三点起来化妆,到现在还精神呢!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卢米塞了一块点心进嘴,又抱怨:“太累了太累了!” “累人不还是得结么!就这一天,挺挺就过去。”杨柳芳给她们倒温水:“喝口水,别噎着。” “瞧咱们卢家两个姑娘,多好看。”二婶子看着她们俩,喜欢的不得了,恨不能搂怀里抱着:“看谁家闺女都没咱们的顺眼。” “孩子当然自己的好!”卢国富在一边插话。 这结婚的好日子,从前的邻里街坊也来了,大家热热闹闹的,好像一下就回到从前住胡同里的日子。 易晚秋听着那边一直不住嘴的说笑玩闹,说的多半是家长里短,他们这一侧则很安静,小声讨论一些问题。这宴会厅生生被分成了两个部分。这种碰撞倒也少见。 涂燕梁给涂明打电话:“忙完了过来下。” “怎么了?” “来了说。” 涂明去到父母身边,看到易晚秋正在找酒杯。 “你要喝酒?你胃不好。”涂明对易晚秋说:“喝完了胃疼。” “你带我们去跟卢米父母喝一杯吧。”易晚秋不提胃的事:“刚刚去卫生间的时候卢米妈妈跟我打招呼了,我不去不像回事。” … 涂明扭过头去,看到卢米正吃的不亦乐乎。他心里拿不准,也不知刚刚杨柳芳和易晚秋见面是什么情形。 “你自己看,你要是觉得我答应人家了不去也没关系,那我们就不去。” “只是打个招呼。”涂明跟涂燕梁确认。 “对。” “好的。那就走吧。” 涂明带着易晚秋和涂燕梁去卢米那桌。 卢米、卢晴姐妹已经填饱肚子,这会儿一大家子人在闲聊,看到涂明身后跟着两个气质卓然的老人向他们走来。 “是涂明爸妈吗?”二婶子小声问。 “是。”卢米应了一声,嘿嘿笑了。 当人走到近前的时候,杨柳芳已经站了起来迎上去:“听说会见到你们,大家伙儿都特开心。涂明快帮忙介绍一下。” “好的。” 卢家人有礼有面,没有别人站着他们坐着说话的道理。这会儿都站了起来,就连奶奶也颤巍巍站起来:“哎呦,你们谁扶我一下!” “祖宗!您坐着得了,没人挑您理儿!” “话不能这么说!没规矩!” 涂明笑了,拉着易晚秋手腕,带他们走到奶奶面前:“奶奶,这是我父母,爸妈,这是卢米奶奶。” “您好。”易晚秋朝奶奶伸手,奶奶迎过去,拍拍易晚秋手背:“把涂明养的真好。” 易晚秋笑笑,回了句“谢谢”,那句“卢米也很好”到了嘴边,最终也没说出来。 卢国庆已经拉过一把椅子,对涂燕梁说:“来吧老哥,坐下说,这阵仗怪见外的。” “叫老哥没错吧?”卢国庆跟涂燕梁报了岁数,后者点头:“没错没错。”哈哈笑了,坐在卢国庆身边,易晚秋坐在杨柳芳身边。涂明又依次把剩下的卢家人介绍了,然后坐在卢米身边。眼落在她的大露背上,小声问她:“冷不冷?” 不等她回答就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给她披上。 卢米扭头看他一眼,脚在桌下踢他,嘴也跟上:“小气鬼。” 涂明对她笑笑,认真听老人们说话。 倒也没说什么,杨柳芳问易晚秋退休后都做些什么,易晚秋说唱歌、画画,然后问杨柳芳你呢? 杨柳芳说她跳广场舞。又问易晚秋平时喜欢吃些什么,卢家在郊区租了一块儿地自己种点东西,回头可以给易晚秋送点,绿色纯天然。易晚秋道谢。 卢国庆跟涂燕梁两个人喝了几口。 气氛有点尴尬。 卢米在桌下踢了涂明一脚,意思差不多得了。涂明明白,想开口结束这次会面。杨柳芳却突然说:“两个孩子恋爱也谈了一段时间,我们家人也非常喜欢涂明。之前涂明跟我们说有跟卢米结婚的打算,您二位怎么想的呀?” “孩子的事我们一般不管,都听孩子的。”易晚秋对杨柳芳说:“回头我问问涂明想什么时候办,需要我们配合什么,我们一定好好配合,别委屈了卢米。” “话的确是这么说的,要看孩子们的意愿。”杨柳芳说。 “至于需要二位配合什么,也听孩子的。到时候两个孩子让干什么干什么。结婚呢,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过日子。跟咱们关系都不大了。” “日子过的好,咱们看着高兴;过的不好,咱们就帮衬着点儿。” 杨柳芳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她没把话说太深,才第一次见面,又是在卢晴的婚礼上,点到为止。 “您说的都对,我们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对涂明的恋爱是一点没过问过。”易晚秋淡淡的说:“跟什么人谈恋爱、是不是要结婚,我们都不过问。因为咱们想法一样,看孩子们自己。” 跟什么人恋爱、是不是要结婚,都不管。看起来是非常开明的父母了,但这背后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你们女儿我们不喜欢,但我们不管。别人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杨柳芳知道。 杨柳芳点点头,跟卢国庆一起起身把易晚秋、涂燕梁送到外面。回来的时候杨柳芳回头看站在那跟涂明说话的卢米一眼,眼睛一红:“人家没看上咱们闺女。从头到尾没夸一句卢米,问结婚的事也说听孩子的,没表现出一点高兴来。” 卢国庆再神经大条,但说话的时候他们真是一眼没看卢米,这会儿什么都看出来了,他心里窝着火,却劝杨柳芳:“别让别人看出来,回头让一大家子人担心。卢米儿的事让她自己看,我的想法就是听卢米儿的,毕竟涂明这孩子不赖。” “再不赖也是离过婚的,他爸妈这态度倒像咱们高攀了。”杨柳芳心里不舒服,好好的女儿怎么就让人家看不上了? “我跟你说,涂明离过婚这事从前我不介意,但今天开始,我介意了。我女儿也是被我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怎么就入不了他们眼了?” “别当着涂明说离婚的事,矬子面前不说矮话,说了卢米也难受。结不结婚的,看他们俩造化吧!”卢国庆劝杨柳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都糊涂一点,日子就过去了。” “这事能糊涂吗?” “现在糊涂点,该清醒的时候再说话。毕竟卢米儿还没说什么呢!” 涂明跟卢米一起把易晚秋和涂燕梁送到他们车前。 “今儿卢米爸妈提到结婚了,什么时候再一起坐坐,好好谈一谈。”涂燕梁对涂明说。 “回头再说吧叔叔,这事儿不急。结不结婚也不重要。”卢米婉拒了涂燕梁,她不傻,今天这种场合她看的很透。根本没往心里去,也不准备怪罪涂明。 这是之前的底子打的好,知道易晚秋什么样儿了,不然今天我指定是要弄死谁了。卢米在心里对自己当下的心态做了总结。 涂明一直没有说话,易晚秋尽管看起来非常礼貌,但她表现出来的疏离涂明感受的到,别人应该也能感受得到。当卢米说那句“结不结婚也不重要”的时候,心里跟针扎似的疼。 送完易晚秋他们向里走,卢家人跟之前一样,在热热闹闹的聊天。奶奶笑着招呼涂明:“过来歇会儿!坐奶奶旁边!” 卢米站起来把涂明推到奶奶身边坐着:“快踏实吃口东西,别饿坏了。” “你爹没吃东西的时候不见你担心饿坏。到涂明这看你这碗水端的,端洒了!” 大家笑了起来。 热热闹闹等喜宴结束,涂明去趟新房子,卢米先去送父母回家。 杨柳芳、卢国庆今天话有点少,不像从前一样说个没完,尤其是杨柳芳,卢米停车的时候甚至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还叹上气了?”卢米笑着问杨柳芳:“什么事儿把我亲爱的妈妈愁成这样啊?不如您说说我来听听,咱们一起解决一下。” “八成是吃多了,胃疼。”杨柳芳随便找了个辙。 “因为涂明他爸妈吧?”卢米嘿嘿一笑:“不喜欢他们是吧?” “不喜欢他们没事儿,我也不喜欢他们。” 卢米拉开车门下车,看到卢国庆耷拉着脸,就捏他脸:“爹诶!不喜欢就不往一起凑。” “能不凑吗?你们是要结婚的。” “谁说的呀?谁说我们要结婚?”卢米哼了一声:“就他爸妈那样,结婚了我也不跟他们一起玩,万一生孩子也跟我姓,让他们边儿呆着去吧!” 话痨小姐 第107节 “再换句话,我干嘛非要跟涂明结婚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那你跟谁结婚啊?”卢国庆给了卢米一巴掌:“别整天胡说了!” 一家人一起上楼,卢米进门把鞋一甩跳到沙发上:“我太累了!”撒起了娇。 杨柳芳坐在她旁边对她说:“你和涂明的事你自己做主。妈今天跟你透个底儿,我们知道涂明离过婚,今天也知道他爸妈不喜欢你。” “一直没捅破是因为涂明这孩子真好,比别人好。也因为你俩感情好,你跟他在一起安稳了不少。” “但有一句话妈得跟你说,咱们可以可着自己的心意必须跟他在一起。但委屈,咱们不能受。爸妈奶奶卢家一大家子人从小就把你们姐妹捧在手心里养着,虽然穷过,但你俩没受过委屈。卢晴离婚那会儿,你大爷头发几天就白了,你奶奶生了一场病,这你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怎么做都随你,但你别受委屈。如果有一天涂明父母敢给你委屈受,你爸妈在这呢,卢家人在这呢,谁也甭想好过。” “我们都是你的后盾,你一定要有底气。” 卢米都快听哭了,红着一双眼睛说:“我太有底气了,没见过比我还有底气了。我光剩底气了。” 坐在一边的卢国庆被卢米气笑了,哼了一声走了。 卢米在父母那消磨到晚上才回家,一开门闻到精油的香气。涂明正在推足浴盆到沙发前。 “干嘛啊?你要泡脚啊?” “你不是说脚疼?”涂明插上点,把卢米拉到沙发上坐着,帮她脱掉丝袜,碰着她双脚放到盆里。 水温适中,涂明的指尖在她脚底温柔的揉按,卢米脚缩了一下被他按住:“别动,解乏。” 卢米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这技师不错,下次还点你。” “服务结束了,泡着吧!” 涂明擦了手坐在她身边,手心贴着她脖颈,将她的脸扳向自己。两个人对视几秒,卢米笑了:“我忍不住想亲你。” “那就亲一下。” 涂明轻轻亲她一下,问她:“叔叔阿姨是不是不开心了?” “你什么都知道啊?我以为你这大木头什么都不知道呢!” “卢米,我做市场的,阅人无数。” “然后呢?” “然后我怕叔叔阿姨不开心。”涂明拉着她手:“对不起啊。” “你说什么对不起啊?你又管不了你爸妈,就这样吧啊!别提这事儿了。” 卢米指尖点了涂明额头一下:“今年过生日你送我三个愿望,我现在想实现其中一个。” “什么?” “我想把我这房子也重新装修一下,你帮我设计你帮我监工,你来出钱,我全交给你。” “没问题,这个愿望帮你实现。” “你不觉得这个愿望昂贵?” “不觉得。” “那万一装修完了我不要你了,跟别人一起住在这里,结婚生孩子白头到老呢?” “那就当做我送你的嫁妆。” 卢米安静很久,才说一句:“你傻吧?” “我愿意。” “那我还有第二个愿望想实现。”卢米想了想又说。 “什么?” “你新家的家具我来选。” 涂明安静很久,点点头,摘下眼镜擦去眼角的湿意。 卢米开车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委屈能不能受?不能。那能不能离开涂明?也不能。那到底怎么解决呢? 不如花他的钱,占住他的人,其他的都去他妈的吧! 第101章 涂明对卢米的提议受用不已。 甚至还期待卢米第三个愿望。 “第三个愿望想好了吗?”他问她。 “还没想好。” “那你慢慢想。如果你没想好,或许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愿望。”涂明说。 “行,那我先借你用一下。你准备借来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帮我打理一下我的收入。” “我只会花钱。” “那就花,随你开心。” 卢米心里美滋滋的:“我帮你打理收入,你教我理财,这样咱们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 “咱们的日子?”涂明复述一遍。 “对,咱们的日子。咱们的好日子。” 涂明喜欢“咱们的日子”几个字,带着些许亲昵,你、我、咱们,这样的变化令人感动。是朝夕相处,彼此相融而来的亲近。 卢米把脚拿出来:“我泡完了!”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指挥涂明帮她擦脚倒洗脚水,有那么一瞬间卢米想把这一切拍下来,发给易晚秋,让她看看她不喜欢的姑娘他儿子喜欢着呢!最好把她气个好歹。转头又觉得自己幼稚,呸!跟她一个小老太太较什么劲! 她儿子可是在你手上呢! 得有胜者的骄傲! 更幼稚了!卢米心想:我不是为了比赛啊,我单纯是爱他啊! 那天晚上的卢米兴高采烈,在床上坐起躺下学姚路安结婚誓词。 眼泪汪汪的,装腔作势的抹眼泪:“卢晴女士,痛苦是冒险岛上最后一个险关,跨过去就是光明之地。在你起跳时托举你,是我做过最好的决定。” 卢米学的像,抹眼泪的时候甚至把姚路安鼻子堵了吸鼻涕的声音也学了。 “怎么样?我学的像吗?姚路安这个大傻子。” “很高兴卢晴最后拥有姚路安。” 卢米正经下来:“卢晴可是被离婚要去半条命的女人,重生的她真是太幸福了。” “今天在婚礼上,我大爷、大娘都哭成大傻子了,还有我奶奶,哎呦呦,我带大的孙女儿。后面人都看傻了,哈哈!” “你也哭的跟大傻子似的。”涂明坐起来学卢米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兀自笑了。 “你嘲笑我!”卢米哼了一声扑到涂明身上,两个人扭到一起,笑的肚子疼。 涂明惦记卢米说要装修的事,第二天一早就起来量房。他什么工具都有,把工具摊在地上,比装修工人还要专业。卢米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他穿着黑色居家t恤、灰色居家裤、一双软底拖鞋,拿着一根软尺站在窗前,恍惚以为自己家里进了修理工大汉,迅速脑补了一部岛国电影。 想到这噗一声笑了。 涂明听到笑声回头:“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奇怪,咱花钱找人来量行不行啊?你非要自己动手?” “这么宝贵的机会我得珍惜。” “哈?” “每个人的爽点不一样。有的人骑摩托爽、有的人买包开心,我,自己做点东西就很爽。” “那可不!让你做点什么东西特高兴,一股脑儿扎进去,对我都没有兴趣了。”卢米哼了声:“量吧!中午吃羊肉汆面,加几个菜码。” “好,谢谢。” 卢米在厨房里折腾,涂明在外面量房。卢米的房子使用面积不到八十平,在老破小里已经算敞亮,加之还是附近少见的正南正北户型,改造空间很大。 涂明想的是,如果以后有孩子想在这附近上学,那这次装修就要考虑到。该拆的拆,该扔的扔。他一边量一边在思考,完全没注意他已经在想有孩子的以后。 涂明现在是喜欢孩子的,不是为了传宗接代那种喜欢。 卢米小区里的小孩子非常喜欢他。有时他周末下楼,会碰到有小孩子抱着作业本在楼下等他。 他有耐心,又有学识,文科好,理科更擅长。在卢米小区已经挂上了头一号。说起他就是“卢米那个出息男朋友”,要么就是“卢米那个什么都会的男朋友”。 涂明辅导小区里孩子的时候也会想,以后有孩子不需要请家教。自己教,教具、玩具都自己做,慢慢陪着长大。 这会儿在量房,想的又远了点。 把户口挪到中关村也行,跟姥姥打个招呼。或者过两年在中关村买一个小的。 或许是跟成长环境有关,涂明特别注重教育。这一点跟卢米也有分歧,两个人就此讨论过,卢米的想法是:孩子全身全尾长大就好,上哪所学校无所谓。 涂明不同意:来人间一趟,让他多学点知识。有条件就送他去好学校。 “那你真奇怪,你在那么好的学校里当过老师,一定知道很多山里村里的孩子没从小上好学校也能考上。” “那是天分加百倍的努力,还需要机遇。” 涂明对教育有他自己的见解,但他跟卢米说不清。 卢米做好羊肉汆面,涂明的房还没量完。耳朵上夹着一根铅笔,双手举着a3纸,校验刚刚记录的内容。 可爱的大傻冒。卢米在心里说他:“收拾收拾吃饭!餐桌上都是你的工具!” 伸手要把东西拨拉到一边,涂明制止她:“别别,动作要轻,避免损坏。” 卢米看他宝贝那些东西,笑着给他一句:“德行!” 吃饭的时候问他:“准备怎么装啊?” “我想把你家厨房、客厅、还有那个储物间都打通,做一个大的开放式一体客厅,这样可利用空间大。我看了,那几面墙都不是承重墙,能打。你的想法呢?” “我不管。都说了要交给你,随便你怎么弄。我爸说的好:不花钱,少说话。嘿嘿。” 卢米深谙放手之道,能少操心就少操心,不愿意出力就闭嘴,绝不指手划脚。 话痨小姐 第108节 “之前也有为数不多的朋友,因为婚房装修闹掰了。”卢米说:“这惨痛教训咱得吸取,谁擅长就谁干。你擅长干活,那你就干活;我擅长花钱和臭美,那我就花钱和臭美。” “避免因为这些事闹矛盾,不重要,而且也没必要您说是不是啊?”卢米吃不完,把面条推给涂明,动作流畅自然:“我吃不下。” 涂明接过去,自然的吃完。 他从前不吃别人剩下的东西,觉得别扭不卫生。但卢米眼大肚子小,偶尔做了吃不完。涂明秉承不浪费原则将剩饭吃完。 这次也吃了,微撑。 “下次别做太多了,我吃不完。”涂明提议。 “你要多吃点。” “变成胖子吗?” “不怕,没人嫌弃你。” “恕我直言,我变成胖子,第一个嫌弃我的人就是你。”涂明不客气的指出事实:“你对男朋友的身材非常挑剔,这个不用我赘述了吧?” “嘿嘿。”卢米嘿嘿一笑,觉得自己的肤浅被涂明看透了。 涂明吃过饭又一头扎进图纸里。 卢米觉得这男人真是太邪门了,一心画图,她在前面走来走去搔首弄姿,他跟瞎了一样。 一天两天是这样,三天五天也是这样。早上出门上班,晚上到家画图,一直画到二半夜,卢米等不及,总会自己先睡。 卢米急了,终于在黄叶落尽的那个周末,在涂明又继续徜徉在他最爱的设计的海洋里的时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怎么回事!你爱我还是爱这张破图纸啊!” 太气人了,那图纸擦了画画了擦,没完没了! … 涂明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她:“这…” “这什么这啊!”卢米脸都气红了,指着自己的手指:“我手指头被柜子夹了!” “怎么回事?”涂明着急的拉过她的手,看到水葱似的手指,哪里有被夹的痕迹? 卢米哼一声抽回手:“画你的图吧!让你的图陪你睡觉!” 像一个得不到关注就很失落的孩子,气哼哼的可怜巴巴的。 涂明跟在她身后,看到她侧身躺在床上,就坐在床边,手握住她肩膀。卢米肩膀一耸:“起开!” 涂明手用力,将她转向自己,看她的目光带着笑意。 “你笑什么啊!”卢米被他笑的脸红,用力拍他手:“快放开!不跟你玩!” 涂明在她脸上啄一下,唇热热的,柔软的。又移向她的唇贴一下,潮湿的,香甜的。 “你不是要跟图纸过吗?还理我干什么!”卢米这气生的没来由,完全忘记是她让他重装房子的。 “不画了。”涂明回答她。 “不是说画图能促进你多巴胺分泌让你兴奋吗?” “没有你管用。” … “流氓!”卢米用力推他,被他压制在身下:“是想快点设计完,这样你能早日实现第一个愿望。” “但没想到我女朋友,因为我要快点实现她的愿望,竟然吃醋了。吃一张图纸的醋。我也自认阅人无数了,却没想到有人跟图纸吃醋。” … “你嘲笑谁!”卢米狠狠咬他,却被他的唇拦住。 卢米渴的要死,吮着他舌尖动手褪他衣服,被他将手按在身侧,急吼吼杀进去,两个人都吸了口气,眼对着眼,呼吸纠缠。 卢米双臂环抱他,心脏贴在一起,跳的厉害。 “真好。”她轻声说,额头相抵,仰颌吻他,他俯身接住,将她吃个干净彻底。 再睁眼的时候天都大亮,涂明早已不在床上。卢米下床寻他,看到他坐在秋日阳光里,铅笔在纸上沙沙响。 大傻子又开始画图了。 大傻子现在眼里只有画图了。 卢米跟尚之桃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一点醋意:“我竟然不如一张图纸?大哥竟然满脑子都是图纸!” “不能这么说,你毕竟也赢了图纸一次。”尚之桃安慰她。 “两次。”卢米纠正,不甘于自己的魅力只赢一次。 “哦对,两次。” 两次也没好到哪去,反正。 两个人在电话里同时笑出声,卢米带着一点顽皮:“他不会最后跟一张纸结婚吧?我看国外有人跟照片结婚。” “那倒也…不排除。毕竟你只赢两次。”尚之桃继续在两次上做文章,气的卢米凶她:“尚之桃!” 尚之桃终于不气她,敛去笑意问她:“涂明的房子装完了吗?” “要去看家具啦!” “那可到了你发挥的环节了,请用自己的实力告诉他:贵的,就是对的。”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钱在我手里。我现在会隐隐心疼。” “你因为花他钱心疼?” “对。因为之前钱不在我手里,我没感觉。好家伙,现在我管他的钱,花出去的钱,我都看得见,我就心疼了。”卢米说到这恍然大悟:“这不会是他的圈套吧?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他还让我知道!一定是这样了!” 卢米自言自语:“忒孙子了!” 她一边说一边美滋滋的笑。 到这一年第一场雪的那天,两个人终于出门去看家具了。 涂明不喜欢整屋定制,他希望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想法。卢米呢,反正就是凑热闹,显的自己也有参与。 “等这边甲醛除完,到明年六七月份的时候,咱们可以搬过来住。然后你的房子开始装修。”涂明安排的明明白白,战线很长,但他喜欢。 “好家伙,一竿子支到两年后。” “急什么?”涂明说:“反正时间多的是,慢慢来。” 卢米点头:“可不么!既然装一次,就好好的。” “别吵架。” “吵架是孙子。” 第102章 两个人在家具城里闲逛,卢米号称要做主,去了之后就没了主意。 看哪样都觉得差点意思,看了会儿就嫌烦:“不行不行,随便挑吧,我不行了。”投降了。 “不是你要做主来选?”卢米放弃的比涂明预想的还要早。 “我做不了主了,太复杂了。” 卢米听到尺寸、色系、组合这些词儿开始头疼,然后就提议:“整屋定制!” “也行。” “是不是能省点事儿?” “是。” “那就这么定了。” 涂明的联排卢米还是做主了的,她做主挑了一家整屋定制公司。然后就拍拍手:“我的事儿做完了,接下来看你了。” “辛苦你了。”涂明煞有介事拍拍卢米肩膀:“做最重要的决定很辛苦,你歇会儿等我。” 卢米真的就开始坐在那里喝水刷手机,涂明跟整屋定制设计师沟通后续的安排。他可真认真,每个细节都想的清楚。卢米不爱动的脑子他全动了。 省心。舒坦。 期间听到他对家具公司的人说:“得加快进度,但要保证质量,你们可以先派人去看,最后按照我的图纸来改。” “您是着急搬进去吗?”那销售问涂明。 我着急结婚。涂明心想。 到报价的时候卢米又觉得肉疼。 卢米自认算有钱了,但这么大一笔家具家电费用还是吓到她。出门的时候就埋怨涂明:“跟你说了让你买小的买小的,您呢?非买大的。这下好,装修装出一套房!” “买套一百平的房子租出去不好吗?不会算账!” 卢米念叨完这几句突然发现她这会儿有点像卢国庆。 她爹就这样,价值用房子衡量。比如:这能买一平米了吧? 二大爷则用带鱼衡量,这得买几斤带鱼啊? 涂明等她念叨完了才说:“心疼钱了?” “那么多钱,又不是没地方住。” “不一样。” “哪不一样?” “以后住起来不一样。” “哼。” “而且孩子活动空间也大。”涂明没由来说了这么一句。 “孩子?什么孩子?”卢米被他吓了一跳:“哪来的孩子?”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刚下定决心走进婚姻,婚姻还没走进,就听到了“孩子”两个字。 “或许,过两年,我们会有个孩子?” 话痨小姐 第109节 “我不要孩子,生孩子疼,而且人会变难看,而且我们还没结婚呢!你不觉得讨论孩子太早吗?这哪儿跟哪儿啊!你都要把我吓背过气去了!” 卢米受惊的样子非常滑稽,涂明呵呵笑了一声。又揉她脑袋:“看把你吓的,我胡说的,现在肯定不要孩子。” “你别给我下套啊!别说现在了!以后也不要!” 卢米瞪他一眼撒腿跑了,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问尚之桃:“你说丫不会扎避孕套吧?丫不会想让我先上车后买票吧?“ “…胡思乱想。夫子不是那种人。”尚之桃替涂明辩白。 “那不能这么说,夫子阴着呢!别看他戴着小眼镜文质彬彬的,其实阴着呢!反正我斗不过他。”卢米勇于承认她头脑没有涂明好使,但她也不觉得丢人,不好使就不好使呗! “笑死我了,你们俩还斗智斗勇上了?” “可不么!” 卢米把手机放到一边,下床把避孕套翻出来看,非常好,包装完整,暂时安全。 她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竟然被“孩子”两个字吓的半夜睡不着觉,出息! 再闭眼的时候终于睡了。 这回做了一个梦,还是上次那个。涂明带着个小肉团子在学习,卢米说有什么好学的啊? 那孩子看着卢米:“我喜欢学习。” … 卢米从梦中惊醒,看到睡在身旁的涂明。他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怎么睡的这么安稳,脸上还挂着笑? 你怎么好意思睡这么好的?白天胡说八道,我晚上睡不着,您倒是睡挺好。卢米用力捏他脸,涂明从睡梦中转醒,握着她手腕:“不睡?” “睡不着。” “为什么?” “因为孩子。” 涂明睁开眼,看到卢米是真的在烦恼,就把她搂到怀里:“我白天逗你的,但我也的确是喜欢小孩。我做梦梦到咱们有一个女儿,戴着小眼镜,坐在那看书。” “你梦里的孩子也爱学习?”卢米睁大了眼睛,这就邪门了。 “也?你也梦到了?” “对啊!我梦到了一个小屁孩跟着你学习,我说别学了出去玩吧!学习多累啊,身心健康最重要。ta说你不懂,我喜欢学习。把我气够呛,你妈不懂谁懂啊?” … 涂明笑的不能自已,胳膊横在眼睛上,笑的床一颤一颤的。卢米太逗了,在梦里跟孩子吵架呢!可真有她的!还有什么事儿她干不出来啊? 笑够了问卢米:“看清男孩女孩了吗?” “没看清。长那么好看,分不清男女。”卢米有点沮丧,这会儿心态又变成:凭什么涂明在梦里能看清男女,我却看不清,我又不瞎。 不行!我再看一下! 眼睛一闭,被子拉到下巴:“睡觉!” 涂明早都习惯她风一阵雨一阵,把她拉到怀里:“睡!” “成,我睡一下看看这次能不能看清男孩女孩。” “你要是看不清,不如现在要一个,生出来你就能看清了。”涂明开始犯坏,卢米吓成这样儿真挺好玩的,他忍不住又逗她。 …… 卢米反应了一下回手打涂明:“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嗯嗯,睡吧。” 下雪的夜晚很适合睡觉,外面有点冷,两个人在被窝里抱着。涂明体热,像个火炉,卢米体寒,紧贴着他。一觉睡到第二天,世界都白了。 她站在窗前喝热豆浆,看楼下孩子打雪仗。 “我先走。”涂明穿戴整齐开门:“我今天早上9:30开始就有会。你开车注意安全,滑。” “嗯呢。”卢米跑到他面前香了他一口:“拜拜。” 卢米出门的时候揣上了蝈蝈,下楼的时候看到二大爷在楼下遛弯儿。 “上班去啊卢米?”二大爷问她。 “对啊。您遛弯小心点,滑。” “成!今儿跟你爸逛园子去。” “那您二老玩的开心!” 卢米摆摆手跑了,刚刚在家里磨蹭了一会儿,一磨蹭就要迟到了。 电梯里碰到daisy,她垂头丧气的,看着不太开心。 “怎么了?丢钱了?” “别提了,案子做的闹心。” 卢米看她一眼,没接茬儿。 王结思跟她吐槽,说daisy从前看着挺精明,怎么这次做案子跟缺心眼儿似的,搞那些莫名其妙的审批流程。他公司的人忍不住怼过daisy两次,问她:“咱们到底谁是甲方啊?” 到工位上打开电脑,daisy凑了过来。 “干嘛啊?” “你能帮我跟王结思打个招呼吗?让他别为难我了。” “是他为难你还是你为难他啊?不是,你最近那些流程审批是怎么回事啊?我上次去他们公司,他们项目经理还跟我吐槽。” daisy左看右看,凑到卢米面前:“你以为我愿意吗?” “谁逼你?” “你不知道吗?听说josh和will要换岗。” “?换什么岗?” daisy忙嘘一声:“我那天路过tracy办公室,听到他们在讨论,说是高管轮岗以后。tracy跟luke还杠起来了呢!” “那跟你给客户加流程有什么关系?” “josh你不了解?企划部流程多严啊?” 卢米明白了,daisy已经盲猜josh要流程改革了。真行,听风就是雨,新老板还没来就要押宝。 朝daisy竖大拇指:“你真棒,观风向你一流。等客户投诉到will那我看你怎么办。” “轮岗就这几天的事儿,我挺过去就万事大吉。” 卢米不知道该怎么说,daisy显然是这一年开始心急了。想加薪升职,在职场上跑快一点。白瞎涂明对她的信任了。 等daisy最后,卢米问涂明:“你要轮岗?” “?” “都在传。” “之前的确讨论过管理干部轮岗,但被luke否决了。明后年再看。” 卢米看着这条,想起daisy刚刚那德行,噗一声笑了。站起来走到daiay工位,敲她桌子:“你跟我出来。” daisy看卢米少见的严肃,就问她:“怎么了?我犯事儿了?” “出来吧你!” 俩人走到外面,找了个角落。卢米对她说:“我告儿你啊,你刚刚说的轮岗的事我问客户了,你知道咱们公司有管理变动会提前跟客户通气吧?” “对啊。” “客户说没接到通气。” …daisy一拍脑门:“我操!” 看你那傻样,卢米心想,怎么这么傻。 “王结思是大客户,你好好做人家的案子,别再胡来了知道吗?耽误交付你能负责吗?” “你说的对。”daisy点头:“lumi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我不是对你好,我是想赶紧结案。你是不是嫌手里活少啊?新人不来,我都要累死了了。” “行行行。”daisy说完压低声音:“lumi,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儿啊?” daisy声音又小了一点:“我昨天跟朋友去家具城,看到一个人特像你…还有will…” “我?去家具城?”卢米心里我操一声,心想这下完蛋了。 daisy点点头,拿出手机:“你看,是你们吗?”daisy胆儿小,她看到的时候吓一跳,没赶往前去,怕真遇到了就完蛋了。远远拍了张照片。 卢米拿过来,别说,还他妈真是他俩。 “哎呦!你别说!还真像嘿!” “这哪里是像?这分明就是…” “我倒希望是呢!” 卢米撇撇嘴,把手机还给daisy:“这也太像了。” “那到底是不是啊?” “是。” 转身走了。留daisy一个人发愣,卢米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把她也整懵了,独自站那把照片放大了看,虽然照的虚,但那站着跟人说话的不就是will吗?那坐着喝水的不就是lumi吗? daisy追上lumi,拉着她胳膊:“lumi你给我个准话儿,到底是不是啊?你说不是吧?照片里真是你俩。你要说是吧,你俩天天不对付,谁都知道will烦你。” “我保证不跟别人说,这点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你就让我死个明白吧!” “你跟别人说我也不怕啊!”卢米叹了口气:“本来我不想跟别人说的,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第103章 话痨小姐 第110节 “你还记得will跟我闺蜜吧?” “记得,你闺蜜要甩了will。” “对,她之前看上别人了。现在反转了,又跟will谈婚论嫁了。”卢米说的跟真的似的,揽着daisy肩膀:“我闺蜜现在特喜欢will,因为will买了一个大别墅。” “你等等lumi。”daisy打断lumi:“这跟你和will一起去家具城没关系。” “怎么没有啊?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俩人买了一个别墅,要装修。碰巧,我认识家具城的人。为了赚点提成我也不容易,大周末的冒雪带will去看家具。” “那你闺蜜怎么没去?”daisy又问。 “那我怎么知道,出发的时候突然有事,把我气够呛。” 卢米说完拍拍daisy肩膀:“保密啊!” daisy觉得哪里不对劲,在她心里卢米跟will肯定不是一路人,但这也太巧了。 daisy这一天没事儿就想起lumi说的话,显然有漏洞。 第104章 到下班的时候,daisy因为王结思公司的案子加班到很晚,去茶水间接水喝的时候碰到will去拿茶包。 daisy顺口就对will说:“恭喜啊will。” “什么?” “lumi今天说你跟她闺蜜快要结婚了,已经开始看家具了。” “我跟她闺蜜?” daisy点头,把昨天在家具城看到他们的事说给涂明听。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办公室没有人了,daisy却刻意压低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点心虚。 涂明认真的听她说,等她说完,点点头,然后问她:“daisy,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女朋友,不是lumi闺蜜,而是lumi?” “啥?”daisy的眼睛睁大,心里哀嚎一声。平常跟卢米吐槽老板的话一股脑涌到她头顶,我操! 涂明对她笑笑,转身走了。 daisy在茶水间缓了一会儿,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串在一起:“我操!我真是傻逼!” 她骂了自己一声,这会儿又有点紧张,年底了,她申请了晋升,又要发奖金了。她没事问这些干什么!这下好了!抓老板小辫子了。 等等,抓到老板小辫子了! daisy走出茶水间,在涂明办公室门口拦住要下班的他:“will,聊会儿?” “聊什么?明天行吗?” “就今天。” 涂明笑了:“你要说的事我大概能猜到,我建议你想清楚明天再找我谈。还有,理性讨论,不要用其他手段。能做到吗?” daisy这会儿理智终于回来了,涂明的意思她瞬间明白了:别威胁我,我不在乎。你如果想晋升拿多年终奖,像从前一样,告诉我理由。 卢米刚从美容院出来就收到daisy的消息,她发来三个感叹号:“!!!lumi!” “干嘛啊!” “跟will谈恋爱的是你!你一直在骗我!” 卢米哈哈笑出声,心想daisy这个傻子终于回过神来了。她笑够了才反应过来,不对,daisy怎么这么快反应过来了? “你怎么想明白的?”卢米问她。 “will自己说的!他刚刚问我:你有没有想过跟我谈恋的是lumi…我操!你怎么回事啊?你骗的我好惨啊!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我猜你和luke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跟will谈恋爱了啊?” “太八卦了daisy。”卢米说她。 “你不八卦吗?咱俩每天胡说八道那些不都是八卦吗?” “胡说八道的不是真的啊!” “……” “我…” “没事儿啊daisy,告诉全公司都行。” “你当我有病啊?不靠谱的我说,这知道的我说什么啊我说!”daisy又来了一句:“你明里暗里没少帮我。” “多想了,不想你死太惨而已。” 卢米一边回daisy消息一边进门,涂明已经到家了,正在换家居服,准备去冲澡。 “你要把daisy吓死了。你跟她说那个干什么啊?没准儿明天全公司都知道了。” “我赌daisy不会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你威胁她?不兴因为这种事威胁人,本来就是咱们偷偷摸摸在先。” “不。我赌她八卦归八卦,但人品不算差。” “事实上,我希望她现在就忍不住告诉全公司。” 涂明说完拿着浴巾进了卫生间,卢米尾随他进去,被他推出来。 “告诉全公司对我们没好处!我之前跟你分析过。” “有,好处就是我中午想跟你一起吃饭的时候,不用找借口拉着别人一起了。省钱。” … 卢米做好了全公司都知道的准备,也在这一晚上准备了应对话术。但第二天公司里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一个人讨论,甚至没有人有异样的神情。 daisy拉她一起去卫生间,一眼又一眼看卢米。 “看什么啊?有问题就问。” daisy的八卦雷达又开了,小声问她:“之前serena我们讨论…夫子…will,那方面…行吗?”这个卢米倒是能理解,没睡到涂明以前她也好奇行不行。 “行不行的,自己试试不就行了?” “你之前不是说如果睡到你出测评报告?” “我说的话你信?” “那行吧。”daisy对lumi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放心吧。” “告诉呗!” “不。虽然你总是损我,但你对我挺好的,我知道。” 卢米扬扬眉:“还挺有良心。” 走了。 一直到了年底,她和涂明恋爱的事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daisy罕见的管住了她的嘴,算是对她和卢米脆弱的友情一次小小的守护。 卢米在年前年后分别请了两天年假,休一个长假,一家人浩浩荡荡去了昆明。起因是奶奶嫌弃北京的冬天光秃秃的,想看花。 得,老太太说了,那就去吧! 四季如春的昆明,让卢米想起课本上那句话:一脚踏进昆明,心都醉了。 他们找了城边清净的地方租了一个大房子,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分配房间,卢米暂时和卢晴住一间,等姚路安赶来,卢晴就跟他去住酒店。 卢米把爬满鲜花的院门发给涂明看,还有奶奶戴着花喝茶的照片:“多好看呐!” 涂明正在给姥姥梳头,老人的白发稀疏了,却依然爱干净。涂明用沾了精油的梳子帮姥姥梳头,把头发梳服帖。 姥姥微闭着眼睛,口里念叨:“舒服。”又问他:“臭臭啊,卢米去哪儿了?怎么没来看姥姥呢?” “卢米跟家人去昆明了,她奶奶想看花,于是一大家子人去昆明。” “真好。”姥姥眼睛突然红了:“如果不是姥姥身体不好,你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过年。” “别这么说,等明年您身体好点,我带您去。”涂明给姥姥梳完头,蹲在她面前端详:“您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啊?明年我带你去。” “姥姥想去蓬莱。” “为什么?” “因为蓬莱住着神仙啊…”姥姥说完拉着涂明的手:“羊蝎子姑娘去哪儿过年来着?” “姥姥,昆明。“ “哦对,昆明,昆明好啊,四季如春,到处都是花。你去昆明过年吧?别跟姥姥耗着了。” “我陪姥姥吃完年夜饭的饺子。” 涂明在跟卢米一起去昆明还是留在北京过年三十之间犹豫过,最终决定留下来。因为姥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果就那么去了,涂明觉得过意不去。最终决定陪姥姥吃完年夜饭饺子,再去奶奶家陪奶奶坐一会儿,初一一早飞去昆明,跟姚路安一班飞机。 把姥姥抱回床上,带好呼吸面罩,这才拿出手机,看到卢米发来的昆明的花。 “刚刚陪姥姥说话。花都开好了,好看。” “姥姥想我了吗?”卢米每隔一两周会陪涂明去姥姥家,跟姥姥说会儿话,姥姥喜欢她,每次都不让她走。 “想你了,问了好几次。还让我现在就去找你。” “别。”卢米果断拒绝:“陪姥姥过年,咱们的日子长着呢!” “好。” 卢米又发来一张照片,她站在花市里,被鲜花包围了。水灵灵一个人,笑的阳光灿烂。 “花市人山人海,奶奶乐不思蜀,说让买鲜花今天晚上要泡花瓣澡呢!老太太还挺会享受!” “给奶奶买,让她泡。” “对,我买了。我跟她说了,涂明请您泡澡。然后被我奶奶打了一顿。” 涂明没跟卢米说他会在初一一早飞去找她,也让姚路安替他保密,单纯想偶尔懂点情趣,给卢米一个惊喜。否则她又要抱怨:瞧瞧人家姚路安,卢晴开花店的缺花吗?不缺!但姚路安还是送她花。 羡慕卢晴有花,而她只有他亲手做的沙发和梳子。 “好的,我像姚路安学习。”涂明虚心受教,转身指责姚路安:“卢晴开花店,你还要送她其他店的鲜花,你是觉得卢晴店里的花不好看吗?” “多数女人喜欢花,哪怕拥有一座花园,也喜欢收到鲜花。你不懂,多学着点。” 话痨小姐 第111节 涂明听不得“你不懂”三个字,对他来说“不懂”必须变成“懂”。于是研究起了鲜花。 买了几本书,又查了资料,出差的时候带着,工作结束就看。准备在过年后对卢米“鲜花出击”,让她赢了这场浪漫攀比。 腊月二十九,涂明照例载父母去早市。 一家人坐在车上,不像从前那样话多。就是必要的几句话,慢点、注意、别着急。 涂明心里的刺卡在那,时间长了就变的钝感,跟从前不一样了。 “年初一去烧香,你去吗?”易晚秋问涂明。 “我去不了,年初一一早我跟姚路安一起去昆明。” 易晚秋点点头看向车窗外。 涂燕梁对涂明说:“代我给卢米亲人们问好。等你们都回来,咱们带着礼物去卢米父母家里坐会儿。” “好的。” 涂燕梁在此之前跟涂明谈过,既然决定要跟卢米在一起,那双方父母就不能老死不相往来。逢年过节的,涂燕梁和易晚秋去卢米家里拜访,不说不该说的话,就坐一会儿,算是一种礼貌。 卢米对此没有意见,来不来她都不介意。用卢晴劝她的话说:就当涂明父母双亡,见面就是偶尔诈尸。姐妹俩私下说话没有分寸,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卢米认。她只关心跟涂明的日子过的好不好,至于他爸妈怎么样,她不关心。 姿态摆正,很多事就不算事。 涂明停好车后竟然收到卢米的转账,他发去一个问号。 卢米回他:“羊蝎子、牛脊骨,我送姥姥的新年礼物。” 涂明点了收款:“我会给姥姥看的,谢谢你的心意。” “快别客气了!姥姥上次还给了我一百块钱呢!” 卢米觉得涂明的姥姥跟她奶奶一样,总是担心晚辈没钱。老人的枕下都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取出来的现金,担心谁就在见谁的时候偷偷塞进谁手里。 一两百块钱,真不多,但心意太重了。 卢米觉得涂明隔代遗传了他姥姥的温柔和宽容,她很喜欢姥姥,每次去看她都是心甘情愿的,也爱跟她聊天。她希望涂明姥姥长命百岁。 昆明的农历新年是浸在鲜花里的。 当地人对花的热爱无法言表,奶奶这下终于高兴了,逛了花市逛花店,结束了还要去公园坐着。 卢米和卢晴就一左一右陪着。 “卢米儿啊?奶奶问你,跟奶奶来昆明过年,想不想涂明啊?” “想他干什么!天天在一起,没劲!” “嘴硬是不是?” “嘿嘿。” 卢米看了会儿花,就给涂明发消息:“我想兑现第三个生日愿望。” 第105章 “你可以过几天再说第三个愿望。”涂明说。 “为什么?” “不想你浪费一个愿望。” “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卢米觉得涂明怎么神神叨叨的,她刚刚看到花、想起他、想见他,突然想有一个见到他的愿望。可他不让她说。 “你不如让我猜一猜。” “我怕你猜不到。” “不许说。” 涂明坚决制止她使用心愿卡,还发来一个摸头的表情。 “哼!那我不说了!”卢米发来一个“你反省一下”的表情。 涂明被卢米同化了。 在跟卢米恋爱以前,他的聊天记录没有任何一个表情。可卢米是表情皇后,什么奇怪的表情都有,并且总是在适当的时候丢出来,应情应景。 于是涂明也偶尔发,只跟她。 晚上卢米和卢晴给奶奶放水泡澡,其他一大家子人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热热闹闹的。 浴缸里撒了好多洗干净的鲜花瓣,奶奶泡进去,来了一句:“嘿!真地道!” 卢晴捂着嘴乐。 奶奶闭着眼睛,对她们说:“从前你们爷爷最爱泡澡了。不管日子多穷,一个星期得去一次澡堂子。跟他那些狐朋狗友,泡个澡、喝壶茶,出来的时候从一个大老粗变成一个干净人儿。” “那都多少年了啊?现在想想得有三四十年了。” “你们爷爷也不知道在那头怎么样,现在的好日子他也没赶上。” 奶奶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说爷爷,说着说着还抹起了眼泪。卢米忙给奶奶拿纸巾擦眼泪:“我说奶奶诶,大过年的,怎么还哭上了?” “嗨!八成是因为卢晴结婚了,奶奶看着高兴。卢米儿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在奶奶活着的时候让奶奶也看看你结婚的样子啊!” 老人家开始催婚:“从前奶奶觉得什么结婚不结婚的,你们这辈儿人不结婚也能过的挺好。但奶奶看你跟小涂在一起,结婚就两好并更好了。别琢磨了,结吧!” “奶奶看人准,小涂错不了。小涂像你爷爷似的,说话算话,也从来不跟人急。” “小涂不跟人急?”卢晴打断奶奶:“我的奶奶,你的小涂经常跟人动手。” “?跟谁?” “跟欺负卢米的人。” “那小涂真是爷们!是这个!”奶奶竖起拇指:“真看不出这小子平时蔫儿,竟然还敢动手,好样的。” 卢晴笑了:“奶奶,这您就不对了。当初人家张擎帮卢米打架您怎么说的?说张擎长一副流氓相、把卢米带坏了。现在涂明打架您就不说了,这不是偏心吗?” “偏心怎么了?我是你们奶奶!你们管天管地还管你奶奶偏心了?” … 得,甭说了,再说奶奶急了就要动手了。 卢米在一边儿不说话,心里却甜滋滋的。全家人都喜欢涂明,这让她有说不出的骄傲。 “卢米嘴角都上天了!”卢晴笑她,她呢,干脆笑出声。 奶奶泡个澡,早早睡了。 两个姐妹找了啤酒零食回房间,门一锁,盘腿坐在那看电影。 卢米想起自己的蝈蝈,就问涂明:“我蝈蝈你照顾了吗?让我听个叫儿。” 涂明发来一个视频,卢米的蝈蝈正在啃葫芦卜,啃的香着呢!啃几口又爬去喝茶,美滋儿滋儿的。高兴了,就开叫,声音很大,震的电话听筒发出嗡嗡声。 “真不赖!”卢米夸涂明:“好好照顾我蝈蝈。” “好。” 涂明在三十儿白天去了趟二大爷家,拎了两瓶酒,顺带着把卢米的蝈蝈交给他:“二大爷,辛苦您帮我照顾几天。但请你能帮我保密,别跟卢米说您照顾她蝈蝈的事儿。” “为嘛啊?你不照顾她蝈蝈你准备干嘛去啊?” “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二大爷手一摆:“年轻人,甭说了,二大爷懂!尽尽管去!” “那我谢谢您。” 到了年三十儿晚上,涂明在姥姥家吃过年夜饭的饺子跟父母出了门去奶奶家。 易晚秋和涂燕梁走在前面,涂明远远的跟着。他给卢米打了个电话,卢米那头吵吵嚷嚷的,听不清涂明说话。就对他喊:“等会儿啊,我找个清静地方!” 腾腾腾跑回房间,关上门,清净了。 “你在哪儿啊?我怎么听到风声。” “我刚在姥姥家吃完饺子,现在去奶奶家。” “住的近真好诶!奶奶不会一会儿又要把你们打出来吧?”卢米咯咯笑,涂明奶奶现在脾气非常奇怪,好好聊着天呢就突然不高兴,拿拐杖抽人,把人赶走。 “不知道,碰碰运气。”涂明笑着说:“你们吃过饺子了?” “吃过啦!” “吃过了就好好守岁,明天一觉睡到大中午。” “得嘞!等我醒了找你玩。新年快乐我的大傻子。” “新年快乐,我的小卢米。” 卢米挂断电话,心想我的第三个愿望还没说呢。想说你又不让我说,罢了!不说了!哼! 卢家人守岁,除了奶奶都闹到半夜两点才陆续睡去。 卢米和卢晴要挑战守岁到天亮,两个人开着电影,盘腿坐在地上,伸伸胳膊伸伸腿,再聊会儿天。四点的时候,天还没亮,两个人困懵了,在家人群里说:“明儿别叫我们吃饭啊,我们俩歇菜了,要睡到自然醒。” 爬上床睡了。 这一觉睡的太香了,卢米做了一个梦。梦到涂明在别墅里给她装了一个泳池。卢米问他:“我要的是浴缸。” 涂明说:“浴缸太小,泳池大。” “那我怎么泡澡啊?” “泳池里泡吧。” 在梦里被涂明气够呛,心想谁稀罕泳池啊?我要浴缸!浴缸! 除了这个梦,再没别的了。 第二天不知道几点,听到楼下特别吵闹。 俩人几乎同时睁开眼,卢晴看了眼手机从床上坐起:“我的妈!姚路安到了!我睡过头了!” 她跳下床,因为姚路安的到来脸上有少女的荣光,跑到独立卫生间刷牙洗脸,快速护肤,出来的时候是一个清爽好看的温柔姑娘。 “你还不起啊?”卢晴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卢米:“不早了啊。” 话痨小姐 第112节 “我不起。”卢米看了眼手机,什么消息都没有,心情有那么一点低落:“我要睡到后半夜,快去见你的姚情郎吧!”用被子把头一蒙,闭上眼睛。 心里跟涂明生了个大气。 卢晴隔着被子拍她一把:“懒!”这才开门出去。 下了楼又跑上来,推门而入,声音很兴奋:“卢米你给我起来!” “我不起!我今天又没事儿,我起来干什么啊?” “你起来!快点!你看看谁来了?” “谁啊?” “你自己去看!” 能是谁啊?卢米下了床,打着哈欠向楼下走,楼梯拐了个弯,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一身干净的春装,一个旅行箱,正仰头朝她笑。不是涂明是谁? 卢家人四散在大客厅里看好戏,看看涂明、再看看卢米。 人家涂明站在那,笑的温和。那卢米儿可是憋不住,尖叫了一声抬腿向下跑。 杨柳芳说她:“祖宗!别摔了!” 卢米哪管得了那些啊,不顾众人目光跳进了涂明怀里。她要高兴死了,动手捏涂明脸,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来了?嗯?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捏完了不过瘾,在他脸上吧唧吧唧的亲。 长辈们哎呦一声转过脸去,涂明通红着一张脸,小声叫她:“卢米,人多!” “我不管!” 卢米抱着他,赖在他身上不下来,因为太激动身子还微微抖着。 涂明抱了她一会儿,手在她后背上拍了拍:“下来,给你带了礼物。” “什么礼物?” 涂明放下她,打开行李箱。 诺大的行李箱里只装着一束花,一束白玫瑰。 “昆明花很多,不缺这一束白玫瑰。不同的是,这是从北京到昆明飞行两千六百公里的花,是我的心意。” 涂明抱起这束花,看到卢米眼睛里的小星星,将花放到她手中。 卢米快要哭了。 不,卢米已经哭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涂明搞疯了,这几天想他想见他,心情起起伏伏,直到刚刚还在失望,可他就这么站在眼前。眼里还有红血丝。 涂明这个大傻冒,惹人疼的大傻冒! 卢家人在起哄,卢米打了涂明一下:“你怎么看着这么累啊?你昨天半夜被奶奶赶出来了吗?” “赶出来了,挨了顿揍。” “你要不要歇会儿啊?看你太累了。” “歇会儿歇会儿。”卢国庆去推涂明,奶奶也在一旁说:“把这两个孩子累成什么样了?上楼睡会儿。” “奶奶,叔叔阿姨,大爷大娘…”涂明挨个叫了个遍:“因为要装这束花,都没来得及给长辈们买新年礼物。” “什么新年礼物啊?我们卢米掉金豆子就是新年礼物!”杨柳芳不许涂明瞎客气:“上楼去,睡一觉。晚上咱们一大家子人吃顿团圆饭!” “可不!今天才算团圆!”卢国富在一边说。 老人们都很高兴,给姚路安和涂明临时安排房间让他们俩补觉。 卢米拉着涂明回到房间,关上门,踮起脚亲他下巴,动手脱掉他外套,解他纽扣。涂明握住她手腕,小声求饶:“卢米,长辈们在外面。” “在外面怎么了?”卢米咬他嘴唇,他刚刚抱回一大束白玫瑰,身上还有玫瑰的香气。 涂明回吻她,任她一颗颗解开他衣扣,脱掉他衣服,光裸的胸膛露出来,滚烫的掌心贴在她腰间,将她揽向他,吻住她, 亲一下就好了。涂明心想。 然而身体灼热,才几天不见就像隔了好几年,紧紧把她抱进怀里。 卢米猛推他一把,把他推到床上:“流氓!想什么呢!” “赶紧补觉!” 说完大笑出声,开门走出去,又轻轻把门关上。 楼下长辈们都敛着声音讲话,卢米问他们:“做贼呢?” 奶奶嘘一声:“你小点声!补觉呢!别嚷嚷!就你嗓门大!你睡觉时候别人嚷嚷你早炸毛了!” “奶奶,我上午睡觉也没影响您嚷嚷。”卢米不乐意,跟奶奶犟嘴。 被卢国庆拍了一巴掌:“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呢!走走走,出门赏花!” 连带着卢晴都一起出门,把门一关。 卢国庆说:“让好女婿们补个觉。铁打的身体两天不睡也要累死,咱们在外头溜达溜达,看看花,再去超市看看买点海鲜。” 说完看看表:“五个小时后再回来。” 卢晴和卢米对视一眼,卢晴小声说:“看见没?跟亲儿子似的!” “可不!也不知谁是亲的!” 第106章 涂明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卢米在他旁边侧躺着,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在看他。 “回来多久了?” “二十分钟吧!被我爸妈拉着我让我回来,说我净会捣乱。” “过来。” 把卢米拉到怀里,卢米一拍脑门:“糟了!我没给你订酒店!” “我早定好了。今天跟姚路安他们一个酒店。” “那我也去住。嘿嘿。”卢米手贴着涂明脸:“你怎么想着来啦?你爸你妈愿意吗?” “愿意。我爸说等你们回去去家里坐会儿。” “去呗!好吃好喝伺候着,一年就那一两次。” “嗯,好。” “你能来我真高兴。”卢米抱着他:“你怎么猜到我的愿望是这个的?” “因为我的愿望也是这个。” “嘴真甜!”卢米捏住他脸,吧唧亲一口:“起来准备吃饭啦!”卢米跳下床:“卢晴他们明天要开车去大理,我们要不要跟去啊?” “要啊!去旅行。长辈们怎么办?” “不用管他们,每天玩什么都安排明白了。比咱们玩的野。” 插花、喝茶、做杯子,真是一天不闲着。 “你箱子里放着花,那你的衣服呢?” “还有一个箱子在姚路安那里。” “哦哦哦哦。” “这束花你可以收拾了晚上给奶奶泡澡,她不是喜欢吗?” “那不行,我心疼。” “留下一两朵做干花。” “那行。” 两个人说着话出门,饭菜已经做好了准备吃饭,涂明扫了眼桌上,有鲜花和虫子,入乡随俗了。 卢家的团圆饭快把屋顶掀开了,笑笑闹闹。 一直吃到半夜。 四个年轻人跟长辈们告别,开始自己的旅行。 涂明早就跟姚路安偷偷计划,之前租的就是七座商务车。这一趟姚路安也顺带接了几个帮网站电视台拍素材的活,仪器带了小半车。 第二天下午到大理,满城过年的味道。 卢米记得尚之桃第一次独自旅行来的就是大理,在古城门口的时候给她打了一个视频。 尚之桃此时身处大雪纷飞的冰城,看到大理城门口的花有点动容。 “喜欢这些花吗?”卢米切换镜头,给尚之桃看风景。大理的云,低垂;山,如蛾眉;花,繁盛;日光,倾城。 扑面而来的大理,把人带回多年前。 卢米从来都不是感伤的人,但想起那几年的时光,也有点动容。 “太美了。让我想起第一次去大理,坐在客栈里对着天上的云发呆。都过去这么年了啊卢米。” “可不么!那时我也二十多岁,现在三十多了呢!”卢米嘿嘿一笑。 “也不知我当年吃过的那家菌菇火锅还在不在,我跟你说过的歌手不在了,流浪到北方啦!你要不要去洱海骑车啊?” “我这么懒…” 卢米想了想:“要啊!重走尚之桃青春路!” “可是很累呢!” “累就累!我这一辈子大概也就挨这一次累了!哦对,我想起来了,姚路安带着设备呢!尚之桃!我要做一件特别浪漫的事了!” “嗯?” “我要拍一部大理风光纪录片,纪念我最好的朋友人生第一次独自远行!” 话痨小姐 第113节 尚之桃在视频那头很安静,卢米把视频切换过来,看到尚之桃在擦眼泪:“我操你怎么哭了啊?” 尚之桃吸了吸鼻子:“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好多事。感觉已经很遥远了。” “不远。夏天每年都按时到来。” “但那一年的夏天,永远不会回来了。” 操。 两个人安静下来,姚路安和涂明他们正在架机器,卢晴蹲在路边研究花草,卢米切换镜头,走进古城,给尚之桃看大理。 两个人从前做过一个项目,那客户卖中药的,取景地一定要在大理。卢米不爱吃苦,但放心不下尚之桃,报名了那个项目。两个人跟着药农上山,在半山腰上,人在云里,虚虚实实。要累死了,也美死了。 她走的慢,镜头略过古城的风景,脚踩石板路,镜头不稳,晃晃悠悠的。 “看够了没?”问尚之桃。 “看不够。” “那也不给你看了。”卢米准备挂断视频:“等我的礼物。” 她挂断视频跑回涂明身边:“我也要加入拍摄。” “你不是说你怕挨累,打死不帮忙吗?” “不不不,我才想起来,我也是摄影摄像高手。姚路安看过我拍照,牛逼着呢!” “我作证,我妹妹很厉害。” 卢米嘿嘿一笑,小声对涂明说:“我要送给我好朋友礼物。” 她刚刚跟尚之桃视频涂明知道,点点头,又开始吃尚之桃醋:“你不送给你男朋友礼物?” “男朋友等等,不着急。” “你这样厚此薄彼,总让我觉得你以后可能会跟你好朋友结婚。” “别怀疑,我有想过,真的。” 卢米哈哈哈大笑,涂明太奇怪了,她身边那么多男人的醋他不吃。那王结思跟跟她的尾巴似的他不介意,还有那些偶尔冒出来的各种男人,他都当人是空气。偏偏跟尚之桃吃醋。 这醋吃的真莫名。 卢米拿起一个手持摄像机打开,对准涂明:“来,采访一下:为什么你要把尚之桃当成情敌?” “胡说。”涂明拒绝回答,转过脸去。 卢米跟着他:“那再问一个问题,有这么好的女朋友是什么体验?” 卢米嘻嘻哈哈的,从来都有底气,觉得自己可棒了。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没法把这种骨子里的自信赶走。现在也一样,你能跟我谈恋爱,你可太幸运了。不,现在认知前进了一点,我能跟你谈恋爱,我也很幸运。 这回涂明没躲,想了想说:“出测评报告?” “测评报告什么鬼?” “像你当初信誓旦旦说如果睡到我要出测评报告一样的情况。” “你知道?” “全公司都知道。” “老狐狸!” 涂明这个老狐狸!卢米跟同事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他全都知道,但他就跟不知道似的。卢米突然想起他们之间第一次所谓的亲密,他的举动他平常带给人的感觉,手口并用。就合上机器,把他拉到一边,神秘兮兮的说:“不采访了,单纯就问一下啊…你第一次在我家对我那样那样…” “哪样哪样?”涂明问她。 “就那样那样…为什么啊?”卢米急的脸红了。 “为了慢慢来,也为了…”涂明凑到她耳边:“让你的测评报告层次丰富一点。” …从头到尾,涂明都这么有心机。 “那第一次!你!” “干扰你测评报告。” 涂明学她胡说八道。 卢米每天都装的很懂男人一样,她也确实懂,但也有男人是她短板,比如涂明。涂明从来都知道,卢米野,在某些方面他要更野才行。不然卢米会想:不过如此。 涂明做了大量的功课,就像他研究花、研究蝈蝈一样。从前不爱看的片子也找来看,快进着看,看完了撇撇嘴,不过如此。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卢米踢了涂明一脚:“忒孙子了你这人!城府忒深!” 涂明是有城府的,不然从学校到社会企业,他不会发展的这么快。但他的城府不用来害人,大多用来帮自己规避风险以及自我成长,还有就是,用来爱卢米。 所以爱也是要动用心机的,然后才能体悟到所爱之人的诉求。 到了晚上,卢米嚷嚷着要吃菌菇火锅。 大理城里有很多年轻人来这里过年,古城里可比北京城热闹一点。 古城商业街里的店铺更迭很快,非常幸运的是,尚之桃当年吃那家还在。几个人坐进去,卢米又打开摄像机,起来拍。 她是有才华的,当她想认真的时候,有些事也信手拈来。譬如现在,都不需要写脚本,镜头组合、角度、画外音信手拈来。拍完了菌菇也熟了,坐回位置。 “你还会什么?”涂明问她。他从来都知道卢米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吊儿郎当不学无术,不然她也进不了凌美、进了也不会待这么多年、案子也不会做的漂亮。 “我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卢米捞了根菌蘸了蘸汁放进嘴里:“知识都学杂了我。” 卢晴在一边噗一声笑了。 “卢米从小学东西就快,脑子好使,都用在歪地方了。你要说她精通什么,我们也想不起来。但好像真的什么都会一点。”卢晴为卢米作证。 姚路安打开机器来看,拍的不错:“这样啊,咱们这个临时项目组现在调整一下职能,卢米做我助理,涂明做道具。” 道具,就是苦力。 “为什么?我也懂摄影。” 姚路安摇摇头:“原理你都懂,角度也没什么问题。但在这件事上你认输吧,你没有卢米有灵性。” “输给自己女朋友不丢人。”涂明不挣扎,主动投降。 “那卢晴干什么?”卢米提出疑问。 “我可舍不得卢晴干活。”姚路安耸耸肩:“你们辛苦点吧,卢晴挨累的日子在后面呢!” “后面怎么就要挨累了啊?” “因为明年七月份以后,我和卢晴的环球旅行计划就要启动了。” “什么时候定的?”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俩闹了一晚上。”卢米控诉他们:“卢晴说的!” “偶尔也歇一下。休息的时候决定的。”姚路安脸皮厚,对此十分坦然。也确实是这样,两个人停下来的时候姚路安问卢晴:“环球旅行去吧?五年时间。” “走啊。”就这么定了。 卢米真替卢晴高兴。 在回酒店的路上,抱着卢晴肩膀,姐妹俩像儿时一样无话不谈。 “真决定了啊?”卢米问她。 “决定啦!人生第一次冒险是去土耳其找他,第二次冒险是跟他全球旅行。” “人生三十,够野。” “野到底。” 姐妹俩都有底气,所以都能自由选择人生。 “突然想到以后过年你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没事儿,我们会尽量回来的。趁我爸妈身体还好,等他们老了,我哪儿也不去了。像他们照顾我一样照顾他们。” “还有我呢!怕什么!尽管去!” 卢米鼓励卢晴,希望她去的更远一点。当年去桂林的时候,姐妹两个在十里画廊来来回回的骑车,卢晴说:“真希望以后我能去全世界。” 全世界终于来了。 卢米想到这竟然有点感慨。 人生际遇果然无常。 这一路,苍山洱海,风花雪月,卢米用镜头记录了大理,也拍了很多照片。 她难得浪漫,决心要把最美的旅行日记送给好朋友,所以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涂明陪着她,她说去哪架机器他就扛过去,她说怎么取景,他就怎么取景。姚路安甚至不用太管,轻轻松松就把钱赚了。 回到北京后的第二天,涂燕梁和易晚秋带着礼物去卢米家做客。倒是不像第一次显的那么生疏了,涂燕梁跟卢国庆钻进他的收藏间,摆弄起了文玩。 卢米是小败家子,卢国庆是老败家子。当年那些东西贵的时候很值钱,这两年价格渐渐落下来了,只有真心喜欢的人玩了。 卢国庆玩木头、石头、老玉、瓷器,那个收藏间真挺壮观。 涂燕梁也被勾起兴趣,跟卢国庆讨论起玉器断代。 卢国庆对他说:“这玉器啊,各个年代都有各个年代的特点。春秋呆板,战国的野。” 涂燕梁把玉放到投光灯下看,透亮。 易晚秋陪杨柳芳在厨房里做饭。 杨柳芳说起卢米:“卢米跟他爸学的,做饭手艺不错。之前小涂说他们俩在家的时候是卢米做饭。还问我会不会心疼。我跟别的当妈的不太一样,不会特意教女儿不做饭不做家务,她乐意她就做。小涂也没闲着不是?家里除了做饭,什么事儿都是小涂,我心里有杆秤的。” 易晚秋看了杨柳芳一眼,笑了:“咱俩想法倒是一样。” “你像我们家,一直生活在胡同里。好多人叫我们胡同串子,胡同串子这话不好听。说的好像我们没有根一样。但其实根儿还在,老邻居们散在北京各处了,每年还是要聚一聚。卢米儿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就自在。所以她性格跟别的姑娘不太一样,太野了。” “野也有野的优点,重感情、仗义、简单。” “有的人开始特别讨厌卢米,相处久了就有改观。跟卢米,得过事儿。” 杨柳芳知道易晚秋在想什么,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认真给易晚秋介绍卢米,当作闲聊了。 易晚秋一直听着,没怎么说话。 到她说话的时候,她说起涂明小时候。 “他小时候不爱说话,喜欢学习和钻研。但是总生病,一生病就整宿整宿不睡,我和老涂换着班抱他,一放下就哭。再后来,比别的小朋友瘦,还被人欺负。他就去学了功夫。” 话痨小姐 第114节 “把孩子养大都不容易。”杨柳芳说:“做父母不容易。都是修行。” 卢米和涂明在客厅听到她们聊天,彼此看一眼。 卢米发现了,易晚秋这个人难相处,但场面话也能说几句。虽然她不过心吧,但她有礼貌。 点着涂明脑门:“小病包,养大你不容易。” “现在一只手就能收拾你。” “…跟我吹牛呢?”卢米搂住他脖子:“锁你喉!” 俩人小声打闹起来,卢米手倒腾的快,像小猫打架。 这次的见面算是友好。 饭后涂明送父母回家,卢米在沙发上挺尸。杨柳芳对她说:“别管喜欢不喜欢,表面和平挺好。凡事看小涂的态度,只要小涂态度正确,其他都不是事。” “我知道啦妈,看您说的,好像您女儿没事儿就跟别人过心一样。不重要的人我跟她过心干什么?差不多得了!” “对,妈就是这个意思。” 卢米惦记着回去剪片子,聊了会儿就回家。 一头扎进电脑里。 她有一腔热情,想把今时今日的大理跟当年尚之桃的大理连接起来,要来了她当时所有的照片、视频,开始自己做片子。 白天上班,晚上做片子,把涂明忘在一边。 涂明终于知道到他画图时卢米的感受了,卢米当他不存在。他跟她说话,她嗯一声,再问,就回头:你刚刚说什么? 甚至开始戒色了,涂明裸着上半身从她面前经过,她说:你不冷吗?快穿上衣服。 几天下去,涂明急了。 终于在一个晚上胳肢窝夹起电脑前的卢米,把她丢到床上,人扑上去,像一头野兽。 卢米扑打他,叫他流氓,违背妇女意愿,说了一大堆,看起来不情不愿的是她,最后叫再来一次的也是她。 这片子做了有小半个月,看成片的时候卢米哭的稀里哗啦的。 故事从现在讲起,卢米和心爱的人去大理。 时空穿梭,多年前,一个姑娘人生第一次远行,也是去大理。 人生交轨又分开,在洱海边、古道上、苍山里,照片拼贴在一起,镜头自然转场,过去与现在,永远的她们。 “卢米,我要哭死了。我的好朋友送给我的礼物我太喜欢了。我太想你了,我要去看你。” “来吧!喝酒啊!不带will!” “他嫉妒你!” 第107章 卢米最喜欢跟好朋友呆在一起的时光。 她在春天的时候又去了一趟冰城看尚之桃。 她任性,想去就直接买机票,跟涂明说声“拜拜”就走。涂明也不拦着她,只是叮嘱她要小心、少喝酒、一定开心。像个老父亲。 窝在尚之桃家里过周末,还拿出一个婚纱册子跟她一起翻。 “你要结婚啦?”尚之桃问她。 “远着呢!卢晴给我的,说让我看看。”俩人头凑在一起看,翻到一件手工缝制的花朵婚纱时,尚之桃眼睛亮了一下。 “尚之桃同学,你恋爱了吗?”卢米问她:“你怎么不把你男朋友带给我看看啊?” “我没有时间啊。”尚之桃说:“创业太累了,好不容易有时间我就想睡觉。也会去相亲,但都不太合适。” “没看上那些凡夫俗子对吧?” “不是,别人没看上我。” “凭什么啊?” “我从北京回来,带着一大笔钱,买了房子、开了餐馆、又开公司,公司又是活动公司,就有传言不太好听。” “去他妈的吧!”卢米听这话就来了气:“那些傻逼懂什么啊?狗眼看人低!” 尚之桃忙劝她:“很正常,人跟人之间总是带着偏见。但我也不喜欢他们啊!” 卢米越想越生气:“不行,你是不是挨欺负了啊?挨欺负你告诉我!我他妈替你弄死丫挺的!” “卢米同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在我的老家冰城。我自己可以弄他们。” “你弄了吗?” “不值得吧?”尚之桃抱着卢米肩膀:“快消气吧,好不容易见面。那些事没有困扰我,反倒让你不开心。早知道不跟你说了。”说完拿过那画册,问卢米:“喜欢哪件啊?” “都不喜欢。太保守了。”卢米站起身来,伸手比划出两个大v来:“衣领要这样的,后背要这样的,适合我的身材。” “will会疯。” “白天不会,晚上会。”卢米对尚之桃眨眼:“will不是你之前见过的will了,will已经变成畜生了。” “你又口不择言!” “真的!但我喜欢!”卢米抱住尚之桃:“这辈子先这样吧,跟他凑合凑合!” “不换人啦?” “腻歪再换。” 卢米在尚之桃这里不愿意回去,涂明忙装修忙的不可开交。luke看出他脸上有疲态,就问他:“被榨干了?” “…我装修,有点累。” “卢米挺尸呢?” “她去冰城找朋友玩。” 涂明看到luke神情暗了一瞬,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点暗爽。人呢,总有那么一点不能为外人道的苦衷,总结一句,就是活该。 装修很累,但他的完美主义在作祟,一定要装出他们住起来舒服的家。也希望卢米住在里面能自在、开心。 回家吃饭的时候易晚秋看他疲惫,就对他说:“不行就找监工。” “快装完了。” “装修完了什么打算?” “住进去。然后结婚。” “我跟你爸有一点富余的钱,你拿去结婚用。” “不用,真的。我还有。” 从父母那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方蒂。 她站在那跟涂明打招呼:“涂老师,好久不见了。还好吗?” “挺好的。” “挺易教授说您要结婚了,恭喜您。” “谢谢。” 在他还没跟卢米在一起的时候,易晚秋经常在涂明面前提起方蒂,涂明从来都刻意避着。今天也是一样,打过招呼就走,好像多说一句话就对不起卢米一样。卢米分明不在乎他跟哪位女性说话。 用姚路安的话说:他在进行严格的自我约束。 到了这一年秋天,涂明的别墅终于彻底完成了装修,甲醛除的差不多,终于可以入住了。 比计划晚了一个多月,因为涂明严谨,担心甲醛有害。 两个人开始打包卢米家里的东西,准备住进别墅去,给卢米的房子装修。 “你累不累啊?”卢米问他:“别人说装一个房子要命,你接连装两个。你不会被累死吧?” “…不然?你帮我。” “你看我行吗?”卢米倒真的很想帮他,但她鬼主意太多,往往都是在帮倒忙。 “你…算了,别挨累。” 卢米留了很多小时候的东西,之前给涂明腾地方的时候清理过一次,还有一点漏网之鱼,是她舍不得扔的。 “这些得搬去吧?别墅这么大,不至于放不下我喜欢的东西吧?” “搬。” “这些都能搬?” “都能。我东西不多,地方都给你。”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不客气了!” 卢米一点没有鸠占鹊巢的感觉,一趟趟向涂明家里倒腾东西,倒腾的特别自然。 涂明给她做了一个步入式衣帽间,卢米的包、鞋、衣服通通能放进去,给涂明留了五分之一位置。还要问他:“你能用完吗?不能用完我帮你?” “勉强能用完。” “那成吧。男人倒也不需要那么多衣服…” “你一边要求男人好看,一边不让男人买衣服,你这个女人挺奇怪。”涂明跟她拌嘴,也就是随便说。卢米每个季度都要给他换一批衣服,去年的视情况淘汰。他的衣服常穿常新常好看。 “你不穿最好看。”卢米掌心贴在他胸膛上,逡巡而下。涂明淡然看她,眼里燃起一簇火苗,电话响起,火苗灭了。 站在一边接电话,肩膀挺阔,面容干净。卢米依稀听到有女生在讲话。 再说几句的时候,看了卢米一眼,走到屋前的小院儿里,关上门。 ? 躲着我? 这姿态太明显,不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卢米倒不是觉得涂明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就是好奇。他从前可不背着她接电话。 这个电话接了很久,挂断的时候卢米推开门,对他说:“我说大兄弟,您打电话怎么还避着我?说出来让我看看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话痨小姐 第115节 “的确不方便让你听,也不方便让你知道。” “?嘿!您这话说的不太地道啊!” 涂明对她笑笑,把她推进屋子:“快去收拾,收拾完去附近吃饭。我看附近新开了一家墨西哥菜,去尝尝?” “成啊。”卢米凑到他跟前儿:“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猎头。” “猎头找你干什么?你要换工作?” “看看市场怎么样。” 卢米将信将疑,扭头就去跟luke告密:“will好像要换工作。” “?” “你不知道?那你现在知道了。去吧!挽留他。” “为什么不是劝他快点走?” “你闲的?” “对。” 吃饭的时候她问涂明:“为什么要换工作啊?干的好好的。你是不想跟我一家公司吗?那要不我换工作得了。之前王结思找过我好几次,我觉得我去他公司做个小螺丝钉也不是不行。” “你在凌美做tracy的好朋友吧。去王结思公司你就没有好朋友了。而且,我只是接个猎头电话而已,只是一个电话而已。”涂明觉得过意不去,他不常说话,偶尔说一次心里打鼓,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卢米觉得涂明变的不对劲,神秘兮兮的。 不仅神秘,还给她安排需要出差的项目,比如冰城。 “你不是喜欢去冰城吗?去吧。考察一下场地,顺道看看你的好朋友。不用着急回来,滑个雪再回来最好。” “??你鼓励我出差晚点回来?” “对啊,做你喜欢的事。我支持你。” 卢米到了冰城,赖在尚之桃家里。 冰城的冬天来的早,十一月份就下起雪。卢米坐在尚之桃家的沙发上嘬冻梨,汁水丰富,酸甜可口,卢米喜欢的不得了。一边啃一边说:“夫子虽然干不出那种事儿来,但他表现的这么奇怪,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比如什么猫腻呢?” “比如他,被什么人缠上了?”卢米仔细想了想,又摇头:“不对,他心眼儿那么多,不可能吃那种哑巴亏。” 再过会儿就说:“luke也奇奇怪怪。我跟他说will要换工作,他跟没听见似的。luke不会是岁数大了脑子不好用了吧?” 卢米说完见尚之桃看了她一眼,嘴角那抹笑意还在:“说到luke,这孙子挺逗,之前让will安排人来冰城考察,说冰城适合开一家分公司。” “他眼光从来独到,既然这么提议,应该有他的道理。” “嗯对,他的道理是分公司开在冰城,他滑雪方便。”卢米切了声:“他那老胳膊老腿,可不敢骨折。岁数大了骨折不容易好,你看我爸,之前摔了一下,现在还偶尔疼呢!” 尚之桃被她逗的哈哈大笑,抱着抱枕坐在她身边:“去看过唐五义了吗?” “没呢,今年太忙了,总是倒不出功夫来。明年夏天去看他。” “我也去。” “那感情好,凌美三剑客再聚首,想想就美。” 两个人把认识的同事都聊了一遍,尚之桃对别人问的少,到tracy那里就格外关心:“tracy这两年怎么样?状态好吗?还是一个人吗?” “tracy啊,比从前还要好看。你还记得她从前吧?春夏秋冬都是深色正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看就是职场女强人。现在不了,那天我看到她穿一条碎花裙子,头发披散下来,特好看。美人儿一个!”卢米站起来模仿tracy,下巴扬起走路很快:“luke,我建议你再看一下那个招聘方案。” “will,这次你部门的考核结果我需要跟你沟通一下。” “是了,就是tracy!你学的好像!”尚之桃为卢米鼓掌:“我有一点想她。” “别说你了,唐五义离职后都说想tracy。还说如果没有tracy,凌美简直不值一提。” tracy这个人,爱她的人特别爱,恨她的人特别恨。卢米最爱她。 好不容易见面的好朋友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聊到第二天,卢米又想起涂明奇怪的样子来。 “不行,我得提前回去。” “回去干嘛啊?” “看看涂明搞什么鬼。”卢米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对尚之桃说,大有要去捉奸之意。 临走前问尚之桃:“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结婚请你做我的伴娘,你会愿意吗?” “如果你的婚礼不请凌美的老板们,我愿意。” “只请tracy,别人不配。” 尚之桃笑着点头:“好啊,请给我也准备一件大露背伴娘服。” “行!” 到了家卢米把捉奸的事抛在脑后,对涂明喋喋不休她的出行见闻。 事实上,涂明的确要做一件大事。 这件事要耗时很久,等卢米的房子装修完他都未必能做完。他让姚路安找了一个人,做他的临时老师,教他一些东西。那天的电话就是他的临时老师打来的。 姚路安夸他开窍了:“认识你近三十年,第一次看到石头开窍。” “我只是喜欢在制作的过程中找到一些快感。” “祝你爽上天。” 涂明十几岁的时候没有过这样的悸动,也没有过少年一样的滚烫。他的心意在他那间秘密房间里,一泡就是几个小时。 虽然辛苦,但他的女王值得。 第108章 到临近过年的时候,卢米的老房子已经按照涂明的想法做了新的格局。她赶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回去看了一眼,二大爷正坐在门口帮她监工。兜里揣着一个随身听,听的是侯宝林的相声。 “二大爷,不是跟您说过不用一直坐这看这吗?这里面都是灰!”卢米和涂明最近忙,二大爷自告奋勇跟卢国庆一起盯装修。卢国庆隔天来一趟,二大爷干脆揣着钥匙天天坐这。 “我坐门口呢,哪儿有灰啊?”二大爷背着手在屋里走,对卢米说:“人家小李的活干的漂亮,还能陪二大爷聊天。”小李是工头,人挺好。 “这个儿童房按照规定改完了。”小李跟卢米说。 “什么房?”卢米以外自己听岔了。 “儿童房。” 卢米没在涂明的图纸上看到儿童房字样,这会儿问小李:“也没说要儿童房啊?” “涂哥说现在不是,但以后可能是。按照儿童房的标准做。” “哦哦哦。” 卢米哦哦几声,看完房子塞给二大爷一张会员卡:“门口那家清真馆子,我办卡了。您不爱做饭的时候就去吃,直接刷卡。” “给你二大爷钱?”二大爷收着那卡:“得嘞!” 二大爷收的痛快,不收卢米肯定会说他事儿多。 “我走了啊!天冷,少出门!” 卢米叮嘱完回公司,想起儿童房的事,这下真的确定涂明当时不是随便说说了。 去卫生间的时候碰到tracy,突然问她:“生孩子疼吗?” tracy见惯各种名场面,对答如流:“分人,不疼不可能。”又停顿下来:“下楼买咖啡吗!” “买。” 两个人买了咖啡,索性找个安静地方坐下,有同事路过看到她们都很纳闷,以为tracy亲自跟卢米谈开除她的事儿呢! “结婚了么就好奇生孩子。”tracy逗她。 “我就问问。” tracy笑了:“这么说吧,重要的是跟谁生。如果是will…呢…”tracy放慢语速,给卢米反应时间:“应该会是不错的爸爸。” … “孩子爸爸不一定是他吧?万一我跟别人生呢?” “那你要考虑清楚了。” “怎么啦?will收买你啦?你是tracy啊!能被他收买吗?” tracy摇摇头:“没有,我说认真的。你能看出我生完孩子很长一段时间都很狼狈吗?” “看不出来,我觉得你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好。” “不。产后身材变形、整天穿着哺乳衣随时准备喂奶、失眠、焦虑,不好过。如果你老公能管用,那这些带来的痛苦会相应减少,如果你老公什么都不是,痛苦会加倍放大。所以我对你说,看孩子爸爸是谁。” 卢米有点意外tracy竟然跟她说起这个。在她心里tracy一直是女王,女王没有什么事情搞不定,哪怕是孩子。 “当然,你如果想“去父留子”,那随便了就。” “别别。”卢米投降:“我连婚都没结呢!这未免想的太远了也。就是我今天回家看装修的时候,装修师傅说will按儿童房的标准留了一个房间,我要被吓死了。” “will的确是想要孩子。”tracy肯定的说:“有一次视频会议,我的孩子捣乱,他主动聊了会儿。也顺道:孩子真可爱。我现在父爱泛滥。” “那他没跟我说过。”卢米说。涂明很少提起孩子的事,结婚的事也只字不提。卢米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说过会不会因为你表现出抵触?我了解的will不喜欢强迫别人。或许这也是你们俩之间的问题,你一直在大事上主导你们的关系,他对此没意见。但长久以后,他的情感需求得不到满足,会跟你渐行渐远。”tracy把剩下的咖啡喝完:“看看我,前车之鉴,lumi。” tracy的话令卢米非常触动。 她问尚之桃:“你觉得我强势吗?我是说跟涂明的恋爱关系。” “别人看到是强势,will不一定哦!不如问他。他喜欢那就好。” “他没说就是喜欢,我不问!”卢米嘴硬。 睡觉前又想起tracy的话,在床上烙起了饼。 很多事涂明从来只说一次,发现她不喜欢,他就不会再说,要等她自己慢慢改变主意。 “你有没有觉得我强势啊?”卢米打给涂明。 话痨小姐 第116节 “不觉得。” “?” “你强势你的,我有办法治你。我能治你,你的强势就不是强势,你可以理解为这是咱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卢米总结。 “你理解的…也对。”涂明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解释清楚,索性放弃。 卢米没问涂明儿童房的事儿,第二天从王结思公司出来去了医院,给自己做了个检查。 报告拿出来,看到自己哪儿哪儿都健康,那天又赶上排卵期,医生拿着片子对她说:“你身体条件不错,看这颗卵子,优质。” 卢米出医院后莫名高兴,对尚之桃说:“你看看我,真是哪儿哪儿都好,就连我的卵子都又大又圆。” 尚之桃要被卢米逗死了,在电话那头笑的喘不过气:“太逗了,就连又大又圆的卵子都能让你得意!” “胡说八道呢我!我身体倍儿棒!我骄傲的是这个!”卢米嘿嘿一声,把报告丢进包里。 第二天周末,涂明仍旧没回来。她替他去看姥姥姥爷,去之前到市场买了八爪鱼、竹节蛏、海蟹、鲅鱼,因为姥姥跟涂明念叨大连。 说在涂明很小的时候,姥姥去大连出差,涂明哭的鼻涕冒泡,一桌子海鲜姥姥没动筷,当时就赶回去了。 “那姥姥就是想吃海鲜了,我知道了,我去买。” 卢米拎着很多海鲜,舅舅跟舅妈去泡温泉,家里就姥姥姥爷在。卢米陪姥姥聊了会儿天,就撸胳膊挽袖子去厨房,准备给姥姥做一桌海鲜大餐。 鲅鱼只要做鲅鱼馅儿饺子。鲅鱼清理内脏,去皮去刺,剁成肉泥,加入韭菜和调料拌馅儿。姥爷洗了手帮她包,一边包一包说:“臭臭好福气,你做饭有模有样。姥爷看着觉得香。” “那是!”卢米得意急了,对姥爷咧嘴笑。 饺子包好,锅里烧水,她转身去做快手菜。酱爆八爪鱼、辣炒竹节蛏、蒸海蟹,再来一个紫菜蛋花汤。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她本人一样痛快。 饺子出锅的时候易晚秋、涂燕梁进门了。 两个人办事路过这里,顺道看一眼,不知道卢米也在,还做了这么多菜。 姥姥当着易晚秋的面夸卢米:“卢米厉害,也孝顺,知道我想吃海鲜,上午就到了。”再咬一口饺子,不住点头:“香!卢米做的香!姥姥爱吃!” “辛苦卢米了。”涂燕梁对她说:“累坏了吧?” “不累,姥姥爱吃就行。” 从易晚秋进门后氛围就变了。尽管大家都努力找话题,但都挺生硬。卢米干脆只吃东西不说话,吃完收拾收拾就走了。 卢米顶烦易晚秋那端着的样儿,涂燕梁还行,至少老头不讨厌。要是冲易晚秋,分分钟就能跟涂明分手。 这一年年底的项目和活动格外多,涂明和卢米飘在不同城市,就这么交错回京,竟也有半月余没见。 “我就问问啊,你别当真。你说will一直在外面,你们俩聚少离多。你不担心吗?”daisy问卢米。她们俩现在在雁栖湖边上,公司今年的年会要在这里开,卢米和daisy被派来支援tracy。 “他担心我还差不多。”卢米瘫在椅子里,看着舞台。 “喜欢will的人多了去了,你别轻敌啊!”daisy又开始了跟卢米的八卦:“你还记得泸州那个客户吗?那客户女老板喜欢will喜欢的不得了,有一次还跟我打听呢,问我will是不是单身。” “你怎么说?” “我说will女朋友可漂亮了!” “那你没说谎。” “你别吊儿郎当的,我说的是真的。很多人喜欢will,你要小心点,看严点。” “怎么看啊?装定位啊?查岗啊?谈恋爱还是养狗呢?没劲!快干活去吧!” 卢米不爱接年会的活。也不知怎么了,这两年年会总让她接,她要腻歪死了。今年实在没什么鬼主意了,除了固定的开场表演外,在最后开了一个“一分钟自爆”环节,高管们自己爆料,现场分贝最高的高管所在团队获得10万奖金,团队平分。 “挺刺激啊。”tracy在例会上说:“lumi真聪明,让自爆不让互爆,可以很好的避免互相伤害。同时又能增加大家对彼此的了解,好玩。” “破主意。”luke对此嗤之以鼻:“lumi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在的创意简直是烂到家了。” “luke准备自爆什么啊?”tracy问luke:“性取向的事儿别爆了,大家都知道。” luke切了一声:“散会吧。” 这个一分钟自爆,果然让凌美中国的员工兴奋了起来。有人偷偷问卢米:“有脚本嘛?” “有脚本还玩什么?没劲。” “说假话怎么办?能分辨吗?” “还有互相监督,其他人可以揭秘。” “牛!” 开场前大家都在自己的群里为老板加油:“加油老板,我们需要十万块钱。” “钱倒是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想加深对老板的了解。” “老板别把我们当外人,说点劲爆的。” “我们凌美中国的人,什么都能接受!” 市场部的群里也是这么热闹,大家都在怂恿涂明说点刺激的。 卢米对涂明说:“你可以说你跟luke是一对,反正luke不会反驳。” “…馊主意。” 涂明也没想好该说什么,老板们各有绝活和隐私,就看大家想自曝到什么程度。 凌美的老板都是狠人。 最后一个环节,luke抽到第一个,tracy抽到倒数第二个,涂明最后一个。 luke摆明了不想好好玩,对其他老板说:“我团队的人不缺钱,让给你们了。”大家哄笑出声,给这个不羁的掌门人鼓掌,分贝仪开始工作。 “我不是gay、目前单身、不婚主义、活还行。”然后耸耸肩:“但你们没机会了。” 大家大笑出声,luke说的都是他们平时私底下议论他的,今天他一坦白,大家才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现在其他人可以纠错。” “到底是不是gay我不知道。”josh开麦,纯粹为了游戏效果。 效果达到了,大家疯了。 一个个轮下去,到tracy,她说:“我离婚了、现在男朋友小我五岁、弟弟很帅、快结婚了。”真是狠人,知道大家好奇什么。 太刺激了! 卢米跳到桌子上打指哨,大家都默认游戏结束了。因为最后一个老板是will,他从来没有出格的事,也没有其他人好斗。 涂明站在那看到桌子上的卢米,她兴奋的跟个什么似的,眼里冒着光,显然对这个游戏上头了。涂明心想,既然你挖坑,那不如一起跳吧。 他开了麦,等了会儿,大家才安静下来看着他,带着同情。这个老板太难了,他说什么大家都不会感兴趣了。 涂明展颜而笑,笑容干净清澈,难得带着一点坏。清了清喉咙才开口:“我不是单身、我有女朋友。”又停下,除了市场部其他部门的反应不算热烈。人力资源线已经准备庆祝胜利了。而卢米也看着他,朝他比一个叉。 “我们准备谈婚论嫁了,我的女朋友是…”他顿下来,也学别的老板搞戏剧效果,眼神在台下慢慢的走,卢米就差冲到台上了。 “我的女朋友是市场部的lumi。”涂明说完说了句:“去他妈的!”在一片寂静中跳下台,抱住卢米的腿,把她从桌上抱了下来。 大家终于反应过来,尖叫声淹没了会场,这太刺激了! will和lumi? will和lumi! 太刺激了! 涂明扛着卢米转了几圈才把她放下,在周遭的尖叫声中对她说:“我也强势一次。这次听我的。” 卢米看到他眼里的坚定、快乐、释然,眼睛一红,又跳到他怀里! 第109章 年会在一片尖叫声中结束了。 这一刻,做广告的人,无视所谓的“规则”,臣服于勇敢和浪漫。 tracy站在luke身边,看着台下的热闹欢腾,轻声问他:“如果再来一次,那年的年会有你想改变的吗?” luke没有说话。 人生从来没有重来键,他不止一次对此遗憾。但他冰冷惯了,耸耸肩膀。 过一会儿问tracy:“你男朋友比你小几岁?” “八岁。” “你刚刚少说那三岁是你心里无法逾越的鸿沟?”luke戳tracy心窝子:“五岁和八岁,五岁让你好受点?”因为熟,下嘴更狠。 说完走了。 tracy在卢米和涂明身上看到一点少不更事时的“奋不顾身”,多难得。 热闹散去,市场部的群里却仍旧沸腾。 daisy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秘密她憋了太久了。她甚至以为她要把秘密带进坟墓。 “这十万大家准备怎么花?”涂明在群里说:“请秘书帮忙发起一个匿名投票吧,平分(不包含我)、作为下一年团建奖金(玩票大的),两个选项。” 大家又在群里跪老板。 今天才发现老板闷声干大事,从前觉得老板是狠人,今天才发现是狼人。速速投了票,又在群里起哄:“睡觉有什么意思!下半场啊!” 这会儿说下半场,无非是八卦之心不死,想彻头彻尾审一下当事人。 涂明遵从大家意愿,决定今天高调到底,又对秘书说:“帮忙定一个场地?” “好。” 秘书速速定了场地发到群里:“will请客下半场,好酒好菜好歌,大家自行前往,报我手机号就行。” 卢米正在盯着撤场地,今天过的跟做梦似的,这会儿她还有些心不在焉。 供应商的人动作快,情商又高,把刚刚涂明公开的片段剪辑出来先发给卢米了:“lumi,送给你!等我们回去再制作一下。” “不用不用,小场面。”卢米嘴硬,一边说着小场面一边打开看,看到涂明从台上跳下来,他们被淹没在尖叫声里。 话痨小姐 第117节 值得。 她头脑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想发给尚之桃,点开她的对话框后又关闭了。卢米想起尚之桃对她难以启齿的那段感情,大概也缺一次这样的公之于众。当幸福有了比较,就显的格外珍贵。 工作收尾后裹着羽绒服去了聚会场地。 大家都已经到了,看到卢米进去就停下音乐开始起哄。jacky从涂明身边站起身给卢米让座:“坐这儿坐这儿。” “我不坐。”卢米一屁股坐在最边上的位置:“不上你的当。” 大家笑起来:“还有lumi怕的时候?” “我怕什么啊?” “那你坐过去啊!” “坐过去就坐过去!” 卢米走到涂明身边坐下,在众人的注视下,涂明略微有些拘谨。卢米倒是大大方方的,看了涂明一眼,心里笑他跟小媳妇一样。 “说吧!lumi你说!怎么回事?怎么开始的啊!”serena问她。 卢米胳膊肘碰涂明:“问你呢,怎么开始的?” 涂明不太习惯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被解剖,就敷衍大家:“一场意外。” “一夜情?”daisy睁大眼:“lumi原来说要睡老大,难道因为这个开始的?” “不是一夜情。”涂明纠正:“认真的。” 怎么就认真了?老大能认真,卢米可是不太认真的。卢米看不过去,喝了口啤酒,当一声把酒杯放到桌子上:“我来!我说!” 卢米讲话真真假假,编了一个两个人互看不顺眼,又慢慢了解,最终日久生情的故事。大家都不肯信,卢米手一摊:“爱信不信!” 就这么糊弄过去。 又有人好奇谁主动,卢米指涂明:“他主动啊。”涂明也不否认,用沉默混时间。 实在审不出什么来,那就只能喝酒唱歌。 这一年收获仍旧很多,大家无比的开心,酒下的快。 卢米心情很好,也跟大家喝酒。涂明难得不管她,由她去。 别人都很热闹,而他看起来不太合群。有他坐在那里,大家多少拘谨。于是借故打电话躲出去,在门口碰到躲应酬的luke。 两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一人一杯柠檬水。 “有预谋公开?”luke问他。 “不是,真的就是在那个场合下,突然觉得不公开可惜了。” “这么高调不像你。” “偶尔高调一次。” luke点头,过了很久才说:“我觉得不错。” “什么不错?” “在这样的场合做这样的事,挺不错。谈婚论嫁了?” “还没有。是我自己有这样的打算。” “那等你好消息。” “我是不是要辞职了?”涂明问luke,公司不允许,他带头打破公司规定,是要走的。 “不必。不差你这一个。”luke对他说。 涂明想起第一次见luke,觉得他棱角分明。luke挖他的时候他正身处举报风波,对方为了让他撤回举报散播了他很多谣言。涂明意外luke那时挖他,luke却说:“成年人分得清好坏。趁你被动的时候挖你,省钱。”他话虽然这么说,最终的年包给的极其大方。 “谢谢。”涂明对luke道谢。 “别谢我,谢lumi吧。” “为什么?” luke耸肩:“因为她对别人的善待,偶尔有点回馈,让她有意愿继续做好人。” “她一直是好人。”涂明为卢米辩驳:“从来都是。” luke冷笑了一声,临走前提醒涂明:“lumi喝多了场面不可控。” luke了解卢米,等涂明回去的时候,场面已然不可控了。 卢米没喝多,别人喝多了,这躺一个那卧一个。她蹲在那拍jacky膝盖:“兄弟,起来喝酒啊!这就喝完啦?” 涂明问秘书:“喝的急?” “对,您出去就开始了,场面不太可控。都想跟lumi喝酒,结果lumi三言两语变成了一起喝。然后就…” 酒局么,三分醉七分醒,躺倒的都在装蒜。卢米当然知道。故意逗他们呢! 涂明跟秘书交代完,拉着卢米走出去。 卢米把围脖系紧,缩进涂明怀里:“去哪儿啊?” “开车转转?” “走啊!你没喝酒吗?” “一直没喝。” “那你开车。” 从酒店开出两公里,拐进小路,没有路灯,没有人和车。想开车散心,却无意间走进黑暗。 车停进一个未知停车场,卢米偏过头看到昏暗中涂明的脸,有点动人。 卢米酒意上涌,意识狂飙,摸索到涂明的手,拉到她面前,低头吻他掌心。 酥酥麻麻的吻,带着一股细腻的温柔,钻进涂明心底。还未消化,指尖又被她含进口中。 涂明出差太久,一个动作就让他血液奔涌。 卢米的车后座空间真大。涂明手掌扣着她脖颈,将她拉向他。 车微微的晃,卢米抬起头看到有光由远及近,颤着声说:“涂明,有车来了。” “然后呢?” “停下。” “好。”涂明猛烈几下,听到卢米的呼吸卡在喉间,又骤然停下。仰头看着卢米,目光绞在一起,涂明缓缓动作,移动的车灯缓慢经过,卢米埋首到他颈间,避免被人看到。 像在做坏事,因而感官格外强烈。明明动作很轻,却有丝丝缕缕热意慢慢聚集,终于将人烧了,卢米沉默的尖叫为这大火添了一把柴火,让它烧了很久。 灯光远去,车内归于黑暗,卢米的唇贴着涂明的,久久没有移开。 半个肩膀露在空气里,内衣肩带被拉下去。 涂明离开她的唇,自她脖颈缓慢向下,问她:“还有车吗?” 卢米眼神迷蒙,微微抬了,周遭一片黑暗:“没有。”话音刚落,又发出惊呼,涂明动作极快将她置于座椅上,一阵狂风骤雨,打的卢米神智不清。 掌心贴在冰冷的车窗上,冷与热相遇,有隐隐雾气在车窗散开。 卢米大叫出声,又被涂明度堵回去,喉间呜咽,唇分开的时候有细细银丝。 “涂明。”卢米想求一个痛快。 涂明不肯给,捏着她脸:“叫老公。” 卢米觉得叫老公腻歪,别别扭扭不肯开口,涂明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将到的时候停下,反反复复,不给她痛快。卢米快急哭了,用力咬他,带着哭腔:“不是人!” “叫老公。” “老公。” 这声老公声软而颤,叫的涂明头皮发麻,动作愈发猛烈,终于给了她一个痛快。 “你要提前适应,早晚要叫老公。”涂明在整理衣服的时候对她说,场面有点狼狈,卢米又开始放赖,斜靠在座椅上不肯动。 “车震太累了。我腿酸。”卢米不接涂明老公老婆的茬儿,控诉起车震来:“这样的时候,腿酸;这样的时候,腰酸。” “刚刚你不是这么说的。” “刚刚我怎么说的?” “下次还要。” … 卢米起身打涂明,被他抱进怀里,一边帮她整理衣服一边问她:“明天你们约了温泉和水疗?” “啊…”卢米啊了一声,猛然想起刚刚特别无序的时候,涂明在她脖子上狠狠的几口。 “我操!你真孙子!”卢米捂着脖子瞪涂明:“你等着,我明天肯定穿那件温泉泳衣,让别人知道你今天晚上干的畜生事儿!” “我不怕。我们公开了。男女朋友这样不正常吗?”涂明捏她脸:“随便穿,我不管。” “说真的。”涂明很认真:“我也是刚刚突然想起来,我没控制好,提醒你而已。” “哦。” 卢米喝了酒,又经历这么一遭,困意来袭:“快,我要回酒店睡觉。”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错过了上午的集体活动。下去自行安排,卢米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花样来,于是决定泡酒店。 年会的零散片段扩散到唐五义那里,他给卢米打视频,带着兴奋:“我说兄弟!我都震惊了!这是夫子吗?夫子吃错药了吗?夫子太牛逼了,夫子是这个!” 唐五义在视频里竖起拇指:“这么说吧,从前夫子在我心里是gay,现在是纯爷们。” “还有啊,份子钱我从现在开始攒。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你准备随多少钱?” “两年咖啡豆。” “行!就这么说定了啊!” 卢米嘻嘻笑着挂断电话,猛然想不起昨天晚上的细节了。他们戴套了吗? “戴了吗?”她问涂明。 话痨小姐 第118节 “戴了。” “放屁。” 第110章 “真戴了。你仔细想想。” “我想不起来。” “不用想了,戴了。你想不想得起来不重要。” 涂明不会做坏事,在没确定卢米想要孩子的情况下不戴工具行凶有违他自己的做人原则。昨天他唯一有预谋的就是跟luke分开后去便利店买了避孕套。 “我以为你要借崽上位呢!”卢米笑他。 “倒也不是不行,下次试试。”涂明回她。 “你敢!” 卢米凶他一句,拉开窗帘,看到涂明跟luke、josh在外面步道上散步。涂明刚好把手机塞回口袋。 三个好看的男人走在一起真是养眼,尤其其中一个是自己的,这种感觉别提多好。卢米饶有兴致在小沙发上看他们散步,门铃响,她跑过去开,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1111的房客为您定的餐。” “哦。” 卢米看服务生摆吃的,抬起头看到涂明朝她的窗口看了一眼,紧接着消息就过来了:“泡酒店,房间里吃饭,你最喜欢的。” 卢米美滋滋的:“那是!我今天哪也不去,就在这耗到明天回家。” “耗吧!” “你不来找我?” “不太好。” 涂明又克己守礼起来,发疯公开的是他,现在要注意影响的也是他。这个怪人。 涂明身上的矛盾感一直都在,并且没有中和的迹象。到这一年秋天,卢米的房子重装完毕。他们在涂明的新家里已经住了小一年。 这一年里,涂明的前院做了一个阳光花园、后院做了一个阳光菜园。前面种花,涂明提议的;后面种菜,卢米坚持的。涂明照顾他的花园,卢米照顾她的菜园。 “咱们什么时候搬回去?”两个人坐在一起商量,按照之前说的,房子装好了,除了甲醛,就可以搬回去了。涂明一直记着呢,怕他说晚了卢米跟他找后账。 “这样啊…”卢米看着自己那片欣欣向荣的菜园子,黄瓜西红柿小辣椒长的好着呢!小水葱的叶子也葱绿葱绿的!一时之间有点动摇了:“不如,等咱们从新西兰回来再说怎么样啊?我一心想出去玩,没心思打包啊!” “行。我还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啊?你说给我听听。” 卢米知道涂明鬼主意多着呢,八成是发现她反悔了,准备伺机而动。 “东西都折腾回去也费劲。我的第二计划是,咱们以后周一至周五还是住这里,虽然通勤时间长,但好在咱们经常出差,也不太需要通勤;周五晚上回去,这样周末去见亲朋好友方便。” 卢米噗的笑了:“你可真贼!” 涂明最懂以退为进了,蔫坏蔫坏的。 “不搬了!也不规定什么时间去哪儿去!爱去哪儿住去哪儿住!想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去!那边放几身换洗衣服,也买生活必备品,就这样吧!”卢米用力捏涂明脸:“你是这个意思吗!嗯?臭东西!” 涂明躲开她手,嘴角噙着笑,去看他的花园。花园、菜园都做了整套系统,冬天也能长的好。花园里放一张茶桌,两个人没事儿在这里喝茶,菜园里放了两把摇椅,有时晃着午睡。这样的日子挺自在,有时恍惚以为两个人已经到了退休的时候,很自在。 卢米继续收拾行李,两个大箱子,她占了一个半,剩下那半个给涂明。这一次要去新西兰,涂明当时随口应下的爱尔兰,卢米后来改了主意,换了新西兰。想去吃猕猴桃和跳伞。 前面赶了好久工,才凑出这半个月假期,着实不容易。 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去这么远的地方,卢米爸妈直担心。不担心别的,担心卢米旅途耍混蛋。卢国庆一个劲儿的对卢米说:“你听你爹跟你说,在外面玩别欺负人。人家小涂那么老实,我担心你一会儿要干这个一会儿要干那个,把人惹急了。” “惹急了我不要他!”卢米说的满口硬话,卢国庆点头:“行,我现在就告诉他,你不要他了。” 卢米怂的快,上前抓住卢国庆胳膊:“你还是我亲爸吗?你是想让他弄死我吧?” 卢国庆嘿嘿一笑,小声问她:“钱够不够?你俩这小两年,又是买房又是装修的,现在又要去新西兰玩。可别因为没钱玩不痛快,爸给你点。” “给我多少啊?” “五万?” “留着吧啊!我三十多岁人了跟爹妈要钱丢人不丢人啊?再说了,我没有钱,不代表你家小涂没钱啊!小涂有钱着呢!”卢米对卢国富说:“您嫌贫爱富的女儿命好到家了,逮着一个能赚钱的。” 卢米给卢国庆吃定心丸。 其实涂明也没钱过,装她房子的时候,涂明这一年的股票还没兑出来,又想装的好,里里外外差了小二十万。卢米出的钱,因为这个涂明还不高兴,坚决不用卢米钱,最后卢米以放贷的形式借给他。 反正都是她占便宜,不占便宜涂明不高兴。 出发那天是九月末,天湛蓝湛蓝的。 俩人在车上聊天,这次旅行还没正式开始,就憧憬下一次。 下一次,卢米想去荷兰,涂明想去埃及,两个人认真讨论很久,讨论的很热闹,好像下一次旅行很快就会到来。 经奥克兰转机,最终降落在皇后镇。 飞机落地时,睡意朦胧的卢米听到同行乘客的惊叹声,摘下眼罩,看到一个神奇的机场。近处山峦叠翠,远处雪峰层叠,厚重的云垂在那,一个晴朗世界。 卢米我操一声,对涂明说:“感情我上次白来了。落地时间不对啊!” 涂明向飞机外看:“我倒是看过,这次仍然被惊艳。” “机场的咖啡很好喝。” “对,要多加奶。” 非常巧合的是,两个人上次来都是因为商务出差,都没认真玩过。涂明上了冰川,卢米呢,组织老板们跳伞。 “这次可是我的天下了!”卢米大有摩拳擦掌的意思:“我跟你说,我要去冰川、跳伞、去吃大汉堡、箭镇徒步、萤火虫洞,这是我在皇后镇最惦记的几件事了。” “想做就去做,这就是旅行的意义。” 在机场旁边取了车,径直开往酒店。 这一路不太好开,两个人着实适应了一下。 他们住宿的地点选在镇外的希尔顿,到酒店时已经是傍晚。卢米一扫平日的懒散,拉着涂明在酒店周围闲逛。酒店傍着一面湖泊,湖里有很多野鸭和水鸟,晚风凉爽,卢米裹紧大披肩窝进涂明怀里。 “饿了。”卢米肚子叫了。 “那去餐厅,我定了位置,还可以喝点小酒。” “只能喝小酒?” “喝大酒我怕你把皇后镇掀了。” 两个人坐在湖边,好听的音乐与湖泊的流动融在一起,入耳的声音很动听。卢米啜着小酒吹着风,又有了这人间一趟真是没白来的感觉。 涂明的手在裤袋里放着,几次三番,都没有拿出来。 一餐饭吃了很久,再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周围陷入黑暗,涂明抬起头看到天上银河,拍卢米肩膀:“卢米,抬头。” 卢米闻言仰起头,看到群星耀眼,又映在湖面上,天上一条银河、湖面一条银河,天的尽头是水,水的尽头是天。一颗流星恰巧落了,卢米忙闭上眼,心里默念:祝我永远这么美丽,让涂明永远为我着迷。就连许愿,都不太正经。 想起之前一个朋友炫耀,男朋友在银河下求婚,卢米也觉得浪漫,就多闭了会儿眼睛,做好睁开眼时涂明已单膝跪地的打算。卢米也想好了该怎么拿捏,双手捂嘴,做惊讶状,再抹一下眼角,做感动状,然后伸出手,让涂明把大钻戒套到她手上。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差涂明那一跪了。 卢米睁开眼,涂明站在那,比平常站的还直呢!怎么回事?那他摸裤袋干什么?卢米生了点小气,可天上接连落了两颗流星呢,顿时消气了。 “你刚刚许愿了?”涂明问她:“许的什么愿?” “愿我永远貌美如花,你永远挣钱给我花,一辈子不嫌我败家。”卢米说完伸出三根手指头:“我都佩服我自己的才华,三押。” 多浪漫的时刻,她来了句三押。涂明手握成拳头,拳口挡在嘴上转过身去,终于憋不住,爆笑出声。 卢米就是这样,无论什么诗情画意到她面前,都能给你说成单口相声。她还不自知,问涂明:“我说什么了?我讲什么乐子了?你没事儿吧?你怎么笑成这样?” 涂明收起笑意,对她说:“是我见识少。” “那就跟我多见识见识啊!” “好。” 夜间空气冷,卢米索性钻进涂明的大衣里,跟他做连体人。看星星看的脖子都酸了,还是不想回酒店。 “明天还可以看。”涂明说:“冻坏了就只有吃药睡觉了。” “那成吧。” 卢米终于肯回房间睡觉,涂明去洗澡的时候特意把他刚刚穿的裤子带进去。 我操。裤子里有什么不能看啊?卢米好奇死了。 等他洗澡出来,她进去,什么也没翻出来。 哼。 没准儿人家根本就没准备求婚! 卢米心里骂他,在梦里也骂他,第二天睁眼看到皇后镇的清晨,又消气了,拉着涂明去湖边喂野鸭子。 孩子心性,一旦玩起来就不管不顾。 这一天卢米的愿望是去皇后镇徒步买买买。 涂明自然惯着她。 两个人在酒店码头坐船去镇上,下船的时候终于回到人群。镇上都是懒散的人,这个月份穿什么的都有。卢米穿着牛仔裤平底长靴长风衣,有外国姑娘穿着短袖t恤,谁也别嫌谁热、也别嫌谁冷。自在就行。 看到前面一群亚洲面孔,卢米凑上去一听,那大哥操着京腔正给人导游呢:“我跟你们说啊,不跳伞你来皇后镇干嘛来了?皇后镇就得极限运动啊!当然啊,您要是有病那另当别论。” 卢米噗笑了,这不是废话吗? 那大哥听到笑声回头看卢米:“笑什么啊姑娘?” “我说这位大哥,跳伞找你啊?” “北京的啊?” “对,北京的。住后海边上!” “霍,那咱们是老邻居。” 大哥把房子卖了来新西兰干旅游,跟卢米一见如故,当天就把未来三天的行程都给卢米定了。 “来这儿玩自己方便,有人帮你更方便。我不收你手续费,可有一样,你回去替我看看我老妈。” 话痨小姐 第119节 “行!”卢米头点的勤。 在卢米心心念念的汉堡店里的时候,涂明和北京大哥去取餐,突然问大哥:“既然有缘相识,我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忙?说吧!” “我想跟她求婚。” 第111章 “有什么要求你说。”北京大哥对涂明说。 “好的。” 涂明缺乏浪漫主义情怀,昨晚星空那么美,他理应掏出戒指来。可他强迫自己忍住,当他在很多个晚上计划这趟旅行的时候,也想过或许会有这样的冲动。 吃汉堡的时候卢米在夸那汉堡里的煎牛排,鲜嫩多汁,配上一点洋葱,简直美味。吃着吃着她放下,研究里面的酱料:“我琢磨琢磨,等回去自己试试。” “的确好吃,支持。”涂明喝了酒可乐,看到卢米又咬了一大口,是真的喜欢吃了。 “刚刚你大哥说…”涂明指的是北京大哥。 “你大哥。”卢米以为涂明在跟她抬杠,下意识抬杠。说完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我大哥说什么了?” “你大哥说明天先冰川,后天去萤火虫洞。” “跳伞呢?” “大后天。” “好家伙,我大哥安排的明明白白。” “感谢你大哥。” 你大哥我大哥,都是好大哥。两个人拌了一会儿无聊的嘴,卢米突然眉眼一弯,笑了:“你现在也会说废话了。原来你可不说废话,不,你原来连话都不爱说。” 卢米说起涂明从前:“开会的时候搞五分钟会议:大家尽量简短啊,来吧,挑战时间。”学涂明上纲上线,刚开始大家其实有一点叫苦不迭。 “那天daisy问我咱俩私底下什么样,是不是我一直没完没了的说话,你一直不说话。” “你怎么说?” “我说他屁话可多了!还爱拉着我讲道理,烦着呢!” “你说谁烦?”涂明故作严肃:“光问这个了?没问你别的?比如隐私?” “活好不好是吗?问了。” “你怎么说?” “还行。” 卢米故意气他,看到涂明真的绷起脸,就又来一句:“别这么虚荣嘛,这不是你教育我的吗?” 涂明哼一声,推门走出汉堡店。皇后镇的风吹的人挺舒服,他换上有度数的墨镜,看起来多了一点野性。卢米小跑跟上他,发现他带墨镜真像样,不像小白脸儿了。 手往他裤袋里插,被涂明一把握住手腕:“大庭广众,注意影响。” “我又没摸你别的地方,怎么就不注意影响啦?”卢米堵在他面前不让他走:“我问你,你裤袋里有什么啊?你能不能给我看看?” “…什么都没有。” “胡说。你让我摸摸。” “那你摸。”涂明站直身体,摊开手,让卢米翻他口袋。卢米当然要翻,手伸进去,口袋空空如也。她不信邪,又去摸他大衣口袋,除了一个钱夹什么都没有。 “找什么呢?”涂明垂首问她,眼落在她紧抿的唇上,卢米不高兴了。 “什么都没找,我闲的。” 卢米转身走了。 涂明神神秘秘好长一段时间,卢米以为他在给她准备什么惊喜,就耐心等啊等,这惊喜怎么还不来啊? 她有点生气,哼,我还端不过你了? 端着! 让你知道我多会端! 扭头就走,风衣被风掀起一角,把女王的怒气掀到涂明脸上。街心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在拉琴,两个人站在那听。涂明拉住卢米的手,问她:“你要不要再翻翻我的口袋?贴身口袋?” “我不要。” 就这一句话,莫名让卢米的炸毛顺了。心里咚咚咚敲着小鼓点儿,在涂明去卫生间的时候对尚之桃说:“他肯定要跟我求婚了,真的,我有预感。但他能不能快点儿啊?我着急。” “你着急什么?着急赶场吗?” “我着急看看我的大钻戒能不能换爱马仕。” “…看你到时舍不舍得换!” 卢米有回到十七八岁的心情。 像一个少女期待一封情书一样,期待涂明那枚她想象不出什么样的戒指。可那时她还小,收了情书跟喜欢的男生谈恋爱,没想过要天长地久;现在,她在等“尘埃落定”。 卢米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一个人至此。 她身上的那根反骨,让她从来不认真,是涂明,带着笃定的爱意让她学会彻头彻尾爱人。 下一天,他们上了冰川。 直升机起飞,轰鸣声很大,卢米带着降噪耳机,看着平地越来越远,他们飞过河流、山川、越飞越高。外国机长很帅,总是对卢米笑,笑的很神秘。 “他笑什么啊?”卢米对涂明喊。 涂明摇摇头。 飞机在天上盘旋,机长示意卢米:向下看。 卢米以为下面有什么,真的去看,在冰山之间,有一小块儿平地,飞机可以落在上面,再没什么了。 机舱门打开,一阵狂风席卷着人,卢米裹紧防风羽绒服跳下直升机,看到远古冰山。 云烟浩渺,接连天地,分不清是云还是雪,当风吹过,云影移动,露出远处或黑或绿的山,转眼又被白盖住。人在其中何其渺小,狂风卷着卢米的头发,机长又对卢米笑,这次下巴点着涂明的方向,示意她回头。 卢米回过头,涂明把毛线帽给她戴上,手伸进羽绒服衣襟。卢米的心提到嗓子眼,涂明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已经开始感动。 涂明从怀里拿出仪表手表,真皮的表带,精致表盘,不是市面上任何一款。 “卢米。”涂明鼻尖有点红:“冰川形成要上百万年,经历风霜雨雪地壳变迁,这本来就是奇迹。我希望我们一起度过漫长时间,用这对我亲手制成的表来记录。” 机长在一旁吼吼的叫,拿着手机为他们录像。 这场面又感动又滑稽,卢米伸出手,看涂明缓缓为她戴上手表。这块表很好看,带着朴素的浪漫,表盘他自己一点点做的,在他租来的工作间里消磨无数时间,不知给刘爷爷打了多少电话,看了多少理论知识,才会有这么一块表。 卢米也为涂明戴上表,把手塞进他口袋。机长为他们拍下很多照片,离开冰川的时候突然用蹩脚中文对他们说了一句:“时间是永恒。” 卢米感动不已,一直看那块表,回酒店的途中问涂明:“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啊?” “你陪我帮我家人修表以后开始画图,断断续续。” 蓄谋已久,徐徐图之。 应了涂明最开始说的那句话,相爱从来都急不得。 “你就没想过万一咱俩分手了呢?功夫白费了就。” “还是那句,如果分手,就是你的嫁妆。任你处置。” 卢米真的拿这个大傻子没有办法,擦了擦鼻子说:“这表如果拿出去卖,能卖多少钱啊?” “无价。” 卢米戴着一块无价的手表,在下一天去萤火虫洞的时候总担心会被人剁手抢表。所以一直把手插在口袋里,姿态滑稽可爱。 北京大哥笑她:“你给我看看你的表。” “那可不行,我怕您抢。” “小气!” 甫入萤火虫洞黑暗一片,大家大气不敢出,只有船行水上的声音,生怕惊扰了洞内精灵。忽而有点点光,还未来得及惊叹,就看到洞顶洞壁的星光点点,接连成线。 哇。身后游客在惊叹,涂明在别人的惊叹声中拉过卢米的手,一条冰凉凉的链子一样的东西,戴着一个吊坠,卢米低下头,恍惚看到王冠形状。 攥紧手心,收下涂明送她的第二件礼物。 涂明要她在鸡零狗碎的生活里永远做女王,那王冠,是他亲手为她做的,任何人摘不掉。 尚之桃说的对,你真不用着急,只管慢慢来,真正爱你的人从不会让你失望,给予你的只会比你想象的更多。 那天晚上两个人都睡不着,卢米有两个无价之宝,看的拔不出眼。涂明呢,心里咚咚跳,一遍又一遍预演下一天想说的话。 卢米也不再问他可能还会有的礼物,或者还会有哪些旅途奇遇,两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充满这样的平常浪漫。缔造这样的浪漫不奢靡,却要浪费时间。涂明舍得花很多时间,为卢米亲手去做那些东西。时间最廉价,时间最昂贵。 皇后镇的第四天,他们上了天。 卢米特别兴奋,在飞机上问涂明:“你怕不怕?” “我不怕。”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想,经过今天,我们就是一起过命的人了。”涂明对她笑笑:“很高兴跟你一起跳伞。” “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大家开始整理装备,机舱门开了,巨大的风灌了进来,让人不由紧张。卢米尽管勇敢,却也回头寻找涂明,看到他坚定又温暖的目光,突然有点想哭:“自由落体很刺激,看过世界后再相见吧!” 涂明感慨万千,他应该在落地后在说的,可卢米的话打破他最后的坚持:“卢米!我们结婚吧!” 卢米震惊的看着他,还不待回应,跳伞教练已经带她下去了。风灌进卢米耳朵里,想起涂明的那句落地后我们结婚吧,泪水上涌,又瞬间被风吹走。在一个过命的时机,涂明终于对她说我们结婚吧。 涂明的血液瞬间上涌,急红了眼,紧接着就下去了。 自由落体太刺激了,心脏像是经历短暂的停跳,血液上涌,失重、恐惧、让人失去意识,涂明在心里念着卢米的名字,当伞撑开时,一切忽归平静,眼前是山川大河,人像自由的鸟在天际翱翔。 当他再看到卢米的时候,好像经历了一次重生。 涂明有很多话想对卢米说,握着她双手,过了很久才开口:“卢米,我觉得我好像认识你一辈子了。” 卢米静静看着他,这一次她没有打断他,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求婚呢!是她爱的人在对她说情话。 “一定有很多人劝你离开我,说你值得一个更好的、经历更清白的男人;同样,也有人劝我离开你,说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话痨小姐 第120节 “昨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们这一路走来,没有大风大浪,却也不容易。能走到今天,是因为我们都爱着对方。” “无论世人如何诟病你、诽谤你、排斥你、把你看成另类,但你永远是你,请按你的心意去活,不必为任何人改变。我永远相信你、保护你、陪你战斗。” “我爱你,卢米。” 涂明还没说完,卢米就打断他:“让我来,我一辈子就这一次,我不能把机会让给你。” 卢米感动不已,声音有点哽咽:“涂明,你愿意娶我吗?” 涂明很没出息,泪水模糊了眼镜,他摘掉眼镜抹了把眼泪:“我愿意。” 涂明单膝跪地,终于拿出那枚戒指,他亲手做的戒指,制图、打戒指,无数次改稿、无数次失败,他没放弃过。他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做这样一枚钻石戒指送给卢米,在这么好的一天里将戒指戴在她手上。 突然有人在他们周围起舞,皇后镇街心的那个漂亮的拉琴姑娘出现在这里,拉着一首动人的音乐。北京大哥帮的忙,因为涂明说:“我怕我的求婚太平淡,让她日后想起来会遗憾。” 涂明从来都是这样,担心自己给的不够好。尽管,他已经把爱的要义在旅途中参透,从远古冰川到静谧的萤火虫洞再到过命的跳伞,是他想对卢米说的话:爱是恒久相处,日渐平淡,最终生命相守。短短三天,是他们的一生。 是他从最初就计划好的,慢慢来。 这一生发生的一切其实都很好。 你有你的惊天动地,我有我的细水长流。 我从来不羡慕别人。 因为站在我身边的人— 是你。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 希望每一个姑娘都能拥有一个完美爱人,如果你不需要,就安心做你的女王。 你最好,值得一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