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你》 眷恋你 第1节 ?  《眷恋你》作者:林猫幼 文案 *痞气空军飞行员x温柔翻译司 *久别重逢/前甜后追妻 将厌第一次见阮喃,女孩子瑟缩在阴暗潮湿的墙角落里,五六个小混混围着她一口一个哑巴聋子的冷嘲热讽,她蜷缩着身体,沉默抵御外界的欺辱,白裙子上还有被扔的烂泥。 将厌想也没想冲了上去,三两下干翻了那些混混,只留下模糊的背影。 · 将厌第二次见阮喃,小女孩带着助听器,坐在他家紫檀木的沙发里,布鞋布裙,腰上挎着奶油白的熊熊包,头颅四十五度微扬,正努力听大人说话,像个洋娃娃,乖乖巧巧,软得不行。 从旋转扶梯下来的将厌,似笑非笑盯她看了许久。 女孩子察觉到了从某处投射的打量视线,偏过头,猛然撞进少年黑漆漆深邃的眼眸中,心跳声失控。 · 一次次的招惹,似有若无的投诚示好,阮喃渐渐动心。可后来一次偶然,她意外听见他和朋友之间的谈笑对话。 “阮喃?”他坐在昂贵的木椅中,勾唇哂笑,语气轻佻且十分不以为意,“我啊,我对她没兴趣,无聊玩玩而已。” 那一刻阮喃心如止水。 没想到那夜过后,将厌消失了五年。 · 五年后再重逢,昔日轻狂的少年已然变了模样,气质越发沉冽肃冰。 当看见阮喃交了男友,挽着别人的臂弯笑容清甜时,将厌的自控力岌岌可危。 “分了。”他对她说。 “喃喃总是不乖。” 眼底的占有欲越发强烈。 · 无人知晓五年前将厌为什么不告而别,还逼她忘掉自己。 可他当时在部队命悬一线,口中呼唤的来来去去不过是同一个小名。 “丫头,别哭,别哭啊。” “等忙完了,我就回去娶你。” *你的眼眸明亮又秀澈,无声照亮荒芜星河。 [身娇体软小萌妻x护妻狂魔拽哥] [空军飞行员x温柔翻译司] *双c,有甜有追妻 *玩玩而已是误会,后期会解释 *女主前期有听力障碍(应激创伤导致)后期会好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喃 ┃ 配角:将厌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的恋恋不舍 立意:勇敢去爱 第01章 kiss01 又是一年升学季,九月露头,气温稍降,5路公交车里载着很多携带行李的新生。 阮喃也在公交里面,她从青大的宁湖校区一路晃晃悠悠到南卫校区,打算回寝室拿些东西。 这天是阴天,空气潮湿黏腻,气压偏低。这种环境下路灯变得更亮,物体没有清晰的边线和明确的冷暖,一切都在车窗的遮挡下变得虚幻。 车行至过半,雨终于还是滴落了下来。 阮喃从小就不喜欢雨天,心情难免因此染上几分沉闷。她眼珠漆黑,靠窗而坐,肤色很白,是一种没有血色的玉质地的冷白。 仔细看她耳朵里似乎戴着东西,两枚小小的耳塞,是助听器。 阮喃患有耳疾,听力时好时坏,虽说这几年在将家爷爷的帮助下,所佩戴的助听器改良过,但终究治标不治本,好在这几年医疗环境精进,将爷爷也承诺以后一定会将她的耳朵给治好。 一路上按压着想吐的恶心劲,公交到站。 阮喃走下车时雨势刚刚好止歇,避免了需要快步去避雨,只是天色依旧黯淡,色泽是蓝中掺暗。 阮喃在大学主修的是英语口译,跨专业辅修油画和设计,这样的天空不禁令她想起莫奈的喷涂画《阿让特伊的房屋》,同样有着淡淡的灰蒙感。 今天是迎新的首日,校园内是来来往往忙碌的身影。 宽阔的拥南大道两侧种满古树,被雨水冲刷过后更显葱郁。 一个个支起的小棚下原本拥着人群,雨停之后终于分散了些,不再拥挤。 阮喃即将毕业,后续也打算留校读研。 抵达学校,阮喃走过林荫道,忽然看见一个托着行李箱的女孩正举步维艰,满脸焦急。 女孩是来报道的新生,独自一人千里迢迢过来上学,学校很大,她性格内向也不太敢说话,刚才还弄丢了钱包,所以才会焦急无措。 阮喃见到她的一瞬间,忽然想起从前的自己。 彼时年幼,为了能治好耳疾,爷爷将她送往昔日老战友的家中寄养,也就是豪族将家。 那会儿她像是孤单小兽初入陌生的领地,因为寄人篱下,所以随时随地都小心翼翼,不过好在将家的哥哥待她极好,将家的爷爷也拿她当亲孙女宠。 阮喃忽然停止了继续往下追忆,主动上前。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她朝女孩温和发问。 女孩子一惊,扭过头,只见一个穿着深青色外套的姐姐正看着她。陌生姐姐长得很漂亮,气质温宁。 互通身份后,女孩低头有些结巴的和阮喃悉数交代自己钱包弄丢还有不知道宿舍楼在哪的窘境。 阮喃了然,安抚着说:“没事,你跟我来。” … 从失物招领处登记完出来,走了一阵,女孩忽然说:“谢谢你学姐。”她内心对于阮喃的感激就快要漫出来。 女孩扎着马尾辫,皮肤很白,脸颊像是一颗熟透的红苹果,有些害羞,她跟在阮喃身后,举止略显拘谨,但是很有礼貌。 “不用谢。”阮喃回头,注意到女孩子频频舔唇,应该是口渴,只是附近没有买水的地方,于是她将步调刻意放慢了些,行至与她并排,“食堂门口那儿有免费的专门为新生准备的红糖水,我一会儿带你去领一杯。”阮喃温和地说。 女孩子闻言,顿时两眼放光,接着笑着重重嗯了一声。 很快,女孩顺利喝到了甘甜的红糖水,跟在阮喃身后的距离也更贴近。 她觉得阮喃很亲切,没有人会拒绝像她这样温柔又知心的漂亮姐姐。 “食堂往右是建明楼,以后你们应该会经常去里面考试,西边有一条漂亮的湖,名叫晚湖,里面有漂亮的睡莲。” 怕女孩紧张,又见她对校内的建筑露出好奇向往的神情,阮喃于是又充当向导,主动和她谈论起学校的事情,还顺便帮她拎行李。 女孩子对她的钦慕之情更浓了。 后来一问才知,原来女孩也是外院的,名叫陆欢,学英语专业,和阮喃是直系的学姐学妹。 有了阮喃的帮助,女孩顺利抵达寝室,感激不已的和她告完别,之后阮喃也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 同寝室的就剩下阮喃和一个预备出国参加交换生计划的上铺。 秦音正在拟材料,见阮喃回来了,坐在椅子内扭头欢喜地抱住她的小腹,还向阮喃提起一会儿出去聚餐的事情。 聚餐,阮喃听闻一脸茫然,接着才后知后觉大群里的消息,里面一早就在商量聚餐的事情了,是大师兄陆惊做的东,只是阮喃不怎么经常看手机。 在提议之下,阮喃点头同意。 · 一晃午间,人陆续都到了火锅厅,门口摆满雨伞,地毯上水渍连连。 桌子上摆着地道纯正的铜锅清水,用来炖煮牛羊,吃的是原汁原味。 三男七女,围了一张大桌。 都是一个系的,但年级不同。三年前学校安排外院团队赴港研学,他们被系里选上,也是在那时候几人关系变得十分要好。 他们这一届出了不少翻译咖,陆惊大三那年就去了联合国同传席位,毕业以后会直接进外交部工作。其余人也都拿到了国外高校的交换生offer,前途可谓崭新无量。 陆续都喝了些酒,只有阮喃和陆惊没喝。阮喃因为家教缘故,家中大哥严禁她饮酒,只象征性的喝了一点气泡水,而陆惊是开车来的。 外面阴沉着天,火锅店内氛围却无比欢热,酒过三巡有人谈起自己多年的情史。 秦音说她依旧忘不了初恋,做梦都想给他头拧下来:“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这话引得不少共鸣,又是一阵打诨。 他们天南海北聊着天,聊悔不当初,聊颤栗期待的将来,聊是非聊对错,只有阮喃陷入沉默,头颅微微低垂,因为那句:爱之深恨之切。 做东的陆惊注意到,忽然敲了敲桌子:“我们小喃,也有不能说的初恋吗?”他生着一对十分惹目的招风耳,模样英挺挺的,白衬衣袖口被工整的挽上半截。 说起初恋,阮喃忽然回忆起一道利落的背影,久远意识里,泪眼朦胧间,那个救她于水火,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少年。 彼时她在相城,年幼一场意外落下了耳疾,那时候周围有很多混球痞子,喜欢拿她开玩笑。 那时候,总有一个少年会来拯救她。 潜意识里她将那人当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单方面的初恋,所以忽然被问及,她有片刻的陷入回忆。 在座的见她发呆,似乎真的在回忆那个初恋,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瞪大双眼:“哇,还真有啊?是谁是谁,快如实招来。” “幸亏简堂不在啊,不然脸都要气得绿。” 阮喃一向低调,前不久刚同意了学长简堂的追求,但是她从未透露过自己曾经有交往史,因此所有人都不禁感觉好奇。 眷恋你 第2节 “小喃居然有初恋??我不信,请速速打我的脸。” 有酒杯掼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因为阮喃的沉默引得无数的好奇心思。 忽然成为话题中心,“没,没有的事。”阮喃一惊,迅速掩饰过去。 “阿西吧,我就说嘛,小喃这么乖,大学算是我们一路看着过来的,怎么看从前也不像是会早恋的。” “没劲喔。” 后续吵吵闹闹说说笑笑,谁再也没提初恋的事情。 - 聚餐结束,也就意味着大学的生涯暂时告一段落,除了阮喃其他几人都打算出国深造,也不知道下次再聚是什么时候,分别时大家都失落感满满,恋恋不舍的。 “小喃为什么不肯出国,和我一起去berkeley不好吗?” 秦音抱着阮喃整个人囫囵的说,她有些喝多。 秦音总希望阮喃能改变心意,可是回回阮喃都温和地拒绝了,这次也是同样,阮喃舍不得青大的导师。 陆公子开着他的保时捷来的,有几个人意犹未尽打算再一起去唱会歌,都准备蹭陆惊的车位,轮到阮喃时,阮喃摇头说一会儿要出去看电影,简堂约了她。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情哥哥等不及了啊,刚在一起就迫不及待了。” “注意安全,晚上记得给我打电话,别便宜了臭男人。”有人去捏了阮喃的脸。 又是一阵笑声。 从小阮喃的性格就比较被动,虽然被动,但是胜在沉稳心细,对身边的人很好,很吸友情,并且她长得好看,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个宝贝。 走前秦音将自己的外套给了阮喃,怕她路上着凉。 分别后,阮喃步行回到了学校,顺便消食。 阴天一直不见出太阳,洗完澡阮喃恹恹的窝在寝室的躺椅内等待头发变干。 下午阮喃出门赴约,目的地是繁华的市区。 · “小喃,这里。” 马路对面,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冲她招手,那人是简堂。 简堂是阮喃当年刚入学时负责接待她的学长,是学校里第一个和阮喃说话的,也是第一个有她联系方式的人。 他个子很高,五官端正,戴着眼镜,模样斯文俊气,在学校里人气很高。 他们自从认识以后,在学校以及院内各种活动的接触下,关系也渐渐熟络。 今天他约了阮喃去看新上映的电影,阮喃中午刚吃完一顿老京城火锅,身上难免沾染火锅味,下午洗澡新换了一条碎花的浅绿色裙子。 可无人知晓,从她出校门开始,身后就一直跟着辆吉普车。 - 男人坐在车里抽烟,他像是做了很久很久的思想工作,眉眼寡淡利索,透着无人能懂的清寂感。 烟嘴那儿被他叼着,微微撕咬,湿了一圈。 终于,一支烟燃完,他也做好了决定。 男人走下车,关上车门,一气呵成。 取完票,阮喃在原地等简堂,被一个阿姨问了路,挥手间,电影票不小心掉了,她弯腰去捡,但是有人比她要更快一步。 “谢——” 她的话还没说完,抬头看清面前人的脸时,阮喃愣住了。 五年足以改变很多,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质。 不变的事物也有很多,就譬如眼睛。 阮喃的瞳孔微微瞪大,面前的人,是将厌。 第02章 kiss02 视线交汇,是阮喃最先别过眼,一时间觉得周围草木皆兵,她想走。 那张电影票她也不想要了,想直接从这里离开,结果她刚想走,简堂捧着爆米花过来了。 男人见到简堂时微微眯起眼。 简堂是个很阳光的大男孩,同时也是个直男,他看出来男人似乎和阮喃认识,并且他手里还拿着电影票,于是热情地发问:“小喃,这位是?” 这时阮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眉心皱成了川字。 将厌的气质和周围格格不入,野生感和不驯的气息十足,像是伺机而动的猛兽,虽生猛,但举手投足又有深深的分寸感,像是经受过特殊训练,叫人不敢多直视。他的眼睛尤其好看,眼皮褶子略深,是内双,穿着简单利索的黑色单衣夹克,衣服被身材撑起,是行走的衣架,身量很高,简堂的个子也不矮,但是在他面前却显得几分幼稚。 时隔五年再相见,阮喃的指甲几乎快要戳进了肉里,被问及他是谁,意念百转千回,最终囿于唇齿。 [我啊,我对她没兴趣] [无聊玩玩而已] 苦涩难挨的记忆汹涌而上,从前阮喃最依赖的人就是将厌,甚至将他当成神明看待,可他却和朋友说是无聊玩弄她,将她伤害完后又消失无踪,整整五年,不闻不问。 如今他回来了,这一天阮喃不是没有想过,可五年的时间,她早就不像从前那样天真愚蠢了。 只是太突然了,说出现就出现,还是在外面,轻易就被他给撞见,如果是在家,她尚且可以避嫌,可现在无论怎么看,状况都出乎意料。 将厌睨了眼出现在阮喃身边的陌生青年,对阮喃低笑一声:“说说,我是谁?” 被问及和他的关系,既然躲不过,那就不用躲。 阮喃不喜欢他这副态度,总是凌驾于人之上,掌控一切的感觉。将脑海中凌乱的思绪剔除,阮喃平静道:“是恩人。” 俨然同他清楚地划清了界限。 恩人。 忽然,将厌发出一声极低的闷笑:“恩、人。” 他当着阮喃的面又重复一遍,恩人二字被他在唇齿间咬得回味万千。 [将厌哥哥,谢谢你!] [我以后会报答你!] 那年那月的稚嫩嗓音历历在耳,而今却简简单单浓缩成两个字:恩人。 从前将厌是万千追捧的天之骄子,而阮喃则是在他身后娇怯怯的小跟屁虫。 一晃多年,物是人非。 昔日恣意又随性散漫的少年早已不似当年,气质越发沉冽下去,而阮喃也同样,从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女出落的越发惊艳。 他们都变了,变成一种可以说是陌生的地步。 简堂完全没有感觉气氛异样,一听是恩人,还觉得自己有些怠慢,立马看向将厌,语带抱歉:“原来是恩人,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后颈。 说完,还用眼神示意阮喃微微有些埋怨:“小喃,你怎么不早说,既然这样那也是我的恩人。” 这话一出,将厌的眉头,挑了起来。 一周前,阮喃答应了简堂做他女朋友。 这几年在学校里简堂照顾她很多,本来双方一直都是朋友身份,可是在一周前简堂忽然向她表白。 简堂很好,阮喃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在整个宿舍楼的围观喝彩之下,她答应了他。 此刻简堂毫无防备心的说出那句也是他的恩人,他和阮喃之间的关系也昭然若揭,孰不知触碰到了将厌的逆鳞。 将厌刚抽完烟,尼古丁的作用下,脑海清晰丝毫不泥泞。 多年不见,他身上的桀骜感依旧很浓,那是与生俱来的,是磨不掉的,简堂也不禁有些被他外泄的戾气给震慑住。 “我怎么不知道,喃喃新交了男朋友?什么时候的事。”将厌虽然是笑着在问,但眼底情绪晦涩冰冷。 “恩人你有所不知,我和小喃大一就认识了。” 简堂全然不知将厌岌岌可危的自控力,还在憨笑着一口一个恩人的套近乎。 将厌漠听着,知道这里不是动怒的时候,他看向碎花裙子的不听话的小丫头,多年不见。 “恩人。”他闷笑一声,再度重复一遍这个荒唐又可笑的称谓。 阮喃咬住下唇,努力按压下去内心复杂的念头,说到底对将厌还是排斥居多的。 将厌面色语气不虞,她又何尝不是。 “我是恩人?”将厌笑着朝阮喃逼近半步,“我再给你个机会,喃喃好好说,我到底是谁?” 阮喃依旧睁着乌黑清澈的眸子,语气平铺,全然没有局促:“是恩人,仅此而已。” 将厌听见后又是一声低笑,整个人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落错的高大影子将她整个包裹住,有冷意袭来。 阮喃不想再和他纠缠了,电影马上就要开始,抬起头:“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将厌看着身下不乖的小东西,再度被逗笑:“赶我走?” 阮喃没有吭声。 将厌似乎觉得心寒,语气无端偏执,透着邪性:“喃喃现在大了,也变得不听话了。” 闻言,阮喃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像是墨色的蝶扑棱了下翅膀。 将厌在高处审视她,又接着说:“从前小时候屁颠屁颠的跟在我后面,哭着要抱抱,要一起睡觉,现在连一声哥哥都不愿意叫了。” 语毕,将厌又瞥了眼她旁边的少年,对着简堂一番凝视后又移开,最终落在阮喃微颤的眉睫:“就连交了男朋友这样的事也不跟哥哥说了,就是要和哥哥对着干了。” 他依旧在笑,但是笑意全然没有抵达眼底,语气无端冷感,一字一顿确认道:“嗯,是这样吗?” · 男人不论是态度还是语气都透着浓浓的训诫感和不满,使得原本就不太好的气氛变得越发古怪。 气质凛冽,往那一站横生的冷感,叫人不敢亵渎多看。 眷恋你 第3节 简堂完完全全属于状况外,被困在他们二人旁边,插不进话,只能挠头尬笑。 可是当他看见阮喃的眼角有水光,并且被压制时,他忽然一阵警觉,出于男朋友的身份和本能想保护她的心理,简堂一把将阮喃从男人身前拉过来,护在了自己身后。 这个举动很突然,是简堂脑热之下做出来的,而在将厌看来,不听话的丫头被人突然从自己面前拉走,他免不了上肢向后微抬,整个人也后退了些。 陡然的心生不悦,眉心微微皱起。 简堂将阮喃拉到身后,见她情绪不对劲,着急呼唤:“小喃?” 阮喃的状态不是很好,一直低着头没有回应他,细看她的手腕还在颤抖。 简堂见她这样不自然,不由得又皱眉不解地看向将厌。 这个自称是小喃哥哥的男人看起来很靠谱,又生的很英俊,气质独到,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小喃似乎对他有所抗拒。 可他明显不像是什么坏人,反而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将厌的目光还是深深浅浅的落在被简堂护在身后的阮喃身上,那丫头依旧低着头。 肉眼看,她的个头较之前年和前前年高了不少,现在起码有一米六八,小时候那会儿刚来家里的时候充其量才一米五。 刚才递电影票时近距离接触,她眉心的一点痣也随着年龄而变淡些了。 将厌忽然意识到,这丫头变了,实实在在的变了,不论是模样还是气质,都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气氛胶着间,简堂挠了挠头:“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将厌平静开口:“误会?我怎么不知道这是误会。” 说完他冷下脸,伸手去拉阮喃,这丫头只能在他身后护着,他想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结果这时候阮喃忽然主动挽住简堂的胳膊,抬起头。 将厌见状再度冷下眼。 瓜子脸,小巧的容颜,看起来乖,可骨子里不乖,特别不乖。 阮喃看向将厌,语气里尽是决然:“不是误会。” 她十分笃定的说:“他确实是我的恩人,也是名义上的哥哥,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一番话,她说的大大方方,全然没有刚才的局促感了。 将厌的下颚微微紧绷,眼神也越发锐意起来。 反复强调恩人,将从前的情谊撇的一干二净, 极短的时间里,阮喃似乎已经接受了他回来的事实,也开始向他表达抗拒的念头。 看样子,当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并且一直都记着。可是他现在已经回来了,那一切都不会成为阻碍,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交往了男朋友,这是将厌万万没想到的。 简堂听见后,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是恩人,也是哥哥,那....” 阮喃不想再和将厌有过多的周旋接触,她果断说:“简堂,我们回学校吧,电影我不想看了。”她想走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简堂当然会选择听她的话,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怠慢了身为恩人的哥哥,正踌躇着。 “我准你走了?” 将厌在身后开口,声调不高不低,但语气明显染上几分愠怒。 从前毕竟是跟在他身后长大的,阮喃潜意识里还是会不自觉听从。 “回家,爷爷来了。”将厌说。 一句话,轻松就拿捏住阮喃的软肋。 简堂这时也听出来了什么,他安抚道:“小喃,要不你还是跟着恩人哥哥回去吧,我明儿来接你。” 说完生怕阮喃闹情绪,还说了声:“听话。” 此情此景,将厌又笑了,表情越发猜不透,饱含深意。 阮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将爷爷,权衡之下还是妥协了。 “那好,你回去注意安全。”阮喃对简堂说,她唇色明显淡了几分,也失了很多活力。 简堂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我,明天我就来接你。”走之前还不忘朝将厌打声招呼:“恩公也慢走。” 将厌看着这你侬我侬的情人分别场面,眼底情绪越发冰冷玩味。 -vx工种号:秘 桃 基 地 和简堂分别后,阮喃准备自己叫车回家,可是将厌却说,爷爷不在衢山。 阮喃脚步一停,回头问:“那爷爷在哪?”她神情语气皆很淡。 将厌自从进了部队,头一年还好,队里虽然每月都有休假,可是距离城区很远,他那时候就鲜少去闹市这样繁华人多聚集的地方了。 他入的是空军部,后来去到沙漠、极地这些危险的地方,身为最危险的兵种,每天都是命拴在脊梁上。 现在任务结束,这一趟放了为期半个月的长假,他回来本以为可以和阮喃坦白,没想到她却交了男朋友,这是将厌没有想到的。 刚才她挽着男友臂弯,笑容清甜,将厌的自控力岌岌可危。 女大十八变这个词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将厌看着她,居高临下,她像是一只领地被侵占的小兽,朝他露出锋利的凶爪。 “在哪?”一声极低的笑,将厌又重复一遍她的话,“怎么,喃喃现在连哥哥都不叫了吗?” 未及阮喃说话,他又抢白,“真就白疼了。” 阮喃咬紧牙关,抗拒的别过脸,神情也越发复杂难看。 “你说啊,爷爷在哪,我想见他。”她不想再听他说一些没意义的话。 将厌不答,只说:“上车。” 阮喃不想坐他的车,可他的眉眼还有动作透着不容置喙。 拗不过,阮喃最后还是妥协了,毕竟看望将爷爷要紧,即便再抗拒也不能拿将爷爷开玩笑。 阮喃坐的是副驾驶座,因为将厌说后座的车门坏了。 明知道是故意的,阮喃也没有争辩,默默将手从后座的车把手松开,面无表情走到前面,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有淡淡的烟味,车窗半开,味道渐渐消散。 大吉普车缓缓发动,突然。 “什么时候找的男朋友?喃喃可真不乖。” 猜不透情绪的语气。 阮喃坐在位置里,看着车窗外一帧帧掠过的风景,闻言身体微僵。 接着她努力平复好心情,开口语气透着浓浓的距离感:“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给将厌逗笑了。 他在开车,笑容越发肆意起来,“你现在大了,长本事了,我离开这么久,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不用你管。”阮喃咬牙,还是这句话。 话音落,车子突然被停在了路边。 将厌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因为急刹车,出于惯性,阮喃的身体朝前猛倾,头发也乱了些,有几根十分不服帖的散落了出来。 高考后阮喃还是选择留了长发,纯粹是她自己喜欢,和任何人都无关。 将厌心里聚着一团无名火,无处排解,正在试图降火,用力克制就快要溢出来的愠怒情绪。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扭头去看被困在副驾驶的阮喃,这丫头是真长大了,不论是外表还是性格。 下一秒,“分了。”他淡淡撂下这么句。 阮喃一愣,接着毫不示弱地看向他,“凭什么?” 仔细看,她的眼底已经有水雾在氤氲了。 短短一个多钟头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顶嘴忤逆他了。 将厌皱眉,“不许不听话。” 阮喃忽然上下牙床相抵,一脚踢在了前面的车身上:“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资格?我是你哥。”将厌蓦然冷下声。 可他说完这句话,忽然一阵心颤,因为他注意到,面前的丫头,眼睛湿了,一点点的泪光,眼尾也红了。 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从前就是受不住她哭,更别提现在。 本身就是对她有着亏欠的,心疼的感觉足以让他硬气不起来。 “哥?”阮喃觉得荒唐,一声不吭走了五年,本就是玩弄她,现在又突然跑回来,还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 阮喃闷笑了声,将头撇向一旁:“你走了这么久,我和谁交往是我自己的事,你不是我的谁,不用你管我。”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了这么多,她依旧闭口不谈曾经无意听见的伤人话语,给了他最后的情面。 不是他的谁。 将厌皱眉,那些字眼听进去,心像是被针扎。 他指尖在虎口轻轻摩挲,声色很低,更多的是不信:“怪我,你在怪我?” 怪你?从前你不也是一样,用毫不留情的话语将她堵在心门外面,字字诛心。 现在一声不吭地回来了,还妄想一切都能恢复到原样,不如做梦。 阮喃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一个劲:“你只是我的恩人,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奇怪的话,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和谁交往,和谁恋爱,不需要你管。” 只是恩人。 已经是第二回 听见她这样说了,撇得真干净啊。 将厌又笑了,他太想她了,于是趁着假期回来看看她,但是身后还很多事情还没有解决完,他本以为将之前不得已的真相告诉她这一切就算结束,可是现在,事实明晃晃地摆在他脸上,这丫头对他已经没有那份心思了。 “那天,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将厌忽然说,有种千帆过尽的悔憾。 哪天?说的哪些? 阮喃忽然笑了,一滴泪落了下来:“有用吗?你现在跟我说这些。” “是我不对,是我离开太久。”将厌眸色低暗。 眷恋你 第4节 不该不管你的,可他也是有苦衷的。 阮喃又笑,觉得他未免可笑:“你也会说,离开的太久了,五年可以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论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们应该避嫌。” 避嫌。 阮喃不知道他是去参军,她一直都以为他是出国享乐去了,可因为这番话,将厌彻底不会让她知道真相了。 将厌忽然意识到,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会在他身后要抱抱的小姑娘了。 他们之间,或许真的错过了。 第03章 kiss03 时间回到七年前。 轰隆隆,窗外闷雷阵阵,凌晨一点,青市忽然下起了雨。 坐落在半山腰的别墅屹立在沉沉夜幕中,别墅周遭围着一圈粗壮的阔叶树木,透过重重叠叠的枝叶隐约能看见别墅圆形的拱门,尖塔的斜顶,气派的巨石像以及庭院内葱茸的流水。 别墅二楼有一间小卧室,窗帘半开,窗户在夜色下折射出冷蓝色的夜光,顺着窗户朝里看,屋内半昏暗,只有床头灯亮着微弱的光芒。 粉色的公主床上隆起小小的一团,女孩子半梦半醒,紧锁着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小聋子!小哑巴!哈哈哈扔她扔她!] [哥几个叫你怎么不应啊,啊?] 梦境灰暗窒息,白裙子的瘦弱小女孩缩在墙角落里,无助地抽噎。 五六个混混正围着她嘻哈嘲笑,还不停冲她扔泥巴和石子。 这样的欺凌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忽然间,一名少年抱球经过,他衣襟带风。 那些混混三两下就被他干翻,瞬间连滚带爬哭着跑远。 女孩子被泪水模糊了双眼,令她恐惧避之不及的阴霾突然从头顶消失,她从膝盖里小心翼翼抬起泪眼,只见一名陌生的少年稳稳当当立在自己身前,他身量极高,只有一道利落的背影。 显而易见,那个人,救了自己,可还没来得及等她说一声谢谢,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女孩子急得伸出手想去拉他,可少年转眼就消失不见。 梦境混乱,仿佛再度令她置身那窒息崩溃被欺凌的过程。 在梦里,神明少年转身离去,而没过多久欺负她的人换了一批新的又再度折返,当有人要去揪她耳朵,朝里面扔石子、用喇叭对着吼的时候,女孩突然尖叫着直挺挺坐起来,撕心裂肺地喊:“不要!!” 惊醒过后她大口喘息,浑身是汗,湿濡得像在水里滚过一番。 即便在尖叫,可她的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只有空洞的蒙蔽感,突然,窗外一道蓝色的雷电划过,周遭被映得恍若白昼。女孩一愣,紧接着雷的轰鸣声充斥了她的耳膜。 打雷了。 意识到这点后,她连滚带爬到床头,缩在被子里小声呜咽,浑身颤抖。 阮喃是个聋子,但是她能清楚听见轰隆隆的雷声。画面引起应激反应,继而演变成心理创伤,因此每到雷雨交加的夜晚她都会觉得耳朵里充斥着雷鸣呼啸的声音而恐惧万分。 与此同时,昏昏暗暗的廊道里,一名男子西装笔挺风尘仆仆,他刚从公司里回来,双脚踩在走廊内柔软昂贵的地毯上,鼻梁上夹着一副银边框的眼镜,好看的凤眸清冽温润。 男人结束了一整天的高压工作,刚准备回房间休息片刻,忽然听见从前方卧室中传来无助的叫喊声,他脚步一顿。 紧接着女孩卧室里的大灯啪嗒一声被打开。 阮喃的脸上满是泥泞的泪水,她茫然看向光源。 有人进来了。 “小喃?”男人立在门边轻声唤。 “将,将叙哥哥。” 阮喃泪眼朦胧地缩在被子里,在看清楚来人后,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 男人刚到家,衣服还没来的及换,他快步跑到阮喃身旁,将做噩梦惊醒的女孩抱在怀里,低头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不哭不哭,是不是做噩梦了?”他轻声询问,“乖,没事了。” “打,打雷了。”阮喃缩在男人怀中,脸色煞白,她不停重复打雷了这三个字,五指用力攥紧男人的袖子。 闻言,男人看向一旁没有拉严实的窗帘,此刻又是一道惊雷落下来,女孩子在他怀里又是一哆嗦。 了然了什么之后,男人的眼底划过心疼怜惜,越发抱紧了她,柔声安慰,“别怕,我在,将叙哥哥在。” “呜.....”女孩子还在抽噎。 他始终都默默轻拍打着女孩子的后背,在耳边轻柔的絮哄,“没事了,有将叙哥哥在,喃喃乖。” ... 正是有了男人一遍遍不厌其烦温柔的轻哄,阮喃慢慢停止恐惧的颤抖。 阮喃在他怀里趴了一会儿,男人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大吉岭淡香的味道令她觉得安心,她恐惧的心理渐渐消散。 雷鸣依然在继续,但是敌不过男人一声声的温柔安抚,刚才做了噩梦浑身是汗,脱水之后阮喃突然觉得口干。 她频频吞咽口水,脸色也有些红得不正常。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男人低头看向她,柔声询问道:“嗯,怎么了?” 女孩子像猫一样柔软,窝在他的怀中,盯着男人那双清冽好看的凤眼,分辨出他的唇语:“渴,口渴。”她小声说。 声音绵糯,惹人怜惜。 原来如此,将叙了然,不过这个点仆人基本上都休息了,于是他想起身亲自去帮她拿杯牛奶。 不料他刚准备走,但是衣摆却被女孩子抓住了,他离开的动作不得不停住,将叙回身蓦然失笑:“小喃?” 阮喃咬着唇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不言语,手依然扯着他的衣摆。 口渴归口渴,但她更害怕一个人呆着。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灰扑扑的角落里,倚在门口的还有一个人。 少年人眼神寂寂,他同样被吵醒了。 带着慵懒的倦气,套着松垮垮的睡衣,俨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模样懒洋洋的,发觉没他什么事儿,正当他准备扭头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 “阿厌...?是阿厌吗?”将叙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意外。 不久前他读懂怀里小东西的意思,害怕他离开,于是无奈又重新坐回了床畔陪着她,抬头的过程将叙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弟弟将厌,意外之余,确认是将厌之后他平静道:“小喃有些口渴,去帮她拿瓶温牛奶过来吧。” 镜片下的眼底平静无波,口吻也十分坦然,不自觉透着一股长兄的威严。 阮喃窝在将叙哥哥怀里,听不清男人说了什么内容,于是她本能循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在看清门边的人是谁之后,一瞬间小嘴微张,同样觉得意外,竟然是他…… 拿牛奶?少年人闻言皱起眉,他刚转过去半个身体准备离开,这会儿脚步微顿。 让他去拿牛奶?怎么,家里是没仆人还是怎么的? 他原本想拒绝,但是扭头朝屋里一瞅,刚刚好跟床上那个通红眼睛的姑娘对上视线。 软,惨。 小小的一个,缩在高大男人的怀里,眼神惊慌无措,畏惧兮兮,碰撞到后立马移开。 一瞬间心像是要被烫化了。 将厌额头的青筋不免有些突突:“……” 啧,拿还不行么? · 再折返时,被打雷声吓坏的女孩子已经被接到了二楼客厅。 客厅的地面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周围的窗户都封上了,看不见外面的雷鸣飒雨,并且大哥将叙不在。 小姑娘怀里抱着跟她几乎一样大的巨型玩偶,披头散发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将厌懒得再往前走,干脆停步从后面叫她。 “喂。”他喊。 女孩子毫无反应。 将厌一噎:“。” 接着他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差点忘了,这丫头听不见。 于是他耐着性子走到她身前。 阮喃忽然之间看见了一双腿稳稳地横在自己身前,那双腿腿部的肌肉线条很是优越,笔直且精悍,一看就是经常运动健身,跟自己瘦弱的小身板简直迥绝。 她慌张抬起头,鼻子上还沾着刚才哭泣没擦干净的鼻涕。 小鼻涕虫。 将厌脑海里不禁蹦跶出这么个词。 他忍住笑意,在她面前蹲下身,挑眉邪性不已地问:“小丫头,你是在这等着我呢啊?”问完顺便欣赏了一会儿她红彤彤的鼻尖以及婆娑的小泪眼。 女孩不说话,只愣愣看着他,目光碰撞到又惊慌避开。 她虽说读懂了唇语,但不知道该怎么回。 少年人眉眼间的笑意依旧不减,语气带着撩拨,意气得不行,见小丫头呆呆地,于是又问:“你助听器呢?”他指了指她的耳朵,意思助听器怎么不见戴。 阮喃仔细分辨他的唇语,吸了吸鼻子,她有些胆怯,先是点头后又小声地说:“在...在卧室里。” 将厌是蹲在她面前的,一张漫不经意的俊脸紧紧挨着她,阮喃一瞬间觉得皮下组织有些不可控制的漾红。 她说,在卧室里。 “....”这声音也太软了。 憋出一声语气词后,将厌站直身体。 接着他自上而下打量着眼前柔弱无骨的小丫头。 啊,有些没辙。 眷恋你 第5节 过了会儿,他不忘正事儿,将那瓶温热的牛奶郑重其事地放到了她的手心。 “给。”他说,唇角微抬,笑意满满,“拿,好,了。” 连带着拿好这两个字也是,语带勾惹。 阮喃愣愣接过那杯牛奶,杯沿似乎还沾染着少年的手指温度,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 阮喃抱着奶杯,虽说有些受宠若惊,但是没多久后她还是在少年的打量下咕嘟咕嘟特别给面子地喝起来。 是真渴了,足足喝了一大半儿,唇上一圈奶渍白,模样特别乖。 将厌见她喝饱了,于是撑着膝盖站起来。 以为他要离开了,阮喃心头一紧,情不自禁地想多跟他待一会。 并且这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她有些害怕。 将厌送完就牛奶,也没想直接走。 他四处来回打量二楼这一处不常来的客厅,发觉没有能睡觉的地儿,于是他又继续使用唇语加刚学没多久的蹩脚手势问阮喃:“你晚上就睡这啊?” 阮喃读懂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也不确定,将叙哥哥还没来。 “别屋呢?”将厌又问。 “别的,别的屋子都有人。”阮喃说罢顿了顿,手腕有些瑟缩:“而我的屋子…能听见打雷声。” 将厌:“……” ~ 没地儿去,小可怜小难民,就挺没辙的,将厌撑腰懒洋洋地考虑了会儿。 “那成,你跟我来。”他忽然说。 奈何小丫头听不见,还在抱着奶瓶发呆。 她听不见,将厌无奈之余于是就主动去拉她的小胳膊。 二人肢体触碰到,阮喃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被他碰到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唔……”阮喃有点害怕,情不自禁嘤咛了一声,宛若控诉。 将厌回头,似笑非笑:“不想睡觉了?” 阮喃懵懂摇头,只说,“想。” 将厌又笑,“想就跟我来。” “……”阮喃有些失语,她咬唇,“将,将叙哥哥还没来……”她差点忘了。 说罢,阮喃扭头盯着不远处的楼梯口,将叙哥哥刚才说他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将厌没有忽略小丫头眼底的骐骥,心里某个恶劣还带点酸劲的心思有点儿蔓延。 他眼神幽暗了几分,缓缓开口:“没事儿,一会儿我跟他说,就说你跟了我了。” 说完生怕这丫头不肯,又补充了句,“毕竟你没地儿睡么不是?” 一番话说得没有半点纰漏。 阮喃咬唇,权衡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跟他走。 将厌看着她天真的小模样,心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软下去。 就实在,欺负不起来啊。 太乖了,软乎乎的。 ~ 于是,阮喃抱着她的大熊娃娃玩偶,有些怯怯地跟在少年身后,她一路跟着将厌来到他的卧室门口。 来了才知道,原来他们俩的房间离得挺近,只有一个廊道的距离。 “进来。”将厌站在门边,侧过身说。 少年身量很高,四肢修长骨感,阮喃想要看他必须四十五度昂起头。 看到他做出让自己进来的手势,阮喃愈加抱紧了怀里的小熊。 … 毕竟这是阮喃第一次进将家二哥哥的卧室,难免觉得局促。 见她站在门边不动,“进来。”将厌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阮喃是个很听话的,她缓缓小心地踏进一只脚,另一只脚再跟上。 进来了。 卧室跟她住的房间规格一样大,只是里面充斥着许许多多男孩子独有的乐趣物件,各种赛车模型,各种各样的限量款球鞋球衣,还有很多阮喃压根没见过的物品,并且屋里面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十分好闻。 将厌进自己屋轻车熟路,模样极度随意,但是阮喃就不同了,局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且她不知道睡哪。 “将,将厌哥哥。”她在后边无助地叫。 阮喃的声音其实很好听,酥酥糯糯的,还带着刚才哭过的鼻腔音,乖软得不行。 将厌被这声哥哥叫的彻底是没招了,他半回头,“嗯,怎么了?” “我……我睡哪儿呀。”她光着小脚丫,眼睛里水汪汪的,唇瓣粉嫩柔软,像个小花仙。 “睡……”将厌猛然发觉自己卧室就一张床,他突然噎住。 扭头,小丫头正眼巴巴地期待他的回话。 他嘶了一声,思索片刻,“睡床,好不好?” 说着,他半蹲下,注意到小姑娘袜子都没有,光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当即脱下自己的鞋,给她递过去,“抬脚。” 这声抬脚有些叫空,向是对着空气说话,毕竟阮喃听不见。 意识到什么,只听得将厌相当没辙得又啧叹了一声。 下一秒,阮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将厌按在了床沿边坐下。 男孩子的手掌温温热热,还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控制欲,挣脱不掉。 阮喃吓了一跳,回过神她的双脚已经被将厌抬起来了。 鞋子太大,她的脚伸进去只占了将厌拖鞋的三分之一,并且到底是小姑娘的脚丫子,弧度精巧,雪白无骨,仿佛一折就碎。 阮喃原本身体僵硬,意识到他是要给她穿拖鞋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刚才他说了些什么阮喃没能读懂,疑惑不已地蹙起两道弯眉,“什,什么?将厌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两只脚都穿好了,将厌短暂欣赏了一会儿成果,接着懒洋洋地舒展了会颈肩。 小丫头搬过来已经七天了,这些天他们基本上没说过两句话,这丫头特别怕生,每次见到他都迅速别开眼。 至于他刚才说了什么。 将厌无声笑弯了唇角,“我说睡床上,哥哥的床,给你睡。”他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回他刻意放慢了语速,整个人半跪在她身前,头半垂,目光温柔得病态:“好不好,小祖宗?” 第04章 kiss04 如果阮喃能听见声音,那将厌的这声小祖宗简直能甜化她的耳朵。 从阮喃的角度看,刚好能瞥见他半截凌厉精致的下颚。 向上是少年感十足线条流畅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再来就是形状好看的唇,唇色很红。并且此时此刻主人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唇沿正微微翘起。 他正给身前糯叽叽的小姑娘套拖鞋,动作有模有样,人前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二少爷竟然屈尊纡贵至此,是很难得的场面。 阮喃眨巴眨巴眼,读懂他所说的话语后有些讶然,惊呼出声:“将厌哥哥,真的可以吗?” 今晚睡他的床,真的可以吗? 女孩子眉眼清澈,同样轻易也能读懂她内心在想什么。 将厌闻言头也不抬地应道:“当然可以。”神情散漫奕奕。 “可,可我睡了床,那将厌哥哥你,那你睡哪里呀?” 阮喃觉得有些不太好,脸蛋儿红扑扑还带着害羞恐慌酡红的余韵,她刚才属实是被窗外张牙舞爪的雷电给吓得不轻。 将厌给她套完拖鞋起身,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此刻坐在床沿正穿着他拖鞋的小丫头。 阮喃穿着一条棉白色的睡裙,半截小腿露在外面,骨肉均亭,两只小脚卷缩伶仃。 此刻脚丫上还套着一双于她而言硕大的黑色拖鞋,裸.露出来的肌肤是奶油白色的。 极致的奶白,极致的墨黑,这样一来就形成鲜明的色差对比,将厌见状微微眯起眼。 没个几两肉,倒是爱哭。不过将厌对于穿着他拖鞋的小姑娘并不反感,甚至看久了还意犹未尽地挑了挑眉。 见他不应,“将厌哥哥,你说话呀,我睡你的床,那你睡哪儿?”阮喃还在担忧着。 受不住小丫头一声声的呢喃问话,将厌随意环视了一下屋内。 末了,他对准旁边的巨大电竞椅停留视线。 “睡那儿。”将厌指了指不远处的皮椅,今晚就在椅子里对付一宿。 阮喃见状内心存疑,椅子?小脸顺势也皱巴起来了:“椅子..椅子好睡吗?” 那张椅子虽然看起来挺大的,但毕竟是椅子,怎么都不可能有床来的舒适。 “好睡。”然而,身前的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是一声好睡。 这一秒,阮喃沉默了,咬着唇,头也低垂下去,双手规规矩矩摆在腿上,不吭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将厌垂眸,轻易就捕捉到小丫头失神的眉眼,他弯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怎么了,头低着,像个缩头小乌龟。” 微凉的指腹落在额间,阮喃惊得用手去触碰,接着抬起头,对上面前少年似笑非笑的容颜。 眷恋你 第6节 将厌和将叙两人是兄弟,年龄相差六岁,两个人的五官细看之下确实有一些地方很相似,但是气质却是两种极端的反差。大哥将叙的气质很温润,像是阳光下的汩汩温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将厌呢?眉眼偏邪,透着无穷尽的坏气和痞意。 不过此时此刻的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痞里痞气,只有俊俏和恣意。 阮喃见他笑起来意气,还把床让给自己,不由得心里漾起一阵阵的温暖。 她刚来将家不久,对于将家这个二哥哥并不太熟悉,只觉得他独来独往,脸上总没个笑脸,很难相处的样子,时间一长她也就有些惧怕他,可是没想到… 阮喃心思纯正,既然将家二哥哥愿意将床让给她,肯定是爱护她的表现,同样她也不愿意让人哥哥觉得不舒服,毕竟他还将自己的拖鞋给了她。 ... 夜已经很深了,简单的适应了一下之后阮喃便钻进被窝。 铺在床上的是很柔软的被褥,整体是简单大气的灰白色调,衬着主人冷淡的气质。 阮喃的手指揪着被褥,只露出一双清澈漆黑的杏眸。 不远处模样好看得惑人的少年也躺在了椅子里,阮喃见了还是心存感激和温热。 “将厌哥哥,我睡觉很乖的,不会发出声音,不会吵到你……”她诚恳不已地说。 这几句话似乎在她的心里提前琢磨过好久才说出口。 将厌听了默然失笑,五指在椅把无声落错敲击。 不会吵么,那刚才做噩梦哭着大喊大叫的又是谁,他既费解又怜爱这个小东西,并没搭腔,只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阮喃说完便钻进了被子里,小丫头黑漆漆雾蒙蒙的瞳孔在夜色里很是空灵。 过了一会儿,将厌见她似乎要睡了。 “要睡了?”他开口。 说完又意识到这丫头听不清,于是直接从椅子里起身。 将厌身长腿长,胳膊随性地搭在身侧,阮喃见他正朝着自己走近,也有些紧张,结果他只是帮她灭了床畔的灯。 闭灯时,将厌免不得要挨近床塌,弯腰侧身下来。 此刻距离稍近,阮喃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锐意的眼眸直击心脏口,她的心跳蓦然停了半拍。 · 一夜安眠,屋里似乎点着安眠的香薰,是阮喃喜欢的白桃子的味道。 不论是盖在身上的被子还是头下枕的枕头,整个室内随处都充斥着陌生又安心的气息,那属于将厌。 确实,他身上时常带着一股木制香的味道,连带着他的贴身用品也沾染了不少。 阮喃这一觉睡的十分安稳。 ... 夜深了,小丫头已然酣睡,而不远处的将厌却还是没有什么困意。 他脖子上套着头戴式耳机,电脑主机面板已经暗了,键盘背灯也是全灭,屋内静悄悄,半点儿杂光不见,就是为了确保那个小丫头能睡得心安。 将厌坐在椅子里,睡是睡不着了,他认床。 不过,他按了两下太阳穴,随意抬头,望见床塌上隆起的那一小团,他视线似有若如瞥到,依然会不自觉地翘起唇。 别说,还真就挺软的。 他无声咬住下唇的肉,轻轻啧叹一声,尤其是回忆起刚才,她叫他‘厌哥哥’的时候。 少年的唇角,再度勾了起来,眉骨也微微舒展。 ~ 阮喃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隔天中午,像是要填补这几晚梦魇下睡眠的缺失。 睡醒后她缓缓睁开眼,睫毛根根分明细长,像是蛰伏的深渊蝴蝶。 适应好此刻的光线,她突然发觉头顶是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天花板,接着她猛然坐起来,环顾西周。 她怎么在这儿?深呼吸间,昨夜的记忆悉数回笼。 她因为害怕打雷而被将厌哥哥收留进了他的房间,所以.... 了然什么后她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这一觉睡的太久,阮喃平时不是什么会睡懒觉的人,睡醒思绪不由得飘得有些远。 短暂的懵盹,也不知道现在几点,发呆了片刻,阮喃准备下床。就在她扭头的时候,发现床头静静摆着她的助听器。 助听器是将爷爷特意为她定制的,她能住进将家也是因为将家爷爷的缘故。 卧室里已经没有人了,窗帘还依然紧紧闭合着,像是生怕外面的阳光吵到她似的。 阮喃的头发披散着,不长不短的乌黑软发包裹着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蛋,随着头颅低垂的弧度,头发也顺势垂落,根根落在眼梢眉睫。 她小心地将助听器拿起来,拿起来后发现下边摆着一张纸条,准确说是便利贴,阮喃有些惊讶,也赶紧将便利贴拿起来。 便贴上面手书一句话:「小喃,起来记得下楼吃饭。」 很遒劲的笔迹,也很好辨认,落款是将叙。 阮喃看完后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温暖。 昨晚将叙哥哥本来要陪她的,结果接到了一通十分重要的电话,说让她等一会儿,可是等到再后来...再后来她就被将厌哥哥给收留了。 而今看见这张爱心便利贴,阮喃的心头暖烘烘的。 · 戴好助听器,阮喃从被窝里爬起来。 按照平时生活的规律她这会儿应该去洗漱,于是她毫无防备地朝着每天习惯中的地方走去,可刚走了几步她又猛然意识到这里不是她的小屋,但此刻她人已经站在卫生间的门口了。 一阵懊恼,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哗啦啦’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 握住门边缘的是一截嶙峋的指节,手的肌理透着月牙白。 阮喃一惊,她来不及掉头,目光已经对上了从门后面出来的光着上肢的少年身上。 是将厌。 将厌同样毫无防备地走出来,抬头也意外撞上小丫头一张震惊羞红的脸。 阮喃:“!” 将厌:“.....” ... 脸红,很红,数不清的羞赧的滋味,皮下的血液像是有沸腾之势。 阮喃怎么都没想到将厌他会从卫生间光着上半身出来,还好巧不巧被她给撞见。 他应该是刚冲完凉,头发湿哒哒的,还有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阮喃震惊之余,已经不敢再瞧,如果她的胆子再大一点,看一看他的脸,应该会从他的眼底看出几分错愕,但是那抹错愕很快就被好整以暇的玩味给尽数取代。 将厌肩膀上挂着白色毛巾,从浴室出来后,他也没想到会撞见一脸迷糊的阮喃。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小姑娘就像是见了鬼似的撒手就跑,像个受惊猫儿似的一窜而过,当他是洪水猛兽。 “?” 将厌的脸上挂着痞气,随意用毛巾又擦了几下后脖颈。 刚刚冲完凉水澡的他精神最是饱满,脸呢是顶配的脸,朝上是不宽不窄的额头,两段凌厉的眉,连带着嶙峋漂亮的眉骨往下一路蜿蜒没入鼻峰。 剽悍锐意的身体,少年感十足,下身随意套着一条阔腿的男士方裤。 身量很高,典型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衣架子那一挂。 小丫头占完他便宜后话也不说就给跑了,给将厌整无语了。 他拿过衣架上的便衣随性套好,跟随她的脚步也缓缓朝屋里走去。 占完便宜就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笑得一脸坏。 第05章 kiss05 阮喃从未有过如此心猿意马的时刻,她迅速跑回主卧,正无措着,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穿好衣服的将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追了出来并且站在了她的面前,见她又像个小乌龟似的缩着脑袋,坏里坏气的少年眼底满是意犹未尽的笑意。 阮喃正在满脑子想说辞,她刚才真的不是有意要偷看的,然而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额头又是被微凉的指腹点到。 入目的还是少年一双笔直充满力量感的小腿,阮喃心烦意乱,下意识用手捂住眼睛。 将厌被她的操作给逗笑了:“?” “捂眼睛做什么。”他淡淡开口。 “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阮喃试图狡辩。 紧接着传来一声轻笑,“是么。” 阮喃的心跳声砰砰剧烈,视线被十指牢牢遮住。 没看见,“那你,脸红什么?”他不依不饶。 阮喃急了,脸红这件事是不可控制的,她放下双手急忙解释道:“将厌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嗯,那我是故意的?” 没想到将厌居然顺着她的话反问,阮喃一噎。 不过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将家二哥哥显然已经穿好了衣服,简单利索的黑色单衣夹克,很衬气质,不再是赤.裸着上肢刚冲完凉水澡。 此情此景,阮喃的脸更红了,她的头越发低下去,咬唇不再看他。 见这小丫头不经逗,才几句话就不知所措了,将厌也不想再叫她无措,“逗你的,饿了吗?” 他一改刚才玩味不正经的话音,问她是不是饿了。 眷恋你 第7节 阮喃冷不丁被他调动思绪,这下也有些缓过劲。 她刚想摇头说不饿,结果一声咕噜噜的声响传入二人的耳朵。 阮喃本就漾红的脸上更是红透了,她立马捂住肚子,简直羞死人.... 将厌又笑,“不饿?”他斜斜挑眉,“还真是个不坦率的小丫头。” · 将厌放她回屋洗漱,过程始终在阮喃卧室里等候,一会儿带她下去吃已经算是午餐的早餐。 小姑娘的卧室,规规矩矩的,随处都透着干净和绵软的气息。 将厌注意到床边有拖鞋,粉色的拖鞋应该是她昨夜上床睡觉时脱下来的,两只鞋的鞋头整齐划一地摆列着,就像她人一样拘谨乖巧。 旁边是看起来就很软的床,东边是临时给她装的小书桌小书架。 这么个卧室,入目所见,属于小姑娘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 家里那帮蠢货究竟是怎么办事的,都住进来这么多天了,居然连像样的家具都没置办好,将厌顿时皱眉,眼底划过不耐与愠怒之色。 ... 阮喃在换衣间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她换掉棉白色的睡裙,换上了一条浅紫色的日常帆布裙。 裙摆有金色的小太阳花刺绣,腰身是扇形收腰的设计,整体很绵软干净,脚上穿着一双平底的米色凉鞋,中筒的白色公主袜,她整个人亭亭立在将厌的身前,像一朵俏生生的紫色小山茶花。 将厌原本盯着窗外,昨夜下了雷雨,不少枝条树叶都被摧毁。 他侧身轻倚在窗沿,正看的出神,察觉小姑娘出来的动静于是回头。 在望见阮喃的一刹那,他的眼睛有那么顷刻间的微微眯了起来。 他整个人逆着光,侧身回头打量,身穿着一件显瘦的黑夹克,本就高瘦,这么一来就更显得他整个人骨瘦立削。 阮喃见到被光束盈满的将厌,这个将家的二哥哥,觉得他简直好看得不真实,像坠落凡尘的神明。 呆呆看了会儿,阮喃定了定神,注意到他在窗户那一侧朝她伸出手,轻轻对着她勾了一下。 唇在动,似乎对她说:“过来。” 像是神明的牵引。 阮喃心一动,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过去了。 阮喃很快就小跑到他跟前。 离得近了,再一眼,将厌注意到了阮喃耳朵里的助听器,弯曲的硅胶包裹着她精致脆弱的耳骨,将厌的眼底划过一丝柔情和怜惜。 阮喃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歪头不解地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未曾想将厌突然弯下腰,试图用手指去触碰她的左耳。 这个动作伴随着侵略性,阮喃有些恐惧地闭上眼。 然而预想中的微凉触感并未来临,阮喃而是仅仅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他勾近了一些。 下一秒,“会好的。” 透过机械的装置,从少年口中说出来的‘会好的’这三个字浅浅落入阮喃的耳膜。 虽然声音很低,低沉且蛊惑,但是从此在她心海形成的震荡感觉却是悠久而剧烈的。 不过就连将厌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如其来说出这样一句话,说完他便站直了,掩饰掉眼底的情绪。 阮喃的眼睫颤抖着,感觉到那股侵略气息的消失,她缓缓睁开双眼。 少年不知道何时已经转过身朝门那边去了。 “小鬼,走了,下去吃饭了。”将厌一改刚才的温柔正经,单手插兜,瞬间又恢复成原先的痞气和不着调,头也不回地开口。 会好的。 阮喃还沉浸在这三个字里,没有丝毫的征兆,并且他突然就叫她小鬼,阮喃脸一红,接着很是羞气的立马跟上他的脚步。 ... 阮喃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将厌身后下楼,亦步亦趋。 少年走在前面,和昨晚一样,他身长腿长走路也快,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阮喃的错觉,后半程时她明显感觉身前人的步伐变慢了很多,这样她就能比较容易跟上他。 下了楼,佣人们在餐厅内排排站,已然等候多时。 这栋别墅建在半山腰,设计得豪华富丽,周围同规格的别墅仅有五栋,住的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将家的产业众多,是数一数二的顶级豪门,将老爷子是家中第三子,年轻时从军,后来战争结束他退伍从医,做了首席的医科专家,为了行医方便他这几年都住在江城区的四合院宅院里,所以这栋别墅里平时基本只住着将叙将厌兄弟二人。 而将父将母这几年旅居国外,也不在青市,家里的产业现在都是由大哥将叙在管理。 将叙今年才二十三岁,从mit一毕业就马不停蹄回国接管产业,这样一位年少有为的青年总裁,又生的俊美不凡,外面从来都不乏各种眼红艳羡和前仆后继的女人。 而阮喃小时候父母因为意外去世,她也因为那场意外而失去了听觉。 阮喃的爷爷和将家爷爷是多年的战友,生死之交感情深厚,在得知战友的孙女听力有损后,将老爷子作为举国闻名的耳科专家,当机立断想帮她治疗,因此阮喃就被他接到了身边照顾。 阮喃住进这里不过一周多。 · “二少爷,阮姑娘。”领事的女管家见他们下楼,立马欠身恭敬招呼。 将厌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没什么多余的态度,只淡淡应了声便拉着阮喃坐下了。 刚坐下来,“吃什么?”将厌的指关节在桌面轻轻扣击,问。 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阮喃坐直了些,且很认真的想了一下。 接着她说:“我想,我想吃小笼包……”说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还咽了咽口水。 “就包子,没了?”将厌又问。 “还有,还有牛奶。”阮喃一点不含糊。 小笼包加牛奶,中式和西式。 将厌听了沉吟片刻,双手交叠在身前,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唇沿微微勾起,倒是奇特的组合。 此刻他坐在木质雕花的名贵红椅上,整个人朝后倾。 不久前刚洗完澡,头发此刻基本已经干了,从雕花窗户洒落进来的阳光印在他的眼角眉梢,越发显得头发乌黑且柔软,连带着他身上的那股侵略感也被中和不少。 他的皮肤很白,眼皮的褶子很深,肩头瘦削且宽,是倒三角的弧度,不论放在哪儿都是最最吸睛惹目的存在。 阮喃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确实喜欢吃这两样东西。 想吃什么都已经说完了,见佣人们还是不举动,将厌皱起眉:“怎么还愣着,东西都准备好了?” 将厌平时随性惯了,见佣人们做事磨蹭本意是想提醒,也没想弄得不愉快,但是他这么个人行为处事就是比较狂妄,难免会叫人多想。 话音落,队伍最末的两名新来的仆人登时一惊,立马:“我们这就去安排!” 二人举止动作迅猛,丝毫不敢耽搁,生怕惹了他不快,毕竟听闻这二少爷是出了名的脾气坏,不好相处。 阮喃见气氛一下子变了,以为是她说错话了,一时有些局促,头低着,手指揪住裙摆,恹恹不敢乱动。 佣人们此刻纷纷低头是大气不敢出了。 将厌一回头,见小丫头又瘪在那了,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见状他微微蹙眉,似乎很不喜欢她这副恹恹的模样。 将厌的身体朝她那侧倾,手顺势搭落在桌面,一根根,根骨分明。 阮喃见他凑过来,有阴影逼近,她整个人下意识朝后躲。 见她躲,将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哎哟啧叹了一声,像是特别不能理解也十分没辙。 紧接着少年懒洋洋无谓且莫名的语气自头顶传来:“我说祖宗,这是又怎么了?” 阮喃正咬着嘴唇,突然听见他的声音,惊得抬头。 “躲我啊。”他瞳孔寂寂,似乎有些失落。 阮喃一呆,接着立马摇头,像个小拨浪鼓,“不是的将厌哥哥!” “不是?”将厌语带几分不信,深深浅浅的探究目光落在阮喃身上,毫无遮掩,“既然不是躲我,那你这跟我呆一块儿老是低头还发呆,怎么,讨厌哥哥啊?” 离得有些近,阮喃冷不防撞进他黑漆漆深邃的瞳孔中,他的眼睛色泽过于黑,黑得厉害就多了几分深刻,像是无底的渊薮。 讨厌?怎么可能,阮喃只是觉得这个二哥哥向来独来独往,气质冷肃,令人难以靠近,每次和他相处都有些不自然,生怕叫他不高兴了,这是一种敬畏,绝非讨厌。 这一刻,阮喃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一瞬不瞬地盯着将厌的眼睛瞧,就连话都不会说了,像是陷进去了。 她这瞧入迷的模样已经说明一切了,将厌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的这身好皮囊,最后还是笑着放过她了。 不躲他,和他好好说话,这就够了。 第06章 kiss06 吃饭的过程阮喃始终都很规矩,没有发出声音。 食不言寝不语,虽然她从小是在爷爷奶奶跟前长大的,但是两位老人并没有因为怜爱她而减少对她的教育,该严格的地方还是很严格,无论是生活还是礼仪方面,都将她培养的很懂事。 她老老实实吃完两个小笼包,喝完一大杯牛奶。吃饱喝足她放下碗筷,起身乖巧道:“将厌哥哥,我,我吃饱了,我回去温习功课了。” 将厌就坐在她身侧,手里攥着一把银勺正在杯碗里搅动。 他的食指和中指上套着两枚银色的镂空戒指,冰冷的物件缀在他身上横生几分冷感。闻言,他手腕微顿。 接着他放下勺子,抬起眼皮,勺子和瓷杯壁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看向从餐桌上已经站起来的小姑娘。 阮喃的眉眼很清澈,模样停停的,唇色秾红脸蛋也红,因为刚吃饱饭的缘故。 她倒是懂事儿,吃完还不忘打声招呼。 将厌睨着她,不言语,转而慢条斯理的拿起湿毛巾开始擦手,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阮喃:“……”手指不自觉揪紧了裙摆。 擦完手,见小姑娘还眼巴巴等着他回应。 将厌两条胳膊随性地垂搭在桌沿:“去。”他淡淡撂下这么句。 眷恋你 第8节 阮喃见他答应了也没有再额外吩咐她什么事,刚才的小忐忑一扫而空,抿唇乖巧道:“将厌哥哥你慢慢吃,我走了。” 她走之前还不忘礼貌冲旁边的佣人们也鞠了一躬,接着转身离开。 小姑娘头也不回的走了,将厌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脸上没什么表情。 ... 吃饱后的阮喃精神了很多,她最近学业任务有些重,并且再过不久就要重新回归校园。 阮喃的性格偏内向,因为她在很小的时候遭遇意外事故失去了父母,以至于她从小就被那些同龄孩童排挤,说她没爹没妈,受到欺负后她的性格也因此变得有些胆小自闭,后来又为了治疗耳朵还休学过两年,这下她就更是变得畏惧人群和校园。 阮喃的这些情况将爷爷和俩孙子都说过,并且特别交代他俩要好好照顾人家。老战友的身体每况日下无力抚养孙女,老战友的孙女四舍五入也就是自个孙女,将老爷子将阮喃当亲孙女宠。 起初将老爷子本来准备将阮喃接到他身边亲自照顾,但又觉得自己在照顾方面难免有失,毕竟他年纪大了不是太懂年轻小孩的想法,于是深思熟虑之下他想到了自己那两个孙子。 阮喃来青市前,他召唤兄弟俩去主宅谈过话。 主宅的客厅是复古中式风的,那天他俩都去了,将厌孤峭峭地坐在窗边,双臂抱胸,整个人拥着一身阴霾,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看起来兴致缺缺,像是被强行拉过来不得不来一样,他表现得这样漠然,倒是大哥将叙沉稳踏实,后续对于阮喃的照顾将爷爷也是有目共睹。 后来阮喃被安排住进了衢山的别墅,她因为耳朵的问题目前休学,将爷爷深知不读书是不行的,并且现如今也有了新的助听器,于是他又征求了阮喃的意见,准备送她回学校继续上学。 一开始听见要重新回归校园,阮喃还有些紧张,因为她有整整两年的学业空白,那几年她耳朵的情况恶化,住进了医院,没有机会接触学校知识。不过她临床的病友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因此她在那两年倒一直有在病友的熏陶下尝试画画。 至于学业,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了,虽然中学时成绩上游,但是又因为她内向自卑的性格,在学校也是独来独往,总是淹没在人堆里。 直到后来来到将家,将爷爷给她找了几个家庭教师来帮她补全之前的学业空白,查漏补缺,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老师们都发现她其实底子很好,基本上只要教过的题目都会做。 家庭教师们如实向将老爷汇报阮喃的情况,老爷子听了很欣慰,也更加期待她能重新回学校读书了,毕竟多接触接触人群,总归能治愈从前。 阮喃很尊敬也很感激这个和蔼可亲的爷爷,并且她自己的爷爷在电话里也是不停地鼓励她,于是阮喃下定决心还是决定重返校园。 此刻她坐在卧室,手里握着笔,身板儿笔直。目前使用的书桌书籍,吃穿用度,每一件事都被照顾得面面俱到。虽然对于以后校园生活充满着未知和担忧,但是阮喃不想让将爷爷操心,并且她现在有了助听器,也是时候该去多多接触人群。 想到这儿,阮喃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气,她翻开一册书,开始认真温习起来。 ~ 无聊的周末,将厌喝了两口奶咖便没了胃口。 小丫头已经回卧室去了,她是吃饱喝足了,将他一人撂在餐厅不管不顾,真是没良心。 将厌的脸上没什么多于的表情,整个人冷冷峭峭的,五指在桌面落错敲击,整个人慵懒又锐意。 佣人们也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恭候在一旁。 百无聊赖之间,手机传来几条简讯。 消息来自群聊:厌爷の后宫8群。 【射击俱乐部厌哥来不来??$_$】 【大伙儿都在。】 【晚上徐意意过生日~】 【厌哥赏个脸呗(龇牙)】 【[修勾表情包]】 有人邀请他去射击场玩两圈。 浏览完毕,将厌将手机倒扣在桌面,视线远眺向窗外。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空气被洗涤过后散发着初春干净的气息,虽然潮湿但是不显得黏腻。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身前身后最不缺拥趸,学校里社会里,哪哪都是拥戴他的小团体。 短暂的考量后他起身。 ~ 将厌出门骑了车库里一辆新买的hondanc750机车。 阮喃在二楼也隐约听见了发动机的轰鸣,轰鸣声狂妄恣意,随着距离的拉远而慢慢削弱,她想去窗户那儿一探究竟。 阮喃站在窗边踮起脚尖费力去瞧,但仅仅只看到一抹银色。 视线尽头已经没有了机车和轰鸣,阮喃踮起的脚尖缓缓垂落回去,有些失落的耷下眼皮。 ~ 将厌一路上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一身黑夹克工装裤的行头衬的他身材越发板正,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细细的银色项链,下边缀着一个十字架。 抵达俱乐部,将厌停车双脚撑地,摘下头盔,那张脸一露出来时更是引来更大的瞩目。周围人都纷纷猜测是哪家少爷出来炸街了,更不乏春心萌动的小姑娘红着脸捂嘴尖叫。 将厌目无斜视地停好车,似乎早已习惯了被这样行注目礼,他刚出现在场子门口,那边的人就都都围了过来。 “擦,厌哥来了!”说话的人叫杜明,男粉弟弟头子,憨憨的。 “厌哥今儿开的什么车?” “我刚瞅着了,好像是街跑?” “就那银色的,像子弹!” “哈,银色?宝马双r那辆碳黑色的弃了,又换口味了?”有人吃惊道。 “什么时候也给弟弟我玩几天。” “起开起开,就你那拉技术,甭出来丢人现眼。” “哇塞,honda!哥们的梦中情车!” ... 那边兴高采烈叽叽喳喳,将厌兀自穿过人群,视线冷淡地朝里走。 弟弟们早已习惯他的行事作风,吵吵完也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将厌来到指定的靶位,轻车熟路地戴上射击装备。 在一番打闹声中,“砰砰砰”他三枪已经落下,均是十环。 “操,厌哥今儿不太对劲啊,这是吃了炸|药包了?”一旁有人看出来他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我看也有问题,平时再怎么也好歹说几句了。” “难不成,是因为徐意意?” “少来,徐意意那公主病的厌哥才看不上。”杜明鄙夷。 “厌哥到底喜欢啥样的啊?徐意意虽然公主病晚期但是人一顶一的漂亮啊。” “你忘了之前五中校花那事儿了?校花人厌哥都没眼看,一个徐意意,还是个公主病儿,能看上就见鬼了。” “确实,确实。” ... 他们火热讨论了半天,关于徐意意的话题无非是她公主病和配不上他们厌哥,但是他们今天还有一个十分棘手的任务那就是将厌哥带去徐意意小公主的生日趴。 毕竟人求了他们哥几个好久。 再说下去未免有些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嫌疑,于是有人赶紧将话题岔到了别处。 “对了对了,听说厌哥家里那个特殊人士要转学来庆阳了。” 话音落,一旁的将厌刚好子弹用完,他摘下射击护目镜。 “特殊人士?”杜明好奇不已,撅嘴,“我怎么没听说?” “难不成说残,残障?”包凯旋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 “确实,她可是个聋子耶。”有人继续附和。 一直沉默不发一语的将厌在听见某个词汇时突然皱起眉,他侧过身冷冷开口:“不说话,会死么?” 他这样,连带着射击场周遭的温度也被拉低不少。 原本正在八卦嚼舌根的几人纷纷禁言。 好恐怖的厌哥qaq ~ 射击场空旷,回音悠远。 将厌一门心思都在靶子上,似乎他是真的来这儿锻炼枪法的。而其他人则是商量着一会儿该怎么求他去生日宴的对策。 这时突然从入口处又来了一帮人,浩浩荡荡的,为首的那个左耳戴着耳钉,壮壮的,身上还有纹身,一看就是不良少年。 “蒋皓?他怎么也来了,不知道这儿今天是我们庆阳的场子吗?”杜明不满地说。 “一中老二,算个屁,有本事让江闯来。” 不过蒋皓那伙人似乎是有备而来,直直朝将厌这边过来。 2区靶子本来是将厌用的,他刚换好子弹,突然有人直接朝上面开了两枪。 枪孔堪堪擦到将厌的靶子边缘,勉强……一环。 虽然歪到了姥姥家,但是不妨碍那人扰了局。 这一下,所有人都噤声了,敢惹他们厌哥,活腻了吧。 自己的靶子莫名其妙被人占了,将厌也是没有想到,他挑眉侧过身,只见一个平头的肌肉少年嚣张杵在他面前。 将厌:“?” 下一秒,“温语嫣是老子女朋友!”肌肉少年突然对着他大叫一声,语带凶恶的威胁。 说完,后面那伙人也异口同声的:“我们大嫂你也敢肖想!????” 面对威胁,将厌像是看弱智一样的看着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开始慢条斯理地揭手套,垂着眼皮。 “别妄想招惹她!”蒋皓还在叫嚣。 好半天,将厌憋出个语气词,“傻/逼。” 说完直接扭头走了。 蒋皓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连带着身后的一众小弟。 “笑死,温语嫣你女朋友?那她干啥给我们厌哥写情书啊,难不成我们厌哥拿枪架她脖子上逼她写的???” 眷恋你 第9节 杜明在边上笑疯了。 “真不愧是一中的大傻/逼,我操/我还以为他来干嘛呢,就这就这???” “真是个脑瘫啊笑死。” “小丑竟是我自己。” 乌龙局。 那伙人见情况不妙一脸菜色火速撤离,杜明肚子都快要笑疼了。 莫名其妙来了一伙人,莫名其妙笑死半天。 不过瞅一眼时间,这会儿差不多也到了做正经事的时候,他们开始求厌哥去接下来的生日party。 “就徐意意,10班班花徐意意。” “人家今晚过生日呢,想请厌哥赏个脸,去一趟。” 将厌微微皱眉,闻言:“谁?”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挖槽,上周你还陪人家吃过一次午饭呢!这就忘了?”杜明猛狗哭泣.jpg “真是狗男人啊,拔吊无情。” “操,怎么说话呢?” … 众人异口同声,都纷纷求着他能赏脸去一次,毕竟人徐意意可是挨个儿求了,非要他们将厌哥给请过去。 “厌哥,咱就去趟,赏个脸呗,反正不当误事,就在附近。” 被吵得烦了,将厌坐在休息区的躺椅内,用手按住眉心。 “不论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女孩子啊。” “对啊对啊,厌哥你就给人姑娘一个面子。” 女孩子。 听见这个词,将厌忽然拧了拧眉,不知道这个词勾起了他什么样的记忆和情绪。 下一秒,陡然的,“行啊。”将厌在椅子里坐直了些,懒懒地应道,“那就去一次。” ~ 阮喃在卧室里学了一下午,写完最后一道题她伸了个懒腰,接着无力地趴在了书桌上。 头发根根垂落下来包裹着她半副眉眼,乌黑柔顺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太阳金粉光。 傍晚的阳光照的人骨头都软了,阮喃惬意地呼吸,渐渐的缓缓闭上眼,陷入短暂的休眠。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了起来。 来人本想等她回应,结果门没有关严实,一敲就开了,他一眼便望见里面的小姑娘。她正趴在书桌上,似乎是累的睡着了,身子下边还压着作业本。 男人失笑,接着缓缓走进屋。 阮喃睡了一阵,睡饱后缓缓睁开眼,坐起来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守在自己身侧,那人的手里正拿着一本图画册看的津津有味。 她的意识还没有彻底回笼,怔怔的看。 “醒了?”那人一脸的笑意,气质温柔缱绻,丝毫不亚于窗外的日光。 阮喃睡眼朦胧,在看清楚是谁之后,她对着男人呆呆地叫:“将,将叙哥哥..” 第07章 kiss07 阮喃马上就要入学了可还有很多物品都没有准备,就比如衣服文具之类,于是这天将叙专门抽出下午的时间带她出去置备生活用品。 迷迷糊糊叫完那声将叙哥哥,阮喃彻底清醒了,她腾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又叫了一遍将叙哥哥,心跳的有些快。 此刻的她不像刚才刚睡醒时的愣怔软萌,而是有些觉得不好意思。 昨天明明睡了那么久刚才居然又睡着了,还是趴在桌子上,真的令人觉得羞气。 将叙笑着嗯了一声,他合上画册,男人镜框下温润清冽的眉眼也随着这声宠溺的回应而微微弯起来。深棕色的西装马甲黑色西裤,衬的他原本挺拔的身形越发修长。 见状阮喃不由得又想起将厌,他们是兄弟,但无论是气质还是品味都丝毫不尽相同,以及她来这里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见过将厌穿过正装。 正出神想着,男人的一番话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我刚才敲门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关严,没有得到你的准许就进来了,你会怪将叙哥哥吗?” 男人一面笑一面解释自己的来意,快开学了,一会儿他准备带她出去购买些日用品。 怪他?听闻这些阮喃一惊,感激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他,她的头随即摇成了拨浪鼓。 · 时间飞快,一不留神已经到了傍晚,柔柔晚风交织着夕阳余晖,在渐变色的天空中洒下一片迷人的碎金。 巨大的金属吊桥穿城而过,下边是一望无际的城市深海,海面上是一排破开层层巨浪的游艇。 周遭高楼林立,大道宽阔车水马龙,宛若子弹的街车从路人的视线内穿过,机车轰鸣声狂妄,操控它的少年野性又肆意,那是——将厌。 银色honda街车后面还齐刷刷地跟着六辆完全不同的高级轿车,车队在繁华大道里牢牢的占据一席之地。 少年们从车内伸出头冲前方人遥遥呼喊,刚才的射击场已经遥远成一个小黑点。 ... 率先抵达目的地的将厌抱着头盔懒懒的倚靠在车旁。 利索贴身的单衣黑夹克,束脚的工装裤,裤身上宽下窄,他脖颈修长,喉结凸起成利落曼妙的弧度。 他到之后没多久后面的车子也纷纷抵达停好了。 徐意意今天可是小寿星,她早早就妆扮等候了,穿着白色的公主泡泡洋裙,头上带着精致的皇冠。 她特意挑了帝璟大厦十六楼的这家高级自助餐厅,这里人均消费888,三百六十度落地窗全方位包围,抬眼便能看清整个城市,内部的美酒菜肴应有尽有。 当她透过窗户看见下面朝思暮念的少年身影时立马欢天喜地冲到门口迎接。 人尽皆知将厌的性子偏冷淡,是圈内著名的高岭之花,极少会参与什么宴会party,更别提是什么是女生设的局。他今天居然会同意来徐意意的生日宴,以至于徐意意在社交平台发布的动态瞬间就被刷爆了。 徐意意动态里配的图是他坐在椅子里单手喝汤的画面,虽然只是个侧脸,但是拍的十分清晰。 手腕骨节嶙峋,脊背微微佝偻,恣意万分。 “厌哥能来,你家店今儿蓬荜生辉。”杜明逮着一个服务生姐姐就开始炫耀,吐沫星子都要蹦人脸上去了。 “厌哥随便炫,啊对了你们知道吗,刚才蒋皓也跑到射击俱乐部去了,我操啊。” “啊??一中那个大情种??” “就是他啊,他说什么厌哥招惹他女朋友温语嫣,你说这不是纯纯脑瘫吗??” “噗,招惹他女朋友??普信男啊无语。” 在听见某个人名,徐意意娇哼一声放下刀叉,明显有些不高兴。不过无论无何,当她的视线落在将厌身上时又觉得很是骄傲,毕竟,这可是将厌啊……他能来自己的生日趴已经说明太多了。 但是无人知晓,将厌之所以会同意来一趟,无非是因为他听见了那句“毕竟人家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他突然就想到了家里的那个小丫头,于是为了不拂了家里小丫头的面子,他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坐了一会儿将厌觉得没劲,周围闹哄哄的,他想出去透口气顺便吸口烟。 随着他起身,周围所有人的动作谈笑都停了,纷纷看向他那边。 徐意意自然是最紧张的那个,见他往外走,她急了,想也没想直接追了出去。 “将厌…上次的提议,你想好了吗?” 小女孩追上他,在楼道里,她问了出来。 “?”将厌站定面露莫名。 “我,我喜欢你..”小女孩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下一秒,“不好意思啊,我对你没兴趣。”将厌说的很快,也很清楚。 闻言,徐意意的眼眶一瞬间红了,她后退了半步,摇头觉得难以置信:“没兴趣...没兴趣那你为什么要来我的生日宴?那天还陪我吃午饭?你不是说...” 将厌皱眉,被她缠的有些不耐烦:“我来这儿..”可他话说了一半,不知道在不远处看见了什么,又突然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喉结上下翻滚,唇也抿了起来。 徐意意却因为他凉薄的言语还有态度开始抽噎,继而变成嚎啕。 ... 阮喃被将叙从家也带来了帝璟,毕竟这里商店丛立。 可万万没想到,她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抬头就看见这一幕—— 只见不远处的楼道里,一截熟悉的身影蹲下身正在帮一个头戴王冠身穿白色公主裙的女孩儿拭泪。 他似乎有些无奈,但又透着不得不宠着的感觉。 那个人,是将厌。 阮喃愣了一下,接着立马将头撇开,像是看到了什么令她避之不及的灾祸。 “小喃?”将叙察觉到她的异样,接着也朝那边看过去,只见那里分明站着的是自己的弟弟。 擦完眼泪,将厌他站了起来,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女孩,女孩明显刚哭过。 两兄弟视线交汇,似乎有什么不同于以往的情绪在流窜。 “阿厌。”将叙叫了他一声。 “嗯。”将厌抬头,倒是一点不意外,模样吊儿郎当的。 “这是?”将叙注意到他身边的女孩子,脸色有些不好看。 “啊。”将厌随意往身侧瞥了眼徐意意,“一哭包。”他语气漫不经心极了。 阮喃在一旁,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听见后她的模样变得更局促了,她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不好的画面。 . 帮徐意意擦干净眼泪,将厌在她震惊又欣喜的注视下转身背对她挥了挥手,另外一只手插在兜里迈步离开。 眷恋你 第10节 徐意意还想挽留,但是他离开的背影过于决绝,她硬生生只能目送他走,接着她后知后觉去触碰自己刚才被他擦干净眼泪的地方,然后激动的笑了出来。 因为刚才撞见了暧昧不清的画面,阮喃全程都缩着脖子牢牢跟在大哥将叙的身侧。 将厌突然加入了他们二人之间,少年一双眼睛幽幽地时不时落在阮喃身上。 有些恶劣,又有些饱含深意。 阮喃全程不吭一声,她乖乖跟着将叙走进一家高级日用品店。 ... “那个人是谁?” 刚才有外人在将叙没有多言,现在他还是有必要问清楚些。 镜框下的眸子透着一丝训诫。 “不是说了?一哭包。”将厌依旧态度淡淡的不以为意,说完还颇无语地耸了耸肩,“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管起我来了。” 将叙叹了一口气,“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怎么,我连出去和朋友吃个饭也不行么?还是说——” “阿厌。”将叙有些严厉地打断他,“注意你的身份。” 什么身份?将家二少爷的身份。 将厌不再说话了,眼睛微微眯起,唇角的弧度淡去,横生的压迫感隐隐流窜。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阮喃困在他们之间,吓得失手差点摔落手里的玻璃杯。 不过就在那杯子差点剥离手心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大掌轻易稳住了她的手腕,杯子也被他给护住,没有摔落在地变得粉碎。 紧接着不甚高,但是却清晰得能刻入骨髓的声音传入阮喃的耳膜。 “哥,你吓到她了。” 心跳砰砰之余,再抬头,阮喃看见的是将厌微微佝偻的脊背,以及,他一张俊俏恣意的笑脸,短暂外泄的戾气。 一瞬间,他的气势丝毫不输于面前的男人。 阮喃有些看呆。 · 气氛僵了一会儿,二人对于某些不可抗力的事情心知肚明,不过毕竟是兄弟,不愉快僵持了会儿很快就过去了。并且阮喃这丫头还在,她刚来家中,尚且还有些惧生,他们这样只会让她更加局促心慌。 安抚好阮喃,他们让阮喃看见什么自己选,阮喃是个听话的,随即开始一样一样的看店内的物品。不多时,她发现一个很好看的小挎包,但是它放的位置很高。阮喃盯着小挎包看了两眼,踮起脚尖试着去够,但是徒劳。 “我一会儿带小喃去医院,接着去吃料理,阿厌你怎么安排。”大哥打完电话回来问。 听闻,将厌懒懒应道:“为人民服务,我刚吃过了。” 阮喃:“……”她愣了一下,接着疑惑不已地抬起头。 将厌没有忽略小姑娘眼底浓浓的不解,她不论是哭是笑还是呆萌模样都挺别致的。 恍然间阮喃似乎听见了一声极低的呵笑,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将两米高货架台子上hellokitty毛绒挎包帮她拿下来了。 个儿高,就是顶。 一个恍惚,她像是被他拢在怀里。 “什么?”将叙不解地看向弟弟。 见小丫头傻乎乎的,将厌又笑,那笑容散漫又带着点玩味。 看出来她没听明白,将厌也不吝啬好心,他解释道:“那家餐厅的名字就叫为人民服务,拿好。” 他微微贴近了一些她的耳,将粉白色的小包丢进她怀里,一字一句沉声道,“别再弄掉了。” 他一边说着为人民服务,也确实在为她服务,阮喃的脸腾的一下就变红了。 以及,真的会有这样…的餐厅名字吗? 还有,他总是这样淡淡的,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态度,冷冷峭峭独来独往,但是他又会时不时地向她示好,就像昨晚他收留自己,又像刚才他轻松发现她的期盼和窘迫帮她拿下高处的小包... 可是,这些他给自己的好意是不是也会同样不遗余力地给别人?就像刚才他也能自然而然地帮别的女孩擦眼泪一样。 他玩弄人心就像玩弄一只蚂蚁,将人惹哭转眼又能轻易回头去哄回去。 不知道在他随性招惹而又不自知的言语态度里,玩笑间踩碎多少玻璃心。 第08章 kiss08 这一趟买了很多东西,虽然明面上说是让阮喃她自己挑,缺什么买什么,但实际却是他们兄弟俩看见什么就往购物车里塞什么,态度泠然且不由分说。他们觉得缺就是缺,他们觉得需要那就是需要,无须小丫头点头置喙。 以至于很多次阮喃压根都没看清,那些东西就直接被丢进购物车里了。 单单是买的发卡种类就能叫她戴着一年都不重样,当她是洋娃娃? 阮喃扒拉着刚才将厌给她从高处拿下来的凯蒂猫小挎包,一脸无措地看着他们两个在店里洗劫,又压根插不进话。 实在看不下去了,好不容易她鼓起勇气冒出一个音节:“将...” 结果下一秒。 “嗯?” “?” 二人直接整齐划一低头看她,目光炯炯,手里还在争夺着一条蓝白色的蝴蝶结蕾丝发带。 阮喃见状内心咯噔一声,赶忙摇头:“没,没什么。”接着将脸撇向一旁。 好羞啊...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买好?以及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啊,不想让人知道和他们是一起的。 而始作俑者二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依旧坦然正经万分。 “哥,你也喜欢这款啊。”黑衣夹克的少年眼底幽寂,似笑非笑地挑眉。 “我觉得很适合小喃。”穿西装马甲的男人轻松应对,镜片在反光,同样不落下风。 “呃,这样...要不这样两位先生,我帮您去库存补一下货吧?”导购看不下去了,过来打圆场。 可是没想到下一秒,“不必了。”是大哥将叙率先松开手,他不再执着于那条发带,而是扭头走到阮喃那边去。 察觉到身后的气息,阮喃一愣,接着扭头。 是将叙哥哥。 “小喃,挑的怎么样了?” 她咬唇,看了一眼架子上的蒸汽眼罩,然后木木点头。 ... 将厌望着那头男人和少女站在一起的画面,不知道男人说了什么,女孩子被逗笑。 真是乖啊,也是真不听话。 他手里抓着蕾丝发带,手使了点劲,发带的边缘被捏皱了,他眼底的情绪有些看不分明。 · 从店里出来之后,阮喃明显感觉将厌哥哥他沉默了许多,变得有些冷淡,想不出缘由她也不敢主动搭话。 中途又经过一家服装店,装饰精美的橱窗内陈列着一条白色的公主裙。一层层蓬松荡开的泡泡裙摆吸住了阮喃的视线。 到阮喃的视线在上面仅仅停留了一瞬间就火速移开了,因为显然这裙子明显不是日常穿的,设计得太隆重,也太繁复,上面有很多珍珠还有金色的饰品,价格自然也不必说,更别提好像还是非卖品。 她仅仅瞥了一眼就赶紧移开视线,可身后的少年没有忽视这一个小小的插曲,若有所思之后他勾起唇角。 · 买了一车的东西,坐上大suv,透过车窗,阮喃能清楚看见边上开机车的少年的身影。 一路上将厌都在距离车身两米开外的地方保持匀速,他的身体前倾,像一只优雅的黑色猎豹。 头戴银白色头盔,身下银色的机车在他手中像是被赋予了生命。 阮喃这会儿才想明白下午在别墅听见的轰鸣声还有见到的那抹银色来自何方。 不过有那么一瞬间情绪的起伏跌宕,阮喃突然非常不愿意坐在封闭的轿车里,而是想坐一坐子弹般帅气的机车后排。 她想感受一下被骄阳暖风肆意吹拂的感觉,想尝一尝热烈的追逐,想放肆无畏的活一遭… 但是又因为从小破碎的经历使得她不敢去继续妄想这些,她的内心总有一道深深割裂的墙,使得她勇敢不起来,总是胆小又懦弱。 … 时逢红灯,街口.交通秩序井然,将厌双脚撑地,短暂的停顿他闲来无事于是侧过脸看向一旁车窗。其实将厌是看不见车内状况的,可是阮喃不同,透过车窗明晃晃看见他的头侧了过来,以为被抓到在偷偷看他,视线交汇阮喃吓得立马将脖子缩回去,暗中调节斑驳的心跳。 但实际将厌压根看不见车内,但是不妨碍他的视线依旧停在那个区域之上。 阮喃不知道自己刚才偷看他有没有被发现,她心跳砰砰然。 将厌依然假装和车内的小姑娘对视,还看的无津津有味。 一种豪赌。 此情此景,阮喃已经不敢再瞧了,徒留外面的少年面色隐在头盔之下,挑眉无声笑意倾泻。 ... 之后阮喃被带去了医院,也就是将爷爷所在的耳科医院。 那一年意外,她浑身是血的被抱进医院,听力被当地医院定义为应激创伤导致的全损,后来经过治疗心理因素被降到最低,不过她的耳骨传递的介质还是在那场意外里受到损害。 心理治疗的效果甚微,最后还是将希望寄托在了手术上,好在后来有了助听器她也能听见声音了,并且这么多年来爷爷奶奶为了治好她的耳朵也是不遗余力。 即将开学,阮喃还得做一次全身体检顺便再检查一下耳朵。 将爷爷一看阮喃来了,随即笑开了花。 从办公椅里匆匆起身,摘下老花镜乐呵呵地去和她交谈。 将厌没进去,始终双臂抱胸冷冷峭峭地站在诊室外边。 不一会儿门打开再闭合,将叙也出来了。 “阿厌。”他叫。 眷恋你 第11节 兄长就是兄长,那股逼人的威严和气势随着年岁增长越发清晰独到,毕竟他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而将厌不用像他那般插手家族的企业,二人背负的东西也不尽相同。 “小喃是个好孩子,你不要去招惹人家。”将叙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后面那句招惹完而不给人结果只会毁了她这一句没有明说。 一开口,就是训诫意味分明的警示。 闻言,将厌放下胳膊,懒懒的抬起眼皮和兄长对视。 “那我偏偏要去惹呢?”他无谓的笑笑。 将叙皱眉,“你平时在外面怎么胡来我都可以不去管,但是你现在已经不小了,孰是孰非你要明白,并且小喃不是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你会毁了她。” 毁了她?是么,将厌不置可否。 “还有,距离那个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你好好准备,不要让家族为难。” 说完,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接着转身离开。 将厌还站在原地,少年独身靠着墙壁伫立,日光灯将将落在他的眼睫,洒下一片阴霾。 · 体检结果已经出来了,阮喃的身体状况良好,耳朵的情况也不错,不过回家途中阮喃没有再见到将厌,再抬头时,将叙哥哥已经帮她打开了车门。 夕阳已经到了不得不落的境地,这一天过的非常之快,浓稠的天空不再是烈烈璨金,此刻慢慢被墨色的深蓝涌入。 阮喃朝身后看了一眼,那道身影不在,陡然一股失落弥漫上心尖。 坐进车里,她脑海中还时不时会印出刚才在大厦的楼道内,他弯腰帮别的女孩拭泪的动作。 明明就是很冷淡的一个人,但是对于他在意的人和事物就会变得很宠溺,甚至是偏爱,就像是陡然变了个人一样。 可他究竟在意多少人,多少事物?一个有着优越样貌不凡家世的人,和她就仿佛是云泥的差别。 以及他究竟知道不知道,他随随便便露出来的一个笑容都会令见到的人心生憧憬,更别提他那些似有若无的示好,可他从不吝啬自己的偏心,随心所欲。 越是这样,阮喃就越觉得难受。 究竟是怜悯,还是出于真心...阮喃想疼了眼睛也想不明白。 · 入学前一天清晨,佣人拿给阮喃一个包裹。 阮喃的卧室明显活泼生动了不少,因为添置了很多物品,都是那天出去买回来的。 这样看就更像是小女孩的闺房,而不再像是突然被拿出来使用的临时客房。 “这是少爷让我给小姐你的,还说了让小姐你不要忘了下楼去吃饭。”佣人是个上了年纪说话不是很周到利索的奶奶辈儿。 她说的很快,以至于阮喃听得更为清晰的是她后面那句“让你记得下楼吃饭”,接过包装精美的礼盒的阮喃顿时就想到了是谁。 佣人送完东西就恭敬出去了,阮喃迫不及待地打开—— 是一条裙子。 很眼熟,这样精致繁丽的设计,不会错了,就是那天她在橱窗里看见的陈列在外的那一条。 不过阮喃记得那好像是非卖品... 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买了下来,还送给了自己,此刻内心的喜悦感已经无处诉说,阮喃只觉得自己被温柔还有喜悦包围。 这种被宠爱的感觉,十几年来除了爷爷奶奶,就是将家的爷爷和哥哥给予她的,她很珍惜,同样她将来也一定会报答他们。 手指抚摸上裙身,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的柔软舒适,那些一颗颗精致点缀的珍珠灵动且夺目。 这段时间她接触到太多太多的好,阮喃激动到抱着裙子红了眼眶。 而楼下,将厌坐在红漆楠木的椅子里,依旧是那副随性的模样,见佣人下来,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明情况。 “给小姐了,小姐见了很是高兴呢。”佣人恭敬欠身。 一句话,轻易就能联想出某些情形,随即他放下翘着的腿,从椅子里站起身。 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肆意了,高兴?只要不是哭鼻子就行。 就当是,给她的开学礼物。 可阮喃不知道裙子是他送的,她所写的感谢信起头的名字是将叙…… 第09章 kiss09 入学的过程比阮喃想象的要平静。 校服一早被寄到了家宅里,随之而来的是厚厚的校册还有一张花纹精美的入学通知单。 因为幼年时一段灰暗的经历使得她恐惧人群。本以为面对开学她会逃避,会陷入深深的抗拒,但是当这一切即将发生的时候,她却又有了勇气,或许是那条白色的裙子,又或者是她实在不愿意让身边的人失望。 所以即便仍觉得内心恐惧,但还是装作坦然的面对。 出门前大哥将叙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在西方,这其实是很寻常的仪式。吻手代表礼节或崇敬,吻面颊代表着友情,而亲吻额头则代表着是保护和疼惜,这是传递温暖和安全感的含蓄的吻法。 大哥行事自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觉得寻常,可阮喃却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下紧绷了身体,她呆呆看着靠过来的下巴,忘记了呼气。 这个带有安抚和祝福性质的吻结束后,将叙还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接着便告别坐进了车子打算去公司。 maserati平稳离开,汽车流畅的黑色线条在日光下荡出一道明亮的皴影。 阮喃还呆呆站在原地,一个激灵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还留有刚才唇瓣的触感。 回头,她冷不丁看见回廊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道身影。 高高的,迎光而立,光线的问题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那身影很好分辨,那人是将厌,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阮喃胡乱的将手从额间移开,接着有些局促地并拢脚尖,双手也缠上书包带子,头垂下。 将厌结束站立朝她这边过来,在经过她时,他蓦然停步。 接着身体向她那一侧偏,一瞬间的冰冷感划过,但仅仅是一瞬间,他转而笑着低头,语带温和地对她说:“他从前经常在国外。” “吓到你了吗?” 他指的是刚才那个吻。 气氛转换的令阮喃觉得刚才的冷感像是错觉。 阮喃后知后觉,接着立马摇头,没有吓到她。 她头摇成了拨浪鼓,可将厌还睨着她,唇角旁笑意不明,好半天他才越过她离开。 ~ 一路上车内没有半点杂音,只有好闻的车载香薰落在鼻息,里面似乎还带有安神的成分。 阮喃全程都在给自己打气。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这里不是那里,这里的同学都很好。 ...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节以及心理和生理上的治疗,阮喃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静地融入人群,不过坐在车里看着慢慢靠近的校门,她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悬了起来。 会变得奇怪吗?会不会觉得害怕,会不会被孤立? 还是不要交朋友了吧,不会有人喜欢自己... 她毕竟还小,即便平时充满信心,不停鼓励自己觉得自己一定没问题,可当令她害怕的事情真实来临,她依然会觉得心慌。 她正出神地盯着车窗外,脑海意识凌乱,手指也用力揪着校服裙摆。 突然,“小姐,小姐?” 有温和的叫声打断了她的分心。 阮喃一愣,接着立马坐直身体看向车前排:“在的。” 这一声‘在的’语气有些急促,刚才脑海中不停涌入的消极念头也一下子被冲散。 只见面前的司机师傅笑容和善,恭敬地对她说已经到了,点头间还不忘叫她注意安全。 “谢,谢谢您。”阮喃立马道谢。 说完,她的视线从司机那里渡到旁边的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不是别人,俨然是将厌。 他也在这所学校上学,念高二,是风云校草,成绩么,常年和校内的一个女孩争第一。 不出意外,以后她会经常和他一起坐车上学,阮喃呆呆地想。 将厌双臂抱胸,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 学校已经到了,他睁开眼,车门咔哒开合,他手里拎着包下去。 他身材修长,校服套在身上横生几分不羁,阮喃甚至只看见了他一截衣袖的晃影。 他已经下去了,意识到这点,见状阮喃也匆匆背起书包,片刻不敢多耽搁也准备下去。 可就在阮喃打开车门刚准备下车时,抬头的一瞬间,她在校门口意外见到了一张,不对,是两张有些眼熟的面孔,丑陋的,刻骨铭心的。 他们在打闹,在推搡,在笑,那两张脸皮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记忆冷不丁回溯到幼年,冰冷潮湿的墙角,她觉得皮下的血液有些凝固。 阮喃的手攀在车门沿,力道有些大,五指褪色泛出青白,而她的情绪也不见得好,身体隐隐在颤抖。 ... 将厌没有直接往校园内去,而是站在她面前想等她一块儿。 见她开了车门却呆呆不动,他微微皱眉,“下来。”他对她说。 听见声音,阮喃神魂归位,猛地将头埋下去。 只是在下车时过于紧张她差点摔跤,单手被将厌扶住。 察觉到她有些不太对劲,脸色发白,将厌的眉头又深皱了几分,眼底的情绪幽幽的。 恍惚间那是很多年以前,类似的体.位,她也是冒失到连走路都会摔跤,不过那会儿的她不是害怕,而是因为喜悦。 并且那时候阮喃还不像这样性格怯怯,那时候她父母尚在,她像是一头小鹿,哭笑都不打折,一蹦一跳跳进了他的心尖... 可是现在,她变得极其容易受惊,胆子也变得很小。 将厌也有些面露异样,这个突然的接触使得二人都有些分心。 眷恋你 第12节 庆阳的校服裙是杏色格纹的中长款,上衣是白色的制服,领口还有一个浅蓝色的蝴蝶结,这样一套工整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很衬她宁静的气质。 不过此刻她有些发白的脸色却硬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战逃反应’,这种古老而高效应变反应随着时代变迁依旧牢牢刻在基因里,当一个人觉得受到威胁时体内会分泌肾上腺素,这种物质会让更多的血液流向肌肉和心脏,所以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人的脸会变得苍白。 不过此时此刻,她明明很安全,周遭是树木,是蓝天,是温暖的空气,除此之外就是他。 难道,她怕他?可是,为什么。 将厌的眼睛眯起来了。 僵持了片刻。 不止是将厌在分析她的心理,阮喃也在努力调整心态。 末了是将厌先笑:“看路啊,妹妹。”他说。 “青.天.白.日里还平地摔,要不要哥哥背你进去?”他虽然在笑,但是这笑只局限于皮肉,笑意并未达眼底。 阮喃闻言一整个更局促了,立马说:“不是的不是的。”说罢心虚地从他怀里剥离。 走之前将叙哥哥的鼓励,将爷爷的笑脸,还有爷爷奶奶的期许...这一切都让阮喃回不了头,她必须要正视这一切。 于是阮喃攥紧了书包带子头也不回地朝校门走去,头低着,步伐匆匆。 这一秒,仿佛刚才她害怕的情态像是幻觉。 可是在将厌看来,她刚才的模样明明像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她怕他。 意识到这一点,将厌的下颚有些紧绷。 他收回弯曲停在半空的手,转而抱胸,微微昂起脖子,修长的脖颈,喉结上下滚落。 他远远盯着那道身影,跟个兔子似的。 刚才,他本想去拉住她,哄一哄,再不济真的打算背着她进去,毕竟小姑娘容易摔跤么不是,可没想到,阮喃直接走了,还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她头也不回。 ~ 从进班级、落座,再到自我介绍,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就在阮喃坐下来时,上课铃响起,三个一脸坏样的少年踩着铃声尾巴进了教室,在老师的白眼中坐了下来。 阮喃几乎是在看见他们的一瞬间,再度白了脸。 ... 世界好小,小到令阮喃觉得出门就是地狱。 从前,在她和爷爷奶奶生活的地方,青市旁边的城市,即便爷爷奶奶疼爱她,但是很多时候,还是有被忽视的、照顾不到的地方。 阮喃因为生理缺陷,在当地受到霸凌,这种霸凌是集体的,是躲不掉的。 而且那些人还威胁她,如果敢告诉家长,以后会更变本加厉。 不止是隔壁学校的混混,还有同校的人,有男有女,他们每次一不顺心,就拿阮喃出气。 [小聋子,小哑巴,哥几个叫你呢,你怎么不应啊,来啊小哑巴,你笑一个。] [你有病啊,她都听不见,我们就算用喇叭对着她耳朵,她也听不见,她怎么笑啊?] [啧,这样啊...] [既然听不见,又不会说话,那就——] 混混们龇牙咧嘴相视一笑,接着便是迎面飞来的烂泥巴还有坚硬冰冷的石子。 听不见是她自己的问题,而不会说话就成了最好的掩盖暴行的契机,一个小哑巴又怎么会告发他们? 可阮喃不是哑巴,她只是害怕,她不敢开口发出声音。 那时候阮喃被他们关在黑漆漆的仓库里,拦在角落里扔臭鸡蛋还有烂泥,那段恐惧黑暗的经历使得她一瞬间意识又开始不能正常运转。 ~ 阮喃整个上午都缩在位置上,就连上厕所都憋着,终于熬到中午放学,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她才偷偷跑到厕所。 还好,这里没有人注意到她。 出来后,阮喃想偷偷去吃饭,可迎面正对的扶栏,那里倚着一个人。 他真的好耀眼啊,耀眼到令阮喃觉得自惭形秽的地步。 白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随着一阵风吹过,衣摆翩跹,露出少年一叠干净流畅的腰线。 深棕色的校裤包裹着他长长的腿,脚踏一双白色运动鞋。 察觉到身后的注视,他转过身来。 阮喃的头发有些凌乱,领口的蝴蝶结也有些歪。 有那么一瞬间,阮喃注意到他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接着便朝她挨近过来。 “傻了?”额头被微凉的指腹点到。 阮喃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可将厌的眼神却随着她后退的动作,冷了三分。 第10章 kiss10 阮喃不止是后退躲避他的触碰,就连脑袋也在往左侧偏,以至于将厌的手又一次徒劳地停在半空。 气氛有些僵。 这条走廊上没有其他人,将厌将她堵在墙角,他的眼神深深浅浅的落在她头顶。 “躲我啊。”他闷笑一声。 这笑意染着几分冰冷,一如他眼底的情绪。 熟悉的话语,躲他,阮喃呼吸一滞。 不久前他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但那时的她矢口否认了说不是躲,可这一回却是沉默。 然,沉默意味什么?沉默意味着默认,她就是在躲他。 将厌的眼睛眯起来了。 短暂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情形,因为听见他和佣人说话,许是他态度有些严厉,又许是他话说的有些重,那丫头也是像这样偏头躲避他的靠近。 后来他问她是不是怕他,她否认了,连连说不是。 那现在呢?现在又怎么说。 将厌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怎么回事,他伸手去勾她的肩膀。 阮喃察觉到肩膀的外力,惊的看向他,刚才他眼底流露出的冷意已经消失无踪了,转而还是他那摸不透态度的笑脸。 这个二哥哥性格多变,有时温柔得脱不开身有时又令她觉得冷漠到难以靠近。 “躲我啊妹妹。”他刻意咬重了妹妹两个字。 “不,不是。”阮喃微微白了脸,她想解释。 但是下一秒,“撒谎。”他轻松就堵得她哑口无言。 阮喃唇半张,心虚的移开视线,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他的考量。 过了一会儿,就在阮喃以为自己快要被盯得喘不上气来的时候,突然,她感觉到自己脸颊两边凌乱的碎发正在被一只大掌给拢到耳后,胸口的蝴蝶结也在他的指尖下摆正。 她一动不敢动,因为那动作透着不容商量。 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就算她躲,躲也不能更改他的意图。 将厌做完那些,双手随意搭在身侧,还是看她整整齐齐的模样才比较顺眼。 片刻后,“被人欺负了?”他问,身上还隐隐约约有着烟味。 这一刻,他似乎又不打算和她计较躲他的事了。 阮喃一愣,接着囫囵摇头。 她没有被欺负,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 “那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将厌凑近了她些,又问。 走之前她的头发还不乱,衣服也很整齐,不似现在,说完他注意到这丫头的鞋头也有些脏,想也没想直接就伸手帮她擦拭。 指腹在鞋面上皴擦,一下一下,认真又细致。 这不禁让阮喃回想起他曾经帮一个女孩子擦眼泪的画面,也是像这样细致得令人醴羡。 “我,我趴在桌子上的..”阮喃企图解释。 “犯困啊?”将厌擦完鞋子,从下往上看她。 “.....”阮喃一愣,接着没有吭声,不过她这副模样特别像是上课偷偷睡觉被抓了包似的无措。 将厌盯着她看一会儿,接着没忍住笑出了声,原来如此。 沉默片刻。 “嗯,是因为趴在桌子上睡觉才弄乱了头发,才这么晚从教室出来,是这样吗?”他又问。 阮喃身体缩着,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见状,将厌又是一声轻笑,算是给她弄的没脾气了,他从半蹲的状态起身,上下又看了她两眼。末了摇了摇头,那神情无奈且没辙。 原来是这样。 见她没什么事,他转身欲走,可见身后人没动,又回头。 “走啊。”他叫。 阮喃惊了一下,看向他。 真像个兔子似的,将厌实在搞不懂她为什么总是这样容易受惊,明明也没想做什么。 “想什么呢,去吃饭。”他耐着性子重新走向她。 阮喃面露抗拒,想开溜。 眷恋你 第13节 但是将厌不由分说,直接去拉她,阮喃急了,用力挣动被他拉住的胳膊,并且不停解释说,“吃,我吃过了……” · 阮喃手里拿着一个汉堡,将厌给她买的。 见她吃的急,“好吃么。”身边人问。 “好吃,谢谢将厌哥哥…”她一本正经看着他,回复完,继续吃。 沉默。 将厌看向身侧,他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里整天装的是什么,不久之前戳穿她的谎言,她压根就没吃饭,逼问之下,后来被逼的急了,小丫头连忙解释说是她不想去食堂,将厌于是又问她想吃什么,阮喃说想吃汉堡。 一向宠人的将家二哥哥自然是没什么意见,随即给她买了汉堡来。 见她吃的急,美乃滋都吃到鼻子上了,将厌又伸手帮她擦,但这一次她面对他伸过来的手仅仅是闭了闭眼,并没有流露出躲避或抗拒的反应。 擦干净了,眼睛又睁开。 “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怎么亏待你了。”将厌调侃。 这话一出,本是打趣,可阮喃的头又开始猛摇,“不是不是的。”她倒也真信了。 将厌无话可说。 · 吃了一个大大的汉堡,阮喃远远看着将厌在一堆人的簇拥下离开。 人堆里,他个头高高的,皮肤也很白,模样自不必说。 他真的很耀眼。 回到教室,阮喃在自己的位置上冷不丁看见一个软枕,是专门用来趴着睡觉用的,粉色,上面是凯蒂猫。 她一愣,接着缓缓将它抓在手里。 [犯困啊?] 回忆中,极低又极随性的嗓音在脑海中响起,并且伴随着他满是笑意的眉眼。 阮喃的笑刚露出一半,突然,“喂,新来的,轮到你了。”有人从后面叫住她。 阮喃回头,只见一根拖把横在她眼前,而这个抓拖把的人... 下一秒,“啪嗒。” 抱枕掉在了地上。 阮喃瞳孔骤缩,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内。 · 阮喃虽然是新来的,但是劳动委依旧给她安排了任务。 她正在扫垃圾。 那个给她递拖把的人,就是幼年时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当地有名的小霸王。 那群人都是当地的拆迁户,家也都靠在一起,现如今也都在庆阳。 世界为什么如此之小。 阮喃在扫垃圾。 那几个家伙无所事事坐在教室后排闲谈,正商量着一会儿去哪嗨。 突然,有一个人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劲,“喂,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女的有些眼熟啊?” “新同学看起来很嫩。”旁边的那个语气下流,说罢还舔了舔嘴唇。 又来回看了一阵子,有人摘下墨镜猛一拍大腿:“这不是她吗?我去。” “谁啊?” “就是那个小聋子小哑巴啊!她怎么没去精神病院,怎么来上学了,就她这种的,还能来上学?” 都已经说成这样了,还是有人没认出来,皱眉不解。 “你忘了吗?相城小学,那个小哑巴啊!” 这话一出,记忆悉数回笼,“还真是!” 阮喃在打扫卫生,她试图用忙碌和学业来填补社交的恐惧,但很不幸,她还是被那伙人给认出来了。 有人冲她吹了声口哨。 “还记得我吗?” “噗,你有病啊?她可是个,聋子啊。” 那几个人相视一笑,令人窒息的阴霾再度降临,阮喃握着扫把,在那头如坠冰窖。 · 年龄的增长,从前的那伙人也变了个样,欺负人的手段也不复以往,不过,他们造成的阴霾却如影随形。 他们还是喜欢将她堵在角落里,大声问她为什么不说话,哥几个叫你你为什么不答应。 特意将她拉到楼附近的角落里叙旧。 阮喃受到刺激,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里比较隐蔽,除了学校里一些比较混的人之外没几个会经过。 然而就在一人想伸手去拽阮喃的助听器时—— 身后突然传来了篮球砸地的声音,他们吓得猛然回头。 是将厌,身后还跟着不少人。 一见将厌来了,他们顿时不敢再嚣张,纷纷低头站好。 将厌透过人墙缝隙,看见了那个被他们堵在角落里的丫头,她蹲着。 “在做什么?”将厌巡视完,模样慵懒,笑着问。 “没,没做什么……”他们纷纷手背在后面。 没做什么。 将厌眸色微暗。 杜明从后面跑过来,“怎么回事儿啊?”他指着他们身后的小女孩,想到什么顿时火冒三丈:“敢在庆阳地盘上搞欺凌,你们活腻了吧?” “不是不是,阮同学和我们以前是认识的!是吧阮同学?” 为首的平头男孩顿时急的看向身后的阮喃求助,说罢又疯狂冲着将厌解释,“我们只是在叙旧,在叙旧。” 过了一会儿。 “原来,是认识的啊。”一直不出声的将厌终于开口了。 他的目光始终都落在那个窝在角落里小东西身上,语气幽幽,神情似笑非笑。 既然认识,为什么还会发抖。 “我们才刚准备说几句话,毕竟是熟人,是熟人的。”小混混长大了,成了大混混,即便读书学礼,骨子里的霉劣气依旧。 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将厌他们出现的很及时。 “学,学长们,你们先忙...” 那几个见他们没吩咐,瞬间作鸟兽散。 阮喃感觉头顶的阴霾消失了,她终于可以喘息。 但是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就觉得大脑不受控制,像是有一根线扯着她,令她无法牵动意识。 又过了一会儿,阮喃觉得自己有些耳鸣。 不远处,不知道将厌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什么,很快,这下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 一瞬间,阮喃憋着的委屈有些承受不住,她开始哭。 本来很好的一段路,以为是新的开始,却又是因为之前的阴霾而止步。 见她哭,将厌又没辙了。 “怎么又哭了,祖宗。”可给他看心疼了。 小姑娘哭起来身体颤颤的,将厌最是受不得这种,“怎么着,是见着前男友了?” 他笑着调侃,本想打趣活跃一下气氛。 可结果,那丫头缩在角落里哭的更凶了,一抬头,小脸哭成泥泞。 一瞬间,视线对上,将厌的心脏口有些疼。 这不是在家里,更不是在那天打着雷的夜里。 自从回来上学,这丫头变得孤僻,变得话少,也变得心事重重。 “原来你不止是雷雨夜会哭,见到熟人也会哭,妹妹。” 说完,将厌低低的‘嘶’了一声,紧接着也蹲下来,他似乎很是不解,低头去捕捉她的视线,“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吗,啊?” 究竟是谁不讲理。 阮喃还是哭。 “说啊,来,告诉我,我会帮你,我会救你。” 将厌试图和她平视。 但是小姑娘却只会抽噎,双臂死死抱住她自己。 [敢说,敢说我们就扒光你!] [哈哈哈她肯定不敢的,她可是个哑巴啊——] 邪恶的话语,恐惧的念头铺天盖涌入脑海,下一秒,阮喃猛地用袖子擦眼泪,然后开始对着将厌不停摇头,不停地摇头,眼眶通红。 这是应激反应的一种,她潜意识不敢说出口自己被人欺负,因为害怕被更深的报复。 眷恋你 第14节 将厌:“……” 见她哭这么凶心底自然是舍不得的。 将厌本想上去帮她将脸颊脏了的地方弄干净,可她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倏地伸手去推他。 动作幅度太大,她的指甲冷不防擦到了他的下巴。 迅速的,将厌的下巴那里氤出一道红痕。 事情发生的太快,将厌一愣,接着就是下巴那儿传来轻轻的痛楚。 阮喃也是无意识的应激反应,后知后觉弄伤了他,她顿时一阵滔天的恐惧袭来。 将厌用手去触碰自己被划伤的下巴,眉头也有些拧了起来。 因为怕他会生气,且上课铃声也响了,阮喃脑子一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直接从他身下钻了出去。 反应这么大,一点儿都不正常。 等到将厌回头看,只有哗哗作响的铁门,哪里还有那丫头的身影。 · 男更衣室。 “厌哥这下巴...怎么回事儿啊?”有人眼尖注意到,像是看见了什么震惊三代的事情。 沉默片刻。 “啊。”将厌一边换鞋一边慵懒应道,“被一只不听话的猫给挠了。” 他小腿的肌肉极具爆发的力量,线条感十足,说话的时候,明明他情绪淡淡的,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但周围的温度就是骤降了,就是令人不寒而栗起来了。 “这得多凶...的猫啊。” 林程锦说罢,觉得厌哥有些不对劲,咽咽口水,眼观鼻顿时抿唇不再多提。 其他几个人也凑过来了,见状也在纷纷私语。 “挖槽,咱厌哥这身体千金万贵的,可是万万不能有什么疤痕的啊。” “真牛的小猫咪,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不过我怎么感觉,厌哥这被弄伤了,还是隐隐的看起来兴奋是怎么回事儿啊?” “噗,你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那个,你们信吗。”有人神秘兮兮的开口,“咱们厌哥多少是带点m在身上的。”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接着纷纷面露若有所思,全体点头赞同。 除了憨憨杜明顶着个懵逼脸:“?????????”他大声吼道,“你们说啥呢?” “……”有人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直摇头。 包凯旋同样无语的给他脑门一记暴扣,“纯情少男,这都听不懂?” 杜明急疯了:“说人话行不行?啥带着m,m是啥?说啊说啊卧槽。” 被闹得烦了,“嗐,m就是越是不搭理他,越是凶他,越是呢在他心尖上挠,得不到,最好是弄疼他,他会更兴奋,越疼他就越兴奋,这就是m喽。”有一个嘴快的解释道。 “简而言之,就是受虐狂。”林远无语完毕双臂抱胸继续补充,“不过嘛,咱们厌哥,啧啧,这反差真大,怎么看都应该是个抖s啊,毕竟厌哥——” “嗯?????”杜明要急哭了,“你能不能别话老说停顿啊!” 林远被他颠的肩膀疼,他看向那旁,独自坐着的某人,笑的意味深长:“毕竟咱厌哥,骨子里可最喜欢欺负人了啊~” · 自从被认了出来,阮喃的日子陡然就开始变得不好过起来。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应激的心理作用,即便那些人不会再像从前年幼时那样对她赤果果的欺负,但造成的阴影却永远存在。 阮喃只要看见他们,只要他们存在,她就会想起过去,即便他们不和她说话,她也会觉得恐惧。 这种应激反应日日伴随着她,使得她一日日话少,变得沉默自闭。 · 放学,阮喃孤零零站在校门口,她在等车子来接。 其他同学都各自有伴,只有她孤身一人,平时也不会社交。有几次班里有同学想和她搭话,她的反应要么过激要么就是不说话,以至于渐渐的就没人去主动和她交流了更别提和她做朋友。 初春的风吹在身上还是比较温热的,阮喃低头盯着脚尖,她不禁想起来那天,那个人帮她擦鞋子的画面。 一下一下,很细致也很认真。 她有些深陷其中。 将叙几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路边的小丫头,车停好后,车门打开又闭合,发出来的声音很是沉闷。 阮喃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她微微瞪大了双眼,接着顺着皮鞋往上。 她看见的是男人满是笑意的脸,镜框下的眼睛温润又清冽。 她几乎是瞬间变得欣喜。 将厌从校门出来,远远就见着这么一幕感人肺腑的场景。 男人摸女孩的头,女孩子仰视男人,二人有说有笑。 将厌不懂,他不理解,为什么,那丫头对他就是笑,在他这儿就是哭。 凭什么。 第11章 kiss11 走的好好的,将厌突然冷下脸,转身改道去了校西门口。 “厌哥你...”杜明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就连步伐都透着一股凶劲儿。 杜明对着身后伸出尔康手,无奈那人背影果决。 “怎么了怎么了?”林远从后面扑过来问。 杜明不明就里地挠头:“不知道啊,说走就走了,朝西门那里去了。”可当他的视线靠过去西门时,惊了,“靠,徐意意!” 在西门那儿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徐意意。 她正和小姐妹聊着天,笑得一脸趾高气昂。 “完犊子,这是有情况啊。”林远也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嗐,毕竟是厌哥唯一去过生日宴的女生,淡定点儿。”包凯旋觉得没啥。 “确实,确实。” 感慨间,“哎,你们快看,看门口那个女生。”有人注意到了校门口那里。 “嗯??”哥们几个视线纷纷又落向前方。 校门口人头攒动,可有一个男人非常之惹人注目,高大且英俊异常,他手边还站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女生,他们在说话。 林远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他摸摸下巴:“嘶,那不是之前被欺负的那个小女生吗?” “就是她就是她,长得很可爱呢,嘿嘿。” “不过那个男人看着好像将大哥啊,哇...不会她就是厌哥家那位新来的小丫头吧!?”有人脑子转得快。 “!” 这话一出,全场震惊,不过结合之前的种种,很难不让人串联出诸多细节,一切似乎往更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 徐意意正在炫耀自己刚买的lola包,tb标识闪闪发光,直到她看见了那道慢慢走近的俊俏身影,手里的包顿时就不香了,当即撇下小姐妹跑到那人面前去。 将厌望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皱眉。 徐意意满脸娇羞,哪里还有刚才炫耀包包的得意劲儿,她揪住lola包带,夹着声音开口:“那个将厌...你周末有空吗,要不要出来看电影呀?” 将厌本就一肚子火,而且这人谁啊?他想也不想直接选择无视。 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抬头又撞见那两道熟悉至极的身影,他们在路那头正慢悠悠的步行至泊车位。 高的那个么,是他哥,而矮的那个,啧,那丫头看见他依旧像是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立马别过视线,小身板儿紧挨着身旁的男人,像是巴不得没见过他似的。 ?真就是白疼了,将厌双臂抱胸,陡然笑出了声。 徐意意见他情绪迂回,不明所以,笑意也有些僵。 不过既然都看见了,将厌也没打算再往前走,而是在徐意意不明就里的表情中低下头。 “有啊。”他慵懒应道,突然就表现得熟稔且感兴趣。 他说有空。 徐意意霎时间懵了,接着是漫天的狂喜,将厌这是同意要和她出去看电影!她得意间回头对着和刚才聊天的几个女生昂首,炫耀意味不言而喻。 而路那头的阮喃望见将厌在和一个女孩子说话,她记得这个女孩子,不久前撞见过将厌给她擦眼泪的画面。 但仅仅是一眼她便不敢再瞧了,心像是悬浮了起来。 而大哥看见了那一幕则是敛下神情,镜片下的眼底隐隐有一丝不悦,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紧接着,“小喃,回家了。”他将阮喃给牵走。 将厌全程都耐着性子应付那个女生,直到路那头的身影消失,他再度恢复成面无表情。 后槽牙被牢牢抵住。 · 自打入了学,阮喃在班里基本上不怎么说话,闷闷的,上课听讲,下课就窝在座位上,那儿也不去。 她这样已经引得一些人说报团悄悄话了,不过那些人并没有上升到什么实质性的攻击,充其量就是觉得她奇怪,抱团嘀咕几句。 可那几个小混混却不止于此,上回他们本来想好好和她叙个旧,没想到被将厌那伙人给搅了局,见鬼,那地方平时根本没人会去,也不知道怎么就去了那儿。 有个家伙憋了很久了,正好平时阮喃也不怎么动弹,没朋友,他于是就想拉拢班里人来集体欺负她。 眷恋你 第15节 趁着休息时间,他突然就召集了班里的同学。 这人个头充其量一米七,穿着庆阳的校服,看着像个学生样,骨子里没半点教养。 “你们知道她为什么总是不说话,举止也很奇怪吗?”他口气洋洋。 从小欺负阮喃欺负惯了,觉得长大了自然也是同样要给他欺负欺负的,品行属实恶臭。 “不知道..” 班里人纷纷摇头,“为什么啊?” “因为啊,她之前呆在精神病院,她以前是个聋子!” 听闻这些,有女孩子捂住嘴,“啊??好可怜...” “可怜什么,我们才可怜,她来我们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班是聋哑班?晦气啊。”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有人也气愤起来。 “我们才不是什么聋哑班!” “对,我们不是聋哑班,我们班是精英班!” “说的不错,我们确实和她不是一类人。” “对,上回啊我给她作业本,她像是见鬼一样从位置上弹起来,然后抢了本子就又缩回去了,莫名其妙,确实不像什么正常人。”有人甚至还回忆起之前的发生过的细节,拿出来说。 舆论的风向有时就是这么容易操控,心志不坚最是容易被带跑偏。 越说越激烈,甚至有人萌生了把她赶出去的冲动。 可阮喃还在认真擦着窗户,她在老老实实完成劳动委员指派给她的任务,全然不知道更大的危机来临。 · 庆阳有两个操场,网球场所在的操场旁边就紧挨着食堂。 露天球场内聚着不少学生。 一米七的小混混笑得一脸油。 “那小哑巴,可有意思了,真是跟屁虫啊,走哪追哪。” “现在班里人都老讨厌她了哈哈活该啊!” “就她也配进学校,也配和我们一样读书啊?她就该被关进精神病院,还好我为民除——”他在炫耀自己的功劳。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一只篮球便径直砸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人直接被砸倒地,疼得狼嚎。 “谁啊!没长眼睛啊!?”小团体里有人气急败坏,回头一看。 那是,将厌。 本来还恶狠狠的家伙顿时有些哑炮,悻悻缩头。 高二的那伙人,出身好,总是一起玩,同样也是这里最最惹不起的。 一见是将厌,那几个陡然不敢再大声,而是想拉起那个被砸倒的赶紧开溜。 做了恶就想跑?没这么容易。 “让你们走了?”林远拦住他们,笑的一脸坏,“刚才,说什么呢?” 他像是兜小鸡似的用胳膊圈他们,不放他们走。 “谁是哑巴啊,谁,你们说谁?” 将厌杵在后面,像个太爷,眼底冰冷又玩味,篮球在他手下轻松操纵,意思同样明显,分明就是他默许林远这么干的。 走是走不了了,还被这样不善的视线盯着,这可是将厌,无人敢惹,有个家伙怕极了憋不住了,一股脑儿的承认:“是是是,是我们班那个新转来的,是那个,那个叫阮喃的!” 话音落,将厌皱眉,拍球的动作也停了。 短短半个月,他没少在别人嘴巴里听见这个名字。 最近的一次,是在游泳馆里,他听见路过的两个男孩子议论着什么。 “隔壁班新转过来一个女生,长得那叫一个好看,不过似乎听力方面有毛病,平时也总是低着头。” “哈?真假,那我可得要好好去看一眼。” “保证漂亮,像朵花儿似的。” “哇,听完我更来劲了。” 将厌那会儿裹着游泳巾,露出来的上肢精悍锐意,肌肉线条流畅清晰。他默默地听,无声勾起唇,笑意更甚,满脑子这丫头可真不省心。 回到今次,听见这几个家伙出言不逊。 “说完了吗,说完了滚。”将厌冷淡开口。 那些人一刻不敢再逗留,赶紧开溜。 · 班级外的长廊,护栏高高。 “喂,能不能滚出我们班啊——” “真丢我们班的人脸!” 阮喃在刚才一节外教老师的课堂上没有回答出问题,下了课,她被围在了人群里。 闻言,她趔趄了一下。 那群人的圈越围越密。 劈头盖脸的丑陋言语落在头顶。 “你是聋哑人,我们可不是,什么破素质的人学校也敢要啊,你赶紧退学啊,别让我们集体抗议啊。” “就是就是。” “你知道吗,你一个人影响了我们整个班的优良素质。” “听说你还父母双亡,该不会是什么心理变态吧?我可不想和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在一个班啊。” 一个急性子的人甚至要伸手去拽她的助听器。 阮喃怕的呜咽了一声。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冰冷的慰问,“你有父有母,也没见多有素质。” 那个准备拽阮喃助听器的女孩子陡然白了脸。 来的人,是将厌。 人群纷纷面露撼色,身体僵硬着主动向两边让开一条道。 徐意意也在,她本来在围观,一见是将厌,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了,她从看笑话的小台子上下来,脸色有些难看。 将厌是从来都不会主动管这些事情的,如果遇见会耳语低咐其他人去解决,绝对不会亲自出面。 可是这一回他居然主动帮这个女生,她一瞬不瞬盯着将厌的脸,心中弥漫着巨大的不甘和恐慌。 接着又看向那个新来的女生,看着小小的,皮肤很白,确实有几分姿色,她的眼底涌上嫉恨,这个女生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将厌经过那个被人群自发让出来的道,一步一步走到那个将脸死死埋着的小丫头面前。 视线落在她的头顶。 “抬头。”他开口。 阮喃的左耳朵嗡嗡的,眼睛下边还有一道黑水笔蹭上去的痕迹,也不知道是怎么弄上去的。 小脸皮薄的要命,皮肤也很白,这么道印子弄在上头,别提多显眼,也别提多招人稀罕。 眼睛红红,刚才还呜呜的像是要哭了。 然而叫她抬头她却没有动。 没动,将厌也不恼,转而笑着弯腰。 “我说祖宗,怎么又搞成这样了?”他一脸心疼地摇了摇头,语气无奈又没辙。 说罢伸手细致温柔地帮她理顺头发,神情溺宠。 这丫头回回都这样不省心、不听话,出门时头发总是清爽干净一丝不苟,一到学校就变乱,还总是哭唧唧的。 此情此景,全场震惊。 恍惚间阮喃听见了一声极低极低的嗟叹,他让她抬头,说别怕。 熟悉的雪松冷香气息蔓延,中和了心头的恐惧热火。 紧接着那人笑着贴近她耳旁,呼出的气息湿甜。 “别怕。” 他用极缱绻动听的嗓音一字一顿地对她说:“小鬼,你靠山来了。” 第12章 kiss12 被那样劈头盖脸的辱骂欺凌,说她父母双亡,说她残疾,说她是心理变态,阮喃原本内心恐惧已经攀到顶峰,可又被那个人宠溺湿甜的话语硬生生折中。 在众人震惊无度的目光里,她缓缓抬起头。 入目的,是女孩子一张画像般精巧的脸,细长眉眼。 明明就很乖,也很听话,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女孩受到了欺凌。 如此乖巧又漂亮,居然还会受欺负,不就是不爱说话么?不爱说话又怎么,不说话就要被欺负?简直荒唐。 本就是弱势群体,不仅没有获得更多的关爱而是被霸凌,杜明那几个快气炸了,捶脑门恨不得好好教育那些混账。 阮喃的右唇角上有异色,那是一点血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嘴唇硬生生是被她给咬破了。 将厌注意到她唇角那里的殷红,眼神稍暗,眉头也微微拧了起来,心像是被针戳了一下,紧跟着也淌出来血。 阮喃看向身前,又见那人风发意气的眉眼,说出来的宠溺话语落在耳边,他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像是神明般降落在她身旁,替她抵御外界的风霜。 眷恋你 第16节 可是他越是这样,阮喃就越害怕,潜意识觉得自己是一个坏人,是一个累赘,是小废物,她不要再被欺负了,只想躲起来,躲进壳子里,自已个人呆着,把自己锁起来。 将厌盯着她唇角那氤出来一点血红,范围似乎还有越来越来大的趋势,心抽了下,刚想伸手帮她擦擦唇角。 突然。 “不要,读书了。”她说。 声音不高,但是将厌听清楚了,这丫头说什么?从来没有过这样,陡然的,他眼睛眯起来了。 “你说什么?” 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流露出来的怒意和冰冷感瞬间吓坏了周围的人。 “别,别,厌哥……” “别激动,别激动啊。”哥们几个生怕他在这闹起来,心里头咯噔,纷纷觉得不妙。 然而将厌恍若未闻,满脑子都是刚才她那句:不读书了。 “来,你说大点儿声。”他用耳朵对着她,“对这儿说,你丫说什么?”凶劲儿四溢。 可不曾想,他越是像这样凶,态度越横,阮喃也跟着凶。 “我说我不要读书了!” 阮喃对着他小吼了出来,每天每天,她是真的受够了。 不读书了。 将厌被她给气笑了。 阮喃冲他小吼完,深呼吸,眼圈也红了。 沉默几秒。 “不读书了啊?行。”听她闹完,将厌突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眄她,眉眼寡淡利索,“行啊,别读了,回家和园丁阿伯学种树去,别念了,现在就给我回教室收拾东西去。” 他面无表情指着她班级门,“滚回去收拾东西去,别念了。” 口吻冷硬到不容商榷。 阮喃一瞬间被他唬到,突然,她身体一抖,紧接着哭了出来。 见她这会儿又不动了,将厌才不管她哭没哭,依旧冰冷地开口:“不是说不读书了吗,去啊,我就在这里等你,别念了,回家呆着去。” 透着浓浓的支配感和掌控欲。 阮喃见他这样,顿时一阵更大的无助和恐惧感袭来,眼泪汩汩往外冒,哭到窒息。 她那句话究竟有几分是赌气,又有几分是逃避? “怎么,不动啊?不去收拾啊?闹什么,你搁这闹什么?” 将厌才不管她哭得多厉害,狠劲儿依旧:“你不是说不念书了?不念就不念,回家蹲着去,现在不念,以后也都别念了,闹挺。” “呜...”阮喃吓坏了,哭皱了脸,哭到抽抽,她只是因为太害怕了,她害怕每天都这样被欺负,暗无天日的日子她真的受够了,所以才赌气逃避说不肯再读书,但当她真的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读书时,更大的恐惧席卷了过来。 她陡然间慌了,急得去拽将厌的袖子,不停摇头,眼眶通红。 不是这样的,不是,求求你了。 将厌感觉自己的袖口正在被一股力道拽着晃动。 那小手腕软趴趴的一点儿劲都没有,刚才还义愤填膺地说不想再读书了,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玩他啊。 阮喃哭着求他,可将厌完全不理会袖口处摇晃祈求的瑟缩腕骨。 “求我啊?求我什么?”他依旧冷然地看着她。 “呜.....”阮喃只剩下摇头。 “丫头,你可真不讲道理,玩我啊?” “说话,你丫玩儿我呢啊?” “....”阮喃不说话,还是抽噎,还是哭,用满是泪水的红通通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祈求他不要不许她读书,她刚才是赌气,不是不要读书,不是的。 “下次,还敢说以后不要读书了吗,啊?”他用凶巴巴的眼神睨他。 “....”还是抽噎。 “说话!”他又抬高音量。 “不…不说了...”阮喃惊的一抖,声音低如蚊讷。 “哼唧什么呢,说大点儿声。”面前人不依不饶。 “呜...不说了——!”她是真的不敢了。 将厌凶完,沉默几秒,接着又一脸没辙地将她拉进怀里,抱抱。 小丫头哭到发颤,脸抵着他心口,呼吸都呼不上了。 弱气的要命。 到底是舍不得的。 这个丫头,开心时蹦蹦跳跳,扮鬼脸撇嘴,横起来时小嘴撅得能挂油瓶,哭起来就更别提,心都给她整皱起来。 阮喃趴在他怀里哭,天崩地裂。 “还哭?” 他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周围人目睹这一切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而是骇然。 各个瞪大双眼,惊掉下巴。 教育完这丫头,将厌也不忘正事儿。 他视线巡回,末了落在周围那些欺负她的人脸上,笑容冰冷透着窒息,吐字沉沉,语气里是无尽的冷意:“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你。” 他抬起眼皮:“就是和我将厌过不去。” “听清楚了吗。” 这话一出,无人再敢妄为。 · 那天过后,欺负阮喃的那伙人再也没出现过。 校方严正通报后将他们勒令退学,毕竟校园欺凌这么严重的事情,必须要给无辜受连累的孩子一个交代。 没有了那伙人,班里的风气也开始慢慢变正。 阮喃时不时会收到一些小礼物,卡片上面是一些加油打气的话,桌肚里还经常被塞些稀奇古怪的零食、小玩意。 班里的女孩子也会主动和她亲近说话,在得知她不幸的遭遇后也会在心里默默替她惋惜。 阮喃渐渐地开始不再自闭,也不再和身边人割裂,她试着去努力融入人群,虽然依旧不怎么说话,但她的状态实在好了太多太多。 . 傍晚的球场,天空充斥着霞光。 酣畅淋漓的比完球,哥几个坐着闲聊。 “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居然会被欺负,这都啥年代了,怎么想都太不像话了。”杜明只要一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儿,就觉得无语。 “可不是吗?”林远甩甩手,“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儿了就。” “怎么没有?”林程锦气哭,“他丫的厌哥私藏小妹妹!” 这话一出,全场沉默。 接着纷纷长嘶一声,点头。 然而当事人懒懒靠在球架边上,脚边散落着球,面对不停过来和他搭话的女生,看都不看直接扭头就走。 · 年级里边安排学生在校园内植树,班长主动把阮喃的名字写在了第一位。 班里人已经开始接纳她,那几个曾经围着她欺凌的女生也道了歉,并且已经转学。 阮喃有时候想,他们究竟是因为将家二哥哥的缘故才亲近她,还是因为是真心喜欢她。 不过这种消极的念头不足以令她沉溺,她依旧乐观的选择包容这一切。 种树的时候,阮喃提着水桶,她模样小,水桶大,路过的班长大人轻松帮她提起来。 “谢,谢谢班长。” 阮喃还呆呆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她诚心道谢。 这是班里人这个月以来第二次听见她开口说话,罕见惊奇。 以至于边上干活的所有人都纷纷停下来手头的事情转身看她,属实惊了,继而开始鼓励她。 “哇,新同学声音很好听哦~~” “多说说话嘛,我们很喜欢听你讲话。” “这不很好嘛,干嘛不说话?” 他们的模样,不像是假。 而无人知晓,在他们不远处的白墙后头,有一个人双臂抱胸,同样面带微笑。 那个人,是将厌。 听见那些人叽叽喳喳,那丫头终于开口说话。 他无声笑笑,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就如同他出现时一样的无人知晓。 · 将厌的班级在六楼,他位置靠窗。 下午玩篮球时,杜明笑着说厌哥今儿可太不给老班面子了,课上的好好的,突然举手说肚子疼,然后大摇大摆地就直接出去了。 “噗,你们是不知道,他那哪儿是肚子疼啊,分明就是连借口都懒得想了,就是想走啊,你们可不知道当时灭霸的脸,都快赶得后面黑板那色了。” “没错,厌哥他说完就走了,老班还没来得及点头,他人都没了,对着一排空气,我笑喷,然后老班气的嘴疼,硬生生说看题看题,后续还嘴瓢说西部大开花。” 眷恋你 第17节 “噗,西部大开花。” “真就大开花,我笑喷。” ... 至于将厌为什么要突然出去,后来谜底揭晓了,原来从教室窗户往外看,能俯瞰整栋c教学楼,也就是阮喃他们班种树的地方。 他分明就是想去看看那丫头。 着了魔的。 第13章 kiss13 自从将厌那天当着那么多人面凶完她之后,家里的仆人陡然觉得她们那位异姓小小姐似乎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就比如,她会试着主动去瞧她那位从来行事随性散漫、作风冷淡的二哥哥的脸,试图去猜测他的想法;而从前的她只会低头,无论面对谁,只有被点名问话才会哼唧几声,很被动。但现在她会主动去和身边的人搭话,会万分关注她那位二哥哥的动态。 阮喃那天是哭着回来的,还是趴在她们二爷怀里,一路上哭哭啼啼,止都止不住,抱着将厌的脖子不松手,哭到抽抽。 小丫头平时不说话都能惹的七分爱怜,更别提这会儿哭着,仆人们一见,顿时心疼成一片,纷纷径直奔到跟前儿去不遗余力地哄。 将厌那会儿怀里挂着个哭到天崩地裂的小丫头,背上背着鼓鼓囊囊的网球包,手里还提着他们俩各自的书包,别提多累挺。但是佣人们的注意力全在他怀里的丫头身上,手忙脚乱七嘴八舌地去诱.哄,让她不要再哭,哪里顾得上他们吃苦受累的二爷,将厌无话可说。 不过,哭归哭,阮喃倒是变得对这个二哥哥更加青睐起来,从前是单纯的怕,现在则是多了几分依赖。 尤其是这半个月来的变化尤为明显。 · 庆阳的校园面积是整个青市中学里边最大的,再来就是北边儿的一中,它俩的面积差就差在庆阳比一中多了个民族食堂。 同样,这两所学校建校历史悠久,多年来相互竞争,拼升学率,拼环境,拼教学质量,是出了名的南北死对头。 近期市里有篮球联赛,来庆阳体育馆的人数陡然激增。 阮喃也经常能听见路过的同学提及比赛、大佬、篮球等等的字样,今天她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又听见两个女孩子在聊球场的事情。 “快点快点,已经热完身了,应该能赶上。” “呜哇哇,南北校霸双煞,兴奋死人!” 她们小跑着经过,满脸写着雀跃。 ... 阮喃还没理解完双煞的意思,突然,“嘛呢小喃?” 她后背被人一拍,阮喃惊得回头,是展青。 她后座的女学霸,前不久刚从隔壁一中体验完课程交换回来。 “我,我去还书。”阮喃站站好,正经道。 “啊~去吧,我有事儿先走了啊81~” 她小跑着挥手,来去如风。 不过阮喃注意到她好像也是朝着体育馆的方向跑,这不禁使阮喃产生了更大的好奇。 · 就在刚刚,一中的校车开进了庆阳。 一中的人来庆阳熟悉场地。 经过联赛的层层比拼,夺冠悬念落在了庆阳和一中两所学校身上,这争冠赛的第一场定在庆阳比。 体育馆经过管理之后人依然很多,且多数都是女孩子。 一中那伙人很好辨认,队服是红色的,而庆阳则是黑色。 不过自从他们入了场,有个神秘不已的一中少年全程都窝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坐着,双腿叉开,双臂抱胸,坐姿极度随性,像个太爷般不好惹。 卫衣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感凌厉十足的下巴。 他怀里的手机拿起来,放下去,如此这般反复,细长嶙峋的指节捏紧手机边缘,使了点儿力气指尖的肌理泛白,却始终等不来想要的消息,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子怨念。 但即便如此,他吸引的目光却依然是全场最多的,可以说在场的庆阳女学生基本是为了看他才来的。就如同将厌去到一中,一中女生对将厌行注目礼一样的排场。 不过其他人都在热身预备打会儿联谊赛熟悉熟悉场地,结果那人轻狂到就算教练去喊,他也纹丝不动。 耳朵里塞着耳机,帽子遮住脸,模样嚣张。 ... 也正是因为他,人群里的议论声一阵又一阵的。 “江闯...wuli小马哥他这是怎么了???”有人痛心疾首道,“我来就是为了看他的啊。” “好拽啊妈的,不亏是一中扛把。” “操,没脸都这么好看,绝了啊。” ...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不止她们,杜明哥几个下了课赶紧前来围观,并且精准定位到他们厌哥的位置,等回头望见后排自闭坐着的一中扛把子时,也同样是惊了。 “闯少这都窝囊一学期了,还没坚.挺呢?” “不就为了他班里那姑娘?”林远一屁股坐在场地上,双手撑在后方,浑身是汗的大喘气,他刚跑完十圈,一口一个:“累死爹了。” 杜明听见他还有空操心别人,急的踢了他两脚:“嗐,啥姑娘,是csba!是篮球联赛!哥们醒醒,你现在是要为校争光!不是想姑娘的时候!” “对啊远少你这不行啊,这才十圈!” 此时的林远就顾着喘气了,愣是没反驳。 而他们厌哥这会儿正在不远处投篮,一米84的个头,矫健身姿,轻松一抛,橙黄色的球体便以一个弧度精准的抛物线完美落入篮筐。 “啪。” 围观的学生见状纷纷尖叫拍照,哥们几个见了,即便天天在他边上,也不禁感叹一句牛x,凡事只要是他们厌哥来做。 “就算是蹲坑我都能看的目不转睛啊。”林程锦啧啧道。 “你要笑死我啊锦少——” 笑归笑,“前年是有惊无险2∶1,小局比分来到了95∶60算是碾压,结果去年1∶2又输给了人家,今年会是个啥?”一旁的徐朗忧国忧民地开口。 林远浑身是汗,生无可恋道:“别是个啥了,快给我递口水啊,哥们要旱死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伸出只小手,手里摆着一瓶电解质水,林远眼睛一亮,宛若大旱逢甘霖,一把子接过:“谢了啊。” 结果他刚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不用谢哦~~学长。”极为耳熟的嗓音。 他一口水喷了出来。 是展青。 · 体育馆那儿热闹非凡,教学楼里倒显得有些安静得过分。 “阮喃阮喃,你作业写完了吗?借我抄一下呗。” 因为是周五,班里人所剩无几。 阮喃原本趴着,听见声儿她从hellokitty软枕里抬起头,接着将手边的作业递给说话的男孩。 “谢谢菩萨!”那人接过光速开抄。 隐约能听见外面的尖叫声,阮喃探出头去窗外看,但是什么都没有。 ... 即将放学,阮喃收拾书包。 结果她刚站起来,就看见出现在走廊的将厌。 他肩头搭着运动服。 “回家。”他说,眉眼寡淡离索。 阮喃微怔,读懂唇语后一刻不停立马跟上。 出校门的路上,二人谁也没说话。 阮喃手里攥着书包带子,突然,她小跑了一步,挨近他些。 “将厌哥哥。”她叫,声音软糯。 这几天她挺黏他的,也会时不时主动和他搭几句话。 将厌走在前边,头也不回地撂下句:“说。” “双煞是什么?”阮喃正经不已地问道。 陡然的,身前的人脚步停了。 阮喃不明就里,也跟着停。 “你这,跟谁学的?”将厌转过身来,他挑眉,似乎有点儿不乐意。 可还没等阮喃解释,他紧跟着就是一句:“下次不许。” 阮喃:“....”懵。 她不就问了个词语,怎么就不许了,又不是做坏事,至于吗??? · 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决赛当天是周六,学校组织学生前去观摩,阮喃大清早也举了小旗子前去加油。 出门前大哥问她怎么周末还要去学校,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说上句话,就被从后而来的将厌给拎走了。 ——“小鬼,要迟到了。” 下一秒,她人就在车里了。 将厌作为庆阳校队的王牌选手,篮球赛的奖项拿到手软,不过他还不是什么正儿八经念体育的,纯粹是凭借他自身过硬的身体素质还有球技,折服了队里一票体育生,成为校队首发。 眷恋你 第18节 阮喃走进班级时,班长大人正在点名,等每个班级整合完毕校内所有要去的学生,他们会统一坐校车前去。 而将厌他们是跟着校队车过去的,下了车,他眼尖看见了不远处的阮喃,小丫头跟在人群后头,步伐规矩,气质宁静,身量亭亭,像是一根俏生生的青竹。 今天她没穿庆阳的校供,穿的是她自己的衣服。 棉白色连衣裙,裙摆那儿还绣着一簇小粉花和几片嫩绿叶,纤细笔直的小腿套着白色中筒公主袜,脚蹬黑色的小皮鞋,头发披散着,在阳光下皮肤仿佛白到透明。因为角度原因,看不清正脸,只有一截秀气的侧脸,挺漂亮。 不过漂亮归漂亮,可看着看着,将厌的眼睛就眯起来了,这怎么那么像是出来约会的扮相? 出门时他倒没像这样细细打量,这会儿隔着稍远的距离瞅,越瞅还越来劲。 一边看,他一边舒展肩颈和脊骨,明晃晃地盯着阮喃瞧,盯了起码有三十秒,然而那丫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似的,当他是空气。 意识到什么后,他的眉,挑了起来。 更过分是,没多久后那丫头跟着队伍从他旁边儿的羊肠小路经过,那么近的距离,她竟然也没发现他。 那丫头不仅看不见他,停下来后还掏出个小本子开始默记单词,身后是一颗硕大的青树。 挺像样儿。 “怎么了怎么了,干啥停着不走了?”队内小前锋见将厌不走,跑过来好奇追问。 将厌左右动了两下脖子,眼底寂寂的,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没怎么,见着上回挠我的猫了。” 说完他便不再看,绷着脸走了。 挠他的小猫咪??? 一旁的林远正在喝水,听罢:“???” 一口水,又喷了出来。 · 阮喃她们一行人作为观众跟着志愿者从青科大体育馆的南门口进入,接着被分别安排在相应的位置上。 坐好后,那会儿也不过才早晨九点左右。 “喃崽啊,你不困吗?”展青也在,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闻言,阮喃摇头,她作息规律,就算是周末也和工作日保持相同的作息,所以即便周末被拉出来,也没什么感觉。 展青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听闻冲她伸出大拇指:“666,不愧是乖宝,这大周六的,要不是班长大人叫我来,我真的...得了,我睡会啊。” 她说完便靠着椅子开始睡觉,三分钟已然酣睡。 后来阮喃替她盖了条小毯子。 · 联赛的赛制是b03,三局两胜,前两场已经比完了,第一局庆阳以98∶92赢下首分,第二局比分鏖战到111∶114输给了一中。 这局是决胜局,意味着谁赢谁就是冠军。 决赛的场地也从各自的校内换到了青科大,借用了人家的场地。 裁判已经入场了,年纪稍大,带着红色的帽子,阮喃见了情不自禁联想起曾经在将叙哥哥那里看见的美国圣诞老人照片的形容。 ... 场内人渐渐变多,阮喃低头默默看手里的赛程图,这图纸是班长大人不久前塞给她的,上面有之前两场比赛个人详细得分,正看得入神,忽然,她感觉自己肩膀被碰了碰,她以为是班长大人,笑着扭头,结果—— 结果是一身篮球服的将家二哥哥。 这完全出乎她意料,以至于阮喃的笑容生生是那么的僵硬了几分,变了些味道,等回过神后她老老实实地叫:“将,将厌哥哥。” 将厌一身惹火球衣,居高临下看了她两眼,末了舌尖抵在上唇内壁,冲她点点头,“不错,还认得人。” 分明就是还惦记着刚才拿他当空气的仇。 周围人纷纷张大嘴巴,震撼瞪圆双眼,将厌居然来了—— 阮喃一懵:“?” 她还没来得及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厌哥快点儿,热身了要。”有人从后面喊他。 走之前阮喃的怀里陡然多了瓶牛奶。 她确实有些口渴,不过因为要帮同学占座儿,不能离开,可是没想到..她低头盯着怀里的奶瓶子眨巴眨巴眼睛,后知后觉想说谢谢将厌哥哥,可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完,再抬头时,他人已经走了。 等阮喃视线追过去,只剩他的背影了。 平时他经常穿校服还有单衣夹克,肌肉被挡着并不明显,此刻宽松球衣包裹着他劲瘦的躯干,肌肉线条大摇大摆的露在外面,小腿又长又勾火。 一小节白色的护膝,黑金色的球衣,后背是数字7。 有人上来搂住他肩膀,拍拍他的后背,说说笑笑,他被簇拥着离开。 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阮喃冷不丁被自己惊到,接着立马缩回位置里,手捧住脸,心跳声噗通。 第14章 kiss14 一切准备就绪, 两支队伍入场,体育馆瞬间变得山呼海啸。 “一中!一中!一中最强!” “庆阳永远的神啊啊啊啊!!” “我的妈南北双煞,不知道谁会是最后赢家?” 阮喃戴着助听器, 那一声声加油呐喊声经过接收装置放大, 传进耳朵里,第一次看球赛的她被深深震撼到了。 热血和胜负这两个词在她从前的意识里嫌少出现,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但现如今的她在经历过那些好坏的事情之后,已经不再封闭自我而是开始试着去接纳人群, 而那个教会她勇敢的人, 是将厌。 按照惯例, 赛前先由拉拉队跳舞预热一下气氛。 一群穿着短裙的女孩子在音乐声中开始舞动,阮喃冷不防注意到拉拉队队伍里有一张脸熟的面孔, 那是将厌曾经擦过眼泪的女生, 徐意意。 阮喃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是记得她的样子, 陡然的,她有些分了心。 这时又听见身旁有同学讨论着什么, 大概她们是说对方队伍那位个头高高、眉眼桀骜不驯的少年。 “江闯啊,喏, 就那个和将厌面对面站着的, 他可是出了名儿的混, 和咱厌哥差不多,常年霸占中学贴吧论坛前三,不过人家有资本, 学习好, 家世好, 最主要, 长得好~” “确实。” “不过,他好像有喜欢的女孩子?” “啥啥啥,真假!” “我有个一中的闺蜜,听她说的,那个女孩子和江闯好像是一个班,之前还休学过。” “我的天!” “不过我还是觉得咱们厌哥最顶。” … 话音落,拉拉队也热舞完毕,纷纷退了场,比赛正式开始。 阮喃努力按压下去关于那个女孩子和将家二哥哥交好的念头,开始专心看比赛。 记录着详细各人得分的赛程图纸依旧被摊开放在腿上,上边得分最多的人名,阮喃可太熟悉了。 ——将厌。 场均80的恐怖得分,一骑绝尘。 而对面得分最多的,则是一个名叫江闯的少年。 作为刚才无意听见的被讨论的对象,那个名叫江闯的少年确实如言语所形容的那般又凶又猛,不论是身量体魄还是眉眼气质都和将厌分庭抗礼。 阮喃挺赞同她们的说法。 而将厌,他这样的人单单往那一站就是道风景,更别提动起来。作为sg(得分后卫),屡屡打出爆炸的效果,不论是投球还是控术都叫人叹为观止。 可不知道为什么,比赛到中途的时候,对面的王牌,那个名叫江闯的少年明显有些分心,后续的失误更是明显,就连双带这样的低级错误也是频频发生。 裁判屡屡吹哨,罚球。 教练在外围破口大骂,气到爆炸,他依旧那副心不在焉的态度。 最后比分定格草草在119∶71 2:1,庆阳获得冠军。 杜明他们兴奋到蹦蹦,不过即便赢了,他们也明显觉得厌哥心里聚着不快。毕竟对面那家伙,完全不在状态,能过瘾就奇了怪了。 阮喃看完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在宣布冠军的那一刻,她内心的震撼感无以复加。 视线一直都在那个人群里最最恣意的身影上。 他真的,很耀眼。 . 见他们快要退场了,阮喃生怕赶不上匆匆小跑着从位置里离开,想去祝贺。 还好她跑的够快,在出口的走廊里顺利见到了将厌。 他依旧被一堆人簇拥着,永远是人堆里最惹人注目的那一个。 不过将厌可不像她那般不认人,轻易就锁定注意到她,同她视线对上后,微微敛了点儿神情。 见那丫头像是有话要说,于是停在了她面前。 哥们几个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你看我我看你,末了视线落在阮喃身上,笑眯眯的。 白裙子的女孩,和那天只会哭的状态简直大变样了。 不过模样依旧娇软糯糯的,让人情不自禁想抱在怀里揉。 “将厌哥哥,恭喜你。” 阮喃似乎是小跑着过来的,还有些喘气,并且难得叫他时没结巴。 身板儿俏生生,一双眼睛明亮又秀澈,像是闪烁的星河。 眷恋你 第19节 将厌笑了下,没说话,只伸手戳了她的脑门一下,阮喃这回也没躲,牢牢的看着他,别提多乖了的小表情。 这时将厌又注意到她盯着林远脖子上的奖牌看,二话不说。 “喜欢啊?喜欢拿去玩。” 他将那块奖牌丢糖果似的直接丢给了她。 哥们几个还没摸够,东西已经成了阮喃的了。 气是不生气,就是觉得有点委屈qaq 阮喃突然感觉手心多了一个沉甸甸的物品,那是金灿灿的奖牌。 还没来得及表达惊喜。 “回去注意点儿安全。”说完将厌便越过她走了。 阮喃还站在原地。 一众少年拥着他走,背影依旧劲瘦瞩目。 无人知晓,将厌那微微翘起的唇角,一如阮喃的心湖,被搅弄起圈圈涟漪,激荡起的情愫同样的隐秘,幽远且绵长。 · 经此一遭,阮喃对于将家二哥哥的倾慕感激增。 这个二哥哥,不仅学习好,体育也好,是一个很好的榜样。 只有近距离接触过,才知道他无所不能。 而将厌面对这些荣誉,早已习惯,不过是家里柜子里多了个落灰的玩意。 比赛已经结束很久,可这股雀跃劲儿久久不曾退减。 ——“喜欢啊,喜欢就拿着玩儿。” 就连晚上睡觉时,阮喃满脑子都还是这句话,无边的宠溺劲儿将她包围。 好几天晚上,就连睡觉她都是抱着奖牌睡的。 阮喃显然已经正式接纳了校园生活,并且最近和将厌相处的尤为好,毕竟只要她不哭,将厌这个二哥哥就宠,就算她想要星星月亮都满足。 · 阮喃每天的作息时间都很规律,早晨背着书包下来,望见餐桌上又是摆着一桌经典的西式早餐,溏心蛋、酸奶、面包和坚果,并且她发觉将叙哥哥也在,于是敛了敛神迅速小跑着过去坐下。 “小喃,你是要黑樱桃,还是红树莓?”大哥将叙在帮她抹果酱,男人举止绅士温雅。 因为曾留美多年,本硕都在mit读的,他日常会偏向于西式一些的食物。 阮喃刚来家里那会儿比较胆小,总也不说话,于是那会儿他经常晚上在床头说故事哄她睡觉。阮喃有时也会问他关于大学里的事情,模样亭亭且憧憬,他每次都构讲的声情并茂,不论是童话故事还是他曾经经历过的趣闻。 · 回到今晨,大哥明显不知道阮喃更偏爱于中式早茶,一个劲儿的为她服务西式的餐品,他抹完黑樱桃果酱将面包递给她,还想再和她说些什么,这时将厌出现在了门口,并且打断他们的对话。 “小鬼。”他头也不回地叫,“快点,要迟到了。” 依旧是那副慵懒又随性淡淡的态度,黑校裤、白衬衫,背影清癯高瘦。 阮喃几乎是在他开口的一瞬间起身,嘴巴里还含着面包。 “来,来了!” 她背好书包径直跑去跟上他,喘吁吁,孤单撇下刚帮她敲开溏心蛋的大哥将叙。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一起步入耀眼的晨光。 大哥将叙还坐在原地,手里握着抹酱刀,镜片下的眼睛陡然染上几分看不透的深意。 阮喃出去才知道,今天二哥哥不和她坐同一辆车去学校,他开了车库里的宝马双r街跑。 · 下午的时候班里公布周测成绩,阮喃的英语考砸了,这本来是她拿手的学科,放学时明显有些情绪低落。 将厌见小丫头闷闷的。 “怎么了?”他倚在车旁问。 “将,将厌哥哥,我的英语没有考好。”阮喃老老实实地说。 娇滴滴的,看着要哭了。 “原来是试没考好啊,我当什么,坐。”将厌有些无语,冲她对着车后排抬了抬下巴。 阮喃是个听话的,一惊,接着立马乖乖去跨上后座。 当她身体贴过来的时候,将厌的喉头不动声色滑动。 “坐稳了妹妹。” 阮喃还没来得及应一声,话音刚落,街跑已然发动。 出于惯性阮喃本想抓住车身,但还是吓得抱住了身前人的腰。 没想到不久之前想坐一坐机车后排的心愿这么快就实现了,风吹在身上的感觉,真的恣意又舒坦。 · 因为试没考好,小丫头脸皮又薄,并且正好他傍晚有点事儿,于是将厌干脆带着她一起去外面转转,顺便放松心情。 带她去了台球厅,自家开的,将厌去时直接刷脸,在前台小兄弟炯炯的注目礼中拉着阮喃就进去了。 内部装修很豪华,游戏机区、吧台区、休息区统统都有。 将厌进来这和朋友聊事情,放着阮喃自己在边上逛,视线时不时看看她。 阮喃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本能很好奇。 此刻列在她面前的是一张无人使用的球桌,台球四散,她天性中喜欢规整的事物,于是就开始主动收拾散落的球体。 桌面有装球用的三脚架,阮喃一个接着一个的填充。 将厌靠在不远处的椅子旁,正在和管理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视线来回落在那边的小丫头身上,见她一扫刚才校门口的颓气,不禁也微微舒展了眉骨。 过了会儿,阮喃犯了难。 “将,将厌哥哥。”她急的不得已回头求助。 将厌闻声和管理员低语几句,就朝她那儿去了。 “这个,多一个。”阮喃说,来回看他和球桌上三脚架里整整齐齐的台球。 可是不论她怎么摆,就是多出来一个。 她很无措,同时也很着急。 缺乏自信的小女生,如果一件事做不好就会觉得天要塌了。 接着,从她身后伸出一只手,“小鬼,你把母球搁里头了。” 说罢,将厌将三脚架里面的白色桌球取了出来,当着她的面儿搁在了它本该呆的地方。 母球是台球里唯一的白色球体,也是唯一可以用球杆直接撞击的球,又叫“首球”。 阮喃的脸腾的一下就变红了!羞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手指在球台上蜷曲,并且刚才恍惚间,她被他包裹在怀里。 “对,对不起!”她矢口道歉。 阮喃明显听见周围传来一些落错的笑声,她是不是又做了很不好的事情,让将厌哥哥觉得丢人了。 在场的都是些社会男青年,各个又邪又痞,跟他妈男妖精似的。 阮喃不习惯被这样注视,更别提她刚才还做错了事情,于是乎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头低垂着,可是下一秒,肩膀被牵动。 阮喃的身体被摆正,强行和他对视。 “小鬼,道歉什么,你不该这样,知道么,你应该笑。” 突然挨近的人脸,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厌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阮喃的袜子松了,左边高右边低。 将厌一边帮她整理中筒袜,一边说:“错了就错了,不要觉得怕,不要觉得不好,要笑着继续,笑着做好接下来的。” 他眉眼深刻,嗓音沉沉像是有某种致命吸引的魔力。 “不会有人永远犯错,也不该有人总是沉溺在过去不好的事情里,记住了吗,小鬼?” 阮喃陡然被一阵温热感席卷,腿上是他轻柔的肢体接触。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阮喃几乎是将他的话当成了金玉良言牢牢地铭刻在心。 说完,将厌半弓着身,起身过程里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 见她刚才一直在捣鼓桌球,站直后他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喜欢台球啊?嗯,家里有。” 阮喃惊得昂首:“???” “你哥哥的哥哥。”将厌话还没说完,视线忽然向下瞥,对上阮喃一双清亮亮的眼眸,他整个人懒懒倚在桌沿,双臂抱胸笑着说,“他喜欢。” 刻意强调是将叙哥哥喜欢,那难道,他自己不喜欢吗? 很多次阮喃完全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态度, “家里的台球室,比这还要大,是这里的,两倍大吧,你要是喜欢,以后家里那儿地方就归你。”他微微衡量了一下所在的厅室,眼睛稍眯,口吻清冽恣意。 家里的那个不止是有台球桌,里面还能玩高尔夫。 将厌的视线随着话语巡视了周围一圈,最后还是落在面前小姑娘的眼底。 他是笑着说出这些的。 台球厅内的灯光很亮,为的是让玩球的人能清楚看见杆子、球体与桌面之间方方面面的角度和考量。 右侧墙壁上等距铺着一整排小型的暖色灯泡,亮堂的光芒倾泻笼罩在他的身形之上,他像是一个坠落于凡尘的神明,通身都沐浴着光芒。 好看这个词阮喃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暗自形容过无数回了,不过此时此刻的他懒懒倚在面前,眼底含笑,整个人近在眼前却又显得那样遥远。 阮喃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触碰。 从将厌那个角度看,以为小丫头伸手要抱抱。 眷恋你 第20节 于是他笑着弯腰,轻松将她拉进怀里。 只要她听话,怎么着都宠。 阮喃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怀抱惹得受宠若惊,但还是闭眼依偎了好一阵子。 这个怀抱安全感十足,她甚至萌生了永远都沉溺在里面不出来的念头。 不过,这显然不现实,阮喃最后还是从温热的怀抱里抽离。 “将厌哥哥。”她叫,眉眼很乖,脸蛋明显有些漾红。 “嗯?” 将厌正在用眼神和旁边的管理员无声做着交流,听见小丫头叫自己,他再度颔首看向她,“说。” “谢谢你。 ” ——阮喃的口吻无比虔诚,像是在对信仰之神说话。 将厌的心跳因为这句话蓦然慢了半拍,太干净也太纯粹,像是誓言一般。 他不由得想起来上回篮球赛结束后的恭喜你,这回是谢谢你。将厌的舌尖抵在下牙,闻言笑睨着她:“所以?” “所以我会报答你。”阮喃几乎没有停顿。 她昂着脑袋,脸蛋上写满正经,眼神明亮,里边像是有星河在闪烁。 将厌没想到她会回答的如此快与笃定,不禁又愣了两秒。原本局面一直都是将厌牢牢占据着主导者的姿态,可是这一秒,上下位颠倒,反倒是将厌被阮喃这丫头给套住了。 小姑娘的模样太正点了,但要真正深究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是怜爱吗?将厌自己都说不清。 年幼失祜失母,又遭遇意外落下耳疾,本该是明珠一般的女孩子,却硬生生是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将厌舍不得,每次面对她时最浓烈的情感都是舍不得。他想照顾她,想守着她,想让她重新回到年幼无忧无虑的模样,想治好她的耳朵,做梦都想。 因此面对小丫头这一声声诚恳的‘谢谢和报答你’,他认真的在心尖想了片刻,并没有回应什么。 而是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视线交汇之时,他微微一笑:“小鬼,你好好长大,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 从台球厅出来,阮喃明显不再失落,牢牢跟在二哥哥身侧,后来将厌又给她买了杯奶盖,甜甜的奶油能治愈一切不愉快。 到家时大哥也刚好从公司里回来,三人刚好在门口碰上。 “去哪儿了?”大哥问,镜片下的眼底涌动着些许异色。 这几天他们俩形影不已,关系明显好了太多,将叙也经常听家里做事的阿姨说小小姐特别黏着二少爷,可这是不能的。身在钟鸣鼎食的家族,地位越高,拥有的越多,同样就要背负着相应的代价。 “带她出去晃晃,这丫头闹腾。”将厌懒懒开口,似乎不打算多说。 话还没说完,“阿厌。”大哥将叙开口打断了他。 将厌的眼神突然微微向下眄,笑意渐渐退去,表情也明显冷淡几分。 面对兄长的魄力和施压,他似乎有些不喜不耐。 从前的他尚且会给大哥几分面子,但是如今他变了很多。 而将叙注意到阮喃下意识往二弟身后躲,他们的感情已然好了太多太多。 可这是不能的,他们这样会毁了双方。 最后,大哥冷着脸一声不吭走进家中,阮喃从来没见过将叙哥哥如此生气的样子,她有些被吓到。 · 今早依旧是一桌子的西式餐点。 大哥其实之前也问过阮喃喜欢吃什么,但他和将厌不一样,将厌会用冷峭峭的眼神还有不说实话不让走的凶劲儿来逼阮喃说实话究竟喜欢吃什么。 而阮喃在大哥这儿,不论问什么她都会点头说喜欢,有什么就乖乖吃什么,从不挑食也从不主动说爱吃的东西。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大哥觉得她爱吃海盐煎鸡蛋,于是变着花样让厨房给她弄。 将厌下来晚,来餐厅那会儿他们都坐着吃了好一阵子了。 阮喃一见他来了,身板儿挺得更直了。 “将厌哥哥早。”她乖巧地打招呼。 “妹妹早。” 看着很像样。 大哥在一旁不动声色。 将厌手里握着牛奶杯,吞了几颗蓝莓,当看出来阮喃吞咽的模样有些费力时,他放下牛奶杯。 “不喜欢吃别硬撑。”他突然说。 阮喃吃东西的动作一停:“……” “一会儿路上给你买俩包子。”将厌的眉眼和口吻均是淡淡,说着伸手取下她手里还没吃完的面包,并且推开摆在她面前的餐具,“不想吃就吐出来。” 大哥在一旁皱眉:“阿厌。” 将厌在帮阮喃收拾吃剩的餐具,闻言吊儿郎当地嗯了一声。 大哥的眉头深深拧起来了。 许是看出来些什么,收拾完后将厌对阮喃说:“丫头,你先出去,到车里等。” 阮喃知道他们要讲事情,随即听话地跟着佣人阿姨先出去了。 不多时,餐厅就剩兄弟俩。 “小喃是个好孩子。”将叙看向弟弟,这句话不久前也说过,一模一样。 因为知道自己这弟弟天性凉薄,大哥总觉得他是在逗弄年纪尚小的阮喃,可这样是不能的,他们会毁了双方,尤其是他这个弟弟,会让小喃伤心。 “小喃是个好孩子,你不要去招惹她。”来自大哥的训诫。 又来了,听闻将厌仅仅是笑了笑,这已经是第几回了? 他起身:“招惹?”似乎对于这个定义并不买账,背起单肩背,脊背微微有些佝偻,走之前只意味不明地撂下句:“我是个好二哥。” 说完他就走了,头也不回。 徒留大哥一人在原地无声叹气。 · 再过不久将厌就要成年,成年那也就意味着距离某个日期越来越近。 近期将爷爷和二孙通了不少电话,电话那头的将厌都说考虑好了,不更改了。 期末成绩揭晓那天,阮喃回家后又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将厌最近似乎有些忙,还时常会消失一段时间。 晚上回来,将厌敲开阮喃的房门时,阮喃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意识到。 将厌于是又用手背扣了扣房门。 这回阮喃终于听见了,她后知后觉,接着猛然转过身,并且同时将双手别到了身后,特别像是做了错事而惊魂未定的模样。 “手背在后面做什么。”将厌的眼睛似鹰,他靠在门边说。 阮喃脸一白。 下一秒将厌走了过去,眉心微皱,冲她挑眉淡淡命令道:“拿出来。” 阮喃低着头,咬唇纠结半天。 但是受不住被他这样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将右手伸了出来。 将厌双臂抱胸,下巴微抬,很有耐性地说:“另外一只。” 过了一会儿,阮喃缩回右手,又伸出左手。 将厌的耐性明显已经有些耗尽了:“两只手一起拿出来。” 没成想说完,阮喃她不动。 将厌见状眉心微皱,真是胆儿肥了,越养越娇纵,他弓腰贴近她些,在耳边沉声:“我耐性一向不怎么好,妹妹。” 他从来都是这样,心情好了叫丫头叫小鬼,心情不好了,就叫妹妹。 ‘妹妹’二字在他唇齿间咬磨,吐露时饱含深意,似是表达不悦之情又像是在提醒他自个什么。 顾延目不转睛,阮喃受不住被这么盯,犹豫完还是老老实实把两只手都伸出来了。 被她藏在身后的是一张皱皱巴巴的试卷。 “我,我作文得了零分。”她抿唇,磕磕巴巴地说。 将厌:“?”又来。 啧,不过听着比上回英语考试没考好严重多了。 真是拿她没辙。 将厌慵懒懒地往她书桌的桌角一靠,接着从她手里抽过那张卷子,看她那一脸委屈的小样儿,再看看满登登的答题区域,给将厌整无语了。 简单看完试卷后,他挑眉:“?”无语加倍。 “你那老师,什么毛病。” 庆阳的教育是出了名的严苛,同样老师也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阮喃:“....” “就你这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的字儿,80分都给少了。”将厌既心疼,又沾点无语。 “老师说…我跑题了。”阮喃试图解释。 不过阮喃有些搞不懂,明明得零分的人是她,理应是她自己觉得难过才对,怎么反倒是她成了安慰人的那一个。 “跑题怎么了。”将厌笑了声,将试卷放回桌面上,双臂抱胸。 见她还是一脸难受,将厌有些没辙,遂啧叹了声:“这就接受不了啊?上回怎么教你的,得。” 他起身去勾她的肩膀,打算带她去个地方。 将厌承认,这一次的打击确实有些降维,他也不愿意叫这丫头损了自信。 眷恋你 第21节 · 这一回不是桌球厅那样的场所,阮喃被他带到了一家名叫violet画廊。 画廊已经有多年的历史了,位置就在帝景大厦附近,创始人是将厌的母亲。 依旧是刷脸进去的,从外围看,建筑的设计感十足,漆白的墙体上面攀爬着一簇簇翠绿的藤蔓。 花体英文招牌,因为年代久远而显现出历史的轮廓,越发富有艺术气息。 当年将厌父亲被迫取了这个出身世家的妻子,娶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感情自然很淡,不过婚后他们二人的表面工作做的很足,就比如夫妻俩会经常一起出门去外地旅居。 阮喃不知道这些事,但她本身很喜欢美术,从前住院时隔壁床的病友就是画家,受她熏陶,她十分热爱画画,不过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得空她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这位二哥哥依旧是那副寡淡的模样,身量高高,人群中最是显目。 不过他虽看起来寡淡,但同样他也是最能理解、最能懂她的苦难和诉求的人。 是她的神明。 阮喃走进画廊,走着走着,她微微停步。 因为视线被一张蓝色宫殿的巨幅画像吸引住了,画像足足有两米宽,上面是一座恢弘的宫殿,建在海洋里。 将厌见她忽然呆呆不动,笑着在身后开口。 “喜欢?” 阮喃盯着画像,连连点头,接着迫不及待地问:“将厌哥哥,这是哪儿?” 还从未见过这样恢弘的建筑。 将厌没有忽视她眼中的憧憬和好奇,终于不再是得了零分的颓废,倒也不枉来这里一趟。 将厌平时看的书多且杂,各个方面均有涉猎,能轻松应对很多事情,因此面对阮喃的困惑,他游刃有余。 “这是一座古老的大陆,也是一座王国。”就比如现在。 “王国?”阮喃不禁又看了许久,心头满是震撼。 “是。”将厌笑,“创建这座王国的,是海神波塞冬。” “波...波塞冬。”阮喃认真地听,紧接着重复。 将厌点头:“没错。”丝毫不吝啬对她跟读的认可。 “画中的王国名叫亚特兰蒂斯。” 他侃侃而来,阮喃听得屏气凝神。 介绍完,阮喃回头继续细看画像,被蓝色海水包裹的王国,许许多多漂亮的小鱼,原来这个地方,叫做亚特兰蒂斯。 好漂亮。 这是阮喃的第一个念头。 “波塞冬似乎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看完,她抬头主动说。 “厉害?”将厌不置可否,只闷笑一声说:“波塞冬身为海神,却伙同兄弟造反弑父。” 弑父……阮喃一愣,觉得震撼莫名。 将厌虽然唇边染笑,但语气却十分平直,他没什么情绪的评价完后微微停顿,后又继续说:“他不仅弑父,而且也是一个滥情且滥....” 后面那个‘交’字他没说出口,将厌及时打住。 他想着总不至于教坏面前的丫头,于是清了清嗓子,改口道:“他是一个有着多个伴侣的对爱情不忠诚的人,感情泛滥,和其他奥林匹克神一样。” 说到这,将厌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洁癖感到无法接受。 阮喃听闻后同样有些不赞同,感情就该从一而终,决不能泛滥多个。 沉默片刻,将厌见她依旧一瞬不瞬盯着壁画,似乎很憧憬的模样。 “想去?”他突然问道,眼底的玩味劲突显。 阮喃很喜欢这个宫殿,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回:“想去。” 但是将厌却面对着她一点点地沉下了脸色,他说着说着,又挨近她,一点点低头,二人的脸越逼越近,阮喃不由得吓得身体朝后倾。 想去?真是纯的离谱,也挠心的要命。 将厌笑。 下一秒,他在阮喃呆呆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接着听见他语带蛊惑,一字一顿地继续说: “然而,根据玛雅历法的预言传说,地球人类所生存的世界共有五次毁灭和重生周期,每一周期即所谓的太阳纪。预言认为,在每一纪结束时,地球人类所生存的世界都会上演一出惊、心、动、魄、的、毁灭悲剧。” 他面带无底的笑意,睨着她,说到悲剧二字时,眼底的兴味最为浓。 阮喃呆呆的,忘记了呼气。 将厌说完后,缓缓站直,不再近距离逼近她而是扭头看向画像,语带玩味和怜悯又继续说:“很不幸,它恰好就正处于太阳纪的重生周期里。所以,这座城邦,早已沉没于海底,也就是说,它已经被毁灭并且不复存在了,听明白了吗?小鬼。” 阮喃一愣,也立马去看画像,她无法想象这样漂亮恢宏的宫殿居然已经不在了。 “那现在,知道了这些,你还想去?” 将厌挑眉,语带蛊惑,不知道为什么依旧隐隐期待着她下面的回答。 第15章 kiss15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 没想到那丫头依然一口坚决笃定地说:“想去。” 想去。 她坚决且笃定的模样令将厌失了神。 纵使这里已经深深地被埋入了海底,我依然想去。 眼眸中像是有星辰,明亮又秀澈, 她倒是有惑人的资本, 将厌眼神稍暗。 一番勾惹,将厌眼底幽微,收敛好情绪后,视线又从她面前移开, 再度恢复成原先散漫无谓的态度。 目光最终还是落到面前巨大的工艺画像上。 冷蓝色的海水, 恢弘宫殿, 离散的人群。 他眯起眼,这些一如我不可言说的情感, 都被深深地掩盖, 埋葬掉了,无法重见天日。 · 从画廊出来, 将厌给她买了一块精致仿真的小熊慕斯蛋糕。因为他注意到那丫头的视线在玻璃柜上停留了几秒。 阮喃走累了,将厌就陪她坐在路边的台阶上。 吃着香甜冰糯的慕斯, “将厌哥哥,你会不会觉得孤单?”她突然就这样问了出来, 没头没尾, 将厌的心跳蓦然顿了半拍。 本以为她会开口说自己得了零分这会儿已经不难过了, 没想到却是这样的话题。 不等将厌回应,她又兀自跟道:“嗯,我会,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孤单?” “但是因为有你, 我又觉得, 或许那不是孤单,而是一种失落。” “因为你来了,你让我变得不再孤单。” 阮喃突然开口说了一大堆的话。 她叙述得凌乱不堪,但是依然能从她真诚的话语中感受出她的认真。 像是,在告白。 脸红扑扑的。 可是将厌却在她的话语中,渐渐收敛起唇边勾起的弧度,他似乎隐约在克制着什么。 有些情感囿于唇齿,见不得天日。 面对小丫头的赤诚言语,短暂的怔然,接着他视线朝前:“是吗?” 他淡淡开口,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眼底并没有什么触动。 那样一大段真诚的话语在他听来,只仅仅浓缩成简单的两个字:是吗。 阮喃原本雀跃的心也随着他的表情而有些悬浮不定起来。 他总是这样,若即若离,令人捉摸不透,上一秒还温柔得叫人忍不住亲近,可下一秒就仿佛是檐下的雨,冰冷又疏离。 阮喃招惹不起,她是一个只要对方有任意一点点退却心思流露,她都会勇敢不起来的胆小鬼。 而这么不幸,这个对方又是将厌这样的存在。 阮喃忽然觉得很失落很无助,手里捧着慕斯蛋糕,她脑袋垂了下去,恹恹的,像一只无助的小兔。 下一秒,她听见身旁传来远去的脚步声,将厌哥哥他要走了吗?阮喃的心更是一阵悬浮,可紧接着脚步声又折返。 “小鬼,抬头。” 阮喃顿时昂起脑袋。 将厌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是一个圆形的小盆,还有一个木头。 “将厌哥哥,这是什么?”阮喃不解地从他手里接过这个小小的圆木。 “luckywood,幸运木。”将厌说。 他身量极高,眉眼俊俏,颔首间,仅仅是一个敛眉的动作都能叫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 说罢,将厌弯腰,伸手在阮喃的额头轻点一下:“你不是问我孤不孤单吗,等种活了,我就告诉你答案。” · 从画廊出来,得了零分的事阮喃已经不失落了,记好不记怀的性子,失落也烟消云散,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小木头。 出画廊前将厌告诉她,像跑题这种主观定义的错误没必要纠结,就好比画像中的诸多人物,他们的好坏善恶,是非黑白都是由人定的,可以喜欢也可以不喜欢。 在老师眼中0分的作文,不过是被既定的题目框柱了,如果单独拿出来看,她其实写的很好, 并且究竟是什么奇葩老师,就算跑了题,那么好看的字儿居然直接给零分,将厌十分无语。 阮喃最后小声地表达她已经不难过了,确实是她自己没有好好审题,下次不会了。 将厌听闻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轻戳她额头时,说她就是太乖,太乖的话以后会吃亏。 眷恋你 第22节 吃亏……阮喃倒不这么希望。 不过意外的是,隔天阮喃居然被批改作文的老师给找了,带着好奇的心去到办公室,没想到老师向她委婉表达了自己的过失,打零分确实有些太绝对,最后还抱了一下她。 阮喃很惊讶,但是她早就已经从失落中释然了,而教会她洒脱和释然的那个人,是将厌。 · 用来浸泡木根的瓷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但是凹度很浅,里面的水位不能超过一厘米。圆柱形的木头就养在里面,每天都要晒够充足的太阳光。 自从那天过后,阮喃将小木头当成了命根子,每天除了读书就是悉心照料它,无比期盼着它能成活,生出花叶子来。 佣人妈子们经常能见到她们这位异姓小小姐坐在窗台前,一坐就是一下午,一边照看小木头手里还一边拿着本单词书,模样精巧得像画像。 因为她过于专注,妈子们见了还会相互打趣说小小姐是个长情专一的性子,一旦钟情执着于什么事物,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这天她们从阮喃卧室里打扫完出来,又聊起这件事,将厌恰好经过。 “二爷午好。” 妈子们立马集体躬身,家里的佣人都是年岁稍大的,都在将家做事了许多年,自从阮喃搬进这儿,她们从某种程度上给了阮喃另一种方面母爱缺失的情感慰藉和弥补。 阮喃起初刚来的时候特别容易哭,大哥有时候工作很忙并不能时时照顾到,而将厌呢,阮喃一见他就躲,更别提亲近了。因此从前日常很多时候都是佣人妈子们在照顾安抚她。 又因为阮喃心思纯正,乖软无邪,接触过的人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加之得知她从前的遗憾遭遇后,妈子们就更加怜爱她了,不遗余力地宠护。 听闻她们似乎在聊阮喃,“那丫头怎么了?”将厌停步,蓦然发问。 邹妈本就说到兴头上,见二爷问,越发打开了话匣:“小小姐可乖,没有什么事情,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得了个小木头,成天放在眼前,就连睡觉都要盯着,离不开手。每天除了用功读书就是照顾它,回回我进屋都能见她盯着那个木头,这不我们刚才进屋去打扫,她又像是小僧入定的看,着了迷了,叫她都没反应,最后扭头发现我们进去打扫,还一脸呆萌地问我们怎么来了,可乖可逗。” 字里行间,轻易就能联想出当时发生的情景,将厌默然听着,无声微勾起唇角,姿态也越发慵懒起来,似乎有长久听她们闲聊的动机在。 不过只要一说起阮喃,家里的妈子们就像是有无穷尽的话语。 邹妈说完翟妈继续:“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小小姐明显和刚来时那会儿不一样了,那会儿可劲会哭,现在长大了,性子稳了,也更成熟了。” 这话说完又引得不少附和声。 这时将厌垂眸低笑一声,难得接了话:“她倒也是识时务了。”调侃的意思分外明显。 识时务者为俊杰—— 昨儿才听她在回家的路上说的,阮喃她班里有个男同学名字正好叫俊杰,她因为这句话和这个名字兴致勃勃地说了一路,将厌那会儿没怎么吭声,只是在她停下来换气的当口淡淡撂下句,要不给你改个名儿,叫阮识务。 那丫头瞬间不吭声了。 回到今次,将厌不过是照用典故。 不过妈子们虽然一直都在说阮喃变化极大,但是她们发觉其实不知不觉间二爷也变了。 从前他们这二爷总是独来独往的,模样冷冷淡淡,孤峭不已,万事万物都像是云烟一般入不了眼,说好听是洒脱无羁绊,说难听点就是注孤生。可是现在他变了,会主动关心下人,会和颜悦色,也会照顾人,对妹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宠溺劲,也越发变得有人情味了。 并且她们还记得从前二爷还会时常佩戴一条坠着十字架的银链子,可自从家里多了阮喃这丫头之后,她们就嫌少见二爷再戴了,甚至可以说是再也没见他戴过了。 将厌又听她们夸一会儿那丫头。 邹妈她们一说起阮喃就停不下来,说了一阵子忽然意识到二爷来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要说。 一瞬间职业操守之心短暂占上风:“二爷您是打算找小小姐吗?我可以去帮您叫。” 将厌刚想说不用,突然。 “姆姆!姆姆!” 这时阮喃小跑着从卧室里冲了出来,她手里还捧着水养的小原木。 回家这么久了,身上庆阳的校供还没换下来,头发也有些凌乱开。 她突然跑出来,见到她时,将厌的喉结上下滚落,接着不动声色地微微别开眼,刻意掩饰掉那一点名为惊艳的情绪。 她确实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可以说是大变样了。 这丫头刚来时是一头乌黑的中短发,那天将厌记得尤为清楚,她头发的长度堪堪和下巴尖尖往下一点齐平。 那会儿她戴着突兀落后的助听器,布鞋布裙,肩头挎着一枚奶油白的卷毛熊熊包,乖巧不已地坐在紫檀木的沙发里,头颅四十五度微扬,正乖乖巧巧地听着长辈说话,像个洋娃娃,软的不行。 一晃大半年过去,她的头发如今已经长了很多,上面还松松系着樱桃装饰的发圈。 个头确实是高了很多,不过模样么,倒是没怎么变,依旧软的不行,将厌暗暗定义。 阮喃冲出来时突然看见将厌也在,她愣了一秒,接着。 “怎么了怎么了,祖宗你慢点儿跑。”邹妈见她穿着拖鞋,生怕她摔了。 阮喃的注意力又被邹妈吸引过去,并且她的心思全都在瓷盆里的圆木上,一时间也顾不得将厌在边上了。 她对着邹妈一众人焦急开口:“姆姆,它,它怎么这里变皱了——” 阮喃急的要哭了,说着她指向木头的左下角,那里明显有一块青黑起皱的部位。 因为她十分无措和焦急,妈子们也丝毫不敢怠慢和忽视。 “哦哟,快让姆姆看看。”妈子们赶紧上去瞧。 不过她们急归急,横竖也不懂这些植物的生长知识。 将厌在一旁好整以暇,懒懒倚在二楼的栏杆处,他身姿挺拔、气质颓却不废,颇为闲适玩味地欣赏那丫头一脸的心焦。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七嘴八舌也说不出半点儿名堂。 “要不,要不我们去找李伯瞧瞧?”终于,有个人说了句有效的准话。 接下来纷纷:“快快,老李是个懂行儿。” 李伯是家里的园丁阿伯。 阮喃一听:“!”顿时像是打了鸡血。 见状,将厌又笑,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明显,见阮喃要跟着跑。 “丫头。”将厌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阮喃的脚步应声而停,像是按下了休止符,她忽然意识到二哥哥还在,瞬间神魂归位,老老实实地站站好。 “嗯,将厌哥哥你快说——”从前阮喃被他叫住总是认真不已地听将厌说要说的话,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的语气明显多了几分焦急。 真就是没心肝,木头比不得他重要,将厌挑眉,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她,将厌背靠着栏杆,叫完他有些语塞。 沉默片刻,最后在阮喃焦急的视线中,“去吧。”他什么都不说又让她离开了。 阮喃:“.....”有些莫名。 她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无从起头。 并且姆姆们还在等她,阮喃也顾不得了,简单同将厌道别就立马扭头跟上姆姆们的脚步。 将厌还站在原地,目光深深浅浅的落在她的背影上。 刚才听妈子们说着丫头长高了,因为天天见面,将厌倒没什么很鲜明直观的感觉,此刻顺着她下楼的身影看,确实高了不少。 花到了花期,大概就是这么个形容。 将厌一直盯着她出了大门,才抬腿离开。 . 稍晚一点儿,阮喃偷偷敲开了将厌的卧室门。 “将厌哥哥,你有空吗..?” 她像只猫,偷腥的。 将厌正背靠在椅子里,听见动静放下手里的笔,笔下是一份空白的纸张,上面依稀有‘遗’的字样,但是无法分辨。 转过身和阮喃脸对脸,眼眸微抬:“有事儿?” “将厌哥哥,我能进来么?”她还杵在门边,半截身子露在视线里。 纤细的身躯,娇柔的。 给他乖得没脾气了,将厌笑着点头。 阮喃进来后一脸认真地对他说,“将厌哥哥,你不要害怕,不要担心。” 将厌眉头一挑:“?” 他越发慵懒起来。 阮喃继续说,“小木头很健康的,它有一个地方变黑变皱,只是因为它在长大。” “是吗。”将厌眼底涌动着百转千回的纷杂思绪。 “嗯!”阮喃听阿伯说了很多木头生长的经验。 许是她郑重其事的模样太深刻,将厌忽然心一动,伸手将她勾近些。 “担心我?”他语气缱绻,又垂下眼。 她怎么知道,他在害怕,他在担心。 阮喃被他勾的地方是校供的胸口蝴蝶结,一瞬间,衣衫摩擦,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将厌的指节修长骨感,阮喃被他勾近后,他还意犹未尽地绕着蝴蝶结的下摆打旋。 阮喃越发觉得无法动弹。 从阮喃的角度看,他的头微微低垂着,依旧很喜欢穿休闲的棒球服,或者是飞行夹克。 五官俊俏,九头身,腿尤为长。 阮喃曾经见到他穿过一件深紫和红蓝拼接的朋克赛车服,不过仅仅是一眼,因为那会儿他急着出门,很快就从大门出去了,根本来不及多看。 印象最深的莫过于他的长腿和头盔下锐意张扬的瞳孔。 阮喃:“.....” 这会儿蝴蝶结在他掌心把玩,她努力克制不发出奇怪的声音就已经用尽了心力,更别提回答他的话。 “嗯....”阮喃半天憋出这么个语气词。 她的模样给将厌整笑了,接着缓缓将手收回。 将厌他是坐着着,手收回去后,又自下而上去看面前的小丫头。 过了一会,“头发,留着吧。”他淡淡道。 很突然。 眷恋你 第23节 “???”阮喃不解地看向他。 见她不明所以,将厌将手搭在下巴处,思索片刻后他笑着开口:“短发容易挨欺负,长发比较乖。”他的眼底满是悠长的笑意。 阮喃听闻,瞬间脸红。 · 家中二楼的大书房里有整整一墙壁的书,阮喃近期都会在里面呆上一小时左右不等。 傍晚时分,天空中弥漫着大片大片的灿金。 将叙进来的时候,阮喃正窝在椅子里着迷地看着一本画册。 金色的夕阳光包裹着少女一截柔软的身段。 半年过去,阮喃长高了不少,但她变化的不仅仅是外表,内心也坚韧了许多。在经历过很多好坏的事之后她学会了取舍,也知道了释怀,更重要的是,她心里多了一道身影,一个牢牢占据她视线、影响她喜怒哀乐的人。 不过那个人太过于耀眼,阮喃只敢远远地瞧,绝不敢袒露内心的好感,毕竟只是偷偷的在远处看着,这样就不会失望也不会受伤。 因为看的太入迷,她全然没有察觉有人接近。 “小喃。”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 阮喃带着助听器,以为出现了幻听,骤然抬头,对上一张温润的面庞。 一瞬间,她像是上了发条,随即合上书,有些紧张地从椅子里起身。 “将叙哥哥。”她叫。 她以为自己占用了书房,并且也没有和他讲过自己要进来看书:“将叙哥哥,我....”阮喃瞬间有些拘谨。 将叙见她这样,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用紧张。” 他身上总有一种很温润的特性,叫人不会生出戒备的心思,相反会很想和他亲近。 阮喃渐渐心安下去,二人站在巨大的墙壁嵌入式书架前聊了一会儿天。 突然,“对了将叙哥哥,你知道《海神征服暴风雨》这幅画吗?这是美国剑桥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里的。” 阮喃之前特意查了资料,因为知道他毕业于麻省理工,于是就想问一问他。 自从看完画展,她对希腊神话还有海神波塞冬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小喃是对油画感兴趣吗?”将叙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笑着看向她。 阮喃一惊,接着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不是,我只是上回看见过他的宫殿,将厌哥哥带我去了美术馆,还——” 她欢天喜地正诉说着什么,句句不离她那二哥哥。 忽然,察觉将叙哥哥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他似乎不喜欢听见这些,意识到什么的阮喃瞬间不再说话了。 将叙见她又像是惊弓之鸟,眼底划过不忍,他是不是又吓到这丫头了。 不会照顾女孩子、亦不懂得小女孩心思的男人突然一阵滔天的无措感袭来。他在商界从无败绩,是睥睨一切的存在,可是无论他在外多么卓越,在阮喃面前他终究毫无办法。 将叙半躬下身去捕捉阮喃有些失落紧张的眉眼。 “小喃,你很喜欢小厌哥哥吗?” 阮喃正垂着脑袋掩饰紧张,忽然发觉将叙哥哥的靠近,也听见了他的问题。 他的面容里似乎透着不忍和怜悯。 突然听见这个问题,虽然有些不明白,但阮喃还是轻轻点头了:“喜欢的。” 睁着小鹿般湿润无害的眼,她没有说谎。 即便她不知道这份喜欢究竟是哪种情感,她年纪尚小,或许分不清好感和依赖,但潜意识里她觉得将厌很重要,并且这辈子也不会再遇见第二个比他还优秀的人,也不会有和他媲美的存在。 ——喜欢的。 大哥无声的垂叹。 · 阮喃最近发觉家里每个人都很忙碌,吃饭的时候听见姆姆们说才知道原来将厌他要过生日了,十八岁生日,亦是成人礼。 每个月将爷爷都会给她零用钱,远在相城的爷爷奶奶也会时不时给她寄钱,而这些钱她基本都攒着没怎么花过。 得知二哥哥要过生日,阮喃心里很高兴,并且在暗中也有了打算。 将厌最近发觉小丫头神神秘秘的,像是有事儿瞒着他。 背着书包,话有些变少,不过总是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他,还一看就是好久。 此时此刻也是同样的情况。 “笃笃。” 将厌的指节在桌面敲了两下。 阮喃立马掩饰地低下去做题。 许是她打量的眼神或许明晃,将厌忍不住发问:“好妹妹,二哥哥的脸上有东西吗?” 阮喃笔尖停滞,呼吸也是一窒。 “没,没有东西。”阮喃心虚开口。 “没有?”将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舌头一下下轻戳着腮帮子,接着,“啧,那怎么老是盯着哥哥看,解释解释。” 阮喃:“……”这算什么。 难道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在将厌不算温和的注视和威逼之下,阮喃实在是被逼急了,小声喊:“因为二哥哥好看!” 将厌:“。” 打直球。 牛还是你牛。 将厌无话可说,也硬不起来了,可算是被这丫头给套住了,牢牢的。 · 临近深秋,天气转凉。 期中考试阮喃考了全班第一,从起初入学连话都不说的女孩,如今已经能够考第一名。 她现在是整个班级的团宠,班里不论有什么事儿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她。 将厌一早经过光荣榜就在榜单上面瞥见了她的名字,他视力极好。 不过他看完没什么态度,像是个没事人,冷淡兮兮地瞥一眼就经过,徒留林远他们在后头鬼叫。“厌哥的小猫咪!!!” “挖槽真的牛。” 放学将厌去阮喃的楼等她下来一起回家。 刚站定,突然望见那丫头在走廊尽头,她背影可太好辨认了。 视线盲区,将厌走了几步后又停下脚步。 他看见有个男孩子正堵着她不让她走,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远远的瞧。 不过不论那男孩子怎么说,阮喃都是一个状态:摇头。 将厌又笑着继续缓缓朝她那儿去。 阮喃正纠结不已该如何同这个男同学表达严正的拒绝,突然—— “不好意思啊,我对你没兴趣。” 猛然从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阮喃一惊,瞬间回头。 只见将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正站在她身后,头微昂,一截精致流畅的下颚。 阮喃:“.....!” 那名男同学:“tvt”,石化在风中,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 “下回再遇着事儿,就这么回。”将厌说完低头去拉她的胳膊,“听明白了吗?” 阮喃还没反应过来。 “走了第一名。”将厌勾着她的肩头。 突然被cue,阮喃脸一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给拉跑了。 ... 因为被撞见被表白,阮喃一路上都有些心里毛毛的,不敢多说话,低着头默默跟在他身后。 走着走着,“妹妹,你人气挺高。” 本以为放过她了,没想到走了一半,阮喃又听见他在说刚才被追着告白的事。 阮喃短暂停步,不知道为什么,陡然有些不服气。 刚才的胆怯和羞气劲儿也悉数没了,她突然小跑到他身前去,面对着他倒走。 “二哥哥一看就是老手。”她一点儿没有怯色。 “?”将厌挑眉,停步。 从未有过这样,这丫头真是越养越娇纵。 “喃喃现在大了,规矩都不要了,敢这么和哥哥说话了。” 将厌从未叫过阮喃除了‘小鬼’,‘丫头’,再不济‘妹妹’这三类称呼,他还是第一次叫她喃喃。 阮喃瞬间被拿捏—— 刚才的娇蛮劲儿瞬间破功。 “唔,二哥哥欺负人!”她的脸腾的变红。 将厌在一旁,无声笑意倾泻。 · 因为临时变卦说要去吃饭,他们没坐私家车,而是选择步行在周边看看有没有想吃的餐厅。 眷恋你 第24节 阮喃和从前比起来明显话多了很多,也特别喜欢在将厌面前滔滔不绝不觉。 她紧紧跟在将厌身侧,因为踩在凸起的一排路牙上,怕摔,于是很谨慎地直走。 终于走到了条石尽头,阮喃从凸起的路牙上下来,一回头,牢牢跟着她的,是将厌。 明宠暗宠,变着法的宠,但是他又总是不坦率。 ... “今天上课时,老师问我们将来想做什么,班长大人说要做化学方面的专家,展青说要造飞机,而我呢。” 阮喃换了一条新的凸起路牙,这一回她不仅能走的很顺,还能和不停说话。 将厌刻意放慢了些脚步,这样方便听清楚她嘀咕的内容。 阮喃停稳后,继续说:“我说想以后做一名写实的画家。” “最好是能高山,去极地那样的地方画画,再或者可以去军队里,我想记录军人哥哥们的生活。” 说到最后那句去到军队里时,将厌眼神微微亮了几分,不过下一秒阮喃又说: “可是我听展青说了,现在都是照相了,不会有人需要画师了,更别提能跟着部队的画师了。” 她又变得有些失落,将厌又何尝不是因为她而情绪几番起伏。 但是不等将厌开口,阮喃又兀自调整好了心态,“不过,我会努力的。” 将厌有些失神。 之后阮喃又说了很多开心的事情,笑着听她说了一路,最后将厌将她拉进路边的一家餐馆里。 这是一家有些年头的老店了,将厌也是被杜明他们带过来吃过一两回。 “将厌哥哥,我们吃什么?”阮喃来回看店内的环境,人不算多,但是也不少,最主要食客们都吃的很惬意放松。 因为这丫头说想吃辣,家里的厨师吃腻了,她又考了第一名,于是将厌干脆就想着临时改道带她出来吃,也算是一次奖励。 “花甲。”将厌拉着她坐下,随口道。 花甲。 阮喃已经开始分泌唾液,她确实饿了。 双臂摆在桌面,规矩平整,身板儿俏生生。 他们两个都穿着校服,一个眉眼俊俏凌厉,一个模样乖巧可爱,无比吸引眼球。 在餐厅内坐了会儿,已经有不少偷拍的。 阮喃四处打量,她极少会出来吃,因此对于这种埋在闹市里的餐馆充满了好奇。而将厌的视线一直都在她身上。 他想多看看。 突然,“丫头,你会想我吗。” “嗯?什么。”阮喃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连忙扭头看向将厌,拍了一下左耳朵,皱着眉,歪头不解。 这时,“您的餐齐咯。” 对话被热情的服务生终止。 将厌敛了敛神,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伸手帮她拿筷子搅拌汤汁,头微垂,将隐秘的心绪暗中潜藏。 阮喃不爱吃香菜,不爱吃辣椒,不爱吃酸,嗜甜。将厌知道她的,远比她自己以为的要多得多。 那句你想我吗,成了朦胧里的幻听。 下一秒感官就被香喷喷的油泼辣子还有花甲肉的浓香雾气给旋绕。 阮喃没有听清,而将厌也默然地没有再提,阮喃渐渐确信,那就她出现的幻听。 第16章 kiss16 阮喃从此多了一个爱吃的美食:香辣花甲。 回到家后, 在得知小小姐考试考了第一名,佣人妈子们单独还给她凑钱买了个八音盒作为奖励礼物。 秋天就这样在甜中带辣的感觉中落下了帷幕。 一年一度的校园文化节经历了半个月的筹备终于拉开序幕,阮喃作为后台的校对, 也参与了不少的活动策划。 队伍里众人本以为她只是一个安静乖巧的萌妹, 是被九班那伙人带来在疲劳之余用来赏心悦目的,没想到她时不时也能提出几个好点子来供参考,不少人都很意外,并且一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话不多, 但是很可爱稳重的妹妹。 阮喃本来确实是被班长大人拉过来充数的, 因为他们班的人手不够, 不过又因为阮喃是个的性子沉稳且长情的,没想到她来了之后, 在队伍里一待, 真就待下去了。 后续总策划学姐见她心思细腻,就安排她做了校对, 阮喃很负责,将团队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完成得相当好。 经过两次彩排, 周五下午,文化节汇报正式开演, 学校的文体中心坐满了人。 教育局也来了不少领导, 市里很看中这类文体活动。 所有都在有条不紊的行进中, 阮喃因为这个节日付出了很多心血,她来回看后台的设备还有硬盘内的文件。 此时后台忙中有序,可就在关键时刻, 主持人苏灵凡突然闹起了肚子。 “完了完了, 刚才就不该吃那个冰淇淋, 我肚子疼——”她是个主持老手了, 从前也经常在上台前吃些东西,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需要刺激一下神经,从前数次都没事儿,奈何这回出了岔子,临近上台时,她腹痛难忍。 “啊???”一时间,所有人都手忙脚乱。 还有不到五分钟主持人就要登场了,然而主持人却在这时掉了链子,后台哀号震天。 没办法,必须赶紧找个替补—— 谁,找谁,谁比较适合。下一秒,在场的所有人员都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目光不约而同齐齐对准了不远处还在对比开场音效时间的,阮喃身上。 阮喃正抱着节目单仔细校对,突然被无数视线围堵,见状:“????” “下面有请主持人。”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将厌也坐在下边,位置在中后排,手腕搭在下巴处,一脸的慵懒不耐烦和兴致缺缺。 本来他这会儿人应该在射击俱乐部或者在街头篮球场,要不是阮喃那小丫头念叨了半个月她自己参与筹备的艺术节终于要正式演出,求他来看一眼,他是绝对不会来这么个地方,看这么些个无聊的节目的,纯粹是给了她几分薄面儿。 脑海里还依然时不时印着她的眉目和话语,她背着书包,模样乖乖巧巧的,嗓音很甜很软,她叫:“将厌哥哥,你会来看么?” 连续一周早晨出门前,同样的台词,今早也不例外,她又问了一遍,给将厌整无语了。 「你最好排的节目像样点儿。」 将厌走在前边,原本他想这麽回的,但最后愣是没说话。 他不表态,阮喃依旧不遗余力地同他介绍了关于这个文化节不下十个优点。 一路上将厌倒也耐着性子一个一个优点的听完了。 此刻,他终归还是很给那丫头面子的过来了。 哥几个围着他坐,将厌的坐姿俨然像个太爷。 “你最好排的节目整像点。”突然,一旁的林远碎碎念。 将厌眉头一皱。 “小林子咋回事儿啊?还有我们厌哥,你俩不是从不参与这种活动吗????” 有人来迟,坐下后惊了,忍不住感慨起来。 不等林远开口,杜明便笑嘻嘻的长奥~了一声:“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小青梅非要你来是吧???wuli远少啊,啧啧啧。” “闭嘴啊糙。”林远只要一想起展青那些逼他的言论,顿时浑身不痛快。 “小林子是因为展青妹妹,那我们厌哥呢????嗯???厌哥——” “草差点忘了,厌哥也有小妹妹,厌哥也是来看小妹妹的!” “你错了,你应该说是来看小猫咪的。” “噗。” 将厌听完那番话,脸色不是很好。 手指在椅把上落错敲击,按照平时他那冷淡劲儿,这会儿应该是说‘闭嘴’才对,没想到居然是沉默以对。 看出来厌哥情绪不佳,哥们几个闹完也纷纷嘻嘻哈哈地给眼神消停了。 场内渐渐安静,汇演正式开始。 随着报幕员一声令下,男女主持入场,舞台上一道眼熟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 “大家好,在这金秋的时节,我们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校园文化节,我仅代表学校,对本次艺术节的召开表示热烈的祝贺。” 熟悉的甜软嗓,将厌的指节应声停止敲击,蓦然抬起头。 舞台上的人,一男一女两个主持,男的不认识,而右边的俨然是阮喃。 一袭樱粉色的拖地长裙,头发被规整束起扎在脑后,她仅仅是抹了点儿唇彩就上台了,身板而俏生生。 虽然没有来得及化妆,但是她皮肤很白,在巨大的炽灯光下,白到透明,要是化了妆,反倒不好看了,失去了本真和美感。 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将厌微微眯起眼。 接着,他坐直了些。 “挖槽,阮妹妹这是?”哥们几个都懵逼了。 “名单上主持人的名字也不是她啊。”林远震惊。 阮喃一开口有些炸麦,但是影响微乎其微,后续声线平稳地念完了稿子,身旁的少年主持也是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个开场白,算是完美过关了。 “666不愧是跟在咱厌哥后头的小姑奶奶,深藏不露啊,就这主持的水平,一点儿都不怯场。”哥们几个惊了。 “咬字也没得说,真牛啊。” 将厌承认,见到那丫头的一瞬间,他有被惊艳到。这似乎已经远远不再是爱怜的情愫了,这丫头倒真是有惑人的资本,虽然曾经短暂的蒙尘,但事实证明,本质的美玉的存在,无论历经多么恶劣的打磨,美玉终究还是美玉。 不过,她怎么会是主持人? 眷恋你 第25节 这么多天以来她从未说过她会做主持,将厌按压下去心头一阵不算好的情绪。 并且他非常不喜欢阮喃刚才所穿的那身礼裙,布料明显有些透,还是一字肩的设计,肩颈和锁骨都露在外边,一想到这儿,将厌的眸色暗沉了几分,手指于暗处紧紧相扣,以至于关节发白,小心机和占有欲一览无遗。 不过,阮喃仅仅是出场了一个开场白,后续再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将厌的这股怨气攒在那里,却又无处消解。 正因为阮喃的救场,节目得以顺利的进行下去,后续的一切也都是有条不紊。 “牛逼,简直救世主! ”后台人都纷纷叫好。 苏灵凡回来之后也是上前紧紧抱住了阮喃:“呜呜都是我不好,下面喃喃同学还想继续主持吗!我感觉压根不需要我了。” 阮喃听了连连摆手,头也摇成了拨浪鼓:“不了不了,肚子不疼了吧?赶紧收拾一下准备下面的上场吧。” 阮喃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了,不过此刻她在后台所有工作人员的眼中,浑身都冒着金光,是一个移动的小仙女,走哪儿哪儿都一连串的注目。 说完那些,阮喃呼出一口气,刚才直挺挺的肩膀此刻也有些颓下去。 刚才上台的几分钟,她整个人都绷着,此刻不负众望完成了任务,紧绷的思绪和身体也渐渐放松。 她窝在后台的一角开始默默思考人生,但是周围人都被她的模样给可爱到了,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阮楠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在贴吧还有论坛爆火,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经历真的!真的!太刺激!了! 炸麦的声音只有她和旁边的男主持听见了,但是好在她巧妙挪动了一下麦克风,因为家里有专门的唱歌房,之前被将厌带进去玩过,将厌教了她很多的麦克风控音技巧,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阮喃思考完人生,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投入到后续的交接工作中。 就在节目进行到中途的时候,#学妹救场,这个tag一时间刷遍了贴吧论坛,建起的高楼一座又一座。 苏凡灵本灵:[卧槽卧槽我的救世主!] 爱吃鲜芋仙:[活捉后台玩手机的灵灵姐!!!] 小羊233:[这是什么神仙,高一的?] 金榜也题名:[在现场,奈何去迟了5555] 远少啊:[厌哥的小猫咪真的牛逼] cyan:[@远少啊,不说脏话能死啊????] 将厌也在翻,他的‘后宫’群里被推送了无数条相关的帖子,阮喃那张坐在后台思考人生的图片被他反复点开又关闭,骄傲感和酸气连着来 舌尖抵着后槽牙,是真的不听话,就是喜欢出风头,跟谁学的?将厌忽然就有些生闷气。 突然,“跟你啊,就是跟你学的啊!”一旁杜明在和哥们吵架。 一口一个跟你学的。 陡然,将厌太阳穴旁的青筋有些突突。 他绷着下颚,微微咬牙,不信邪,继续点开那个图的楼层。 【好可爱啊,萌翻我了,台上是御姐台下是萌妹,呜呜这个反差我嗑生嗑死】 【救命救命,当事人直接被称呼救世主,有没有联系方式啊,要个q.q必有重谢】 【我是后台的,她真的超级可爱。】 ... 将厌的视线在【可爱】二字上停顿片刻,接着烦躁地关掉了手机。 接着他起身直接退场。 “厌哥去哪——?儿”儿字还没念完。 “????别走啊,糙下个节目是徐意意!” “完了,要是被她知道厌哥压根没看她的节目....” 可哪里拦得住,将厌头也不回。 阮喃送完一份材料回来,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开着的窗户,窗口有阵阵微风飘进来,她站在窗户边上短暂的停留了片刻。 回想起刚才主持的经历,其实最开始时她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但是因为她作为幕后,对于节目的有详细了解过,并且开场白的台词其实也并不长,登台时感到的短暂空白念头之后,汹涌而上的是想做好这件事的决心,不想让团队里所有人失望,所以她照着稿子还有记忆开始大声念。 又是因为将厌的缘故,从前她胆子很小,从来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话,自从有了将厌,她会试着去表达好每一次说话的内容,会练习。 所以归根结底,她能完成这一次救场,骨子里还是受到了将厌的影响。 正在发呆。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阮喃也在面前不锈钢的栏杆上看见了那人的小腿倒影,她以为是班长大人,于是就转过身想跟着他一道回到后台那儿去。 可是没想到当转过身去时,身后的那个人,却是将厌—— 阮喃不禁愣在了原地几秒钟,之后才猛然回过神,眼睛骤然放光:“将厌哥哥,你来看了!” 将厌见到她的一瞬间,即便刚才场下、在看台上,将厌点开那些关于她的帖子,看见那些留言,他心里不快活,但是一见到这丫头真人,他就横不起来。 到底是被他带出来的,成天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从一开始连头都不敢抬的小丫头到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做出很多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归根结底,将厌内心的欣慰感是多过生气的。 陡然地,将厌来时气势汹汹的劲儿瞬间蔫了,反而是将她拉近自己一些。 每次都是这样,因为他个儿高,在她面前就躬身。 将厌见她唇边的唇彩还没擦干净,刚才的妒忌心、不愿意将她露在人前的念头一瞬间消解。 “小救世主。”他叫,一边叫一边笑着帮她擦干净唇角,又将她几缕不安分的碎发拢到耳后。 冷不丁被这样叫,手指触碰到唇角,激起一阵阵酥.麻的痒意,阮喃的脸颊上,一点一点地爬上红晕。 “将厌哥哥——呜你又取笑我!”后知后觉救世主的调侃,阮喃羞得叫了出来。 “取笑?”将厌可不认这罪名。 因为二哥哥吊儿郎当,总是拿她取笑,阮喃突然闹起了小脾气。 “小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将厌淡淡道,虽说是调侃,但他一直都眉眼含笑,即便阮喃气得不看不理他,他也不恼,调侃完拉着她,将她半圈在怀里。 小丫头身上香喷喷的,将厌圈不够,后又仔仔细细帮她将微皱的衣角抹平,调整好两边袜子的高度,整理好发尾...一直到满意了才松开她。 最后在走之前,将厌凑近了她的耳朵,呼出的热气依旧氤氲感湿热,“小救世主,你做的很好。”他说。 一个字一个字,在阮喃的心头爆开。 好犯规。 · 阮喃的神级救场让她成了校园里的团宠,又因为她那张在角落里思考人生时被偷拍的照片,甚至还惊动了一些星探要挖她出道。 将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笑着看向闷声走在边上的小丫头。 “出名了,会忘掉哥哥吗?”他眼底是清洌洌的恣意,语气也有些不着调。 阮喃瞬间驻足:“将厌哥哥,你又笑话我。”赌气说完就不再看他了。 将厌见她怒气冲冲的背影,笑笑没说话,默默抬腿跟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模式变了样,从前一直都是阮喃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如今反倒是变成将厌在她身后追着跑了。 不过,也挺好。 [只要你能好好长大,这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她确实很乖,也很听话,确实有在乖乖长大,也却是有在好好回报他。 第17章 kiss17 很快, 将厌的生日也临近了,生日宴按照他的意思办,弄得比较低调。 来的都是族谱上的那些纽带亲属和一些关系相对要好的名门世家子弟。 将家爷爷的头上还有两个哥哥, 将爷爷的大哥是整个将家的大族长, 地位最高,同时也是最具权威的一个人。他不止一次的询问自己的三弟,问他将厌这个堂孙以后准备走什么样的路。 “小厌,你也到年纪了, 考虑的怎么样了?” 因为孙儿生日, 将爷爷一早就到了。 将爷爷看着自己的二孙, 恍惚间像是在看从前年少轻狂的自己,那时候面对战乱, 他的爷爷同样也问了他相同的问题。 身居高位就要有背负这一切的自觉, 拥有的越多,同样也越不自由。 将家的传统是大儿子继承家业, 小儿子用作联姻,如果有人一身反骨不想联姻, 可以,那就必须去参军, 要闯出一份事业, 儿女情长敌不过家国护卫。 将厌性子独, 母亲自从生下他后因为夫妻关系紧张,鲜少管教过,他幼年很长一段时间是在远在相城的奶奶很前长大的。将爷爷当初被迫娶了不爱的女人, 后又赴军队, 渐渐的他们之间的情分就淡了。 虽然生了一个儿子, 最后也没能继续一起生活。 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个问题已经问了很多回, 将厌每次都说考虑好了,您放心,不更改了,今次也是同样。 将爷爷拍了拍二孙的肩膀,“好孩子。” 之后就一脸笑意地出门寒暄去了。 将厌确实什么都不在意,天生的凉薄性子,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什么都不怕,但是现如今,他的心底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惦念,他唯一担心的是那丫头见不到自己,会哭鼻子,这就很难办了。 相处了这么久,说分开就分开,他可以忍受,那丫头呢?他不是没想过把这一切都告诉她,但是去路凶险,他赌不起。 阮喃于他,赌不起。 原本笃定如山的信念因为那丫头硬生生是繁杂了几许妄念,他原本冷冷峭峭地活到十七、八岁,一身轻松,来去无挂念的,可是因为有了阮喃,他变了,变得不再冷硬孤峭,不再一身轻,他突然之间有了弱点,这是很致命的。 从书房里出来,将厌站在二楼朝下看,她一眼便看见了穿一身白裙子的阮喃。 生日宴这天,阮喃换上了那条在橱窗里的作为礼物的非卖品裙子,是他送的,将厌在高处,望着在绿地上自由无畏奔跑的阮喃盯着看了半天。 送裙子那会儿她还不像如今这般脸颊红润,那时候她偏瘦,身上每个几两肉,现如今个头也高了许多,现在穿这裙子,大小刚刚好合身,简直就是量身为她定制的。 看的好好的,然而,下一秒将厌表情陡然冷淡几分。 因为他看见阮喃穿着那条裙子径直奔向了大哥,而不是他。 一瞬间的戾气倾泻,将厌的手指在扶栏上轻点,有些闷躁,眼神也有些染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将厌不动声色站在二楼阳台,他看着小丫头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奔到大哥面前站定,她的眼底写满憧憬和感激。 接着,将厌缓缓从楼梯上下来,脚踩在修剪得平整的草地上,傍晚的天空是墨蓝色的,万里无云的天色,气温不热不凉,很是惬意。 眷恋你 第26节 将厌身为寿星,此刻内心毫无波动。 不仅不觉得这无边迢迢的夜晚、他的生日充满欢愉,相反有些不开心。 没来由的,妒忌。 阮喃锁定好将叙哥哥的位置后,小跑着过去,她冲杯酒间的将叙欠身,口吻中带着浓浓的感激之情:“谢谢将叙哥哥。” 她真的大变样了,从前只会哭的丫头,如今突然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点里,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将叙敬完杯酒,转身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这时,将厌走到了他们面前。 阮喃有所察,笑着回头,在看清将厌的模样时,心漏了半拍。 这是阮喃第一次见将厌穿西装—— 宝蓝色的西装量身定制,包裹着他挺拔劲瘦的身体,从前他总是穿一身休闲的装束,整个人冷淡锐意又显得无比慵懒,但如今身穿正装的他,俨然换了气质,叫她看得目不转睛。 阮喃此刻穿着橱窗里的公主裙,她一直都以为这条裙子是将叙哥哥送的,所以穿好下来时,理应去见的第一个人是将叙哥哥,并且当面道谢。 然而将厌却不知道这些,他以为这丫头依然是向着大哥多一些,有种被背板的感觉。 再加之刚才种种...将厌瞬间觉得这一切都十分没意思,他压根不需要做什么,就这么离开算了。 阮喃看着傍晚夜幕下身穿西装的二哥哥,眼睛里涌动着星星般的璀璨光芒,心跳声也有些剧烈。 她刚想郑重地说同他一声生日快乐,不料。 “裙子,喜欢么?”将厌突然问道,眼底涌动着玩味。 “呃……喜欢。”阮喃本来想同他说生日快乐,这下子只能先改口,她说完喜欢又看向大哥,“谢谢将叙哥哥送给我,我很喜欢。” “谢他?”将厌笑了一声。 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刚才脑海中的念头也消散了大半。 没心没肺,谁送的礼物都不知道,一整天浑浑噩噩。 但是,不开心归不开心,心里妒忌归妒忌,生气归生气,他也没有挑明。 毕竟是要同她说清楚的,以后也不能叫她苦等白等,没有意义。 他这条命从来都不是他自己的。 刚才从爷爷房间出来,他忽然意识到,这段美好的时光就要告一段落,他必须要做点儿实质性的事情,就比如... “这条裙子,确实很适合你。”将厌又忽然改口,态度也是来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弯,说罢看向阮喃,示意着开口,“丫头,还不好好谢谢将叙哥哥?” 阮喃依旧有些莫名愣怔,但是她很听话,果断又说了一遍:“谢谢你,将叙哥哥。” 将厌同样去揉了揉她的头,就像是刚才,他见到的那样。 一旁大哥的眼底涌动着些许看不分明的深意。 · 生日宴结束,宾客尽欢后纷纷退去。 佣人们都在收拾残局,而阮喃神秘兮兮地拉着将厌进了书房。 “将厌哥哥,求求你了。” 她不停的祈求着。 小丫头的手臂牢牢箍着他,不放他走,一路上生怕他走丢了似的。 这一天,足够浓墨重彩了,无论是心态还是情感,将厌从未被这样拿捏过,而这个牢牢套住他心脏部位的人,正是面前拉着他胳膊求他去书房的人。 到了书房门前,书房内漆黑一片,落地窗被窗帘紧紧遮蔽着,外围的工整月色一丝都透不进来。 阮喃见环境漆黑得到位,打开一盏小灯后,又将他朝书房的内部拉,“进来,将厌哥哥你快进来。” 将厌被她牵引着,闻言横生了几分久违之感,这一幕似乎在某天前,类似的画面也曾上演过。 [进来。] 见她不动,他又说了一遍[进来。] [将厌哥哥,我睡了你的床,那你睡哪儿呀?] ... 那时候,阮喃刚搬来没多久,深夜雷雨她受惊无助,那会儿是阮喃不敢进他的卧室,那个不遗余力说着‘进来’,要她进屋的人,是将厌,而此刻拉着他说‘进来’的人是阮喃。 不知不觉之间,二人俨然早已换了身份。 被她拉进仅仅亮着一盏小小顶灯的昏暗书房。 站定后,“将厌哥哥,祝你生日快乐!”阮喃忽然开口。 她的模样,比对着大哥,乃至任何一个人都要璀璨明艳百倍。 将厌眼底深处涌动着复杂晦涩的情感,他看着她,充斥不忍和爱怜。 饶是很想就此终结,但看见此刻阮喃的模样,将厌还是狠不下心。 “这是给你的礼物。” “将厌哥哥,祝福你!” 话音落,书房内的灯光骤然熄灭,只有他掌心的物品在夜色中发出幽微的荧光。 那是一本画册,一张张,都是他日常生活中的模样。 ——阮喃整整画了365张他的画像。 三百六十五张画像,张张都用了心思。 那些画像用荧光粉一笔一划勾勒,鲜明生动地记录着各种状态下的他。 将厌看着画像中的自己,或静或笑,或喜或愠怒,有站立时垂眸沉默的,有行走时衣襟带风的,在田径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听见有趣的事情挑眉、安静坐着读书,俯身击球的,等等等等,无论是他的姿态还是神情都描摹得七分生动三分传神。 并且每一张的页脚处都有一句手写的祝贺语。 这丫头的字很小巧,一笔一划都透着拘谨。 可以想象很多个点着灯的夜晚,她为了准备这个礼物,费尽了心思,画累了就趴着浅睡一会,睡醒了再继续,平衡学业的空闲时间全都用来了准备这份礼物。 又很显然,画画像的人观察他观察得很细致,也必然在日常生活中观察了他无数回。 很多次阮喃都会默默记下他的样子,暗中描摹他的眉眼,最后具象到纸和笔尖。 难怪前段时间她总是会着了魔的盯着他看,即便被提醒了也不能够及时掩饰那些打量的目光,甚至还会不自觉用笔做尺子来对着他的脸衡量——将厌一瞬间能明白了,给他整得没脾气了,这丫头还真是会给他下套,死死的。 手指下意识抚摸上画像,那些流畅的线条无声诉说着她的天分和诚意,并且极尽可能的在表达着什么,每一笔都带着殷切的祝愿。就如同她不止一次言语中所说的那样,“将厌哥哥,恭喜你。”、“将厌哥哥,祝贺你!将厌哥哥我会报答你!” 这些话她绝非口头说说而已,而是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她一定会兑现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 她很在意很在意这个二哥哥,同时也很喜欢他。 如果可以,她希望让他能够开心。 书房内依旧昏暗得无边际,黑暗能加强人的五感。荧光色的线条落在眼底,这个礼物捧到心尖的一瞬间,将厌忽然觉得自己的意念有些不受控制,一直以来的稳定的防线有些岌岌可危。 他看着手心的画册,再看看面前眼眸承载星河的少女,一瞬间的不忍。 “说,你想要什么。”将厌忽然弯腰将她拉进怀里,“小丫头,你怎么这么坏,你究竟要勾引我到什么时候?” 将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很痛苦,从来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他,被孤独感包围着,孑然一身长大,独来独往,万事万物都入不了眼,可自从遇见阮喃,他慌了,他不知道该回应她这份情感。并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二人之间的羁绊已然根深蒂固了。 可这是不能的,他不能被这个丫头给圈住。 他将厌算个什么东西,他这条命从来不就不是他自己的。 他会毁了她。 这丫头值得更好的。 原来喜欢一个人时,第一个萌生的感觉是自卑啊,将厌总算是懂了。 还有,这丫头怎么一下子跑得这么快了,一不留神都超过他了,他就快要追不上了。 将厌很苦闷,又很没辙,他无声地嘲弄着什么,下牙抵着后槽牙。 真是受够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怀抱令阮喃受宠若惊,她身体也陡然僵硬几分:“……” 只是…勾引? 阮喃听清楚这个词后眼眸微微瞪大,接着囫囵摇头,不认同他的混话,“二哥哥,你在说什么?” 她身子娇软,在他怀里挣动,即便看不见她的模样,将厌闭着眼也能想象,她这会儿小嘴一定撅着,高高的,能挂油瓶,眉头指定也蹙着,细长弯弯的,在控诉着什么。 居然还敢问他说什么?将厌自嘲闷笑,眼底是深渊般的压抑。 “讨好我啊,给我下套,把我迷的神魂颠倒。” “小坏蛋,你要弄死我啊。” 说到最后,他像是卸光了一身的气力,闷闷不解道:“你怎么跑得这么快,哥哥都快要追不上了。”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说出来的话语透着浓浓的压抑感和无可奈何。 最后一句追不上你阮喃没有听清,他的声音实在太低了,像是自言自语的凌乱絮语。 阮喃因为忽然之间被他整个倾抱,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阮喃不由得向后趔趄了半步,但是她又迅速站稳了。 见他头一回如此脆弱的一面,阮喃陡然间心一动,以为他累了一天实在是没力气了想休息,连忙伸手反抱住他,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在耳边轻声安抚絮语,“不会的不会的,二哥哥你别害怕,我会守着你的。” 她语气乖甜,透着浓浓的安慰和治愈感,叫人无法不亲近,无法不去爱她。 将厌一听,陡然抱她抱得更紧了。 越是这样,她越是让他松不开放不下,将厌心中的某个念头就越强烈。 他不能叫这丫头白等,他赌不起的。 将厌觉得,有些事,是必须要做了,一时间,他决心已定。 书房内依旧没有亮灯,周遭暗得发慌,将厌蜷腿抱着牢牢抱着怀里的姑娘,阮喃乖乖被他抱着,给予他安慰,他们的心跳声渐渐趋于一致。 “二哥哥。” “我会守着你的。” 眷恋你 第27节 这句话,将厌信了一辈子。 哪怕后来在沙漠极地执行任务命悬一线时,浑身力气已经耗尽,在意识就快要剥离的瞬间,脑海中印出来的画面,不过是浓稠的夜色里,这丫头笃定至极说着会守着自己的画面。 那样刻骨,那样铭心。 · 阮喃的成绩很好,在年级里数一数二,即便每天学业繁忙她也依旧没有放弃画画。 画画的重要性于她而言次于幸运木,将厌给她的小木头她每天都会悉心的照料。 距离生日宴结束已经很多天了,将厌那天收到一份很特别的礼物,他抱着阮喃,二人在漆黑的书房里依偎,那是很漫长的相处时光,他们相互拥抱着,没有只言片语。 那天过后,阮喃依旧很听他的话,将厌的性子也还是摸不透,寻常的日子里,他们依旧像往常一样相处。 不过阮喃并不知道,将厌对她的执念和感情从某个节点开始,不知不觉间已经超过了对一个异姓的妹妹的照顾。 再欣赏一遍《亚特兰蒂斯》,阮喃依旧会震撼于被海水淹没的恢宏宫殿与人群,那些不可言说的话语,秘密,古老而神秘的文明都被深深埋葬到了海底,她感到深深可惜又无可奈何。 具有悲剧感的作品总是能占据绵长的怀念和反复横跳的好奇心,这已经是阮喃第三次来看了,每一次都有不同的体会。 入秋后天黑的很早,从画室里回来,阮喃发现天边聚着不少阴云,一团团一块块,是乌青色的,在惨淡薄蓝的天穹中分外瞩目。 她不喜雨天,更是恐惧有雷雨的夜晚,迅速看了一眼阴天就匆匆钻进来接她的车子里。 … 回到家得知将叙哥哥去了南方的都市昭山,也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将厌,她有些想念。 但是将厌的性子捉摸不透,更别提他的行踪,姆姆们也不知道她们这二爷今天一整天都去了哪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偌大餐厅只有阮喃一个人,她想叫姆姆们和她一起吃,但是被委婉谢绝。 家里很空,很大,阮喃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吃饭,咀嚼着可口的饭菜,随之而来的是横生的伶仃感。 从回到家,吃完饭,一直到洗完澡阮喃都是一个人,她有些失落,或许是因为阴沉沉的天色,又或许是因为将厌不在身边,那种孤独感又有些冒尖。 憋了很久的阴沉灰云,这夜果真又下起雷雨,阮喃果不其然又缩在床头发抖。 雷雨的阴影和父母和耳朵有关,也是她埋在心底的最为麻痹走不出来的阴霾。 她年纪还很小,很多事情没有好的引导绝非自己能够消解,以往将厌都在家,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大哥不在,就连他也不在。 带着一股忧愁和失落入眠,果不其然她又做了噩梦。 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突然又重温狰狞可怖的梦境,阮喃又陷入了意识盲区。 她梦见自己在丛林深处,汽车起火,有人用力抱住她免受大火的侵蚀。 可是下一秒,她惊坐起,惊雷落下,她再度陷入应激的状态,分不清周围的真假。 每每到了雷雨夜,类似的环境中,她都会恐惧得发抖,画面引起应激反应,深处的创伤可以掩盖但是无法结痂,她会哭,会发抖,更严重到会捂着耳朵尖叫。 将厌那天下午从体检中心出来,原本计划是去相城看望一下奶奶,可因为实在太晚,奶奶就想留他住在相城的家住一晚,此去山高路远,毕竟从小是在她膝盖跟前长大的,祖孙总是有着别样的血缘纽带和情感在。 将厌站在廊檐下,没有拒绝,可是当发现变天阴雨后,他顿时想到了家里那丫头。 大哥去了昭山出差,家里那些人不知道这丫头恐惧雷雨,就算知道……他拧眉。 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要快,已经前去取车了,将厌当即冒着夜雨又开车往家折返。 奶奶在后面看着孙儿远去的身影,叹息不已的摇了摇头,接着拄着拐杖缓缓回屋。 · 深秋多雨,雷鸣声凄厉,家里佣人都熟睡了,阮喃惊醒后看见惊雷,顿时吓到失语。 她想呼救,但是每次尖叫完,没有任何声音,亦没有任何回馈。 将厌推开她卧室门的时候还喘着气,他几乎是一脚油门蹬回来的。 到家时还穿着白天离开家前的黑色的冲锋衣,发梢尚在滴水,他浑身像是在水里滚过。 见到门口的人时,阮喃一愣,接着再也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直接从床上跑下来冲到他怀中,死死抱住他的腰。 “呜......”她的神明来了,来救她了。 见到她的一瞬间,将厌浑身的力气都卸掉了。 “傻丫头,你哭什么。”他一点儿办法没有,“快给我抱抱,不哭了。” “我害怕——”阮喃哭到抽噎,“呜你们都不要我了!” 她虽然一直在尖叫,但实际上她什么都听不见,不过脑海中奇异般的有将厌一声声的安抚。 “傻丫头,谁不要你了,二哥哥守着你。” 阮喃哭到窒息,将脸用力埋在他的怀里。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了!” 将厌无奈且心疼至极,但是她此刻不认人,出于应激的状态里,只能任由她抱着,祈求着什么。 … 后半夜,将厌换好干净的衣服坐在床头守着她入睡。 因为有他在,阮喃的状态有所缓解,不再那么极端的恐惧惊雷和雨水。 但因为刚才真假难分的梦境,她依旧如惊弓之鸟一般保持着警戒心,身体也依旧隐隐有些颤抖。 终于,阮喃牢牢地抱着他,因为困意,最后还是睡了过去,虽然不那么安稳。 将厌默默地盯着她的眉眼,女孩子一截纤细的胳膊牢牢箍住他。 他不能动,一动就会醒。 一个小时过去,将厌的胳膊已经彻底麻了。 那丫头刚才哭到撕心裂肺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 夜色深沉,久久,雷鸣声依旧肆虐。 蓦然的,从卧室内传来一声冗长的叹息,将厌的语气里尽是无奈:“离了我,你怎么办。” 他看向怀里的丫头。 阮喃睡的不是特别安稳,但是梦里似乎有人在和她说话。 她迷迷糊糊地说:“不离...” 将厌正颔首看着她,闻言蓦然失笑。 紧接着,“睡吧。”他低语一声。 这句睡吧似乎带着魔力,阮喃果真不再乱动了。 灯灭了。 一整晚,他都守在她身畔。 · 隔天阮喃睡醒,发现床边躺着的人是将厌。 她爬起来时尚且愣怔,有些傻眼,接着昨晚发生的画面意识渐渐回笼。 将厌本就浅眠,他几乎是一宿没睡,阮喃醒的一瞬间他也醒了过来。 正眼见小丫头视线凌乱的模样,他动了一下自己僵麻的肩膀,“嘶——” 因为是坐着睡了一宿,胳膊被压得僵麻不轻。 阮喃见他皱起眉头,胳膊似乎也不能动,顿时心疼又自责,“将厌哥哥,对不起。” 要深究将厌的动作,三分真疼七分装蒜,不过见阮喃担心自己,他那仅有的三分疼也越发地严重起来。 见他紧锁眉头,似乎那胳膊像是断了那么严重。 “哥哥!”阮喃顿时更是一阵巨大的担忧,并且这下直接省了姓氏和名,单纯叫他哥哥。 将厌外表看起来很是虚弱,但是骨子里泼天的受用。 这声哥哥未免叫的过于好听。 可见再装下去,那丫头真就信了,将厌也没打算再继续骗下去。他忽然凑近她耳边低语,“骗你的,妹妹。” 奈何阮喃听不清,急得不行,“什么,将厌哥哥你说什么?”她又扑过去拿助听器。 将厌见她睡裙带子都要掉了,一脸没辙地下床去,像是没事人。 阮喃正在戴助听器,手忙脚乱,忽然助听器被身后的人给拿住。 将厌一脸认真地在身后帮她佩戴。 阮喃乖巧的不再乱动,不多时,助听器戴好了。 戴好后,将厌的视线又顺势朝下瞥,瞥了一半又立马打住,因为阮喃的睡衣肩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下来。 洁白俏生生的肩,一截月牙状的细腻锁骨。 将厌不动声色别过眼,接着用手帮她把掉落的肩带给拨回去。 阮喃的皮肤因为他指节的触碰而蓦然起了一排鸡皮疙瘩。 将厌有极强的自控力,面对这些仅仅喉结翻滚,还是保持着一脸正经的样子,之后又替她整理好头发,入目所见她的裙摆虽然有些皱,但此刻整体看来算是乖矩。 将厌看了阮喃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笑着调侃一声:“啧,真好骗。” 突然不明不白地说了这么一句。 阮喃:“……???” 第18章 kiss18 居然说她好骗, 会过意后丝丝红痕爬上阮喃的耳骨。 已经不止一回了,他总是这样戏弄她,仗着她在意他, 肆无忌惮。 羞赧之下阮喃红着脸嗔怪道:“将厌哥哥你又欺负我!”说罢转过身赌气不看他, 还作势要捂住耳朵。 将厌笑了一声,又宠又没辙地伸手去勾她的肩:“生哥哥的气了?这就不看哥哥了啊?”他在身后诱哄着什么。 眷恋你 第28节 “不听不听——”阮喃依旧赌气不肯再和他多说。 他总是这样,一会儿痞气不正经一会儿又正经得不像样,骗完她后直接就大摇大摆地承认, 欣赏完她的无助还羞气后还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因为知道她的心思, 有恃无恐。但阮喃就偏偏吃这一套,并且真要深究起来, 回回他骗她其实都是为了哄她而已。 抗拒间不小心又碰到了他的臂弯, 将厌作势又‘嘶’了一声。 这一声,阮喃又火急火燎地转身盯着他的手臂询问:“胳膊还疼吗, 我是不是压坏你了。” 小丫头一双饱含担忧之情的眸子,雾蒙蒙湿漉漉的, 看的人心荡漾。 “压坏?你那点儿重量算什么压。” 将厌被她着急不已的模样勾惹到,不过这句话为什么莫名有些限制级, 将厌突然别过眼, 掩饰低咳一声,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说了没事,可阮喃依旧不相信,非要仔细观察被她压了一宿的胳膊, 还要去找家庭医生, 将厌被她整的一点办法都没了, 直视她的眼睛一脸无奈地说:“不疼, 二哥哥不疼。” 他都这样说了,阮喃还是不信,将厌越发没辙。 最后足足说了很多遍,阮喃终于才信。 ... “二哥哥,你以后别欺负我了。”阮喃捉住他的衣摆,语带祈求。 “欺负?”将厌挑眉笑。 “你答应我呀。”阮喃昂首,不停摇晃他的衣摆,急得不行。 将厌拗不过,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算是答应。 · 树叶子经过雨水一整夜的冲刷,此刻洁净又亮堂,空气也变得很清新。 晨起打闹完,阮喃乖乖坐在梳妆台前,将厌站在身后,他在帮她梳头。 相比较半年前的齐下巴短发,如今阮喃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前她内敛温吞,胆小心细,现在她变得明艳,也越发大胆大方。 顺滑的头发在他掌心指尖滑落,将厌微微佝偻着脊背,认认真真地帮她梳。 突然,“会想哥哥吗?” “唔,什么?” 又来了,阮喃又一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歪头去捕捉将厌的视线。 “二哥哥,你刚才有说话吗?”她问。 从将厌的角度看,她一段纤细的脖颈、小巧精致的下巴、秾红的唇一览无余,睡裙细细的肩带子捆绑在月牙状的锁骨上。 然而将厌的眼中是看不懂的清寂感还有黯然,柔顺乌黑的头发从他掌心根根垂落,被问及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将厌并不应答,依旧专注于手下的动作,模样极尽可能的缱绻温柔。 问他刚才是不是说话了,他没有回应,阮喃不禁有些悻悻,抿唇将头转回去坐坐直,以为是自己又出现幻听了。 · 周末阮喃坐在小凉亭里吃下午茶,家中的厨师新烘焙了甜品。 她挖了一勺焦糖色的布丁放进嘴里,一边品尝一边听旁边浇花的姆姆们聊天。 “放眼世家里的公子哥们,还得属咱们大爷有排面,各方面都是一流的。” “就是啊。” “大少爷是个神仙似的人物,不知道外面多少人趋之若鹜。” ... 听见姆姆们聊得都是大哥,阮喃不禁好奇:“那二哥哥呢?” “二爷啊。”一声似有若无的低叹,“二爷是个很纯粹的。” 纯粹,这个词听着新鲜,阮喃默默思忖了一会儿。 姆姆叹息完,继续说:“二爷刚出生那会儿,恰逢老太太生病,夫人被叫去佛堂照顾,这样没有时间照顾二爷,二爷小时候就单,独来独往,性子也独,不和人亲近,更别提小时候多半是在奶奶跟前长大的。” 又听她们说了很多全然不知道的过往,将厌在阮喃内心形象又更立体了一些,他多变的性格和脾气不是没有原因的。 吃完下午茶,阮喃回书房做作业。 将厌进来的时候,阮喃刚喝了一口玫瑰茶,喝完立马将杯子推远一些,叫完他继续低头做题。 “这题为什么空着。”将厌靠在桌边,看见她故意空着两题。 “嗯....这个难。”说到题目难时,阮喃忽然伸手去遮挡题目。 “难?”将厌的态度越发慵懒起来,视线向下眄,同她对上视线,“究竟是因为难才空着还是觉得步骤多不愿意写?昨天这种题型不是还见你写的好好的,除了字多一些。”将厌轻易就拆穿她的小心思。 阮喃意识到自己的偷懒心思被看穿了,一时间有些无措:“将厌哥哥,我...” “你不是要考最好的学校吗,那就证明给我看。” 将厌蓦然打断她,这话说得有些重,但是阮喃就是吃这一套。 他这句话说完,阮喃没有吭声,她天性中是带着傲气的,也不服输,曾经短暂蒙尘,如今在引导下,她不会轻易被打倒。 将厌不这样说还好,一说阮喃就越发地被激起了求胜心,她也不争辩,确实是因为步骤多才不愿意写的,被看穿她自知自己不对,没有娇蛮反驳什么,而是一声不吭地继续低头做题。 他们一个写一个看,大哥进来的时候阮喃竟丝毫没有察觉。 “她才高一,怎么做了高三的题。”发觉阮喃用的资料不是她现在该用的。 “大哥哥,是我自己要做的。”阮喃一惊,立马解释,生怕大哥误会。 将叙放下阮喃的卷子,抬头看向弟弟。 见他们两个人依旧举止亲近,感情很好,一时间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厌,注意好时间,明天...” 将厌的头发也长了很多,他正守着阮喃做作业,斜斜倚在桌沿双臂抱胸,颔首的状态使得碎发微微遮住双眼,在眼睫下边洒下些许阴影。 大哥的话还没说完,“知道。”他出声打断。 大哥见状眉微皱,他这副态度很不驯,隐隐让人觉得不舒服,难道明天他也要像这样在人前说话吗?自小性子就不羁,也没少因为不懂得收敛锋芒而吃亏,不然也不会从小养在相城,大了才被接回来。 大哥已经出声提点了,将厌眼底涌动着异色。 他也知道这是和这丫头仅剩不多的相处时光,一会儿他还得出去一趟,他本想伸手摸一摸阮喃的头就离开,可这一回,将厌的手硬生生是停在了半空,始终没有触及,他的神情隐约复杂,眉心皱成了川字。 阮喃还在草稿本上认真验算,小身板俏生生的,头半垂,一脸认真,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她正在写刚才觉得懒不肯动笔的长证明题,一笔一划十分工整。 将厌眸光深颤,那只手停在半空,久久,终究还是没能落在阮喃的发顶,他将手收了回去。 见他要走,察觉到动静阮喃立马抬头问。 “将厌哥哥,你要走了吗?”语气很不舍,明晃晃地就能听出来。 将厌本来想直接出去的,闻声驻足,手垂在身侧微微攥紧,他虽然没有回头,但还是悉心的应了:“是,你好好写作业。” 他的背影依旧高瘦,透着无人能懂的清寂感。 没多久,书房的门被带上。 此刻书房里就剩下阮喃一个人,阮喃握着笔,莫名有点不习惯。 从前将厌也会经常监督她做作业,但是不论是过程中还是走之前都会和她说很多话,或者用手摸一摸她的头算是鼓励,但是今天却没有,似乎有些冷淡。 冷淡这个词似乎有些严重,将人心都说淹没了,阮喃短暂自责,猛地摇头,将不好的念头压下去,觉得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她深呼吸一口,没有再多想,继续低头做题。 · 隔天阮喃才知道,她要跟着两位哥哥一起去将家的老宅参加一场生日宴。 这是阮喃第一次来将家的主宅,过生日的人是他们一位平辈的堂兄,今天是他生日亦是订婚之日。 本以为现在住的地方已经是阮喃这辈子见过的最富丽豪华的住所了,直到去了将家的主宅,阮喃才知道什么叫钟鸣鼎食的家族,而将厌就是这家族里的旁支嫡少爷之一。 阮喃牢牢跟在将厌身后,大哥走在前方,他们跟着领路的老管事一同走在院中的长廊下,院子里种满各种各样的青藤娇花,随处都显得奢华。 没想到走进内宅时迎面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一家之主。 他是将爷爷的大哥,也是整个将家地位最高的人,他能决定很多事,也能更改很多事,所有人都必须听从他的安排,他的存在就像是指挥船舵的风向标,地位尊崇,无人敢置喙。 见到对方,双方都停下了脚步,将老爷身边还站着一位气质华贵的妇人,应该是他的妻子。 将老爷的视线从堂孙将叙身上停留片刻再渡到将厌那里。 世家里的姻亲对家小姐格外中意将厌,指名就要和将厌连理,预备日后两家成婚交好,这样也能巩固家业。 可多次问询,将厌却一口回绝,宁愿放弃唾手可得的大好前程也不肯联姻,执意要选择离家参军,身为一家之主的将老爷得知后这件事后觉得既费解又动怒。 “小厌真的不肯走坦途,非要走你爷爷的老路?” 碰面说的第一句话,直接开门见山,且语气不算好。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都屏息,看得出老爷子是真的生了气,然而生气的缘由,作为当事人的将厌却依旧慵懒浅薄,既没有流露出抗拒的态度,说恭顺的感觉也全无,他仅仅是平视,显然,他不喜欢应付这些。 “是。”他简单应了声就不再开口。 老爷子见他态度不驯,气的叫骂混账,权杖在地面猛敲。 旁边将家主母见状立马出面安抚,叫他不要动怒。 “现在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老爷,您别生气。” 在结发妻子的安抚下,老爷子渐渐平息怒火。紧接着带有不满情绪的视线又落在将厌后面的阮喃身上,似是看出来什么,他依旧对将厌,对这个旁支的堂孙心存训诫:“你是将家的后人,要自觉。”说着,手里的竹杖在地面又是一阵猛敲。 自觉要为家族的荣辱和利益着想,要是和一个没有用的人纠缠不清,绝不容许。 将厌听闻微微眯起眼:“您想说什么?” “小厌。”大哥察觉到什么,及时开口打断,“今天是家宴,不是在衢山,不要胡闹。” 这话一出,也算是给了台阶。 将主母也看出来了什么,立马顺着台阶下了:“这丫头从没见过,哪家的。”她看向将厌身后的阮喃。 刚才说话人的压迫感过于强,阮喃一句话都没有听懂,但还是被强大的气场给震慑到了,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她年纪小,也从未接触过这样身份的人。 阮喃正无措着,大哥及时开口:“小喃,快叫大爷爷大奶奶。” 阮喃会意,一刻不敢耽搁,立马跟着叫了声:“大爷爷,大奶奶。” 将厌见阮喃脚步瑟缩,手腕也是不自然的摆放,眼神又暗了几分。 为什么要吓她,她还这么小,就不该带她一起过来。 眷恋你 第29节 华贵的太太为了缓和气氛,接着又问了不少关于阮喃的事情,将叙一一应答。 将老爷子一听阮喃的来路,更是心生不快:“既然是来治病,就老老实实治病。” 就差把后边不要觊觎不该觊觎的人,不该有那些非分之想的话给明说了。 这话惹得难堪,将厌冷着脸,想拉着阮喃径直离开,可是大哥制止了他。 将厌皱眉,此刻阮喃的左右手都被拉着,进退两难,一时间吓的头猛低下去。 “小喃确实很听话,爷爷您误会了。”大哥淡淡道,镜片下的眼睛温润柔和。 他始终都端方谦逊,最大限度的包容一切。 他们两个对阮喃爱护的方式全然不同,将厌看向大哥,大哥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波澜的样子。 老爷子生气归生气,毕竟今天是喜事家宴,总不能在外人面前动怒。 气氛胶着间,听闻来了些大人物,老爷子冷着脸结束了这不算愉快的见面,前去接待。 将老爷走了,将老太太还站在原地,她一直都在打量阮喃。 “真是个标致的小丫头,小厌就不怕到时候舍不得?” 将家的主母是个精明且手腕高明的,任何人在她眼底都逃不过被犀利的言辞声讨,这句话含义不明,虽然听起来是在夸赞,但说出口总叫人不是特别舒服。 将厌不禁皱眉,“不会。” 没想到主母突然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眼底骤然漫上一抹厉色,“最好是。”说完也扭头走了。 阮喃从始至终都很茫然,但是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存在似乎让那个爷爷觉得不高兴了。 可是她没有多说半个字,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不适的反应,依旧小心谨慎的跟在两位哥哥身后。 无人知晓,将厌绷紧的牙关。 凡是和阮喃有关的事情,他都控制不住分寸。 · 中途将厌被叫走,阮喃有些恋恋不舍,但命令不可违,她只能先跟着大哥。 之后又去了躺厕所,出来准备回去找大哥时,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少年拦住去路。 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经人的少年染着一头黄棕色的头发,耳朵上还别着一根烟。 “小妹妹,你叫什么?”他眼底是几分下.流。 人生地不熟,阮喃也不敢视而不见,只得硬着头皮和他交谈。 “阮,阮喃。”她说,说完想赶紧离开。 但是那人似乎不愿意轻易放过她。 “真乖啊,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啊,我看你还挺可爱的。” 阮喃一愣,接着后知后觉,在那人的手伸过来时,阮喃脑子一热推了他一把。 “小贱.人,你敢推我——”他在后边大叫。 阮喃吓坏了,拔腿就跑。 旁系的家伙哪里受得了这份气,跑去告状,说阮喃不分轻重地推了他,差点摔倒,胳膊都蹭红了。 他母亲一听这还得了,立刻找去理论,本以为是什么顽皮目中无人的男孩子,结果是阮喃这样看着就乖巧的姑娘,一时间明白了什么,但是已经闹到台前了。 阮喃慌里慌张地跑回来,大哥见她神情慌乱,立刻问她怎么了。 阮喃一见是大哥,突然什么都不愿意说了,大哥不像二哥,她怕惹得大哥伤神,只说刚才见到了一只很大的虫子。 可是没想到,那人恶人先告状,居然主动找了过来。 将叙将阮喃抱在怀里,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摘了,他在不停安抚她,叫她不要怕。 周围围了不少的人,都是看戏的。 “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说,他说。。”阮喃支支吾吾。 “不要怕,小喃,告诉哥哥。”将叙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他说,可以对我做,做任何事,要我做他女朋友,然后就要来捉我的手,我吓坏了,就,就...就推了他。” 应该是被吓到了,阮喃脸色惨白。 “不怕,不怕了。”大哥将她抱在怀里安抚,看向那个家伙时,眼底是一抹从未有过的狠绝。 将厌赶过来时,看见阮喃被大哥护在身后,得知刚才她受了欺负,自控力岌岌可危。 很久以后阮喃才知道,将厌那时虽然没有出现,但是他把要欺负她的同宗揍断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 只要是和阮喃有关的事情,他总是会控制不住冲动。而这份冲动的代价就是,他在祠堂被罚跪了整整三天。 · 不算愉快的家宴,阮喃全程都小心翼翼的。 终于熬完,回家路上,依旧没见到将厌,阮喃很想问他去了哪里,但是见到大哥有些疲惫的倦容时,顿时什么都没有问。 阮喃一直以为那天吃花甲时听见的会想我吗是幻听,但是那天梳头的时候她似乎又听见了一遍,两次就不至于是幻听了,可问将厌他也不说。 没想到家宴结束后一连好多天都没见到将厌,阮喃很想他,白天趁着给老师送作业的空隙,她远远的在办公室里看了他一眼。 那会儿他穿着白色制服,高高的身影,正在和老师说着什么,头微微颔着,看不清表情。 阮喃有些看呆,还是展青出声叫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办公室。 一整天阮喃都有些心不在焉,放学时阮喃主动去了他的班级,她很担心他,想问问他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很忙。 她背着书包出现在窗边时,将厌以为出现了幻觉。 微微拧眉。 “将厌哥哥,今晚一起回家吗?” “将厌哥哥,昨天我等了你很久....” 她很乖,特别乖,模样娇俏,背着个书包,头发乌黑柔顺,声音也甜,眼底是浓浓的思念。 “很久吗。”将厌似乎有些累。 阮喃不明就里,但还是乖巧点头。 未曾想隔着窗户,将厌忽然伸手将她勾进怀里—— 阮喃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将厌的心跳沉稳有力,怀抱也很温热。 “对不起。”阮喃听见他说,声色低沉,像是幻听。 阮喃粉白的小脸上瞬间染上羞赧和不解的情绪。 走廊上很多学生,见状都被吓了一跳,接着纷纷捂嘴经过。 “嘘——快走快走。” “天呐,我的学妹我来宠,一直听说他们关系好,总算是磕到真的了!” ... 回家途中,在校园洒满落叶的夹道内,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在放学后一起安安静静地走一段了,这样的模式有些久违。 阮喃走在他后面一些,她考虑了一会儿,想和他道歉。 昨天其实并没有等太久,十多分钟而已。 接着她小跑着跑到将厌前边,可是未曾想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将厌忽然将头搭在了她的肩头。 他似乎很累,阮喃一惊,接着一动不敢动,身体也是一阵僵硬。 “对不起。”将厌忽然又低声说。 最近老是见不到他,也不知道他都是去做什么了,刚才在窗户边,现在回家途中没头没尾地说了两句对不起。 “将厌哥哥?”阮喃有些莫名,疑惑地叫他,想问他究竟怎么了。 将厌不说话,他很累,他只是想靠一下。 她身上好香,淡淡的果香,是他喜欢的,洗发水是他给的,也是他喜欢的,浑身上下,都是他喜欢的。 要他怎么舍得放手。 他真的舍不得的。 第19章 kiss19 将厌近来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 并且很多时候都是阮喃自己一个人去上学。 她以为二哥哥是有竞赛要参加,又或者是哪里哪里的体育竞技,然而每次问他时他总是虚晃。 经历了整整五个月的照料, 晚上回到家, 阮喃惊奇的发现,幸运木长出叶子了,三片碧绿色的叶子,翠生生的, 格外好看。 她呆呆站在窗台前, 一动不动的看了半天, 接着唰的抱着木头跑了出去。 做到了,她做到了! 并且今天放学她还是和将厌一起回来的, 将厌还专门去了教学楼等她, 他们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回家了。 一系列欢欣的事情靠在一起,阮喃几乎是想立马将木头开花的喜悦分享给他。 然而她小跑着刚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走到正厅时,却看见将厌正在和一个陌生友人聊天。 阮喃不想打扰他们交谈, 于是就在楼梯口那儿停了一下。 又因为实在抑制不住喜悦,阮喃又忍不住走近, 将厌背对着她, 刚好那儿有一个巨大的装景瓷器遮住了正厅那边的视线, 阮喃也不想被陌生人注意到,于是就偷偷走到了花瓶的后边。 预备等他们聊完天就能及时和他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是刚走了两步, 突然, 她冷不防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阮喃?” 阮喃情不自禁抬头。 是二哥哥的声音。 眷恋你 第30节 阮喃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提及自己, 本能去听。 结果下一秒。 “你说她啊, 我对她没兴趣,无聊玩玩而已。”尾调是悠长的笑意。 无聊,玩玩,而已。 这几个字透过耳膜,阮喃骤然停步,身体有些控制不住颤抖。 他在说什么?心脏骤然悬浮在了半空,有那么一瞬间,她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是听错了吗?她用力拍打耳朵,一定是听错了! 然,丑陋锥心的话语依旧继续传入耳内。 “啊??我还以为你对她有兴趣呢,可惜,可惜。” 陌生的友人语带惊诧,继而变得委婉可惜。 “可惜?”将厌轻飘飘地反问,“哪儿可惜。”他像是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紧要的事。 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嗐,不过既然你没兴趣,那我可就...”陌生人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将厌的右手拇指自始自终都摁着虎口没有松开过,他笑着放下翘起的腿,看向友人时语气没什么变化,声色清寂,“正好,她也挺可爱的,我就吊着她,玩弄她,你要是喜欢,给你就是了。”他轻易就明白朋友的想法。 “喂不是吧?真的行啊,那我明儿就去追她。” “随意。”他的姿态雍容恣意极了。 那些字句原原本本地落进耳膜,形成含义,阮喃听懂了,而且听的很清楚,一瞬间她如坠冰窖。 无聊玩玩而已。 阮喃的怀里抱着终于种出绿叶的巴西木,那是他送给她的幸运木,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养活,本想着在这一刻将漫天的喜悦和他分享,然而,眼眶和鼻尖是骤然发酸的,接着视线变得朦胧,泪水止也止不住地冒出来。 巴西木也叫幸运木,传说,幸运木开花,就会遇见很爱很爱的人。 花开之时,就是爱情降临之际,然而此刻花开之时,她却被伤的体无完肤。 阮喃抱着幸运木,缓缓地在墙角落里蹲下,她缩成一团,她在哭。 · 有佣人经过,见到阮喃蹲在墙角,哭的身体一抽一抽的, 顿时惊了,这是怎么了?随即撂下手上的事情跑上前去询问。 没想到阮喃察觉有人靠近,一把挥开了佣人姆姆的手,抬头时满脸泪水,俨然哭了很久,眼眶通红,可怜又无助。 姆姆被吓坏了,刚想问她怎么了,结果阮喃抱着小木头起身头也不回地迅速跑走。 “二爷,二爷啊!” 佣人妈子匆匆将刚才见到的情况一五一十都和将厌说明。 将厌听闻手背的青筋紧绷起,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仅仅只抬了抬下巴说知道了。 佣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二少爷以及那样的小小姐,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是吵架了吗?可二爷就算再生气,也从不会将小小姐骂哭成那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可是比家里任何人都要宠她的。 佣人妈子还想再劝,然而,“下去吧。”将厌冷淡开口。 二少爷明显情绪不对,佣人妈子欲言又止,但是不敢再多说,只得离开。 · 阮喃回到房间,将门关上,后背抵住门缓缓蹲下,脸埋在膝盖里,控制不住地哭。 她觉得天要塌了,这算什么,玩弄她吗?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在骗她吗?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真心实意,是有感情的,可结果呢?结果只是她单方面的情谊,是她不要脸是她倒贴。 如果不是刚才她不小心听到那些真心话,她还一直都在被欺骗,傻傻的和一个不喜欢他的人交心,实在太愚蠢了。 小木头已经开出了花叶,阮喃一边哭一边看着,觉得可笑。 这算什么? 自从阮喃哭着跑回了卧室,佣人们轮番过来敲门,可不论怎么敲阮喃都不开,只说她想睡觉了。 外面一声声的哄求,阮喃充耳不闻,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呆着,缩进自己的小壳子里,哪里都不去。 阮喃的声音哭到沙哑,外面的敲门声一阵一阵的,总也不停,最后佣人妈子们也实在没招了,只好将衣物还有食物都放在门口,隔着门关照她出门就能拿到。 阮喃抱着小树苗,坐在门口整整一晚上,最后哭不动了,她才爬起来钻到床上,躲在被子里继续抽噎。 那些话太伤人了,像是锋利的刀子在心尖上戳刺,将赤诚的心剜得鲜血淋漓。 · 送走了朋友,将厌上楼,在经过阮喃卧室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阮喃卧室门口放着很多东西,都是佣人今天还没来得及送进屋里的,有衣服还有用保温盒装好的食物,无人问津。 他的手臂垂在身侧,心中百转千回,最后还是咬紧牙关面无表情经过。 衬衣的摆子微微飘荡起,又落下,一如他停步时一样的悄无声息。 书房。 大哥坐在椅子内,刚刚结束两场跨国的会议,又接到主宅的电话,他整个人有些疲累。 “和小喃说过了吗?”大哥摘下眼镜,按了按有些生疼的眉心。 将厌靠在窗边,过了一会儿,没什么起伏的开口:“说了。”一声低不可察的闷笑。 大哥虽然疲惫,但心头的一个担子总算是落下了。 “这样也算是能断了那丫头的念想。”他解开衬衣最上方的纽扣。 突然,“念想?大哥也觉得那丫头是冥顽不灵吗。” 将厌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说话时眼底幽寂,他冷不丁这样开口。 闻言,大哥解扣子的动作微微一滞。 说完将厌闷笑一声,在大哥不算好的神色下又兀自点头:“确实冥顽不灵,即便我现在按照家族的吩咐去做了,可到最后还是得和不爱的女人结婚,确实冥顽不灵。”似是在自嘲。 身居高位,注定了他要被摆布,拥有的越多,相应的代价也就越多,他都明白。 大哥刚松懈的眉头又拧紧:“阿厌。”浓浓的训斥感。 将厌面对这种程度的训斥已经全然无感,他说完那些又满不在乎的继续自嘲:“跟我沾上关系,总是要吃苦的,这样也好,怕她以后哭鼻子,索性就断了。” 断了。 话从嘴巴里说出来总是轻飘飘的,可真的那么容易就能断了吗? 话已经挑明了,多说无益,有什么样的地位,拥有的越多,背负的也就越多,同样也更不自由,所走的路身不由己。 但是将厌不会娶不爱的人,沦为家族婚姻的工具,他可以为了这个家族舍弃自己的学业,去但是阮喃,他绝对不会放手。 “求人不如求己,但到了她那儿,我到希望她能附着我。” 一句话,尽显无奈和酸涩。 将厌一直在看阮喃卧室的窗户,一整晚了,那丫头的窗帘就没动过,灯也早早就灭了。 会恨他吗? 大哥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将厌已经离开了。 顶灯洒下来的光影照的他身影斜长,流露出来的感觉孤寂万分。 · 突然下起夜雨,所幸没有张牙舞爪的雷鸣,不过即便如此,阮喃还是睁着眼睛,在被子里哆嗦,失眠整宿。 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想念那些有人陪的夜晚,想起...想起那个伤害她的坏蛋。 那天过后,阮喃变了,她像是不会笑了。 晨起去上学,保姆车的后排原本都坐着她和他,而那个坐着他的位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空无一人。 将厌依旧很忙,忙碌到甚至一周都见不到一面,已经十二月末了,马上就是新年,本来阮喃很期待这个新年,可是在这个节骨眼阮喃得知他了心意,她逼自己接受真相,他是故意吊着她,玩弄她,他和她的情感并不交织,只是她太傻,一厢情愿。 至于他去了哪儿,也只是在佣人姆姆们的闲谈中得知,他已经从庆阳提前毕业,为了叫她死心,甚至还有不少人说他是出国了,学成归来肯定都将她给忘了,一干二净的。 一干二净?确实是一干二净,一定会忘的一干二净的。 他那样的人,从来都是这样的,薄情冷淡,伤人而不自知,不知道在他漫不经意的动作言语里,玩笑间踩碎多少玻璃心。 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逗她,吊着她,欣赏她被玩弄傻乎乎的模样,现如今他知道要走了,也没必要再装模作样了。 阮喃接受一切后,每天孤零零一个人上下学。 - 最后一次见将厌,是在一个午后,秋老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夏的末尾。 阮喃天性比较敏感,因为将厌的缘故,在意外得知他对自己不是真心相待后,阮喃在家里免不了又变的拘谨了些,因为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她不像往常那样活泼了,但是除了将厌,她不能辜负这个家其他所有人对她的好意。 她很矛盾,但是显然,她没有因此而堕落。 将厌不止一次的想,这丫头还真是块美玉,即便短暂的蒙尘,这段经历也使得自身的光芒越发耀眼。 晚间,阮喃洗完澡换好睡衣,摘掉了助听器,屋内有些闷,于是她拿着单词册站到了阳台。晚间的风吹在身上格外舒服,也荡涤了内心的不安。 一年过去,她的个子高了些,身材依旧苗条,像是一根纤细韧劲十足的嫩竹,头发的长度已经齐肩,脸蛋素软,皮肤白皙,往夜色中一站,白的晃眼。 忽然,一个不经意间的抬头,阮喃看见将厌也出现在了对岸的阳台口。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更别提说过话,阮喃一惊,内心复杂,恨意和茫然反复,无措得猛低下头。 将厌站的对岸是书房的阳台,倚靠在扶栏边,拥一身清寂。 阮喃刻意躲避目光后,觉得自己未免过于草木皆兵,于是缓缓又抬头。另一头的将厌说话了,声音不算大,但是如果有心听,会听见。 阮喃察觉他的唇角在动,但是她没有戴助听器,她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背影融进了透着葳蕤暖光的窗帘后,紧接着是大哥端着口杯出现,他冲阳台那一侧呆呆颤栗的阮喃举了举杯。 阮喃的脑筋已经无法思索,满脑子都是他说了什么,他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这个答案悬而未决,结果等到了第二天,家中姆姆们告诉她,将厌已经离开这个家了。 吃早餐时,得知这个消息,阮喃还是呆了好一阵子。 昨晚的遥遥一面,竟然是后来长达五年漫长告别的开端。 眷恋你 第31节 第20章 kiss20 夏日阴雨阵阵。 阮喃不止一次想, 如果不是她意外得知将厌对她是玩玩而已态度的真相,此时此刻面临分别,她应该会舍不得, 会日夜思念, 会哭的很伤心。 可正是因为有了他的警示,有了他决绝残忍的动机,将厌离开的时候,阮喃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关系除了心寒再无别的念头。 自作多情是一件特别没有意义的事, 说穿了是她傻, 被人欺骗。 将厌离开的第一个月, 阮喃除了日渐话少之外肉眼看不出任何异样,成绩依旧全年级领跑, 她拼了命的优秀, 就是为了证明自己。 将厌离开的第二个月,将叙带着她回了相城和爷爷奶奶过年, 阮喃的爷爷明显是有意要将孙女托付给昔日的战友,并且将爷爷也早已默认了阮喃的身份。 三月末, 阮喃生日,大哥给她的礼物是一部手机, 她的社交圈子小, 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并不多。 三月四月, 紧跟着迎来梅雨季,这个季节潮热多雨,因为夜雨, 阮喃晚上睡不着觉, 这天她接到一通陌生的来电, 然而接通后那边的人并不说话。 阮喃见那边不说话, 她陡然拔高了音量:“你,你是谁?你不说话,我,我要挂了——” 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声响,可是阮喃没有挂,最后她抱着手机睡了一夜,似乎有人陪,她可以不惧雷雨交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到雷雨夜,阮喃都会接到一通来电,那边的人从不会说话。 有时仅仅通话几分钟那边就挂断了,像是百忙之中的一点爱怜守望。 阮喃隐约猜的到打电话的人是谁,但是她没有勇气戳穿。 毕竟将厌并不知道她那时意外听见了他说话,或许他还以为她很依赖他。 这一天,许是考试压力大,再接到电话时,阮喃没有了耐心。 “你只是无聊而已。”阮喃哽咽着说。 那边依旧不说话。 即便他走了,还是会给她打电话,但这些电话又究竟有几分真心?想来都是玩弄罢了。 他打电话过来不过是想看她究竟还惦记不惦记他,仅仅是为了确认,又或许是想消遣,想看她因为他离开而难过伤心。 他说过的心里话,那些绝情的字句,阮喃都记得。 一遍一遍的暗示之下,阮喃迅速收拾好心情,深吸口气。 “没有你,我一样会过的很好,我会考最好的大学,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她暗暗赌誓。 那边似乎是有什么紧急的状况,匆匆挂断。 阮喃再也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很多次,雷雨天也总有例外,究竟是身不由己,还是他在无聊之间偶然想起,在遥远的地方还有这么一个可以消遣的对象。 时间一长,阮喃几乎可以认定,就是后者。 她心如止水,她不想再被伤害了。 然而遥远的沙漠地区,信号总是断断续续,马上就要高考了,将厌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总也忍不住。 毕竟,一开始就是他欠了她的。 · 升入高二的下半学期,阮喃毅然决然剪掉了留了很久的长发。 [头发,留着吧。] 似乎曾经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说话人当时的语气、眉眼,举止情态历历在目,似乎是在求她能留下这一头长发,可是阮喃不要,长发会耽误学习。并且他喜欢什么她就讨厌什么,她一定要拼了命的努力,她会证明给那个人看。 又变回了那一头齐下巴的短发,剪完头发回到家时,大哥也刚好回来,他在门边沉默地看了她良久。 “小喃,会不会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是可惜头发还是可惜那段单方面的可笑情谊。 阮喃摇头,只说:不可惜,闭口不谈她曾听见的话语。 玩玩而已。 原来那么长时间的相处,都仅仅是他无聊的消遣。 她会振作起来,会证明给他看,她一定会加倍的优秀,潜移默化的感染。 [你不是想考最好的学校吗,那就证明给我看。] 究竟是赌气还是不甘,亦或是为了麻痹自己,阮喃拼了命的读书,就是为了证明她不是可有可无的小废物,不是被消遣玩弄的对象。 事实证明,将厌没有看错人,本质是美玉的存在,即便受到各种各样的锤炼,依旧不折损丝毫的晶莹和光芒。 阮喃在学校努力读书,逼自己忘记,逼自己优秀,而坐在晃晃悠悠的装甲车,身上套着几十公斤重的装备的将厌又何尝不是一样。 头一年去到沙漠特训时,在恶劣的环境里将厌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一直都在暗中照顾着她,一有空闲就会告诉家中的姆姆她喜欢什么,各种各样的物品多备着。同样,佣人们也会详细的向他汇报阮喃各个方面的情况。 当得知阮喃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过度伤心,并且依旧努力生活,用功读书的时候,将厌内心百味杂陈,又甜又苦涩。 他捏着手机,双腿叉开坐在山坡上,垂头叹息,又笑着用力抹了一把一脸。 这样也好,只要她能断了这份念想,即便是恨着也是好的。 · 战友们坐在夕阳下聊着过往,笔直的铁血身影被夕阳光投射的很长。 “考核那天,教官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男儿顶天立地,要有血性,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当然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怕?我能有什么好怕的。”队伍里最黑的那位起了回忆过往的头。 说完哥们几个纷纷发笑。 起了头,之后也陆续跟上,眼睛最乌黑圆溜的哥们皱了皱鼻子:“我初中的时候谈过一个对象,仅此一个,后来人转学了,就分了,之后就再也没谈过,要真问我想不想,我不想,没那念头。” 将厌一直没说话,默默看着不远处的夕阳。 七嘴八舌说了半天。 “队草?小厌爷?我们这说了半天,还没听听你的呢。”他们聊完纷纷扭头看向一旁的将厌。 他的? 将厌嘴里叼着一根路边的草,闻言微微勾起唇角。 他相较于从前,皮肤黑了些,但是五官越发英挺深邃。 气质也越发沉冽、干练。 好皮囊也仅仅是在心尖小姑娘那里觉得有用,即便被称作队草,他也丝毫无感,几年过去,他看上去改变了很多,又似乎哪儿哪儿都没变。 “好好干,回去娶她。” 本以为他不会说的,结果—— 这话一出,全场沉默,紧接着爆发出震惊卧槽。 “什么什么?藏的挺深啊?她?小媳妇什么来路?” “震惊我全家!” “说说嘛说说嘛!” ... 被闹得烦了,将厌忽然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身边也总是有这么一群人,叽叽喳喳,吵得他耳朵疼。 不过他虽然外表冷冷淡淡的,可骨子里比谁都在乎他们。 此刻,他慵懒懒地躺在沙丘上,军裤腿塞在高帮的军靴里,身量一如既往的劲瘦,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是行走的荷尔蒙。 面对战友们一声声好奇的询问,他只说:“这丫头,我喜欢她很多年了,心尖上的这么一个宝贝。” 很多年了。 确实很多年了。 真要深究起他们之间的渊源,其实从他七岁那年就开始了,但这都是后话了。 队友们一听,顿时像是打了鸡血,纷纷猜测这究竟得是个什么样的九天仙女才能叫将厌这号人物动心多年。 他可是将厌,相貌一绝,品性也是一绝,屡次有战功,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前途无量。 周围闹闹哄哄,将厌算算时间,他也该回去一趟了,虽然先前因为几次长假,他回去过,但是这一回不同,情势变了,他也有更多的选择了,这趟路,他算是顺利过了。 · 将厌走后一年半,阮喃顺利从庆阳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青大,主修英语口译,跨专业辅修油画还有设计,而远在部队的将厌,封闭式的魔鬼管理,那段非人但是崇高的经历使得他整个人脱胎换骨。 从前和将厌交好的朋友,在校园里都对阮喃很是照顾,但是阮喃每次都会刻意的躲避,潜意识不想再和他的朋友产生什么交集。 她是一个胆小鬼,从来都是。 阮喃在大一那年办过一场小型的私人画展,是大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在高三那年卖出过一幅名叫‘青藤骨’的油画,那会儿就已经累积了一些名气。 一般画廊都是盈利性的,但是将家家大业大,愣是做成了开放性质的展览,当天慕名来看展的人很多。为了体现画作的价值,部分画作还是收了费用,阮喃承诺会将收益全部捐赠给聋哑学校。 阮喃一向被动,大哥知道她的脾性,将厌的离家给她造成了不好的记忆,每天都会特别抽出时间来和她一起吃饭,谈心。 起初准备办画展的时候,也是征求了她的意见,大哥是好大哥,从来给她的都是最好的,现场安排的是最优秀的策划和后勤团队,确保画展能够完美的进行下去。 一整个下午阮喃都在展厅内和人交流,见了很多业内的前辈,忙碌且充实,画展结束前她去到洗手间,用冷水泼打脸颊。 冰冷的水刺激神经,中和很多紧张,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阮喃用纸巾擦干净手,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 镜子中的少女依然褪去青涩,从十六岁到十九岁,出落的干净清丽,气质温婉沉静。 上衣规整又另类,是藏青和白色拼接的衬衣,领口有花蕊刺绣点缀,下身是百褶的裙摆,温驯中夹带张扬。 毕业后阮喃的头发还是留长了,不为别的,只为她自己喜欢。 洗了一把脸,刚准备回到厅内,猛然看见廊道尽头处站着一道极为熟悉的背影。阮喃的心忽然一动,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个背影,为什么这么熟悉,是....他吗? 阮喃怀揣着噗通乱颤的心跳朝那里走去,可过程中那人却消失在了拐角,像是一场幻觉,阮喃一愣,紧接着加速跑过去,喘息着四下寻望,可哪里还有刚才的身影。 她负手站在原地,头渐渐垂落,喘息声依旧剧烈,无人知晓内心的阴霾。 突然,“小喃。” 眷恋你 第32节 一声呼唤,阮喃惊得回头,是大哥将叙。 大哥为了今天能早点儿来,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将叙哥哥。”阮喃的心噗通一声落回原位,立马转身站好,掩饰刚才的失神。 “怎么了?怎么失魂落魄的,别紧张。”大哥笑容温和,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像从前一样。 阮喃摇了摇头,她不是紧张,她不过是又沉溺于虚幻的梦境中了,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真又愚蠢。 怎么可能会是他,想来又是在做梦。 走之前又看向刚才背影出现的地方,这样的经历不止一回,自从他离开后,阮喃经常会看见熟悉的背影,在学校,在必经的街道,可是回回都追不上。 此刻,她未免觉得自己多情的性子实在可笑。 · 将厌离开的那五年,足以将一个少女原本真挚的感情搅弄的天翻地覆。 阮喃对将厌的态度很复杂,年少相识,有过最热烈的期许和依赖,也有过被伤害的心惊与心寒,这份感情越是真挚,到后面破碎起来也就越惊心动魄。 没有将厌的五年,阮喃一直都有努力生活。 第21章 kiss21 在小型车遍地的城市街道, 一辆4x4大动力的越野车总是能吸引很多目光。 将厌开的是jeep牧马人,通体黑色,车身很大, 车顶宽方。四个巨大的轮胎牢牢抓住地表, 车子底盘很高、视野开阔,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习惯开这种车。 阮喃说完那句他们应该避嫌之后,一路上两个人再也没说过话。 将厌的脸色并不好,下颚微微绷着, 眉心自阮喃上车后就没舒展开过, 只要一想起刚才她主动挽住别人臂弯的画面, 眉心皱起的壑就会更深几分,看得出来他十分介意阮喃交了男朋友这件事。 车内气氛冰雪, 阮喃始终将头侧靠着座椅, 唇抿着,视线看向车窗外。双臂牢牢抱在胸下, 双腿紧紧并拢,形成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 她刚才气急之下用脚踢了车身, 穿着帆布鞋的脚尖此刻还有些疼。 从前她和将厌经常坐同一辆车上下学,关系亲密无间, 没想到如今却疏远至此。 不知道是不是就连老天爷都有些看不下去, 一路上频频红灯。 车子仪表盘的底灯一圈常亮, 档位箭头上下滑动,街上喇叭声时常尖锐,堵车的过程中将厌接了一通电话。 “说。” 他语气稍沉, 侧脸轮廓硬朗, 线条流畅优越, 在部队那么些年体格养的加倍健硕。 从前年少时俊美惑人的五官如今在岁月沉淀下变得越发独到, 即便是勾唇挑眉的动作都叫他做的风情万种。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将厌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接着淡淡撂下句:“知道了,忙完就回去。” 那边又絮叨了几句,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阮喃依旧偏着脑袋,咬唇,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整个人缩得更厉害,像一只浑身竖满尖刺的小刺猬。 - 车明显是朝着位于衢山的家开去,同样的路途再走一遍,无论是心境还是周围的建筑在岁月流逝间早已大改。 从前在半山腰有一个小型的缆车站,白色的缆绳,红顶黄身的缆车舱,坐一次要50元。路边本来还有通向盘山公路的复古bus站,然而在城市一步步的规划之下,这些建筑早已拆除。原先寸土寸金的地段也经过开发,现在的衢山已经被划分为新区。 物是人非这个词阮喃从前不懂,直到现在明晃晃的发生在她自己身上才明白有多深刻。 从前她喜欢的人和事物,在如今看来变得十分遥远,就像是笑话。 将厌不惯着她的小性子,从前不惯着,现在也不惯着,她要跟他闹情绪,闹冷暴力,那就闹。 将厌气的是她不听话,翅膀硬了,交男朋友的事情也开始瞒着家里。 要是家里那位岁月静好,宠她宠到无法无天的大哥知道她居然在谈恋爱的事情,也不知道心里会做何感想。毕竟她谈恋爱这件事从来没人和家里说起过,如果她说起过,将厌必定会知道。 大吉普车一路开回家,二人全程没有交流。 法式大别墅前是熟悉的绿地草坪,里面种满各种漂亮、颜色艳丽的花草。 草坪上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一只粉色的秋千,那是十八岁的将厌亲手帮十六岁的阮喃扎的,那时候的欢声笑语现在想来依旧无比眷恋。 即便秋千多年没有使用过,饱经风霜,整体看上去也依旧结实干净,秋千四周的花草也明显有人定期修剪。 可阮喃注意的注意力全在车库,她发现车库内并没有将爷爷用的专车。 阮喃意识到什么,爷爷根本就没回来,他是利用爷爷将她骗回来。 她忽然看向将厌:“骗我。”她上下牙床相抵,语气中是更加疏离的抗拒感。 双眼漆黑得似琉璃黑曜石,里面聚着朦胧不清的水雾。 说完阮喃愤然别过脸,用力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车往家里走去。 背影汹汹,差点还摔了一跤。 然而凭借身高和速度的优势,将厌轻松就从后面追上她,阮喃微不足道的抵抗在他掌心瞬间化为乌有。 “闹什么?”将厌身材高大,阮喃在他身前像一只孱弱柔软的小白兔,没有丝毫攻击性,他皱眉,语气隐隐不悦,耐着性子:“你跟我这闹什么?” 见她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将厌的眉头皱得更甚,下巴微抬:“说话。”透着浓浓的控制感,一如多年前。 这是将厌离开家的第五年。 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但也有很多特质是根深蒂固的。 将厌还是那个将厌,就比如他说话的习惯还有情态。 “你骗我。”阮喃说,忽然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刚才她在车里湿濡泛红的眼角越发有变严重的趋势,“你骗我,爷爷根本没回来。”她语气在发颤,明显就要哭出来。 见此情景,将厌的心跳漏了半拍,面对刺猬一样的阮喃,动辄无奈。 也无法向她表明刚才在简堂,也就是口口声声说是她男朋友的人面前妒忌发疯的动机。 末了将厌叹了一口气,他受不了她哭,耍性子可以,哭不行。 将厌想将她拉进怀里,好好解释。 “不哭,行不行?” “好好看着哥哥,不许再哭,哥哥知道做的不对。”虽说是在哄,但他语气生硬。 阮喃充耳不闻,开始剧烈挣动。 这种感情实属陌生,令阮喃觉得抗拒。 “不是玩玩而已。”将厌知道她在抗拒什么,又叹了一口气。 [不是玩玩而已] 然而闻言,阮喃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不是?我管你是不是,你为什么要回来?”阮喃红着眼睛质问道,牙床在打颤。 细长的胳膊隔着外套袖子被将厌捉住,动不了,她的胸腔由于情绪激动而剧烈发颤。 “你是教会我哭教会我笑,教会我视而不见,教会我心狠,从前是我太天真,什么都听你的,现在我好不容易摆脱掉你了,我想重新开始我的生活了,在没有你的地方,你为什么又要回来打扰我!” 阮喃冲他吼叫着说完,趁着将厌不备,发狠推开了他,紧接扭头就走。 她是哭着跑回家的—— 将厌被甩开,站在原地,那一大段的话从她嘴巴里说出来,这么多年的恨意通通都凝聚在其中,昭然若揭。 将厌被她刺激得不轻,太阳穴生疼。 那时候将厌为了反抗家族的控制决然去参军,入的是最危险的兵种,因为去路凶险,谁也保不齐会发生什么。再来长期的分别,他不想让阮喃有所牵挂,于是故意说了嫌隙的话,可是没想到,这丫头会恨他至此。 他做错了吗,将厌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可是如果不这样做,他们那时候都不会彻底狠下心。 他在高压的训练下不能分心,阮喃在读书的时候更不能,所以当时说出那些话是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两个都彻底清醒,这样家族也不会故意找阮喃麻烦,逼着她离开。 将厌也知道那样做不公平,可是面对身后那样庞大的家族,那样的施压,他没有退路。 他也想按照自己意愿去生活,想摆脱家族的掣肘,想光明正大去喜欢一个人,过想要的生活,然而想要实现这些,在当时就只能选择一条和阮喃背道而驰的路。 他又何尝不想继续读书,和阮喃一起考最好的学府?可是身在钟鸣鼎食的家族,做很多事都身不由己,拥有的越多,背负的也越多,同样也更不自由。 阮喃哭着跑回家时,吓坏了扫地的佣人姆姆。 徐妈惊了,顿时放下手中的扫帚,急忙追过去问:“我的宝贝小姐哟,这是怎么了?” 阮喃迅速用手背擦掉眼泪,强作镇定的说:“我没事。” 因为不想再面对将厌,阮喃借口回到了房间。 等到将厌步入家门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二爷,二爷回来了!”有人后知后觉,大声说。 将厌这一趟回来的突然,以至于家里所有人都乱了阵脚。 · 将厌不在的那五年,阮喃变得更加依赖大哥。她内心原本属于将厌的那份情感被撕碎后,转而将浓烈的情感悉数寄托在了大哥身上。 每逢假日将叙就带她出国游玩,那时候在国外见识的那些风土人情也越发坚定了她以后想当一名翻译官的心愿。 阮喃从前小的时候性格内向、抑郁、不爱说话,整个人很闷,而今却希望成为一个能够将语言互通的中间人。 她想译出有温度有感情的语言来加固交流双方的关系,即便是最最难磕的医学领域,她也同样不遗余力。 前年阮喃帮助系里翻译了一批国外的医药学书籍,书籍定稿印刷出来时译者的名字里排头的就是她。 其实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大哥在她高二高三时就带她参加过很多外企生意场上的交流会,或大或小,那时候阮喃和他影形不离,甚至有时候出差都会带着。他会让阮喃上台发言锻炼胆识,坐在台下的时候阮喃就尝试翻译,那段时间阮喃充实忙碌到就连生病挂水都不忘在键盘上敲打。 虽然前期这些资源都是大哥疼她给的,但她也从不恃宠而骄,相反会用实力证明自己。后续进入青大也是,年年拿全额的国奖,校奖。 ... 这些事情,将厌其实都知道,他一直都在暗中关注阮喃成长的点滴,虽然明知道这样会给自己造成困扰,但总也忍不住。 不过他离开家五年的真相,家里还是有很多佣人不知道实情,佣人们于是又主动向将厌说了不少关于阮喃这几年的情况,毕竟从前算是看着他们兄妹俩一起长大的,这份情感很浓厚。 · 阮喃一晚上都闷在房间没有出来。 眷恋你 第33节 大哥回来的时候阮喃也意识到逃避终究不是唯一的做法,她窝在软椅内,眉心纠结深拧,对将厌的感情依然很复杂。 将厌这一趟回来的突然,谁也没知会,晚餐虽然是临时准备的,但也异常丰盛,家中仆人们为了给他接风洗尘,忙的手忙脚乱。 阮喃是给了大哥的面子才下来吃的饭,她默默咀嚼口中的米饭,情绪收敛的很好。 坐在位置里,规矩沉默,绝不主动说话。 “二爷难得回来一趟,下回走是什么时候啊?”有操心的佣人上前询问,眸色心疼。 将厌淡淡道:“忙完就走。”似乎不愿意多说。 他和从前大不一样了,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表。 说完后餐厅又陷入沉默。 大哥看出来他们二人之间的抵触,回来这么久,都没个好脸色。 “小喃,作为准pg(研究生)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他有意要缓和气氛。 阮喃吃饭的动作一停,接着放下筷子乖巧道:“很好。” 她身上还穿着下午看电影时的碎花浅绿长裙,衬的皮肤更加白皙。 五官小巧,坐在位置上,更添规矩素软。 说完,“对了,我还有一个报告要写,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阮喃想回房间去。 大哥还想挽留,但是阮喃想走的心决绝。 将厌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些就停筷了,他从不惯着阮喃。 阮喃刚准备离开,“站住。”将厌忽然开口。 阮喃的脚步被硬生生叫停。 “规矩呢?家里这么多人,说走就走,怎么教的?”将厌从椅子里侧过身,明显冷下脸。 对她说:“回来。” 大哥这么多年对阮喃极其宠溺,他和将厌完全是两个极端。 “凶她做什么?”大哥不禁皱眉。 将厌丝毫不以为意:“凶?你那是惯,惯的无法无天。” “坐回去。”他又回头冷声命令阮喃坐回位置里。 阮喃的脸色不好,血色尽退,手臂垂在身侧,手掌微微握紧成拳。 屋内还有很多疼爱她的姆姆,都看着,阮喃不想让气氛难堪,还是硬着头皮回去坐下了,陆续又添了很多新菜品,然而精致美味的餐品吃进嘴里如同嚼蜡。 她不想看见将厌,本能的心有抗拒。 · 久久,终于结束了坐牢般的吃饭,阮喃终于能够回到卧室,自在喘息。 饭桌的后半程将厌没有再和她说过话,阮喃始终低头,静默不语,等待用餐结束。 傍晚卧室门被敲响,频率熟悉。 “哥?” 阮喃以为是大哥,毫无防备的出来,结果站在门口的人,是将厌。 将厌本想接她去看望爷爷,冷不丁听见她的称呼,眉头深深皱起。 忽然意识到什么,下一秒,他语带隐隐的怒意和不信,“你叫他什么?” 第22章 kiss22 阮喃没想到站在门口的人会是将厌, 眼眸迅速垂了下去,五指抓住身边的椅把边缘,姿态有些进退维谷。 她身后就是巨大的欧式对开型窗户, 米白色的刺绣手工窗帘被绑带规矩的束在两侧, 外边橙橘色的夕阳半挂不落,霞光充斥进屋内,将她纤细的身段描摹得一览无遗。 “哥?”将厌语带玩味和恣睢,模样冷淡不已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 只认这一个哥, 不认我了?” 他唇抿着,唇纹稍淡, 身形高大的堵在门边, 穿着简单利索的灰色衬衫。 不等阮喃表态,他又朝卧室内迈进半步, 笑笑开口:“连名带姓叫我,偏叫他哥是吧, 当我不存在,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 痞戾感横生。 阮喃听闻站姿有些僵硬, 五指在椅把边缘也缩得更紧, 坚硬的物件给予了她勇气。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还是一个和她有着匪浅渊源的故人,她自知说不过,垂着眼皮, 并不打算和他做过多的口头的纠缠:“你来, 是有什么事吗?”将话题转到别处, 明显看得出她是有意在避嫌。 “事?我没事就不能来见你?”将厌强忍住性子。 听见他说没有事, 到底不再像是小时候,阮喃的语气足够冷淡充满距离,她抬起头,“既然没什么事,二爷就请离开吧。” 语毕,将厌眉头蓦然一凛。 听听,她说了些什么? “二爷?”听见这个称呼,将厌最后一点儿和颜悦色的耐性也消磨殆尽。 阮喃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将厌的底线附近肆意冲撞,叫他大名,叫他你,叫他什么都可以,居然张口叫他二爷。 什么人能叫他二爷?家里的佣人,道上的熟人,再不济路边儿的陌生人,谁都能叫,只有她阮喃不可以。 这一刻,将厌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在她面前装什么好人,没心肝的东西,只记得疼不记得好。 他一步步朝阮喃逼近,见状阮喃成功被唬住,也节节后退。 直到撞到身后坚硬的阻拦,被桌沿拦住了去路,阮喃退无可退。 可将厌依旧在逼近,阮喃惊的一屁股坐在了桌面上,抬头和他对视。 将厌将手臂撑在她两侧,脊背朝前倾,即便这种.体位之下,阮喃依旧娇小得轻易就被将厌的身体覆盖住。 稀薄的空气交织着他身上淡淡的体味,这一刻饶是阮喃再镇定,也尝到了一丝害怕。 见怀里的小东西睫毛扑闪,明明怕得要死还装作沉住气,将厌贴近她耳边。 “现在知道怕了?” 阮喃紧抿住唇,不去看他,掌心紧握。 “叫我声哥,这事就不跟你计较了。”将厌伏在她耳边,沉沉耐住性子道。 自从回来,将厌就一直逼着阮喃叫他哥,就连将厌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称谓执念至此。 或许,她的一声“哥”能让他冷静,能时刻提醒他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名为“禁忌”的关系,即便名存实亡,即便他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一个寄养的丫头,一个从小养在他边上的小东西,只要她能听话地叫他声哥,将厌可以既往不咎。 然,阮喃不动,不愿意叫,头偏斜一侧摆着,看着特别不乖。 仔细看她有些恐惧到发颤。 这种狎昵的体.位给她造成的是一种绝对力量的压迫,像是下一秒她就要被面前庞然的野兽给撕吞入腹。 “听话,叫我一声,我想听。” 将厌见她害怕,忽然又软了心,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很近了,心脏贴着心脏。 阮喃坐在桌子上,将厌正对着她撑在她身体两侧,腿抵着她的膝盖,姿态万般暧昧狎昵。 他希望阮喃听话,可阮喃同样也是骄傲的人,不会轻易屈服于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恐惧之下是更深的抗拒,她抬眼和将厌对视,稳住声线:“你除了这样,你还会什么?” 黑漆漆晶亮的眸子里干干净净,什么都能映得进,独独没有他将厌。 将厌晃神了一瞬。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阮喃要推开他。 可是面前人的胸腹坚硬如铁,无论怎么用力都岿然不动。 将厌轻松制止阮喃的胡乱挣动,她不闹将厌尚且还会心软,一乱闹起来将厌就心烦意乱:“闹什么,我问你,你这跟我闹什么?我告诉你,从前那是我不得已,不得已说了那些,我现在回来了,我告诉你,你还要我怎么解释?” “不得已,我管你是不是不得已,我看不起你。”阮喃依旧在他身下挣扎,冲他小吼。 看不起你。 这话太诛心了,将厌又笑了。 “喃喃现在大了,不听话了。” “不听话,为什么,为什么总要说一些奇怪的话?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阮喃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从前年少无知时被他怪罪不听话,阮喃是知道错的,可是现在,她只觉得他僭越纠缠。 “行,你就这样,跟我这闹,我不心疼你。”将厌膝盖抵得越发用力。 “鬼要你心疼!” 要是放在从前,将厌绝对会体罚,光脚站墙根,关在小黑屋,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并且绝对不准许佣人求情。 可是现如今,面对刺猬一样的阮喃,将厌更多的是心寒。 他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大哥。 大哥过来的时候,阮喃已经从桌子上下来了,一看就是刚被训完,眼尾红红,而将厌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生人勿进的模样。 他应该是想吸烟,已经很久没有犯过这么强烈的烟瘾,明明早戒了,并且他的身份不准许他吸烟。 “怎么了?”大哥过来做起中间人,试图缓和气氛。他身后还跟着两名佣人,见他们兄妹两个关系闹得这么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调解。 “惯的,一天天惯成的这样。” 将厌居高临下睨着不远处低头的阮喃,冷然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阮喃还缩在墙根,眼尾通红,闭口不谈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不了了之,将厌就这样回来了,在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时间节点里。 - 自打将厌回来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阮喃在躲他。只要将厌在家,阮喃就借口回学校,吃饭也会主动避开,说在外面吃过了。 将厌回来后,家里所有人都满脸喜气,尤其是将爷爷,嫡亲的爷爷深明大义,和主宅的那位家主完全不能并论。将厌当时走的决然,家里人虽然都不愿意,但是没有办法。 眷恋你 第34节 好在阮喃不经常呆家,也可以避免和将厌正面交锋。 外院多的是留学生,阮喃性格好,形象气质俱佳,往阶梯图书馆的咖啡厅里一坐,什么都不干单纯坐着都是一道风景,格外吸睛。 秦音推开玻璃转门,姗姗来迟,一眼就锁定了靠窗坐的阮喃,她穿着青色的连衣裙。 指节在键盘上敲打,眉目如画,阳光下仿佛羊脂玉般精致透明,粉嫩的指甲似天然的软贝壳。 阮喃正在认真完成导师给的任务,忽然觉得腰间一软,抬头,是秦音。 “年纪轻轻就这么拼,注意保护腰椎。”秦音大气明艳,她顺手给阮喃塞了一个靠背软垫,后也坐了下来。 阮喃手边的咖啡一直有人在续,秦音坐定后,她低头去看手表,“倒计时五秒。” “什么倒计时五秒?”秦音笑。 五四三二一,时间到。 咖啡厅的学生服务员准时将一杯拉花送到了秦音面前,并且弯腰服务道:“您的latte art,青大周一特调专供。” 秦音看着杯子内精美的拉花,哭笑不得,抬头看向阮喃:“怎么,在我身上装了雷达不成?” 阮喃双臂规矩对折撑在身前,笑着缓缓摇头:“我和店员说,只要看到一个穿干练黑色休闲西装的、浅棕色长卷发女士出现在楼下,这杯特调专供就可以制作了。” 因为咖啡厅在四楼,轻松就能看见楼下的情景。 “原来如此,连我坐电梯还是爬楼梯都算好了是吧?” “你不是说要减肥,怎么会放过爬楼梯这么好的机会。” 二人欢笑。 回到学校,阮喃的状态和家完全是两个极端,学校内空气自由,没有压迫,更没有那个令她觉得窒息的人存在。 笑归笑,但是秦音和她相处得久,还是看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小喃,你说实话,我总觉得你最近有些憔悴,是不是任务多,压力太大?还是和简堂吵架了。”秦音忽然化身成福尔摩斯,一针见血。 阮喃一惊,立马反驳:“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又磨了半天,秦音这才相信她说的:“不过要我说,就算你不生气,那简堂也真是,要实验不要对象,每天都忙的没个人影,还有你啊,适时和老师说说,没必要逼得太紧。”秦音说着,指了指她正在敲的密密麻麻的翻译essay。 … 不多时,今天小聚的人也都到了。 从前同班的许箐挽着男朋友的手臂一脸甜蜜的出现,还有几个是同在辩论社的伙伴。 “来来来,新生都入校了,我们几个要不要去大会堂看看这届新苗子都啥水平啊?” 说话的人名叫杜澈涵,人形开心果,脸皮厚,没心没肺,是隔壁经管的,比她们要小一级。 “啥啥水平,都是祖国的花朵,你甭想霍霍。”左手边的许箐直接一记暴扣。 杜涵澈刚认识阮喃她们不久,忽然看见阮喃和秦音包上的装饰扣,那是港大特有的纪念徽章,能拥有就证明在曾那儿研学过。 “我操,我从高中那会儿就疯狂给hku投申请,人学姐说我gpa太拉胯,勉强去hkust还成,你们说去就去了?” 秦音扶额笑。 “港大在我心里那就是白月光。” “杜澈涵,我说你都大四了,怎么还这么油。” “男人越老越油。” “油不得你。” “怎么,青市这最好的大学还留不住你了?” “对着这一群牛逼克拉斯的offer holders,我忍不住嘛。” 杜澈涵挠了挠脖子:“对了阮喃,你是打算留校读研?导师是谁?是带陆惊的那位彭教授?” 阮喃摇摇头,“彭教授已经不带学生了,是闵芳教授。” “哇,居然是她……虽然我不是外院的,但是大一有幸上过她的英语课。”杜澈涵咽了咽口水。 “怎么样?”阮喃难得主动搭话。 “什么怎么样,我靠,她居然要求我们班四级必须均分550……结果哥们考了480,一生的阴影,不提也罢。” 又是一阵欢笑。 阮喃就坐在欢声笑语里,频频也会跟着笑,脸上始终缀着温柔的笑意。 唠了一会儿,杜澈涵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明晚科大有联谊,紧急缺人手,四处发告示,整的我都想去了。” “去干嘛?不是学术交流勿cue我。” “别啊,我问了,给不少薪酬呢。” “港大预备役选手还缺钱呐?” “就是就是,港大学费可是出了名不近人情的贵。” “去去去,少来。” 一听有薪酬,阮喃忽然心一动,她这几年没怎么向家里要过钱,都是自己兼职。 ... 小聚结束,秦音最后一个和阮喃分别。 四年的交情,铁杆的情谊,秦音一边走一边不忘关心阮喃:“新宿舍整理得怎么样了,青大啥都不缺,就是缺个像你这样的宝贝室友。” 阮喃这几天认真想过住宿的事情,因为将厌的缘故,她对位于衢山的家产生了抗拒,她突然很想以后搬出去住,当然,即便搬出去,她也绝对不会忘本,她毕生都会努力回报将爷爷一家。 虽然青大研究生宿舍条件很好,但是有些时候还是有些不方便。 “已经整理好了,如你所说,青大什么都有~” 秦音被逗笑,“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还有个线上的lecture,临行前都逃不过被压榨,要和学弟学妹分享经验。”秦音摊手。 “记得备一些金嗓子喉片。” “好你个阮喃,埋汰我呢是吧?” “饶命。” 即将分别,阮喃突然说:“刚才杜澈涵说的联谊,我想去。” “啊???去那做什么,都是浪费时间的口水活儿。”秦音表示不解,并且不建议阮喃去。 “我看了薪酬,挺多的。” “小喃,你最近缺钱?” “唔,是想攒钱。” 秦音没再多说,回去后默默给她找了去科大的路线还顺便帮她联系了在科大的熟人。 - 因为临时决定去联谊,寝室没有像样的衣服,于是阮喃隔天还是回了趟家。 回来的时候,她刻意避开了将厌会出现的地方。 “小姐,干净棉袜我一会儿给你送来 ,衣服在手边的架子上挂着呢。”徐妈贴着浴室门外说。 “好。”阮喃澡泡得差不多了,起身用毛巾裹住身体,乖巧应道。 徐妈送完衣服就出了屋,刚出来就碰见了将厌。 徐妈随即招呼道:“二爷晚好。” “回来了?” 将厌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不过徐妈也随即了然了什么:“小小姐回来了,说是一会儿晚上学校有活动,回来收拾一下。” 说完,徐妈恭敬躬身:“二爷请便,我还有工作。” - 二楼的廊道里已经没有别人,停在阮喃门口,将厌心念流转。 鬼使神差的,小腹一阵燥热,他转身靠在二楼的扶栏,解开衣扣,指尖在原木栏杆上烦躁不安的点戳。 这丫头明里一直躲他,暗中在他心尖口用针扎。 回来多久,他就失眠多久,这对于军人来说是忌讳。将厌不确定一直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失控,但是显然,他有必要做点儿什么,在这份感情彻底凉透之前。 阮喃从浴室出来后,以最快的速度擦干头发。 镜子中的少女眉目传情,瓜子脸,皮肤白嫩如羊脂玉。阮喃对于美貌并不感冒,比起空有美貌,她更喜欢才华。 细致的抹完身体乳,没想到穿裙子的时候犯了难,后背的拉链始终拉不上。阮喃尝试了很久,手臂都捲红了。 阮喃正艰难着,突然听见身后门阀启动的声音,她一喜。 “帮...我。” 阮喃以为来的是徐姆姆,脱口而出帮她。 她弓着腰,单手护住滑嫩的胸口不至于走光,后背光滑的曲线一览无遗,精致曼妙的蝴蝶骨俏生生,晃得人眼迷离。 将厌一推开门就见到这副血脉贲张的画面。 他喉结滚落,指尖硬生生憋红。 第23章 kiss23 本以为徐妈过来可以帮到自己, 阮喃刚松了一口气,说完感觉有些不对劲,疑惑着慢慢转身... 湿漉漉的杏眼恰好和门边锐意漆黑的瞳孔相碰:“!” 看清楚来的人是谁之后, 阮喃的大脑顷刻间变得一片空白。 怎么是他!? 眷恋你 第35节 惊慌之余脚下没能站稳, 不慎撞到了身后的梳妆柜,还是凸起的抽屉圆扣上,痛感可想而知。 后背右侧的肩胛骨瞬间被撞得发青。 “嘶...”阮喃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她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将厌。 将厌同样也不知道她在换衣服, 推开门时乍见的旖旎光景在脑海挥之不去, 错愕还没来得及消散, 见阮喃摔倒也顾不得什么了,立刻上去要将她扶起来, 可阮喃宁愿被撞也不愿意和他有半点儿肢体接触。 她一只手护住胸口, 另一只手抗拒的要推开他,可裙子拉链没有拉好, 稍有不慎就会走光,害怕走光阮喃于是只能蹲在柜子角落里, 试图躲藏,“走...”她嘴巴里发出破碎无助的祈求。 生理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抗拒, 阮喃已经彻底丧失了冷静。 “走开.....”她头发凌乱, 整个人缩成一团, 一心要赶他走,蜷曲在角落,像炸毛的刺猬。 将厌的状况同样不妙, 眉头紧锁, 可心疼大过分寸, 他无视阮喃的抵触, 沉着声道:“别动,撞疼了吗?”试图查看她的伤势并将她抱起来。 高大的身躯欺压过来,又是异性,独属于自己的领域受到侵略,如影随形的阴霾,阮喃陷入应激,耳朵里除了蒙蔽感还是蒙蔽感,完全听不见外界任何声响,只想让他赶紧离开。 “走开——”已经有哭腔了。 将厌:“……” 再逼下去未免造成二次伤害,将厌没辙,只得妥协起身,“不…碰你,你自己慢慢站起来。” 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清,他下颚绷着,咬住唇内侧的软.肉,眸色淡且深邃压抑,伴随着一声听不见的叹息,“别怕。” 说完将厌转过身去,离开了卧室。 咔哒。 门被带上。 … 将厌从房间出去没多久,拿着干净袜子的徐妈匆匆过来了,当得知阮喃撞伤后,心一焦,立马跑进屋。 阮喃不过是想回来换身裙子,没成想弄得一波三折。 撞得青紫一块的后背被悉心地擦了膏药,裙子拉链也拉上了,阮喃此刻也慢慢恢复镇定。 “这个药膏很管用,过两天淤青就消了。” 徐妈看着阮喃原本光洁漂亮的后背,此刻青紫了一小块,像是上等的羊脂玉画屏上裂了个小口,淤青格外醒目也格外刺目,颇心疼的说。 “谢谢您……”阮喃坐在床沿,头低着,心跳得依旧有些快。 “傻孩子,说什么谢不谢的。” 徐妈接着又关切说了很多,出去之前还关照她下次洗完澡注意点安全,尤其是脚下。 ... 很快屋里只剩下阮喃一个,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出发回学校去,然后和杜澈涵一起去科大。 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阮喃轻吐一口气,从床边起身,她选择遗忘。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并且也令她觉得很不安,不如忘记,同时她也不会和任何人提起,就当是一场意外。 阮喃想抓紧出发回学校,可就在阮喃下楼时,在走廊尽头又碰到了将厌。 他很闲吗,一直都呆在家里,阮喃脚步一停。 不知道他突然回来的原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不放过自己,就在外面继续逍遥快活不好吗?非要回来,还缠着自己。 并且他永远都是那副雍容不已、高高在上的态度,永远隔岸观火,永远喜欢玩弄人心。 阮喃想无视他直接走掉,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因为将厌拦住了她。 阮喃出门前又多加了一件外套,盖住了上半身,可是将厌刚才在屋里看见过她身上所穿的裙子原貌,裙子设计的很胆大,是淡金色系,且是一字肩。 意识到她要穿成这样出门,将厌蹙起眉头,拦住她的脚步,淡淡且不由分说:“衣服,回去换了。” 他每次都这样,喜欢控制别人,每次都惯于用命令的口吻指挥身边的人。 时间本就所剩无多,刚才不愉快的经历阮喃也选择淡忘,不会和任何人提,可是临行前将厌又出现了,甚至不允许她穿换好的衣服出门。 她很着急,可是面前的人不准她出去,阮喃看向将厌,大有不听从的叛逆。 将厌从她的举止和神情中看出来什么。 “你这是什么眼神,怪我?”他忽然逼近她半步,低头同她对视。 黑漆漆的眸色径直落进她眼底,像是无底的渊薮。他在生气,生气什么? 阮喃不说话,还是用一双写满倔强不满的眼神望着他,毫不示弱。 模样十分不乖,大有要和他决裂的态度在,就是在怪他。 回来不过短短三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违背他,将厌忽然的冷了声:“怪我,你怪我什么?是哥哥的错吗?” 说完又是一阵逼近,将厌一边睨着她一边冷言调侃:“你自己说,这也要怪哥哥吗?穿的这么露,你觉得我会同意放你出去约会吗?回去。” 脸色是蓦然冷下的,语气里透着不容置喙。 阮喃一急,被逼的后退半步,接着矢口否认:“不是去约会!” “不是?” “科大有联谊——” 将厌听闻,再度闷笑出声,他觉得荒唐:“你才多大年纪,联谊?你的小男朋友知道你要去联谊?给我回去把衣服换了。” 阮喃:“——”急得不行。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你凭什么管我?” “凭我是你哥。” “你不是我哥!” 一句话,又触及逆鳞。 语毕,将厌忽然抬手,阮喃一惊,害怕得闭上眼,以为他要惩罚自己。 可是预想中掐下巴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将厌忍住了。 毕竟已经不是小时候,从前她不听话的时候,将厌就喜欢捏住她的唇颊两侧,她脸蛋软,轻松就能被把玩成任意的弧度。 被捏成金鱼唇的小东西就会停止哭闹,可现在。 “不是你哥?我告诉你,我确实不想做你哥。” 将厌的语气虽然听起来散漫、痞气无当,可是话音深处却是露骨的偏执。 阮喃的睫毛在颤抖,还没弄明白话里的意思,将厌又贴近她耳朵边继续说:“记得从前小时候,每次听你这么叫我,哥哥来哥哥去,我心里就百般不快活,我总觉得自己是他妈变.态,是疯子,我居然,居然对自己妹妹起了念头。” “你,你在胡说什么?”阮喃的双眼顷刻瞪大,有被唬到。 “胡说?我没胡说,我告诉你,既然你说我不是你哥,行,那就不做,省得我每天心里边惶惶不可终日,觉得自己畜生混蛋。” 他的语气,态度,不像是故意说的假话。 阮喃彻底尝到了害怕。 将厌本可以对她温柔,轻声细语,可是她非不听话,一次次在他的底线附近冲撞挑衅。 见她是真怕了,将厌也没打算继续再逼,转而将头身从她耳旁过近的距离中移开,垂眸继续俯视道:“我再说一遍,衣服,回去换了。” 阮喃穿的这条裙子是去年生日时秦音送的,设计的确实有些大胆,不仅仅是一字肩,而且后背那儿还有些镂空,可她又不是出去做坏事。 联谊的活儿不重,翻译的活人数满了没能应聘上,于是退而求其次,只要站在门口迎接来宾就好,最主要给的薪酬很高,阮喃正是看中了高的薪酬才会决定去。 这么纠缠下去不是办法,并且阮喃也找不出比这件衣服更适合的了,她自己的那些衣服都太正式,不怎么适合联谊的主题。 可是因为面前人的施压,就算回去换一百件衣服,他也总有各种理由不准她出门,阮喃只能是放弃这次机会。 见她迟迟不来,杜澈涵的电话打了过来。 “阮喃阮喃,你还来不来了,时间到了,差不多该出发了——”电话那头在催促。 “我,我家里突然有点事....”阮喃有些无力,不惯于说谎话,以至于有些磕巴。 “啥?那好吧,那我跟交接的人说一下。” “麻烦了...” “嗐,没事儿,不来也没啥,反正活不重,对了你那边还好吧?” ... 电话很快挂断,将厌的目的达到了,阮喃赌气回屋,看也不看他一眼。 背影汹汹,徒留将厌在原地。 将厌此刻并没有因为她赌气回房招呼也不打而置喙半点,可阮喃却因为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担忧,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那些话的含义,他对她居然是那种心思。 阮喃觉得一直以来依赖的家忽然之间变得不安全,只要是有将厌在的地方,她就觉得不自在。 在回房间的路上,不知怎么一回事,阮喃的脑海中乍然忽然浮现出聚餐时听见的那句酸文:爱之深,恨之切。 她如此抗拒将厌的缘故,难道是因为爱吗?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阮喃陡然慌了。 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 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从前是因为年少无知,可如今已经知道真相,他不过是玩弄而已,再上当岂不是愚蠢。 停下脚步的阮喃深呼吸,平复心情,缓缓扭头朝下看,将厌还站在原地。 他的头发剪短了,露出一茬青,爽劲利落,身躯和刚才出现在卧室里一样,充斥着荷尔蒙感和一股违和的血性。 那五年,他究竟去了哪里?气质实在改变太多,这也是令阮喃抗拒的一个点,因为觉得陌生,他像是脱胎换骨一样。 可如果不是他当初决绝的推开她,一切或许就不该是现在这样。 阮喃赌不起,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在自己的情感变得更加混乱糟糕之前,就比如...搬出去。 她迫不及地想从家里搬出去,想离开他,越远越好。 · 秦音从杜澈涵那儿得知阮喃昨天因为家里有事没去得了联谊的现场,有些担心,给阮喃发了不少消息。 看见信息,阮喃囫囵解释了过去,说没事,没有去成现场她也很苦恼,毕竟对方是大公司和高校一起举办的活动,薪酬给的很高,没能去成意味着损失了一大笔。 眷恋你 第36节 接着阮喃问了秦音学校附近有没有房源的租房信息。 秦音看见这条信息也有些出乎意料:【怎么突然想租房了,是新寝室住的不舒服?】 【嗯,我觉得有些不太方便。】 【怎么了,是新室友不友好?】 阮喃纠结了一会,还是同她说了原因。 【二人寝,可是她经常在半夜打电话,我浅眠,睡不着】 这件事自从开学阮喃一直忍着没和任何人说,因为她觉得可以以后多回家住,白天回学校,可是没想到又碰上将厌回来,家里又不能回了,于是租房的念头就越发成了形。 了解完情况,秦音也很无语,奈何她马上就要动身出国:【行,我认识你那室友,姓苏是吧?你别急,租房小事儿,我一会拉你进群聊,遇到喜欢的可以告诉我,看房子可以叫上简堂,你一个人不安全】 【音音,谢谢你。】 【少来】 ... 阮喃很快就被秦音拉进了租房群,经过一些筛选,最终确定了两处。可是当联系简堂的时候,他最近实验多,硬生生是天天挂在器材上,手机经常打不通。 无奈阮喃只好等周末白天时自己先去。 · 连着一周没怎么睡好,周五回到家,因为那天换衣服的经历,阮喃开始锁门。 “小姐怎么把门给锁上了,从前都是不锁的。” 徐妈本打算进屋送干净衣服,结果却发现阮喃卧室的门锁了,一脸的急切和担心。 门锁了,将厌听闻这件事,眉头又皱起。 ... 不出意外,将厌很快就在二楼书房找到了开始锁门的、不乖的她。 阮喃回家后,刻意选择了书房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着敲翻译稿件。 将厌甫一进来,阮喃就注意到了。 她立马合上电脑,想朝不起眼的角落里继续挪动,不想被发现。 可将厌是什么眼睛,从小到大,找她简直轻而易举。 他轻松就锁定住阮喃的位置。 见她动作躲闪。 “对你来说,我回来这件事就那么令人不安?”语气里没什么温度,有也是心寒,心乱。 躲不过,阮喃认了,不躲了,已经不想再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毕竟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赢过。 她眉眼低垂,淡淡承认:“是。”她有自知之明。 “理由。” “我...我接受不了你。” “为什么接受不了。” “......” [我啊,我对她没兴趣] [无聊玩玩而已] 每次一回忆起这些,阮喃就无法保持冷静。 “因为,因为我讨厌你。”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讨厌你,我不想见到你!” 阮喃突然冲他小吼了出来,只要是面对将厌,就永远控制不住心态,做不到冷静。 冲他叫,闹性子是常态,正是因为她这样,将厌回回都被她气到,以至于从不服软,对她动怒。 将厌本想和她好好聊聊,可是没两句,对话又开始变得尖锐。 “呵,不想见我,讨厌我。”将厌嘲弄笑笑,欺身双臂撑在阮喃坐的椅把两侧,这个体.位之下,阮喃被他圈在胸前。 他的脸靠得极近,鼻尖对鼻尖。 阮喃别过脸。 “胡乱动什么?”将厌说着捏着她下巴,强行将她的脸掰正。 “.....”阮喃气得发颤。 “讨厌我,行,不想见到我,可以。”将厌舌尖在口壁上巡回,“那为什么锁门?” “锁门...我就锁,锁就锁了,与你无关。我做什么,不用你管!” 一番话,听的将厌头疼,气极了反而笑了出来。 “做什么,不用我管。”将厌点点头,觉得荒唐又无力,“是,是不用我管了,喃喃现在大了,看不惯,也瞧不起我了,我记得从前都不锁门的,现在里三层、外三层,从前夜里还总喜欢爬床,哭着要抱抱,哭着要和我睡一床,现在却学会锁门了。” 将厌不能接受现在的相处模式,他不要阮喃这样看他。 “锁就锁了,为什么总要提从前?我已经不是从前无知的我了。” “只记得疼,不记得好,从前我怎么教你的。” “怎么教的,亲口教的。” “你是真打算恨我一辈子?” 阮喃没吭声,但是眼神骗不了人。 将厌意识到什么,忽然涌上残忍的动机。 “恨我,你居然恨我,小时候你来生理期,哥哥连夜给你出去买卫生棉,你不要吃香菜,哥哥就一点一点帮你挑出来,你喜欢画画,哥哥就给你买画室,喜欢钢琴,哥哥就给你买琴,要星星月亮,哥哥都愿意给你弄了去。” “不要说了!”阮喃急了,伸手去捂他的嘴。 反而被他反过来用舌尖舔舐掌心。 阮喃:“!” “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你还要我怎么说?” 将厌已经陷入一种病态的情绪里了。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住口——” 将厌像是听不见她的尖叫,他满脑子都是咬上去,堵上去,将不听话的红唇撕咬,堵住,蹂.躏。 阮喃在他怀里挣扎,就在他想对着下方不听话的唇堵着吻上去时,大哥出现了。 阮喃像是找到了避风港,猛地推开将厌,躲到了大哥那边。 将厌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举措,木在了原地,接着他抹了一把脸。 看向阮喃,她应该是被吓到了,躲到了大哥身后,浑身都在颤抖。 从未有过的。 将厌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实在有些过激。 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二人之间的关系又将至冰点。 · “二爷就回来几天,就又得走。” “是啊,感觉很忙,有时凌晨就出门了。” 忽然见阮喃经过,邹妈:“小小姐,你要不去送送二爷,他从前最疼你。” 连着两天,将厌没有再在阮喃面前出现,应该是意识到那天在书房,他过激的举动,行为偏颇,所以主动避开了。 他主动拉开距离,此刻反倒是姆姆们不遗余力地在阮喃面前提及他。 说起他即将要走,阮喃先是一愣,接着垂眸说:“知道。” 她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多年,她读书成长,分得清是非,不论曾经听见过什么,他那些年待她确实不薄,什么都给了她,关爱,守护,教会她勇敢,独独没有给她真心,说到底还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可是那天疯狂的举动依旧令她觉得胆寒,他要做什么..他竟然,竟然要吻她。 第24章 kiss24 “小姐, 小姐?” 阮喃正在发呆,耳旁传来呼唤,她倏的定神, 看向徐妈:“在的。” 模样特别像是受了惊后竖起耳朵的小兔。 徐妈见她最近情绪有些反常, 关切问道:“最近是不是学校功课多啊?老是见走神。” 阮喃一顿,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近来情绪起伏得这样明显吗,她下意识连忙摇头:“不是的。” 可即便她矢口否认, 身边的人都看得出, 她故意躲着将厌。将厌回来这件事给她造成的困扰无疑是巨石掉进海, 一时激起千层浪。 阮喃嘴上说着没事,可是眼神还有动作骗不了人, 徐妈眼神透着和蔼与关切:“学业重要归重要, 也要注意休息,回头我给你泡些大麦茶, 带着回学校。” 阮喃是从小被看着长大的,她也不想拂了徐妈面子, 抿了抿唇,乖巧道:“好。” 话音落, 又一个妈子捧着衣服走近, 随口一问:“对了, 二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走啊?” 徐妈扭头,语气里透着心疼:“好像就是这几天吧,不过他昨儿和今儿都没在家, 忙起来就没个人影。” 阮喃在一旁默默听着, 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显露, 也没有表态, 心里想的是他要是走了,那外面的房子还租不租.... 这时又有人接了话头:“具体的没听说,不过我听大少爷说,最迟下周,下周就得走。” 眷恋你 第37节 “也不知道这次走了下回什么时候再回来。” “听说已经稳定了,隔三差五会回来的。”有人宽慰说。 “这样啊,这样还好。” ... 阮喃一直都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当得知将厌以后隔山差五还是会回来,她轻轻吐息一口。 既然这样,阮喃决定还是先在外面把房子租下来 - 周末,阮喃打算去看一下房,和房东约好了下午两点碰面。 阮喃在租房这种事上没什么经验,别说租房,但凡需要独当一面的事情都是小白。从前每次出门都是跟在大队人马后边,聚餐野炊,露营旅行,基本上不需要她操什么心,只要负责漂漂亮亮的出现就行,像小吉祥物似的,所以秦音特别嘱咐让简堂带着她去,别一会儿整丢了。 可是简堂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秦音忙着留学的事情也很忙,其他朋友阮喃也不想去打扰。 不过阮喃想着就算自己一个人去也没什么,好说也是一次锻炼。 于是掐准时间,吃完饭阮喃回了一趟学校,接着就动身朝租户那边赶。 那地方距离学校三公里左右,打车不划算,路口又拦不到出租车,就近的公交站有些远,阮喃于是就想扫辆共享单车。 就在她找到一辆单车刚准备扫时,这时忽然有车停在了路边,黑色轿车打着双闪,随着车窗缓缓降落,露出驾驶座的人脸,是陆惊。 “师兄?” 阮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陆惊,身体站站直,有些意外。 未来的外交官先生向她投来施救的目光:“去哪?捎你一程。” 陆公子不愧是南北道上出了名的好好公子,见阮喃似乎着急去什么地方,及时慷慨道。 他胳膊撑在车窗边缘,带着墨镜,笑容颇具感染力,一张很俊挺的脸。 阮喃已经找到了共享单车,本想拒绝说不用,可是陆惊一直在邀请。 “渭阳东路那边?我刚好顺路。” 盛情难却,阮喃看了一眼腕表,时间确实有些紧迫,站在马路牙旁权衡片刻,最后还是同意了,她礼貌道:“那就麻烦你了师哥。” - 陆惊的车子阮喃基本没坐过,因为阮喃的家教比较严格。尤其是刚上大学那会儿,家里大哥给她一切都安排的面面俱到,所以即便交朋友,阮喃也没有什么特别多的机会坐朋友的车。 陆惊在他们圈子里很出名,法学硕博连读,精通多国语言,证书拿到手软,年纪轻轻已经在青市的外交大使馆里工作,届时会去往联合国。 青城大学的外院素有小联合国之称,圈内朋友经常调侃陆惊是“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基本上遇到麻烦,都喜欢喊他来帮忙。 此刻阮喃坐在陆惊的车后排,坐姿规矩乖巧,自从上了车她也不主动说话,她性格就是这样,不活泼也不沉闷,很静。 陆惊透过前视镜,忽然觉得阮喃此刻的模样特别像是从前念书那会儿,教室里小女生的坐姿。双腿并拢着,手乖巧地摆在大腿上方,无端的有些可爱过分。 他不禁失笑:“不用这么拘谨。” 阮喃正盯着窗外,忽然听见陆惊在对自己说话,有些意想不到,眨巴眨巴眼睛又说了一遍:“麻烦你了师哥。” “不麻烦。”说完,陆惊不放心的又问,“怎么突然要去东路那边?” “嗯…我打算在那儿租一个房子。”阮喃实话实说。 “租房?怎么这么突然。” “一直住寝室,有些不方便。”阮喃简单地将缘由一带而过,她没有将新室友深夜煲电话粥的不良生活习惯和除了秦音之外的人说。第一她觉得没有意义,第二她并不喜欢在朋友面前乱嚼别人的私生活。 陆惊听闻没有接话,因为阮喃明显不想多提,他看得出,于是也没多问,转而:“那怎么一个人去?简堂呢?” “他最近实验周,很忙。” “这样。”陆惊等转向灯的档口,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了解完情况之后十分周全慷慨地说,“忙的话,你一个人去看房子有些不安全,我正好有空,陪你一起去。” 看出来阮喃不是很想麻烦他,搭他的顺风车就已经是百般妥协,八成会拒绝,于是陆惊又提前打了一根定心针,“俗话说,人多力量大。” 倒也无可反驳,阮喃下一子就被话术给堵住了。 一番相处和交流下来,阮喃渐渐适应,脊背向后倚靠,姿态也放软了,坐姿也没有一开始那样拘谨了。 “师哥今天不忙吗?”阮喃看向车前排,也会主动开口搭话了。 “不忙,我刚从单位回来。”陆惊游刃有余。 单位,头一回听见身边人口中说出这样的词,很接地气,也很老干部,阮喃微愣,有些感觉新奇。 因为圈子的缘故,她身边的朋友都会说一口流利的英文,日常交流时中英混杂,很难得听见有人说出单位这样的词语。更何况陆惊口中的单位,是大使馆。 旁人眼中至高无上的工作场合,在他口中轻飘飘的一个单位就能概括。 陆惊此人,双商极高,吃得开,玩得起,绝不会让身边的人觉得不舒服,天性中的温和感,使得他在圈子里人气很高,朋友也格外多。 本就不算远的路程在轻松愉悦的谈话中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下车时阮喃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关了机,正无措懊恼着,抬头,陆惊递给她一枚充电宝。 “谢,谢谢师哥。”阮喃呆呆接过,后知后觉好意。 短短十几分钟相处,陆惊各方面都照顾到了,他举止大方得体,不仅仅是感激,阮喃自从大一认识他起就一直都很钦佩他。 “走吧。”陆惊笑容温意,“帮人帮到底,看房子的过程我也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既然他都已经这样说,阮喃也没好意思拒绝。 “那就麻烦你了师哥。” ... 插上电源,片刻后,手机顺利开机,关机的过程中有很多消息弹来,都是秦音发的。 阮喃逐条看。 【我靠我刚才去交材料,看见简堂了,他没跟你一起去看房?】 【小喃?在不在,看见就回消息】 下边还有好几个未接通的语音电话弹框。 阮喃大致浏览完,随即拨了回去,那边秒接。 “小喃,怎么不回消息,电话也关机?急死我了。”秦音穿着正装,从导员办公室里偷溜出来,关上门走到走廊。 “刚才没注意,手机没电了。”阮喃一边跟在陆惊后面,一边同电话里的秦音说。 声音不高,她日常说话习惯性腔调都很浅。 “急死我了,你电话打不通,吓得我直接反手给你家座机打了电话,是一个男人接的,靠...”秦音见她没什么事,一颗心也安定了下来。 男人? 阮喃还没回过味,秦音又说:“我问他你在不在家,他说不在,我说那你可能一个人去看房子了,谁知道这人瞬间变严肃,追问我你看房的地址在哪。” 阮喃忽然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音音,那,那你告诉他了吗?” 秦音一想起刚才的电话经历就有些毛骨悚然:“告诉了,能不告诉吗,我要是再不说,我都感觉那人能顺着电话线闪现来杀我。” 阮喃:“......” “你也是,我不是说了,一个人不要去,不太安全,要去也叫上几个朋友。” 秦音是偷空出来的,一边和阮喃说话一边往办公室里瞄。 “陆,陆惊师哥在我边上。”阮喃看向前方。 “陆惊??他怎么...也好,他可比简堂靠谱,我本来还担心,陆公子的话完全可以放一百个心了。”语毕,秦音松了口气,“不容易,咱喃宝终于是开窍了。” “别,别乱说——”阮喃忽然脸红了起来。 陆惊在前边走着,察觉身后没动静,回头,见阮喃正停在路牙打电话,许是被电话里的人调戏,脸上泛起粉红。 陆惊于是礼貌地停下来等她。 见状,阮喃也没有含糊,立马向陆惊解释道电话那头:“是音音。” - 秦音见阮喃没事,终于放了心,可是阮喃却开始变得有些心神不定,音音电话里说的人,是将厌吗?他要是知道自己打算在外面租房子,会不会.... 上次仅仅因为她在家锁了卧室的门,他都生气成那样,甚至要.... 阮喃走着走着又走神了,陆惊蓦然停步,阮喃差点撞到一堵肉墙。 “——”阮喃惊得抬头。 “怎么接了通电话就变得魂不守舍的,是秦音电话里说了什么吗?”陆惊看出来什么,关心道。 阮喃努力按压下心头凌乱的念头,摇头说没有。 既然她说没有,陆惊抿了抿唇,眼神宛转,也没继续多问。 - 朝着租户那边过去,途中,阮喃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接电话的人的确是将厌,此刻一辆黑色的大jeep车停在面前,有人从车里下来。 出现在视线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将厌。 将厌本以为她是一个人,可是见到阮喃身边人模狗样的陆惊,瞬间意念有些不受控制。 而陆惊,作为状况外的存在,完全不知道将厌的来路和身份,更别提动机。 将厌从车里下来,关上车门,站定。 高大挺拔身身姿,熟悉的压迫和严戾感。 阮喃发现他后,视线躲闪。 将厌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从家里一脚油门蹬过来,此刻终于找到她了,耐着性子,对她说:“过来。” 阮喃不动,不肯过去。 将厌又说了一遍过来,可是好半天,她依旧不动。 她不动,那将厌就主动。 眷恋你 第38节 逼近的过程中,陆惊发觉阮喃似乎和这位陌生男士相识:“这位....” “他又是谁?”将厌先一步问了出来,语气丝丝沁着寒。 “是,是我师哥——”有了上回的经历,阮喃有了阴影。 “师哥?上回的小男友怎么不见送送你。” 阮喃忽然被问噎住,紧接着别过眼:“和你无关。” 无关。 将厌对于这样的言论已经近乎免疫,他微微审视了会儿这个从没见过的青年。陆惊和上回的简堂完全是两种感觉,甚至乍一看和家中大哥有的一拼,都是温润挂,气质一点儿都不输谁。 怎么,家里的看不上,又找个替身? 气氛很僵,比那天撞见简堂时还要尖锐三分。将厌不喜欢阮喃站在其他人边上,二话没说,将阮喃拉到了自己手边,应该是手腕被他捏得大力了些,阮喃疼的皱起眉。 陆惊见状,心生警惕:“这位先生——”他朝前一步。 阮喃被拉到将厌的那一侧,她害怕像上回那样:“师哥——”,她失口叫,立马解释:“师哥今天麻烦了,你早点回去,我没事。” “是认识的?”闻言,陆惊的脚步站停。 阮喃点点头,语气没什么起伏也没什么不堪:“嗯,是家里的人。” 家里的人。 将厌冷然观看她演戏。 “那好。”既然阮喃都这样说了,如果是家事陆惊也不好多掺和,“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麻烦可以联系我。” “辛苦师哥送我。” 陆惊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将厌,他一直都知道阮喃家里有个哥哥,只是没想到,当见到真人时,和他想象的感觉很不一样。 这是必然,因为将厌这五年从未出现过,一直照顾阮喃的都是大哥将叙,陆惊当然会觉得不一样。 陆惊的车子驶离。 因为将厌,阮喃看房子的计划泡汤,甚至还给陆师哥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阮喃不愿意和将厌纠缠,扭头就走。 可是刚走两步,胳膊就被捉住。 “放开。”阮喃语气很急切,透着浓浓的抗拒。 “去哪?”将厌冷着眼,追问。 “回学校。” “周末回什么学校?跟我回家。”将厌不依不饶。 说着,冷着脸不由分说将她强行拉回车里,身高力量的差距悬殊,阮喃轻松就被他扔进副驾驶。 接着将厌手臂撑在副驾驶的门口,漠然的审视她。 这会儿又不急着将她带回家了。 “什么时候的事。”将厌问。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阮喃有些累,疲于应付他们之间怪异的关系和情感,说话时有气无力,头朝一侧偏着,唇色很淡。 “你就这么不自爱,白疼了。” 招惹一个又一个。 将厌是气急了才这样说,阮喃一愣,紧接着愤愤然看向他:“我说了,是师哥,信不信随便你。” “你拿他当师哥,那他呢?他也拿你当师妹?” “狭隘,偏见。”阮喃又怕又急,像是看一个陌生人,耐力已经有些到极点,“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变成现在这样了?从前,从前你都是会很尊重我的。” 闻言,将厌嗤之以鼻,她现在大了,道理一堆一堆的,也能用刺激性的言语和他叫板了。 “老子告诉你,老子为什么这么狭隘。” “因为老子吃醋了。” “听明白了吗?” 阮喃瞬间死死咬住嘴唇,她不要听这些。 这些话都是虚假的,都是为了欺骗她的。 “不要,不要再说奇怪的话——”阮喃闭眼,捂住耳朵,想逃避。 可是将厌不准她逃避。 说了那么多,将厌自嘲笑笑:“不过我也真是可笑,吃着一个没心肝东西的醋。” 说完那些,将厌砰的一声将副驾驶的门摔上,走回驾驶座。 阮喃的心跟着车门一样,也是剧烈地一颤。 - 将厌坐定后,回忆起刚才见到她的画面。 她和那个陌生青年有说有笑,更离谱的是,那名青年并不是上回她口口声声的男朋友。 真就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儿了就,招惹了一个又一个。 “跑到这儿,做什么?”将厌问,语气沁寒。 “来租房子。” “租房子,你是真不听话,家都不愿意回了?你租房子打算做什么?打算和你的小男友一起同居?” “才不是——” “我告诉你阮喃,少给我作,老子不吃你这套。” 这话说得有些重,将厌后知后觉,副驾驶的丫头,呼吸一窒,顷刻间委屈的眼睛红了。 下一秒,阮喃破罐子破摔,小声尖锐的冲他吼叫道:“我就是作,我又没在你面前作!你凭什么管我,你无耻!你有本事就别,唔——”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突然,将厌欺身,堵上了阮喃不停叫嚣的唇。 她简直太不乖了,为什么每每都要挑战他。 阮喃感觉自己的唇被撕咬,她瞬间瞳孔瞪大,后知后觉挣扎,可是胳膊被钳制,动不了。 大脑一片空白,唇瓣上冰凉的触感,还有牙津的纠缠,一切一切都在深深提醒她,她被面前的人强吻了。 第25章 kiss25 将厌冲动时候肢体的反应比大脑要迅猛, 当他真正吻上怀里人柔软的唇瓣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无比畜生且荒唐的事情。 可是已经发生了,他停不下来了。 怀里人的唇, 那么甜, 那么软...他不仅没停下,反而加重了这个来势汹汹的吻,丝毫不顾怀里人的奋力挣扎。 这个充斥着暴力感的吻持续了很久,就在阮喃快要窒息的时候, 终于, 将厌松开了她。 交织的唾液和津液, 还有她用力咬破唇肉氲出来的红色血丝。这一幕将厌幻想过无数回。 他是不管不顾了,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 可阮喃愤怒恐惧到极点, 被松开后,她颤抖着用尽全力甩了将厌一巴掌。甩完巴掌, 她要开门下车去,可是车门被锁上了。 滔天的委屈, 她开始流眼泪。 这是她的初吻,就这样被野蛮地掠夺了。 将厌饶是被打, 不仅不觉得自己错了, 甚至还更兴奋起来。 “这是惩罚。”他无视脸颊边火辣辣的痛感, 颔首逼近,一字一顿对阮喃道,“罚你不乖。” 阮喃气得牙齿打颤, 浑身上下剧烈的颤抖。 将厌双臂撑在阮喃身体两侧, 一向良好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像是被抽光, 变得毫无用处。此刻将厌已经无法牵动脑神经, 更别提控制自己的行为,占有欲还有妒忌心攀至顶点,他像是看不见阮喃的愤怒和恐惧委屈,继续沉着声道:“下回要是再惹怒我,后果不止这些。” 倏地,“你还是人吗?”阮喃红着眼睛瞪向他。 不解恨,走不掉,她还要继续打他,将他打清醒。 将厌不知餍足,见她还有力气动手打人,一把捉住她打算行凶的手。应该是没亲够,将厌还想继续低头吻她,想堵住她不听话的嘴。 可是阮喃的泪水滴落,湿漉了他的手背。 哭声惊醒他,将厌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像是疯子和变态。 她哭了。 又哭,每次都哭。 啧,麻烦不已。 将厌拧着眉头:“我想你,丫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只要她哭起来,将厌就头疼,他没法再吻下去了,转而试图同她好好说话。 “从前是哥哥做错了,哥哥认,你给哥哥一个机会。” 他想安慰她,可是阮喃哭的更加凶。 见她哭,将厌觉得心烦,意识又有些扭曲,不禁想起从前。 “哭什么,为什么哭?”他问,“从前小时候,我记得他也吻过你,你不也接受了?” 将厌说着,主动拉开一点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再是那样极具侵略感的体.位,可是他外泄的戾气依旧令人惶恐。 他口中的那个他,是大哥。 而那个吻,是礼节性的早安吻。 不本过是一件很寻常的事,再不济一个无意瞥见的画面,阮喃和大哥或许压根不会放在心上,可将厌却一直都记着,并且从始至终都很介意这件事,内心妒忌的萌芽深种,经年累月滋生蔓延。 将厌不懂,同样都是亲吻,为什么大哥可以,自己就不行,为什么阮喃要抗拒他。 所以他脑热,所有的情感爆发,他没能控制住自己。 “混蛋——” 眷恋你 第39节 “这是我,是我的初吻——” 阮喃骨子里纯情,很看重第一次,她哭着说。 将厌一愣,见她哭的那样挠心,忽然意识到这丫头是真的第一次和人亲吻,刚才那的的确确是她的初吻。 他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又喜又酥.麻,脑海像是在过电流。 可是,可是这丫头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乖?为什么要交男朋友,为什么次次都要和他对着干?初吻没了啊,没了就没了,要怪就怪她自己不乖。她只要一和他犟嘴,耍性子,将厌就控制不住。 “初吻,是初吻,哥哥也是初吻,哥哥都没生气,你生气什么?”将厌他已经失控了,什么都听不进去。 确实,当他吻上怀里人唇瓣的一瞬间,他就就已经失去了理智。 狗屁逻辑。 “唔——混蛋!”阮喃用力想推开他。 可将厌纹丝不动,语气依旧痴缠:“我也是初吻,丫头,我也是。”他应该是疯了。 “我管你是不是!你令我恐惧、令我恶心——” - 那天的事情,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被强吻的事情,阮喃委屈往心里装,将厌居然强吻了她,不仅这样,后面也没有说一句好话,他野蛮,他狭隘,他自私,他嫉妒成性,是疯子。 可是到了隔天,将厌又一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就像是一场梦。阮喃还是在吃饭的时候听家中的姆姆说才得知他走了。阮喃咀嚼东西的动作顿住,接着垂下眸子。 他回来的这段时间阮喃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早已不似从前年少时他离家十天半个月去夏令营,回来候阮喃格外欢喜,此刻久别回来,他给阮喃带来的只有恐惧和心乱心烦。 “小姐今天不回来住吗?今天周末。”饭菜可口,阮喃却味同嚼蜡,正咀嚼着,一旁的徐妈忽然问。 阮喃一惊,接着点头:“嗯,不回来的。” “那好,晚上睡觉记得盖好被子,最近天气转凉了。” “知道。” ... 外边的房子阮喃还是租下来了,因为怕将厌突然回家,以及阮喃为了那点即将被消磨殆尽的睡眠质量,很多次晚上她都是住的外面的租房。或许是本科时期四名室友的性格都太好,忽然一下有了落差,以至于她这几天心情并不是很好。 - 十月下旬,阮喃在学校的举荐之下临时接了一个工作,帮大市的国有企业平安商行做翻译。 秦音半个月前出了国,这个学校里突然少了最珍贵的挚友,阮喃花了不少时间适应。 “小喃!” 阮喃拿着临时工作证,走在路上忽然被叫,回头,只见简堂骑着单车过来。 他们虽然确认了恋爱关系,但是简堂整天忙起来没个人影,说是恋爱,虽然在一个大学,一个校区,倒像是异地。 “小喃,你打算去哪儿呢?”简堂停下车,贴心地帮她拿过背包,笑呵呵地,“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走吧我们一起去六食堂吃饭。” 阮喃本来不饿,但是见他风风火火地过来,还是点点头说:“好。” 他们的感情,说是情侣,阮喃觉得倒更像是朋友。可是已经答应了简堂的告白,阮喃在恋爱方面也没有什么经验,她只能默默熟悉着这层关系。 吃饭的过程,一直都是简堂在说话,他性格开朗,阳光又积极,呆久了阮喃最近的颓废也连带着消散不少。 阮喃点了一盅鸡骨汤泡饭,本想和他说这周末要去企业公司做翻译的事,可是这时简堂忽然接到导师一通电话,说实验室来了领导,说要先走,没办法,阮喃知道他很忙。只是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吃顿饭,简堂也意识到自己扫兴,但是没有办法,这次的实验真的很重要,他挠着后颈,语气歉疚:“抱歉啊小喃,下回,下回补上。” 阮喃说没事,你去吧,接着默默一个人在食堂吃完剩下的餐饭。 - 一周后,企业的活动如期举办,阮喃带着证件和相关人员一起入场。 毕竟是国企,排场不是一般的大。 将厌作为北区一师的门面,也受邀出席。 兄妹二人迎面撞,这样的场面二人均没有想到,纷纷面露异色。将厌想回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介绍一下,这是本次会场的翻译司,阮小姐,别看阮小姐年轻,还在读书,但是啊,水平和能力是一流的。”场内的主管笑呵呵地介绍道,场内有很多外国记者,阮喃负责给这片区域的来宾做翻译。 “这位是北军区空军空一师,将队长。” 将厌的眉头不可察的皱起来,但很快就复原。 “阮小姐,你好。”将厌礼貌伸出手,举止间没有丝毫异样流露,仿佛他们真的就是萍水相逢,点到即止。 阮喃还没有从震撼之下回过神。 “你好...” 手交握完毕,掌心一触即离。 只是,负责人刚才说什么?空军一师?阮喃看向站在一侧的将厌,他穿着笔挺端庄的军官制服,衣服恰好好处的撑起他身体的轮廓,时光赋予人惊心动魄的蜕变,他身上的不协调的点,不告而别的五年,一切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原来,他是去参军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将厌简单露了一下面就离开了会场,他没想到阮喃也会过来,这件事完全出乎他意料。 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冰的,还停留在那个充斥着暴力感的吻上。 自从将厌出现,阮喃一直都在关注他,见他离开,也借口离席,她追上将厌离开的脚步,要问清楚真相。 空荡荡的走廊,他的背影和年少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阮喃是跑出来的,一口气还没有喘匀,站定。 “这就是你离开的原因,对吗?”阮喃从身后叫住他。 将厌察觉身后的动静,驻足停步,皱眉,转过身:“什么?” 他一直以来刻意隐瞒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骗我,你为什么不说?”阮喃语气不稳。 将厌皱起眉头,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借口来回堵,阮喃又继续质问:“你只是可怜我,对吗,从小到大,你都是可怜我,可怜我没父没母,可怜我寄养在你家,我就像是一个小累赘,你都是可怜我!” “你在胡说什么?” 阮喃自嘲着:“连你出去参军都瞒着我,可怜我,我把你当神明,而你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你觉得我还能舍得走吗?”将厌不喜欢她这副模样,太嚣张,太决绝,他转身逼近她。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阮喃依旧直视他,只是眼眶湿了,还是不停重复这句话,她无法理解,也更无法接受。 “告诉你,告诉你什么?让你成天担心我会不会死在半路上?”一句话,带着狠劲儿,阮喃瞬间被唬住,咬住嘴唇,停止了叫嚣。 将厌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被她知晓了,瞒没有能瞒得住,要是被她知道的话,这就意味着此后多了一个负担,而且,他并不想阮喃知道他出去参军的动机是为了反抗家族。 气氛正胶着着,忽然:“阮小姐!” “找了你好半天,会议马上开始了。”有工作人员不放心,找了过来。 阮喃还盯着将厌,眼底红着,可是将厌却说:“回去吧,那里需要你。”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 得知真相之后,没多久大哥找到阮喃谈心。 “将叙哥哥,你找我。”阮喃刚从学校回来,就被大哥叫到了书房。 “小喃,听说你前几天参加了平安商行的企业活动,还在那里遇见你二哥哥了,对吗?” 阮喃没有吭声,沉默着点头。 “小喃,很抱歉,其实,其实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可是小厌他不愿意告诉你。” 阮喃:“....” “当年他去参军,也是有苦衷,一是为了应付主家那边爷爷安排的人,二是为了让你死心,也彻底让他自己断了念想。”大哥说着,似乎也很惋惜,但是没有办法,按了按有些疼的太阳穴,“他不想带着牵挂前去,你就是他的弱点。” 大哥这番话准备了很多年,现在终于能托出。 当年,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将厌对大哥说:“我想娶她。”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大哥皱眉。 “我这辈子娶的人,只会是她。” “你别忘了,身后还有一个宗家。” “行啊,那就出去当兵,等什么时候能和宗家那位爷爷抗衡了,我再回来。” “小厌...”大哥很无奈。 后来么,他确实去了,很决然。 ... 阮喃从大哥的书房出来,有妈子过来安抚:“小小姐,二爷当年为了不让你知道,不让你担心,才故意编了那些话来刺激你,好让你不会因为他而伤心。” “一是为了应付主家爷爷安排的人,二是为了让你死心,也彻底让他自己断了念想,他不想带着牵挂前去,你就是他的弱点。” ... 这个秘密,其实家中仆人知之甚少,不仅如此,家中的管家也禁止她们在阮喃面前提及。 可是现在阮喃已经知道了真相,也没有必要藏着这些事。 - 自从那天在活动现场意外撞见,将厌就没有在阮喃面前再出现过,不过他近期确实一直都留在青市。 多年不见了,杜明和林远他们也都毕业有了新归宿,杜明英年早婚,林远接管了家里的酒店产业,展青在隔壁f大读机器人制造专业,各种专利拿到手软。他们那几届,和阮喃熟悉的必定也和将厌渊源匪浅,而因为将厌的缘故,阮喃其实也在刻意回避他们。 将厌难得回来一趟,知道消息的兄弟们专门抽空出来陪将厌聚餐,也正是聚餐时,简堂带着阮喃去附近的清吧玩时,被他们几个意外撞上。 简堂为了弥补那天吃饭时的中途扫兴,专门找了一个时间带阮喃出来散散心。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一路上阮喃都在想着如何提分手,因为她彻底弄清楚了,她和简堂之间只有朋友的感情,毫无恋人的感觉,这么拖着对他们都不好。 可是她又恨着将厌,恨他骗了自己那么多年。内心复杂的念头像是千缠百绕的蛛网,隐隐作痛。 他俩走进清吧的时候,杜明远远瞅着眼熟:“咦,这不是阮妹妹吗?阮妹妹身边的男孩子是?” “你傻啊,小情人呗。”林少爷咧嘴笑道。 “哟,那就是妹夫了,咱们厌——” 眷恋你 第40节 “都有妹夫的人了,咱们厌怎么还这么没个正经。” “妹夫?”将厌语气沉冽,透着一丝阴郁,他可不认什么妹夫,嗤笑一声,“对我来说,妹夫是像纸片一样可以随手扔掉的东西,不止如此,但也不过如此。” 在座的听罢,忽然觉得四面八方变得冷飕飕起来。 “厌哥...冷静啊,冷静....” “不过,把阮妹妹一个人丢在这里,也太不安全了,小男友一点儿都不称职——” 确实,此刻简堂又扫了兴。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简堂说要带她出来逛街,结果将她一个人丢在原地,他那该死的导师和学姐又在轮番轰炸。 “小喃....真是对不起。”简堂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可是实验方面国家和学校投入的资金很多,他不能松懈。 阮喃满脸都写着理解:“去吧。”手握在红茶杯子,还在考虑怎么样提出分手。 简堂满脸的不舍不耐,但是不一会儿还是拿着外套离开了。 “这就....走了?噗,啥人呐?”林远觉得莫名其妙。 阮喃现在孤零零一个人,她看着手边的酒瓶,忽然心一横,各种压力和凌乱的心情压得她喘不过气,于是干脆试着借酒消愁,可是她从未有过饮酒的经验。一整瓶的清酒被她咕嘟咕嘟喝完,脑子清晰了一瞬间,紧接着糊成泥泞。 见状,将厌眉头一挑。忽然,他紧赶慢赶地起身,他朝着阮喃那边去。 “欸?厌哥——”杜明不解地想拉住他。 “嘘。”林远制止了杜憨憨。 将厌明显是要去找那边的阮喃,身后的弟弟们见状都纷纷敛了神。 阮喃还想再喝,忽然酒杯被人夺去,她一愣,抬头,是将厌。 为什么每次窘迫的模样都会被将厌撞见,她忽然别过脸,想拿起包走赶紧从这里离开。 可是被将厌轻松握住胳膊。 “谁准你来这儿的?”他问。 阮喃的胳膊被他桎梏住,熟悉的感觉,她的脑海一片泥泞,即便如此还是强行找回一点神智,她小声尖叫道:“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将厌笑笑。 一系列的事实在脑海中碰撞,阮喃恨他不告而别,恨他三翻四次招惹,随心所欲,不等将厌发作,她又赌气不已的说:“既然你出去当兵都不告诉我,我怎么样都和你无关!” “无关?”将厌笑,“你是真大了,这样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敢来。” “喝了多少,说话。” 将厌捏住阮喃的下巴,阮喃醉眼朦胧,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下回要是再敢乱喝酒,看我怎么治你。” “我不仅喝酒,我还要和别人上床——不要你管!” 这句话触及了逆鳞,将厌蓦的冷下眼:“上床?你就这么不自爱,白疼了。” “不用你管!” - 可是当抱着她回住处,一路上酒精发酵,阮喃的意识彻底模糊了。 阮喃哭着说要回自己的小房子,将厌拗不过,结果站在租的屋子前,又一次吻了她。 这个吻来势汹汹,阮喃惊慌失措,接着猛推开他,将厌作势还要再亲,被阮喃的胳膊撑住胸口,强行撑开了一道距离。 而简堂,被召唤回去后,以最快的速度做完任务,打算给阮喃一个惊喜,他来到阮喃的小屋前等待她回来,结果,抱着鲜花来看望阮喃的简堂,难以置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们,他们在做什么? 这个抱着阮喃亲吻的...是她口中那个被叫哥哥的人。 站在楼梯处,将厌注意到了满脸不可置信的简堂。他笑着将阮喃抱进屋里,接着施施然出来。 “她是我的女朋友!”简堂朝他难以置信地大喊,花也掉落了在地。 将厌手腕处的青筋激凸,掩去那一点厉色,笑着走下一节台阶:“从现在开始不是了。” “你不是哥哥吗?哥哥和妹妹又怎么可以这样...”简堂彻底崩溃了。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她从小养在我身边。” “没有,没有血缘...可是,可是我们...”简堂已经无法牵动意识来接受这些:“可是我和小喃是真心相爱,为什么要夺人所爱?我和小喃在一起四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真心相爱?”将厌忽然联想起刚才阮喃那句和别人上了床,他忽然动了殊绝的狠心。 简堂的愤怒在将厌看来不过是小猫小狗的闹腾,挠痒痒似的。 他丝毫不管外面的小男友,兀自回房,想问个明白。 他想知道刚才阮喃口中的上床,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是不论他怎么问,阮喃都是一个劲的往他胸口蹭。 甚至还要抱着他,主动脱了衣服。 这无疑是勾引,无疑是往干柴烈火上浇油。 “继续,还是停下来?” “小东西,真不乖,是你勾引我的。” 她醉的不知道东南西北,嘴巴里喃喃呓语的还是:“二…哥...” 将厌的自控力轰然倒塌。 进去时的阻力一瞬间提醒他,这丫头又骗了他,但是已经开始了,停不下来了。 从头到尾是她主动的,将厌不是什么圣人,他也会□□也会因为她作践自己而失控。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雨打叶子,水珠迸溅四散,叶子弹跳深颤,一滴接着一滴。 阮喃最后浑身没了力气,意识不清地陷入熟睡。 将厌在上方看着她,“小骗子。”他叫。 “又骗我。” 将头深埋在她脖颈,到最后还是:“对不起。” 将厌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 第26章 kiss26 阮喃这一觉一直睡到隔天日上三竿, 睡醒后,身旁空无一人。 做完就消失的拔d无情的狗男人! 昨夜的记忆悉数回笼,她一点点蜷缩着抱住身体, 胳膊上, 腿上,自己肉眼能看见的地方有数不清的红印子,更别提她自己看不见的。 将厌这份情憋了太久,一朝得到释放, 差点儿没控制住分寸, 如果要是再做狠一点儿, 阮喃估计都能晕过去。 一声不吭就走了,这也怪不得将厌, 一大早将厌就被队伍召唤了回去, 压根都没来得及温存就走了。那会儿阮喃睡得很沉,将厌又怕吵醒她。 昨天抱着她去洗澡时, 在浴室里又做了几趟。后来亲手帮她穿衣服,将厌这方面居然也没怎么生疏, 从前经常帮她整理衣服,穿鞋穿袜, 梳头发, 所幸多年过去, 骨子里的骑士属性没怎么退化,至少这丫头被伺候得挺舒服,一直有在哼唧。 ... 阮喃睡醒后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直到腿麻了才终于接受昨夜发生的事实。 分手的消息已经发了出去, 简堂没有回, 她忽然觉得自己卑劣, 欺骗了一个无辜的人。 可是如果不喜欢,有些感情应该说清楚,快刀斩乱麻,这样对他们才是真的好处。 起来后发现,桌子上有早点,热好的牛奶被放在保温包里,还有两个尚且温热的包子。这么多年,他依旧记得她的喜好。 阮喃拿起牛奶瓶,内心不知道充斥着什么样的滋味。 - 那是阮喃的第一次,很可惜,在酒精的糊弄下,可以说毫无知觉地就结束了。 只隐约记得梦中柔软酥麻的触感,令她迷醉,醒来之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那次过后,紧接着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将厌,他总是这样,来和去都没有半点规律,说出现就出现,说走就走。 这天结课,阮喃抱着要用的资料打算回住处,忽然看见路边停着眼熟的车子,她脚步一停,视线立马躲避,不愿意被注意。 可是将厌是什么视力,一眼就锁定了她,看见阮喃的一瞬间,将厌下车。 阮喃本想无视着经过,但是将厌拦住了她。 “过来。”将厌去捉她不听话的胳膊。 阮喃反抗,说松手。 将厌依旧杵在那里,牢牢握住的手腕。 阮喃一急:“松开!” 将厌是什么性格,说一不二的。 二人这样旁若无人的在大学城附近纠缠,怎么都有些过于惹人注目。 阮喃不喜欢这样,过于招摇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只能选择先妥协着,跟他来到了附近的小公园。 既然他有意要和好。“解释。”阮喃坐在路口的长椅上,就这两个字。 将厌被她整的没脾气了,抹了一把脸,蹲在她面前。 “哥哥知道做的不对。”他避重就轻。 “解释。”阮喃似乎就剩下这个词。 将厌被她既较真又莫名软萌傲娇的模样给逗笑。 “笑什么?”阮喃气坏了,这个家伙,不仅不知道自己错了,居然还笑得出。 阮喃正无语着,忽然,“我是抱着不回来的决心去的。”将厌突然之间正儿八经地开口。 他此刻是严肃的状态,以至于阮喃被他认真的眉眼给晃神到,不再胡乱搅闹。 “我那会儿坐在晃晃悠悠的装甲车里,腿上身上是几十斤重的负荷,脚下是深渊,我拼命感受着高空里的气旋。机舱里边位置窄,小到只能蜷缩,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梦见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照顾你。” 眷恋你 第41节 说到这,将厌笑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段时间,迥绝非人,但是莫名又无比崇高的经历。 将厌笑完又继续说,那些明明深刻万分的苦难在他口中诉说起来轻飘飘的,“做我们这行,哪个是刀尖舔血,都不想要什么牵挂,羁绊会使自己变弱,有弱点,当然不能允许自己带着弱点去训练。” 将厌知道自己不能再失去她了,将所有的动机全盘托出,包括对她的爱意和在乎。 阮喃忽然死死咬住唇瓣,指甲在虎口处用力戳着,别过脸,不愿意面对他。 可是他说的那些,阮喃居然可以听懂,要她怎么听不懂?一切的源头都是那句,爱之深,恨之切。 将厌说完从前,又回忆起不久之前,他们终于还是有了关系,虽然她那会儿醉醺醺的,估计都忘了一干二净了,可是将厌这辈子都忘不掉,他们的第一次究竟有多甜美。 “你丫整个人都是我的,该做的都做了。” “那可是哥哥的第一次啊,能不能别垮着脸,笑笑。” 一番话,阮喃本来很正经的,突然又陷入巨大的羞赧,她被逼急,开始口不择言:“做,做了...做就做了!我都成年了,是自愿的,大不了,大不了——” “嗯?”将厌眼睛亮起来。 “大不了给你钱就是了。” “?”将厌嚯了一声,“你敢,怎么的,把哥哥当不正经的给嫖了?” “就算,就算我们做了,我还是不能接受你。”阮喃明明白白的说,“你隐瞒我,甚至骗我,这件事,我可不会轻易就原谅你。并且,当时家里人说,说你出国了,说你不要我了!” 原来,她一直介意的都是这件事,将厌忽然的软了神情。 “你知道吗?你知道你离开之后,我承受着多大的心理压力吗,玩玩而已,我夜里做梦都会惊醒,我觉得自己是个小废物。”阮喃伤心地说。 可是她刚说完,“不是。”将厌立即反驳回去。 阮喃抹了抹眼睛,“我管你是不是。”依旧委屈不已,“我才不会原谅你!” 将厌依旧笃定道:“不是。” “你要是这么容易被打倒,哥哥岂不是看错了人。” 阮喃:“.....” “不过既然你说哥哥不对,那哥哥认,哥哥确实做的不对,你说我不要你,可是我没有缺席你任何一次重大的场合,除了...除了有些时候真的赶不回来。” 阮喃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怎么?不信?你大一军训那天,我回来过一趟。隔着一条路,我远远见了你一眼,你长高了。” 阮喃的心一颤。 “至于我为什么不说。”将厌放缓了语调,“我赌不起,我跟家里的那位不一样,我是后生的,后生的就意味着,要去联姻。这是家族里从古至今的规矩,我奶奶就是联姻得来的。” “你懂吗,小东西。” “如果不愿意联姻,那就要出去当兵,二选一。” “你以为我很快乐吗?我不快乐,拥有的越多,地位越高,相对的,就越不自由,我连喜欢什么都会被剥夺的,又何况我自己的心意。” “对你,丫头,我赌不起。” 一番话,之前内心的围墙似乎开始慢慢瓦解。 即便他说的这么真诚,阮喃还是气鼓鼓的别过脸,倏忽间想到什么,她鼻尖一酸:“你知道吗,你走之后第一年,冬天爷爷就不要我了。” 将厌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儿,他去勾阮喃的肩膀:“是,我知道,哥哥是混蛋,是畜生,哥哥对不起你。” 阮喃一想到爷爷,就控制不住,她开始哭,将厌受不得她这样,想了想还是打算都告诉她:“但是你知道吗,丫头,那会儿其实我回来了,但你被大哥抱在怀里,我没法出现在你面前,你哭累了,我不敢上去安慰你。” 听见这些,阮喃哭的更凶了。 “你,你既然因为信我会振作下去,那又怎么会认为我会成为你的累赘和负担?其实,你骨子里还是不信我,还是小瞧我。” 阮喃说的是实话,将厌也知道,“傻丫头,哥哥知道了,哥哥以后绝对不会再推开你了。” 坦诚之后,二人之间的心墙渐渐瓦解。 - 自从得知了真相,家里一些资历久的佣人也敢说实话了:“小姐,那天夜里,其实守着你的人,是二爷。” 爷爷去世的夜晚,冬夜里寒冷无助。 “很多次,他都回来过,都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你,给你送东西,只是他藏得很深,不让你知道罢了。” ... 这些被隐匿的事实,都悄悄路出水面。 时隔多年,现如今得知这些,阮喃只能叹息着接受。或许在当时,那样做的的确确就是最好的决定,那些错过的,就让他错过,凡事都应该朝前看。 将厌最近一直都在青市本地,忙完了一得空就找阮喃。小公寓里还缺不少东西,将厌领着她去置办。回家路上,路过花店,阮喃忽然想起从前那被她养死的巴西木。巴西木也叫幸运木,传说幸运木开花,人就会遇见很爱的人。小木头活了很久,可是到了年限还是慢慢枯死了。 而今店里摆着的是盛放的桔梗。 阮喃心一动,走进去,将厌自然也跟着进了。 店里边一排排桔梗花朵洁□□巧,阮喃想买一束带回去。 店员过来介绍道:“小姐是想买花吗?您面前的花是桔梗。传说桔梗花开代表幸福再度降临,并且桔梗花的花语两种含义,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 阮喃很喜欢,随即点点头:“麻烦您,包一束。” “好的,您稍等。” 将厌自始自终都在一旁没有表态,就在阮喃接过花束时,忽然。 “那你呢。”将厌看向阮喃,“你希望是什么样的爱?” 阮喃动作一停,抬头看向他。 第27章 kiss27 这个问题来的突然, 像是随口一问,又像是预谋已久。 此时此刻,阮喃已经不想再逃避, 她骨子确实是在乎将厌的, 这份感情折磨她折磨得厉害,每次麻痹自己不喜欢他了,不在意他了,恨他, 讨厌他了, 其实都是一种变相的在乎。 “我希望...”她低头近距离看那一束桔梗, 洁白的,素雅的, 抬起头, 在将厌隐隐激颤的注视下轻轻说,“我希望, 是永恒的爱。” - 和将厌确定了关系之后,简堂那里一直都联系不上, 后来阮喃主动去他的寝室楼找过他。 结果那天是他室友出来带的话,说他不想见她, 阮喃什么都没说, 鞠了个躬就走了。 很久之后, 阮喃收到了简堂的回信,消息短短一行,他说:【很抱歉, 我们做不了朋友了】 很锥心, 同样也很现实。 做过男女朋友的话, 分开后确实很难再做朋友, 即便那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即便他们连情侣之间最简单的亲吻都没有,仅仅只是以情侣的名义吃过饭,最亲昵的也不过是牵过几回手。 但依旧,无疾而终。 - 自从在一起,将厌像是变了个性子,某天午后傍晚,将厌神秘兮兮地将阮喃带到了一处公寓楼。 这里附近不远处就是空军飞行员的家属楼,距离阮喃学校直径距离5公里,不远也不近,坐地铁的话,刚刚好。 “这是我攒了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将厌一只手牵着阮喃,另一只手推开房子的门,说。 阮喃被他拉进一间装修精湛的房子里,将厌应该也是头一回过来,进去左右看看,不禁挑眉道:“嚯,小了点儿。” 阮喃一瞬间明白了他的念头:“不小。”她回头一字一句笃定道。 “嗯?”将厌看向他。 “我说,我们的家不小。”阮喃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 我们的家,不小。 将厌一下子被她勾惹到,心缓了半拍,接着笑着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嗯,我们的家不小。” “我们也有家了。” 有过不讲理,有过无知轻狂,也有过抗拒,所幸相遇的人会再相遇,有缘之人不会轻易舍弃。 从此,他们有家了。 - 孤零零的几轮深夜,阮喃搬进了属于她和将厌的新家。 夜晚,将厌揽着满身月色回到家,他推开卧室的房门:“丫头,睡了吗?” 没有应答,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和床塌上隆起的小团。 放流氓假,每次回到家都是深更半夜三四点,阮喃哪可能还醒着,早睡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隔天早晨七点就要归队,阮喃已经不记得这是多少次是这样的情况。 她梦里嘟囔着什么,将厌笑着抚摸她的眉眼,末了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好梦。” “我的宝贝。” 将厌和衣又拥着她睡了一夜。 阮喃睡醒后,将厌又走了,这一去还挺匆忙,甚至连早饭都没有吃就走了。 阮喃还挺恍惚,后来注意到他扔在洗衣机里的脏衣服,才意识到昨晚的不是梦,他确实回来过。 就这样,他们各自忙碌着,阮喃忙着论文忙着学业,将厌在部队忙着实操。 一周又过去了,将厌这次回来的时间不奇葩,正正好是阮喃放学回家的时间。 不同以往的是,他这趟回来,怀里抱着一只小生命。 是一只小猫。 “这喵喵也太小了。”阮喃瞬间眼睛放光,接过将厌怀里的小猫,将它抱在怀里。 “树林里的。”将厌解释,“昨儿洗完澡回住处,瞥见它窝在墙根,看着快饿死了,我就抱着回了,给它洗干净才发现,浑身毛发雪白,很小的一个,毛茸茸的雪白小团子。还莫名,挺可爱。” 眷恋你 第42节 “看见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你。” “像我吗?一点都不像。”阮喃噘嘴,并不认同。 “哪儿不像,都白白的,嫩嫩的,怪招人稀罕的。” 脸红,瞬间脸红,又没皮没脸说骚话是吧,就一点不害臊。 “别说了——” “怎么?哥哥又没说错。”很久没温存了,将厌的无赖劲又上来了。 “我哪有小猫这么白。” “怎么没有。” ... 闹了一会儿,阮喃受不了他撩拨,在怀里像是溺成一滩水。 “对了丫头,这月开始特别多任务,队里说不放假了。”将厌在后方抱住她的腰肢,在颈间摩挲说。 阮喃一噤,接着有些委屈的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手在小猫的颈间缓缓抚摸。 要是用某种动物来形容,此刻她就像是一只垂着大耳的小兔子。 “委屈上了还?” 阮喃微微咬住嘴唇,没有否认也没有闹脾气,只是抬头叮嘱道:“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要多吃饭,吃饱饱的。”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极了,将厌没忍住,动情不已地吻了上去。 - 阮喃知道将厌工作很忙,但是又总是忍不住的去联系他,但是每次又没有什么很正当的理由,无非是她内心对他的思念喧腾。 自从家里多了一直小猫,阮喃心头也多了一份责任,她思念他思念的厉害的时候,故意找角度拍小猫睡觉的画面,说是小猫生病了,这样就能一直烦他了。 将厌知道她一个人,心里难免会觉得孤单,可是上级的命令在那,身为军人要有担当。孰轻孰重,他只能做最优的调节。 可阮喃总是忍不住给他打电话,这天晚上,阮喃又给他打了很多通电话。 “二哥哥。” “嗯。” “我想看看你。”阮喃说完,又紧跟着一句:“我想你。” 又是打直球,将厌最是受不了这个。 可是他那边的环境不能够准许他随心所欲的聊天。 将厌相当没辙,难得妥协:“那就聊会儿,说好了,只能一小会儿。” “我不管,我想和你视频。” “不能视频。” “那自拍呢?” “穿的衣服不能自拍。” 阮喃忽然一阵滔天的委屈,赌气挂断。 那边将厌听着听筒内的盲音,无奈吁了一口气。 “咋回事儿,小媳妇又闹情绪了?” 大庄交班回来,见将厌绞着眉,关心道。 将厌起身,拍了拍大庄的肩:“走了。” 什么都没说。 其实这样的事情有很多,因为夜航,电话无法及时接通,又因为学习上、工作上的事情和他生气。 他什么都做不到,只是无能为力 有一次阮喃去听讲座,隔壁座的女孩子哭了全程。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和一个军人恋爱了,接受不了聚少离多,每天都是以泪洗面。 “国家的人碰不得。” “趁还没开始,还没到不可挽回之前,赶紧止损。” 这是那个女孩给阮喃的警示。 因为将厌工作的性质,阮喃开始患得患失,开始纠结,心疲。 终于,她忍不住了,主动去找将厌。 做了四个小时的高铁,终于到了将厌呆的地方,可是基地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将厌得知她过来,立马通知队里的熟人,叫将她护好。 结束了训练,阮喃才得以和他相见。 径直扑进他怀里哭。 她一哭,将厌心都被哭皱了。 “怎么了怎么了。”他相当没辙,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快给哥哥瞅瞅,不哭了。” 阮喃还是抱着他,一个劲哭,不撒手。 周围的哥们纷纷都一脸的粉红泡泡跑走了。 将厌将她带到外边的小树林里,和她好好唠唠。 “我听家里人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怎么了?”将厌替她按了按脚踝,一边伺候一边问。 阮喃傲娇劲儿上来:“还不是因为你。” “怎么,还怪起哥哥来了,是害相思病了?” “!”阮喃被戳穿,瞬间羞愤,“能不能正经点?” “丫头,你要明白,我背负着很多,你要理解哥哥。” “......”阮喃又委屈上了,又开始抽噎。 “还哭呢,哭的哥哥心都皱了,不哭了,很快的,等忙完这阵子,很快就回去。” “真的吗?” “千真万确。” ... 哄了好久才哄好,晚上将厌带着阮喃和队里的弟兄们一起出去吃了饭。 飞行员的饮食有着严格的把控,他们吃的东西很简单。 队里的哥们性格都还不错,只有一个,阮喃注意到,有一个人一直都没有笑,表情很端着,甚至中途就离队了。 “甭搭理,小景啊,他啊就是这么个性格。” “多吃点妹妹。” 阮喃因为有将厌,不觉得局促,而他们也完全没把阮喃当外人。 “你说咱退伍之后,干嘛去啊?” 趁着将厌出去买饮料的空闲,队里的哥们也知道将厌很在乎这个丫头,但是这丫头一直患得患失,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过来找他。 秉持着好哥们的心态,他们觉得有必要和阮喃好好讲讲将厌的事迹,打消她的疑虑。 “我们厌,我们队金光闪闪的门面,写遗书和生死状的时候,所有人都写的满满当当,只有他,是空白纸交了上去。” “那会儿我就彻底拜倒了,这货就他妈不是人。” “是神。” 阮喃默默听着,明显情绪被点燃。 哥几个也看出来了,没藏掖。 “偷偷告诉你,妹妹,有一回啊夜里,队里放长假喝酒,喝醉了,他拉着我们说了一夜,说他从前年少迷茫的时候也会试着去相信什么上帝,还特意买了十字架的扣子,但是自从有了你,也就是他嘴巴里模糊不堪的丫头,他的宝贝,他什么都不信了,只信自己。” “他信自己会给你一个无忧无虑的天地,给你一个家。” “他一直都在努力。” 阮喃从来都不知道这些,隐秘而又甜蜜的细节,波澜壮阔的情感,都是他一人上演着。 “小妹,再悄悄透露你一件事,空军中飞行员啊,地位很高的,要是夫妻吵架婆媳不和政委会批评他的,还可以让他写检讨。” “??”阮喃瞬间有些软萌。 还好刚才一口水咽下去了,不然指定呛到。 将厌回来的时候,察觉阮喃有些不对劲,具体怎么个不对劲,那就是变得更黏着他了,甚至...看他的眼神也比从前更热。 他立马去看对座的那几个混球,他们见状立马打哈哈,将话题移到别处。 阮喃因为是一个人去找他,将厌送她回去时,还批评了她一顿,说不安全,下次不许这么任性,接着阮喃就被大哥从家安排来的车子给接走了。 走之前将厌承诺她,最迟再忙半个月,圣诞节之前肯定能回去。 第28章 kiss28 大哥得知他们两个在一起后, 找阮喃谈过话。 这么多年,大哥一直都在身后默默支持他们,说是像大哥, 倒更像是父亲的角色。 “小喃, 你想好了吗,想好和...”大哥的话并未说完。 “想好了。”阮喃知道他想说什么,她丝毫没有犹豫。 “他的工作性质你是知道的。”大哥摘下眼镜,露出一双漂亮的茶色瞳孔。 阮喃很通透, 她淡淡笑着, 无比笃定地说:“是, 他有反复向我确认。” ...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大哥也不好再多掺和什么, 会在身后默默祝福他俩。 眷恋你 第43节 - 将厌总是放流氓假, 回来的日子时间总没有定数,有时候匆忙得只带着一身脏衣, 而有时候又格外浪漫,就譬如这天。 “玉。”他一到家就递给阮喃一个精致的红色软盒, “飞云南的时候,在当地买的。” 打开后, 安静放置在盒子内部的, 是一枚莹莹剔透的上等金丝玉。 阮喃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这样喜欢的礼物, 忽然鼻尖有些发酸,或许是因为注意到将厌被汗湿的衣衫,又或许是他手心的薄茧。 总之, 阮喃闹起了小情绪。 将厌一开始还没意识到, 忽然察觉不对劲, 又给他整没辙了。 “小丫头, 你是真别扭。” “快给哥哥抱抱。” “还哭呢?” 不过是一个转身换鞋的功夫,这丫头就又别扭上了,不仅开始哭,还不让抱抱。 “我都28了,人都说男人28一枝花,丫头,也没见你多捣腾捣腾我啊。”将厌给她整的没脾气了。 阮喃背对着他,用力擦干净不争气的眼泪水,再转头,也同样递给了将厌一个东西。 “给,糖果。”她口吻干巴巴的,但是细听,很娇俏很感动。 将厌微微一愣,接着颇没辙的笑着接过。 又在阮喃小可怜的期待目光中三下五除二打开,将糖果丢进了嘴里,含了含,他笑着评价道:“一股子奶味儿。” “好不好吃吧你就说。”阮喃嘟着嘴,突然又变的有些傲娇。 生怕这丫头一会儿又闹,将厌立马将她抱进怀里:“好吃。”他万般宠溺的说。 不一会儿,那枚玉坠子将厌亲手给她戴上了,从身后看向镜子,小丫头的欢喜都快要溢出来了。 莹白的玉,很配她奶白的肌理。 没挑错。 - 夜晚,二人紧紧相拥,阮喃控制不住,还是倾吐了真心话。 “我,我讨厌你的工作,讨厌你不能陪着我,讨厌我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讨厌我自己不能大度!可是我又知道,我又是无理取闹了,你明明.....” 将厌笑着打断她:“傻丫头。”他越发抱紧了些她,“大哥前几天问过我,他问我你确定,你确定要和小喃一起过,说我这忙起来十天半个月都可能没个人影,你确定要跟小喃一起过?我说我确定。” 阮喃闻言心一动,冒出小兔子脑袋,眼睛眨巴眨巴:“其实,其实大哥哥他也问了我,我的答案,和你一样....” 将厌又何尝不知道这丫头的想法,他对着阮喃的额头吻下去,一字一顿无比清晰且笃定道:“命是国家的,心是你的,我会一辈子爱你,眷念你,不会松开你。” 将厌不会说情话,但是回回说的话,阮喃都深信,且偏信他。听见这些后,阮喃更加抱紧了他,“嗯!” 夜色温柔,他们两颗炽热跳动的心脏,心跳的频率趋于一致。 ... 小猫在阮喃的照顾之下,渐渐长大,也不再瘦骨嶙峋。 将厌后来几次回了家,阮喃明显待小猫要更上心,洗澡都带着,甚至还在洗澡的时候锁门。 将厌晚上抱着枕头,扬言要去客厅睡,并且淡淡道:“我吃醋了,这事儿没完。” 阮喃心底咯噔:“小猫的醋你也吃,再说了,小猫是你捡回来的,你怎么能吃小猫的醋呢!” 并且,她之所以洗澡要锁门,还不是怕他兽性大发,一会儿不仅澡洗不成,小猫也要受牵连。 见阮喃不仅不哄哄他,甚至还在逃避责任,将厌忽然将她扑到在床塌上。 阮喃:“!???” 将厌不由分说:“我不管,我吃醋了,今晚罚你下不了床。”说完就低头去深吻她。 阮喃瞬间毫无招架之力。 - 夜色依旧是温柔、缱绻得化散不开的。 像是薄雾,又那么清晰可见。 - 又过了些天,阮喃的博士申请下来了,很顺利。当得知阮喃研究生读完一路又读博,不久后就要去外交部工作时,将厌用掉了这个月最后一天休假,回来和她好好聚聚。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卧室,小猫在一旁呼呼大睡。 “喃崽,哥哥学历低,会嫌弃哥哥吗?”将厌忽然说。 有够凡尔赛,也有够刺激人。 阮喃觉得心梗,从前他的成绩在年级数一数二,如果不是突然去参军,他现在必定是最最耀眼的。 阮喃:“……” “喃喃跑这么快,哥哥都要追不上了。” “不用追的。” “什么?”将厌低头去捕捉她的视线。 “好二哥哥,你一直在我心里摆着呢。” 不自知的撩最上头了,将厌硬生生是没能憋出半句话来。 “好啊你,又霍霍我,给你哥下套是吧?” “???” 阮喃还没来得及明白霍霍俩字的意思,将厌手机响了,看完他伸手去穿衣服。 “你是不是又要一声不吭丢下我跑了。”阮喃急的问了出来。 这句话说的有些严重,将厌无奈又好笑,他叫的外卖到了,想下去给她拿,结果阮喃有了心理阴影,以为他又要突然离开去工作。 “不会,哪儿能啊?还记得吗?六岁那年,在相城。” 阮喃一愣,接着木在了原地。 久远的记忆呼呼间甚嚣尘上。 “别动,哥哥去拿个外卖,很快就回来。” 阮喃还没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 “你忘了?从前我也是住那儿的。” “小东西,没心没肺,有也是狼心狗肺,一转眼就忘了我了,小时候我还给你扎过小辫,真就是白疼了。” “我,我....”阮喃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因为父母亲,她不愿意回忆从前。 “后来我离开了相城,得知你受了伤,那几年,我心里一直都有个惦记,后来一回撞见你被人欺负。我本想着抱你回去的,可是你啊,晕倒了,我把你抱回家,见到了爷爷和奶奶,可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阮喃忽然回忆起,似乎确实有过这么一段记忆。 “准确说,很小的时候,我的眼睛里,就是你了。” “所以,别怕。” “哥哥是你的,跑不掉的。” 阮喃一把抱住他:“二哥哥,我也是你的,我也不会跑掉的。” “是吗?小没良心,哥哥怎么感觉不到?” “你可以一遍遍向我确认的。”阮喃信以为真,无比笃定的说。 “你,你要是再不信,我就一一告诉你,我都记得呢,我记得从前在学校,你看见我偷听音乐教室里有人弹琴,还有唱歌,我不过是在音乐教室门口停了一会儿,后来家里就多了一架钢琴。” “你说是大哥买的,但是我明明在钢琴的证书上发现了一行很小的字迹:mvt.那是我喜欢的第四乐章,明明钢琴就是你送的。还有那条漂亮的珍珠裙子也是你送的,你不解释,回回让我误解,可是这些大哥都告诉我了。” “那时候,我一直觉得你是神明,而我是小信徒,那会儿我萌生过以后就跟着你的念头,可是....” “可是哥哥那会儿做了错事,走了弯路,把你推开了,我都知道的。”将厌回应她的拥抱。 - 圣诞前夕,青市下了雪。 公寓旁边就是飞行员的家属楼,阮喃借着学校调研的名义去里面做了些采访。 这个采访其实也含着了她的一些私心。 很巧的是,在社区遇见了一个很开朗的姐姐。阮喃解释自己的来由,她一听,顿时就同意做被采访者。 “我啊,这题我熟,我爸,我弟都是空飞,没人比我更懂飞行员家属的生活。” “这样啊,其实吧,我觉得做飞行员家属挺好的,为啥呢,因为能吃到特别好吃的巧克力!” 这话一出,阮喃表示很赞同,因为将厌每次飞行回来都会给她攒一沓一沓的军用飞行巧克力。空军巧克力可不是一般的巧克力,都是特别定制的,格外美味。 “当然啦,不好的地方肯定也有,就是不能天天见面,而且空军飞行员不像别的军种,无论训练还是出任务都具有很高的危险性,体力脑力都很消耗很累,会比较让人担心。” “飞行员家属里流传着一句话:巧克力好吃,寡妇难当。” 阮喃心一紧,忽然想和她多说一会儿。 “谢谢您的帮忙,其实,其实我的另一半也是飞行员....”阮喃没有隐瞒。 “嗐,你怎么不早说,你的另一半也是飞行员是吧?没事儿,你算是捡到宝啦。我跟你说哦,空军飞行员总体是个比较单纯的群体,他们日常除了训练就是到处飞,生活比较有规律,身体素质嘎嘎好,待遇也不错。还有很重要一点,飞行员是我们的空中骄子,那可是甩民航飞行员好几条街距离的,这个职业足以让你、让你的家庭,甚至让你的孩子都为之自豪,如果你感受不到这点,以后会很难理解他支持他,当然你也不配嫁给他啦~” 阮喃特别乖的点头:“我一直都支持他的。” “那就好,至于弊,工作忙碌这都不算事,但关键是这个行业也算是高风险行业,每年都有一定的事故发生,很多飞行员家属常说,飞机一上天,她们的心也是悬着的,所以真要嫁给飞行员请多理解支持他的事业,如果他在家里气都不顺,万一带着情绪参加飞行执行任务,那可是很危险的,一定谨记。” “妹妹,有啥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如果不好意思问你另一半的话~” 阮喃频频点头,最后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 从空军家属楼里出来,外向开朗的小姐姐还送了阮喃一本空军的手册。 阮喃这几天一直都在研究,背诵守则上的内容,抽空回了趟家看望一下大哥,也打算给将厌做一份便当。 眷恋你 第44节 “飞行员的饮食要求很多,光养食谱里的饮食禁忌林林总总就有20多项。” 说着抓起一把海带丝,在一旁数位妈子的帮助下,准备大展身手。 “守则上说不准吃不易消化的食物,像是肥肉和油炸食物,也不准吃纤维高的食物,不准吃胀气的食物如蒜、萝卜,不准喝大量的牛奶、汽水、啤酒。” 妈子们守在她边上,一边帮她打下手,一边听她说着,也都在心里一一记下。 下回将厌回来,她们可有了分寸,不会再做一些他不能吃的食物。 阮喃说完那些,邹妈不禁问:“那部队里伙食应该还可以吧?咱少爷从小可挑嘴挑的厉害。” 阮喃闻言深呼吸了一口,“或许。” “或许他以前很挑食,可是现在,他一点儿都不挑了。” 手指浸泡在洗菜的盆中,阮喃稍微停顿后又继续说:“他其实一直都在努力变优秀。” “除了食物有要求,还有别的吗?” “有的,很多的,他们那里的炊事员定期都体检,餐具也要每天按规定消毒,即便在夏季,也不建议食用凉拌菜,如果生吃黄瓜,须用水反复清洗,最好用高锰酸钾浸泡,严禁从外面购买熟食。” 这些都是阮喃从守则上早已熟记于心的内容,所以当她脱口而出这些的时候,家中的妈子都都很意外,但随之而来的是欣喜。 看得出,阮喃是真的很爱他。 第29章 kiss29 因为将厌一直有战功, 身为现役军人在军队作战、训练、执勤、科研等方面有突出成绩,队里安排将厌放了一周多的假,局里特意批准的。 本来领导打算安排将厌带着亲属, 也就是他心尖上的小媳妇阮喃去z市的疗养院, 空军疗养是一件很轻松温馨的活动,经常队里的兄弟都盼望着能去,不仅能一边强化身心素质调整提升,还一边与家人共享愉悦时光。 可是将厌受到领导关怀时却说想带阮喃回相城转转。很突然, 但是将厌和阮喃想到一块去了, 两个人都同时开口说了想回相城。 毕竟两位奶奶还在那儿。 回家路上途径一片森林, 又是汽车,血橙色的夕阳如漫天大火。 阮喃忽然一阵应激, 她抱住忽然刺痛的头, 神经痛。 一阵久远的记忆涌入。 “小喃?” “我,我想起来了。” 她都记起来了。 为什么耳朵多年诊治无果, 即便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可就是时常没有听觉, 原来。 “是妈妈,妈妈保护了我……”阮喃的身体在颤抖, “她, 她要我不要听....” “不要听什么?” “不要听血从她身体中淌出来的声音....” 一瞬间, 将厌愣在了原处,心脏疼成一片。 倾身将阮喃揽进怀中:“别怕,别怕, 好喃喃, 不哭, 不哭了。” “我很乖, 我一直都没有去听的——” “哥哥都知道,不哭了。” 她确实很听话,很听妈妈的话,没有用耳朵去听。 因为车祸,母亲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她。 弥留之际,让她不要听。 因为将厌,阮喃终于能够可以正视这段经历。至此,阮喃的心结终于解开了,因为应激导致的听觉受损也慢慢恢复如常。 - 圣诞节前一周,青市下了雪。城市喜气洋洋,到处都挂着和圣诞相关的物品,洋溢着浓厚的节日氛围。 将厌头一年去西部集训时结交的朋友顺道路过青市,约好了出来一起吃顿饭。 将厌见阮喃一周都没怎么吃顿好的,随即也把她从图书馆里捞了过来,要带她一起去。 得知要和将厌的朋友一起吃饭,阮喃还挺期待,因为从前去将厌的部队找他,在朋友面前,阮喃每次都能看见不一样的他。并且阮喃也很憧憬军人伙伴们的生活,可以说很向往。 抵达餐厅的时候,那边已经坐满了,都在等他俩。阮喃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临出门时,她又忽然要回去换一枚耳钉,所以这才有些耽搁了。 但是他们那些人都大大咧咧的,毫不在乎,愣是等将厌他们来齐了才开始点菜。 聊尽兴的时候,他们又在谈论将来。 阮喃想去厕所,正好将厌也打算出去买些饮料,他俩就一起出去了。 看着他俩登对的身影,留在原地的哥们弟兄,也是一阵有感而发。 “一想到我要脱下军装,去到别的地方,说心里话,我还很不适应呢。”大庄感慨道。 “我听说小李退伍后去民航?” “嗐,军转民限制条件太严格了,得关系很硬的才能转成民航。像我这种的,想到民航拿高薪的,只能出门右拐。” “小将少爷以后铁定不用愁了。” “我怎么听说,咱们厌他不退伍,还继续留在部队里?” “啥?他那金贵样,真不走啊?” “小厌爷都不走,那哥们囔唧的,也不走了。” “对了,那咱们厌不是在考虑结婚的事情了吗,那主宅的那位大当家,会反对么?” “他?”知道内幕的友人嗤之以鼻,“将厌的身后,是政.委。” “娶妻生子这种事,早已不是将家的大当家所能左右的,领导们都很重视将厌的婚事。” “这样我就放心了,你说这都啥年代了,怎么越是古老的家族,一些教义和规矩就越奇葩。” “正是因为古老,因为豪族地位,所以啊,人规矩就多。” ... 阮喃和将厌买完饮料回来,火锅也已经开始沸腾。 “聊什么呢,眉飞色舞的。”将厌将冰饮料放在桌面。 “聊你俩以后结了婚,我们随多少份子钱。” 友人嬉皮笑脸的。 将厌听闻笑着:“份子钱就算了,你俩给我按时到按时退,别在桌上喝的乱醉、乱说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哪儿能啊!” 笑声充斥着小小的包厢。 阮喃依偎在将厌身畔,也跟着笑。 - 聚完餐,将厌送阮喃回家,路上阮喃应该是有些困,坐在车里频频打瞌睡。 “二哥哥,我困。”她说着将头靠着座位内侧,“我要睡了。”说完就闭上了眼,几乎秒睡。 将厌给她整的没脾气了,默默给她调节了车椅的高度。 回到家,看着已经在副驾熟睡的小东西,给将厌整的一点脾气都没了,这都能一路熟睡,没谁了,一脸宠溺的将她抱着回到公寓。 丢到床上的一瞬间,阮喃皱了皱眉。 接着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见一道精悍的光着的后背闪入浴室。 将厌的手机被他随手丢在一边,没锁屏。 有信息发过来,阮喃撑着眼皮拿过,忽然被下方的备忘录吸引了目光。 她看了一眼浴室,忽然产生好奇,接着点开。 备忘录里除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其余的全是关于阮喃。她的爱好,她的日常,生理期的时间,课表安排,聊天时随口一句的细节,想法,想吃什么,喜欢上了什么物品,都被将厌记录了下来。 将厌因为去洗澡,阮喃趴在床上,无意间瞥到他的备忘录内容,有些是他从别处看来的,有些是自己研究出来的。 【说到做到,不打嘴炮】 【消息不一定秒回,但要解释原因】 【不批评她做错的事,要温柔的教她怎么做才对】 【她哭的时候,抱住她,打你也不松手】 【爱她,永生永世】 阮喃不知道看见这些时,该如何描述内心的滋味,就感觉这辈子都非他不可了。 洗完澡出来,将厌觉得阮喃有些不对劲。 刚才还困不行,此刻倒是没那么倦容深沉了,反而还有些心情饱满。 “二哥哥,对不起。” 一开口就是对不起,将厌疑惑挑眉:“怎么着?” “我不小心看到你的备忘录了。” 将厌:“。” 这和勾引没什么区别,因为阮喃将衣服给脱了,身上就一件小吊带。 “谢谢你。”她眼中闪烁着的,像是星河般斑斓的璀璨,“二哥哥,我也会永远陪着你,爱护你,你可以一直一直向我确认。” 将厌坐上床沿,将阮喃揽进怀里。 “怎么个确认法子?” “嗯...亲亲你。”说着阮喃煞有其事地亲吻了他的喉结,“你要信我。” 深度的勾引,将厌没有能把持的住。 眷恋你 第45节 “小东西,你知道不知道——” 他吞咽了口水,掀起她薄薄的衣衫。 .... 一屋子的甜蜜粉红泡泡。 完事阮喃缩在他怀里,小口吐息,浑身都汗湿。 将厌知道她一直都喜欢着希腊神话,憧憬着亚特兰蒂斯这样的国度。母亲画廊里的那幅画,将厌还是以私人的名义买了下来,打算送给她。 可是和她提,阮喃后却摇了摇头,“还是放在画廊里吧,肯定也有很多喜欢,想去观看,我可不想做奇货可居的坏人,所以还是留在那里吧,失落之城亚特兰蒂斯的遗憾就留在过去,未来这么长,我还是希望朝前看。” 难得她说这么一大串的话,将厌也没多置喙,“行,听媳妇儿的。” 又是在她额间落下一枚清吻。 “对了,大庄给我找了几家婚礼的举办地,我问了家里那位,大哥说都听我们的,而我呢,自然就听你的。” 阮喃支起身,从将厌手中拿过手机上的餐厅名单,浏览了一会,忽然注意到一家。 “就这家吧,一点缘,听起来有点儿像,伊甸园?” 将厌笑:“丫头,你这职业病呢是。” 阮喃顿时有些脸红,回过味娇嗔不已:“——不许笑!” “不笑不笑。” 闹了一会儿后,阮喃重新爬回去,声音低低的,脸颊粉红:“小时候,我问过你,什么是伊甸园,那时候你笑着说,那是神创造人的地方,是乐园。” 将厌眼神微微眯起,似乎也在回忆那段时光。 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在盛夏的夜里。 庭院内的欧式凉亭,兄妹俩一起读着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读到十四行诗,还是英文原版。 读完莎士比亚,接着阮喃又翻出一本《圣经·旧约》,翻到创世纪2:7的部分,因为是新书,阮喃清了清嗓子开始念:“and the lord god formed man of the dust of the ground, and breathed into his nostrils the breath of life; and man became a living soul.” 阮喃那时候就已经对英文发音很是痴迷,念完也不忘霍霍他的英文水平,对将厌说:“嗯,二哥哥,你来翻译一下。” 将厌那会儿脸上挂着淡淡的倦色,坐姿也很随性慵懒,他声音虽然低,也不太想说话,但还是特别给小丫头面子的开始翻译起来:“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接着呢,将生气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 “回答正确!”阮喃笑着继续往下念:“and the lord god planted a garden eastward in eden; and there he put the man whom he had formed. ”念完:“嗯...继续翻呀。” 将厌一只手搭在下巴那儿,另一只手轻轻在桌面上敲击,笑意清浅:“耶和华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里。” “正确!”阮喃喜滋滋道:“二哥哥真厉害。” “是妹妹念的好。”将厌也毫不含糊。 阮喃瞬间有些瘪,因为害羞。 阮喃永远记得,那个夏夜。 晚风闷而不燥,她痴迷的不仅仅是故事,还坠入了星星一般耀眼的眼眸里。将厌翻译的内容和《圣经》书中完全一致,她脸颊红扑扑的,羞涩结束接着又继续问:“嗯....二哥哥,伊甸园是哪里?” “伊甸园?”将厌微微思索一番,“那是神创造的乐园。” 阮喃那时候并不能理解乐园的含义,闻言疑惑道:“乐园?” “是,是乐园。” ... 回忆点到即止,回到今次。 阮喃现在已经能完全明白乐园二字的含义。 对于她而言,有将厌的地方,就是乐园。 这家新开的中餐厅名字虽然在别人口中十分普通,但是阮喃却觉得别样特别,“一点缘,汇聚成了我们之间无尽的缘。” “这是独属于我们的伊甸园。” 将厌笑着接:“是乐园。”一如当年。 阮喃终于明白,拆不散的,有心成全的,即便失落也会再相见。 她忽然倾身抱住身边的男人。 “谢谢你,将厌。” “我爱你。” 永生永世。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