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时光》 第一章 情竇初开(1) 「通常是病人出现严重的问题，才会打电话给我吧，我每天都忙的要死，结果一接到电话，却听到她说我开的医嘱太复杂、给她的事情太多，她做不完，说她很辛苦之类的，在那边哭哭啼啼。」身为住院医师的蔡绍熙淘淘不绝地我抱怨他昨天遇到的事情。 今天早上我来到单位先跟学姊交班，接着推着工作车去发病患的药物，刚好遇到蔡绍熙来这里查房。 他查完房以后，就走到我身旁开始跟我抱怨他在外科病房遇到的护理师，我一边打着护理纪录，一边听他抱怨。 护理纪录是指护理人员对病人接受护理照护过程的书面记录，包括护理评估内容、护理诊断，所提供护理措施，及护理照护后病人的状况。 「在医院工作的每个人都很辛苦，如果是个菜鸟也就算了，结果她已经进入临床四年了，已经算是有资歷了，她如果觉得辛苦，就不要给我当护理师。」蔡绍熙一脸不耐烦，眼里的火气还未退散。 「看来你的脾气真的很好，我看如果是其他医师听到她这样的话，估计已经发飆了。」我佩服不已。 「不是啊，我直接跟她说，这种事情不要打给我，跟病患的病情进展没关，然后她跑去跟他们的阿长说我欺负她。」蔡绍熙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蔡绍熙是我在平榕高中的好朋友蔡澜儒的哥哥，我们是透过蔡澜儒的关係而认识的，由于我们在同一间医院工作，因此他平常会跟我讲很多医院的事情，但大部分都是向我抱怨哪位同事或哪位病患的行为之类的。 「你有想好在田薇娟及贺齐隆的婚礼上，你要穿什么吗？我现在没想法。」蔡绍熙似乎很苦恼。 「就穿一件纯白色的外套配上深蓝色礼服，这服装是夏凝兮配的。」 「我是有挑了几件西装，我回去能不能传给你？你帮我看一下。」 我不禁吐槽，「你为什么不去问你妹或者你妹的男朋友，他们不是那天也会出席婚礼吗？」 「你要我问蔡澜儒跟徐景任？他们都喜欢沉浸在两人的粉红泡泡世界，根本不会想理我。」蔡绍熙调侃道。 「听说这次有不少人来面试护理师，搞不好我们这里又会添加新的人力了。」中午吃午餐时，同事们无意间聊起这件事。 「如果有新人来也好，我们就可以有更多假可以放了。」我边吃边说。 「你怎么带着一个礼盒来？是要送给谁的？」吃完饭的筱雯学姊好奇地问我。 「我阿姨拜託我送给护理部主任的。」 在我刚来的那一年，是筱雯学姊主要负责带我到我独立为止，她虽然才刚满三十岁，但在我们神经内科已经工作超过十年了，因为她从护专毕业后，就直接来到平心医院上班，她不仅在单位里跟每一位护理师及阿长的关係不错，甚至还跟其他单位的护理师有着深厚的友谊，她虽然有时候在紧急的状况下态度会有点兇，但她其实也没恶意，而且都很乐于教导学妹，时常告诉她们临床必须具备的知识及生存技巧。 「但你要不要等你下班后再去？护理部主任今天一整天应该都在忙面试的事情。」凌凌建议道。 听她这么一说，让我也认同起来，「那我下班后再去好了。」 由于护理师的工作是责任制的，必须跟小夜班的同事交班，交代病患目前的状况及提醒事项后，自己才可以下班。 我拿着礼盒搭上电梯，我抬头望着电梯直达十二楼，其实我会跟护理部主任这么熟，主要是因为我大阿姨的缘故，大阿姨之前是平心医院的医生，但后来辞职开了一间医美诊所，但她跟平心医院很多主管的关係都还不错，时常会私底下聚会。 就在我学测考上护理系后，大阿姨就介绍护理部主任给我认识，但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主任的身分，大阿姨一开始也只是跟我说，她只是一位国小的好朋友而已，要我帮忙招待一下，然而没想到，我跟主任居然意外地聊得很来。 而且大阿姨时常在主任面前讲过我很多好话，因此主任也对我有很好的印象，她甚至邀请我去她家作客。 电梯的门一打开，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画面，瞬间让我呆愣住，因为我的面前出现一堆前来面试的护理师，其中一人瞪大双眼注视着我。 但我装作若无其事地从她的身旁经过，我的内心叹了口气，即便过了很多年，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 「你这个婊子，你干嘛不去死一死！」紧接着迎来的是一桶脏水，我害怕的缩在角落，一群人围在我的周围毫不留情的嘲讽我。 我敲着护理部主任的办公室的门，清脆的敲门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回盪着。 「请进。」 我缓缓推开门板，办公桌上堆满着所有的面试资料，主任的眼神散发出许多疲惫，但她一看到我，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暄彤，你来了。」 我露出浅笑，「主任，这是大阿姨要我转交给你的手工饼乾礼盒，这间饼乾店很好吃，而且风评很好。」 「谢谢，你帮我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吧。」 护理部主任的眼神快速扫视面前的资料，最后拿了一份资料递给我，当我看到面试人的照片时，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今天来面试的人，有一位是今山高中的学生，你之前不是有读过今山高中吗？」 我仔细看了邱玲闵的履歷，她的履歷很漂亮，每一项都陈述的简洁有力，不仅将优点那栏写得有条有理，而且还有考取许多相关的执照，单看履歷的话，如果我是长官我会想要录取。 「主任，你有录取她吗？」 「今天来面试的人，我都有录取。」 「你认识她吗？」主任指了指邱玲闵的照片。 「认识。」 此时主任原本劳累的双眼，瞬间涌出许多精神，「那实在是太好了，由于你们单位刚好有缺人，于是我就把她分到那里，这样在你的单位里，就会多一个熟悉的同事了。」 主任接着说，「既然你认识她，那她人如何？」 我沉默了半晌，脸色黯淡地说，「主任，她曾经把我霸凌的很惨，如果你要用她，可不可以不要放在我的单位？」 闻言，主任原本笑容满面的模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章 情竇初开(2) 我原本以为，主任会看在我和大阿姨的份上，将邱玲闵放在别的单位，但是主任跟我说，她已经跟督导讨论好了，不能够临时更改，不过她却跟我说，希望我可以跟邱玲闵上同一时段的班，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隔天一早，护理长要我们早班的护理人员先在护理站集合，随后督导就带着邱玲闵及两位选习生来到单位向我们介绍。 「暄彤，你带这位学妹环境介绍一下。」阿长命令道。 「请问我是给哪位学姊带？学校说今天要跟实习组讲，他们要登记。」学妹害羞地问我。 「你应该是给筱雯学姊带吧，通常来这里的选习生都是给她带。」 没想到阿长居然对着我说，「不是哦，是你要带。」 「我带？！」我大吃一惊。 阿长看到我难以置信的神情，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你要带啊，不能够每次有学妹来都丢给筱雯姐，带学妹这种事情要传承你懂吗？而且筱雯现在被我安排带邱玲闵，根本没办法再多带学妹了。」 「……」 我向学妹环境介绍完后，前往护理师专用的更衣室拿东西时，碰巧遇到在里头喝水的凌凌。 「我真没想到像邱玲闵这种恶劣的人居然会来当护理师，时在是让我大开眼见。」凌凌感到不可置信。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的很不想要跟她当同事，明明我们单位的人都很好，是我喜欢的工作环境，但现在多了一个她……」 凌凌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有我和凝兮啊，我们会站在你的身边的。」 没想到下一秒，筱雯学姊也拿着水壶进来。 「你们在讲敲敲话？」虽然筱雯学姊用着轻松的口吻，但她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气势，眼里似乎冒出愤怒的火焰。 凌凌也观察到筱雯学姊的异样，关心地问，「学姊，你怎么了？是新人不小心做错什么事情吗？」 闻言，筱雯学姊的脸色忽然大变，像是把隐忍在心中的委屈及愤怒直接表现在脸上，我从来都没有看过她这副模样，就连学妹不小心犯了大错，她也只是骂了几句以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做着其他事情。 「要不是这里是医院，我看到邱玲闵真想要一拳揍下去。」筱雯学姊紧握着拳头。 接着筱雯学姊向我们娓娓道来，原来她的妹妹之前国中被邱玲闵霸凌，甚至让她一度想不开过，他们一家向邱玲闵一家讨公道，但邱玲闵却表现出自己甚么都没做的模样，甚至还指责她的妹妹小题大作，以至于筱雯学姊到现在依旧对邱玲闵恨之入骨。 我下班后，走到医院的地下街买晚餐，此时有一群护理师排在一家麵店的队伍中，正当我经过她们时，她们的对话不偏不倚地传到我的耳边。 「你们听说了吗？神经内科不是新来了一位护理师吗？没想到那边的人居然集体针对她，把她针对的超惨。」其中一位护理师不敢置信地说。 「搞不懂她们干嘛针对一个刚来的？」 「我听说是因为她以前霸凌过人，不知道为什么护理部的高层们居然都知道，跟那里的护理长说她很不好，甚至还说这种人没有留在医院的必要，就算她做事情再怎么厉害、学歷再怎么漂亮也一样，要她们不用对她太友善。」 随后她们不约而同地不禁耻笑道，「笑死，她根本就是活该。」 自从我跟护理部主任说了邱玲闵曾经霸凌过我的事情后，她在我离开以后，打电话给我们的护理长，特别讲了几句嘱咐的话。 不论是督导还是阿长，或者是我们单位全部的护理师，她们自从知道她曾经学生时期喜欢欺负别人的事蹟后，就对她不屑一顾，时不时对她冷嘲热讽，会刻意找一些小事来刻意针对她，甚至还在实习生及病患面前叮嘱她们做人不能够像她那样失败。 然而针对她最严重的，非筱雯学姊莫属，她甚至还在一堆人的面前，将病患的病歷丢在地板上，要邱玲闵蹲下来捡，似乎想把她妹妹当初受到的委屈，一五一十地给她，后来她待不到一个礼拜就主动请辞了。 但她之后儘管去其他医院面试，就连应徵护理以外的职务，最后都得到失败的结果，因为其他的面试官们一看到她居然在平心医院待不到一个礼拜就辞职的纪录感到疑惑，所以就打电话来医院问，主任及护理长就跟面试官说了很多她的不好，要他们不要用她，因此她现在就处于没有敢雇用的状态。 一想到她很难再找到稳定的工作，内心的爽快感有如排山倒海而来，谁叫你之前要霸凌我！这就是报应！ 第一章 情竇初开(3)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我沉睡的脸庞上，由于这几天气候凉爽，让我最近没有失眠的困扰，可以一觉到天亮，但放在书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迫使打断我的睡眠。 我一脸不情愿地从被窝中爬起，步伐缓慢地走到书桌前接听。 「喂。」我的嗓音慵懒。 「你是刚起床吗？」电话的另一头是苏丹纯的声音，我好像听到有车子在她面前经过。 「对。」 「你才刚起床！现在都几点了！」苏丹纯的语气激动。 闻言，我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离校车抵达的时间居然只剩十分鐘！为什么闹鐘竟然没响？ 我着急地打开衣柜，还好今天不是制服日，不然我肯定得花比较多的时间在换衣服上，我拿出运动服更换后，飞快地拿起书包跑到一楼厨房，冰箱里放着昨晚我买好的麵包，我把麵包放进书包后，就迅速地离开家门。 当我拼命快跑到公车站时，校车刚好抵达，内心不禁松了一口气。 搭上校车后，我不停地喘着气，额头上流着密密麻麻的汗珠，一脸快虚脱的模样，苏丹纯原本坐在位子上低头滑着手机，但一发现到我的身影，缓缓地抬头望着我，很讶异我竟然可以赶上校车。 「我还以为你会赶不上。」苏丹纯大吃一惊。 我看到苏丹纯旁边有个空位，二话不说，选择在她旁边的位子坐下，此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发出讯息的震动。 「今天早上要紫外线消毒，先不要进去班上。」 手机的萤幕上显示着班群的讯息，这阵子由于流行性感冒严重的盛行，学校规定班上只要有一位同学确诊，就必须马上去卫保组借紫外线灯来消毒。 班上开始用紫外线灯消毒时，教室里绝对不能有人，门窗必须紧闭，因为只要不小心照到，会导致皮肤及眼睛的伤害，严重的话还会有后遗症发生。 「我们班今天早上要消毒欸。看来我们的早餐只能在走廊上吃了。」我说。 「今天四班早上也要消毒。」苏丹纯说。 闻言，坐在我们前排的女生突然转头，情绪异常兴奋地对着苏丹纯说，「四班今天也要消毒，这样是不是代表你们班和四班早上都会待在读书区？」 「对阿。」苏丹纯淡然地说。 学校每一层楼的角落都有设立一个读书区，那里放置好几张大型的长方形桌子，墙壁上装有宽大的玻璃窗户，因此採光良好，时常会有学生在那里逗留。 「苏丹纯，我们是不是朋友？」女生露出一抹笑容，一副跟苏丹纯很熟的样子，她好像跟苏丹纯是同一间国中毕业的，但她们也只是单纯认识，平常在学校遇到也不会打招呼。 「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苏丹纯虽然很疑惑，但半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果断地说，「你是不是想认识吴予哲才这么说？」 她瞬间哑口无言，掛在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显然是被苏丹纯说中了。 「如果你想认识他，请你自己去找他，我不会帮你。」苏丹纯的语气决绝。 随后她一脸不爽地把头转回去。 苏丹纯是我在班上最好的朋友，由于她和吴予哲是青梅竹马的关係，因此不免会出现有关于他们之间的曖昧谣言。 在我进入今山高中没多久，虽然没有亲眼看过吴予哲这号人物，但多多少少都有听闻过他，多半都是在同学们的口中得知，基本上谈论的话题都是他的外表上打转，是属于男神级别的人物，听说有些女同学会偷偷去吴宇哲他们班的教室外逗留，只为了亲眼看到他们心目中的男神。 但苏丹纯有时会向我抱怨，她从小就跟吴予哲熟稔，一堆迷妹听闻后，就开始自认为是她的「朋友」，对她的态度异常的热烈及友善，讲白一点，就是想藉由她，来认识吴予哲。 其实有同学问过我，我会不会想认识吴宇哲，并跟他成为朋友，毕竟自己的好朋友就是他的青梅竹马，基本上我一率回答「不会」。 毕竟苏丹纯就很不喜欢以朋友的名义要求她来藉机认识吴宇哲，我如果跟她说，我想认识吴予哲，岂不是白目吗？再来我觉得我跟吴予哲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像他这种长得这么帅气的男生，怎么会想认识长相这么平凡的我。＊ 「我先去找一下学姊，我有资料要给她。」我们一同走下校车后，苏丹纯对着我说。 「那我先去班上。」 我所在的班级教室在四楼，我缓缓走上楼，我从楼梯间一望过去，就看到读书区有我们班的同学以及别班的同学在那里坐着，等待紫外线消毒完成。 我的眼神快速扫过整个读书区，发现有一桌还有空位时，快步走到那桌，拉开椅子坐下。 由于今天有数学小考，我拿出数学讲义来复习，免得小考又考不及格，毕竟我并没有很聪明，段考的排名都处在后段，每次光是看到数学题目就必须想很久才能找出公式算出来，考试烂的惨不忍睹对我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吴予哲，你来坐这。」跟我坐在同一桌的方一杰边说边拉开他身旁椅子，在他身后，是已经被打开的玻璃窗。 当吴予哲坐到方一杰身旁的位子后，他们便愉快地谈笑风生。 「姚暄彤，你有卫生纸吗？」坐在方一杰另一旁的同班同学出声叫我，让原本正在低头看书的我，微微抬起头。 「有啊。」我从书包里拿出一包还没有被拆封过的卫生纸。 「我想去大便。」同学毫不犹豫地说。 闻言，让我原本拿着卫生纸的手突然停顿。 同学一看到我的动作停顿片刻，犹豫不决的模样，赶紧说，「我的卫生纸放在教室，现在在消毒不能进去，等消毒完我再还给你。」 我想把卫生纸拿给她，于是朝她的方向轻轻一丢，没想到卫生纸竟然往吴予哲和方一杰的方向飞去，更扯的是，它直接经过他们头部之间的空隙，飞出去窗户外…… 他们一感觉到卫生纸从他们的耳旁快速飞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转头把手倚靠在窗框上，低头往地面下看去。 约莫数秒后，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嘴角很明显在憋笑。 「你把卫生纸扔到一楼去了。」方一杰一直笑着。 同学快步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脸庞上有着激动和着急的情绪，「我快要大出来了啦！你帮我去一楼捡卫生纸后，拿来厕所给我，谢谢。」我还来不及回答，她就风驰电掣地往厕所的方向跑去。 于是我只能无奈地站起身，迈开步伐往前往一楼。 「这里怎么会有卫生纸？」当我终于抵达一楼时，三位学姊们疑惑地停下脚步。 「有人下来捡了。」其中一位学姊发现到我。 此时另一个学姊捡起地面上的卫生纸，并把它轻轻地丢给我。 「谢谢。」我因为感到尷尬的关係，用手掌遮住我的脸庞，深怕会被她们记住我的样子，而当我接到卫生纸的那一刻，二话不说，直接转头快速离开。 第一章 情竇初开(4) 没想到在体育课，体育老师却无预警宣布今天要测体适能，「今天要测八百和一千六。」 闻言，班上全是一片哀嚎。 「女生先跑，你们先去操场的跑道集合。」 虽然内心有千百个不愿意，但也只能不情愿地走到操场，在老师吹起哨子后，大家纷纷跨出步伐。 通常八百公尺慢跑的技巧就是呼吸的频率要一致、动作协调、步伐要大、速度要稳定，不能一下快、一下慢。 大概跑到只剩下最后一圈时，我的额头上流露着斗大的汗珠，双脚酸痛，大力地喘着气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着。后背湿得像是刚刚去潜水一样。 「姚暄彤，跑快一点，剩下最后一圈了，不要到时候要重考，这样你就要跑一千六了！」方一杰站在操场旁，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他的声如洪鐘，彻底贯穿整个操场，让附近的人们纷纷往方一杰身上看去。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奔跑着，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衝去。即使双腿已经在对我哀号，但一想到之后要跑一千六的恐惧，我便驳回了双腿的求救。 气喘吁吁、汗流浹背，彷彿全身的力气已被耗光。抵达终点的我双脚瘫软地躺在地上，彷彿再也站不起来。 此时方一杰往我的方向走来，目测身高大概一百七十六公分，留有一头长度适中的微捲短发，前面的齐瀏海刚好盖住眉毛，并带着圆形的无框眼镜，整体风格相当韩系。 「你跑步有过吗？」方一杰低头看着我，我从刚跑完后，就一直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彷彿被石化般。 「老师说我有过。」我缓缓地站起身。 方一杰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真可惜，我还蛮想看你补考的说。」 我和方一杰是国中同班同学，但我们同班的那三年，几乎都没有讲过话，我们是在国中毕业后，他一知道我也读今山高中，因此就主动找我聊天，所以才变得比较熟。 其实在班上时不时会出现我与方一杰的緋闻，我的个性很慢热、内向，我基本在陌生人或者不熟悉的人面前，不太会开口说话，因此当我有事情时，都会去方一杰的班上找他，但主要也是因为我是个容易紧张的人，每当我开口跟别人说话时，我都会感到忐忑不安，因此我的人际关係不太好，在学校也只有几个朋友而已。 方一杰之前还跟我说过，因为我国中都不怎么喜欢说话的缘故，他还以为我很难相处，但熟了以后，才渐渐发现到，我是个随和且体贴的人。 方一杰和吴予哲是同班同学，他们在四班，我与苏丹纯在三班，因此我很常看到方一杰和吴予哲会并肩经过我们班。 方一杰跟吴予哲的交情很好，方一杰跟我说过，自从他们班的班导把吴予哲排到他的旁边后，他们瞬间就变得很熟稔，变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形容他们之间的友谊，就像是在荒野中失散多年的好兄弟重逢。 「陪我去装水。」方一杰一手拿着水壶，一手拉着我的肩膀，动作似乎不容许我拒绝。 「好啦。」我缓缓爬起身。 我们并肩走到饮水机装水，方一杰忽然说，「吴予哲他早上跟我说，他很想认识你。」 「蛤？」我震惊地瞪大双眼，一度以为我听错了。 「他说他很常在学校看过你，而且你也跟我及苏丹纯很好，但主要是因为你早上把卫生纸丢出窗外的行为太好笑了，他就想认识你。」 「他是在开玩笑吧。」我依旧不敢置信。 「我早上也是这么回他的，但他说他是真的想。」 方一杰接着说，「你真的有够幸运，别人想认识他，还认识不到呢。」 放学后，苏丹纯要我陪她去学校附近的摊贩买红豆饼，顺便陪她去买参考书。 在我与苏丹纯熟稔前，我不难发现到她是个对自己很要求的人，尤其是成绩这方面，她只要考不好，整天都鬱鬱寡欢，但她的资质不错，至少每次段考都维持在前五名，跟我截然不同。 此时一道呼喊着苏丹纯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和苏丹纯同时转头，吴予哲佇立在我们不远处，他不疾不徐地地朝我们走来，他全身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让他原本清俊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暖意。 「你怎么在这啊？」吴予哲语气爽朗地问。 「肚子有点饿，想买几个红豆饼来吃。」苏丹纯露出淡淡的笑容，拿出钱包购买红豆饼。 「你叫什么名字？」吴予哲看向我。 「姚暄彤。」我的神情紧张，不由自主地抠着手指。 此时吴予哲却眉头一皱，「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声音为什么这么沙哑？」 此时我紧抿双唇，思考该如何解释。 苏丹纯见状，帮我解释道，「暄彤的声音本来就这样，她是因为她妈妈生下她时，出现难產的情况，导致她的喉咙受伤，甚至还在她刚出生的那段时间插管治疗。」 「原来如此。」吴予哲点了点头。 「你今天不用去打工吗？」苏丹纯问。 「今天咖啡厅在整修，老闆要我休息一天。」 「你要不要陪我们去买饮料？」苏丹纯说。 「好啊。」吴予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当我们抵达饮料店时，刚好遇到吴晨妍，吴晨妍是我的同班同学，是吴予哲的双胞胎姊姊，她的长相漂亮，全身散发着迷人的气质，是名副其实的校花，虽然我跟她因为苏丹纯的关係，在班上会聚在一起聊天，但论交情，她跟苏丹纯反而比较要好，毕竟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每天都形影不离。 其实我当时很疑惑，为什么苏丹纯会愿意跟我当朋友，她那时真诚地牵起我的手回答，因为我的个性单纯，她从来都没有看过有人可以如此真心对待她，于是认为我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面对她的这番话，不禁让我热泪盈眶，毕竟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感动的话。 第一章 情竇初开(5) 我的童年不幸福，在苍白的碎片中成长，对于幸福这件事，我找不到一个基准线，毕竟我的家庭状况不好，时常让邻居们议论纷纷，当时年纪尚小的我，对于这些情况，只能用不知所措来形容。 「你每天跟那个男人到底在干嘛！」半夜爸爸拿着酒瓶，脸颊泛红，他大力拍打着桌子，质问着妈妈。 「我在加班。」妈妈虽然一开始被爸爸的行为吓到，但她已经对他的暴怒及激动的行为感到习以为常。 「你跟别的男人单独在办公室偷情，叫加班？」爸爸显然不相信。 没想到下一秒，爸爸却衝到妈妈面前，大力推倒她，随后将酒瓶毫不留情地向妈妈身上丢去，我和哥哥姚正顏亲眼目睹后，当下吓到瑟瑟发抖，不敢上前阻止他。 在我有印象以来，爸爸妈妈每天都在吵架中度过，常会为了一些矛盾而闹离婚，每当妈妈承受不住，跟爸爸诉求离婚时，他总是以孩子来威胁，说要给我和哥哥幸福的家庭，甚至还打电话跟外婆说，妈妈的脾气不好，让她忍不可忍，从来不为孩子找想。 由于外婆及我爸那边的长辈们的观念传统，认为结婚以后，都要听丈夫的话，如果婚姻出现裂缝，不是要妈妈忍耐，就认为这一切一定是妈妈造成的。 由于我的爷爷奶奶从小只教爸爸读书，从未教过他任何有关做人处事，或者跟人沟通的道理，导致他即便学歷很高，甚至是知名学府毕业的，但工作处处碰壁，跟同事相处得十分不愉快，要不是因为他工作的能力不错，我听妈妈说，老闆其实也因为爸爸的个性，不爽他很久了。 我在家里，只要说话大声一点，立刻就会遭到爸爸的冷嘲热讽，严重一点，他就会拿棍子修理我，因此我从国小踏入学校开始，我在班上都不发一语，深怕在学校也会遭到同样的对待，即便有同学主动搭訕我，我也只会回一两个字而已，导致很多同学不喜欢跟我说话，认为我很难相处。 但我不以为意，反正爸爸也不准我与邻居的小孩一起玩，我从小唯一的朋友，就只有姚正顏而已，我已经习惯孤独的日子了。 姚正顏是大我两岁的哥哥，但他跟我截然不同，他从小成绩就十分优秀，是长辈们时常夸奖的对象，但想当然而，爸爸自然会拿他来跟我比较，时常说为什么哥哥可以做到，你就不行，他甚至还说出，「当时如果没有请医生救下你该有多好，这样我就不会这么丢脸了。」 这句话对于年纪还小的我，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因此我非常讨厌我自己，认为我总不比他人来的优秀，即便我付出多大的努力，到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我原本以为，我国小时期会在孤单中渡过，没想到我却意外交到第一个朋友。 我放学后经常看见班上的一位男同学总是跟他的弟弟在学校附近的公园玩耍，直到黄昏后，他们的父母会来到公园将他们接走，看到他们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模样，羡慕的情绪在内心油然而生。 因此我放学后，都会偷偷躲在角落，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我知道我这样行为很像变态，甚至不可理喻，但不知为何，我无法控制自己，每天都想要看到如此幸福的画面，我认为主要是因为我的家庭有着很大的缺口。 有一天我一如往常地来到学校附近的公园，但是却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正当我感到疑惑时，忽然有一道声音从我的身后冒出。 「你又要干嘛？」他的语气显然不友善。 我瞪大双眼注视着他，像是被抓到做了坏事般，我紧张到嘴唇不停地颤抖着，「我……我……」 他的看到我惶恐不安的模样，眉头一皱，「你是我们班的人吧？我刚刚问你没有恶意，只是好奇而已，没想到却吓到你了。」他的语气放软许多。 「没事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来问我。」 「其实我很早就发现到，你会偷看我和我弟，你是因为想来跟我们一起玩吗？」 我紧抿双唇，不知该如何回应，却被他认为是默认了，他笑容灿烂地说，「你早说嘛，我和我弟都很欢迎你，毕竟班上的同学们放学后都回家了，因此我放学后，都跟同学没有太多交流。」 「你叫什么名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伸出手，「我叫作贺齐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那段记忆，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放学后我都跟贺齐隆和他的弟弟一起在公园玩耍，我们时常会创造新的游戏，搞得我们不亦乐乎。 在我国小六年级，贺齐隆约我照样在老地方碰面，当我抵达时，他从身后拿出一条手鍊及纸条给我。 「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我疑惑地问。 「我的爸妈因为工作的关係，他们打算搬家了，因此我和我弟再也没办法跟你一起玩了。」贺齐隆的嗓音低落，眼眶渐渐泛红，似乎对于这一切感到不捨。 我当下的心情有如晴天霹靂，即便很想哭，但我却强顏欢笑，「没事的，我们长大以后，我们搞不好可以再见到也说不定。」 「因为你是我们重要的好朋友，这条手鍊是我和弟弟特别拿出零用钱去买的，纸条内有我爸的电话号码，你如果想我们，可以打过来。」贺齐隆真诚地说。 我鬱鬱寡欢地回到家中，没想到爸爸今天没有上班，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喝啤酒，他上下打量着我，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我的手腕上，「你怎么会有这个手鍊？」 「国小同班同学送给我的，因为他要搬家了。」我说。 我原本以为爸爸不会有任何反应，但他却用不谅解的眼光，对着我破口大骂，「你给我把手鍊给丢掉，我们家不接受别人送的东西！」 我对于爸爸的暴怒感到莫名其妙，这是我第一次跟爸爸顶嘴，「为什么？这是好朋友送给我的礼物，他跟我很好，为什么不能收下？」 没想到爸爸却站起身，立刻拿出桌面上的棍子，「你是翅膀硬了是吗？居然敢顶嘴！」 随后一条条炙热疼痛的伤疤出现在我的手臂上，我不禁嚎啕大哭，紧接着迎来的是玻璃破碎的声响…… 第一章 情竇初开(6) 「今天天气这么热，你干嘛还穿大外套？」我一来到学校，贺齐隆立刻走上前询问。 那天刚好是贺齐隆在学校的最后一天。 「我……会冷。」我慌张地说，眼里尽是满满的害怕及恐惧。 但贺齐隆却陷入一阵沉默，随后目光停留在我的手腕，「我送你的手鍊呢？」 「不见了……」我往后退了一步，拉开我与贺齐隆之间的距离。 「蛤？怎么会不见了，需要我帮你找吗？」贺齐隆温和地问。 我不敢跟贺齐隆说，爸爸昨天直接把手鍊及纸条毫不留情地撕碎后，直接扔进垃圾桶，甚至还跟我说，不准再跟他当朋友，否则就会遭受更多的处罚。 于是我头也不回，害怕不安地跑出教室，贺齐隆见状，错愕地愣在原地。 那一整天，我都没有踏入教室，就连在教室外我都不敢徘徊，放学后，我在远方注视着他家的车子抵达学校，他在同学及老师的欢送下走到校门口，但他在踏入车子前，忽然停下脚步左右张望着，最后眼神失落地离开。 再见……我的好朋友…… 此时的我早就泪流满面…… 我与贺齐隆的友谊，被迫画上悲伤的句点。 我原本以为，我与贺齐隆之间的友情会就此结束，没想到多年以后，贺齐隆透过社群网站找到我，后来我们现在都是透过讯息联络，分享彼此的近况。 放学的鐘声一响，大家纷纷拿起书包雀跃地离开教室，但却有少数几位同学，必须留在教室写数学考卷，由于班导是数学老师的缘故，再加上他对于成绩很要求，如果小考不及格，放学后必须留在教室，一直重考到及格为止，他会再拿另外一份相同范围的考卷给我们写，虽然是可以让我们打开课本查答案，但是考试的题目却会难上许多，时常让学生焦头烂额。 想当然我总是在留下来重考的名单以内，我不停地翻阅课本，脸上充满着焦虑，内心不停咒骂老师是不是太间，明明知道会留下来重考的同学大部分数学一定不太好，出这么难是想要搞死学生吗？ 「你怎么还在这里？」一道悦耳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转过头，吴予哲佇立在教室内，墨黑的瞳仁泛出一抹吃惊。 我面露无奈，「留下来补考数学。」 此时教室内就只剩下我和吴予哲而已，大家都回去了。 「需要帮忙吗？」吴予哲不疾不徐地走到我身旁，低头注视着考卷的题目。 「这题其实很简单。」吴予哲边说边翻阅着桌上的课本，最后经过他耐心的解说下，我终于写完考卷，并将考卷交给班导改完后，班导才终于放我离开。 待我回到教室以后，吴予哲却还没离开，「你怎么没有去问我姊或者丹纯？」他好看的眉宇微皱。 「我怕麻烦到她们，就让她们先离开了。」我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于是赶紧收拾书包。 「其实你如果需要帮忙，你都可以问她们，她们的个性很好，一定都很乐意帮助你的。」 「我知道了。」 「你怎么会还在学校？」我纳闷地问。在我的印象中，他的成绩在今山高中，校排始终名列前茅，不可能是因为要留下来补考的关係吧。 「打工。」吴予折一脸神秘兮兮。 我满脸疑惑，「打工？」 「偷偷跟你说，我其实私底下在帮化学老师处理一些学校的事物，是因为有钱拿的关係，我才答应的。」我没有想到吴予哲会毫无顾虑地直接跟我说，我原本以为他会找谎言瞒过去。 「我是因为信任你，才跟你说，不要讲出去，这件事情只有我姊、丹纯及一杰知道而已。」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信誓旦旦地说。 即便我知道，吴予哲会想认识我及对我好，主要是因为我跟他身边的人关係比较好的缘故，他对我的好也只是爱屋及乌的行为而已，但我却因为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居然可以开心一整天。 我将这些事情告诉贺齐隆，贺齐隆用讯息跟我说。 「这就是初恋的滋味，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第二章 默默暗恋(1) 在今山高中的运动会，高一生必须摆摊卖东西，高二和高三生可以选择要或不要，而且还可以两班一起合併摆摊，刚好三班跟四班的干部彼此之间是好朋友，因此在班会提议两班合併一起卖东西。 由于我的身体不好，天生就没有体育细胞，因此我就被分配到负责园游会，但我因为个性的关係，再加上跟负责的同学们根本没有过多的交流，导致当他们在热烈讨论园游会的项目时，我都是沉默不语，他们说什么，我就乖乖听话，全部跟着照做，也不会特别私底下有异议。 反而苏丹纯很热烈地跟大家讨论，不仅快速整理出大家的想法，甚至会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令大家嘖嘖称奇。 由于有同学家里就是开豆花店，于是打算卖豆花及乾冰汽水，当天把教室内的桌椅清空，摆放成像小吃店那般，两、三个人可以坐在一桌。 「暄彤，你可以陪我去找班导吗？」苏丹纯的手上拿着园游会活动企划书。 「好啊。」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我与苏丹纯并肩走在前往办公室的路上，夏凝兮与她的朋友们从前方迎面而来，当她看到我时，眼神跟平常的她差不多，但当她一看到苏丹纯时，眼里瞬间涌出一抹厌恶。 虽然我与苏丹纯装作若无其事地经过，但我可以明显感觉到，苏丹纯感到不太舒服。 待她们走远后，苏丹纯才敢跟我开口倾诉，「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哪里惹到夏凝兮了，她从高一开始，就跟她的朋友们说，她很讨厌我。」她满腹委屈。 我们班有两大校花，一个是吴晨妍，另一个就是夏凝兮，但夏凝兮跟吴晨妍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她有种高贵冷艳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传达着生人勿近的感觉，而且听说她的家世不斐。 但我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苏丹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夏凝兮会不喜欢她？而且她是直接表现在脸上，光是在那时园游会的讨论会议中，就明显看得出来，每当苏丹纯开口讲话时，她的脸色顿时难看几分，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气息。 而且之前还有同学跟我说过，夏凝兮好像也不太喜欢我，因为我跟苏丹纯很要好，但我不在乎，反正我跟她也只是同学而已，平常也不会有交流。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苏丹纯恳求道。 「什么忙？」 「后天放学我不是被分配到要一起去採买园游会的东西，但夏凝兮也会去，所以……」苏丹纯欲言又止。 「我可以代替你去。」我毫不犹豫地说。 此时苏丹纯黯淡的脸色瞬间一扫而空，瞬间笑容灿烂地说，「真的吗？太谢谢你了。」 「为什么吴予哲要放学留下来帮化学老师处理一些事物？」我先左右张望着确定没人后，刻意压的音量问。 「因为他们家缺钱。」 随后苏丹纯向我娓娓道来，原来在吴予哲国中时，他的爸爸意外去世，一家人的经济陷入困境，由于妈妈的身体状况不好，经常去医院回诊，全家只能靠着外婆经营的小吃店维生。 其实吴予哲和吴晨妍当初的会考成绩优异，但为了可以领到高额的奖学金，才来今山高中就读，他们通常都会在空间时间打零工赚钱。 「但我还蛮佩服吴予哲的，毕竟吴秀兰的个性这么不好，情绪起伏很大，当过她的小老师不是在哭，就是说她很难搞。」我佩服不已。 我虽然没有被吴秀兰老师教过化学，但她在学生口中可是赫赫有名，她不仅当人完全不手软，而且不论是小考考卷还是段考的题目，她都出的难如登天，导致学生们的成绩惨不忍睹，重点是她的个性十分难搞，动不动会为了一些小事而发脾气，对学生破口大骂，甚至还有主任在学生快毕业时，把他们叫过来问话，请他们说她平常都对他们做了那些夸张的事情，因为有太多学生抱怨过她的问题了。 但即便如此，她到现在依旧屹立不摇，不知道是因为学校太缺老师，还是她的家世背景很好，导致学校想辞退她也没辙。 「应该是吴予哲成绩好的关係吧，毕竟老师都喜欢学霸，而且他的个性这么外向，懂得跟人沟通，估计是透过观察来了解老师的喜好及话题。」苏丹纯猜测道。 「园游会负责採买东西的同学，记得在走廊上等我。」放学的鐘声一响，身为班长的凌凌站在讲台上喊。 此时我收拾好书包，跟着他们来到走廊，但他们都用着疑惑的眼光注视着我。 「你不是负责煮豆花的吗？你怎么会跟我们一起去採买？」其中一位男同学问。 「因为丹纯有事情，所以我代替她去。」我说。 「所以是你跟她换工作吗？」他接着问。 「不是，我还是负责煮豆花。」 此时夏凝兮看着刚走出教室的凌凌，语气不屑地说，「原来可以这样，自己今天有事情不提前说，然后把自己的工作推给好朋友？」她的话语带着满满的讽刺。 因为凌凌跟夏凝兮的交情不错，因此对于她的态度似乎见怪不怪，甚至习以为常，她面露无奈地说，「她都跟我说，她忽然有急事，我也无法说什么，如果我强迫她留下来，我会很尷尬。」 此时我的内心忐忑不安，毕竟苏丹纯根本就不是因为有急事才不能去，要是被她们发现，恐怕会引起同学的不满。 我与他们一同搭乘公车前往学校附近的大型购物场所，我们在食物材料区来回穿梭，我拿着苏丹纯给我的清单，仔细挑选适合的用具。 「你觉得这两个哪个比较好？」班长在我面前拿了两包不同种类吉利丁粉。 我仔细看了看后，选了左边那一包，「这个，我之前有做过豆花，而且我妈也是推荐用这个。」 「那我们就买这款。」班长把好几包吉利丁粉放入购物篮中。 「你人其实满好的，但为什么你在班上都不爱说话，而且也不爱笑？」班长忽然问。 「因为我比较怕生。」 此时我左右张望着，确定夏凝兮不在附近后，我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为什么夏凝兮会不喜欢苏丹纯？」 第二章 默默暗恋(2) 凌凌耸肩，「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夏凝兮和苏丹纯以前是同一间国中毕业的。」 「没关係，谢谢。」没想到凌凌却一无所知。 「夏凝兮的个性不差，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她很高傲。」凌凌赶紧说，似乎以为我误会了夏凝兮的人品。 「但之前有同学跟我说，她好像因为丹纯跟我很好，也不太喜欢我。」 此时凌凌顿时傻住，不敢置信我居然会说出这番话，于是替夏凝兮解释一番，「夏凝兮没有这么无聊，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因为她特别讨厌某人，就跟着讨厌她的好朋友，毕竟好朋友是无辜的，她根本不会无缘无故去讨厌别人。」她用着认真且严肃的口吻。 「不好意思，那应该就是同学误会了。」我的语气歉然。 此时凌凌的目光往我的后方望去，我也跟着她的方向看去，只见远方有一位戴着银色圆圈耳环的男生在挑水果，他虽然长相帅气，但全身却散发着强势的气息，感觉让人难以亲近，让我望而生畏。 「你为什么要看着他？」我一头雾水。 凌凌瞪大双眼，极为震惊地说，「你不知道他吗？他叫作崔浚寧，他不论是在同学还是老师口中可是有名的很，他从高一入学以来到高三，都一直维持在校排第一。」 闻言，我的眉头一皱，因为我好像也在哪里听过崔浚寧，而且还不止一次，但一时之间想不太起来。 「他也太强了吧。」我佩服不已。 虽然我们已经採买好了，但由于他们还想要再继续逛，因此想离开的我就与他们道别了。 我走进电梯后，看到崔浚寧迎面而来，也要搭电梯离开，但我只是先按了一楼的按键而已，没想到电梯忽然关闭，剎那间他的身子被电梯给狠狠夹住了！ 我慌张地按了打开的按键，他才终于脱困的走进电梯。 明明电梯往一楼的时间只有几秒而已，但我却恐慌不安，不停地抠着手指。 当电梯终于到一楼时，我彷彿看到希望的大门，在门终于打开的那一刻，我风驰电挚地衝出去，随后我转过头，双腿害怕地颤抖着，「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只是按一楼而已，没想到电梯就忽然关上。」我还没等崔浚寧的回应，就害怕到直接落荒而逃。 虽然我穿着今山高中的制服，但我长得这么不起眼，他应该不会记住我吧？ 我光是想到他刚刚凶神恶煞的眼神就觉得害怕！ 在中午的午休时间，电影欣赏社的社长传讯息给我，由于她有急事，拜託我帮她去办公室借投影机，先在社团教室架好，然后再播放电影给社员看。 电影欣赏社的专用教室位于操场最近的大楼，这栋大楼平常是专门给社团课使用，非社团时间，基本上不会有人出现在那里。 但是这栋大楼虽然很大，可以使用的空教室也很多，但由于离其他大楼的距离遥远，而且能用的设备都老旧不堪，因此很多学生及老师都觉得不方便，所以到头来，也只有给电影欣赏社在这栋大楼。 反正社团课都是在播电影，也没有要做其他重要的活动，而且至少周围都很安静，可以让社员们专注在电影的情节中。 「学妹，太谢谢你了。」社长感激地向我道谢。 「纸袋里头是今天要播的电影。」学姊将纸袋递给我。 当我接过纸袋时，却显然感觉到里头铁定不只有一张光碟，「你为什么要租好几个光碟？你是要让同学投票选择吗？」通常我们社团课要播放的电影，都是由社长决定，但有时候社长如果想不到，也会来询问我的想法，社员们不会有太大的意见，就算看到令他们不感兴趣的电影，他们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离开教室在走廊跟朋友聊八卦。 没想到社长居然向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左右张望着，她在我耳边轻声说，「其实里头除了你要我租的电影以外，其他都是我自己想要回家看的。」 我眉头一皱，随后我打开纸袋，但我一看到这些光碟的封面，顿时一愣，社长见状，赶紧用袋子装起来，深怕被人发现。 「你居然带这种片来学校。」我难以置信地说。因为社长租的这些电影，是限制级的耽美电影，而且每张光碟的封面都是床戏！ 「我就对这种片有兴趣啊，但是我也不方便今天带回家，你就先帮我保管一下，我明天再跟你拿。」语落，她就飞驰电掣的离开，才几秒鐘的时间，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学，你的学生证给我。」办公室负责管理器材的老师对着我说。 通常我们要借任何器材都需要用学生证抵押，而且要说明使用的原因，老师需要纪录，这样才可以方便确认器材的位置。 随后另一位老师帮我去后方的器材室拿投影机，我站在一旁等待。 紧接着有好几位学生陆续进来，我起初不以为意，毕竟在这个时间点，也会有不少学生来办公室借器材，但崔浚寧也在那几位学生之中。 我原本是想装作若无其事，没想到他一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眼神却不偏不倚地注视着我。 乾！他该不会记住我了吧！ 内心无数个崩溃不断蔓延，紧张感瞬间窜进我的四肢百骇。 老师将投影机拿给我，「姚暄彤，你刚刚登记的借投影机的原因，我这里没有收到纪录，请你再去前方的电脑再输入一次。」 「好。」 我坐在前方的电脑快速登记完后，想要赶快离开时，老师忽然对着我说，「同学，这台投影机的使用方式跟一般的不太一样，你可能需要去问问看其他人，因为在场的老师也没人使用过这台。」 忽然另一位老师对着崔浚寧说，「浚寧，你之前不是有使用过这台，你可不可以教一下学妹？」 「可以啊。」没想到崔浚寧爽快答应后，就走到我面前，向我开始讲解这台投影机的使用功能及注意事项。 虽然他讲解得很清楚，但我就是不敢跟他有眼神的对视，只想要赶快离开。 等他好不容易终于讲解完后，我赶紧跟他礼貌道谢，想要快步离开时，他却忽然拉住我手臂上的纸袋。 我还来不及反应，手臂上的纸袋瞬间滑落在地上，里头的一张光碟飞到地板上，令我吓一大跳，幸好那张光碟的背面朝上。 由于社长常去的那间租片店，都是将电影里头最令大家议论纷纷的剧情印成封面贴在光碟的正面，如果刚刚是光碟的正面朝上的话，我就完了。 崔浚寧似乎以为是他刚刚的举动吓坏我，赶紧解释，「学妹，我刚刚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跟你说，你不用这么怕我，我不会吃人，也不会在意昨晚在电梯里的事情。」 崔浚寧看着我制服上绣的姓名，猜测道，「你叫作姚暄彤，你该不会是姚正顏的妹妹吧？」 「对。」 「很抱歉我把你的东西弄倒，我帮你捡吧。」崔浚寧蹲下身子，伸手碰上地板上的那张光碟。 我内心的警铃狂响，慌张地说，「你不要捡！」 但我阻止的实在是太晚，正当我阻止他的那一刻，他刚好将光碟拿起，当他看到光碟的正面时，瞠大双眼，随后用着不敢置信的眼神注视着我。 剎那间，忽然有种尷尬的气息在我们之间喷发。 我从他的手上拿过光碟，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希望我之后在学校再也不会碰到他。 第二章 默默暗恋(3) 我一打开家门，爸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的模样映入眼帘，他面前的矮桌上摆放着好几罐啤酒，一如往常地对我破口大骂，「成绩单我已经签好放在你的书桌上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进一点？你为什么就没办法像你哥一样，看看他是多么的优秀，有你这样的小孩害我在亲戚面前很没面子，数学考这样是能看吗？」 我静静地望着爸爸，不发一语，毕竟他平常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小事情而突然暴怒，我对于他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此时妈妈刚好下班回到家中，她看着桌上摆满的啤酒罐，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怎么又在喝酒，你知道你有高血压不能喝太多酒吗？你好歹也注意一下你的健康吧。」 「我这哪算高血压了，像我这样年纪的人，血压一百六很正常啊！」父亲理所当然道，语气显得不耐烦。 「这根本不正常，医生不是说正常值是一百四。」妈妈不认同地反驳。 「你不唸我是会怎样？我都去找人放血过了。」爸爸双手抱胸，语气极为决绝。 「放血没办法完全治疗高血压，那只是传统的民俗疗法而已，要定期去看医生吃药才会有效。」妈妈试图以温和的态度劝他。 「我看你根本就是因为我的职位比你低，你才对我任何地方都不顺眼。」爸爸的话语讽刺，彷彿有好几个尖锐的图钉，无情地朝向妈妈刺去。 爸爸有着超严重的大男人主义，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家事从来不沾手，因此自从妈妈被她的主管强力推荐且升官后，他就开始对她心存芥蒂，一直都认为妈妈总是在歧视他的职位不高。 妈妈的眼底闪烁着满满的震惊，情绪再也克制不住，「如果我会因为职位而看你不顺眼，我当初就不会嫁给你！」 妈妈接着说，「你也不想想看你为什么都升不上去，你不论是对我和两个孩子，或者是对你的爸妈及你的兄弟姊妹态度都这么恶劣，我想你对你的主管态度也不会好到多少，你为什么不站在主管的角度想想看，如果是你，你会想升职这样的下属吗？」 爸爸睥睨着妈妈，「你是神经病吗？要不要送你去精神病院？」 晚上我敲门进入姚正顏的房间，他看到我前来，语气不善地问，「干嘛？」 我将这次段考的数学考卷递给他，「爸爸要你教我数学。」 姚正顏看了眼题目后，鄙夷不屑道，「这些题目我之前就讲过了，是你自己太笨，即便我讲一百遍你都不会懂，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随后姚正顏把我赶出他的房间。 虽然很多人都说，通常兄妹之间的感情会最好，但是我和姚正顏偏偏是例外，他从小就很讨厌我，包括长大也一样。 主要是因为爸妈管教方式的缘故，爸爸对哥哥寄予厚望，因此从小就对他严格教导，只要哥哥在学校的表现令他不满意，他二话不说，就会拿起棍子，不然就是将他关在家门外不让他进来，即使外头天寒地冻也一样。 爸爸对于哥哥的任何行为都极为关注，对我则是不闻不问，因此哥哥的内心不免有疙瘩，明明都生长在同一个家庭，为什么我却可以一举一动不用受到爸爸的关注。 至于妈妈，她认为哥哥就要懂得照顾妹妹，之前国小在学校不小心摔伤导致身上都是满满的伤口，模样惨不忍睹，虽然我有跟妈妈说，是我没有注意到，不小心受伤，但是妈妈却认为是哥哥没有照顾好我，我才会出事，因此就处罚哥哥，这让他感到很冤枉，对于我的存在更是不满。 之前他国中时因为段考考差被爸爸打的很惨，半夜我只是起床上厕所经过他而已，他就忽然对我说，「你知道吗？如果你不在这个家，我搞不好还感觉比较轻松。」 半夜一道吵杂声把原本陷入熟睡的我给吵醒，在我醒来时，考卷被砸在地板上的声音落入我的耳里。 「你认为考上麒麟大学就了不起吗？」 「还不都一直输给崔浚寧。」 「你真是让我丢脸。」 爸爸毫不犹豫的责骂声从姚正顏的房间传来，后来我听社长说，姚正顏和崔浚寧高中三年一直是同班同学，他们班的人都知道姚正顏不喜欢崔浚寧，就连崔浚寧本人都明显感觉得出来，但是他们却认为姚正顏世忌妒他才会讨厌他，并不知道姚正顏在家里经歷过的一切。 第二章 默默暗恋(4) 由于运动会的日子逐渐逼近，因此体育课，体育老师就让学生自由练习运动会的比赛项目，至于没有参加的同学，则是自由活动。 我与苏丹纯及吴晨妍一同坐在篮球场一旁的观眾席上，她们说想要观看吴予哲和方一杰练习的状况，这次篮球比赛吴予哲和方一杰代表班上参赛。 「吴予哲也打得太好了吧，实在是太帅了，比赛那天我一定要站在最前面。」夏凝兮的声音不偏不倚地传到我耳边。 由于夏凝兮和她的朋友们刚好坐在我们前方，因此她们的对话，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夏凝兮一脸心花怒放地跟她的朋友们议论着，显然被吴予哲打篮球的帅气模样给深深吸引住。 我和吴晨妍对于夏凝兮的花痴模样不以为意，但苏丹纯却面有难色，我见状，小声地问，「你怎么了？」 苏丹纯拉了拉我的衣角，感觉有秘密想要跟我说，随后她带着我离开篮球场，我们走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底下。 「其实我刚刚听到夏凝兮的话，很不是滋味。」苏丹纯的脸色黯淡，情绪低落。 我温柔地拍了拍苏丹纯的肩膀，「我能明白，毕竟她不喜欢你，但她很明显喜欢吴予哲。」 我深有同感地说，「很讨厌我的人，却喜欢我的好朋友，如果换作是我，我也很不能接受。」 苏丹纯紧抿着双唇，似乎犹豫不决的模样，「我其实一直以来有个秘密，但我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我喜欢吴宇哲很久了。」苏丹纯的眼神坚定，泛红的脸颊沾染着羞涩的情感。 复杂的感觉在内心排山倒海而来，但我还是真诚地鼓励苏丹纯，「你喜欢就去追啊，况且你跟吴予哲从小一起长大，都这么熟了。」 虽然我当初告诉贺齐隆我对吴予哲的感觉后，他也果断地告诉我，喜欢就去追，但我自认为我的条件不好，配不上他，而且我也是因为苏丹纯的关係才得以跟他变成朋友。 苏丹纯跟吴予哲认识这么久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牵绊肯定比我想像中的深，如果他们能够顺利成章的在一起，再好不过。 「吴予哲可是校园男神，有这么多人喜欢他，我觉得我配不上他。」苏丹纯低着头，语气自卑道。 我讶异地盯着她，对于苏丹纯刚刚的那番话感到意料之外，没想到连苏丹纯这种学霸也认为自己配不上吴予哲。 「你怎么会认为自己配不上他？你的成绩这么好。」我不敢置信地说。 「但我的长相并没有夏凝兮来的漂亮，而且她的成绩几乎都赢过我。」苏丹纯觉得自惭形秽。 「我相信你可以的，你只要再努力一点，搞不好就可以赢过夏凝兮。」 在我的印象中，夏凝兮的成绩不赖，她每次段考不是跟苏丹纯并列第三名，不然就是跟第一名只差一分，位居第二，她的成绩一直都很稳，从来都没有失常过，但无论如何，至少她们都比我优秀许多，跟我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想去上厕所，你要去吗？」苏丹纯问。 「我没有，但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我们走到离操场最近的大楼，我在女厕外头等待苏丹纯。 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起初我不以为意，但是那种声音却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声，而且似乎不想要停下的感觉，令我满脸疑惑。 由于现在不是社团时间，照理来说，应该只会有同学来上厕所或装水的声音吧？ 我躡手躡脚地往声音了来源走去，结果我一走到转角处，一男一女在走廊上热情的拥吻的画面映入眼帘，这让我大吃一惊，我见状赶紧离开，避免被他们发现到。 后来我仔细思考他们拥吻的位置，刚好离电影欣赏社的教室很近，难怪在几个月前社员们忽然聚在一起，一直议论着如何在角落拥吻的事情，后来他们乾脆用「电视」来当代称，几乎都会在社团课听到他们说「电视又来了，」但我那时只是坐在他们旁边听到而已，毕竟我跟他们不熟，也没有特别去仔细问有关这件事情。 第三章 不求回报(1) 「你怎么又这么晚才离开？」吴予哲好看的眉宇间，流露出疑惑。 「数学补考。」我无奈地说。 最近这阵子，因为我们刚好搭同一台公车，所以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跟吴予哲一起搭车，但他会比我早几站下车。 此时夜色渐浓，皎洁的月亮高高地掛在天中。 「你每天这样留下来帮老师打工不累吗？」我们一同搭上公车以后，我不禁问。 此时公车内的乘客寥寥无几，车内安静地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当然累啊，但因为家里缺钱。」吴予哲的眼里泛出一抹疲倦。 「你假日是不是可以休息？毕竟老师只有要求你平日留下来帮忙而已吧。」 「我假日要去咖啡厅打工。」 我大吃一惊，「你平日都要留下来帮忙到这么晚，连假日都要去咖啡厅打工？这样你体力吃得消吗？」 吴予哲却淡然地说，「我从小到大吃过的苦比你想像的还多，这样的辛苦对我来说没什么。」 我不免从吴予哲身上发现到他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如果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他也不会主动述说，只会默默自己消化。 这让我不禁感到心疼，认为他是个很懂事的人。 吴予哲忽然问，「篮球比赛你会来现场帮我和一杰加油吗？」 我果断地说，「会啊，我和丹纯在园游会都被分配到早上，我和她下午都可以去帮你们加油。」 随后吴予哲向我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那抹笑容如同阳光般耀眼夺目。 运动会这天，阳光明媚，春风和煦，喜悦翻腾的气息在校园内沸腾起来。 我们班早就将摊贩摆设好，就是为了迎接客人光顾。 「暄彤，两碗综合豆花。」负责招待客人的同学向我喊道。 由于我的个性怕生再加上我厨艺不错的关係，因此我毫无疑问地被安排到配膳区，负责准备豆花和乾冰汽水，至于苏丹纯就在教室内招待客人，因为她的口齿伶俐，个性外向的关係，很容易就跟前来光顾的客人谈笑风生，甚至有人因为她的关係，决定再多买几碗回去，令我感到敬佩不已。 没想到豆花店的生意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好很多，人潮大排长龙，让大家都忙的不可开交。 我们这些配膳区的人，原本有分配好轮流的时间，但没想到居然发生紧急事件。 「蛤！他们居然给我拉肚子，现在被保健室阿姨送到医院。」凌凌不可置信地对着手机大喊，随后骂出一堆脏话。 「怎么了？」夏凝兮绑起一头俐落的马尾。 「他们三位原本不久前要来跟我们换班，但我看他们怎么都还没来，于是打电话过去，结果他们说，他们不知道吃了什么不乾净的东西，通通拉肚子，食物中毒了。」班长显然很气愤，毕竟我们忙了这么久，原本可以休息去逛其他摊贩，结果现在居然发生这种状况。 「所以现在要有三个人留下来到最后，谁愿意？」班长对着全部配膳区的同学们说。 此时他们各个都鸦雀无声，毕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大家显然都不愿意。 凌凌似乎看没人愿意，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留下。」 夏凝兮见状，也跟着说，「我也留下好了。」 「还差一个。」凌凌说。此时没人敢跟她对到眼。 此时我看没人愿意，而且认为凌凌很可怜，几乎每次活动都是她做最累的活，却没人感谢她，于是我自告奋勇，「那我留下。」 凌凌瞬间欣喜若狂，「暄彤，太感谢你了。」 最后我们三位忙到不可开交，到了下午都还没有吃午餐，此时的我已经飢肠轆轆了。 「我们只剩下三碗了。」班长感动地说。 「暄彤，你不会饿吗？你要不要去买午餐？」夏凝兮问。在不久前她们有请别人帮她们帮午餐，因此她们在这几分鐘的空档可以藉机吃一些来填饱肚子，我原本是想拜託苏丹纯帮我买的，但她现在在活动中心看吴予哲打篮球，所以不方便出来帮我买。 「好。」我脱下围裙，拿着钱包准备离开时，忽然被人叫住，我反射性地停下脚步。 「请问你要几碗？」凌凌问。 「三碗。其中一碗给她吧。」崔浚寧指着我。 第三章 不求回报(2) 此时教室内空无一人，只剩下我和崔浚寧，因为大家都跑去活动中心观赏篮球比赛，由于凌凌看我还没吃午餐的关係，就要我坐在里头休息，吃完豆花再来帮忙她们。 「你不是饿了一整天？不吃吗？」坐在我对面的崔浚寧大口吃着豆花。 我低头吃着豆花，不发一语，在配膳区收拾厨具的夏凝兮及凌凌则是边看着我们边窃窃私语。 没想到崔浚寧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我差点将嘴中的豆花吐出来，「你明明就喜欢吴予哲，但你现在却在这里，不去看他比赛。」 崔浚寧看我的反应，斩钉截铁地说，「果真被我说中了。」 就当我满脸疑惑他怎么会知道时，他似乎看穿我脑中的话，我还未开口，他就抢先一步地说，「因为我最近很常看到你和他一起搭公车回家，而且你看他的眼神，很明显跟其他人不一样。」 崔浚寧拿起手机，似乎是在跟别人传讯息，「篮球总决赛一小时后才开始，高一男子篮球比赛，吴予哲他们有进总决赛。」 「你怎么知道？」 「我朋友跟我说的，他在现场看比赛。」 「但现场应该挤满人了吧，现在去也很难看到比赛。」我面露无奈。 此时崔浚寧勾起浅笑，他将手机横放在我面前，没想到萤幕上显现的画面，居然是篮球比赛现场，画面不仅清晰，而且摄影者显然是站在离篮球场最近的位置。 一小时过后，吴予哲与方一杰以及他们的队友依序进场，此时现场的气氛已经嗨到不行，热血沸腾的气息蜂拥而至。 哨声一响，裁判员将球高高拋起，双方争球的队员同时向上一跃，激烈的争夺开始。 随着比赛的进行，选手们你争我夺，他们纷纷都汗流浹背，脸涨得通红。 此时双方的竞争不相上下，比数相同。 此时人人屏住呼吸，个个睁大眼睛。 因为吴予哲双手拿着球，两隻胳膊左右摆动着，晃过对方两名队员的防守，运球后三个箭步，纵身一跃，一个腾空，投进一个两分球。 此时观眾的欢呼声此起彼落，连续不断，因为吴予哲拿下了胜利，获得今年篮球比赛得总冠军。 「谢谢你。」我心满意足地向崔浚寧道谢。 「不客气。」崔浚寧扬起一抹浅笑。 「这一碗是帮你朋友买的吗？」我看着崔浚寧刚刚拜託凌凌打包好的豆花。 「不是，这是给我女朋友的。她想要吃，可是她要帮她朋友加油，没办法来，所以我就偷偷帮她买了。」崔浚寧嘴角的笑意变的更深。 「你对你的女朋友真好。」 我接着问，「你的女朋友是同班同学吗？」 崔浚寧似乎感到很意外，「你不知道吗？但我和我女朋友交往的事情，几乎全校都知道了。」 随后崔浚寧向我娓娓道来他与他的女朋友之间的过往及交往过程，他和她国中同班三年，到高中还当三年的同班同学，他甚至还给我看她的照片，但当我照片的那一刻，顿时一愣。 因为我不久前才在电影欣赏社附近的走廊上看到她与另一位男生在热情拥吻着…… 苏丹纯和吴晨妍回到班上后，她们欣喜若狂地对着我说，「暄彤，吴宇哲和方一杰拿下冠军了。」 「这实在是太好了。」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但我还是装作我才刚知道的模样。 「今晚方妈妈邀请我们去方一杰他家庆祝，你一定也要一起来。」吴晨妍兴奋不已。 苏丹纯及吴晨妍在晚餐时间，滔滔不决地述说篮球比赛的精采表现，实在是令她们印象深刻。 「比赛完的尖叫声真的超夸张，就是明明现场很吵，却可以清楚听到一堆女生大喊吴予哲的名字。」方一杰啜饮一口浓汤。 吴予哲显然对迷妹的表现见怪不怪，搞不好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跟你这么熟了，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方一杰忽然问。 此时我的眼神不禁飘向苏丹纯，她的眼里瞬间涌出一抹复杂的神情，像是期待却又害怕。 「这种问题我没有想过，不过我将来绝对不会跟护理师在一起。」吴予哲果断地说。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为什么？」我一头雾水。 吴晨妍笑了笑，「你们还不知道吧，吴予哲其实超怕打针，小时候帮他打针的人基本上都会是护理师，因此他从小就对护理师有很大的阴影。」 「但通常说最不想在一起的人，到最后都会喜欢那样的人。」我不禁说。毕竟在现实中，常常会出现莫非定律。 「你放心好了，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这辈子从来没变过，你将来绝对不会看到我喜欢护理师。」吴予哲肯定地说。 放学后，我来到学校附近的图书馆查资料，此时我的手机一直发出讯息的震动，我打开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是电影欣赏社的群组在议论纷纷有关「电视」的话题，最近每天都有社员在教室附近看到那对男女在走廊上拥吻，而且画面据他们所述，一天比一天还精采。 由于我找不到我要借的书，于是我就去问图书馆管理员。 「这本书还有，在倒数第二排最上面。」图书馆管理员说。 「谢谢。」 我正想转身离开时，她忽然叫住我，「同学，你是不是感冒了？声音听起来好沙哑，我这里有喉糖。」随后她从口袋里拿出喉糖。 「我没有感冒，这是我原本的声音。」 她顿时一愣，「很抱歉，我误会了。」 「没事，我被问习惯了。」我示意她不用太过在意。 我走到倒数第二排的书柜，我要借的书在书柜的最上层，可惜离我的距离实在是太高了，我就算踮脚尖也搆不到，我正准备去找管理员借椅子来踩时，忽然一道声音从我身旁响起。 「你是要拿这本书吗？」崔浚寧轻而易举地伸出手将那本书递给我。 「谢谢。」 我看到崔浚寧抱了好几本厚重的书，疑惑地问，「学长，你为什么要借这么多书？是为了之后的指考吗？」 崔浚寧不禁笑了一声，「我不用考指考啦，我学测就已经上了我想去的学校了，我是帮我女朋友借的，这些书可以帮助她准备大学的书审资料。」 闻言，我的脸色瞬间大变，崔浚寧显然对于他女朋友的事情毫不知情。 「你身体不舒服吗？你的脸色怪怪的。」崔浚寧上下打量着我，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我的脸庞上。 我沉默了半晌，内心犹豫不决，最后我的良心赢过了一切，「学长，我有话想要跟你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够跟别人说，是我跟你讲这件事的。」 第三章 不求回报(3) 「你们知道吗？高三的崔浚寧跟杜沐文分手了。」方一杰一脸不敢置信地将这个劲爆消息告诉我和苏丹纯。 「他们怎么会分手？他们感情不是一直以来都很稳定吗？」苏丹纯也感到不可思议。 「听高三的学长姐说是因为沐文学姊劈腿被浚寧学长抓到。」方一杰说。 「崔浚寧学长长得这么帅，居然还会被戴绿帽？」苏丹纯大吃一惊。 方一杰一脸好奇满满的模样，「不过他本人怎么发现女方劈腿？他都没有说。」 在他们议论这件事的过程中我不发一语，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 我和苏丹纯回到教室后，苏丹纯紧抿双唇，一直注视着我，似乎有事要跟我说。 「暄彤，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苏丹纯双手合十地恳求。 「什么忙？」 「我想在吴予哲生日那天，送给他我亲手织的围巾，但是你也知道我爸妈的个性，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会被处罚的很惨，但如果直接买外面的，我认为没有诚意。」苏丹纯显然不知所措。 苏丹纯的父母管教很严厉，把他们年轻的期望，全部都灌注在她身上，使她备感压力，就连她想要学一些兴趣，还要经过他们的审核，她才可以去学，不然会被严厉惩罚。 她之前有向我抱怨过，她国小想要学画画，但他们却认为学画画只是浪费时间，当着她的面把她的所有画作给撕毁。 「当然可以。」没想到这句话我居然想都没想，就从嘴里脱口而出。 此时苏丹纯的双眸瞬间发光，她感激不尽地抱住我，「谢谢暄彤，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苏丹纯要我今晚先上网查围巾编织的方法，她明天会给我围巾相关用具的钱。 我看着网路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这是围巾编织的教学，虽然下方有附影片，但我看了好几遍还是看不懂，搞到我头昏眼花。 在之后的这阵子，我每天晚上都在织围巾，我一织就是连续好几个小时，坚持不懈，只为了赶得及在吴予哲生日那天给他，而且我因为怕被他发现，因此我都不敢拿来学校，如果可以，我都会在学校赶紧把隔天的作业做完，这样回家织围巾的时间就变多了。 某天放学，刚好这天没有数学小考，因此鐘声一响，大家纷纷背起书包离开教室，我与吴晨妍及方一杰一同走到校门口时，忽然发现到我有东西忘在教室，于是要他们先回去。 我原本以为教室内空无一人，但一道对话的声音却不偏不倚地传到我耳边，我站在原地往教室的方向看去，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画面居然是苏丹纯及夏凝兮面对面谈话。 我反射性地躲在门后，小心翼翼地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竖起耳朵偷听她们的对话。 「像你这种人根本配不上吴予哲，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夏凝兮冷冷地说。 「你讲话有必要这么难听吗？」苏丹纯不甘示弱地反驳。 夏凝兮轻笑，似乎对苏丹纯不屑一顾，「我有说错吗？你长相这么不起眼，成绩也没我好，你到底有什么自信认为吴予哲会想跟你在一起？」 「你不要以为自己天生长的漂亮就以貌取人。」 苏丹纯嘲讽道，「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喜欢吴予哲但得不到他，就将怒气转移到我身上，处处针对我。」 我原本以为夏凝兮会哑口无言，没想到她却说，「你以为你就有多好吗？」 夏凝兮双手抱胸，缓缓向苏丹纯走近，「你总是喜欢申张你自以为是的正义，完全不将别人的话放在眼里。」 「我就看看，你之后申张的正义，会不会让你后悔莫及。」夏凝兮拋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 吴予哲生日这天，我偷偷将织好的围巾交给苏丹纯，她想亲手送给他，我的视线时不时飘向教室门口，因为每次吴予哲来时，都会经过我们班的教室门口，但早自修都结束了，却迟迟没有看到吴予哲。 「予哲今天怎么没来学校？」我一望过去四班的教室内，却一直找不到吴予哲的身影。 「他生病了。」苏丹纯一脸心疼。 我大吃一惊，「我看他昨天人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忽然生病了？」 「应该是太累的关係吧，但无论如何，他就是不肯去看医生，说休息一下就好多了。」苏丹纯失落地望着手上的围巾。 「我猜他应该是怕看医生会浪费钱吧。」毕竟吴予哲就连一件白色上衣都会反覆穿好几年都捨不得丢掉，午餐都会尽量买最便宜的餐点。 「你明天可不可以陪我去探望予哲？我想要给他退烧药，想看看他的状况如何。」 「当然可以啊。」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第三章 不求回报(4) 隔天，我来到我们约好的地方碰面，但半个小时过去，却没有看见苏丹纯的身影，但她也不是一个会迟到或爽约的人。 此时有人轻拍我的肩膀，我以为是苏丹纯，「你今天怎么迟到了？我等你很久。」 但当我转过头的那刻，我顿时一愣。 「嗨，没想到你也来这里。」我礼貌地挥手。此时之前夏凝兮和苏丹纯的对话瞬间在我的脑中放映。 「你在等苏丹纯吗？」夏凝兮虽然用着淡然的口吻，但她高贵气质的脸庞上，却散发着令我不寒而慄的气息。 「对。」 「我有话想跟你说，我认为你迟早知道会比较好。」 我还没回应，夏凝兮就开门见山地说，「你最好离苏丹纯远一点，她虽然名字叫作『单纯』，但她人一点都不单纯。」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从高一刚开学，好像就很不喜欢她。」我没有很相信夏凝兮的话，毕竟我跟她只有点头之交，说不上有任何交情。 而且我跟苏丹纯这么熟稔了，每天在学校整天都腻在一起，形影不离，她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吗？ 「我跟她之前是同个国中毕业，她是个很可怕的人，曾经有人因为她的关係，下场很惨。」夏凝兮不苟言笑地说。 我先是沉默了半晌后，毫不犹豫地说，「很抱歉，我不会相信你的话，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一切。」 夏凝兮瞬间面有难色，似乎很意外以我的个性，居然会这么说。 「还有苏丹纯一直是我很重视的好朋友，所以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讲任何有关于她不好的话，谢谢。」我面无表情地说。 随后夏凝兮沉默不语，转身离开。 待她离开以后，忽然有人从身后紧紧抱住我，「暄彤，谢谢你。」苏丹纯哽咽道。 「你刚都听到了？」我温柔地轻拍她的手背。 「对，我刚刚躲在一旁。」苏丹纯将她的头埋在我的颈肩。 「虽然我的个性胆小，但我也不能够接受有人无缘无故骂我的好朋友。」我的眼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这番话令苏丹纯感动不已，使她瞬间热泪盈眶。 我在苏丹纯的带领下来到吴予哲的家，一楼是小吃店的店面，二楼则是他们的住家，店内的客人不多，吴奶奶汗流浹背地在厨房煮麵，吴妈妈则是将麵及小菜搁置在客人面前，吴妈妈一看到苏丹纯，便热情地走上前打招呼。 「阿姨最近身体有好一点吗？」苏丹纯握着吴妈妈的手。 「看到你来，什么疾病都好了。」吴妈妈笑容满面地说。 此时苏丹纯也向厨房的吴奶奶打招呼，但她却面无表情地挥手回应后，就低头继续煮菜，跟苏妈妈刚刚的热情截然不同。 「吴奶奶对人都比较冷淡吗？」我小声地问苏丹纯。 「她其实对年轻人比较脸盲，很难记住长相，即便我小时候很常去予哲家玩，但她在路上却还认不出我。」 听苏丹纯说，这间小吃店从外婆年轻时就开始经营，已经开了几十年了，店内的物品老旧，而且空间不大，室内只有五桌，这里最推荐的就是锅烧意麵，这可是吴予哲和吴晨妍从小吃到大的回忆。 我们走到二楼，二楼的格局只有一间客厅、一间厕所及两间房间，苏丹纯熟悉地来到一间房间的门口，她敲了敲门板，空气中传递清脆的声响。 随后房门被缓缓打开，吴予哲戴着口罩，脸色苍白地握着门把，我看到他如此虚弱的模样，让我心疼不已。 「你现在状况如何？」苏丹纯担忧地上下打量着吴予哲。 「比前几天状况好多了。」吴予哲的嗓音沙哑，说话有气无力。 吴予哲要我们进来他的房间坐，他的床是上下舖，他睡在下铺，吴晨妍则是在上铺。 此时苏丹纯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纸袋，笑容靦腆地说，「虽然你的生日已经过了，但我还是想跟你说，生日快乐。」 吴予哲接过苏丹纯手上的纸袋，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是你织的吗？」他拿起里头的围巾，墨黑的瞳仁凝视着苏丹纯。 苏丹纯毫不犹豫地说，「对啊，你喜欢吗？」 此时我的内心，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喜欢，谢谢你。」吴予哲的眼里瞬间闪过一抹欣喜。 他虽然是一个喜欢面带微笑的人，但我发现到，他面对苏丹纯的微笑，跟其他人比起来，显然截然不同。 第三章 不求回报(5) 我与苏丹纯告别后，我按照手机上显示的地图走，但却莫名奇妙走到一条小巷。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真讨厌自己路痴的特质。 我重新刷新页面，但网路却卡卡的，导致地图无法跑出来。 此时一阵吵杂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我反射性地往声音的来源一看，居然看到崔浚寧被一群小混混包围，他们把他带到巷子的角落。 「妈的！你是欠扁是吗？」那群人的老大紧抓的崔浚寧的衣领，随后毫不留情地将他大力地甩在地上。 他们一群人随后将口中菸，纷纷往崔浚寧的身上丢，他的手臂上瞬间出现被菸烫伤的痕跡。 「哈哈哈！谁叫你要多管间事。」那群人对崔浚寧嘲笑道。 下一秒崔浚寧忽然站起身，往其中一人的脸上一揍，他打的力道着实不轻，那个人的左脸上顿时出现明显的红印，嘴巴缓缓流出鲜血。 那群人被崔浚寧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惹怒，他们集体拼命往他的身上打。 此时我胆战心惊地后退一步，没想到却意外看到附近居然有大声公。 有一个点子涌现在我脑中。 半晌后，巷子内瞬间出现警车的声响，声音不断地在空气中回盪，那群人一听到警车的声音，纷纷停下动作，以为是警察来了，便吓到落荒而逃。 我确定他们全部都逃离以后，关上手机的警车音效，我走到巷子角落，想查看崔浚寧的状况，他目前伤痕累累，靠在墙上动也不动。 「你还好吗？」我关心地问。 崔浚寧缓缓抬头，眉头深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因为……我迷路了。」 「刚刚警车的声音是你弄的？」 我点了点头。崔浚寧手扶着墙试图站起身，但当他好不容易站起来时，他却又不小心跌倒在地，我见状一手抓着他的肩膀，另一手则是抓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你这样跟我靠的这么近，不怕我对你乱来吗？」崔浚寧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脸颊上，我将他俊俏的脸庞尽收眼底。 「你都伤成这样了，我看你想乱来也没办法吧。」我一笑置之。 我接着说，「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诊所吗？我带你去那里看医生。」 「这附近没有诊所，你扶我回家吧。」 我花了好一段时间，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扶着他抵达他家。 我上下打量着他家，老旧的房子顶上覆盖着一层一层的瓦片，但有一些瓦片因年久失修裂开了，上面佈着密密麻麻的裂痕，有粗有长。顺着屋顶往下看，墙身原本应该属于亮洁的白色如今却泛着黄色的污渍。 此时门被缓缓推开，一位年纪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的男生走了出来，他的穿着端庄整齐，看起来温文尔雅。 他一看到我，先是吃惊，随后看向满身是伤的崔浚寧，瞬间愣怔住，他赶紧走过来，也帮忙扶着他进入屋内。 「你怎么会把自己搞得满身是伤？」他从抽屉里拿出药膏及伤口贴布，小心翼翼地帮崔浚寧擦药。 「就看到一群人自以为好玩的对一位捡回收的老奶奶吐烟蒂，我看不下去阻止，结果就被拖去巷子内了。」崔浚寧笑笑地说。 他似乎感到无言以对，随后擦药的力道刻意加深，让崔浚寧忍不住喊痛。 「你还知道痛，结果你有打赢他们吗？」他说。 「没有，后来因为她搞出警车的声音，让那群人吓到逃跑。」崔浚寧的眼神看向我。 他也跟着看向我，「那真是谢谢你，不然这傢伙很有可能会被打死在巷子内。」他感激不尽道。 「请问你是他的？」我好奇地对着他问。 「很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作林禹耀，也是大你两岁的学长，跟崔浚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林禹耀的行为及谈吐都显得彬彬有礼。 「浚寧啊，你今天怎么没有去上班？」一位年老的婆婆端着清粥走了过来。 「我已经下班了。」崔浚寧说。 「家里来了客人。」婆婆一发现到我，便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 「你好。」我礼貌地点点头。 「这位是我的奶奶。」崔浚寧向我介绍。 「现在家里就只有你跟你的奶奶吗？你的爸妈呢？」我不禁问。 此时崔浚寧忽然沉默，林禹耀见状便跟我说，「学妹，现在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一个女孩子太晚回去会很危险，我送你去公车站吧。」 随后我在林禹耀强硬的视线下，跟着他离开崔浚寧的家。 当我们抵达公车站时，林禹耀斩钉截铁地说，「你是不是除了跟你的好朋友以外，很少跟其他人有过多的交流？」 我不发一语地点点头，感觉下一秒林禹耀会对我破口大骂。 「虽然我明白你是无心的，但有时候真的不要问别人太深入的问题，很多时候，因为你无意的一句话，很有可能成为别人不想面对的伤口。」林禹耀用着恳切的态度，耐心地对我劝告。 我满脸愧疚道，「我刚刚真的没有想太多，只是好奇的问问……」 林禹耀感慨地叹了口气，「崔浚寧的父母在他国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闻言，我不禁瞪大双眼，震惊地捂住嘴巴。 这想必对于崔浚寧来说，有如晴天霹靂，他在那当下铁定伤心欲绝。 「后来他的亲戚都不愿收留他，因为父母的缘故，只有他的奶奶愿意，但亲戚觉得收留他会沾染秽气，甚至警告她，要是她敢收留，他们就再也不会去看她，也不会寄老人扶养费给她。」 「后来因为他的奶奶在不久前罹患失智症还有慢性病，而且他们家也只靠奶奶的退休金支撑，因此他现在假日都会去工地打工，为了快速赚取治疗费。」林禹耀似乎对崔浚寧动了惻隐之心。 第三章 不求回报(6) 隔天来学校，我不难发现到，夏凝兮看到我的眼神不太友善，眼里充满了敌意，但我不意外，也不在乎。 她不喜欢我又如何，反正她只是我的同学而已，平常根本没有交集，而且我很不能接受她对待苏丹纯的态度及向其他人散播她的恶意谣言。 没想到班导忽然在班会时宣布，他不再实施数学补考了，他一公布完，教室内的气氛瞬间雀跃起来，这样大家就可以准时放学回家，不用在学校留到傍晚。 「班导怎么会忽然公布说不再实施数学补考？」我不解地问，依旧不敢置信的模样。 毕竟班导在学校教书几十年了，听其他老师说，他从教书那年就开始实施数学补考，这几十年来从来没变过。 「我昨天听予哲说，好像是因为班导的身体变的不太好，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出更多数学考题了，而且他早上还向学校提出退休。」吴晨妍说。 班导现在白发苍苍，而且他的小孩都已经步入社会，工作一帆风顺，他也是时候该退休，享受清间的养老生活。 「他大概是什么时候退休？」 「听说是在我们高二上学期结束后。」 放学后，我经过一家自助餐店，居然看到崔浚寧及婆婆在里头吃饭，由于昨天的事情一直让我耿耿于怀，于是我二话不说走进店里。 「干嘛？」崔浚寧一头雾水地抬起头，嘴里嚼着饭。 「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应该问你的父母之类的话，我当时讲那句话没有恶意，但后来我想想，感觉对你很不尊重。」我的语气放软，满脸愧疚。 此时崔浚寧的眼中闪过一抹吃惊，随后他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我根本没放在心上，而且我早就习惯了会被问那件事，我没有意料到你会特别来道歉。」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此时婆婆拿着空空如也的纸碗对着崔浚寧喊道，「孙儿，我还想再吃。」 「好，我帮你跟老闆说。」崔浚寧拿着纸碗，请老闆再给他菜餚。 没想到婆婆忽然抓着我的手，「丽敏，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们？」 虽然我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耐心地说，「婆婆你误会了，我不是你口中的丽敏，我是昨天来你家的同学。」 崔浚寧赶紧拉开婆婆的手，「抱歉，她可能是把你误会成我妈了。」 「没事的，你也辛苦了。」毕竟崔浚寧的父母都过世了，只剩下他要照顾年迈的婆婆，换作是任何人都会觉得心疼。 婆婆顿时闷闷不乐，在我们不注意时，将摆在桌上的药丢在地上，此时药袋里的药，瞬间洒落一地，我见状也跟着帮忙捡地板上的药。 「还有少吗？」我将捡好的药递给崔浚寧。 崔浚寧仔细地数着每一包药，随后无奈地说，「好像少了几颗药。」 「少的那些药是什么顏色？」 随后我赶紧左右张望着地面，但无论再怎么找，就是没有找到不见的那些药物。 「婆婆的药比我想像的还多。」我主动帮忙将捡好的药依序分配好，婆婆的药不仅每天的数量要一致，而且有些天数还要吃特定的药，甚至还要把医生警告的药特别抽出来，放在一旁，估计这些药物的数量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丘。 「她不仅要吃失智症的药，还要吃她慢性病的药，而且她的膝盖因为车祸的关係，受到很严重的伤害，还要定期去医院打针。」崔浚寧依旧低头找着药物。 「这如果换作是吴予哲肯定很难接受。」我不小心将刚想到的话脱口而出。 「你干嘛提到吴予哲？」崔浚寧眉头微皱，抬头望着我。 「没什么，只是刚刚忽然想到他而已。」我一想到吴予哲犹如阳光般的笑容，不禁扬起一抹浅笑。 「你怎么会想到他？」 「因为吴予哲很害怕打针，因此他也害怕去医院，而且他还因为这样，说他将来绝对不会跟护理师在一起。」我的语调显得轻快。 第四章 揭穿(1) 夏凝兮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一看到我下班回来，便热情地说，「暄彤，我刚好从车站回来，顺便买了那里有名的炸鸡及薯条，坐下来一起吃吧。」 她身穿黑色长版的西装外套，配上牛仔长裤，不仅完美衬托出她的大长腿，而且也让她看起来显得俐落干练。 我和姚正顏及夏凝兮一起住在一间大型的公寓，合租一套三房两厅的套房，这栋公寓占地广大，总共有十二楼，而且房东人品极好，总是善解人意，因此房客们也都很喜欢她。 室内的装潢是以北欧风格为主，由自然的木质元素及简约的舒适色调组成，让人看起来有种疗癒身心的效果。 其实我跟夏凝兮在高中时期，从来都没有过太深的交集，而且彼此的关係只能用淡漠来形容，后来我升上大学后，姚正顏忽然传讯息给我，说他交女朋友了，而且他的女朋友还认识我，想要跟我一起吃饭。 我印象深刻那天，我满心期待地想看看姚正顏的女朋友到底是怎样的人，结果当我看到几年未见的夏凝兮时，当场呆愣住了。 那天夏凝兮主动要了我的联络方式，之后她都会主动跟我聊天，我们通常都是聊生活的近况或者彼此的大学活动，而且他们有时候会带上我一起出门游玩，我们就这样渐渐熟稔了。 「我听凌凌说邱凌闵不久前来到你们单位。」夏凝兮语气冰冷地说。 「对啊，但她现在已经走了。」我愉快地夹起薯条放入口中。 夏凝兮不禁轻笑出声，「她根本就是活该，谁叫她曾经做人这么失败。」 「她有特别找你麻烦吗？」夏凝兮关心道。 「当然没有啊，她那时在单位可是被学姊们及阿长疯狂针对，根本无法找我麻烦。」 「那就好。」夏凝兮似乎松了一口气。 「但老实说，我寧可遇到邱凌闵，也不想要再遇到吴予哲他们，最好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再遇到。」我用着严肃的神情。 夏凝兮深有同感地说，「换作是我，我也不想，你当初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我是你，我很难心平静和地面对他们。」 「但当时证据全都在我身上，我要洗白也很难，即便再如何解释，也会被当作辩解。」我面露无奈，过去的事情，很难透过时间流逝，到现在依旧歷歷在目。 「可是他们当时还自称是你的好朋友，但如果真的是好朋友，他们会不了解你吗？他们当时根本没有人站在你的身边，我想到都觉得气。」夏凝兮强烈反驳道，情绪顿时激动起来。 「毕竟他们当时是大家口中纷纷同情的受害者，怎么可能试着了解我这位『恶人』呢。」我苦笑着，内心的刺痛难以言喻。 夏凝兮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到这个，你还记得我们高一的班导吗？」 「记得啊，我对他比较深的印象，就是经常把我留下来补考数学，然后会把我叫到办公室大骂我的数学怎样之类的。」我的脑中瞬间闪过他在办公室拿着我的数学考卷，当着一堆老师的面对着我破口大骂的画面。 「他当时不是热音社的负责老师吗？热音社每个学期都会在校内举办表演活动，在你离开后不久，他直接在台上帮你讲话。」 接着夏凝兮娓娓道来那天的经过…… 在操场的正中央，聚集着一堆学生及老师，场面十分盛大，热音社的社员们站在后台，他们的脸上纷纷出现紧张的神情。 此时主持人先走到台上，先做开场，「这次表演活动很高兴有这么多同学及老师前来支持，首先我们热音社的老师想先说几句话，让我们热烈欢迎他。」 老师在掌声如雷中春风满面地走上台。 「由于我在活动结束后，我就要离开学校了，因此我有很多话想说，希望大家可以耐心聆听。」 没想到他接下来说的话，令台下的所有人跌破眼镜，热音社的同学则是吓出一身冷汗。 「之前在学校厕所发生的那件事，是一件非常不像话的行为，一堆人把姚暄彤抓到厕所里，不仅拿脏水及油漆泼她，把她的书包扔出窗外，甚至还拍她狼狈的模样的影片传到每个班的班群里，讲难听一点，就是集体霸凌，真的是非常丢脸的事情，简直是学校的一大污点，即使我到现在，情绪还是很激动，下流的人才会做出下流的事情，不要整天都在那里推到姚暄彤身上，你们那些行为，只是在炫耀，我们也有欺负人的权利，只是在炫耀自己多下流而已，所以才会做出霸凌别人这种可怜的行为，对这间学校或着你们的将来一点用都没有，就只是个三流货色们，对！就只是个三流货色，现在只是希望她不要太过伤心就好，所以今天在活动结束为止，会一直播放她喜欢的歌，这些歌曲的最后都有鼓励及祝福她的话，对这个决定有不满的人，或者是当天欺负她的人，反正就是对我有意见的人，想骂就骂，随便你们，你们一直骂，我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热音社的教室内都播放她喜欢的歌，然后将这个以往的活动改名成『暄彤加油吧』，就一直这样进行，你们就随便试试吧。」 「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有够爽的。」夏凝兮对班导当初的举动佩服不已。 我顿时想起，曾经的傍晚我将补考的考卷交给班导后，他当时在忙碌有关热音社表演的事情，忽然问我喜欢哪些歌曲，他想要给热音社做参考，于是我就挑了几首我喜欢的歌曲建议他，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第四章 揭穿(2) 自从期中考的排名出来以后，苏丹纯整天都鬱鬱寡欢，因为她这次段考没有考进前五名，就连前十也没有，至于吴晨妍及夏凝兮则是第二及第三名，毕竟她们就是那种天资聪慧的人，当她们在讨论这次段考能不能突破以往的标准，往高分迈进时，我却总是祈祷自己能不能刚好考到及格边缘，不奢求有多高的分数。 我们在福利社买午餐时，我看苏丹纯依旧唉声叹气的模样，不禁对她说，「搞不好你下次期末考就考好了，不要不开心了啦。」 吴予哲见状，柔声地说，「你如果有不会的地方我可以教你。」 「但你不是平常要打工吗？」苏丹纯问。 「我每个礼拜五晚上有时间，老师现在要求我星期一到四晚上找她就好了，因为她现在每个礼拜五都要回去娘家。」吴予哲笑容灿烂地说。 「暄彤你要一起来吗？我们可以每个礼拜五办个读书会。」苏丹纯转头问我。 「我需要再看看，我可能不行。」我偷偷观察他们的脸色，因为我感觉吴予哲比较想跟苏丹纯单独相处，如果我也跟着一起去，显得我很多馀。 「但你这次期中考不是也考得不好，你还排在三十五名，我们班总共也才四十四人。」苏丹纯似乎没有察觉到我讲这句话的用意。 闻言，吴予哲顿时愣了一下，「那你还是来好了，不然你的成绩真的危险，我看你一直都很认真，我每次经过你们班，很常看到你在读书，我还以为你也跟我姊一样，也是学霸。」 「你把我想的太好了，我的确是很认真，但我都考不好。」我苦笑道。 「你们等我一下，我想要吃凉麵。」语落，苏丹纯走过去前面的凉麵摊排队。 待苏丹纯走远时，吴予哲忽然轻声对我说，「你等等放学先别走，我有话要问你，我们约在学校后方的凉亭见。」 就当我一头雾水时，他就离开我身旁，去找苏丹纯聊天了。 我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我还是在放学后，坐在凉亭内的长椅上，等待吴宇哲的到来。 大概十五分鐘过去，吴予哲迷人的身影映入眼帘，我凝视着他逐渐向我走近。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疑惑地问。 吴予哲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袋，没想到他居然从纸袋里拿出我和苏丹纯那天送给他的围巾。 「这条围巾我不能收。」吴予哲试图将这条围巾交到我手上。 「为什么不能收？」我不解地问。 「因为我知道，这条围巾不是丹纯织的，是你织的，所以我不能收。」吴予哲果断地说。 「就因为是我织的，你就打算还给我吗？」我的内心隐隐作痛。 「毕竟我们就只是朋友而已，你送给我你亲手织的围巾，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贵重了。」吴予哲理所当然道。 「你有戴过吗？」 「有。」 「你都戴过了，你还想要还给我？真的实在太强迫了。」我显然不能接受。 「不然你跟我说，你这些材料花你多少钱，当作我跟你买好了。」吴予哲似乎觉得我刚说的那番话有道理，于是从口袋里拿出钱包。 「难道朋友之间就不能互相送礼物吗？」我的眼眶渐渐泛红。 「你是不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要我收下你织的围巾？」吴予哲肯定地说。 此时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居然克制不住情绪地说，「对！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才不能接受你不愿收下我织的围巾。」 吴宇哲没有什么反应，用着淡然的眼神注视着我，似乎早就意料到了，「但是你也不难看的出来，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吧？」 反正吴予哲已经知道我喜欢他了，于是我索性直说，「这我当然知道，毕竟我的条件没有很好，长相也不起眼，想当然你也不可能会喜欢我，但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想将这份暗恋藏在心里，没想到却在此刻被揭穿。」 没想到下一秒，我们忽然听到附近的草丛传来动静，迫使我们停下对话，不约而同地往草丛查看，结果一看不得了，苏丹纯居然躲在里头！ 此时我感觉到我们三个之间充斥着尷尬的气氛，使我的内心崩溃不已。 我原本只想要将这份情感埋藏在心中，这样就不会改变我们三个之间的关係了，为什么现在却变成这样！ 第四章 揭穿(3) 「暄彤，对不起，我没有发现到你也喜欢予哲。」 晚上，我收到苏丹纯的讯息，让我不禁叹了口气，随后我简短地传了句没关係后，就关上手机，躺在床上，用棉被把自己包得紧紧的，想要逃避那一切。 当时我和吴予哲发现到苏丹纯以后，我们就陷入一段窒息的沉默，随后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他们则是错愕地愣在原地。 毕竟如果我继续待下去，只会让我们彼此之间更尷尬而已，有时候适时地离开，也不是件坏事。 隔天，我一如既往地来到学校，但我的内心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我抵达教室时，居然看到我的座位上，摆着热腾腾的早餐，苏丹纯和吴晨妍则是聚在一起，似乎是在议论些什么，但当她们看到我来时，她们瞬间暂停对话，两双眼睛紧盯着我。 我小心翼翼地拿出早餐，是我喜欢的葱油饼配上米浆，里头有一张小卡，上头写着一行小字。 「暄彤对不起，我不应该偷听你和予哲之间的对话，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还想要跟你继续当好朋友。」 其实我一点都不会生气这件事，但因为我不知该如何面对苏丹纯及吴予哲，因为我只要一看到他们的脸庞，就会想到昨天被揭穿的经过，这段记忆一直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导致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主动找苏丹纯讲话过，像是想要逃避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懦弱？有时候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偏偏今天刚好有体育课，三班和四班刚好在同一节上课，这就代表我也会看到吴予哲。 就在体育股长给同学们事先带暖身操时，四班的同学刚好也抵达操场，吴予哲和方一杰的目光不偏不倚地注视着我，而且就连方一杰看我的眼神跟以往的不太一样，这就代表，他应该也知道我喜欢吴予哲这件事。 体育股长带着全班先跑完两圈的操场后，我原本只是想要去休息区拿我的水壶喝水而已，没想到…… 碰！ 一颗篮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正面砸向我，我站不住脚地向后倾斜，随后跌倒在地。 此时好几道声音惊呼，「白痴！你砸到人了啦。」 好几位我班上的同学走过来，弯身查看我的状况，不断地问我你还好吗？ 由于我现在晕眩不已，我只能弱弱地说，「我没事。」 其中一位同学倒抽一口气，她错愕地瞠目，指着我的脸，「姚暄彤，你流鼻血了！」 闻言，我摸着我的鼻部，指尖立马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在我的鼻孔里流出，我惊恐地睁大双眼，连忙从口袋里拿出卫生纸捂住。 吴晨妍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她缓缓将我扶起，「我陪你去保健室吧。」 我们抵达保健室以后，阿姨先帮我做了简单的处理，接着给我冰袋要我敷在我的鼻部后，要我先待在保健室观察一阵子在离开。 「丹纯很自责。」吴晨妍忽然脸色沉重地开口。 闻言，我缓缓抬头看着吴晨妍，她接着说，「她其实很难过，因为你今天一整天都不理她，她很害怕你生气。」 「我们都已经知道你喜欢吴予哲，但你显然不希望被任何人发现，没想到却因为昨天的那件事，害你被揭穿，所以丹纯就一直自责，不停地骂自己为什么当初要拜託你帮她织围巾送给予哲及偷听你们的对话。」 「虽然我明白单纯不应该这么做，但我是认为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伤害友谊。」语落，吴晨妍就不发一语，静静地望着我。 「我其实也没有生气，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及予哲。」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像你说的，因为我认为吴宇哲部会喜欢我，所以我只想用朋友这个地位，去默默暗恋他，不想让任何人发现。」 「我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去责怪丹纯，毕竟她也不知道，我喜欢予哲。」我真挚地说。 「不论你喜欢谁或者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我们五个依旧是好朋友，这一点我保证永远都不会变，所以你可以不用感到拘束或者不自在，也不用去担心我们会对你有不一样的看法。」吴晨妍用着认真的口吻。 那天我从保健室离开以后，就主动找上苏丹纯，我先道歉我不应该表现出冷漠的样子，她则是笑笑地说没事，随后我们之间的互动跟往常一样。 但没想到，多年以后，当我回想起这段记忆时，却是无比的讽刺…… 第四章 揭穿(4) 青春时期的我，一旦交到朋友，我总是真心对待，不顾一切地拼命付出，不求回报，当时的我很不能理解，好朋友之间如果出现误会，明明好好说开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在生活周遭，居然会看到一群好朋友吵架后，彼此之间却形同陌路，甚至成为仇人？ 后来我才明白，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当时的我，即便认为我身边的朋友不多，但有了他们以后，让我平淡无奇的高中生活，多了几分色彩，但到头来却发现，是我太天真了…… 自从我与吴予哲变成朋友以后，周遭就开始有不好听的声音出现，各种无凭无据的谣言在同学间口耳相传，虽然在几天后就会无疾而终，但不免让我感到不舒服，毕竟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莫名其妙地出现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然而我最常听到的就是，「我是一位充满势利眼的好朋友，利用天真善良的苏丹纯来藉机认识吴予哲，来博取他的关心及友情。」 但我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么多，因为在上课途中，班导忽然通知吴予哲及吴晨妍他们家出事了，要他们赶紧前往医院。 当吴晨妍得知消息时，她的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焦躁及不安，她慌张无措地收拾书包，跟吴予哲一同前往医院。 放学后，我和苏丹纯及方一杰基于担忧的关係，也搭乘公车前往医院，当我们抵达病房时，吴予哲及吴晨妍崩溃不已的模样映入眼帘。 「阿姨发生什么事了？」苏丹纯握住吴晨妍的手，柔声问。 吴晨妍的眼眶泛红，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上缓缓滴落，「我妈……她忽然身体出现严重的状况，现在……还躺在病房昏迷不醒。」 此时我观察吴予哲的脸色，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我从他的眼眸中发现，他其实也很害怕及恐惧，顿时徬徨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嬤在病房里陪阿姨吗？」方一杰左右张望着，都没有发现到阿嬤的身影。 「她说她要在店里顾店，毕竟如果连她都来医院照顾，这样家里就会没有经济来源。」吴予哲面露无奈。 方一杰一脸担忧，「可是她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平常不都是需要阿姨或者你们的帮忙。」 「但她说她都做了几十年了，她可以应付。」吴晨妍说。 自从这天过后，吴予哲和吴晨妍向学校请了好几天假，因为阿姨需要妥善的照顾，医生建议最好整天都必须有人陪伴，因为阿姨的病情十分不稳定，只要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会加重病情，因此他们一刻都不敢松懈。 吴予哲和吴晨妍两人轮流去医院照顾阿姨，但因为要负担阿姨高额的医药费，因此他们也在到处寻找兼职。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让他们措手不及，看到他们的生活一夕之间变成这副模样，着实让我心疼不已。 「我们现在需要多关心予哲及晨妍的状况，毕竟我们跟他们是好朋友，如果他们有拜託我们任何事情，就尽量答应，如果自己无法完成，就提出来跟我说。」方一杰用着沉重的口吻。 中午，我和苏丹纯及方一杰聚集在教室外的阳光区吃饭，今天吴晨妍请假，吴予哲虽然有来学校，但他现在也没胃口吃饭，鐘声一响，他就立刻前往吴秀兰老师的办公室报到，老师一听闻他家的事情后，不仅主动帮他徵询兼职，甚至破例让他假日也来到她的办公室打工。 「他们现在的情绪看起来都十分不好，而且我看晨妍似乎每天都在哭。」苏丹纯无奈地叹了口气，显然对他们的处境感到心疼。 今天放学，我搭乘公车，靠着google地图的导航，幸好今天我没有搞迷糊又走错路，顺利来到吴予哲的家。 其实我这次前来并不是要来关心吴予哲和吴晨妍的状况，毕竟他们现在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各个场所当兼职，而且方一杰和苏丹纯都会主动关心他们的状况，我相信情况一定会有所好转的。 我缓缓走进店内，由于现在算是晚餐的巔峰时间，因此店内座无虚席，甚至还有人在外面排队等待外带的餐点。 现在人这么多，阿嬤真的可以一个人应付吗？这点让我十分怀疑。 但过没多久，这个答案很快就得到了，因为我看到阿嬤疲惫不堪地端着麵送到客人面前，没想到另一个客人看见这一幕，向她大肆咆哮，「我已经等了快一小时了，麵怎么都还没端上来，隔壁桌明明比我晚才到，怎么她的就先上来的？」 阿嬤向他九十度鞠躬，「实在是非常抱歉，我们现在人手不够，你的麵很快就好了。」 此时阿嬤看到我佇立在柜檯前，以为我是来点外带的客人，「同学，你要什么？」她的语气带着一抹焦躁。 「我不是来点餐的，我是来帮忙的。」 「我们这里没有钱聘请兼职工。」阿嬤果断地说。 「我不是来领钱的，我真的是主动来帮忙的，我是晨妍的同班同学及好朋友。」 「是她要你来的吗？」 「不是。」 但阿嬤没有想太多，她眼看客人的脸上不耐烦的神情越来越明显，就要我将一旁脏乱的碗盘赶紧洗乾净。 在我洗碗盘的过程中，阿嬤递给我一件围裙，并跟我说等等要帮忙她的内容，不仅要点餐、出餐，还要切蔬菜、肉品等，清洗杯盘、扫地、刷厕所更是少不了，颠峰时段甚至连上厕所、吃饭及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幸好我从小就被妈妈训练要会做各种家事，甚至还会做各式各样的美食，她吩咐的事情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她看到我切起菜游刃有馀的模样，不禁对我嘖嘖称奇。 不知不觉间，我们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阿嬤递给我一杯水要我坐下来休息。 「妹妹你也太厉害了吧，现在会做饭的小孩很少。」阿嬤也跟着坐下来。 「谢谢。」我啜饮几口水，从开始帮忙后，我就一直在忙碌着，从未休息片刻。 「你是感冒了吗？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我的声音天生就这样。」 阿嬤感激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不然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阿嬤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在阿姨可以出院为止，每天晚上都会来帮忙，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跟予哲和晨妍说，我来这里帮忙的事情？」我恳求道。 阿嬤爽快地说，「这有什么问题。不过你怎么会想来帮忙我，甚至还不用付钱给你？」 我陷入一段沉思，「因为我跟他们是朋友，因此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我会想要尽量去做。」 其实是因为我还暗恋着吴予哲，总是想默默为他付出，即便他看不到也无所谓，只要能够帮助他的事情，我都会无怨无悔地做。 第四章 揭穿(5) 但在店内帮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那阵子我每天放学后准时抵达店里帮忙，从不缺席，每天都忙碌到快十二点才离开，导致我回到家都已经凌晨了。 毕竟我一回到家就精疲力尽，根本没有心力去看课业的内容，只想赶快洗好澡，把功课写完后，倒头就睡，导致我那段时间的小考分数惨不忍睹。 「姚暄彤！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考这什么分数！」班导拿着我最近的小考考卷，在办公室里对我破口大骂。 我今天一早来到学校原本想要趴在桌上小睡片刻，没想到班长却通知我说要我去一趟导师办公室，我一抵达办公室，班导就将我这阵子的小考考卷全部摊出来给我看。 「你是不是因为我取消了放学留下来补考的关係而松懈了？你实在是有够夸张。」话音刚落，便传出门板被缓缓推开的声音。 吴予哲拿着作业本补交给他们班的班导，顺便拿假单给她签名。 班导则是继续骂我，威力比刚刚还要猛烈，像是开了机关枪似的，「你昨天的数学考试居然给我考二十四分，你是认为你的班排还不够烂吗？是铁了心要当全班最后一名吗？昨天的小考题目我出的很简单，班上除了你以外，最低分的都有八十六！」 随后班导把我骂了三十分鐘才让我离开，而且他骂人的过程中从不间断，语气威严有力，但我也只是一笑置之，反正我从小到大经常被长辈或师长责骂成绩不好，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放学后我照样去店里报到，由于我已经帮忙了一阵子，因此现在马上就可以进入状况，做起事来游刃有馀。 「妹妹，帮我找四十五块给那位穿无袖背心的弟弟！」阿嬤对着正在厨房内洗碗的我大声喊道。 此时我赶紧拿起毛巾擦乾双手，大步前往柜台，俐落地从钱桶拿出四十五块钱，但在我抬起头准备拿钱给客人时，我顿时呆愣住了。 崔浚寧感到意外地看着我，似乎是在说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我的印象中，几乎我每次遇到他时，他都会穿无袖背心，就连这次也不意外，他应该很喜欢穿吧，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穿搭。 由于店内的客人目前不少，因此我赶紧将钱拿给他，随后继续做阿嬤吩咐给我的事情。 凌晨十二点，店内收拾好后，阿嬤将店外的大门拉起来，我向阿嬤挥手道别后，就点开手机查看公车的时刻表。 夜深了，空气中充满了寧静，大地彷彿安详地睡去，放眼望去，一排排的路灯在闪烁着，街道上唯独只有我的影子。 此时我透过手机萤幕的反光看见在我的身后有一名黑衣男子，他全身穿得很紧，而且目测应该有三十岁。 起初我不以为意，认为他只是单纯出来而已，但我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他却还在我身后，而且离我越来越近，目光一直聚集在我身上，令我感到毛骨悚然。 毕竟在这里要走一大段距离才会有一个公车站，而且现在店家都关门了，只能内心不停地祈祷他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没想到那名男子忽然加快脚步往我的方向跑来，我瞬间慌张无措，忽然崔浚寧出现在我身旁，他勾住我的肩膀，摸着我的脸蛋，表现出宠溺的模样，「宝贝，你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呢？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散步的吗？」 闻言，那名男子瞬间停下脚步，脸上多了一抹错愕，随后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经过我们离开。 待他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以后，崔浚寧立马松开我，「你都不会注意一下你的安全吗？刚刚要是在晚一点，搞不好你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我沉默了半晌后，「刚刚谢谢你。」 崔浚寧双手插腰，「你人真的不是普通的好，居然在吴予哲他们家的小吃店免费帮忙，每天搞到这么晚才回家。」 我震惊地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他的阿嬤自己主动跟我说的。」 「……」我哑口无言，毕竟这件事情我除了阿嬤以外，不想要让任何人知道。 崔浚寧看我没有反应，而且他似乎看穿我脑中的想法，「你是不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对……」 没想到下一秒崔浚寧说的话，让我有种想将他的嘴巴缝起来的想法。 「明明你已经被吴予哲发了好人卡了，没想到你私底下却对他这么好，你也太傻了吧？对一个不会有结果的人这么努力的付出。」崔浚寧一脸不解。 「你怎么知道？你该不会那天偷听我跟予哲的对话？」我激动地质问。 崔浚寧立马反驳，「我根本不叫偷听，谁叫你们要在学校后方的凉亭讲话，我只是刚好经过而已。」 我崩溃不已地捂住头，崔浚寧见状不但没有讲几句好听的话，反而接着说，「你怎么会想要送围巾给他？围巾可是情侣送里的禁忌，很多情侣送完后铁定分手，而且不太会有男生想收下自己没有好感的人亲手织的围巾。」 他的话彷彿像好几颗子弹般，毫不留情地戳穿我的内心，让我的心情顿时低落，「这是苏丹纯提议的。」 「而且你在那当下，也不应该要求吴予哲收下你织的围巾，毕竟他对你没有感觉，如果你强迫他收下的话，虽然他表面上是不会说，但他对你的好感度肯定会降低不少。」崔浚寧果断地说。 「你讲的好像你收过似的？」 崔浚寧似乎很意外我会这么说，一脸快被我打败的模样，「拜託，我长得这么帅，我在以前收过女孩子送的情书及礼物比你的手指头和脚趾头加起来的数目还要多好吗？」语落，他还自恋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毫无破绽的一番话，让我顿时无言以对，因为他的确有本事可以自恋，他的外貌跟吴予哲不相上下，但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吴予哲面对任何人都会保持灿烂的笑容，平易近人，身上散发着有如阳光般温暖的气息。 崔浚寧则是外表冷峻，而且天生带着「厌世脸」，使他看起来比较有个性。 但之前不小心听到班上同学们间聊的话，他们认为崔浚寧虽然长相帅气，但仔细一看的话，超像痞子，但不得不说，我其实也觉得满像的。 隔天放学，我照样来到小吃店，阿嬤眉开眼笑地对我说，「你从今以后可以不用来帮忙了，我的媳妇病情好转，她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阿嬤握住我的双手，和蔼可亲地说，「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你是一个很棒的孩子，像你这么好的人，我相信老天一定会好好善待你的。」 随后阿嬤送给我好几颗水果，当作感谢我的帮忙，由于公车还要一段时间才会抵达，因此我就先去附近的咖啡厅买甜点及饮料来打发时间。 当我走到咖啡厅门外时，没想到却看到妈妈居然也在里头，可是我记得她平常都要加班，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但她今早也没有说过，她会提早下班。 我原本想要进去里头找她，但接下来映入眼帘的画面让我错愕地愣在原地。 妈妈居然跟一位陌生的男子接吻，他们举止亲密地握着彼此的手…… 第五章 光芒与阴暗(1) 自从那天不小心亲眼目睹妈妈与别的男子接吻后，那段画面一直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搞到我不知所措。 自打我有记忆以来，家中总会有永不止息的吵架声，从未间断过。 国小三年级，老师出了一个回家功课，是要我们写一篇作文，作文的题目是「我的愿望」。 我当时的愿望很单纯、简单，却也很难实现。 「希望家里没有争吵，可以安静度过一天」 但现实往往并没有想像的那样简单，即便是个微不足道的心愿，搞不好也很难完成，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很很多变化都来的太快，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我并没有向妈妈质问我那天所亲眼目睹的一切，若无其事地过着一如往常的生活。 但最近他们又开始吵的很激烈，严重到邻居们集体来抗议，他们会大吵大闹的原因，是关于姚正顏的事情。 姚正顏一毕业，他就以想先适应大学生活为理由，搬着行李前往他找好的租屋处。 殊不知他居然瞒着爸妈去一间小型的游戏开发工作室实习，如果他的表现良好，搞不好将来就可以在那里工作。 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是被爸爸发现了，他知道以后，当然极力反对这件事，说他已经为姚正顏的将来已经铺好了路，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要他乖乖听话，但姚正顏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过着被约束、控制的人生，把爸爸的话拋诸脑后，毅然决然地去那间游戏开发工作室实习，甚至还断开家里给他的经济援助。 这让爸爸大发雷霆，他明明对姚正顏用心良苦，没想到他居然违抗他的命令，他甚至认为姚正顏会这么做，一定是我和妈妈在背后挑拨离间姚正顏跟他的关係。 我和妈妈就莫名其妙地被爸爸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但明明姚正顏也不太会跟我们联络，就连传讯息给他，他都过了几天才会回几个字。 所以这一阵子爸爸每天都会对我和妈妈怒不可遏地吼叫着，我就连去上个厕所，他都会对我冷嘲热讽，搞得我很不舒服。 明明现在才刚放暑假没多久，我就开始祈祷暑辅的到来，至少可以在学校稍微喘口气，不用再面对爸爸有事没事的恶言相向。 过没几天，妈妈跟我说，她要和爸爸去远方的长辈家拜访，所以他们有几天都不会在家，要我三餐自己解决。 我的内心雀跃不已，终于可以在家里优游自在地独处了。 在爸妈离开的当天，贺齐隆忽然打电话给我。 「你今天有空吗？」贺齐隆问。 「有空啊，怎么了吗？」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我们都好几年没见了，该叙旧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大吃一惊。 「我爸带着我和我弟去亲戚家玩，因此我会在这里住上好几天。」 我满心期待地来到与贺齐隆约好的场所，是一间大型的商场，毕竟自从贺齐隆转学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对他外型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国小阶段。 我佇立在大厅门口，我左右张望着，但就是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此时有一位令我感到陌生的男生往我的方向走来，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虽然他的相貌出眾，五官分明，眼眸幽暗深邃，结实的身材被洁白的黑色的素t包覆着，但我怎么对他完全都没有印象？ 他应该只是来问问题而已吧。 「姚暄彤，好久不见了。」他向我展露笑顏。 我瞬间呆愣住了，他见状，不禁笑道，「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就把我给忘了，我是贺齐隆啊。」 「你现在跟国小时期的你也差太多了吧。」贺齐隆以前在国小时期，相貌平平，但他活泼好动，个性随和，很快就可以跟同学打成一片。 明明他国小时期的身高跟我差不多，没想到现在却高了我一个头。 贺齐隆简直是男大十八变！ 听贺齐隆说，他的亲戚很推荐这里的日式料理店，因此他想要去那间店吃午餐，它位于商场五楼，在我们搭乘手扶梯前往的途中，不禁聊起天来。 「我很早就看到你了，没想到你都没有发现到我。」贺齐隆不敢置信地说。 「因为你跟国小的时候差太多了，我刚刚完全没认出你。」 我接着说，「变得更好看了。」 闻言，贺齐隆显然不意外我对他外貌的想法，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别人对他外貌的讚美。 由于现在是中午吃饭的巔峰时间，因此店内吃饭的客人眾多，但幸好还有一桌两人桌的空位，因此店员带领我们进去入座。 当我们入座的那一刻，我居然看到吴予哲居然穿着员工制服帮忙端菜给客人，他很快就发现到我的出现，我与他挥手打完招呼后，他就被其他员工叫去帮忙其他事情了，看到他忙得不可开交的模样，让我不免感到心疼，他为了家计，四处找打工，感觉他都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就连暑假也必须如此。 「你有朋友在这里打工？」在等待餐点端上来的空档，贺齐隆好奇地问。 「对啊，但我其实不知道他也有来这里打工。」我啜饮几口刚刚店员端上来的开水。 此时店员忽然端上一碗丰盛的冰淇淋套餐，但我与贺齐隆疑惑地相互对视，因为我们都没有点这套餐点。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点这个。」我说。 「我们最近有办活动，只要是情侣来用餐，我们都会免费送一碗冰淇淋套餐。」店员说。 我原本想要解释我与贺齐隆不是情侣，但店员下一秒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使我错愕不已。 但贺齐隆却不以为意，「我们就吃吧，反正这是免费的。」 第五章 光芒与阴暗(2) 我们吃饱后，继续在商场里头间逛，贺齐隆忽然问，「刚刚在店里跟你打招呼的朋友，是不是你暗恋的那位男生？」 我点了点头，嘴角溢出苦涩，「对，但他对我没有感觉，而且还喜欢我的好朋友。」 毕竟我跟贺齐隆认识快十年了，因此我可以在他面前毫无顾虑地述说我的心事，也不用担心他会不会讲出去，而且就算他不小心讲出去了，对我根本没有影响，毕竟他跟我读不同学校，他就算跟他那里的朋友们说了我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我，我也不可能去认识他那里的同学。 「看来你应该会感到不太舒服吧。」 「但我其实不意外，毕竟我那位好朋友的条件比我好这么多，他会喜欢她我认为再正常不过，而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讲到这里，我的语气又开始自卑了起来。 贺齐隆一脸若有所思，「但我觉得不一定，而且我认为他对你或许也有不一样的感觉，我们刚刚进去店内用餐时，他一直在注视你，而且看你的眼神不太一样，但当他看到我时，显然不太高兴。」 「那铁定是他感到吃惊，毕竟我在学校很少跟异性接触，他忽然看到我跟你这么要好，不免会感到意外。」我一脸觉得不可能，觉得是贺齐隆想太多。 「你在那里过得如何？」我关心道。 「还不错，我那里的同学大部分都很好，如果下次你来我这里，我可以带你认识我在那里的朋友们。」贺齐隆爽快地说。 「这根本不可能，我爸妈铁定不会同意我放假搭火车去找你，你那里太远了。」我果断地说。 「那太可惜了，话说你们学校高二分班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啊。」我点点头。 「你有跟他分到同一班吗？」 「没有，而且两班距离很远。」 今山高中的分班制度很特别，高二后面的班级和高三后面的班级会被安排到另外一栋楼，但庆幸的是，我与苏丹纯被分到一班，至少在班上还有伴，吴予哲、吴晨妍及方一杰被分到十三班，因此他们班就被分到另外一栋大楼，而且那栋大楼离校门口及学校内的其他大楼很远，走路至少要十五分鐘以上。 当时方一杰非常崩溃地看着分班结果，并开始羡慕我和苏丹纯，说我们下课去哪里都很方便，不用怕时间不够。 暑辅开始当天，我来到班上，周围大部分的同学令我感到陌生，夏凝兮的眼神不屑，态度冷淡地对我说，「班导说座位随便坐，看到有空位就赶快坐，不要拖拖拉拉的。」语落，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应该是受到班导的委託，才来跟我说话的，不然她平常连理都不想理我。 我高二也跟夏凝兮同班，我想她看到班级名单的当下应该难以接受，她高二又要跟她不喜欢的人再当同班同学。 苏丹纯一看到我来，兴奋地拉着我坐在她旁边，「好高兴我们又同班了。」 没想到苏丹纯开门见山地问，「前几天跟你一起在商场吃饭的帅哥跟你是什么关係？」 这想必是吴予哲跟她说的，我不意外，也早就意料到她会问我。 「就以前国小的好朋友。」我淡然地说。 苏丹纯有些吃惊，「国小好朋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因为他在国小就转学了，但我们还有联络，他前几天是因为要拜访亲戚才来这里的，我跟他已经好几年没见，就想说一起吃个饭。」 「可是你为什么晚上还去他家待了好几个小时？」 我瞬间一愣，苏丹纯怎么知道我那天晚上有去贺齐隆的亲戚家拜访的事情？毕竟在那时我前往贺齐隆亲戚家的路上，并没有遇到认识的人。 在那天我与贺齐隆逛完商场后，我原本打算离开，但贺齐隆说，他的弟弟一知道我们今天一起出门，就说他也很想要见见我，但由于弟弟现在行动不方便，因此我就只能跟他一起去他们的亲戚家。 后来我们三个不知为何，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见，有太多的话题想要聊聊，一聊就聊了好几个小时，直到贺叔叔来问我打算怎么回家时，我才发现到时间不早，我们居然聊到凌晨三点。 由于贺叔叔和贺齐隆不放心我一个女孩子在深夜单独回家，怕有危险，因此贺齐隆自告奋勇，说要送我走回家。 在我们并肩回家的路上，我不捨地问，「你下次来会是什么时候？」 「这我无法确定。」贺齐隆说。 「那真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我们平常不是都会讯息联络吗？」贺齐隆调侃道。 「是没错啦，但搞不好你交了女朋友以后，你就不会想要跟我联络了。」 贺齐隆强烈反驳道，「我才不会，搞不好会是你先交，然后你就拋弃我了。」 随后我们打打闹闹了一阵子后，在离别前，贺齐隆用着认真的口吻，「你如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要我帮你找男朋友或者帮你筛选对象也可以的。」 闻言，我不禁笑了几声。 第五章 光芒与阴暗(3) 我原本以为，暑辅会在平淡的校园生活中结束，没想到在暑辅结束前几天，一则轰动全校的八卦出现在学校的匿名论坛中，打破原本平静的校园，现在不论是老师、学生，甚至连学校高层都在议论这件事，各种各式各样、毫无证据的揣测一一浮上檯面。 由于我对于匿名论坛这种网站丝毫不感兴趣，当初我办帐号也是在方一杰的怂恿下才办的，但我刚办没多久，就没再用了，我只有在有疑惑的时候，会爬文去看有没有学长姊在论坛发过相关的问题，像是制服的尺寸不合该去哪里换之类的。 起初我和苏丹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很疑惑，为何一到学校，每个人都聚在一起拿起手机议论纷纷。 苏丹纯好奇地走上前询问，「你们在讲什么？」 「你不知道吗？」同学的眼神震惊，随后给她看今天登上学校论坛热搜的文章。 苏丹纯双眉微皱，她一看到文章的内容，飞快地衝出去教室，我见状也跟了上去。 「你们干嘛跑得这么急？」吴予哲刚到教室门口，就看见我和苏丹纯气喘吁吁地跑来。 「你没看到今天匿名论坛的文章吗？」苏丹纯拿出手机亮在吴予哲面前。 「师生偷情」 吴予哲看到文章的标题后，顿时一愣，他点开文章后，脸色惨白，说不上一句话。 他接着往下看文章内容，下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指控，说吴秀兰老师明明有家世，确时常在晚上与帅气的男学生吴予哲在学校幽会，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文章在附加好几张吴予哲和吴秀兰老师晚上在学校的照片，甚至还说老师不公正，每学期都当了一票学生，就连给天资聪慧的学生，分数也都平平，却给吴予哲很高的分数，原来是他用这种方式换来的，也说吴予哲为了拿高分获得奖学金而不择手段。 「这篇文章讲的根本就不是真的！」吴予哲强烈的反驳，我从来都没有看过他的语气如此激动。 「没事的，我们都站在你这边，我们也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苏丹纯温柔地拍着吴予哲的肩膀。 即便这篇文章已经过了一阵子，但话题依旧不减，时常成为老师及学生茶馀饭后的话题，吴予哲及吴秀兰老师都被学校叫去审问一番。 这阵子吴予哲的情绪陷入低潮，他在学校被同学及老师盯着看的次数变得频繁，个个都带着充满八卦意味的神情，甚至会趁他不注意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脸偷偷窃笑几声。 这让他的脸上不再有笑容出现，让原本乐观开朗的他瞬间消失无踪，但幸好学校相信吴予哲是清白的，甚至还说会想办法查出是谁乱造谣抹黑他们，会让那个人得到教训。 我回到家以后，没想到家里居然凌乱不堪，此时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下一秒，我还来不及反应，爸爸忽然赏了我一巴掌…… 我感到莫名其妙地摸着我红肿的左脸颊，他对我更是不屑，「你还给我装傻！」 我愣愣地说，「我做什么事了？」 「你还再装无辜，一定是你在那个女人面前挑拨离间，她才会丢下我跟别的男人私奔！」爸爸对我冷嘲热讽。 「妈妈私奔了？！」这不可能。 「她的东西都不见了，打电话给她，电话却说这个号码已经变成空号，去她的公司问，结果那边的人说，她要跟她的上司前往国外结婚。」爸爸毫不犹豫地拿起桌上的东西朝地面一砸。 我赶紧跑上二楼，翻开妈妈的衣柜，没想到里头却空空如也，就连厕所里她常用的清洁用品，她都一一带走了。 此时我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眼眶渐渐泛红。这一切来的令我措手不及…… 为什么妈妈要拋弃我？为什么你要丢下我一个人…… 从妈妈离开以后，爸爸对我的嘲讽越来越多，对我的态度比以前更恶劣，每天回家被赏一巴掌、动不动对我拳打脚踢、就说要是世界上没有我该有多好、房间内的东西只要他看不顺眼，那件东西隔天就会出现在垃圾桶中被无情丢掉等等。 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简直是痛苦的折磨，但我也只能向贺齐隆诉苦而已，得不到任何帮助。 但家庭的破裂，并不是成为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真正让我陷入深渊的，是在学校的事情…… 老师在讲台上口沫横飞地讲着他课堂的评分标准及各项比重，由于现在才刚开学没几天，因此很多老师都只有教一点点范围而已，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讲他们的上课方式及原则等等。 此时教官来到我们班的门口，迫使老师必须暂时结束他的话，「老师，我们有急事，需要找一位学生来教官室一趟。」 待老师同意地点点头后，教官用着威严凶狠的神情说，「姚暄彤，来教官室！」他的嗓音震撼地穿透整间教室。 闻言，班上全部的同学纷纷转投看向我，眼里涌现出满满的不可思议，因为听教官的语气就知道，我一定是犯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才导致教官如此愤怒。 我一头雾水地在眾目睽睽的视线下走出教室，但我内心莫名其妙的情绪有如排山倒海而来。 第五章 光芒与阴暗(4) 当我跟着教官进到教官室时，吴予哲和吴秀兰老师也在里头，而且他们一看到我前来，眼里不约而同地露出难以理解，甚至是愤怒的情绪。 此时总教官对着我用着嗤之以鼻的目光，「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我们透过那篇文章所发出的讯号来查证，我们查到是你用你的帐号在那边散佈他们的不实谣言。」 此时我震惊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是头顶炸了个响雷般，我激动地否认，「教官，我没有做！我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总教官似乎早就意料到我会这么回答，于是说，「那请你拿出手机给我们看，来证明你是清白的。」 我二话不说拿出手机递给总教官，总教官点开我的手机开始查看，但等待他查看的过程中，我的内心顿时忐忑不安。 但没想到，总教官的指尖停顿，轻笑了一声，他把手机放在我面前的桌上，「你再狡辩啊，证据都在这里了。」 手机的萤幕清楚地亮着那篇文章，而且上面还显示说我是否要再编辑这些内容，因为只有发文者，才可以编辑这篇文章的内容。 吴予哲和吴秀兰老师走上前，愣愣地盯着手机。 总教官用着同情的眼神注视着吴予哲及吴秀兰老师，「我们已经帮你们证明清白了，至于姚暄彤，你因为严重污衊毁损学生及老师的形象，根据校规，给予大过一隻。」 随后总教官要我们离开，我一走出教官室，吴予哲紧紧地抓住我的双肩，一脸难以接受地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发文詆毁我和吴秀兰老师？」 由于现在已经下课了，有不少学生经过，他们一听到这句话，有如脚底生根般停下脚步，目光纷纷飘向我和吴予哲。 此时吴予哲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让他的情绪先稳定下来，「很抱歉我在大家面前拆穿你，但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你。」 由于这一切来的令我措手不及，我的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说话的能力，我如同木头般佇立在原地动也不动，愣着眼睛注视着吴予哲眼中所隐含的愤怒。 吴予哲试图心平静和地说，「虽然跟你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也很珍惜跟你相处的时光，也希望能够过这段时间更了解你。」 吴予哲抓着我的肩膀，让我背对着他，「但没想到你却这样对我，所以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请你离开。」他推着我的肩膀，迫使我往前移动。 我麻木地往前离开，我的心彷彿被石头绑住般，重重地沉下去…… 这个消息不到半天，瞬间横扫全校，纷纷都在议论我是因为得不到吴予哲的关係，所以才想要毁掉他，吴予哲和吴秀兰老师成为大家心疼不已的对象，而我成为了眾人唾弃的恶人。 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莫名其妙地被冠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这让我难以接受。 当晚我的手机立马多了将近四百多则的讯息，里头的内容都是一堆骂我「活该被记大过！」、「你这样对待你的好朋友，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甚至还有人传讯息给我，要我「去死啊」这类的负面言词。 在高二的班群里，一堆人在里面对我的声音、长相进行人身攻击，尤其是邱玲闵她们那一团的人最严重，时不时标註我，要我有本事匿名骂别人，就要有勇气出来被她们骂，一堆人支持她，纷纷附和，而且班导看到讯息后，也不会管一下，任频她们对我冷嘲热讽。 我试图传讯息、打电话给苏丹纯，想解释我真的没有做这种事情，但她回覆我「垃圾」这两个字后，就再也不理我了…… 那晚我躲在被子里大哭一场，但内心的委屈，并不会因为眼泪的释放，也有所缓解，反而更加浓烈。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厕所里的同学疑惑地问。 「你不用理，这是姚暄彤敲门的声音，这是她活该，我们走吧。」随后我听到两道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远的声音。 我不停地拍打的门板，希望有同学可以帮我开门。 但一阵子过去，厕所内依旧没有动静，我绝望地蹲在地板上，抱头痛哭。 此时我的身子因为感受到冷的关係，不断地发抖着。 自从那天起，我就受到全校师生的霸凌及排挤，走在走廊上被骂「婊子」、「垃圾」已经是家常便饭，不然就是刻意在我面前模仿我的声音，在严重一点就是被丢垃圾及饮料罐及被堵在厕所，把我关在厕所里，在拿脏水泼我等等。 然而最让我难过的，并不是那些霸凌我的人，是很重要的好朋友苏丹纯的行为，她明明都在场，但她却像个无情的旁观者，冷漠地看着我被欺负。 这让我彻底领悟什么叫做失去希望的感觉…… 我已经等了好久了，为什么都没有人来？ 此时我缓缓地看向我的书包，我那时原本想要拿起书包将包里的书拿去置物柜放好，然后以邱玲闵为首的一群人走到我面前，把我拖进厕所锁起来，因此我的书包才会跟着我进到厕所。 内心有一道想法忽然穿透我的脑中，我打开书包，拿起我的铅笔盒，最后在里头拿出美工刀。 我凝视着俐落的刀刃，然而那道想法越来越浓烈，而且令我渴望。 我拉起我左手的袖子，在我的手臂上轻轻一划…… 鲜红的血液瞬间流出，虽然会感到痛，但我这会这些痛跟我这阵子体会的痛苦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我甚至还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于是我继续往下一割，渐渐地我整个手臂充满了被割的痕跡。 我注视着我的左手臂，随后诡异地笑了起来。 我原本想要换割右手时，忽然门板被打开，夏凝兮忽然瞪大双眼，显然不敢置信面前的她所看到的一切。 夏凝兮赶紧拉我从厕所出来，她紧握着我的左手臂，「你在做什么！你刚在厕所割腕吗？」她激动不已地质问道。 「对啊，你不觉得这样很痛快吗？」我扬起一抹令她感到恐惧的笑容。 第五章 光芒与阴暗(5) 体育课因为我害怕被班上针对的关係，因此找藉口去保健室，但其实我也没有去，只想走走散心而已。 当我走到楼梯间时，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声音，我反射性地转头一看，居然是苏丹纯，自从那件事情以后，她就再也没找我说过话了，就连吴晨妍及方一杰也不例外。 「你还有心情去散心？不跟予哲道歉吗？他因为这件事情，一直都很难过。」苏丹纯走上前对我斥责道。 我觉得十分可笑，吴予哲的难过跟我现在的处境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远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有做错。」我冷漠地说。 此时吴晨妍忽然从后方出现，她紧握着双拳，看起来十分气愤，「姚暄彤！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可恶？吴予哲对你这么好，你却这样对他？你难道不会觉得很愧疚吗？」 「你知道吗？我们这几天都在等你的道歉，但你却表现出你从来都没有错的模样，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无情的人！」吴晨妍的眼眶隐含着泪水，似乎是对我感到失望。 吴晨妍紧抓着我的手腕，她抓我的力道很大，似乎不容许我挣脱，「你现在跟我走，去跟吴予哲道歉。」 「我不要！我又没做，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对着吴晨妍大喊。 我试图挣脱，但无奈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导致我无法顺利挣脱，因此迫使我只能用出吃奶的力气。 但当我好不容易挣脱时，吴晨妍忽然重心不稳，身子往后倒，她整个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我的身子彻底僵住了，等到我反应过来时，吴晨妍已经倒在下方的地面上昏迷不醒，苏丹纯慌张地呼喊着她，但她却没有反应，她的右手臂渐渐地流出大片的血液。 吴予哲和方一杰接到吴晨妍出事的消息，火速前往医院。 啪！ 当他们抵达吴晨妍所在的病房楼层时，一道响亮的声响穿透在寧静的病房中。 吴妈妈不顾病房内还有医疗人员、病患及家属，当着他们的面，赏了我一巴掌。 「妈，发生什么事了？」吴予哲轻拍着吴妈妈的肩膀。 「阿姨，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情就好好说。」方一杰站在我和吴妈妈之间。 吴妈妈怒不可遏地指着我，「都是她害的！为什么要害我的女儿？」 「晨妍这么孝顺，对待每个人都这么好，为什么老天要给她这样的痛苦？」吴妈妈崩溃不已地喊着。 闻言，吴予哲着急地问，「姐目前的状况怎么了？」 「医生说，由于晨妍伤到神经，所以右手已经失去大部分的能力了，必须长期復健，但即便復健了，也很难变回像以前那般……」吴妈妈泪流满面。 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靂。 我从医院回到家后，我就收到班导的简讯，要我明天去教官室一趟。 「我们昨天收到消息，说你推倒了吴晨妍，导致她昏迷不醒，被送进医院。」总教官用着严肃的眼神。 我麻木地点点头，灵魂彷彿被狠狠抽乾般，只剩下空壳。 「很抱歉这么说，但根据校规，你从今天开始，再也不是今山高中的学生了，你已经被学校勒令退学了，请你将你在学校的东西收拾好后离开吧。」总教官丢下这句话后，就要我赶紧离开，对待我的态度简直像赶野狗离开。 短时间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令我措手不及的打击，我的脑中彷彿瞬间被雷击，但我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回到教室收拾好我的东西离开学校。 我背起我的书包走出教室时，吴予哲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出现在不远处的楼梯间，他立刻就发现到我，但是他墨黑的瞳仁却涌出一抹黯淡，随后他转身从楼梯间离开。 苦涩的情绪在我的心中大量蔓延，内心的难过难以言喻。 但忽然一群人把我包围住，我还来不及反应，他们就把我拖进去厕所，我被狠狠地丢到厕所的角落，他们其中一人抢走我的书包，刻意在我面前把书包往窗外一扔。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噁心的人。」 「你知道现在全校的人都恨你或讨厌你吗？」 「你的脸皮怎么会这么厚？」 「长这么丑，还有脸做出这些丢人的事情。」 他们毫不留情地对我辱骂，甚至还对我吐口水，而我却只能瑟缩在角落，对于他们的欺负无计可施。 然而在他们拉我到厕所的那一刻，就有好几个人带着嘲讽的目光，拿起手机对准我录影。 随后他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脏水往我身上一泼，我就像个小丑，成为眾人的笑柄。 「泼脏水也太便宜她了吧。」 没想到下一秒，邱玲闵从身后拿出一桶油漆，往我身上一泼，黏稠的油漆从我身上流下来，使我的模样惨不忍睹。 她这样的行为让有些人忽然被吓坏，呆愣地看着这一幕，似乎令他们始料未及。 然而他们欺负我的影片，在当天放学就在每个班级的群组内疯传。 「我真的好难受。」 「我好痛苦。」 「谢谢你愿意跟我当好朋友，但是我已经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了，希望你在将来的日子里能够天天快乐。」 我将这些话传给贺齐隆以后，就关上手机，不愿再开啟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好想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人生这么不公平？ 为什么有些人青春的隧道是通畅宽广，偏偏我却是蜿蜒崎嶇，甚至找不到出口…… 「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我黯然伤神地在桥上徘徊，我抬头望着今天的天空，是多么的美丽，但是我却要离开了。 我倚靠在栏杆上，桥下到河流的距离这么的高，肯定让惧高症的人望而生畏。 我抬起脚，爬上栏杆，随后坐在栏杆上，我低头望着桥下，桥下的景象一览无疑，兇猛的水流扑向石脊，扑得浪浪开花，暴躁地激溅为白色的泡沫。 我只要跳下去，就可以解脱了。 这个想法在我的脑中扩散，接着蔓延到四肢百骇，要求肢体照着我脑中的想法行动。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到我的耳边。 「你在做什么？」崔浚寧抓住我的手臂，惊愕地望着我。 「这不关你的事情，请你离开。」我冷漠地推着他的胸膛，要他不要多管间事。 「你给我下来！」崔浚寧强硬地命令道，我还没回应，他就双手环住我的腰，把我从栏杆上抱下来。 我拼命挣扎，但无奈他的力气比我大很多，导致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他抱离，他抱着我远离大桥，半晌后，他要我在长椅上坐下。 我才刚坐下，崔浚寧就激动地拍打我的肩膀，「你简直是疯了！」 闻言，我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 「你到底在想什么？」崔浚寧对我吶喊道，眼里涌现出我从未看过的复杂神情。 「你要是真的跳下去怎么办？你就什么都没了。」崔浚寧的眼眶渐渐泛红。 我低着头不发一语，悲伤的情绪化作泪水在我的脸颊上滑动。 崔浚寧蹲下来，抬头凝视着我的双眼，「你不想想看你身边的人吗？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么做，会很难过的。」 「我身边没有任何人。」我哽咽道。 「怎么会没有人？不然我来当好了，我成为你身边的人不就好了。」崔浚寧信誓旦旦地说。 「我们去找地方吃饭坐下，我会听你说的。」崔浚寧想要拉着我，但我却忽然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活着对我来说真的太累了……」我的眼泪有如瀑布般溃堤。 「你觉得辛苦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听你说的。」崔浚寧的语气温和。 我一直低头哭着，对于周围的一切感到恐惧。 「你不要害怕，我会了解你的感受的。」 「你刚刚如果真的跳下去，我看到之后要怎么继续过活下去？」崔浚寧的情绪激动不已。 「你再怎么样，你的身边也是有婆婆这位爱你的家人不是吗？」我抬起头，崔浚寧慌张的神情一览无遗。 「家人你将来自己去创造不就好了？你以后也会结婚啊。」崔浚寧理所当然道。 「谁会跟我结婚呢？」我的嗓音低落。 没想到崔浚寧立马反驳，「怎么会没有人，你人很好啊，长得也挺可爱的。」 我笑了一声，嘴角溢出满满的苦涩，因为我知道他说出这番话，也只是为了安慰我而已。 崔浚寧似乎看穿我的脑中的话，「我没有说谎啊，你不仅长得可爱，个性又好。」 「我们去吃东西。」崔浚寧拉着我离开。 第六章 消失的快乐(1) 刺鼻的酒精味扑鼻而来，我缓缓睁开眼，医院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外头的谈话声隐约传到我耳边。 「医生，她怎么会忽然晕倒？」这像是一位中年女人的声音，而且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我们已经帮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医生解释道。 「明明身体没有问题，那我妹妹是什么原因而晕倒？」这很明显是姚正顏的声音，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不是应该在他的「学校」吗？ 但我的脑海中只是闪过「学校」这两个字而已，我却忽然头痛欲裂，周围的气氛瞬间让我恐惧不已，我感到痛苦地捂住头，随后再也忍不住，发出害怕的尖叫声。 外头的人一听到我的声音，立刻衝进病房内察看我的状况。 我没想到我很少见面的大阿姨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她的身旁站着姚正顏及崔浚寧，但他们一看到我的行为，不约而同地愣在原地，显然不敢置信。 我惶恐不安地缩在角落，嚎啕大哭了起来，我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这些情绪感到莫名其妙，但我也无法控制。 姚正顏率先走上前，他蹲下身子轻拍着我的肩膀，「暄彤，你怎么了？」 我大力推开姚正顏，大惊失色地喊，「你不要碰我！你们不要过来！」 我显得更加恐慌不安。 「你跟她在吃饭的时候，她会这样吗？」大阿姨转头问崔浚寧。 「她跟我吃饭时还不会这样，她只有一直哭而已。」崔浚寧吃惊地说。 随后护理师及医师走上前架住我，趁我不注意时，在我身上打了一针，下一秒我的视线逐渐被黑暗垄罩，身体也渐渐无力。 当我再次睁开眼，已经是深夜了，周围一片寧静，情绪不像稍早前那般大起大落。 「你现在还好吗？」姚正顏坐在我身旁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问。 我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姚正顏冷冷地问。 「那你怎么会来？」我反问。 「因为贺齐隆打了十几通电话，说你出事了，我就赶紧来找你了。」 姚正顏的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这么傻？你真以为你从桥上跳下去就能解决问题吗？」 闻言，原本情绪暂时平静的我，忽然崩溃大喊，「不然我能怎么办？如果我死了，对我来说也是解脱！」 我指着姚正顏破口大骂，「我在这个家，从来都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温暖，爸爸从我出生开始，从不认可我的存在，然后你在家里也很少跟我说话，现在连妈妈都走了，我的出生根本就是多馀的！」 随后我的眼泪像瀑布般在脸颊上滑落，「在家里这样也就算了，没想到我在学校也是过得一样悽惨，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莫名其妙被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全校师生集体霸凌，我一直信任的好朋友都离我远去，我还因此害其中一个好朋友出事。」 「我如果连理都不想理你，我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姚正顏虽然用着平淡的口吻，但眼里却溢出复杂的情绪。 「我承认我一直以来都对你很冷漠，但我并不是因为讨厌你，我是讨厌这个家，讨厌我的出生，讨厌我身上的任何一切，导致我的情绪时常起伏不定，时不时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摔东西，因为我怕我将这些不好的情绪带给无辜的你，因此会在你面前刻意隐藏我的情绪，让你认为我对你很冷漠。」姚正顏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的情绪渐渐缓和，静静地听他述说。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我们很可怜，打从出生开始，我们所遭受过任何事情，明明就不是我们造成的，但周围的人就会将这些的过错推卸到我们身上。」姚正顏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也只能无奈接受。」我失落不已。 「但是既然我们无法选择我们遭受过的一切，但是我们也可以创作我们想要接受的一切。」姚正顏勾着我的肩膀。 「你是指你在游戏工作室实习的事情吗？」 姚正顏点点头，「这一直以来是我的梦想，但是你知道的，爸妈都很反对，他们想要让我做公务员那种稳定的工作，但这不是我想的，但毕竟我都大学了，我有自己决定未来的能力，因此我就违抗他们，毕竟我在刚进高中时，就有偷偷接打工，也存够了钱，因此他们也不能拿金钱来威胁我。」 「但也是因为你够优秀，你从小的学习能力就比我好，我需要几小时才能弄懂的事情，你看一秒就会了，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能怎么办？」我低着头，对于未来感到迷茫。 「大阿姨也知道你的事情，她说她会去处理，你不用担心。」 大阿姨是我妈那边的大姊，但是她的个性跟其他兄弟姊妹截然不同，总是喜欢独来独往，因此跟那边亲人的关係很生疏，即便她现在开了一间大型的医美中心，事业相当成功，但是亲人们的思想很传统，认为女人不能事业太重，要当的贤妻良母在家顾小孩，因此即便她每次回去给他们很多红包，他们依旧对她不屑一顾，更会拿她没小孩这件事情来当作他们之间冷嘲热讽的话题，久而久之，她也就越来越少回去了，顶多就特殊节日回来看个几眼就回去了。 大阿姨因为身体的因素，导致她无法生育，但是姨丈从未嫌弃过她，姨丈跟她一样都是医生，他们以前在医学系是同班同学，他们从医学院毕业后就在一起了。 大阿姨从姚正顏刚出生开始，就特别喜欢他，主要是因为她觉得姚正顏的个性跟自己很像，由于麒麟大学刚好离大阿姨开的医美诊所不远，因此在他高中毕业后，跟大阿姨之间的来往更为密切，姚正顏时不时会买午餐给大阿姨，大阿姨也会在姚正顏遇到困难时，给予他援助，甚至在姚正顏下定决心去游戏工作室实习时，也给他很多的支持与鼓励，使他有勇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第六章 消失的快乐(2) 隔天姚正顏在医生的建议下，带我去医院的精神科门诊掛号，在经过一系列相关的检查后，医生说我有忧鬱症及社交恐慌症，需要定期拿药接受治疗。 我淡漠地看着医生开给我的药物，我对于这样的结果不感到意外，毕竟我的青春这么悲惨，不得病也奇怪。 大阿姨和大姨丈得知我们家的事情后，在我昏倒时前往我们家想询问爸爸有关于我的状况，没想到爸爸对于他们的到来十分不悦，甚至还对他们大呼小叫，但最让我痛彻心扉的是，他连想都没想，直接对着他们吼「我们家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她一直都是多馀的存在。」 大姨丈从来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可以这么没有良心，自己的女儿出事，不仅不闻不问，居然还说出如此丧失道德的话，他一气之下，就把我的户口移到他名下，甚至还对爸爸落下狠话，说「从现在开始姚暄彤就是我的女儿，你将来就不要后悔，更不要以道德来绑架她。」 下午我跟护理师说了一声后，独自一人走出病房，由于好几天待在病房的关係，让我感到窒息，因此我想要去医院外的花园随意走走逛逛。 我原本是想要搭电梯前往一楼，但等了好一阵子，电梯依旧停留在同一层楼，动也不动，无奈之下，我只能从电梯旁的楼梯间走下楼。 但当我走到六楼时，忽然有吵杂、激动的争吵声从不远处的病房传来，我反射性地往声音的来源望去，没想到居然是大阿姨和吴妈妈。 我顿时一愣，停下脚步窃听她们的对话。 「你们给钱就了不起吗？你们就算给在多的钱，晨妍的手还是回不来。」吴妈妈在病房内大呼小叫。 「有本事就叫那位姚同学过来，让她的右手也跟着残废，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种人？」吴妈妈毫不留情地讽刺。 面对怒气冲冲的吴妈妈，大阿姨至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一百万你到底要不要？一百万不仅可以支付你女儿的医药费，也够养她一辈子了。」 吴妈妈顿时被大阿姨的这番话气到火冒三丈，她指着大阿姨大骂，「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吗？真的认为用钱就可以搞定一切吗？信不信我去告姚暄彤？要她付出代价。」 大阿姨不以为意地说，「好啊，你有本事你去告，但你们有钱去雇用律师吗？」语落，大阿姨把一百万的支票放在吴妈妈面前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吴妈妈错愕地看着大阿姨离开的背影。 由于大姨丈刚刚就佇立在不远处，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我刚差点被气死，她女儿会发生这种事情，讲白一点，是她自己要去找暄彤麻烦的，不然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他的语气中饱含许多怒气。 「所以我才要你不要过来跟她谈，不然你肯定会跟她吵个不停。」大阿姨淡然地说。 「更扯的是，在你拿钱以前，她就一直疯狂詆毁暄彤，嘲笑她的长相和声音，然后又说她的将来肯定不会比晨妍来的好之类的话。」大姨丈不满地碎念道。 大阿姨叹了口气，「暄彤真是可怜，让我好心疼，一下子遇到这么多事情，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不过她的学校真的很过分，一堆翘课、作弊的没事，没想到她居然会被退学。」大阿姨难以置信地说。 「实在是有够荒唐，她被欺负的样子被拍成影片，而且影片在学校疯传，学校居然给我装作视而不见。」大姨丈气愤地说。 大姨丈接着说，「发生这种痛苦的事情，阴影是会停留一辈子的，而且这些影片也不可能完全被删，一定会有很多备份，就算好几年后，暄彤已经成年，也有了工作或家庭，但如果被她的同事、小孩、老公或者老公那边的亲人看到这部影片，就算他们知道暄彤是无辜的，但他们会不会拿这部影片或者那段痛苦的记忆来调侃她，多少也会吧，所以我们跟姚正顏要好好照顾暄彤，不能再让她受到更大的打击了。」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楼梯间，低着头将身体缩在一起，眼前的视线被泪水覆盖。 不知道过了多久，崔浚寧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你怎么又哭了？」 我抬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看你啊。」崔浚寧用指腹擦拭我脸颊上的泪珠。 「你老实跟我说，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所以我才会遇到这些事情？」我不禁问。 崔浚寧俊俏的脸庞上出现愕然的神情。 「其实我这阵子很讨厌照镜子，每当我洗完澡，看见镜中的自己时，就觉得很讨厌，时常在想，我是不是哪个部分做的不够好？才惹人讨厌，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鬱鬱寡欢地说。 崔浚寧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听我倾诉。 第六章 消失的快乐(3) 大阿姨和大姨丈带着我离开这里，搬去跟他们住在一块，虽然他们可以透过关係让我就读平榕高中，但是医生建议他们先不要这么着急，因为我的精神状况不乐观，前往新的校园生活会让我的状况变的更差，要他们让我休息一个月再看看。 原本一开始的我，只是单纯的内向害羞而已，但发生的这些事情以后，我就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愿意再接触任何一切。 我甚至还过上了几个月没有网路的生活。那阵子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我每天回到家都是回到房间不开灯，躺在床上发呆，静静地等待时间的流逝，根本就没有睡好觉，也不喜欢跟人碰面。 大阿姨和大姨丈真的对我很好，我对他们心怀感激，他们让我有感到家的温暖，这是我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那一个月他们刻意排开工作，带着我出去旅游散心，希望可以让我的精神状况稍微好转。 「暄彤，你不用害怕，如果有人欺负你儘管跟我们说，我们一定会帮助你的。」大姨丈信誓旦旦地说。 「我们是真心把你当作我们的亲生女儿，所以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你的父母没有给你的关爱，我们都会想办法给你的。」大阿姨用着温柔的口吻，摸着我的双肩。 但很多事情，并不是努力去做，就可以达到的。 一个月过去，当我再次踏入学校时，内心的恐惧却瞬间涌入四肢百骇，脑海里疯狂出现那段难以掩盖的痛苦记忆。 我惶恐不安的办完入学手续后，班导要我先去教室，她已经通知贺齐隆有新同学要来。 当时我刚好被分到跟贺齐隆同班，他当时正好是他们班的班长。 我前往教室的路上，由于现在是下课时间，走廊上难免会有不少同学及老师，我虽然若无其事地经过无数个同学及老师，但内心却不停在想。 他们是不是私底下在笑我？ 他们会不会等等就要来搞我了？ 我在新的学校，会有人愿意接纳我吗？ 我终于走到教室门口，我佇立在门口观察着室内，他们有些人在读书，有些人在聊天，有些人则是趴在桌上休息。 我看到贺齐隆跟一群男生聚在一起聊天，不知为何，羡慕的感觉在内心油然而生。他那天出门说的果然没错，他真的在班上过得很好。 「那位是不是新同学？」他们那群的其中一位男生注意到我的存在，使我顿时一愣。 闻言，贺齐隆跟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当他跟我对到眼的那刻，立刻走出教室。 「没想到你居然是转到我们班上的新同学，实在是太好了。」贺齐隆的眼神欣喜。 「你放心，我可是我们班的班长，而且我们班人都很好，不会有人这么无料会想要欺负你的。」贺齐隆肯定地说。 我点点头，随后我跟着他进入教室。 我的个性比我之前还要再更加内向，不敢再认识新的人，在同学面前一句话都不敢开口，因为我害怕跟不熟的人沟通。 贺齐隆甚至还看不下去，好心劝我，要我去拓展自己的人际关係，说我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只愿意活在自己的世界。 其实我也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但是我就是没办法鼓起勇气做到，每当我想跟同学说话时，内心的恐惧感就会突如其来地侵袭到我的脑中，迫使我不能这么做。 放学后，我佇立在学校附近的超商等待阿姨来接我回家，有一位长相貌美的女生经过我面前时忽然停下脚步，「你是我们班的同学对吧？」她笑容灿烂地说。 我点点头，不发一语。 这位女生她叫作陈涵敏，因为她的座位坐在我旁边的关係，因此我就对她比较有印象。 「你怎么在班上都不说话？」陈涵敏好奇地问。 「因为不喜欢。」我简短地说，虽然我的语气显得冷漠，但是其实我的内心是害怕的，害怕她等等会不会找一群同学来笑我。 「原来是因为这样啊。我们班的人都很好，如果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定会有人去帮忙说话，所以你不用担心。」 随后陈涵敏就开始主动跟我聊天，她是我在新班级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后来透过她的关係，我就和蔡澜儒、徐景任及萧铭呈混在一起。 高中毕业以后，陈涵敏才跟我说，她之前会主动搭訕我，是因为夏凝兮的关係。 陈涵敏是夏凝兮的表妹，在我转学到他们班没多久，陈涵敏不经意在夏凝兮面前谈到我，夏凝兮知道我的近况后，拜託陈涵敏好好照顾我。 我得知以后，原本想请夏凝兮吃饭来当作答谢，但是她认为有负担，于是就拒绝我了。 第六章 消失的快乐(4) 升上高三以后，由于陈涵敏、徐景任及萧铭呈为了学测每天放学都往补习班跑，蔡澜儒则是请了一个长假，准备国家运动训练学校的入学考试，导致我每天放学都是一个人形单影隻。 至于贺齐隆在高二下学期没多久，就跟班上的学霸田薇娟交往，我也不好意思找他陪我去吃饭或者面对面聊天，我跟他都是私底下讯息聊天居多。 毕竟我跟贺齐隆是青梅竹马的关係，如果让田薇娟知道，她虽然不会表现出来，但是内心或多或少一定会在意。 为了不必要的议论及纷争，所以我在班上不太会主动找贺齐隆说话，就连班上知道我与贺齐隆关係的人是少之又少。 这傢伙还说自己不会比我早有女友，结果居然跟这么聪明又漂亮的田薇娟交往，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办到的！ 由于阿姨今天晚上有事情，因此放学我只能一个人走路回家。 此时有两位年纪与我相仿的女生向我迎面走来，起初我没有想太多，认为只是想从我身旁经过而已，但是她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从未移开，让我感到不舒服。 没想到她们距离我不到一公尺的地方停下脚步。 「没想到你在新的学校居然还交的到朋友？」其中一位长发的女生向我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此时我的眉头一皱，「我跟你们认识吗？」 另外一位短发的女生开口，「不认识，但是你在今山高中可是有名的很，到现在不论是高三生或者高一、高二的学弟妹都知道你。」随后她们不约而同地笑了几声。 「你要不要跟你现在的好朋友说，你以前在今山高中被霸凌的多惨？生活过得如何啊？」长发女生鄙夷不屑地说。 「我知道了，还是把她被泼油漆的影片传到平榕高中的校园版面上好了，我记得平榕高中也有匿名论坛。」短发女生拿出手机。 此时我的内心恐慌不安，我原本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长发女生给架住，她的力气太大，而且感觉出来就是有练过，让我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短发女生点开平榕高中的匿名论坛。 此时忽然有一个人影出现，他首先是踢了短发女生的膝盖，她感到痛苦地叫了一声，随后重心不稳地跪在地上。 「哪个人这么不长眼？居然敢打女生！」长发女生才刚说完，没想到下一秒，她的手臂被人抓住，随后毫不留情地被反折。 剎那间，她的面色扭曲，表情显得十分痛苦。我趁机逃脱。 没想到接下来映入眼帘的画面，让长发女生吓到腿软。 崔浚寧拉着短发女生的衣领，将她的身子强压在墙上，他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全身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短发女生的身子悬空，表情惊恐地盯着崔浚寧。 「刚刚不是还很嚣张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崔浚寧将她的身子再往上拉，感觉下一秒，就想把她狠狠摔到地面上。 长发女生马上就认出崔浚寧，毕竟他以前在今山高中可是赫赫有名。 「浚寧学长，很抱歉我们不小心踩到你的底线，导致你不开心，你大人有大量，而且我们跟你无冤无仇，拜託你不要跟我们计较。」长发女生瑟瑟发抖地求饶。 崔浚寧挑眉，「无冤无仇？你说的话真是可笑，姚暄彤也跟你们无冤无仇，但你们刚刚是怎么对她的？」 崔浚寧握紧拳头，作势要往短发女生的脸揍下去，「我只是模仿你们刚刚的行为而已。」 崔浚寧挥起拳头，就当拳头离短发女生的脸庞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时，她吓到泪流满面地说，「学长，我们错了，拜託你不要揍我，我们不会再找姚暄彤麻烦了，而且我们会把那部影片在我们的手机上删掉。」 闻言，崔浚寧将拳头放下，「你们现在立刻在我面前删掉。」 她们乖乖地站在崔浚寧面前把那部影片删掉，随后他拿过她们的手机在检查一遍。 「学长，我们真的都删掉了，可不可以放过我们？」短发女生的身体依旧颤抖着。 「可以。」崔浚寧冷冷地说。 没想到下一秒，他忽然将她们的手机往地面上大力一扔，手机瞬间破碎不已。 她们发出害怕的尖叫声，反射性地伸手捂住耳朵，崔浚寧则是不以为意地抓着我的手臂离开。 崔浚寧的眉头一皱，「刚刚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我刚好在附近，你就完蛋了。」 之前崔浚寧为了一位捡回收的婆婆，不惜自身的安全而奋不顾身地阻止一群欺善怕恶的流氓，导致他全身伤痕累累。 没想到那位婆婆的儿子，居然是一位知名建筑事务所的老闆，甚至开了好几家规模庞大的分店，他一听闻这件事后，就想要好好感谢崔浚寧。 他在经过一系列的调查下，得知崔浚寧他们家的事情，于是他在不久前，特地亲自前来拜访崔浚寧，说可以让崔浚寧在他的建筑事务所工作，而且薪水绝对比他想像的还多，还可以介绍专业的医师给他的婆婆治疗。 幸好崔浚寧当时已经考上麒麟大学的建筑系，因此他升上大学后，就把婆婆也带过来一起住，现在会固定去平心医院接受治疗。 我一头雾水地说，「其实我根本也不知道，我之前也没遇过这种状况。」 「不过你为什么要摔烂她们的手机？明明她们都在你面前删掉了。」我不解地问。 「现在手机的相簿都有自动备份的功能，就算删掉了，搞不好还有很多备份在手机及电脑中……」崔浚寧原本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但是他发现到我的脸色顿时一暗，立刻闭上嘴巴。 我和崔浚寧以前在今山高中并没有过太多的交流，顶多只是在园游会及图书馆巧遇，然后讲几句话而已，我们在学校基本上都没有碰过面。 随着我的情绪慢慢好起来，我会开始思考我与崔浚寧之间的关係，毕竟他不可能是因为我哥的关係才对我这么好。 然而最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他当时会对我说，「我成为你身边的人不就好了。」 他是真心想要成为我的身边人，跟我当好朋友，还是只是情急之下，才脱口而出这番话呢？ 我经过深思熟虑过后，认为后者的机率比较大。 毕竟那时的我情绪非常不稳定，要是不小心说出我不想听到的话，搞不好我真的会死在他面前。 但他也不是随口说说的，自从我搬去跟大阿姨及大姨丈一起住以后，他就经常跟着姚正顏一起来家中探望我，顺便关心我的近况，一开始我不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很害怕我会再次想不开。 后来他从姚正顏的口中得知我转学到平榕高中后，在我去学校报到的当晚，他就传讯息问我，「你今天在平榕高中过得如何？」 第六章 消失的快乐(5) 「你今晚有空吗？我跟林禹耀约好去夜市，要不要一起来？」 在学测成绩公布的当天，崔浚寧传讯息给我。 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虽然今天是学测公布的日子，但我真的不敢面对现实，主要是因为我考学测当天，写得相当不顺，状况比我模拟考还来的差，我当初模拟考的成绩都已经不太乐观了，再烂下去还得了。 虽然崔浚寧的外表冷酷，很像痞子，但是人缘非常好，很容易跟大家打成一片，他不仅跟以前国中还是高中的朋友都有联系，就连现在大学也跟同学相处得很好，林禹耀还特别给他取了一个「朋友王」的绰号。 「你发生什么事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崔浚寧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 我在前往夜市的路途上，刚好看到崔浚寧迎面而来，因此我们就并肩前往。 我愁眉苦脸地说，「就学测啊，今年学测考得有够难，我认为我会考不好。」 「你不用太担心啦，搞不好大家都考不好。」崔浚寧摆了摆手，用着轻松的口吻。 「我等等九点绝对不要上网去查我的成绩。」 我们和林禹耀会合以后，在一家卖药燉排骨的摊贩里头坐下，没想到过没多久，居然看到贺齐隆在附近经过，他发现到我后，就走进里头找我。 「没想到你也来逛夜市。」贺齐隆率先开口。 「再过几秒鐘就要九点了，要一起上网看吗？」贺齐隆提议，他似乎也有点紧张。 「我不要，我不敢面对啦。」我的语气强烈。 「可是你迟早还是要面对，反正我等等九点就要去查了。」贺齐隆果断地说。 当九点一到，贺齐隆立马上网查自己的学测成绩，他注视着他自己的分数，露出满意的笑容，想必结果一定在他的期望之中。 「薇娟知道以后，一定会很高兴的。」贺齐隆笑容满面地说。 「你考得很高吗？」我问。 「跟我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一样。」 「那很好啊，你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不差。」我真心替贺齐隆感到高兴。 「轮到你了，你赶快上网看吧。」 「痾……」我犹豫不决。 「不然你跟我讲你的应试号码及身分证字号，我先帮你看，然后我再提示你是好的结果还是不好的？」 我犹豫了半晌后，点点头，「好。」 贺齐隆在查询学测成绩的网站输入我的应试号码及身分证字号，当我的成绩跑出来的那一刻，他瞬间瞠大双眼。 「你还说你会考不好，你看看你的成绩。」贺齐隆将手机亮在我面前。 我原本还很疑惑，但当我看到我成绩的那瞬间，我吃惊到差点尖叫出声。 「我的数学竟然在前标？！」我感到不可思议。这是在作梦吧。 「哇塞！姚暄彤你是黑马欸，你明天去学校可以好好炫耀了。」 贺齐隆接着说，「你之前有跟我说过，你想填护理系，你这个成绩绝对稳啦。」 闻言，原本在低头喝汤的崔浚寧忽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我，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样。 待贺齐隆离开以后，崔浚寧忽然问我，「你是真心想要填护理系吗？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我还来不及回答，林禹耀抢先一步地说，「你明知故问欸，一定是暄彤学妹的阿姨和姨丈都是做医疗相关的工作，所以她就自然想要去读相关的科系。」他表现出快要被崔浚寧打败的模样。 「我说的没错吧？」林禹耀看向我。 「对啊。」 其实我并不是因为大阿姨和大姨丈的关係才填护理系，主要是因为吴予哲的关係…… 当初要不是因为他，我就不会过得如此痛苦。 要是我当初没有认识他，搞不好被冠上莫须有罪名的就不会是我，我就不用每天必须依靠药物入睡。 而且当初学校也没有打算要公布是谁发文毁谤吴予哲及吴秀兰老师，是他当时在走廊上当眾拆穿我，才让大家知道发文的是我。 既然他这么讨厌护理师，我就偏偏去填护理系，反正他都说他再也不想看到我，我就如他所愿！ 但明明我都已经到了没有他的世界，脑中却一直想着做他不喜欢的事情，这就代表我还在乎他……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自己。 第七章 我还会对人动心吗？(1) 房间内充斥着劈劈啪啪的键盘声，我苦恼地看着笔电上的资料，绞尽脑汁地思考。 「你在打什么？」刚洗好澡的夏凝兮走到我身旁，身上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她穿着细肩带蕾丝的深v露肩性感睡衣，将她完美的身材毫无保留地洩漏出来。 我瞬间了然于心等等会发生的事情，立马从抽屉里拿出耳机预备。 难怪从今早开始，我看姚正顏的心情格外兴奋且期待，甚至还说要主动载我去上班，原来为了今晚跟夏凝兮共度春宵！ 虽然这里的隔音不错，但是我有时候还是会在半夜听到奇怪的声音。 「就实习生的作业啊，阿长安排了一位实习生给我带，结果他们学校给他们安排了一堆作业，而且这些作业是要指导学姊跟她一起完成。」我光是处理实习生的资料，有好几个晚上都不能好好休息了。 我将打好的档案传给实习生后，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幸好我明天休假，不然我真的会累死。 我走出房间想去厨房装水吃抗焦虑药时，透过眼角的馀光看到姚正顏和夏凝兮的房间，到现在灯都还是亮的，他们到底是做了多久？性慾也太过旺盛了吧。 我躺在床上滑着手机休息，此时我看到徐景任几小时前传的讯息。 徐景任：「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要买礼物给澜儒，想等她比赛完回国后送给她。」 我：「我明天只有下午有空，我早上有事情。」 随后徐景任传给我ok的贴图。 过了一阵子以后，伸手将房间内的电灯关上，此时只剩下户外的路灯在房间内流淌着，我闭上双眼，缓缓进入梦乡。 大学开学典礼当天，我抵达护理系的教室，居然看到凌凌也坐在里头，没想到我们又成为同班同学。 凌凌用着不敢置信的眼神注视着我，随后她立刻走到我面前跟我打招呼，并关心我转学后的生活。 「其实夏凝兮很心疼你，在你被退学后，她一直跟我说暄彤很可怜之类的话，很抱歉我当时没有办法替你做什么。」凌凌满脸愧疚。 我拍了拍凌凌的肩膀，要她不要太在意，「没事啦，都过去了。」 没想到凌凌接下来居然说出令我出乎意料的话，「不过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被澄清了，现在今山高中的人都知道你是冤枉的。」 我大吃一惊，「真的假的？」 凌凌肯定地点点头，向我娓娓道来。 在高三学测放榜以后，高三的教室里同学们无疑是在议论自己的学测成绩，后来有人莫名其妙地提到我，说这次学测考得这么难，我的程度又没有很好，我的成绩一定惨不忍睹，接着就有人附和，说我考差是我活该，谁叫我要去害吴予哲和吴晨妍。 这些话不小心被电影欣赏社的社长听到，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因此号朝电影欣赏社的所有同学帮忙找线索，结果还真的被他们找到。 当时毁谤吴予哲的文章发文时间刚好是体育课，但是体育课我们是不能拿手机下去上课的，因此我的手机刚好放在教室里，就有人趁机走进教室拿我的手机去发文。 那节课刚好有已经毕业的校友回到学校拍摄学校的场景当作製作明信片的素材，结果就被他拍到有人拿着我的手机佇立在教室里头发文的照片。 至于怎么敢保证她拿着是我的手机，因为我喜欢将我的手机壳贴上大张的可爱的动物贴纸，那张照片里头，可以很明显看到她拿的手机上有动物贴纸。 后来他们知道发文者的身分以后，一群人跑去质问她。 她其实在国中跟吴予哲及苏丹纯有过节，她看到他们当时的生活过得如此的好而心生不满，于是就将目标转移到我身上，因为我跟他们很好的关係，她想让他们体会跟她一样的痛苦，就牵扯到无辜的我。 凌凌拿出手机给我看学校匿名论坛的澄清文，文章将照片及质问的录音档都传上去，而且还在文章的最后一段说，如果有任何问题，欢迎来到电影欣赏社，我们随时欢迎。 在这篇文章刚发出来没多久，立刻引起轩然大波，我看着底下的留言。 「哇塞！居然是这样的大反转。」 「真的是反转……很抱歉一直都误会了姚暄彤。」 「电影欣赏社的同学们真的是菩萨，这么努力帮姚暄彤找证据澄清。」 「如果我是姚暄彤一定会很难过，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强硬冠上一个莫须有罪名。」 「那些自称是她朋友的人怎么都没帮她澄清，反而是这些跟她不熟的人帮助她的。」 其实我跟社团的社员们基本上都不熟，而且我有时候很不喜欢他们一直讲八卦，我跟他们只有在社团课会遇到，但即便遇到了，也顶多只是在同一间教室看电影而已。 我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他们居然会帮我澄清…… 第七章 我还会对人动心吗？(2) 我来到关爱医院的附设疗养院，负责照顾婆婆的护理师看到我，向我亲切地打招呼，「你来了啊，赶快进去里头吧。」 「今天婆婆需要做什么护理措施吗？你把东西给我吧，我来做吧。」 「谢谢啦。」护理师将她刚刚准备好的用物递给我。 在四年前，婆婆的状况很不乐观，恶化的速度比预期的快，导致崔浚寧没有足够的体力去照顾她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婆婆送到疗养院。 婆婆现在已经迈向重度失智了，通常失智症患者进入重度与末期阶段后，会出现严重的记忆丧失，就连最亲的人也无法辨认，从护理师口中得知，每当崔浚寧来时，婆婆都会刻意避开他，把他当成是坏人，他内心的难受肯定难以言喻。 而且婆婆现在自我照顾的能力几乎归零，无法穿脱衣服、自行洗澡、进食 甚至还有大小便失禁。 此外也会导致行动缓慢、肢体僵硬、步态不稳、判断力及空间感变差等症状，她无法辨识周遭环境的安全性，不会避开障碍物，而造成跌倒及碰撞意外。 婆婆现在的活动力下降很多，肢体也逐渐僵硬，因此我每次前来探望她时，都会帮她做定量的肢体活动与肌肉、关节按摩。 我基本上每个礼拜都会来，我来的时候都会跟婆婆聊上几句，虽然她不会回应我，只会发出我听不懂的声音。 「这四年我看你每个礼拜从来都没有缺席过，明明她不是你的家人，你简直比其他爷爷奶奶的家人还来的孝顺。」中午的吃饭时间，护理师将婆婆的午餐递给我。 「这其实没什么，而且我也不是每天来，我都是休假才来的。」 「记得别让崔浚寧知道。」我认真警惕道。 「你放心啦，我们每个人的嘴巴都很紧的，而且我们还把他会来的时间表都告诉你了。」 「那很好。」 「你也在玩犹塔世界？」护理师兴奋不已地看着我手机萤幕，萤幕上显示是实况主的游玩这款游戏的影片。 「对啊。」 「这游戏真的超好玩的，我们这里的护理师及看护都迷上这款游戏。」 接着她滔滔不绝地讲着她游玩的过程。 《犹塔世界》是在三年前推出的动作冒险游戏，游戏的创始人就是姚正顏。 这款是开放世界的游戏，以主角全身赤落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为开头，他一开始必须到处跑，打怪收集一些元素来製作得以生存的道具，后来他来到一座村庄换取物品时，意外从村民的口中得知一百年前发生的大规模屠杀，渐渐的拼凑主角丧失的记忆。 由于游戏的进行方式、有趣的人物设定以及充满悬疑的剧情，让游戏才刚上架就掀起一波热潮，成为作卖座的游戏之一，最近还顺势推出相关系列，目前销售次数已经突破三千万。 「徐景任，你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为什么不在五人帮的群组说，反而个别私讯给我们，要我们来你家一趟？」萧铭呈满腹狐疑。 陈涵敏感到不解，「而且还要我们不跟澜儒说，你到底怎么了？」 「因为我要跟澜儒求婚，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忙。」徐景任恳求道。 剎那间，房间内充满了惊吓及欢呼的声音。 「我想要求婚的比较正式，我早就想好计画了，但我想要跟你们讨论一下妥不妥当。」徐景任还将求婚细节打在笔电里。 我们看了徐景任的求婚计画后，不禁嘖嘖称奇。 「哇塞！这个求婚计画很可以。」萧铭程竖起大拇指。 「我觉得比贺齐隆的求婚还浪漫。」我不禁说。 「贺齐隆怎么求婚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徐景任眉头一皱。 「就田薇娟去贺齐隆家过夜，然后晚上就情不自禁做了床上运动，隔天田薇娟醒来，问贺齐隆他们做得如此频繁，万一有小孩怎么办，他就说那我们结婚吧。」我简短叙述。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面对这种话题，根本不会避讳，反而还心平静和地讨论。 「就这样？太随便了吧。」徐景任感到不可思议。 陈涵敏惊喜欲狂地对着徐景任说，「你终于要娶澜儒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萧铭呈接着附和道，「我还以为你要等到姚暄彤愿意认识新对象的那天才有想法要求婚。」 徐景任认为萧铭呈讲得太夸张了，「我才不会等到那天，要等到姚暄彤愿意认识新男生，恐怕我都要退休了。」 「你们怎么莫名其妙扯到我啊！」我不禁反驳。 「本来就是啊，你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到现在还母胎单身，你不担心，我们都替你担心了，我们甚至认为你会孤独终老。」陈涵敏理所当然道。 「不是啊，我就不想交。」我无奈地说。 「你怎么可能会不想交，我看你是因为还没遇到让你动心的人。」萧铭程斩钉截铁地说。 「你难道对身边的男性没有好感吗？」徐景任问。 随后他们接二连三地逼问我有关动心的问题，让我完全招架不住…… 第七章 我还会对人动心吗？(3) 护理系大三和大四基本上都在实习，但因为我的个性内向再加上反应比较慢的关係，导致在临床实习的过程中很吃亏，总是遇到许多挫折，认为自己不比其他同学来的优秀，而且很多老师都喜欢把好朋友分开来，因此不免在过程中会感到孤独寂寞。 在明炫护理系总有一句名言，叫作「当你遇到最坏的老师时，就会觉得之前所有的实习老师都是天使」 我在社区实习的那三个礼拜，深刻体会到这句话。 社区实习跟其他站的实习截然不同，我们要到卫生所，光是完成社评和家庭评估就够让人头痛了，还要去帮忙大型的社区筛检服务及到访小学进行卫教活动，但最让我感到折磨的，是负责带学生的实习老师，每天只能用「崩溃」来形容，让我那三个礼拜简直是度日如年。 由于我们实习是学校帮我们安排，我们并不能自己选择，我当初看到我被分到关爱卫生所，是件好事，至少可以当作是回家，顺便看一下姚正顏及崔浚寧，没想到却是我实习最痛苦的一站，没有之一！ 我们实习第一个礼拜有特别的评值活动，地点设在麒麟大学的教室，在同一时间社区实习的学生们在星期六集合，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大学，老师会请同学上台分享自己的实习心得，并让大家了解各个学校的差异，并从中改正。 「你怎么在这里？」我看到崔浚寧居然佇立在我们评值教室的门口。 「我来帮忙顾教室，等你们结束以后，我要锁门。」崔浚寧从口袋里拿出教室的钥匙。 此时有好几位同学走到崔浚寧面前向他打招呼，随后他们轻松地聊了几句，我不难从他们聊天的内容得知，他们是同班同学。 「浚寧，他是你的妹妹吗？」其中一位女同学看向我。 「算是吧。」崔浚寧毫不犹豫地说。 此时我看负责的老师踏进教室，赶紧说，「老师来了，我先进去了。」 我坐在位置上，静静地望着教室外的崔浚寧，他与那群人愉快地谈笑风生，林禹耀说的果然没错，崔浚寧不论在哪里都可以拥有很多好朋友。 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完美达成，我听林禹耀说，建筑系的教授们甚至还对他刮目相看。 我越明白他是如此的耀眼夺目，就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平凡且渺小。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老师显然已经疲惫了，毕竟同学们上台讲的内容其实都大同小异，所以老师想要採自愿式的方式，如果同学想讲的内容跟前面几位差不多的话，可以不用上台。 「关爱卫生所有同学愿意上台说吗？必须跟前面几位的内容不一样。」老师站在讲台面前问。 老师接着说，「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可以讲，我们不会跟你们的实习老师说。」 闻言，我们明炫大学的其中一位男同学彷彿身上某个开关被打开，他忽然走到台上拿起麦克风，「我现在要向大家讲我们关爱卫生所的老师。」 「这个老师指派作业，直接将作业扔到我头上，我只是刚问了她作业的问题，她就忽然对我们大发飆，还给我摔书，说要我们讲话要七十分贝，说这很简单，结果她身上装了个小蜜蜂……」他的情绪十分激动，感觉想要把这一个礼拜所受到的委屈，在这之间发洩出来。 然后他接着向大家讲述我们每一位同学个别所受到的委屈。 他指着我，「我们之中最可怜的就是姚暄彤，她只是比较安静害羞而已，老师就因为这个关係拼命针对她，在大家面前骂她为什么都不说话，我们在讨论国小的卫教活动时，她只是问我们还需要拿什么东西而已，就被老师说你讲话太小声，给我站在卫生所门口大喊，喊到二楼都听的到你的声音才可以，然后我们骑机车做社区访视时，她还要求我们如果听到她的喇叭声必须停下来，那时马路上的车不少，她就忽然按喇叭，要求骑在前头的姚暄彤停下，结果她停下时，忽然有一台车衝出来，她为了闪避，不小心从机车上摔下来，两隻手的手臂上伤口满满，扯的是老师从车上走下来看她的状况时，第一句话居然是说，应该不是我害你摔车的吧？她回到卫生所以后，就说她从来都没有说听到她的喇叭声必须停下这句话，还说她要去跟学校通报，说是因为车子违规，让同学反应不及，同学才会摔车。」 「她甚至还当着我们的面对着姚暄彤说，我要把你给当掉，叫你的爸妈打电话给我，但她的长辈们刚好都出国玩了，但她就是非要她找一个长辈打电话给她，真的是有病！」语落，他将麦克风放下。 然而台下的同学们及老师纷纷都惊呆了，而且原本台下的同学们每个人都昏昏欲睡，但当他上台讲有关那位老师的惊人事蹟后，所有人都瞬间清醒。 在活动结束以后，崔浚寧把我拦下来，「你怎么都没有说你实习发生的事情？」 「因为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昨天。」我无奈地说。 「你把你实习老师的电话给我。」 「你要干嘛？」我面露疑惑。 「她不是说要你找一个长辈打电话给她，我去跟她谈。」崔浚寧忽然自告奋勇。 我担忧地问，「可是如果她问你，你要说你是我的谁？」 「叔叔或爸爸吧。」 崔浚寧接着说，「你的机车有坏掉吗？」 「昨天拿去修了，但他们说要等几天才可以拿到。」 「这样的话，你下礼拜一要怎么去卫生所？那边的交通不是很不方便？」崔浚寧的眉头深锁。 「就只能搭公车了。」 「我乾脆载你去好了。」 我大吃一惊，「你要载我？！但你现在大五不是要忙毕业的东西吗？」 「但我也总不能放你一个人自生自灭吧。」崔浚寧理所当然道。 「我下星期一会骑机车到你家去接你，记得准备安全帽。」 第七章 我还会对人动心吗？(4) 虽然我一开始以为，崔浚寧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在星期日的晚上，就他就传讯息给我他抵达的时间，要我不要睡过头。 隔天一早，他人果真就佇立在我家门口，冬日的暖阳洒落在他的脸庞上，让原本外表冷酷的他，多了几抹温和。 我将昨天与同学讨论的资料整理好后，快步走到门口，崔浚寧身穿灰色毛衣，配上黑色牛仔裤的模样映入眼帘，明明是个轻松休间的穿搭，但我怎么觉得他看起来就像是等等要去参加模特儿的走秀。 我开门见山地问，「星期六晚上你有打电话给老师吗？」 「打了。」崔浚寧修长的腿跨上机车。 「你们讲了什么？」 「没什么，但你们的老师真的有够难搞。」随后崔浚寧催促我赶快上车。 我坐在机车的后座上，手抓着后座的栏杆，我与他此刻的距离很近，我的脸庞与他的背脊到一公分的距离，不知为何，内心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只有二十分鐘的车程，我却希望可以再久一点…… 抵达卫生所时，老师刚好也停好车走到卫生所的门口，崔浚寧忽然对着老师说，「老师啊，我们家暄彤就拜託你『好好照顾』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明明平常气焰嚣张的老师，居然在崔浚寧面前乖的像一头绵羊似的，「好的。」她的额头上居然冒出冷汗。 「我之后每天都会载她上下班，到她实习结束为止，我会向她打听每天的状况，麻烦老师了。」崔浚寧扬起一抹笑容，但是很恐怖的那种。 闻言，老师瞬间露出怛然失色的神情。此时周围也有其他同学刚好抵达卫生所看到这一幕，他们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之后的那两个礼拜，老师对我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仅让同学们感到震惊，就连在卫生所工作的学姊们也不敢置信，毕竟那位老师在卫生所带实习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看过她对学生好过的。 如果说第一个礼拜是痛苦的地狱，那么后面的两个礼拜简直是天堂，但崔浚寧却一直不肯跟我说他到底跟老师谈了什么，让我满腹狐疑。 「你今天下午不用来接我了。这两个礼拜谢谢你了。」在实习的最后一天，我感激不尽地说。 「为什么？」崔浚寧感到疑惑。 「因为我们之前假日去国小办了一整天的活动，所以今天中午就可以走了，我和同学们约好一起去市中心的一家烧烤店吃饭，他们会载我去，而且市中心的公车很多，有好几辆公车直达这里。」其实是因为同学们很感谢崔浚寧，让他们之后的实习快乐不已，他们认为是我的功劳，因此无论如何都要请我吃饭不可，来当作答谢。 崔浚寧语重心长地说，「其实你可以多跟同学接触，不是要你跟他们变成好朋友，就像是你在路上遇到他们，可以聊个几句，因为在我对你长久的观察以来，你就只会跟你认为的好朋友有所交流，你之前来麒麟也是，我看你就自己一个人低头滑手机，跟你在一起实习的同学则是聚在一起聊天，你好像不太想要加入他们，但他们显然也不是不好的人，不然他们怎么会在那天跟老师说你受到的委屈。」 「虽然真心的朋友或许只有几个，但是你如果人际关係没有打好，你将来也会很辛苦，而且搞不好在他们之中，会在将来给你很大的帮助。」 自从那天过后，我会开始尝试跟其他同学搭话，就是在路上遇到会打招呼，寒暄几句，虽然同学有时认为我还是很靦腆及害羞，但至少比之前好很多。 但我却发现到一件事情，我已经喜欢上崔浚寧了…… 但我依旧不敢坦然面对我的心意，因为我知道，崔浚寧的爸妈是因为在职场上被霸凌而轻生，这是他一辈子的痛，他当初会来帮助我，留在我的身边，只是不想看到这种悲伤的事情一再重演。 而且他的人缘这么好，不难遇到优秀的女孩陪伴在他的身边，他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这么平凡的我，我这么的差劲。 或许是因为曾经高中暗恋过吴予哲的关係，我怕让崔浚寧知道我的情感后，我会再遭遇那份难以抹灭的痛苦。 害怕、恐惧、自暴自弃在内心里不断萌芽。 因此我选择默默隐藏在心中，不让任何人察觉，就这么持续了好几年…… 第七章 我还会对人动心吗？(5) 下班后，我来到一家火锅店，今晚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是平榕高中的同学们毕业后首次举办的同学会。 「暄彤，这里！」陈涵敏向我招手。 我坐在陈涵敏旁边的空位，此时我看到好久不见的蔡澜儒，忍不住说，「你怎么回国都不跟我说？」 「我就想给你一个惊喜嘛。」蔡澜儒笑容可掬地说。 你知不知道等等会有很大的惊喜等着你，我与陈涵敏及萧铭呈偷偷眼神传递。 蔡澜儒毫不知情的问我，「你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就今天病患插管，忽然发生紧急状况，所以拖到现在才来。」我刻意面露无奈。 蔡澜儒明显相信我，「你赶快点吧，只剩下你还没点了。」 「可惜景任不知道怎么了，才刚吃几口菜，就忽然拉肚子。」蔡澜儒有些担忧。 此时好几位服务生兴奋不已地往我们的方向走来，其中一位女生拿出手机对着陈涵敏说，「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帮我们拍张照片？」 然而另外一群人则是用着高八度的音量对着蔡澜儒说，「你是不是蔡澜儒？我们在你刚进来时就注意到你了，我们想跟你拍张照。」 蔡澜儒在高二暑假代表学校参加射箭比赛，虽然当时没有获得冠军，却意外获得知名教练的青睞，那位教练甚至还特别前来学校来挖掘她进入国家运动训练学校，栽培她将来代表国家出国参加各式各样的比赛。 然而她也没有让教练失望，在经过一连贯严密的训练后，在眾所瞩目的世界比赛以高分击败了连续三年夺冠的着名射箭选手，顺利夺得金牌，她在射箭领域创出如此优异的佳绩，让各家新闻媒体争相报导，一夕之间，她就成为举世闻名的射箭运动新星。 他们拉着蔡澜儒往店内的空白墙站，陈涵敏拿起手机帮他们拍了几张照片。 「我们明天可以去向同事炫耀了。」他们心满意足地看着照片离开。 「难怪徐景任只喜欢在家里跟你约会，因为你现在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堆粉丝想找你拍照。」陈涵敏不禁调侃道。 此时老师站起来说，「我有帮大家准备一部影片，请大家往那面白墙看，澜儒你先不要动，站在原地，因为影片要开始了，你如果动的话，会影响到大家。」 蔡澜儒眉头一皱，显然感到很疑惑，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 此时我按下播放按钮，白墙上瞬间冒出一部影片…… 「我想要跟蔡澜儒说。」徐景任对着大声公吶喊的画面出现在白墙上。 周围瞬间响起期待的尖叫声，影片里的主持人说，「请问蔡澜儒在哪里？」 「在这里！」坐在蔡澜儒身边的同学指着她。 「麻烦请你站起来一下。」主持人说。 蔡澜儒在眾人的注视下站起身，不发一语的看着徐景任。 徐景任紧张地说，「澜儒，我要跟你说一句话。」 他深情地凝视着蔡澜儒，「我喜欢你。」 最后影片的画面变黑，出现了一句话「接着呢……」 随后现在响起一段浪漫的配乐，周围发出惊喜的尖叫声。 徐景任拿出一束花从厕所走出，蔡澜儒眼眶泛泪的摀住嘴巴。 此时大家纷纷拿出手机录影，想将这美好的画面储存下来。 徐景任笑容灿烂地走到蔡澜儒面前，蔡澜儒不敢置信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蔡澜儒身旁的陈涵敏故意对着徐景任问，「刚刚说拉肚子是骗人的对吧？」 「是的，我骗了你。」徐景任深情的向蔡澜儒走进一步。 「我刚还真的以为你拉肚子，还担心你。」蔡澜儒拿起卫生纸擦拭脸颊上的泪珠。 「我是认为我们已经交往好几年，是时候结婚了。」徐景任的脸颊泛起几抹羞涩。 「求婚就求婚，有必要在这种大场合吗？当初告白也就算了，连现在求婚也是。」蔡澜儒激动地说。 「这样你才不会拒绝啊。」徐景任理所当然道。 接着徐景任在蔡澜儒面前跪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戒指，「蔡澜儒，你愿意嫁给我吗？」 此时蔡澜儒泪流满面的点点头，徐景任兴奋帮她套上戒指后，对着大家吶喊，「谢谢各位，我今天成功娶到老婆了！」 在同学会结束后，蔡澜儒将一束花送给我。 「你干嘛给我这个？」这不是徐景任求婚时送给她的花吗？ 「景任跟我说，这束花所带来的含意，是幸福美满，但是我现在身边已经有景任了，我早就有幸福了，所以我想将这份幸福送给你，希望你可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在我抵达家门口时，我收到高中同班同学刘柏峻的讯息。 刘柏峻：「我听贺齐隆说姚正顏是你哥？」 我：「对啊，怎么了？」 刘柏峻：我超喜欢他製作的「《犹塔世界》，你可以帮我跟他要签名吗？」 我：「可以啊。」 我打开钥匙进到家门，映入眼帘的是姚正顏和崔浚寧及林禹耀坐在客厅的画面，桌面上摆了几瓶酒和小菜。 「你回来了啊？同学会玩得愉快吗？」崔浚寧用着轻松的口吻。 「还不错，大家都满嗨的。」我淡然地说。 「哥，我班上的同学说想要你的签名，他很喜欢你做的游戏。」我对着姚正顏说。 「可以啊，我等等签给你。」姚正顏说。 没想到姚正顏八竿子打不着地问，「要签名的那位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姚正顏接着问，「他跟你是好朋友吗？」 虽然我在平榕高中并没有时常跟刘柏峻混在一起，但是他跟蔡澜儒及徐景任的关係都还不错，因此有时候我们一群人要出门，他们也会问他要不要一起，再加上他是护理长的姪子，他有时候会来单位拿东西给阿长，可能是因为我跟他是高中同班同学的关係，他来的时候会跟我寒暄几句。 我思考半晌后，「不算是，但是关係也不差。」 「他人如何？」姚正顏好奇满满地问。 「他人还不错啦。不过你干嘛问这么多？」我纳闷地问。 姚正顏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帮你筛选身边有没有好的对象，你都二十五了，到现在还是单身，你不担心，我们都替你担心了。」 我不禁指着崔浚寧，「他也单身啊，而且他还比我老，你怎么就不问他？」 姚正顏一副快被我打败的模样，「他根本不用担心好吗？喜欢他的人都已经拿着号码牌在事务所面前等他了，估计现在应该已经到一百多号了。」 「不过自从你跟杜沐文分手以后，你就再也没交过女朋友了，是因为你还忘不了她吗？」林禹耀边问边吃着小菜。 崔浚寧立马反驳，「才不是，是因为我太忙了，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 第八章 我爱你，但我必须远离你(1) 「你们这些人也太恐怖了吧。」刘柏峻不敢置信眼前的场面，因为他回去要开车的关係，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喝酒。 「哇赛！你们平常工作压力到底有多大？」蔡澜儒深有同感地说。 我们一群人抵达居酒屋后，原本一开始在聊工作的事情，后来就开始喝起酒来，一发不可收拾，场内都是一群酒鬼。 「暄彤，我跟你说，女生要在心仪的男生面前穿的性感才会有男朋友。」贺齐隆的脸颊微微泛红，他手端着酒杯。 「你没有男朋友的人，在这里没有发言权！」萧铭呈接着附和道。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欺负她一个。」刘柏峻走上前，拍着贺齐隆及萧铭程的肩膀劝说。 「英雄救美欸，你也单身，乾脆你们两位凑一对好了。」萧铭呈调侃道，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想必已经喝醉了。 因为我喝醉以后，容易胡言乱语，即便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我也无法阻止我脱口而出的话，「我一直想要有男朋友，但我一直都交不到，我喜欢的人又对我没意思。」 「我是认为，是你穿搭的问题，你平常穿的太朴素了，没办法引起男人的注意。」贺齐隆上下打量着我的穿着，露出嫌弃的表情。 「不一定吧。」蔡澜儒反驳。 「对啊，不一定啊。」我跟着附和。 「姚暄彤你到底喝了多少，我一直看到你不断喝着不同种类的酒。」蔡澜儒坐到我身旁，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手臂，深怕我会醉倒。 「你把你手机里的虾皮打开，我帮你订一些东西，你保证可以交到男朋友。」贺齐隆自信满满地对我说。 我看到贺齐隆帮我订了十几件性感的睡衣和大量的香水，忍不住阻止他，「你不要订这么多，我用不完！」 「你不要有钱又不买东西，我会生气！」贺齐隆不满地对我大吼。 「我哪里有钱了！护理师一个月的薪水才多少而已。」我说。 「你叫你哥哥帮你付啊！」贺齐隆又啜饮一口酒。 「暄彤你可以採访一下当事人觉得这些东西可不可以让你交到男朋友。」萧铭呈注视着走上前关心贺齐隆的田薇娟。 「你老公一直要我买性感睡衣，说我才引起男人的注意。」我将订购的画面亮给田薇娟看。 「我在家根本没有这样穿过，你为什么要暄彤去买？」田薇娟质问贺齐隆。 「我看他是要藉着暄彤的名义帮你订购几件要你穿给他看。」徐景任肯定地说。 果真被徐景任说中，贺齐隆满脸通红地捂着脸。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害羞的模样。 「你不要听贺齐隆乱说话，他应该是醉了。」田薇娟赶紧把所有订购的东西给取消。 我头痛欲裂地从床上醒来，睁开双眼的画面是熟悉的天花板，我已经忘记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田薇娟把订单取消的画面，之后我都忘了一乾二净。 「你终于醒来了。」姚正顏双手叉腰地佇立在房间门口。 「我昨天怎么回来的？」我缓缓地从床上爬起。 「你还好意思问，你要好好谢谢人家，你昨晚醉到直接睡死，是刘柏峻送你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他叫作刘柏峻？」 「他把你放到床上后，我在他离开时问他的，不过我觉得他人真的不错，居然在你醉的时候没有乱来。」 「他人本来就不错，但我很纳闷他居然到现在也没有女朋友。」 我传讯息给刘柏峻想请吃饭来当作道谢，他要我下午去他叔叔开的咖啡厅一趟，他想要吃那里的东西。 我下午抵达咖啡厅时，居然看到田薇娟及贺齐隆也坐在里头，我好奇地问，「你们怎么也来了？」 「因为我妹妹之前在这里打工过，她来看她之前的老闆，我们就想说顺便一起来了。」田薇娟说。 「刘柏峻人呢？」我从一进来就没有看到刘柏峻的身影。 「他在帮他的叔叔用音响的问题，应该很快就好了。」贺齐隆啜饮一口咖啡。 这间咖啡厅的装潢偏向北欧风格，家具都是以深色的实木居多，在店内的角落有一台唱歌的麦克风和音响，听刘柏峻说，有时他的叔叔会在那唱歌，为了吸引更多的客人。 此时我看到刘柏峻把音响调整好后，接着掛上麦克风，最后他拿起一把吉他开始演奏起来，悦耳的吉他声在室内回盪着，让我不禁感到放松。 演奏结束以后，刘柏峻拿起麦克风，「这首歌主要是在描述男生暗恋女生的甜蜜故事，节奏简单轻快，也代表着我的心声。」 「在今天我想要跟喜欢的女生述说我的心意。」刘柏峻笑容灿烂地说。 此时有一群人走进咖啡厅，崔浚寧及林禹耀也在那群人之中。 「姚暄彤，我喜欢你！」刘柏峻凝视着我。 闻言，崔浚寧顿时一愣，接着也注视着我，让我不知所措。 我眼神示意贺齐隆我该怎么办，没想到他忽略我的求救，欣喜若狂地说，「太棒了！姚暄彤你真的赚到了。」 刘柏峻在客人们及老闆的注视下走到我面前，「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昨晚只是喝醉被他送回家而已，怎么现在却发展成这种状况了？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如果当眾拒绝他，会让他很没有面子，成为他人生中难以抹灭的尷尬阴影。 「你看人家的反应就知道她对你没意思，请你不要一直要求她给你回覆，她会感到不舒服。」崔浚寧走到我面前，他还刻意拉开我与刘柏峻之间的距离。 刘柏峻似乎不满地说，「请问你是暄彤的谁？凭什么这么说？」 崔浚寧没有回答他，他脸色难看地抓着我的手腕离开现场。 第八章 我爱你，但我必须远离你(2) 「现在是什么状况？你怎么就忽然跟我坦白了！」我一回到家我就打电话给刘柏峻质问道。 「我在帮你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刘柏峻理所当然道。 「帮我？」我一头雾水。 「没想到你居然全忘了，你断片的太严重了吧。」刘柏峻感到不可思议。 随后刘柏峻向我一五一十地述说我那晚的事情，我搭上刘柏峻的车以后，就忽然开始淘淘不绝地讲述我对于崔浚寧的情感，但我认为他高不可攀，而且他自己还说他没有喜欢的人，我甚至还说如果我长得漂亮一点或聪明一点，或许他就会注意到我之类的话。 「你怎么跟高中的蔡澜儒一样，这么的没自信。」刘柏峻感到很纳闷。 「我真没想到我居然会说这么多话……」我崩溃不已。真想杀掉那晚的自己。 「但我认为，他应该是对你有感觉的，如果他对你没感觉，在下午我故意在他面前跟你坦白时，他根本就不会走到我面前帮你解围，估计还会放你一个人自生自灭，像贺齐隆那样。」 「可是他都说过他没有喜欢的人……」 「搞不好是他还没发觉而已，有些人对于情感方面本来就比较迟钝。」 刘柏峻似乎快要被我打败，「你太不了解男人的心了。」 「暄彤，督导要我们每个单位派一位同仁去听医学教授的演讲，在今天下午五点半。」护理长对着我说。 「阿长刚刚用赖的爬梯子，打算随便抽一个去，然后你就被抽中了。」筱雯学姊幸灾乐祸地说。 阿长拍了拍我的肩膀，「反正就只是听着演讲拍张照片而已，不用紧张，但他们规定你们要穿护理师的制服，不能换成便服去。」 我下班以后，打算待在护理师更衣室滑手机来打发时间，但我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姚正顏的讯息，他说崔浚寧今天发高烧入急诊，要我去关心一下，他还跟我说崔浚寧的床号。 姚正顏和夏凝兮这个礼拜出国去想享受两人的甜蜜时光，他完全将我这个妹妹拋诸脑后，我甚至到他们出门前一天才知道这件事。 不过最近这几天崔浚寧传讯息给我的次数比以往频繁，他都会问关于我的琐事，或者跟我互道晚安之类的。 我来到急诊室跟急诊的护理师讲了一声，在得到他们的同意后，就独自前往崔浚寧所在的病房。 我拉开帘子，崔浚寧躺在里头的画面映入眼帘，他人虽然看上去很不舒服，但眼里似乎涌出一抹欣喜？这应该是我看错了。 「我哥说你是因为蜂窝性组织炎而入急诊的。你是脚上有症状出现吗？」我面无表情地说。 「对啊，在右脚。」崔浚寧有气无力地说。 我拉开被子，他的右脚膝盖的伤口周围有明显的红肿，而且我认为膝盖可能有积液，但我看刚刚急诊的病患数并没有很多，而且状况也不严重，怎么现在却没有给崔浚寧任何的护理措施，只是让他躺在床上而已。 此时护理师刚好进到病房巡房，我见状双手抱胸地问，「他的病歷表呢？膝盖有给他安排照x光吗？现在是给他吃哪种抗生素？口服的还是注射的？感染程度到哪了？脚为什么现在没有给他做任何处理？目前的护理计画是什么？」 我淘淘不绝地询问，但那位护理师被我问到哑口无言，「我等等请值班医生过来跟你解释。」随后她就转身离开了。 「学长。」我转头看向崔浚寧。 「怎么了吗？」崔浚寧愣愣地注视着我。 「你不要以为你很勇，你现在是病患，病患唯一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休息，知不知道！」我不苟言笑地说。 毕竟蜂窝性组织炎是个随时会变化的疾病，必须仔细观察，即便没有化脓、没有坏死，但有会突然感染扩大的风险，接着引起严重的併发症，所以绝对不能轻忽。 我看了看手錶上的时间，再十分鐘就要五点半了，「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当我拉起帘子离开时，崔浚寧错愕地望着我。 我隔天趁着中午去探望崔浚寧，透过急诊的护理师了解他目前的状况及用药，不过他才注射一天抗生素而已，就跟医生说能不能改成口服的回家吃，因为他昨天在急诊室完全都没有睡，半夜一直有救护车、医疗人员的急救声及家属崩溃的吶喊声等等，让他难以入眠。 虽然医生是说可以让他改成口服的，他在我中午离开以后就请林禹耀帮他办理出院，不过崔浚寧目前行动不便，必须倚靠医疗用拐杖，但他住的地方又没有电梯，他平常必须走五楼的楼梯才有办法到他的住处，估计他回到家休养的过程也会困难重重。 就当我担心崔浚寧之后在家的休养该怎么办时，我下班完打开手机看到林禹耀传给我的讯息后，顿时呆愣在原地。 我难以置信地打电话给姚正顏，「禹耀哥传给我的讯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主动说要浚寧哥住在我们家休养了？还要我负责去照顾他？」 姚正顏理所当然道，「我们住的地方刚好有电梯，而且还有一间客房可以给他睡，更何况你读护理，你还跟医生了解他的病情，交给你照顾绝对是最合适的。」 「不然你要眼睁睁看着崔浚寧自生自灭吗？」 「……」我被姚正顏的这番话搞到哑口无言。 由于我住的公寓管理比较严格，必须刷卡才能进入，所以林禹耀及崔浚寧在我回家以前，只能站在公寓的门口等我。 「这些是浚寧的衣物及个人用品。」林禹耀将行李箱拿给我后就开车离开了。 「你现在行走可以吗？」我看着崔浚寧拿着拐杖一步一步地慢慢走。 「还可以。」崔浚寧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走进电梯里。 「你如果不行要说。」我关心地说。 「我看这里管理严格，而且大厅装潢得很高级，房租是不是很贵？」 我不以为意地说，「这我不知道，房租都是我哥在出的，反正他现在赚这么多钱，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 在我们快要抵达家门时，隔壁的邻居太太牵着五隻萨摩椰犬推开门，她热情地向我打招呼，「暄彤，下班了啊。」 「对啊，你等等是要去公园散步吗？」我亲切地说。 「是啊，之前工作太忙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带狗出门散步。」 此时五隻狗狗围绕在崔浚寧身旁，我原本以为它们是对他產生好奇，没想到其中一隻狗却开始模仿崔浚寧刚刚跛脚的姿势，而且还模仿得有模有样，其他狗狗见状也纷纷开始模仿，不停地徘徊在崔浚寧周围。 虽然它们这样做杀伤力不大，但是羞辱性极强，让崔浚寧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由于画面实在是太好笑了，我很没良心地大笑出声，邻居太太见状则是赶紧向崔浚寧道歉，随后拉着狗狗离开，可是它们离开的时候依旧模样着跛脚姿势，即便进了电梯还是没有停下动作。 我带着崔浚寧进到客房以后，将他的行李搁置在一旁，「你如果有事情需要找我，直接大声喊我就好。」 「好的，谢谢。」崔浚寧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身子坐在床缘。 「姚正顏和夏凝兮什么时候出国玩？」崔浚寧好奇地问。 「昨天，而且他们说至少要玩个十天才打算回来。」 「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去？」 「他们只想享受两人的甜蜜时光。」我不禁调侃道。 可能是因为崔浚寧昨天一整夜都没睡的关係，他才刚躺在床上，就沉沉入睡了。 第八章 我爱你，但我必须远离你(3) 晚上我轻敲客房的房门，想问崔浚寧晚餐想吃什么，但里头没有回应，于是我轻轻推开门板，他显然还未清醒。 但是他冷汗涔涔，唇色发白，我拿起体温计帮他测量，没想到他却发烧到三十八度！ 我见状赶紧拿出他的药袋，医生有特别开退烧药，以防万一他出现高烧的症状。 我去厨房装了杯温开水后，轻拍着崔浚寧的肩膀要他醒来吃药，半晌过后，他终于缓缓张开眼，但是他似乎头昏脑胀，意识模糊。 「你赶快吃药就可以继续睡了。」我坐在床缘将他扶起，让他半坐在床上，但他现在身体无力，因此我只能让他的后背靠在我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给他服药。 因为我的身子紧贴着他的后背，我感觉我的心跳跳得很快，彷彿下一秒就会跳出。 待崔浚寧吃完药后，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回去。 我躡手躡脚地走出房间，去准备冰枕及毛巾，我将冰枕放到他的颈后，帮助他降温，随后擦拭着他脸上的汗水，因为不断有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让他十分难受。 我就一直持续地帮他擦拭汗水，不然就是等冰枕的冰块融化以后，帮他换新的……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我的脸庞上，我虽然已经清醒了，但是双眼却不自觉地紧闭着。 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趴在崔浚寧身旁的床边睡着了？ 我原本是想要趁他还没清醒时放轻脚步地离开，但我在准备睁开眼睛前，却感受到一个温柔的触感在我的脸庞上，迫使我装作熟睡的模样。 他似乎将我凌乱的头发整理好，随后将发丝勾到我的耳后，紧接着我的肩膀上被披上了衣物。 「应该是睡得很沉，没想到你居然照顾我一整晚。」崔浚寧喃喃低语。 崔浚寧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这样一直为别人付出却忽略自己的行为到现在还是一样，你直接趴在这里睡觉，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你这么努力付出，真的值得吗？」 此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迫使我瞬间惊醒，我拿起手机一看，是刘柏峻的来电通知。 我走出房间到走廊外接听，「怎么了？」 「我今天跟亲戚去拜访你哥的工作室，有一位女人说要找你哥，但你哥出国去玩了，她就问你的联络方式及住址，她说她是你们的母亲。」 我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然后呢？」 「结果那里新来的柜台人员还傻傻地给她，所以她应该在去找你的路上。」 「我知道了，谢谢。」我掛上电话，错综复杂的情绪在内心蔓延。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崔浚寧握着拐杖从房间走出，他不难发现到我的脸色异常。 我才刚掛上电话没多久，我的手机又忽然响起，但是是一则陌生来电。 「暄彤，我是妈妈，我已经来到你公寓门口了，你愿意下来见我吗？我想跟你吃顿饭。」 「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跟哥哥住在一起，以前你们在家里连一句话都不会说。」妈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环顾着室内的空间，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你怎么有办法找到这里？」我坐在妈妈对面的沙发上，我们之间一直散发着疏离的感觉，彷彿像是中间有一道难以破坏的隐形墙壁。 「正顏现在很有名，现在走到哪里都会看到他的名字，不难查到工作室的地址。」妈妈似乎感到骄傲。 「你来找我干嘛？」我开门见山道。 此时崔浚寧忽然从房间出来，随后缓缓地坐到我身旁的空位，妈妈看到后，篤定地说，「原来你除了跟正顏以外，还跟男朋友住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认识暄彤的？」妈妈凝视着崔浚寧，用着亲切的笑容。 我原本想要解释我与崔浚寧不是她想的那样，没想到崔浚寧居然礼貌地说，「阿姨你好，我叫作崔浚寧，我在高中是正顏的同班同学。」 妈妈顿时愕然，不敢置信地说，「没想到爸爸居然没有阻止你们在一起。」 崔浚寧的眉头一皱，满脸困惑。我打算等妈离开以后再跟他好好解释原因。 「爸爸已经没办法阻止了，因为他早在几年前就过世了。」 自从爸爸无情地与我断绝关係后，姚正顏也去向法院申请断绝与爸爸的关係，当时姚正顏说，他已经不想再容忍爸爸对他的压力及对我的恶意了，即便到现在，他也绝不后悔。 爸爸得知以后，气急败坏地跑去麒麟大学大闹一场，但因为法院申请通过，所以他后来被警察强行带走，而且姚正顏还特别去申请，要是他在接近我们不到一百公尺的距离，就会被强行去监狱拘留，因此他也只能作罢，但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最后居然去强姦好几位女同学，最后抑鬱而死。 现在想起来，爸爸的人生真令人感到心寒，他其实很聪明，他如果个性不要这么固执，搞不好可以过着平凡的生活。 「你当初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我不苟言笑的质问。 妈妈沉默了半晌，「我怕你知道以后，会跟爸爸说，并阻止我跟我爱的男人在一起。」 我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激动地对着妈妈大吼，「你在刚踏进来时，就说你很想我，结果到头来，你只在乎你自己！」 我情绪崩溃地解开上衣的扣子，随后我将上衣扔到一旁，只剩下无钢圈的小背心，我的手臂、肩膀、锁骨及后背都是伤口復原后，沉淀的疤痕，大大小小都有，「你看看我现在的模样，这都是你造成的，你丢下我一个人在那个的家，自从你走了以后，爸爸就认为你的私奔是我造成的，每天对我拳打脚踢，让我承受难以抹灭的痛苦，即使到了现在，我时常作梦都会梦到爸爸毒打我的模样。」 「我现在不想再看到你了，你给我离开！」我愤怒地站起身，不管自己此刻衣衫不整的模样。 「暄彤，不是的……妈妈真的很爱你……」妈妈慌张无措的解释。 但我奋力的将她推出家门，随后毫不犹豫地甩门。 我感到无力地坐回沙发上，掌心捂着自己的脸庞抱头痛哭。 我在妈妈来之前，还泛有一丝希望，认为她依旧还是爱我的，但到头来，完全是我自作多情…… 崔浚寧将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的肩膀上，随后他的大掌拍着我的头，低声说，「没事的。」 明明只是简单的三个字，我却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彷彿让内心天寒地冻的我，感受到阳光的沐浴。 崔浚寧缓缓地将我拥入他的怀中，我彷彿整个人被他包围。 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背脊，轻声说，「你不用害怕，我都在……」 最后我在他的怀里放声痛哭，他见状将我抱得更紧。 第八章 我爱你，但我必须远离你(4) 崔浚寧在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在几天后顺利康復，不过他康復以后，就立马回到事务所继续工作，因为他前几天请假的关係，再加上事务所忽然接到一桩大案子，导致他最近的工作量比以往多了好几倍，每天都忙到两三点才回家，因此我们现在只是偶尔讯息联络一下而已。 现在由于医院的人力短缺，护理长在交班时特别说，她会安排一些人去其他单位支援一阵子，虽然阿长没有派我去其他单位，但是凌凌却被派到一般外科病房支援，结果她才去支援没几天，她就后悔莫及。 「那里的人态度实在是有够差，而且还很排外其他病房的人，我只是问个问题而已，就被呛说你怎么这么笨。」凌凌坐在我房间的床上，火冒三丈地向我抱怨。 「你今天跟那里的人吵架，是因为这件事吗？」我淡然地问。 「才不是，就我在准备下护理计画时，去打开来看病患的抽血报告，但我不小心点到别床的，结果我发现到那位病患的血小板只有八千，但我看负责的护理师都没做什么处置，我就去提醒她记得去通知医生。」 临床上定义的血小板低下，小于五万有出血倾向，小于两万则会有自发性出血，然而这位病患只有八千，若没有及时去通知医生，做任何预防的处置，后果会很严重。 「然后呢？」 「但她就是不理我，也不去关心病患的状况，我就去通知负责的医生，结果那位护理师知道后，就当着我的面跟其他人说，我是因为想要获得帅医生的注意才这样做。」凌凌全身上下彷彿散发着愤怒的火焰。 「太过分了吧。」我真心替凌凌感到不平。 「然后我就很生气，跟她吵了起来，但她之后的话，更让我吐血。」 「我就说如果病患发生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她居然说如果病患发生什么事，是我的责任，因为我昨天有顾过他。」凌凌感到不可思议。 「好险我没去那里支援。」我松了口气。 「而且我看那里的人都喜欢在厕所抽菸，但阿长也不管，就这么放任她们。」 我震惊地说，「医院不是都禁止抽菸吗？好夸张……」 「如果有人要来平心医院上班，我绝对要阻止他们不要去一般外科，简直是地狱。」凌凌斩钉截铁地说。 我原本以为，妈妈之后再也不会来找我，没想到她却在不久后，又出现在公寓的大门前，起初我是很不欢迎她，甚至还叫她离开，不过她却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跟我说，甚至还说她从今以后，如果我再也不想看到她，她就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们在一间咖啡厅坐下，但我完全都没有点任何餐点或饮品，因为我只想要听她讲完后就赶紧闪人，我不想再浪费时间跟她相处。 「你要说什么？赶快说吧。」我的态度冷冽。 「其实在我与你爸爸刚认识时，他对我的态度并不是像你们在家那样，他对我很好，在谈恋爱时从来都不会让我吃苦，他跟我说过，他的童年很悲惨，从小都被你们的奶奶虐待，只要他一做错事，就把他关进阴暗的房间里，对他痛苦的折磨，我年轻时以为，他因为从小吃过苦，所以会把他从小缺乏的爱给我及你们。」 「但他却还是跟奶奶一样，我和哥哥完全没从他身上感到任何一丝温暖。」我觉得很可笑。 「但他一开始结婚并不会这样，在你刚出生时，即便你经歷难產还插管过，他那时还跟我说，他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感到痛苦，但他却在一夕之间，个性变得很奇怪，就感觉完全变了个人，我听你爸的哥哥说，奶奶以前也是这样，原本很疼爱他们，却忽然间开始虐待他们，毫无预兆。」妈妈用着认真的神情。 我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 「我认为搞不好你爸那边有精神疾病的遗传，跟个性改变有关，我希望你可以去你工作的医院检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如果有，看看有什么方式可以治疗及预防。」 「你为什么没有去跟哥哥说这件事？」我听姚正顏说，妈妈虽然知道他游戏工作室的地址，却从未找过他。 「我认为他应该是不会有，通常儿子像妈妈，女儿像爸爸，我认为你有的机率比较大，毕竟一开始是你的奶奶，再来是爸爸，或许下一个就会是你了……」 第八章 我爱你，但我必须远离你(5) 起初我是半信半疑爸爸那里有精神疾病的遗传，但我还是去掛了相关的门诊，去做精神科遗传因子的检查，我想要否认妈妈推论的结果，毕竟我碰触护理好多年了，也看了很多精神疾病的书，从来都没有读过有这种精神疾病的遗传。 但等待报告的结果需要一段时间，医生跟我说等检查结果出来后，会传简讯通知我，我有特别跟医生说妈妈提出的那些推断，医生说他会特别注意，但他认为我看起来应该是不会有。 「婆婆。」我拍着婆婆的肩膀，但她却双眼空洞，昏昏沉沉，对我的呼喊完全没有反应。 「她昨天就这样了吗？」我对着护理师问道。 「对啊，而且她都是一直睡着，即便醒来了，还是没有反应。」护理师观察着婆婆的一举一动。 毕竟婆婆的状况每况愈下，在我临床几年的经验来看，她应该是快要离开了…… 在隔天果然不出我所料，婆婆在昨晚夜深人静时悄悄地离世了…… 我和姚正顏及林禹耀来到疗养院，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助，没想到我们人才刚到二楼，就有一道激动及愤怒的吵闹声从婆婆原本居住的房间传来。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婆婆没有任何留下遗產或钱财，她住在疗养院的钱都是我用我的薪水出的。」崔浚寧双手抱胸地说。 一位中年大叔带着妻小佇立在崔浚寧面前，他完全不相信崔浚寧的话，「你根本是在说谎！这个老太婆怎么可能没留下遗產给我们，分明就是你私吞。」 但崔浚寧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怒火中烧的反呛，「你不要故意装作自己对她很好，以前上来看她也只是想要钱而已，她如果不给你钱，你就会对她百般嘲讽，当你知道她得到失智症后，你就完全不想理她，连打个电话都不肯，然后你从刚来到现在，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孝顺的儿子，要这里的护理师和看护评评理，不觉得很可笑吗？」 「就算婆婆真的有留下遗產好了，你有资格吗？」崔浚寧冷冷道。 没想到那位大叔接下来说的话，让我差点吐血。 「看来你真的有私吞！」感觉下一秒，那位大叔就会激动地往崔浚寧的脸上挥拳。 「爸爸，堂哥说的没错啊，你从来都没有看过婆婆。」稚嫩的童音在他们之间响起。 「你看看！连你儿子都这么说了。」崔浚寧附和道。 他顿时气急败坏，「你信不信我去告你私吞财產！」 崔浚寧不以为意，显然没在怕，「好啊，你有本事你就去告，顺便再请人去查一下我每个月的薪水支出都去哪了。」 「真是没大没小，难怪爸妈会死掉，没有父母的小孩真是可悲。」他丢下这句话后就带着妻小头也不回地离开。 崔浚寧全身无力地坐在床缘，林禹耀坐在他身旁拍着他的肩膀，关心道，「你还好吗？」 「没事的，就一个只会出张嘴的恶亲戚。」崔浚寧的脸色憔悴。 「他刚刚讲话实在是有够过分。」姚正顏不爽地说。 「我等等要搭车回去以前的家，我想要收拾好婆婆的东西后，在她丧礼那天烧给她。」崔浚寧黯然无光地说。 「暄彤，我和禹耀会去参加婆婆的丧礼，你要一起来吗？」姚正顏靠在我房间的墙上。 「在哪一天？如果我可以排假我也要去。」我打开手机的行事历。 姚正顏紧抿双唇，沉默片刻后，「丧礼办的场所，刚好就在今山高中附近，那天不只会有我们及崔浚寧的亲戚，还有以前他在今山高中的好朋友也会去，我们知道你之前不好的记忆，所以你如果不想来也没关係，崔浚寧和林禹耀也能理解。」 「这些事情都过好几年了，而且我只是去参加丧礼，很快就结束了。」我心平静和地说。 我跟着姚正顏搭乘高铁来到熟悉的土地，我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景物依旧，但人事已非。 在丧礼现场，我看着婆婆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充满活力，露出慈祥的笑容。我认为她虽然人离开了，但是我相信她的灵魂一定会陪在崔浚寧身边。 我见到了很多崔浚寧那里的亲戚及他以前高中班上的同学，他们有些人泪流满面，有些人则是静默不语。 那些痛哭失声地亲戚让我感到假惺惺，明明这几年我去过疗养院这么多次，从来都没有听那里的人说过有除了崔浚寧以外的亲戚去看过她。 然而崔浚寧站在婆婆的棺材旁，始终静默不语，他从丧礼开始到结束，从未掉过任何一滴眼泪。 「真是冷血，这个老太婆照顾你这么多年，一滴眼泪都没掉。」之前在疗养院与崔浚寧吵架的大叔鄙夷不屑地嘲讽。 「对啊，她这一生都浪费在他身上，自己的下半生都无法快乐过活。」 「没办法，谁叫她当初不听劝。」 那些亲戚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婆婆的不是，忽然有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叔听不下去衝到他们面前，「你们来参加丧礼不安慰崔浚寧也就算了，还在那边批评婆婆的不是，你们就只是带着哭脸的面具而已，想必在天上的婆婆也不稀罕你们到来，不想要浪费时间的就赶快滚！」 他震耳欲聋的骂声让那些亲戚顿时吓一大跳，随后他们就闭上嘴巴，再也不敢吭声。 那位大叔的嗓音让我感到熟悉，我鼓起勇气走到他的身旁，他一开始眉头一皱地注视着我，但接着他却忽然惊呼，「你是……姚暄彤？」 我点点头，「老师，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第八章 我爱你，但我必须远离你(6) 丧礼结束以后，我和高一的班导坐在门外的长椅上。 「老师，你怎么也来了？」我率先开口。 「以前我教过崔浚寧他们班数学，而且他当时是数学小老师，他毕业以后，我们还有联络打听彼此的近况。」 「老师身体的状况还好吗？」我关心道。 「还行，医生说我目前健康状况良好，再活个二十年也没问题。」 我笑了几声，老师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我，随后吐出一句，「对不起……」 我眉头深锁，「老师，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你之前在学校发生的那些事情，老师认为我没有尽到该有的义务，你是一个单纯且善良的学生，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情，我有向学校帮你讲话，要他们再查查，可是学校却说，你的好朋友们说你恶劣，完全不把他们的劝告放在心上……」老师满脸愧疚。我没想到原来老师私底下也有帮助我，即便我那时升上高二，已经不是他班上的学生了。 「老师你不用感到愧疚，至少你已经想办法去帮助我了，比我那群自称我的好朋友的人好太多了。」我淡然地说。 没想到老师接下来却说出让我意料之外的话，「但是你那群好朋友之中，有人来找过我，想问问有什么方法可以帮你。」 我大吃一惊，「谁？」 「方一杰，他从头到尾都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情，但无奈学校气氛的压迫，他无法挺身而出，所以你可以尝试去联系他，毕竟真心的朋友在这一生当中，真的没几个。」 丧礼结束以后，崔浚寧回到他之前的家，他跟林禹耀说他想要一个人静静。 我藉由google导航终于来到他家，他佇立在家门前的院子动也不动。 他看到我前来后，只是淡然地说，「谢谢你，还愿意来这里。」 「这没什么，我看你一整天都没吃，需不需要我帮你买一些回来？」我温和地询问。 「不用了，谢谢。」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崔浚寧静默不语。他现在应该只想要一个人静静吧，我突如其来出现在他家，他想必会感到困扰，我真是有够愚蠢。 「那我先离开，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传讯息给我。」 我转身准备离开时，崔浚寧忽然伸出双臂，从背后拥住我。 我顿时一愣，崔浚寧将他的头埋在我的肩窝，没想到今天一整天在丧礼上从未滴过一滴泪水的他，在这一刻泪流满面。 我的耳边忽然响起他的啜泣声，使我心口一疼。 「婆婆她下半生都浪费在我身上，但我却无法在她有限的生命里，给她愉快自在的日子，让她必须在疗养院度过……」崔浚寧的嗓音愧疚。 「你不用感到愧疚，我相信在天上的她一定能够理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轻声地在崔浚寧的耳边说。 「现在爱我的人都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崔浚寧的眼泪掉的更凶。 我握住他的手，「没有！你不会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姚暄彤小姐你好，你的报告结果已经出来了，可以来门诊询问报告结果。」我看着刚刚医院传给我的讯息。 「你放假还要处理医院的事情吗？」崔浚寧问。我们随便在附近走走散心。 「不是，只是做个例行性检查而已，医院通知我去领报告。」我将手机收回。 「你会在这里多久？」 「我隔天一早就要回去上班了，现在医院缺人，我们单位有些人被调去支援其他单位，导致我们能休息的时间变的更少。」我面露无奈。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会回去？」 崔浚寧叹了口气，「可能还要好几天。」 此时忽然有一位眼盲的老爷叫住我们，「两位，我可以帮你们算命，只要十块钱就好。」 我上下打量着这位老爷，他全身脏兮兮的，而且衣服破烂，可能是出乎善心的关係，我就掏出十块钱给他。 「谢谢小姐。」老爷将钱放入他的口袋，但明明我在给钱的过程中，不发一语，他却知道是小姐给的，让我感到讶异，或许他真的深藏不为人知的能力吧。 他拿出一个碗，随后在碗中装入水，讲了一些我听不懂的咒语后，他的脸色忽然垮了下来，「真没想到老天居然会这样对你，真是让人痛心。」 他对着我说，「不久后你会有回禄之灾，你与你爱的人之间，你们两位一定会死掉一个，但死掉的是哪位，全凭你当下的决定。」 我顿时感到毛骨悚然，崔浚寧则是拉着我赶快离开，「你不用想太多，搞不好是他乱说话，而且算命这种事情，当参考就好。」 「你的检查报告都正常，并没有任何异常的数值。」精神科医生将报告拿给我。 「那太好了，这样就代表我妈的推断不是正确的。」我松了口气，喜悦的情绪在内心排山倒海而来。 闻言，医生却忽然沉默，「但是我们却发现到你身上，有一般人不会有的基因，是我从来都没看过的。」 「什么基因？」 「凡是带有这个基因的人，就会引发反向情感障碍症，而且它无药可医，这辈子一定会发作，但发作的时间点不一定。」 随后医生向我娓娓道来反向情感障碍症，目前带有这个基因的人占极为少数，而且无法控制，一开始患者原本个性还好好的，但这个基因一旦开始发作，患者的个性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暴力倾向严重，对于周遭的一切充满敌意，类似反社会人格，但比这还严重很多，会透过犯罪及暴力行为来满足内心空缺的需求，而且会没有同理心，缺乏爱人的能力。 凡是带有这个基因的人，会有四分之一的机率遗传给下一代，就是如果生下四个小孩，这四个小孩当中就会有一个带有这个基因。 「你爸爸只有生下两个小孩，因为你有，那就代表你哥没有……」 我失魂落魄地从走在街上，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咬牙度过最艰难的时光，现在就可以悠游自在地生活，没想到老天却又开给我一个天大的玩笑…… 此时有人轻拍了我的肩膀，我转头一看，没想到居然是方一杰。 方一杰惊呼，「没想到真的是你，我刚在医院就看到你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想办法克制内心难过的情绪，不让他有所察觉。 「公司把我调来这里，我原本以为我来以后不会遇到除了吴予哲和吴晨妍以外的熟人。」方一杰欣喜若狂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予哲和吴晨妍都在这里？」 第九章 老天会让我们在一起吗？(1) 「我查了很多国外的医学网站，也拜託出国进修的学长姐，但反向情感障碍症的资料只有三篇，仅有的资料都说，这个疾病无可治癒，也无法透过药物缓解。」蔡绍熙边与我通话边将他查到的资料传给我。 明明在拜託蔡绍熙之前，我早就做好一无所获的心理准备，但在得知就连国外对于这个疾病都说无可治癒时，内心的崩溃排山倒海而来。 「我知道了，谢谢。」我黯然伤神地说。 「很抱歉无法帮助你什么……」蔡绍熙愧疚地说。 我慌张地说，「你不用跟我道歉，至少你尽力了。」 「你有跟澜儒说你有反向情感障碍症吗？」 我果断地说，「没有，我目前也就只有跟你讲而已，而且你还答应我，你不会说出去。」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你跟澜儒不是很好吗？怎么就不跟她说了？」蔡绍熙似乎不理解。 我理所当然道，「就是因为我们很好，所以我才不想让她知道，我怕她会很难过。你身为医生，就要懂得保护病患的隐私，这也是你的职责。」 「但我认为你不要太在意及难过，虽然反向情感障碍症在你这一生一定会发病，但又没说是在什么时候发作，搞不好你到八十岁才发病啊，等到你八十岁的时候，你估计都坐轮椅，身上一堆慢性病了，就算发作了，对周遭的人根本没有影响。」 我下班以后坐在咖啡厅里头吃的甜品，等待夏凝兮的到来，她之前就兴致勃勃地跟我说她想要尝尝看这里的食物，要我陪她一起去，但她刚刚却传讯息跟我说，她公司有急事，没办法过来。 「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崔浚寧拿着他刚点好的咖啡走到我面前。 「对啊，我原本跟夏凝兮约好，但她有事情不能来。」我感到有些失落。 崔浚寧指了我面前的空位，「我可不可以坐在这里？」 我点点头。 崔浚寧啜饮了几口咖啡，「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说。」 「什么事？」 崔浚寧凝视着我的双眼，「姚暄彤，我喜欢你。」 我原本准备继续吃蛋糕的手忽然停下，眼里多了一抹错愕。 然而在听到他对我告白的那一刻，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并不是欣喜，而是爸爸从前在家里虐待我、姚正顏及妈妈的画面…… 我虽然很喜欢崔浚寧，但是我又不想要让他受到任何的不幸，跟我在一起，如果我哪一天忽然无预警地发作，对他来说简直是痛苦的折磨，我不忍心看到他难过、痛苦的模样…… 我不能跟崔浚寧在一起，这样对他才比较好。 崔浚寧看我没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其实这些年，我认为我都把你当作好朋友或妹妹来看待，但自从之前我看到有男生跟你告白，我那天回到家后，却觉得很难过，因为我发现到我真的爱上你了，而且搞不好早在几年前我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还未发觉。每次我只要看到你，虽然表面上你可能看不出来，但内心却很开心，只要有你在我身旁，总会让我感到安心。」 「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崔浚寧眼神真挚地说。 我沉默了半晌，「浚寧哥，谢谢你喜欢我，我也是跟你一样，一直以来把你当作好朋友及哥哥来看待，但就只是这样而已，我不会想要跟你在一起。」 我一回到家，没想到姚正顏及夏凝兮开门见山道，「你居然拒绝崔浚寧的告白！」他们纷纷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发现到夏凝兮已经换上了居家服，这就代表她早就回到家一段时间了，「你是不是早就跟崔浚寧串通好，才跟我说你今天公司有急事？」我肯定地质问夏凝兮。 「这不是重点！你为什么拒绝崔浚寧？他身上有哪一点你不满意的吗？」夏凝兮激动地说。 姚正顏衝到我面前，「你是担心他那边的家人会说你配不上他吗？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他的爸妈都不在了，而且他那边的亲戚除非是遇到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则平常连理都不会理他，根本就没再连络，所以你只需顾好他一个人就好了。」 「还是你是担心杜沐文在某一天会跑去跟他復合吗？我跟你说，杜沐文在三年前就跟家人移民去韩国了，而且在不久前结婚了，你完全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一定是他的女人缘太好，你认为他会到处调情，我跟他高中同班，大学又同一间，在我对他这些年的观察下，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会懂得跟异性保持适当的距离。」 面对他们接二连三地质问，我终于忍不住地喝斥，「够了！我对崔浚寧学长就是没有那种感觉，不是他本人的问题，跟你们说的这些无关，所以请你们不要再问我了，我是不会想跟他在一起。」 我原本以为，崔浚寧被我拒绝以后，他就会对我死心，继续把我当作好朋友或妹妹来看待，但隔天一早，他却忽然传了一则讯息给我，「你对我没感觉没关係，我一定有办法让你对我动心。」 第九章 老天会让我们在一起吗？(2) 「学姊，刚刚有人送东西给你，我把东西放在员工休息室。」我上完厕所回到护理站时，新来的学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知道了，谢谢。」我内心叹了一口气。 我走进员工的休息室，桌面上有一个不銹钢的保温碗，上头贴着一张小卡，上头写着一行字，「红豆汤记得趁热喝，我知道你生理期的前几天会很不舒服，工作加油！」 筱雯学姊刚好在里头吃午餐，她调侃道，「好好欸，我也想要有男生煮红豆汤给我吃。」 「……」 虽然我拒绝崔浚寧以后，我们的互动跟平常差不多，会讯息来往及通话，但他会等到我们聊得正起劲时，故意丢一些曖昧的话，甚至还说要约我出去约会，但我总是刻意回避话题，不然就是冷漠回復，不让他有任何的机会。 崔浚寧：「你之前说过想去水族馆，我有买到票，我们一起去吧。」 我：「我之前就跟同事去过了。」 在我刚毕业时，那间水族馆才刚开，我一直都很想去，但因为我才刚步入职场，有一堆事情要学习，所以一直都没有抽出时间，久而久之就忘了，没想到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崔浚寧：「你都不会想我吗？我们这么久没见了。」 我：「我们不是这礼拜三才见过。」 其实我会想你。 崔浚寧：「今天有女同事主动约我吃饭，你都不会难过吗？」 我：「我干嘛难过，你这么受欢迎，没人约我才会感到奇怪吧。」 崔浚寧：「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并不是对谁都会讲这种话。」 我：「所以呢？我需要去买蛋糕庆祝？」 虽然看到崔浚寧向我讲述他对我的喜欢时，内心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喜悦，但我却只能选择拒绝…… 这么做真的让我心好痛…… 但是只要能看到他快乐，这样的心痛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回来了啊。」姚正顏盘腿坐在沙发上，身旁分别坐着林禹耀及崔浚寧，而且他们似乎聊得有说有笑。 我一看到目标人物就坐在沙发上，我二话不说走到崔浚寧面前，将保温碗拿给他。 「红豆汤的味道如何？如果你喜欢我明天再煮给你吃。」崔浚寧笑容满面地说。 我深吸一口气，「学长，请你之后别送红豆汤给我，很抱歉我真的对你没有那种感觉，你这样做会让我压力很大。」语落，我立马转身离开房间。 在我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隐约听到姚正顏及林禹耀的窃笑声。 下班后，方一杰来到医院的掛号处等我，说有事情要跟我谈，要我去平榕高中附近的公园一趟。 「你为什么之后没再连络我们？我们联络的方式这些年来完全没变。」方一杰坐在我面前的长椅上。 「你们当时完全都不理我了，我认为我就算联络了，搞不好还会被你们拉黑封锁。」我冷冷地说。 「在我离开以后，你们过得如何？」我问。 「苏丹纯在升上大学没多久就休学去日本了，但她在毕业前几天有向吴予哲坦白，但被他拒绝。」 我不敢置信地说，「吴予哲不是也喜欢苏丹纯吗？他居然拒绝她。」 「我那时的反应跟你一样，我甚至还跑去问他原因，结果他说因为你。」 「因为我？是因为误会我吗？」我一头雾水。 「这只有占一部份，主要是因为他发现到，他喜欢你，但是你已经被他给逼走了，他就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好好釐清自己的心意，为什么他那时居然误会你……」方一杰叹了口气。 「我们找一天，把大家约出来谈谈吧。」方一杰提议。 「我不要！你自己去跟他们谈。」我斩钉截铁地说，语气显得十分激动。 「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浚寧学长？」 「这跟他有什么关係？你干嘛莫名其妙扯到别人？」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有遇到你了，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我后来就想办法跟踪你，很常看到你和浚寧学长在一起，但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方一杰走上前质问道。 「即便多年过去了，你的心里还是爱着吴予哲，而且因为你在乎他，就刻意填了一个他不喜欢的工作，但明明这个工作不适合内向的你，然后你却又对浚寧学长这么好，让他喜欢上你，我看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要气我们，因为你恨我们。」 「根本不是好吗？」我反驳道。 方一杰轻笑，「你在说谎，我从国中就认识你了，你一旦紧张或者说谎都会抠着手指，你刚刚在否认的时候就在抠了，你别再装单纯了，你人其实也没多好，处处藏着心机。」 「你应该不知道吧，浚寧学长当初只是可怜你，才会跟你当朋友，因为他的爸妈是老师，但被校长霸凌而吞药自杀的，所以他看到你试图想不开时，就想到他的父母，讲白一点，就是因为你的可怜才获得他的关注。」 方一杰轻拍我的肩膀，「你们这样也刚刚好，反正你也从未对他付过真心，也只是把他当利用工具。」 我彻底被惹怒，紧握双拳，「你没资格这样说我。为什么你听到吴予哲和吴晨妍说什么就听什么？为什么吴晨妍当初出事你们也不问我，就只会单方面听苏丹纯及吴阿姨的指责？你是有私密照在他们手上吗？」 「而且我利用了浚寧学长又如何？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让吴予哲看看，看他曾经喜欢的人被其他人追求的滋味，我就是要利用他，把我当初受到的委屈加倍奉还！」我毫不犹豫地对着方一杰大吼。 此时方一杰忽然一愣，视线看向我的后方，我顺着他的方向一看，没想到崔浚寧居然佇立在我们不远处。 「我们刚刚的对话你都听到了？」我忐忑不安地问。 「对……」崔浚寧的嗓音颤抖。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崔浚寧走到我面前，眼里虽然很难过，但却露出希望我可以否认的表情。 我沉默了半晌，随后点点头。 崔浚寧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他眼中对我还抱有希望的碎光瞬间消失无踪，他转身离开，背影决绝的像是再也不想见到我。 确定崔浚寧已经离开以后，方一杰上下打量着我，最后将目光停在我的脸庞上，他关心地问，「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强顏欢笑地点点头，「谢谢你愿意陪我演这场戏。」 此时方一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卫生纸递给我，我才发现到我居然哭了…… 最后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痛的像是被狠狠撕裂般。 第九章 老天会让我们在一起吗？(3) 从那天以后，崔浚寧就再也没来过我家了，也没有跟我有所联络，彷彿是想要把我断的一乾二净，看来他已经对我失望透底了。 「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在你低潮的时候崔浚寧是怎么对你的，你居然这样回报给他！」 一大清早，林禹耀忽然打电话过我，我一接起来，他就立刻对我破口大骂。 我掛掉电话后，看着一旁摆放整齐的书籍，随后衝上前把书都摔在地面上，房间内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随后我蹲在地面上，把脸埋在掌心。 内心暴怒的情绪有如排山倒海而来，我再也克制不不住地拿起药物往嘴里吞，想办法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 「医生，我认为这个药物没有效，可不可以换一种？」我满脸憔悴地向精神科医生说。 医生上下打量着我的状况，「你最近状况真的很差，但这个药物已经是最好缓解你内心暴怒的情绪，但我认为是因为你太焦虑才会暴怒，我先开给你一个剂量比较低的抗焦虑药试试看。」 「好的，谢谢医生。」 「你是读护理的，你应该也知道精神疾病的治疗，药物也只是辅助，能不能好起来主要是看你自己，我认为你这样做对你没有好处，反而还伤了周遭的人的心。」 因为这里的精神科医生在病患接受治疗前，都会跟病患协议，并签署保密协议书，就是医生不能将与病患谈话的内容及治疗过程透露出去，如果要做为医学研究使用，需要得到病患的同意。 因为之前就是有病患的隐私被人透露出去，导致病患及家属愤而提告，因此现在医院对于精神科医生的保密机制管控严格。 所以我有将我最近所发生的一切告诉医生，包括我和方一杰联手欺骗崔浚寧的事情，毕竟一直憋在心里最我来说太难受了，反正医生也不会说出去，他只有跟我说，他因为要做相关报告的关係，所以会跟蔡绍熙讨论病患的事情，但是全程保密。 因为我不想要让他们担心，所以连姚正顏都不知道这件事，目前也只有蔡绍熙和我面前的精神科医生知道而已，至于方一杰我只是拜託他陪我欺骗崔浚寧，他那时没有询问我原因，二话不说就答应我的请求。 「但医生，我是不是快要发作了？因为我最近很常会控制不住情绪一直摔东西，而且时常感到烦躁及焦虑。」 「我认为不是，主要是因为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你害怕、恐惧你会变得跟你爸一样，给周遭的人带来不幸，所以才会这样。」 「你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说不定会有奇蹟出现，反向情感障碍症也有可能不会发作，或者像你朋友说的，搞不好是在你八十岁的时候发作。」 「暄彤，你最近怎么了？气色一直都很差。」筱雯姐关心地问。 「我没事，只是没睡好而已。」我刻意打了个哈欠。 「对了，我刚刚下去拿午餐时，刚好遇到凌凌，她说有急事找你，要你下班以后打电话给她。」 我眉头一皱，估计应该是我与崔浚寧的事情传到她耳里吧。 我下班后打电话给凌凌，没想到她一接起电话，就慌张地说，「你终于打来了。」 「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我开门见山道。 「浚寧学长出车祸了！他现在从急诊送到一般外科。」 闻言，我顿时愣住，脑袋一片空白。 随后凌凌向我一五一十地述说状况，原本崔浚寧跟两位同事坐在车上，出发与客户见面，没想到在路上忽然有一台车子违规逆向行驶，直接撞到副驾驶座，虽然另外两位同事只是受了轻伤，擦个药后就可以出院了，但当时崔浚寧偏偏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伤势比另外两位严重，全身上下都伤痕累累，左手及左脚都骨折了，安排明晚开刀。 我的呼吸一滞，周围的空气彷彿顿时凝结。 虽然我很在乎他，但是我却不能去看他…… 而且他还被送到一般外科，那个单位现在可以大家公认最烂的单位，不仅是凌凌去那里支援后，每天都跟我劈哩啪啦地抱怨，就连我昨天把我单位的病患送到那里时，在交班的时候，负责的护理师显然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在那里可以得到好的照顾吗？会不会更加严重？ 直到凌凌出声叫我，才让我从思绪中回来。 「我是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但我希望你可以来看他，他住在10-1号房，而且他进来时，还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他还特别跟我打听你的状况。」 即便如此，我下班以后还是想办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狠下心来没有去看他。 如果我去看他了，这不就是让他知道我在乎他，我怕到时候我们之间的关係会更进一步，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想要他快乐、幸福。 第九章 老天会让我们在一起吗？(4) 「暄彤，昨天早上我们单位的072他转到一般外科的10-3，但一般外科的通知说他今天发生状况，要你去一趟。」护理长掛上电话后，面有难色地走过来对我说。 我满脸疑惑，他都已经转到一般外科，如果有什么状况，应该是一般外科的人要去了解吧？ 神经内科在六楼，一般外科则是在九楼，我搭乘电梯来到一般外科病房，我才刚到单位而已，就有一道激动的吵闹声此起彼落地从10号房传出，而且还不绝于耳。 我走进10号病房时，我看到崔浚寧的脸上及手臂上都有明显的擦伤，但已经用人工皮覆盖了，至于骨折的左手被用三角巾固定。 他一看到我，顿时一愣，我的内心叹了口气，他蜂窝性组织炎才好没多久，怎么现在却又出意外了。 我越过他走向10-3床，此时家属正怒火冲天地对着主治医生及蔡绍熙咆哮。 「发生什么事了？」我一头雾水地询问蔡绍熙。 「我的爸爸他的手臂因为跌倒而骨折了，你们说该怎么办？」家属气急败坏地说。 随后家属向我娓娓道来，她原本要下去医院的地下街买早餐，但是病患还没醒来，她跟主要负责照顾他的护理师讲一声，在得到同意后就离开了，病患醒来以后，他对着护理师说他想要去上厕所，可不可以扶他去，结果护理师居然要他自己走下去，结果病患在前往厕所的路上跌倒了，刚刚送去检查室照x光，结果病患的手臂骨折。 「这里的主护跟我说，是因为你在昨天交班的时候，没有跟她说病患四肢肌力的状况，所以她才会让病患单独下床走。」家属双手抱胸地说。 我顿时瞠大双眼，对着主护说，「我最好没有说，我昨天把他送来这里时，我还当着你的面再评一次他musclepower，他那时的结果还是双上肢四分，下肢只有两分而已。」 「而且我在交班的时候，还特别说要注意他肌力的状况，记得请復健师过来协助他，我还打在交班的重要事项里，需要我翻给你看吗？」我不苟言笑地说。 那位主护居然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随后眼眶泛泪，「那是你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评的，我又不知道，而且交班的重要事项平常根本就不会有人去打开来看。」 我听到她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一番话，让我差点吐血。 「所以我爸爸跌倒是谁的责任？」家属问。 她指着我，「是她的责任，因为她都没跟我说清楚你爸爸的状况，才让你爸爸跌倒。」 原本在一旁静默不语的病患看不下去，他指着我，「她昨天送我来这里时有特别跟主护说我的肌力不好，而且主护还有回应她，还说好我知道。」 闻言，家属用着凶狠的眼神看着主护，随后她向我、蔡绍熙及主治医生道歉。 「还好这位家属还算理智，要是遇到不理智的，她应该就直接听主护的话要你负责了。」我和蔡绍熙并肩走出病房后，蔡绍熙对着我说。 「你们一般外科怎么就这么多问题，浪费我的时间来这里。」我低声碎念。 「之前还有病患肚子痛跟护理师说，结果那位护理师直接回她，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办就走了。」 我一脸不敢置信，要是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单位，肯定会被阿长骂到臭头，「真的有够夸张。」 今晚凌凌传讯息给我，说崔浚寧晚上的手术很顺利，如果状况顺利的话，过不久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因为她明天休假，无法帮我注意他的状况。 「你如果担心他，就去看他嘛，是在坚持什么？」我在护理站书写护理纪录时，筱雯姐忽然对着我说。 「我哪有担心他了……」我心虚地否认。 筱雯姐指了我的脸庞，「最好没有，你都写在脸上了。」 「你与其关心我，不如关心你的病患。」 「我的病患他们人都好好的，只要他们乖乖吃药就可以了。」筱雯姐一脸爽快地说。 此时有一阵浓厚的烧焦味扑鼻而来，使我眉头一皱，「你有没有问到什么味道？很像烧焦的味道。」 院内忽然响起广播的声音，「紧急通告，一般外科红色九号、一般外科红色九号、一般外科红色九号，请人员迅速至现场处理。」 闻言，在场所有的医疗人员瞬间一愣，因为医院都会设置紧急事故的暗语，以防造成民眾的恐慌，「红色九号」就是代表发生火灾…… 随后单位内的火灾警报器忽然大响，阿长保持镇静的态度命令我们疏散病患。 幸好我们离一般外科还有几层楼的距离，因此只有浓烟，而且一般病房的病患大部分的行动自如，因此不到几分鐘的时间，他们在经过指挥，顺利抵达医院旁的空地避难。 「还有病患有少嘛？」阿长对着我们喊道。 幸好我们经过清点及与家属的确认下，病患都成功送到安全场所避难，而且也没有人受伤。 此时空地上纷纷聚集六楼以上的病患、家属及医疗人员，此时我左右张望着，就是没有看到崔浚寧的身影。 我内心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因为他昨晚开刀，肯定到早上因为麻药的关係，导致手脚无法行动…… 我忧心如焚地走到10-3的病患及家属面前，「10-1的病患有跟你们一起逃出来吗？」 家属显然是被火灾的场景给吓坏了，恐慌不安地说，「他那时还未清醒，而且我们是自己想办法逃出来的，根本顾不上他，护理师们看到火灾后，纷纷都逃走了，把我们这些病患家属留在原地。」 眼看火势越变越大，我的身体下意识地走回火场，想也没想就想回去找他。 我风驰电掣地跑到九楼，现场烟雾迷漫，周围都被熊熊的烈火包围。 我先去器材室推轮椅出来，随后跑到10号房，果真崔浚寧人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他的右手抓的床栏，试图逃离却徒劳无功。 我跑到他面前先将他的输液收起来，他瞠大眼睛注视着我，「你怎么来这里？你赶快逃！不要管我。」他激动地对我大吼，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你先不要跟我说话！」我给自己加油打气，告诉自己不能慌张，只要慌张起来，面前的一切都会搞砸。 我将他抱到轮椅上，赶紧推着他离开，此时火势越来越大，让我呼吸更加困难，喘不上气，导致我不断咳嗽。 没想到紧急逃生间的门被好几个床上秤重机给挡住，而且它现在也被熊熊火焰所缠绕，周围的空气都因为热而扭曲。 「只能走另一个楼梯间了。」在医院的每层楼都有两个楼梯间，一个是专门给一般人使用，另一个则是紧急状况发生时，才会开啟的。 但紧急逃生门已经被火势包围，因此只能走另一头的一般楼梯间了。 我推着他走了好一阵子，躲过周围危险的阻碍，终于看到不远处的楼梯间，而且那里并没有被火势包围，只要沿着楼梯往下走就可以了。 但我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面露扭曲。 此时忽然有爆炸声从护理站传来，我迅雷不及掩耳地倾尽全力将面前的崔浚寧往前推，随后引来的是一阵爆炸…… 碰！ 那一刻，我眼前的一切被黑暗吞噬。 但我不后悔，因为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第九章 老天会让我们在一起吗？(5) 我睁开双眼，眼前的景物全都是白色，随后我左右张望，一个人也没有，身处在一个陌生的世界。 看来我……已经死了…… 此时我面前忽然有人迎面而来，他出声唤我，「暄彤，没想到你居然来这里了。」 我不敢置信地注视着面前的人，「爸爸！你怎么也在这里？」 「宝贝，这里是天堂。」他笑容可掬地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真心的笑顏。 「天堂……这就代表我也死了对吧？」 爸爸点点头，「爸爸一直都很爱你和正顏，但是我却……」他一脸自责，不敢抬起头注视我。 「我都知道，可是这一切也不是你愿意的。」我面露心疼。 「很多事情早就命中注定，无法改变，我生前也跟你一样，觉得人生很不公平，凭什么其他人的生活可以过得如此顺遂，而我却这么痛苦，但我们却忘了，虽然我们不能改变自身的一切，但我们也可以创造属于我们的幸福。」 忽然有一名陌生的男子走过来，打断我们之间的对话，「老天刚刚说，要让她回到人间。」 爸爸瞬间欣喜若狂，「看来是你的真心打动了老天，所以老天破例让你回去人间。」 「爸爸最后想跟你说，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守护你，也知道你担心自己会让他受到伤害及痛苦，但人生只有一次，无法重来，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不要害怕，就好好珍惜，我相信对方如果爱你，也能理解的。」最后爸爸将我推向那名男子的身旁。 那名男子抓着我的手臂，「我要送你回去了，要抓紧我。」 我缓缓张开双眼，周遭仪器的声音不停在我的耳边盘旋，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这里是加护病房。 忽然有一阵痛觉不断蔓延至四肢百骇，让我感到十分疼痛，感觉全身骨头都断了。 此时加护病房的护理师走进来巡房看到我清醒过来，立刻打电话给医生及姚正顏，我被转到普通病房后，蔡绍熙、凌凌及夏凝兮一得知消息就立马来到病房看我。 「我的天啊！没想到你居然醒过来了。」蔡绍熙不敢置信地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震惊的模样。 凌凌摸着胸口，「我真的快被你吓死了，我那天休假在家，结果忽然收到阿长的讯息要我去急诊帮忙支援，说你受了重伤。」 那天的记忆忽然像海啸般冲进我的脑中，让我着急地问，「崔浚寧他人最后怎么样了？」毕竟我不知道最后崔浚寧是否有被获救。 「你都这样了还在担心他，看来你真的很爱他欸。」蔡绍熙调侃道。 「你别闹她了。」凌凌感到无言地揍了蔡绍熙一拳。 「他被你推出去以后，消防员刚好抵达成功救他离开了，但他被救下来后，却一直对着消防员喊你还在里面，要他们去救你。」夏凝兮面无表情地说。 接着他们说，根据调查，一般外科火灾的起因主要是因为那里的护理师们集体在厕所抽菸才会酿成火灾，而且火势燃烧严重，短短一小时内变便蔓延开了，甚至还向上及下烧了一层楼。 但幸好都是在一般病房，大部分的病患基本上能够自由行动，重症的病患经过医疗人员的帮忙也在短时间内顺利逃出，所以没有人伤亡，除了我以外。 护理部的高层们得知这件事以后，就把那天在一般外科的护理师及阿长纷纷叫过来问话，结果她们都被医院革职了，而且医院还要求她们赔偿这一切的损失，而且之后还有官司需要打了。 后来那场爆炸，把我被飞到了远方，导致气胸、肋骨及大腿骨折，我昏迷了整整一个月，而且我当时被救下来，还一度心跳停止，虽然经过抢救后，终于让心跳重新跳动，但是我的情况很不乐观，住进加护病房后，医生说我快死了，要他们准备后事，而且就算动手术了，成功的机率不到一成。 他们当时都已经在准备办丧礼了，没想到我居然活了下来，令医生及护理师都感到不可思议，甚至还说我死而復生。 「你真的是奇蹟中的奇蹟，我们那群医生到现在都在议论你，还说要拿你来当研究报告，想看看你为什么可以死而復生。」蔡绍熙依旧感到不可思议。 此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他们一看到走进来的人以后，纷纷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 「看来我们该离开了。」语落，夏凝兮就拉着凌凌及蔡绍熙离开了，留下我和崔浚寧单独在房间。 「因为我不知道你醒来以后会想吃什么，所以就先煮了粥，你如果不喜欢再跟我说。」崔浚寧将保温碗搁置我面前的矮桌上，语气里含着数不尽的温柔。 此时我热泪盈眶，哽咽道，「对不起……」 崔浚寧被我的举动给吓坏，用指腹擦拭我的泪珠，「没事的，都过去了。」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往他温暖的怀里哭泣。 「别哭了，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自责。」他低声哄我。 「你知道了什么？」我抬头望着他的眼眸。 「你有反向情绪障碍症这件事，而且你还跟方一杰联手骗我。」 我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刚刚离开的那位男医生跟我说的，而且是他自己主动跟我说的，我连提都没提到这件事。」 这该死的蔡绍熙，我一定要叫蔡澜儒好好修理他！ 崔浚寧坐在一旁的陪客椅上，他露出好看的笑顏，随后他趁我不注意时，在我的唇瓣上落下一吻，有如蜻蜓点水般。 我反应不及地瞪圆了眼，等到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退开了。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崔浚寧的手扶着我的脸庞，看我的眼神犹如对待一个珍贵的宝物般。 我点点头，随后伸手抱住他，吻上了他的唇瓣。 我们的身体靠得很近，想对对方说的话语都沉浸在充满情意的吻里，他的舌头滑进我的嘴里，我也不甘示弱地回应，贪婪地想要夺取属于他身上的气息，探索他嘴里的每个角落。 这一瞬间的悸动，让我们忘记周遭的一切…… 自从我和崔浚寧交往以后，我们之间的互动时常被周围的人调侃眼前都是一片白光，后来我们都会互相留宿在对方的家中，如同热恋中的情侣般。 但自从我跟崔浚寧交往以后，我发现到他居然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就是他很喜欢跟我撒娇，完全跟他强势的外表扯不上边，一开始我虽然很难适应，但过几天我就习惯了。 「姚暄彤起床了！」睡在我身旁的崔浚寧对着我喊道，嗓音显得很有活力。 此时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我的脸庞上，我拉着被子，嗓音慵懒地说，「再睡一下啦，我们今天难得放假。」 崔浚寧轻笑了几声，「你又赖床了。」 崔浚寧滚到我身上抱住我，随后他手臂撑在我的枕头两侧，我缓缓睁开眼，他的俊顏一览无疑。 「那你现在要不要起来？」崔浚寧笑容满面地说。 此时房门被打开，伴随着姚正顏的声音，「我要出去买早餐，你们有要吃吗？」 姚正顏看到这一幕顿时呆愣住，以为我们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我好像来错时间了。」 姚正顏原本想要赶快离开，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头看向崔浚寧，「你看看现在的时间，一大清早的，你在急什么，而且暄彤的身子才刚恢復，你也太控制不住自己了吧。」 姚正顏弹了一个响指，「我房间左边的第二层抽屉有放保险套，你如果有需要可以跟我拿。」 崔浚寧：「……」 我从床上坐起，亲暱地勾着崔浚寧的手，「不久后是你的生日，你想要怎么庆祝？一切都听你的。」 崔浚寧宠溺地揉乱我的发丝，「我只想要简单过，我想要吃你煮的菜。」 「当然没问题，想吃什么就尽量说，我的厨艺可是很好的。」 「我们可不可以去咖啡厅买小蛋糕回去庆祝？因为我觉得那里的蛋糕很好吃。」我提议。 此时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我拿过来一看，居然是方一杰的来电。 我自从拜託方一杰帮我骗崔浚寧以后，就再也没跟他联络了，所以他也不知道我之后发生的事情。 我接起电话后，按了扩音。 「暄彤，很抱歉我打电话给你，虽然你跟我说，你只想跟我有联络，其他人你不想要再看到，但予哲一知道我跟你之前有见过后，就一直拜託我把你约出来，说想要一群人聚在一起谈谈……」方一杰似乎感到为难。 「我知道了，你请他找一天，我过去跟他们谈。」 方一杰似乎没有意料道我会这么快就答应，「其实真的不用勉强，你如果不愿意也没关係。」 「因为我也有话想要跟他们说，所以拜託你了，谢谢。」语落，我就掛上电话。 「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崔浚寧一脸担忧，似乎不太放心。 我微笑摇头，「我想要把与他们之间的关係做结束，你不用担心。」 第九章 老天会让我们在一起吗？(6) 我在方一杰的带领下来到一间离平心医院有一大段距离的咖啡厅，我跟着方一杰来到位于角落的一桌，吴予哲和吴晨妍早就坐在坐位上等带着我，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着许久未见的我。 「好久不见了。」吴予哲向我展露我记忆里时常出现在他身上，有如阳光般的笑容。 虽然他们的外表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们的脸部经歷时间的流逝，变得成熟许多。 「你们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我索性开门见山道，语气极为冰冷。 「对不起我们那时误会了你，自从你离开以后，我们才发现到，你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是我们不想失去的好朋友，我们这些年来时常想起你，一直都对你很抱歉。」吴晨妍满脸愧疚地握住我的手。 「所以？」我眉头一皱。 「我们想要好好补偿你，想要变回我们以前高中时期的关係。」吴予哲语气歉然。 我沉默了半晌后，原本冰冷的态度消失无踪，我虽然语气柔和却又带着一抹强势，「我不想要你们用补偿的方式来变回我们的关係，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原谅你们。」 「那我们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我们。」吴予哲恳求道。 我语重心长地开口，「你们把原谅这种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很多事情你一旦做了，就没有挽回的馀地，你们知道吗？我那时感到最痛苦的，并不是那些唾弃我的人，而是口口声声说是我朋友，结果到最后却遗弃我的人。」 「我们没有遗弃你，我和丹纯那一天所以会去找你，是因为我们还在乎你，想要挽回我们之间的友情，所以才要你去跟予哲道歉，我们以为这样，你或许在学校的日子会过得比较好。」吴晨妍慌张无措地说，晶莹的泪珠不断从她的脸颊上滑落，模样让人心疼。 但我不知为何，内心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许是因为我已经就对他们失望透顶了。 我扬起一抹不带有任何温度的微笑，「你们这样的行为，跟遗弃我没有什么差别，如果没有那篇澄清文，搞不好你们到现在都还以为是我乱毁谤吴予哲及吴秀兰老师之间的关係。」 我严肃地说，「真正的好朋友，应该是当我陷入困境时，愿意倾听我的心声，相信我才对，但你们却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情，只想往你们想要的事情去走，完全都不相信我，这让我对你们感到很失望。」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已经没有勇气再跟你们有所来往了，或许我们本来就不该认识彼此。」 吴予哲默然不语，眼里溢出复杂的神情，过了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你现在的生活如何？」 「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比以前还要更外向，我可以过得如此幸福，也跟我现在的男朋友有关。」我淡然地说。 「你交男朋友了？该不会是崔浚寧学长吧。」方一杰震惊地问。 「这怎么可能，暄彤他哥跟浚寧学长可是死对头，他怎么会想跟暄彤在一起。」吴予哲理所当然道，认为方一杰猜测的很离谱。 「就是崔浚寧，我跟他在一起了，虽然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很震惊，但我想说，他在我人生中最低潮的时刻一直陪在我身边，他陪伴我好几年，他总是像温暖的小光般引领着我前进，使我越变越好。我们想要继续幸福的过下去，所以请你们别再打扰我们了。」我的眼里闪耀着真诚的碎光。 吴予哲强顏欢笑，眼里尽是难过的碎片在流淌，「我最后有问题想要问你，你回答完就可以离开了。」 「如果时间还可以重来，你还会想要遇到那些事情吗？」 我毫不犹豫地说，「不论时间可以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想遇到那些事情，不然我就无法与崔浚寧相爱了，搞不好也无法变成更好的自己。」 今天是九月十三号，崔浚寧的生日，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日子。 「哇塞，终于轮到暄彤了，我们等了这一天等了好久。」徐景任拿着手机对我绿影，我拜託他把这一刻录下来，成为我与崔浚寧之间美好的回忆。 我们聚集在咖啡厅隔壁的超商前，此时的我紧张到流着手汗，拿着画册的手一直颤抖着。 「之后我可是要吃到你们的喜饼呢。」陈涵敏笑容可掬地说。 「暄彤也太紧张了吧，平常那个喜欢跟护理师吵架的暄彤去哪了？」萧铭呈调侃道，他好像曾经也对徐景任说过类似的话。 可惜今天蔡澜儒没办法过来帮忙我，但她还是对我送上祝福，并对我加油喊话。 「有本事改天换你去求婚看看，我看你会不会紧张！」我不爽地呛。 「加油！你可以的。」陈涵敏拍着我的肩膀对我加油打气。 我忐忑不安地进行几次呼吸后，转身走向咖啡厅。 这间咖啡厅的外围都被巨大的窗户覆盖，因此可以让里头的客人清楚看到外面的景色，我透过窗户看到崔浚寧坐在咖啡厅最角落的位置，他的座位刚好面对窗户。 此时崔浚寧与林禹耀、姚正顏及夏凝兮坐在里头谈笑风生，我走到他身旁，随后敲了敲窗户。 崔浚寧一听到声响，便往声音的来源一看，没想到居然看到我佇立在窗外，他瞬间愣住了。 我拿起画册，在他面前一页一页地翻开，这里头写满着我想对他说的话…… 「你好，我的浚寧男神。」 「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情。」 「你帅气、人缘又好。」 「你是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会懂得为他人着想。」 「你看似坚强，但你其实也很脆弱，只是你不会表现出来。」 「你也会难过、自责，但我想跟你说，我其实都会在你身边。」 崔浚寧的眼眶渐渐泛红，他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 「只要你开心我也会跟着开心。」 「你难过可以向我倾诉。」 「我会一直陪着你。」 「无论未来的路上，会遇到怎样的困难，我都在你的身边。」 「你曾经跟我说过，『家人你将来自己去创造，你以后也会结婚。』」 「我不想要只是当你的女朋友，我想要跟你成为家人。」 「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我将画册收起来后，在崔浚寧的注视下走进咖啡厅。 我坐到崔浚寧旁边的椅子上，眼角泛泪地握着他的手，「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我愿意。」崔浚寧低声说，脸上尽是感动的情绪在流淌。 我喜极而泣地拿出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对戒，替崔浚寧戴上，没想到他下一秒拿出盒子里的另外一枚戒指，替我戴上。 此时不远处传来掌声，我往声音的来源一看，没想到贺齐隆和田薇娟也坐在里头，他们露出真心的笑容为我们鼓掌。 「应该要亲一个吧！」徐景任起哄道。 大家也跟着附和，现场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亲一个！亲一个！」 崔浚寧露出幸福的笑顏，他勾着我的肩膀，吻了我的脸颊，这一幕刚好被徐景任拍下来。 当晚崔浚寧在他的ig发了一篇长文，放上了好几张我们的合照，并标註了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已经迈向二十八个年头。 与相爱的人一起度过好多年，但在这之中，却谁都没有先说出口对彼此的喜欢。 我很庆幸，老天把暄彤带到我的生命里。 我们想要延续这份可贵的爱情，因此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有妇之夫了。 我转发了他的文章，淡淡地打了一句话，「hesaidyes.」 每个人走在青春的隧道上，遇到的情况不尽相同，有些人是通畅宽广，有些人是蜿蜒崎嶇，当然有些人是受到阻碍，找不到任何出口。 但是每个隧道必定有它的理由，不过那只是不同，并不是错误。 不论你是用什么方式在走在青春的隧道上，即使是停下了，也没关係，因为总有一天，你一定会遇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全文完〉 后记 我们只是不同，不是错误 这一本故事一开始是在2019年想到的，而且那时也有放上来连载，但后来因为想不到后面的剧情该怎么铺陈，导致我整个大卡稿，后来这部作品我就把它隐藏起来了，到后来在写《你是座绚烂的城堡》时，就忽然想到这本书，因此我就想说我今年没事，一定要把这本好好完结，结果我在写的时候，也卡在后面的剧情。 暄彤无论是在学生时期以及出社会以后，不难发现到她是一个极度没有自信的人，哪怕她考上意料之外不错的大学，或者在职场上受到阿长指派的任务，但依旧没有削减内心的不自信，虽然她面对身边的朋友比她还要优秀，她也是真心替别人感到开心，也不会去忌妒他人。 主要是因为暄彤从小受到父亲长期的冷面以待及冷嘲热讽，因此让她產生自卑、自我否定等等，毕竟家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家人都这么说她了，她怎么会觉得自己好，而且这种状况其实是不可逆的，无法在短时间改变。 她的个性很单纯，总是为了默默帮助别人而不顾自己，即便曾经对予哲默默付出，却得到不好的结果，但她面对崔浚寧时依旧也趁着他不注意时默默帮助及守护他。 其实在之前的那个版本，我原本是打算让暄彤和予哲在一起，但后来我在重写这本时，想说为什么暄彤没有男生去喜欢她，于是我就把浚寧加了进去，结果一加不得了，让我觉得他应该当男主才对，所以我就把浚寧升为男主了，但前面的剧情跟我之前的版本没有太大的变化，发生的事件都是一样的，只是我后来觉得，暄彤发生这些事情，为什么她要去原谅他们跟予哲在一起？为什么浚寧对暄彤付出这么多，却要眼睁睁看着她与害她陷入深渊的人在一起？ 如果换作是我，我无法心平静和地跟他们有所来往，虽然知道他们是在乎自己，但他们是想着往他们理想中的方式去做，没有去倾听暄彤的声音，而且对于暄彤来说，伤口都已经造成了，怎么可能说和好就和好，因此到故事最后，我没有让暄彤跟予哲及晨妍和好，我也觉得比较符合现实。 再来就是浚寧了，他的设定是我青春隧道系列作中最帅及完美的男主，他不仅长相帅气，成绩又是优异，对于任何方面的事情都可以表现得很好。 他虽然一开始会愿意陪在暄彤的身边，是出自于他的同情心及内心难以释怀的疤痕，但随着这些年的相处，他也渐渐喜欢上暄彤，只是没有发现而已。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并没有对错之分，或许你跟暄彤一样，陷入深渊中无法爬起，但搞不好你只是人生进行的速度慢了点，很多幸福其实都可以由自己去创造，希望看过这本书的每一位读者都能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 男主视角番外篇──温润的光芒(1) 「亲爱的，爸爸妈妈要去学校开会，冰箱有准备好的午餐，你微波加热就可以吃了。」妈妈露出温柔笑容，宠溺地揉着我的头。 那时年纪还小的我，露出不满的笑容，我拉着妈妈的手撒娇，「现在不是放暑假吗？你们怎么要去学校开会？」 妈妈耐心跟我解释，「没办法，因为现在是暑假，正是国三生准备会考衝刺的重要时期，而且爸爸刚好是国三生的班导师，所以必须要花费更多精力在学生上面。」 「那不然妈妈，你给我生一个弟弟，这样我就不会感到孤单了，拜託嘛。」我嘟着嘴恳求她。 「爸爸妈妈有你就够了，不需用再生一个弟弟。」 随后妈妈信誓旦旦地说，「亲爱的，你再等爸爸妈妈一年，等明年国三生考完会考以后，爸爸妈妈就轻松了，到时候一定有时间陪伴你，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顿时欣喜若狂，「真的吗？你们不能食言！」 「当然不会，我们一言为定。」 我笑容灿烂地与妈妈一起勾起小指头，彼此约定好那天的到来。 「你今天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林禹耀好奇地问。 「因为现在高中放榜了。」我雀跃地喊。 我看林禹耀一头雾水的表情，「我爸妈说，等国三生考完会考放榜后，他们就轻松了，就有时间陪我。」 后来我一直缠着他们，要他们陪我，但他们却说他们临时要统计学生的未来规划及走向，所以耐心哄着我还要再等一阵子，虽然当时内心有些不满，但他们也无可奈何，所以我只能每天祈祷着那天的到来。 我一如既往地在放学后回到家中，但没想到家门前却来了救护车，接着我眼睁睁地看着爸妈脸色惨白地被抬上救护车…… 「弟弟，你们家里有长辈可以来一趟吗？」护理师面露和善地对着我说。 我摇摇头，感到不知所措，「爸爸妈妈只有跟我住在一起……」 此时医生面有难色地走了出来，他愣怔地注视着我，似乎有话想说，但却犹豫不决的模样。 随后他询问护理师我家里还有没有长辈之类的，但他们透过爸妈的电话请相关人员去通知，却都没有得到回应。 最后医生表情凝重地蹲下来与我平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弟弟，叔叔已经尽力了，爸爸妈妈现在去天堂了……」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靂，有如天崩地裂般，我崩溃地吶喊，「你骗人！他们一定是睡着了，我去把他们叫醒！」 我不顾护理师及医生的阻拦擅自跑去急救室，我看着双眼紧闭的爸爸妈妈，我对着他们大声咆哮，「爸爸妈妈你们不要睡了，快起来！」 我走到他们的身旁，拉着他们的手，但他们的手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你们不是答应过我了吗？不是说好等你们忙完就可以陪我了？你们怎么食言了……」 我泪流满面，那一晚是我哭得最惨的时候，令我难以忘怀，即便多年以后，依旧记忆犹新。 在爸妈丧礼那天，跟爸爸关係较好的老师有来参加，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要坚强，我才知道，原来爸爸所带的班级学生品行不好，而且会考完后，考上明星学校的学生寥寥无几，校长就以这个为理由，职场霸凌爸爸及妈妈，让他们在学校的日子过得惨不忍睹，甚至还落下狠话说即使他们换间学校，他也会想办法去羞辱他们，他们最后被逼到吞药自杀。 虽然现场很多亲戚都来了，但他们也就只是来看一下而已，单纯做个表面功夫，但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他们对爸妈的冷嘲热讽。 「一定是他自己的问题，不然教出来的学生怎么这样。」 「他一定是没有在用心，都是他自作自受。」 「太太还真是可怜，明明什么都没错，却被丈夫连累。」 明明就是校长的问题，为什么他们却把错误都推到爸爸身上？ 我再也忍无可忍地衝到他们面前，情绪激动地对着他们大吼，「你们给我闭上嘴，这里是丧礼，不是让你们讲这种话的地方，你们如果不想来，就给我离开，我不稀罕你们的到来！」 亲戚们见状并没有闭上嘴巴，反而是指责我没大没小，甚至还说爸妈要自杀为什么不顺便把我带走，留一个累赘给他们等等的话。 就当大家都在批评我时，婆婆不疾不徐地走到我面前，她露出慈祥的笑容摸了摸我的头，「乖孙，虽然爸爸妈妈都走了，但婆婆会代替他们好好照顾你的。」 闻言，在场所有的亲戚都大吃一惊。 「妈，你要想清楚，你干嘛留一个麻烦在身边？」 「对啊，我不想要每个月给你的孝亲费拿去扶养这小子。」 婆婆摆了摆手，「我现在每个月都有领退休金，可以扶养他，孝亲费不用给我没关係。」 我在婆婆的陪伴下，回到曾经与爸妈住过的家整理我的行李，我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屋，昔日与爸妈在家里相处的场景一一浮现在我眼前，眼前的视线被泪水覆盖…… 男主视角番外篇──温润的光芒(2) 从小到大，大家对我的第一印象都是长相帅气，脸蛋没有任何缺陷，但看起来有点强势，感觉很难相处，但是熟了以后，就发现到我很喜欢亲近人，而且会展露出温柔的性格。 虽然我跟杜沐文国中才同班，但其实我们国小就认识了，毕竟我以前在国小，每个班上基本上都会有一两个比较好的朋友，「朋友王」这个绰号可不是随意取的。 后来我们升上高一以后，又在同一个班，她在开学没多久就跟我坦白了，其实我早就在与她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渐渐喜欢上她，因此我们就顺理成章地交往，成为大家口中令人羡慕的班对。 虽然我在班上的人缘很好，但我想都没想到，有人却莫名其妙讨厌我，那个人就是姚正顏。 我根本就不清楚我到底哪里惹到这傢伙，他自从高一的第一次段考以后，就表现出有点讨厌我的模样，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总是面无表情，导致我不小心误会他，但他之后表现出的行为，让我发现我误会他很深，他不是「有点」讨厌我，是「非常」讨厌我！ 例如他一看到我，立马表现出不屑的表情、我叫他，他直接充耳不闻地经过、班导请全班喝饮料要他帮忙登记，他跟班导说我不想喝就没订我的，但他根本就没来问我、我一走过来，他就立刻走开、他坐我旁边，老师说考卷左右交换，他直接转头跟后面的人换等等。 他这样反感的行为导致我经常跟林禹耀或者比较要好的朋友抱怨他，不停地质问我到底惹到他哪里或者他没事干嘛这么针对我等等。 「你知道吗？姚正顏也填麒麟大学，如果没意外的话，你们又要成为同校的同学了，太恭喜你了。」林禹耀坐在他房间的床上，拿着手机跟班上其他同学传讯息聊天。 闻言，我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你不要给我讲风凉话，你也填麒麟，如果我到时候在学校遇到他，我就要你陪我。」 林禹耀笑了几声，「我又没差，他遇到我都会跟我聊天，他还在我生日的时候，送给我我一直想要的公仔模型。」 「……」明明是同班同学，怎么态度就差这么多。 「你就别在意了，他又不是只有对你这样，他对他妹也是一样。」 「你怎么知道他对他妹也是这样？」我疑惑地问。 「之前我去办公室找数学老师，就看到他妹被老师骂个臭头，老师就问她，姚正顏不是她哥吗？说她如果数学不懂可以去问她，结果她说，她哥在家根本就不太理她。」 我感到难以置信。我真的无法想像从小到大跟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哥哥相处在同一个家的感觉，如果我是她，我应该会很难受吧。 「所以他妹是高一生？」因为我记得那位数学老师是一年级三班的班导师，他对于班上学生的数学成绩极为要求，甚至要求每次小考后，如果未达他的标准，放学后要再补考，补考到他满意为止。 「对啊，反正你看哪个一年级的学妹姓姚就是姚正顏他妹了。」 「但我觉得他妹如果将来交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很可怜，要面对这么怪异的哥哥。」我莫名其妙说出这番话。 「那你将来如果遇到他妹的男朋友，你就好心提醒他一下吧，你认识的朋友这么多，搞不好将来他妹的男朋友就是你的朋友了。」 昨天邻居送了婆婆好几张商场的折价卷，她在我出门去学校前，要我去商场挑几颗水果买回来吃，我採买好后，打算搭电梯离开，看到不远处的电梯里头有一位身穿今山高中制服的女生，我透过她的名牌顏色，知道她是高一生。 但当我走进电梯的那一刻，电梯的门忽然快速关闭，我的身子顿时被电梯狠狠夹住。 此时她慌张无措地按了打开的按键，我才得以脱困。 在电梯里，她表现出很紧张的模样，不停地抠着手指，眼神一直看着电梯显示目前到第几个楼层。 但我不以为意，认为她刚刚只是不小心而已，我压根没放在心上。 当电梯到一楼时，没想到她居然风驰电挚地衝出去，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转头看着我，双腿害怕地颤抖着，「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只是按一楼而已，没想到电梯就忽然关上。」紧接着她就以光速离开现场了。 「……」我错愕地愣在原地。乾！我到底是有多可怕！我又不会吃人！ 隔天我和林禹耀在男厕里头上完厕所，洗好手后，忽然有一道对话声从厕所前的走廊传来，我原本是想若无其事地离开，但他们的对话内容却使我们停下脚步。 「姚暄彤，你怎么了？我觉得你今天早上一来学校就怪怪的。」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就我昨天放学不是跟班上同学去商场採买园游会的材料，我离开以后遇到很恐怖的事情。」虽然可以明显听出是女生的声音，但她的嗓音沙哑，感觉喉咙有痰。 「你遇到鬼哦？」他猜测道。 「比鬼还可怕，我在商场遇到崔浚寧学长，我只不过按了往一楼的电梯，结果电梯的门忽然关上，他就被夹住了。」 闻言，林禹耀捂住嘴巴，指着我开始窃笑着。我不爽地瞪着他。 「然后呢？」 「我就在出电梯的时候道歉。」 「你有道歉就好了啊，不用想太多啦。」 「你知道吗？我那时在电梯里头超紧张，他的眼神有够可怕，我感觉他下一秒就会杀掉我。」 随后我就听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等到声音完全消失无踪后，林禹耀很没良心地说，「你居然比鬼还可怕哈哈哈哈！」他笑到不停地拍打的墙壁。 虽然我从小到大早就听习惯大家说我看起来难以亲近，但表现出对我望而生畏的模样，姚暄彤倒是第一个，导致我对她比较印象深刻。 男主视角番外篇──温润的光芒(3) 我的学测发挥出平常该有的水准，因此我很快就收到麒麟大学的入学通知，但杜沐文学测考得不太好，她想用书审的方式去加分，但我早上看她目前做出来的书审资料不太好，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此我来图书馆看看有没有相关书籍可以借给她看，果真还被我找到好几本。 我拿着好几本书打算离开时，看到姚暄彤站在不远处，她抬起头看着上方的书籍，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因此我好心地走到她身旁，轻而易举地拿到她想要的书递给她。 姚暄彤看着我手上的书籍，面露疑惑，「学长，你为什么要借这么多书？是为了之后的指考吗？」 我笑了一声，忽然觉得她的想法太单纯了，跟姚正顏截然不同，「我不用考指考啦，我学测就已经上了我想去的学校了，我是帮我女朋友借的，这些书可以帮助她准备大学的书审资料。」 没想到姚暄彤瞬间面有难色，令我感到不解。 起初我以为她的身体不太舒服，「你身体不舒服吗？你的脸色怪怪的。」 姚暄彤紧抿双唇，沉默了好一阵子，语气沉重地说，「学长，我有话想要跟你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够跟别人说，是我跟你讲这件事的。」 我原本还以为她又紧张过度，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于是就嘻皮笑脸地答应，还跟她说要她不要紧张，慢慢讲没关係，没想到她居然说…… 「学长，很抱歉干预你的私事，沐文学姐早就在半年前劈腿，而且我经常看到她在学校操场附近的大楼里跟别的男生亲吻。」随后她给我看别人偷拍杜沐文和别的男生热情亲吻的照片。 我顿时晴天霹靂，不敢置信眼前的事情，这半年来我都被瞒在鼓里，从未发觉到异常…… 「我跟你讲这些，并不是想要你伤心，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而已。」语落，姚暄彤就转身离开了。 隔天我就去质问杜沐文这件事情，起初她是拼命否认，但当我把照片亮出来给她看时，她先是错愕，随后紧抓着我的手，泪流满面地说她是鬼迷心窍，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求我原谅她。 我面无表情，语气不太有任何一丝温度，「我们分手吧。」 我已经对她失望至极了…… 我们分手后不到一个礼拜，她就光明正大地跟另外一个男生在一起，而那个男生，就是之前在走廊上跟她亲吻的人。 后来邻居跟我说，她之前想测试新买的血压机，就请婆婆帮她测试一下，没想到好几次却量出婆婆的血压很高，希望我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没想到检查出来的结果，比我想的还严重。 医生说婆婆不仅有高血压及糖尿病，而且还罹患失智症，这样的消息使我错愕，幸好当时有老闆出现，解救了徬徨无措的我。 我升上大学没多久，因为外貌的关係，很快就成为了学校里小有名气的人物，不过我有一堂选修课跟姚正顏同班，不过他看到我后，对我的态度却有所好转，不再对我的存在视而不见。 毕竟我本人不喜欢结交仇人，因此之后我在学校里遇到他都会打招呼，顺便寒暄几句。 不过自从我毕业以后，我就再也没看到姚暄彤，但我跟她也只是学长学妹的关係，我也没有加她的联络方式，而且从我跟她的互动观察下来，不难发现到她胆小怕生、不善言词、在路上遇到认识的人也不太会主动打招呼。 在选修课前的下课，我看到姚正顏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一直有人打电话给他，而且一直都是叫作贺齐隆的人打来，他感到疑惑地接起电话，「你干嘛一直打电话给我？找我有什么事？」 姚正顏皱起眉头，「姚暄彤？她怎么了？」 没想到下一秒，姚正顏的脸色顿时大变，随后他风驰电掣地从教室跑了出来。 当天下午，我因为有东西还放在婆婆家，因此我就专门搭车回去一趟。 我刚好经过吊桥时，瞬间停下脚步，并往左边一看，居然看到姚暄彤脸色黯淡地低头凝视着桥下。 明明才几个月不见，她却憔悴了不少，但她接下来的举动，让我震惊地瞠大双眼，赶紧衝去桥上。 她的脚踏上栏杆下面的衡桿，随后人直接坐在栏杆上，我立马明白她等等会发生什么事，赶紧趁她还没跳下去前，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 明明几个月看到她人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却变成这样？ 看到她如今惨不忍睹的模样，让我回想起爸爸和妈妈，他们就是因为这样而离开我，丢下我一个人，我不想要看到类似的事情在我眼前重演，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说，「怎么会没有人？不然我来当好了，我成为你身边的人不就好了。」 当然我也不是随便讲讲的，在她转学到平榕高中以后，我就想办法空出时间跟姚正顏去她家探望她、每天会传讯息了解她的近况、在她被欺负时伸出援手、让她克服内心的恐惧，主动跟人互动等等。 其实我也有问过自己，我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我认为是因为她的遭遇实在是太让人心疼，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强硬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还被全校霸凌，而且就连在家里，都让她过得苦不堪言，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难以承受这份煎熬的痛苦。 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我都把姚暄彤当作好朋友或妹妹来对待，但直到有一天，我亲眼目睹有男生向姚暄彤坦白，有一种复杂的感觉在内心排山倒海而来，而且让我感到很难受。 这时我才明白，我或许早就在好几年前就喜欢上她了，只是我从未发觉，或者将这份情感误会成是我可怜她的感觉。 林禹耀和姚正顏知道我喜欢姚暄彤后，就自告奋勇说要帮忙我，但追求她的过程中，让我很怀疑她对我不抱有任何一丝感情…… 我去工地探查时，不小心踢到砖块，起初我没有想太多，谁知道就忽然得到蜂窝性组织炎。 「我们已经通知姚暄彤了，趁着这个机会，她等等一定会下来急诊看你，你到时候就靠着你这张帅气的脸蛋去跟她撒娇，她一定会心动的！」林禹耀在电话中兴奋不已地说。 我掛上电话后，不禁开心地低笑着。 姚暄彤拉开帘子，开门见山地问，「我哥说你是因为蜂窝性组织炎而入急诊的。你是脚上有症状出现吗？」 「对啊，在右脚。」我刻意装作很虚弱的模样，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我原本以为姚暄彤至少还会说几句关心的话，但她却看着我的右脚，静默不语。 当帘子再被拉开时，姚暄彤劈头就问主护，「他的病歷表呢？膝盖有给他安排照x光吗？现在是给他吃哪种抗生素？口服的还是注射的？感染程度到哪了？脚为什么现在没有给他做任何处理？目前的护理计画是什么？」 我愣愣地张大嘴，她完全是职业病上身…… 等等！我们不是认识吗？她完全把我当病人！ 她现在的行为让我还以为她是我的主护，她带着她的实习生来巡房。 「学长。」姚暄彤的语气带着满满的强势。 「怎么了吗？」我错愕地看着姚暄彤，她的行为怎么跟我预期的不太一样。 「你不要以为你很勇，你现在是病患，病患唯一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休息，知不知道！」 「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结果她进来不到十分鐘就走了，林禹耀还说这是个好机会，好机会个头阿！ 男主视角番外篇──温润的光芒(4) 「所以呢？我需要去买蛋糕庆祝？哈哈哈哈哈！」林禹耀拿着我的手机看着我与姚暄彤的对话，不禁大笑出声。 我落寞地喝着咖啡，我在追求姚暄彤的过程中，前前后后至少被她拒绝五次以上，如果我讲话曖昧一点，她就会毫不留情地泼我冷水。 我到底是哪个条件不好？ 「你要追姚暄彤，光靠你这张帅脸是没有用的，感情这种事不能太急，要慢慢来。」姚正顏果断地说。 「你平常都是被一堆女生追求，应该没有想到现在却换成你在追求时被拒绝这么多次吧哈哈哈哈。」林禹耀很没有良心地取笑我。 但我还是不肯死心，反正顶多只是被泼冷水而已，我还是下班后照样去医院找她，想要接她回家时，没想到我才刚从停车场出来，就看到她跟一个男生在说话，随后她就跟着他离开医院。 虽然我知道偷听对话是件很不好的事情，但是我因为担心她的缘故，跟踪他们来到一座公园，他们的对话清楚地落在我的耳畔。 「而且我利用了浚寧学长又如何？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让吴予哲看看，看他曾经喜欢的人被其他人追求的滋味，我就是要利用他，把我当初受到的委屈加倍奉还！」 当我听到她亲口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时，我的身子不受控制地从后方走了出来，脑中彷彿陷入一片空白……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我紧抓的姚暄彤的双肩问她，或许是她气急败坏才不小心说错话的，我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她的个性这么单纯，怎么会想要利用我呢。 没想到她却面有难色地注视着我，点了点头…… 自从她向我承认她这些年来都是利用我后，我就再也没主动联络她了，但我每天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虽然她长相不起眼，个性内向胆小，但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都会感到安心，在她面前，我可以展现出内心的脆弱，但为什么此刻的我，心却这么痛呢…… 后来我出了车祸住进了平心医院的一般外科病房，没想到居然看到凌凌也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神经内科吗？」我疑惑地望着凌凌。 「因为目前医院很缺人手，所以我就被调来这里帮忙了。」凌凌面露无奈，感觉她很讨厌这里。 「暄彤也有被调吗？」 凌凌的眼里闪出羡慕的光芒，「她没有，阿长把她留在神经内科，真好。」 凌凌松了一口气，「幸好我是你的主护，这里的护理师人都不好，如果你给其他人照顾，搞不好你就可能要多住几天了。」 我原本还很纳闷凌凌刚刚的那番话，不过在我开始住进来没几分鐘后，我就瞬间明白了，这里每天都会有病患出现状况，但护理师都不闻不问，直到家属说要告，她们才会特别过来，但也只是推卸责任。 我才住进来的第二天，一大清早家属就气急败坏地去护理站找主护理论，她的声音大到整个单位都是她的骂声，搞到我完全都睡不好。 「你先不要激动，这不是我的责任，是神经内科的主护在交班时没跟我说。」主护试图安抚家属的情绪。 这番话让我感到不可置信，就连我没有读过护理的也都知道，遇到这种事情，虽然要先安抚家属的情绪，但也要跟家属说目前先帮病患做了什么处置之类的，她摆明就是想要推卸责任。 「那你们现在就把她叫来，我要问她要怎么负责！」家属对着医疗人员吼道。 我不禁想，负责把病患送下来的神经内科主护也才衰了吧，明明什么都没做，人也不在现场，却莫名其妙要下来处理这种事情。 但当我看到姚暄彤下来时，忽然愣住了。 她明明也没做什么事，怎么一直都被莫名其妙针对？真的有够可怜…… 有一道浓烟扑鼻而来，我是被味道忽然呛醒的，但当我醒来时，却发现到我身处在火海中…… 周围的物品已经被火焰包围，空气中佈满乌黑的浓烟。 我必须赶快逃才行！不然我一定会丧命在这里！ 但此刻的我却感到四肢无力，我拼命伸出右手，想靠这隻手让自己离开床上，但无奈麻醉还尚未退散，我不管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 我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当我心灰意冷，做好即将被烧死的准备时，没想到却看到姚暄彤不顾一切，推着轮椅到我面前，拚尽全力把我带离火场。 就当我们快要抵达楼梯间逃生时，没想到一场爆炸突如其来地出现，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被姚暄彤大力推出火场。 我慌张无措地看向后方，姚暄彤的身影却消失无踪，已经被巨大的火势覆盖…… 此时好几位消防员衝上来，他们一看到我，二话不说就抱着我离开，我撕心裂肺地对着他们吶喊，「还有人在里面！你们赶快进去就她！」 我被救到安全的地方后，原本医疗人员要带我去急诊看看我的伤势，但我坚持不肯，除非我亲眼看到姚暄彤平安出来。 林禹耀拍了拍我的肩膀，满脸愧疚道，「幸好你人没事，我只不过只是离开去买早餐，没想到却忽然发生火灾，我原本想要进去救你，但警卫却在门口阻止我，说我不用担心，里头的医护人员会救你出来。」 过了一阵子，姚暄彤终于被救出来，但她双眼紧闭，动也不动…… 「有位护理师被救出来，目前没有呼吸心跳，赶快进行急救！」消防员着急地对着前来支援的医疗人员喊道。 虽然姚暄彤暂时救回一命，但是她的情况很不乐观，医生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甚至还介绍相关的丧礼部门要我们准备后事。 我收到疗养院的通知，他们说那里还有婆婆的东西，要我带回去处理。 我来到婆婆曾经住过的房间，我看着她的东西，静默不语，深陷在哀伤的情绪中。 「怎么只有你来？另外一个女生呢？」隔壁房的家属好奇地走来问我。 我眉头一皱，「什么另外一个女生？一直都是我一个人。」 「不是吧，我很常看到另外一个女生也有来照顾她，不仅陪她聊天，还帮这里的护理师分担工作去照顾她，而且做得很好，这几年我都有看到她。」她的表情显然不像在说谎。 「那个女生是不是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对，我还问她是不是感冒，但她跟我说，这是她原本的声音。」 在我离开疗养院后，我接到姚正顏的电话，他要我现在立刻前往医院。 「医生说暄彤的手术失败，可能今天晚上就会离开了，要我们去看她的最后一面。」 「不久后你会有回禄之灾，你与你爱的人之间，你们两位一定会死掉一个，但死掉的是哪位，全凭你当下的决定。」 之前算命师说的话窜进我的脑中，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从凌凌的口中得知，姚暄彤在那当下其实早就逃出火场了，但她一听到我还在里面，就毅然决然衝进火场救我，后来我所在的那间病房，已经被烧成灰烬，如果她没有来的话，现在躺在加护病房的就会是我了…… 男主视角番外篇──温润的光芒(5) 当我来到病房时，有不少人过来看她，不仅有医院的同事，她以前学校的朋友都来了，不过他们都想尽办法不表现出难过的样子。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姚暄彤，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目前只能依靠仪器支撑，模样看起来十分痛苦。 「暄彤，我跟你说，我昨天从国外回来，罗威教练说，我创下了女子射箭比赛从未有过的纪录，我今天一回来就立马跟你说这件好消息，你一定会替我高兴的。」佇立在姚暄彤身旁的蔡澜儒兴奋地说。 此时姚暄彤的主治医生走了进来，「其实她现在听得到你们的声音，你们如果有想说的话，都可以对她说，毕竟她的手术结果已经出来了，代表说她的人生止步于此了。」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蔡澜儒瞬间流泪不止。 「没事的，我相信暄彤一定很替你高兴。」徐景任拍了拍蔡澜儒的肩膀柔声安慰她。 「可是我的心情真的很复杂，虽然你们说要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暄彤，但我一听到她的人生就止步于此，让我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觉得好像拋弃了她，自己先走了……」蔡澜儒的眼眶泛红，哽咽道。 随后在那一群人当中，有一位穿着白袍的医生走到我面前，他好像是蔡澜儒的哥哥，他向我述说，姚暄彤在不久前发现自己有反向情感障碍症，通常得到这种疾病的，在这一生一定会发作，她会变得跟她爸一模一样。 原来姚暄彤早就喜欢上我，她害怕带给我不幸，所以才拒绝我的告白，甚至还联合方一杰骗我。 待眾人都离开后，我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凝视着奄奄一息的她，我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十分冰冷。 由于姚正顏不想要看到她如此痛苦的活着，因此签署了不急救同意书，所以当她心跳停止时，就让她好好离开在这个世界上了。 在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愿意为了你，而不顾自己性命的人，为什么老天却要我失去这么重要的人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了救我而不顾自己。」眼泪悄悄地在我的脸上滴落。 「如果你真的觉得累了，我希望你好好离开，到另外一个世界能过得好好的，我希望你在那里可以过得更快乐，如果有遇到婆婆，我相信她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此时生命徵象监视器发出叫声，我抬头一看，姚暄彤的心跳停止…… 我眼前的视线被大片泪水覆盖，我抱着她的手臂哭泣着。 现在连你都要离开我了……我现在身边真的没有任何人了…… 半晌后，护理师和医生都进来了，他们先是看了姚暄彤的状况判定死亡后，他们准备离开时，生命徵象监视器的叫声忽然消失，但他们明明没有关掉机器。 「医生！病患的心跳恢復了！」护理师大吃一惊的看着生命徵象监视器。 此时医生也感到不可置信，他走上前对姚暄彤进行一连串的评估，随后瞠大双眼的倒吸一口气，「她明明前阵子vitalsign不稳定，但现在不仅恢復心跳，就连vitalsign都变回正常。」 自从姚暄彤奇蹟康復后，我一直都很珍惜与她相处的时光，在我生日那天，姚暄彤早上跟我说，我下班后就去咖啡厅等她，她想先去买好菜后，再来咖啡厅找我。 我抵达咖啡厅时，刚好看到林禹耀、姚正顏及夏凝兮坐在里头喝下午茶，我就跟他们坐在一块聊天。 过了一阵子后，我耳边忽然传来玻璃轻敲的声响，我转头一看，没想到姚暄彤就站在咖啡厅外头，手上还拿着一本画册。 当我看着她翻开画册的内容时，我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因为我完全都没有意料到她会跟我求婚。 姚暄彤，其实你知道吗？ 一开始认识你，觉得你很胆小怕生，不擅长跟人们接触。 但是你的个性单纯，性格善良温和，遇到重要的人，总会无条件的付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你。 然后我就发现，原来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你了。 我总是想要好好照顾你，你人这么好，让我觉得我很幸运能够遇见你。 多么感谢你能喜欢我，我们才能携手走向一辈子。 番外二 她果然没有嫁错人 姚暄彤和崔浚寧结婚后，他们一起住在三房一厅的套房中，其中一间是他们的主卧，一间是书房，但大部分都是崔浚寧在使用，因为他喜欢工作时有安静的空间可以使用，有时候客户会进到里头跟他讨论，最后一间则是客房，但里头都是放置杂物。 「你们家的摆设也太好看了吧。」姚正顏站在门口，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屋内的採光良好，空间宽畅，整体的色彩一致，家具的摆设完全没有违和感，在视觉方面，给人一种安心的感受。 「拜託，我可是建筑师欸，我之前大学可是有修过室内设计。」崔浚寧扬起自信的嘴角。 接着姚正顏和林禹耀参观他们家的主卧，主卧走的是简约的风格，房间整洁有序，以低调的中性色为主色调，看起来有种寧静舒适的感觉。 「为什么床上有三个枕头？」林禹耀走向床边。 「因为姚暄彤睡觉习惯抱枕头，不然她会睡不着。」崔浚寧淡然地说。 自从姚暄彤跟崔浚寧在一起后，她就渐渐地不用依靠药物入睡，但她本生缺乏安全感的关係，还是改不了睡觉抱枕头的习惯。 林禹耀一脸不敢置信，「她睡觉不是抱你？而是抱枕头！重点是这个枕头还在你们两个的中间。」他指着搁置在床中央的枕头。 「你居然输给一个枕头。」林禹耀激动地说。 「你和暄彤都结婚一阵子了，你们有讨论过要不要有小孩这件事吗？」姚正顏会这么问，主要是因为他和夏凝兮最近也在讨论这件事，因此他想听听看崔浚寧及姚暄彤之间的想法及考量。 「我们还没有讨论到这里。」崔浚寧说。 「那你们讨论到哪里？你们该不会连造小孩的过程都还没做过吧。」姚正顏笑笑地拍着崔浚寧的肩膀。 姚正顏其实只是随便说说，但他看到崔浚寧哑口无言的模样，他的脸色顿时凝重，「等等，我该不会是不小心说中了？你跟暄彤真的没有做过那种事情？」 「对……」 此时房间内瞬间响起难以置信的尖叫声。 「哇操！你到底怎么搞的，你们都已经结婚了，性行为可是维持夫妻关係的重要事务欸。」林禹耀的声音声如洪鐘，随后他对着崔浚寧一连串地破口大骂。 「姚正顏你评评理，暄彤的身子自从那次意外以后，医生就要暄彤好好休息，不能做激烈运动，所以我现在都没有跟她做过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吧？」崔浚寧眼神渴望姚正顏帮他说句公道话。 姚正顏先是点点头，「话是这样讲没错，但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前几天还跟夏凝兮及凌凌去爬山都没事，而且性行为可是增加夫妻间情感的关键，你要是再拖下去，万一到时候她被帅医生把走，你就只能哭了。」 姚暄彤回到家以后，就觉得崔浚寧怪怪的，眼神时不时会飘向她，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的模样。 晕黄的夜灯垄罩在卧房内，崔浚寧半坐在床上尚未闭眼休息，他想要等待姚暄彤洗好澡后，两人在一同入睡。 洗好澡的姚暄彤走进卧房，但是她的模样让崔浚寧一愣，因为她只穿着浴袍，丰满的胸部若隐若现。 姚暄彤看到崔浚寧如此震惊的模样，解释道，「我洗澡时才发现到我忘记拿乾净的衣服，因此我只能先穿浴袍出来。」 姚暄彤正准备打开衣橱拿衣服时，崔浚寧忽然趁她不注意，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床上倒去。 「反正今天天气也不冷，你乾脆不要穿衣服了，就这样睡吧。」崔浚寧紧抱着姚暄彤，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姚暄彤身上散发着沐浴的香气，让崔浚寧的内心泛起骚动。 姚暄彤并没有对于崔浚寧刚刚的行为感到大吃一惊，其实她早就有预料了，她深情地望着他的眼眸，抚摸着他的脸庞，随后她闭上双眼，吻上他的唇瓣。 崔浚寧深情地回应姚暄彤的吻，房间内散发着旖旎的气息。 但他却感受到，她的身子隐约地颤抖着，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发丝，语气让她充满了安全感，「你不用感到紧张或害怕，跟着我就好。」 他继续吻着姚暄彤的嘴唇，想转移她的注意力，降低她的不安全感。 但是手却不安分地解开她的浴袍，剎那间，眼前姚暄彤光裸的身子一览无疑，使他的眼色沉了些，内心对她的渴望有如排山倒海而来。 姚暄彤看着自己全裸在崔浚寧面前，她的脸颊红的像一隻煮熟的虾子，导致她难为情地捂住脸庞。 「你不用害羞，我喜欢看。」崔浚寧坏笑道，随后他拉着姚暄彤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换你帮我脱了。」 姚暄彤害羞地将崔浚寧上衣的扣子依序解开，但当她碰到他的裤头时，虽然停顿了半晌，但她还是接着往下脱…… 「好乖。」崔浚寧满意地笑了笑，那笑声彷彿挑拨着姚暄彤内心慾望的心弦。 崔浚寧先是吻着姚暄彤的颈肩，接着来到她的锁骨，但他的手也没间着，彷彿是再也无法克制地揉着她雪白的山峰，慾望在这时来到了最高峰。 姚暄彤闭上双眼，发出诱人的喘息，她的身上佈满了吻痕，她虽然对等等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胆怯，但她却很喜欢崔浚寧触碰自己身体的感觉，他的动作温柔，彷彿是想要慢慢教她这种事情也可以很温柔。 她望着坐在她身上的崔浚寧，她看到他的热物肿胀，此时崔浚寧俯身趴在她的身上，他鼓起勇气，一挺而入。 姚暄彤的花茎反射性地夹紧崔浚寧，她眉头一皱，她感觉自己已经被崔浚寧撞的支离破碎。 崔浚寧忽然发出一阵闷哼，他也眉头一皱。 没想到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居然觉得很舒服，非常喜欢姚暄彤紧緻的花茎绞着他的热物。 她简直是太诱人了。 「我用疼你了吗？」姚暄彤心疼地望着上方的崔浚寧。 崔浚寧摇摇头，「你让我感到很舒服，原来你也有意想不到的天分。」 「……」姚暄彤不知道是该高兴还难过。 暖洋洋的阳光洒落在房内，姚暄彤缓缓张开迷濛的双眼，今天难得是她比较早起，崔浚寧平稳的呼吸声落入耳畔，他们结束以后，他就这样抱着她入睡，下巴靠在她的颈窝。 他们昨晚在床上做了好几回，到最后崔浚寧累了就让姚暄彤坐在他身上，换她来主宰这件事。 她还记得她握着他的腰部当作支撑，前后摇动她的臀部，不断的发出诱人的喘息，随后崔浚寧忽然将上半身离开床上，他吻着姚暄彤的唇瓣，掠夺她嘴里甜蜜的气息，嗓音富含着迷人的磁性，「你做的真好，这个吻当作奖励。」 她想起崔浚寧昨晚的那副模样，她想起之前贺齐隆跟她说过，「男人都是好色的」，她昨晚验证了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其实我最近一直都觉得很不舒服，吃东西没胃口，容易吐。」中午姚暄彤和凌凌在休息室吃午餐时，姚暄彤只吃几口就没食慾了。 「你会不会是怀孕啊？」凌凌猜测道。 「不可能吧，我和浚寧都有在做防护措施。」自从与崔浚寧更进一步以后，他显然很享受与她的亲密行为，甚至还传影片给她说今晚想要做怎样的姿势之类的，让姚暄彤感到有些无言，他怎么转眼间，就变成狼了…… 「我看你下班后就去地下一楼的药局买验孕棒看看好了，反正我们医院的员工在这里买东西都有打折，如果不是，你就可以排除是怀孕让你不舒服了。」 姚暄彤下班后就前往医院地下一楼的药局买验孕棒，她回到家后，就去 厕所验孕，没想到出来的结果，却让她怔住了。 「暄彤啊，你晚餐想吃什么？」刚回到家的崔浚寧对着厕所的门口喊道。 此时姚暄彤面有难色地走出厕所，「浚寧，我怀孕了……」她随后递给崔浚寧显示两条线的验孕棒。 崔浚寧忽然静默不语，眼里闪过一抹吃惊。 姚暄彤起初看崔浚寧的反应，以为他不太能接受，没想到他却宠溺着揉着她的头顶，神情温柔地说，「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感到很孤独，很想要有一个幸福的家，谢谢你陪在我的身边，跟我一起实现。」 「在你怀孕的这段期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然而崔浚寧确实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在姚暄彤怀孕的这段期间，每天从接送她上下班，没有一天缺席，他还上网研究食谱，但其实他从小都没有学过下厨，但煮出来的食物却让姚暄彤吃的津津有味，但更让她意想不到的事，就是崔浚寧居然拿她以前大学的產科课本来读，他仅仅花了两天的时间，就把那四百多页的厚重课本全部读完，甚至还整理出每个孕期的重点，特别叮嘱自己在这时要注意哪些地方。 就连姚暄彤生產完后，崔浚寧还是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每个细节都安排的妥当。 半夜，姚暄彤似乎听到了一些声响，她张开双眼转过身。 「把你吵醒了？」崔浚寧小心翼翼地抱着儿子，儿子在半夜因为尿布湿了的关係而大哭，他听到以后，怕吵到姚暄彤，因此赶紧帮儿子换上新的尿布。 「等等换我来哄他睡觉，你今天也累了吧。」姚暄彤坐在崔浚寧的身旁，她注视的眼眶泛泪的儿子。 「我一个人可以，你还是先去睡吧，你才刚生產完没多久，身子还很虚。」崔浚寧继续抱着儿子，温柔地哄着他。 姚暄彤笑了笑，她看着他细心照顾儿子的模样，她果然没有嫁错人。 番外三 甜蜜的负担 崔浚寧回想起他小时候时常感到孤独，常常吵着要妈妈生给他一个弟弟陪他作伴，但他现在不会了，可是他却觉得很吵…… 通常儿子都会像妈妈，但是崔梓安从小就活泼好动，时常半夜吵着不睡觉，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来都没有看过他喊累，跟姚暄彤的个性截然不同，时常被调侃说，儿子是姚暄彤的反向。 然而让崔浚寧最不能接受的是，他时常动不动就大叫，声音可以贯穿整个家，有一次他晚上忽然大叫，叫声声如洪鐘，贯穿整间房子，崔浚寧还以为是家里遭小偷，他赶紧衝到崔梓安的房间，结果居然是他刚刚拼拼图拼成功，他发出成功的叫声…… 姚暄彤虽然今天没有上班，但医院有要求医院的员工要在一定的时间内听完相关的课程，因此她今天还是有来平心医院听演讲，为了累积课程时速。 她好不容易听完两个小时的演讲后，她打开手机，发现到刚刚有陌生的来电一直打电话给她，她原本还以为是诈骗或者广告，但他又在这时打电话过来，她索性接起电话。 但没想到一接起来，迎来却是熟悉的哭声，「妈妈……我在学校被老巫婆打……」崔梓安哭哭啼啼地说。 「你不要哭了，你还在学校吗？妈妈现在立刻过去。」姚暄彤柔声按抚崔梓安的情绪。 姚暄彤火冒三丈地掛掉电话，学校的老师居然敢打她的儿子！她赶紧打电话给崔浚寧，因为她知道她一个人去，老师一定选择敷衍过去，主要是她的个性软弱，比较没有威吓，因此她必须找崔浚寧一起去。 「亲爱的，怎么了吗？」崔浚寧接起电话。 「梓安刚刚打电话给我，他哭着说他在学校被老巫婆打，我们赶快过去！」姚暄彤情绪激动地说。 崔浚寧边听着电话边收拾东西，「我知道了！他说的老巫婆是谁？」 姚暄彤理所当然道，「老巫婆一定是学校的老师啊，他应该也不可能拿这个词去形容同学吧。」 姚暄彤和崔浚寧火速前往学校，警卫带着他们来到老师办公室，崔梓安坐在里头，他一看到姚暄彤来，就衝上前抱住她。 姚暄彤蹲下身子，她上下打量着崔梓安的伤势，他的左脸有明显的巴掌痕，手臂上有大大小小的瘀青，身上佈满粉笔灰。 「你怎么被打成这样？谁打你？」姚暄彤心疼地摸着崔梓安的头顶。 崔梓安满脸委屈地指着不远处的女生，「她打的！」 崔浚寧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小女生，她的长相甜美可爱，体型也跟崔梓安差不多，居然可以把自己的儿子打成这副模样。 此时田薇娟和贺齐隆也来到老师办公室，虽然他们对于姚暄彤及崔浚寧的出现感到震惊，但他们还是先询问老师自家女儿的事情。 「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跟我们说慕恬闯祸了？」田薇娟对着老师开门见山道。 「因为慕恬在班上打了梓安，所以才请双方家长来学校一趟。」老师请他们面对面坐下来好好谈。 「慕恬，你为什么要出手打他呢？」田薇娟率先问。她想要先了解事情源由。 贺慕恬激动地指着崔梓安，「是他自己说的，他中午午休不肯趴下来睡觉，他就说，我就是不想睡觉，要不然你打我啊，我就打下去了。」 「但你也不可以把他打成这副模样吧。」贺齐隆望着伤痕累累的崔梓安，严肃指责道。 「没事啦，我们家的儿子也有不对的地方。」崔浚寧赶紧说。 后来双方决定找一天带着自家的小孩一起吃顿饭来当作和解，不过自从那天起，他们两家的互动比以往来的频繁。 「你知道吗？你和浚寧学长红了。」贺齐隆在电话的另一头哈哈大笑地说。 「什么红了？」姚暄彤满脸疑惑。 「我问慕恬你们家梓安的在学校如何，结果她说，他每天都跟班上的同学说你们家的事情，所以现在他们班的人都知道你和浚寧学长叫作什么名字，平常在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像什么事情？」 贺齐隆接着向姚暄彤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崔梓安因为个性活泼外向的关係，很快就跟班上的人打成一片，但他因为太调皮的关係，时常让老师感到头痛欲裂及无可奈何。 他每天来到学校第一件事情，就是大声跟全班说他们家最近发生了哪些事情，例如姚暄彤平常休假都喜欢赖床、洗澡都会洗很久、经常回家跟崔浚寧抱怨哪床的病患及家属难搞，崔浚寧一旦在家工作就会关在书房不出来、外表看起来强势，但是在家里很喜欢跟她撒娇、之前下课去姚暄彤工作的单位时，只是跟他说妈妈那里的医生好帅，对妈妈和他都好好，他就忽然变了个样，拉着姚暄彤把房间的门锁上，整晚都没出来过等等。 「而且他跟大家说的时候，并不是说妈妈怎样爸爸怎样的，是直接说你们的本名，所以大家才知道你们的名字。」 姚暄彤静默不语，因为她顿时无言。 「你不用想太多啦，但他这样也很好，这就代表你们家很愉快，所以他就跟大家分享。」 姚暄彤看着手上的结婚戒指，她仔细想了想，跟崔浚寧结婚的这些年，虽然平淡却很幸福，光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现在又多了一个崔梓安，她笑了笑，的确是过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