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将明(1v1 古言h sc)》 回府 已至深秋,帝都夜风凛冽,姜唯赶在宵禁之前,回到了弈王府。 “姜姑娘,”弈王贴身侍仆向她行礼,吩咐下人把她的马牵回马厩,“主子在卧房等你。” “我一路风尘仆仆,身上怕是太过脏乱,你去同和他说,我沐浴过后便去寻他。” 侍仆一笑,继续开口:“主子说了,让你下马之后便去找他,一刻也不能耽误。” 姜唯只好作罢,阔步向他的卧房走去。 屋内,李靖远站立于窗前,手中握着一张小纸,上面字迹潦草,隐约可见“太子”“冶铁““武器”等字眼。 “消息我收到了,”放到蜡烛上一烧,纸片化为灰烬,李靖远对跪着的死侍道,“去和谢公子说,可以动手了。” “是。” 转眼间,屋内又只剩下李靖远一人,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便听见了姜唯的声音。 “殿下,我来了。” “进。” 姜唯依然一身黑衣,和出去时一样,像是未曾有变化。 可李靖远却看出,她这身段,比之前要更加纤细修长了。 “伤可好了?” 前几日接到她的书信,信中提过一句“被箭所伤”,李靖远便记在心上,心心念念等她回来察看伤势。 “感念殿下挂念,已无大碍了。” 姜唯被他拉入怀里,双手抵在他胸前,被迫抬头与他对视。 “我说过,私下里,你要唤我远郎。” “这,”姜唯迟疑片刻,向他开口,“怕是不合礼数。” 他为王侯,而她只是他手中的一把刀,即使有过身体相依之亲,也不能全然废弃礼节,尊卑不分。 可李靖远从不在意这些。 “阿唯,把衣裳脱了吧。” “为何?” 李靖远吩咐在外的侍女备水沐浴,低头在身前人的唇上亲吻,随即分开,用命令的口吻道:“我要看你的伤口,是否真的愈合了。” 浴房内,姜唯身无一物,以背对着李靖远,肩上伤痕累累,有一处显然是近日新造的,格外狰狞吓人。 李靖远跪在她双腿间,把自己送进去更多,穴肉咬他咬得更紧,舒服着喘息,手指在她伤痕上画圈,低声问她:“还疼吗?” 一月未做,她又恢复到之前的生涩,俯首摇头,手指紧紧扣在浴桶边缘,身下艰难地吃着他。 一手把玩着两团雪白,一手把她拥入怀里,时隔一月,李靖远终于尝到了惦念多时的美妙滋味,心满意足唤她几声“阿唯”,按住她小腹,从后猛烈顶撞。 “殿下,”姜唯仰脖喘息,承受不住他今晚的热情,“慢些,我受不住。” 男女情事,她和他只有过几次,而她都是被他勾起情欲,做这被迫的承受者。 阳物在穴内进进出出,翻出被弄成软泥似的穴肉,李靖远几乎是红着眼,扑上去咬住她唇,几番蹂躏才依依不舍着放开。 喘息和呻吟一时充斥着整个屋内,回荡在两人耳边。 随意扯过衣架上的布料,擦拭干两人身体,李靖远抱着她,边走边入,到铜镜之前,将她放置桌上,勾着她亲吻一番,感到她逐渐放松下来,这才哄着她换了姿势。 背脊微弯,姜唯脸贴在铜镜之上,呼出气息扑在上面,模糊了镜面,让她看不清,此刻自己面若桃花的模样。 “好胀。” 爱抚之下,姜唯逐渐找回一月之前的美妙滋味,在他一声声的甜言蜜语中,主动往后靠在他身边,让他深入。 椒乳在他手里变换多种形状,捏得用力了些,放开过后可见红痕几片,得到他怜惜的亲吻,随后又被挤压在镜面之上,李靖远喘息着问她:“是不是变大了些?” “嗯?” 他在指这一团雪白,姜唯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低声暗骂一句:“下流。” 总算是亲近了些。 勾起嘴角,他一手挽住她悬空的腿,向前推进,直抵幽禁密处。 几下深顶,两人喘息声渐大,桌角一片震动,而他紧紧扣住她脸,让她从镜中看自己。 “阿唯,”他又唤她,“你好美。” 姜唯不敢直视,微微抬眼,只见镜内的自己满脸春色,再无往日那般冷情神色,含羞着慌忙低头,复又忍不住好奇,再次抬头细看。 下身高高翘起,蜜处大大敞开,其中他那一根粉嫩却又粗硬的大东西插入又插出,仔细一看,上面水光粼粼,是被她的蜜液沾湿。 “这一月,可曾想过我?” 姜唯这次没有逃避,仰起头,直视他:“想过。” 夜深人静时,她也曾于床铺上,辗转反侧,脑里不断浮现那些面红耳赤的画面,夹紧双腿,内侧慢慢变湿,一点一点浸染她的亵裤。 李靖远又吻住她,忍耐已经到达极限,迫不及待想要释放一次。 “我吃了避子药,”李靖远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要泄在你体内。” 今晚之事,他早有预谋,先前便服下了府内大夫特制的避子药。 而姜唯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努力撑直身子,手指紧紧扣在桌沿,等待着他和她的高点来临。 最后一击深顶,两人双双攀至最高处,相拥着平复情绪。 抚摸她的头发,李靖远慢慢将自己从她体内抽离,等至完全退出,低眼一看,混杂蜜液的白丝微微涌出,顺着她腿往下滑。 那处被灌满了,颤颤巍巍着吐出一堆,却又被他用手指塞回去些。 含着他的手指,姜唯迷迷糊糊地喊困,听得他心头发软,横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今夜暂且到此为止。” 少年事(上) 扬州城。 “这孩子如此瘦弱,买回去怕是做不了两天工便得病死,你这人也忒不地道,家中几个孩子,偏生卖这么个不中用的,晦气。” 管事嬷嬷又往他身上吐了几口水,这才大摇大摆着走开。 “爹爹,”脸色苍白的小女孩扑倒在男人身上,哀求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男人一把推开她,连带扇了她一巴掌,让她狠狠跌倒在地:“若是今日卖不到钱,你弟弟便会一命呜呼,我养你到今日,已是仁至义尽,休要再提回家之事。”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窈窕女子,身姿绰约,小步走至女孩身边,扶起她,摸出一把银子丢给跪在地上的男人。 “和我走吧。” 小女孩从未听过这般温柔动人的声音,怯生生地牵住大姐姐的手,站在她身后。 “姑娘,”男人一眼便看出此女子是烟花地出身,满脸不屑,自是不愿与她一般沾染风尘气,“我家孩子,可不能入这不干净的地,你的好意,还是收回去吧。” 女子未怒,将其中缘由一一道来。 “今日出行,本为寻一良婢,方才见袁家嬷嬷在这闹事,这才到此一探究竟,谁曾想一眼便相中了小丫头。” “妾身为人处事,向来不讲道理,全凭心意而行,今日我相中了她,那便就是她了。” 男人意欲开口再度讥讽眼前女子,却被女子挥手招来的奴仆吓住,抓起钱便跑了。 女子牵着小女孩回到烟雨楼,为她安排住处。 “你叫什么名?” “姜唯。” 辗转数年,吴王在扬州谋事未成,叛军围困城内,穷途末路,竟燃起大火,欲将整城毁灭。 这场火从烟雨楼烧起。 “姜唯,你一定要活下去。” 后来大雨倾盆而下,拯救扬州于烈火之中,皇军攻城而至,将叛军尽数诛杀。 烟雨楼烧成一片灰烬,其中死亡百人,数目不可详查。 “烟花女子,为国而死,也算落得其所、身心复净。” 后世文人墨客过往此处,都会作诗吟咏,以慰亡灵。 从火场逃生的姜唯游走于街头,听说书先生讲扬州被围、讲皇军攻城、讲城内百姓齐聚一心抗御叛军,唯独不谈烟雨楼死去的百人。 再过五年,往事便可如风散去。 天地之大,姜唯行走其中,却不知何为归处。 “身世浮沉雨打萍。” 姐姐在世反复吟咏的诗句,竟也应验在被她捡回来的小女孩身上。 “我该去哪啊?” “若是不怕吃苦,便和我走吧。” 神秘黑衣人将她从街头带走,连夜奔至大山深处。 五年时光转瞬即逝,刀起刀落,男人随即倒地,鲜血喷洒四处,几滴落在姜唯脸上,而她浴血站立,紧绷的神经终于在此刻得到舒缓。 杀手五十,皆是同期所入,最后的考验,是杀光同伴,一人独活。 “去天牢吧,那里有你想要的。” 当年叛军中,有数位逃窜在外,皇帝下令追捕,这五年来陆陆续续抓回来不少,都关在天牢里,等待发落。 “若是能打赢她,便可活着离开这里。” 姜唯站在暗处,对面是陷入绝境的囚徒,为这最后一线生机,拼死而搏。 “从前那些人,从密林走出,无一不是求名求利,这求着杀人的,也只有眼下这人。” 一时之内,牢狱中鲜血染红地面,哀叫嘶吼铺天盖地,连旁观的主事者都啧啧称奇,动手之人是手段如此狠辣。 杀戮终止,姜唯立在血泊之中,身体已然脱力,可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握剑的手不住颤抖,大仇得报,可她却感不到一丝愉悦。 主事者见这地狱景象,表面平静,内心却掀起一阵狂潮。 “主上所寻之人,即在眼前。”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姐姐,姐姐,”睡梦中的姜唯泪流满面,言语不断,“带我走,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杀人。” 李靖远半夜惊醒,见怀中之人哭泣,伸手为她拭去泪水,贴在她耳边小声唤她:“阿唯,阿唯。” 姜唯悠悠转醒,从往事中挣脱出来,泪眼婆娑,声音婉转动人:“殿下,我...” “往事不可追,”李靖远双手抚摸她脸,为她开解,“阿唯,以后这般凶险的任务,我不会再让你去了。” 少年事(下) 姜唯不语。 从前她为他出生入死,几次救他于危难之间,即使未生情愫,他也动过让她脱离死侍队列,重归平静生活的念头。毕竟刀剑无眼,她虽武力超群,可人外有人,又怎能保证次次胜利。 如今他对她已然动情,将她视为唯一的妻子,前几次危险任务都没舍得让她出手,这次无可奈何,对手过于强大,加之姜唯主动请缨,这才允了她。 沉静相拥片刻。 “十岁那年,我失去了我的母亲。” 当今陛下共有叁子一女,长子为太子,其余儿子册封为王,兄弟叁人皆为庶出,立太子一事上争议颇多。而皇帝叁年前迫于压力,在长子及冠之礼上封其为太子,堵住众臣之口。 嫡长女明华公主,其母生下她后便与世长辞,皇帝追封其母为皇后,谥号庄懿。 李靖远是已逝袁妃之子,自幼和太子辰王一起,养在皇子居所。 那年明华公主之母怀上孩子,皇帝下旨晋她为皇贵妃,宫中流言四起,皆在猜测,等皇贵妃诞下子嗣,无论男女,皇帝都会为她下一道封后圣旨。 皇贵妃死于生产那日,皇帝大怒,下令彻查后宫,却没查到任何线索。 余怒仍在,皇帝下旨将叁位皇子带离后妃身边,一齐养于宫内新辟出的皇子居所,而后封闭后宫,不准后妃与外界往来,宣称查清皇贵妃之死方能解封。 几日后,袁妃自缢于寝宫之内。 “母亲一生温厚淳良,与庄懿皇后相交,曾熬过几个日夜为她腹中孩子绣新衣。” “她对庄懿皇后的好,成为了她死后泼向她身上的脏水。” 所幸皇帝不曾相信后宫中的那套说辞,可袁妃家中无背景,他也无意追查下去,追封她为贵妃,补偿其家人也就结事了。 再查下去,也没有结果。 后宫就这样一直封着,皇帝不来,皇子也进不去。其中唯一来去自由的,只有皇帝亲自抚养的明华公主李婧瑶了。 “十岁那年,父皇到皇子居所来看我们。” 那是自他们搬迁后和父亲的第一次会面。 李靖远开蒙早,悟性高,在皇帝检查学业之时出口成章,竟惹龙颜大悦,下旨封他为王。 “我越过了长兄,成为第一个从宫中搬出去住的皇子。” 随着荣耀而来的,是仇视和暗算。 等至他入宫看望长兄和叁弟,长兄不再温和,叁弟不再温顺,取而代之的,是猜忌。 兄友弟恭,在皇室里,向来是一场笑话。 “幼时以为,父皇待我,是有几分特别的,可后来,随着长兄和叁弟陆续封王出宫建府,我才知道,父皇他对我们都一样。” 他只是凭着聪慧,将这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早早拿来了罢。 一日未册立太子,他们兄弟间的明争暗斗便不会止息。 长兄资质平平,学识长相都比不上他的两个弟弟,可偏偏母家背景深厚,背后有人支持他争,于是频频对两位弟弟出手。 李靖远一直顾念情谊退步忍让,直至四年前,外出赈灾的叁弟死在路上。 殿前长兄哭天抢地,万分哀痛弟弟年幼早逝,而事后一封从火中抢回的烧了一半的书信,让李靖远认清了眼下形势。 若是不争,下一个死在他乡的人,便是他了。 “自庄懿皇后去世之后,父皇性情大变,常年居于室内不见人,上朝也是隔着帘帐,这十多年来,我也只见过他几面,根本谈不上什么父子情深。” “母亲离我远去已有十余载,我都快记不起来她的音容样貌了,只是依稀记得,幼时在她怀里撒娇时的欢乐。” “自叁弟走后,我唯一亲近的亲人也没了,我一无所有了。” 但是。 李靖远紧紧抱住了她,力度之大,像是要把她嵌入骨里。 “我有你了。” 行至山穷水尽处,乍见天光。 叁弟死后,他郁郁寡欢,一次出行,路中突遇杀手埋伏,慌乱之中,是姜唯救他于危难之中。 那是她第一次进入他眼中,刀剑如影,红衣飞扬,十步杀一人,而手脚不乱,将他护在身后,半滴血都未曾落在他衣上。 直至侍卫匆匆赶来,危机方才解除。 “你是何人?” “姜唯。” 是玉先生一月前送来的杀手,他尚且不知如何安置她,索性把她留在身边,等后再议。 “身手敏捷,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 这一留便是两年。 朝夕相处,李靖远目光有意无意之间一直落在她身上,将她每一面都看入眼中,情愫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越发不可收拾。 他想要她。 他想要她看见他。 他想要她一直在他身边。 贪欲占据他心间,操纵他行动。去年除夕之夜,他哄她喝下烈酒,要了她的身子。 “阿唯,永远留在我身边。” 和初夜一般,盯着她的睡颜,他在她耳边偏执说。 芝兰(副cp马车h) “公子,”仆使弯腰搬凳,伺候主人上马车,在错身的那刻在他耳边低语,“公主来了。” 谢芝兰动作一滞,随即拉开帷幕,闪身进去。 “芝兰哥哥。” 发丝清香扑鼻,谢芝兰落座在侧,被一便服女子扑入怀里,微微俯首,被她扑上来咬住嘴唇,随即分开。 “今日过来,”谢芝兰牢牢抱住她,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婧瑶摇头,今日一身粉色长裙,俏皮可爱:“想你了。” 回府之路漫漫,仆使控制速度,缓缓而行,隐约可听见细碎喘息声,识趣调转方向,换远路走。 宽大裙摆之下,她缓缓而坐,顺势将他完全吞下。 “这几日,”她挺胸送入他嘴中,红粒在舌尖轻轻划过,身子一阵轻颤,语气柔媚动人,“我看了几本话本。” 皆与男欢女爱相关。 “话本里,”李婧瑶紧紧攀附在他身上,手指在他唇间拨弄,“那男子,曾以口舌服侍心爱的女子。” 唇舌生津,而快意至甚。 胸前衣裳凌乱,谢芝兰埋首其间,听她言语,方才缓缓抬头,与她十指紧扣,真诚道:“公主可将话本送来,我必认真研习。” 大笑着抱住他,穴肉紧紧咬住他的粗物,她又娇滴滴唤他“哥哥”。 闹市里人声鼎沸,而马车摇摇晃晃,又是一场隐秘的交锋。 夜深人静,贴身侍从在门外轻声道:“主子,弈王已到。” 谢芝兰坐在床边,膝上是睡熟了的李婧瑶,自到家后,他先是哄她吃完晚饭,等至消食之后,抱着她讲了些奇闻轶事,这才把她哄睡着。 “哥哥不在身边,我总是睡不好。” 她无意间提过一句,谢芝兰却记在心上。 把她默默挪回床上,盖好被子,起身要走,却被她拉住手,转身一看,她已然睁开眼睛。 “还没睡着?” “刚醒,”她没松开他的手,“你要去哪?” “靖远他来了,我去见他。” “哦。” 见她眼里略有失落之感,他又俯身亲她发丝:“事毕之后,我会回来。” “当真?” “答应你的事,我绝不食言。” 她笑着亲他脸颊,随后放开他。 “我信你。” 书房内,李靖远站立在悬挂于墙的舆图之前,静静等待谢芝兰的到来。 开门声响起,而后脚步渐近,来人在他身后止步,向他行礼:“殿下。” “父皇当年御驾亲征,”李靖远手指落在西域,“使西域全境皆为臣服,而今不过十余年,竟又生出异心。” 庄懿皇后正是在那场出征中被陛下抢回帝都的牺牲品。 以一人换全部落在西域的特权,她别无选择。 即使她恨陛下,恨陛下的铁骑夺走了她丈夫的性命,她还是和他一起回到了帝都,成为他后宫中唯一盛开的那朵花。 十余年间,庄懿皇后母族因她在西域一家独大,自然招致了被打压部落的嫉恨。 “此次给你送来的消息,”李靖远和他对视,问,“你可看了?” 谢芝兰点头,回应:“与原先猜想大致一致,我已让人给西域圣主递去消息。” 圣主怎会容忍有人觊觎他的位置? 两方相争,到时他们方可从中获利。 “不说这些了,”李靖远向他一笑,看到了他衣领之下的红痕,“婧瑶在这里?” 谢芝兰轻咳一声,神情不太自然地点头。 “等此事已了,”李靖远向他承诺,“我会请父皇为你们赐婚。” 等谢芝兰从书房回来,已是子时。 一进屋,便见床上之人翻身,怀里抱着被褥,傻傻地望向他。 谢芝兰快步走回床边,摸到她手冰凉,给她塞回被子里,温声问她:“怎么还不睡,是睡不着?” 李婧瑶并未回复,反而笑着不肯放开他的手,娇声道:“我想起我们第一次相遇了。” 那日他随父亲入宫,路过御花园,被迎面跑来的她直直撞上,为他引路的侍仆惊慌跪下行礼,他才知自己遇上的,竟是一直被皇上养在深宫内院之中的明华公主。 “来不及了,”她竟一把抓住他,“你和我走。” 谢芝兰尚未反应过来,就和她牵手跑出去,身后隐约可以听见侍仆婢女的争吵声。 “完了完了,抓不住公主,这下柳妃娘娘又要迁怒我们了。” 跑到一处假山后,明华公主才松开他的手,与他说:“没事了。” 谢芝兰慌张行礼:“参见公主。” “今日之事,”李婧瑶走向他,“你全然只当未曾见过,想来日后算账,也不会计较到你头上。” 说罢便要走,才走出几步,又慌里慌张跑回来。 “怎的这般阴魂不散?” 见她神情严肃,语气里满是埋怨和可察觉到的紧张害怕,谢芝兰主动开口,问:“公主,是否需要臣帮忙?” “你是何人?” 小公主此时方才想起询问眼前之人的姓名。 “谢润之子,谢芝兰。” 听到这名,小公主释然一笑,甩甩手,笑问:“都是苦命人,又何来帮忙一说?” 被扔在角落独自长大的公主,和刚被皇上取走功名的丞相公子,谁又能帮得了谁呢? “都是被遗弃的人罢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小公主抬眼看天,随即走入雨中,于风中飘摇,而将他遗弃在原地。 皆为苦命人吗? 原来外人眼中独受皇上宠爱的明华公主,竟也是一副凄惨光景。 “那时,”李婧瑶又主动窝在他怀里,眨着眼睛问,“你是不是很难过?” 谢芝兰点头。 读书十载,一朝之内被人全盘否定,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可那日见了你,”谢芝兰低头,亲吻她额间,“突然之间,我明悟出许多道理。” 前朝后宫,越是表面光鲜,背后怕越是辛酸,即使是他那身为丞相的父亲,也是如履薄冰,寸步难行。 不入仕,也许是上天安排给他的最好之路。 “等至事结,你我可以长厢厮守之时,我便日日为你写诗作画,讨你欢心,如何?” “那可说好了,你不准反悔。” “绝不反悔。” 小公主伸出手指,和他勾手印章,许下诺言。 灯会(上) 皇宫,皇帝寝殿 “陛下,”张迂将药端上,“到了喝药的时辰了。” 皇帝轻咳几声,将画笔放下,接过药一饮而尽,问:“婧瑶呢?” “公主今日,在宫外留宿。” “她倒是贪玩,随她去吧,”皇帝举起眼前之画,细细品味,又问张迂,“你看此画,可曾画出她当年神韵?” 张迂细看,画上之人骑马奔驰,红衣飘扬,是他从未见过的英姿飒爽。 “我竟忘了,”皇帝失笑,“当年我和她在草原上相处的那些时光,你未在身边。” 张迂不敢答话。 皇帝复又自言自语:“还是不像,这要是给她看了,怕是又要和我闹。” “还是画得慢了些。” 再慢些,他怕是要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阿唯。” 姜唯从睡梦中被人唤醒,迷迷糊糊睁眼,转瞬之间被人抱起,脱离温暖舒适的床铺,站立在他双脚之上。 将衣物塞给她,李靖远向她直言:“为我穿衣。” “我不会,”姜唯方才清醒过来,将衣服塞还给他,“你找别人吧。” “你要我找谁?” “翠溪、岚衣、鸢语姐姐都可,”姜唯将熟悉的人一一例举,“她们手比我巧,这繁琐复杂的衣饰,我不会穿。” 李靖远一把揽住她腰,在她脸上看不到半分情绪,问:“我找别人,你不吃醋?” “怎会?”姜唯失笑,“姐姐们对你,可未曾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这人真是好笑,不过穿衣一件小事,她又怎会斤斤计较。 “我已无睡意,”姜唯坦然自若,向他提议,“正好要回自己屋,不如我去将岚衣姐姐请来,为你穿衣。” 还能让岚衣姐姐多看心上人几眼呢。 如此两全之法,却遭到了李靖远的拒绝。 姜唯大摇大摆从房内走出,听到身后传来响声关门的声音,内心满是不解。 这世上男子心意,真比最难看的武书还难懂。 路上偶遇鸢语,姜唯主动跑到她身边,和她交谈。 “这次出行可有受伤?” “一点小伤啦,不牢姐姐操心了。” 鸢语止住脚步,拉住她手,认真与她说:“我那里有上好的伤药,等下我给你送过来,你这孩子,在外头硬着吃苦也就罢了,回来了还在姐姐面前装坚强,小心等你伤好了,我叫上小溪和衣衣一起教训你。” “王爷已经给我最好的药了,”姜唯回握鸢语的手,安抚她,“姐姐不必担心,回屋我可脱衣让姐姐一看,那伤真的好了。”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啊,你和王爷的事,哎。” 鸢语向来看不透主子的心思,也不敢胡乱去猜,只是担心这傻妹妹会被人骗。 “小唯,切莫交心。” 毕竟身份有别,即使相互倾慕,也该保有余地。 晚上,闹市里,灯火通明。 百国来朝,皇帝特意下令,在帝都开设灯会,迎接远方来客。 “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这句说的是什么花?” 人群里议论纷纷,男子巡视四周,看见一华服女子,英气十足,于是挑她发问:“这位小姐,可曾猜到谜底?” 女子瞪大眼睛,茫然无措,向身边人求助:“你可知?” 男子弯身在她耳边低语:“凌霄。” 灯贩将花型灯笼赠与他们,以当猜对灯谜的奖赏。 “公子与夫人郎才女貌,真是般配。” 李靖远没有否认,摸出几粒碎银,在灯贩未曾注意的时刻塞进他放置银两的铁簸里,随即牵着姜唯走开。 “灯会之上,可曾有人设比武场?”姜唯愤愤不平,人来人往,为了不走散只好紧紧抱住身边人的手臂,心里却还在惦记刚才丢脸的事,“猜灯谜这样的我不行,但是论武功,我可不会屈居人下。” 伸手刮她鼻尖,李靖远开怀大笑,许久未曾有过如此轻松惬意时光,竟然也开始奢望这一刻能够永久。 如果未曾生于皇家,太平盛世之下,与身边人携手度过一生,也未尝不可。 “唯姐姐。” 前方走来一人,身穿鹅黄缕金挑线纱裙,头戴狐狸面具,身段窈窕,姜唯即刻便认出了她。 “见过公主。” 李婧瑶止住她行礼的手,先是和身旁的哥哥相认,随后主动挽住姜唯的手,让她和她走。 “我和唯姐姐有些私房话要讲,”李婧瑶笑着看向李靖远,“哥哥不会介意吧?” “自是不会。” 可真当李婧瑶把人领走后,站在原地黑脸的还是他。 谢芝兰姗姗来迟,知晓公主所为后,主动请李靖远去聚仙楼赏月喝酒。 “唯姐姐,此次外出,可曾遇到什么难事?” 姜唯摇头,随后细细将经历道来:“遇上的一队侍卫皆是贪生怕死之徒,我只不过杀了几人,剩下多人便悉数逃走,不知所踪。倒是有一人武功不错,我与他交手,百招过后才将其打败,若不是太过执拗,招为己用也未尝不可。” 烟花飞上夜空,炸声阵阵,引得百姓皆抬眼望天,共赏此刻美景。 “良辰美景正当时,”李婧瑶嘴角微扬,神情掩盖在面具之下,声音听起来却是愉快至极,“太平盛世之下,勿负好时光。” 只是不知道这样平静的帝都,还能维持多久。 “罢了,”李婧瑶松开姜唯的手,认真道,“我去找芝兰哥哥了,今日能见到姐姐,我很开心。” 走出不远,她还不忘笑着回头,与姜唯约定:“十年之后,还想和姐姐如今日一般,游走于灯市之内。” 姜唯回以微笑点头。 待她彻底消失于视线之内,姜唯回首,却见一人牵着家里小孩,正弯腰给小孩挑选摊贩之上的花灯。 遥想当年,扬州城内,也曾有过如此繁荣之景。 “姐姐,我想你了。” 姜唯不喜烟火,当年之事后,她惧怕一切爆燃之物,可此刻思念甚浓,抬眼望天,星星散落在上,她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睛。 姐姐,你也在看着我吗? 一些碎碎念: 这篇进展可能会比较慢,我在努力埋伏笔,后期会有反转,可能前面看起来没那么i女但是大家相信我,等着看后面的剧情吧。 h可能也不多~ 还是希望在看的朋友们可以多多留言啦~不投珠完全可以的,想看到大家对剧情的讨论~ 灯会(下) “你可让我好找。” 跨越人群,李靖远终于看见了独身一人的姜唯,喊住她。 姜唯止住脚步等他过来,手中有酒,拿起随意喝上几口,却被疾步而来的他抢走酒壶。 “大街之上,”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饮酒作乐,怕是有伤优雅。” “我本就是市井小民,”语气带刺,自嘲般与他说,“登不了大雅之堂,更不想登上去。” 酒量虽好,可这平日里掩藏的计较和委屈倒是一股脑跑出来,惹得她心烦气躁。 “算了,”她甩甩手,不想看他,“我累了,想回去了。” 李靖远也觉莫名其妙,一把把她拉入怀里,认真问:“为何生气?” “我...” 人群中突有骚乱,似是有人在打闹,无意之中撞到了他人,如今已然演变成肢体冲突,吵闹声渐大,围观者起哄,来来往往,一位男子竟然被推向他们之中,幸好李靖远反应及时,用手接住了那位男子。 男子慌乱抬头,随即马上站好,向他行礼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帮。” 而李靖远在看清男子的长相之后,面色突变,震惊地说:“叁弟?” 叁皇子吗? 姜唯也十分意外,回头看他,只见他满脸不可置信,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男子失笑:“公子怕是认错了人,我不是中原人,且乃家中独子,未曾听人提起有过兄弟。” 可他和叁弟,真是一模一样。 “可否让我看看你的手臂,”李靖远逼近他,“我叁弟手臂上有一红色胎记。” 当年叁弟掉下悬崖,尸骨无存,生还希望渺茫,但若真有意外呢? 男子步步后退,身体紧绷,直至后方传来几声叫唤,眼里迸发出希望来,看向后面来人。 只见一女子手持长剑走上前来,嘴里亲切地喊:“夫君。” ”娘子,”男子主动跑至女子身后,拉她衣袖,“这人将我错认为他叁弟,你快些替我解释解释。” 女子将她夫君护在身后,主动开口解释:“我夫君自幼在西域长大,我和他从小相熟,知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你怕是真真认错了人。” “是我鲁莽了,”失望涌占李靖远心头,他向这对夫妻行礼致歉,“打扰了。” 女子未曾继续争论,拉过她夫君的手,转身离开此处。 姜唯此时才走回到李靖远身边,正欲说些安慰之语,却无意间瞥到了那女子后颈之上的图案,瞪大眼睛,心中满是恐慌。 不会是? 不该是。 可...... “那男子虽有和叁弟一模一样的面孔,可行为举止如此拘谨怕事,倒是和叁弟全然不同。” “殿下思念叁皇子吗?” 听她发问,李靖远摇头又点头:“我想念幼时的他。” 长大之后,他和叁弟之间,嫌隙已深。 若不是死亡将叁弟从他们身边剥离,为夺天下,他必然要和叁弟争出一个你死我活来。 死亡,未曾也不是一件好事。活在回忆里,也未必会比现下相处更加艰难。 女子牵着她夫君走出很远,寻到一僻静处,方才停下脚步。 “和你说过不要乱跑,”女子双手拉住夫君衣领,埋怨道,“你又不听我的话了。” “我没有,”男子嘟嘴否认,“是有人冲散了我们,我一时寻不到方向,这才走错了。” “罢了,”女子伸出手指,敲敲他,“刚才那人的话,你可不要信,指不定是想要从你身上骗些什么呢。” 男子抱紧她,痴痴地笑:“我只信夫人的话。” “真乖。” 回程的马车上,李靖远和姜唯相望而坐,沉默以对。姜唯干脆闭眼睡觉,却又被他伸手抱入怀里。 “究竟为何生气?” 姜唯叹气,小声嘟囔:“与你无关。” “你的事,”李靖远俯首,下颌贴在她额间,温声哄她,“都与我有关。” 你若不说出来,我要如何开解你? 这人也不会自己去猜。 很多事,姜唯并不想在他面前说出来,像在示弱,求着他怜悯她一般。 “你不会猜吗?” “阿唯,”他无奈唤她,语气暗里夹带着几丝窃喜,“我对女子心思,是一窍不通,若是无意惹你生气,你大可直言。” “我哪敢?” 像是小孩一般耍脾气,姜唯多年未曾如此任性妄为,开口的那一瞬自己也把自己吓到了,这可一点都不像她。 既然已经开始,索性全都说出口,再遮遮掩掩内心的那些小心思也无意义。 “我与殿下,分是河中之鱼与天上之月,殿下高坐云端,而我不过依水而活,其中相隔甚远,又怎能奢望心意相通?” 若是来日他登上帝位,姜唯也不愿为他入宫,这天下之大,她还曾看够。 “殿下所求,是这天下,”姜唯从他怀里挣出,坐到他对面,“而我所求,不过余生安稳,有朝一日能够踏遍山河,如此便已足矣。” “你又怎知,”李靖远跟随她而坐,与她近近相望,“我所求,只有这天下?” “我心中所念所求,”他俯首吻于她唇上,“近在眼前。” 而姜唯不作回应。 相府之外,谢芝兰从马车下来,被大门口等待已久的侍仆拦住。 “公子,老爷在书房等你。” 谢润端坐桌前,翻看儿子最近临摹的几幅字画,从枯山秃枝到鸟语花香,倒是应有具有。 门开,谢芝兰从外走入。 “父亲。” “公主今日不留宿?” 父亲调侃的语气让他浑身不自然起来,谢芝兰轻咳几声,别扭回应:“公主今日回宫。” 谢润微微点头,随即又说:“再过几日,等中秋宴后,我便向陛下请旨为你赐婚。” 起身走至他身前,拍拍他的肩,安慰他道:“科举一事,便不要再想了。如今你和公主这段关系,当是重中之重。” “我百年之后,谢家能否屹立不倒,且看你了。” 初夜(上) “小唯,不是这样包的,这样饺子皮都会煮散开。 “啊?”姜唯茫然无措,无辜地看着身旁的几位姐姐,手里还捏着一片面皮。 翠溪从怀里掏出手帕,走到她身边,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面粉,笑道:“真是一只可爱的小花猫了。” “小唯包的这几个特别显眼,”岚衣将手中成型的饺子放下,也调笑她起来,“等下我就往这几个里面塞铜钱,小唯一眼就能看出来。” “姐姐们惯会取笑我,”姜唯耍赖把手中所有东西都放下,跑去井边冲了手,叉着腰大声道,“那我可要名正言顺地偷懒了,等着晚上吃姐姐们的饺子。” 只是没等来晚上,却等到了王府主人的召唤。 “王爷召姜姑娘过去。” 姜唯应下,起身便走,却被来人拦下。 那人吩咐人将衣裳呈上,与姜唯说:“这是王爷为姑娘准备的新衣,姑娘换上再过去吧。” “为何?”姜唯看了一眼那大红色的新衣裙,是她喜欢的颜色和图案,只是这换来换去过于麻烦,“我身上这衣裳也无不妥之处,换身衣服,怕是会耽误时间。” 那人直言:“这是王爷吩咐的,姑娘还是不要为难小人了。” 厨房里传来碗筷掉地碎裂的声音,姜唯着急问:“怎么了,没伤到手吧?” 原是鸢语失手打翻了装香料的碗,回了声“没事”之后,连忙蹲下收拾地下的碎片,又听见外面那人还在继续说。 “王爷让姑娘慢慢来,说会等你,不必着急。” 鸢语手一顿,随后慢慢握紧。 “殿下。” 暮色西沉,姜唯姗姗来迟,等进入屋内才发现只有她和李靖远两人。 “过来坐下吧,”李靖远示意她到他身边来,吩咐外面侍仆上菜,“和我一起用晚膳。” “殿下,”姜唯面露难色,语气迟疑,“我才和几位姐姐包了饺子,这...” “你亲自动手了?”李靖远笑着问,主动起身拉着她到身边坐下。 “嗯。” “能吃吗?” “殿下!你这是瞧不起人。” 李靖远满脸笑意,端起酒壶往身前两个小杯里倒酒,拿起一杯放在她面前:“试试。” 闻到酒香,姜唯意动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醇香在口中发散,细细品味,笑容灿烂,夸赞道:“好喝,殿下这是哪种酒啊?” “长明替我寻来的桂花酿,”李靖远眉欢眼笑,语气忍不住飞扬起来,“你若喜欢,剩下的那些,我都让人给你送去。” “当真?” “当真。” 在酒的诱惑下,姜唯将姐姐和那些饺子抛之脑后,和李靖远有说有笑,边吃边喝。 “长明。” 鸢语喊住前面之人,几步跑上前,拦住他。 “鸢姑娘,何事找我?” “殿下今日唤姜唯过去,是为何事?” 几分失落升起,长明平淡回应:“是好事,我们府中,很快就会有女主人了。” “果然如此,”鸢语面色苍白,手足无措起来,“不行,我得去找她。” 长明拉住她,无奈至极:“你去了又能如何,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你懂什么!”鸢语挣开他的禁锢,厉声质问,“这世上男子皆薄情,姜唯心思单纯,我怕她受伤害。” “王侯将相又如何,即使那万人之上的圣人,也未能护住心爱之人。” 鸢语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哭出来:“我把她当亲身姐妹,我怎能亲眼见她跳入火坑?” 鸢语从小被卖入王府,和家里人再无交集,一直将身边最亲近的几位好友视为亲人。 长明挡住她的去路,慌声道:“你想护住她,可我想护住你,你可知你这一去,王爷又会如何处置你?” “我不怕。” “可我怕。” 这厢争论不止,而另一边,姜唯已然醉倒,迷迷糊糊倒在李靖远肩上,嘴里不停念叨:“好渴,水、水...” 柔软贴上她的唇,朦胧之间,她微微张开嘴,茶水随即进入,缓解她口中干渴。 依依不舍离开,李靖远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俯首,再度吻上去。 水喝完之后,姜唯主动缠上他,先是在他唇上小啄几下,睁开双眼,伸手捏住他双唇,随即放开,嘴角上扬,扑上前去吻住他。 说是吻,其实是咬。 李靖远被她咬到嘴巴泛疼,止住她动作,一把将她横抱起,走向精心准备好的卧房之内。 初夜(中)(h) 弯腰将她放于大红床被之上,李靖远走到烛台之旁,亲手将它点燃。 屋内所有,皆是他亲手布置。细心谋划几月,虽然不能光明正大迎娶她,但该有的他还是准备了。 婚书都已备好,但他尚不知她心意如何,只能留待以后,等和她心意相通之时,再一并写下。 “阿唯,”李靖远痴迷地在她脸上抚摸,不停唤她,“阿唯。” 俯首,他先是轻轻咬在她上唇之上,嗅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花香和嘴中醇厚浓郁的酒香,微微撬开一点缝隙,舌尖滑入进去,和她的纠缠在一起,随后整根进入,大口品尝她的滋味,直到她呼吸不畅才放开她。 “唔。” 她迷迷糊糊地翻身,以背对他。又嫌身上衣裙束缚自己,过于难受,便挣扎着脱去外袍,可这衣裳过于繁琐,她脱不下,嘴里忍不住低骂:“讨厌。” 李靖远将手搭在她衣领之上,明明心急如焚,嘴上却依然强装得体:“我帮你,如何?” 她又翻身回来,上衣半遮半掩,露出来里面的白色底衫,抓住他的手,让他帮她脱:“难受,帮我。” 他当然会帮她。 下一秒,衣物撕裂的声音在房内响起,与此而来的,还有她的控诉。 “你撕我衣裳!” “我赔你,”他又开始脱她里衣,依然在哄,“你要多少我赔多少。” “可这是殿下赠与的,”她微微睁眼,似是清醒一点,“你赔不起。” 李靖远止住脱衣的手,生了好奇,问:“殿下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 “他呀,”姜唯挣扎着坐起来,竖起手指,眼神里都是迷糊,可话却都是心里话,“平时看起来冷若冰霜,但私下里,却还挺好相处的。” “对了,”她神秘兮兮地靠上前,在他耳边小声道,“上次和他一起掉在山崖之下,他还哭了呢,和小孩一样,怪可爱的。” 上次过于凶险,她为护他周全,抱着他跳入山崖,找到一处山洞,想着等侍卫来,可他却突然发高热,抱着她哭,生怕会丧命此处。而她忍着无奈,一直哄他,到最后嘴都说干了可还没见他停下哭泣。 最后是她劈晕了他,才得到片刻安宁。 那时她才知,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弈王殿下,也是需要人哄的。 李靖远也忆起那次,他从她怀里醒来,茫然抬头,只见她双目紧闭,手却依然紧紧护住他。名为依赖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他索性再度闭眼,在她怀里找到更舒适的位置,慢慢睡过去。 他止住她摇晃的身体,捧着她脸,一点一点靠近,眼睛依然盯住她,未见她有反感之意,这才勾起嘴角,吻在她唇上。 这次比前次更加熟练,他不再是一味舔舐,反而开始挑逗,让她品味到其中乐趣,反过来勾着他亲吻。 手从她肩上滑落,往下摸到她腰带上,用力一扯,上衣完全散开,露出粉色肚兜,他松开她的嘴,轻轻将她里衣脱下,肩头伤痕映入眼中,心疼堵满他的心。 指腹轻轻覆在那些陈旧伤痕之上,一举一动之间都是怜惜。 “疼吗?” 而她摇摇头,酒意再度上涌,迷迷糊糊地倒进他怀里,闭上眼,像是快要睡着了。 将她推倒在床上,解开肚兜,李靖远脸庞微红,雪白胸乳在前,他一时却想不起看过的那些画本,脑子一片空白,只会傻愣愣地看着,试探着伸手握住,柔软细腻的触感笼罩手中,似是最上等的玉一般,令他爱不释手。 视线下移,腹部之上依然是几道陈年伤痕,他一一抚摸,俯首亲吻在上,顺势下移,脱走她亵裤。 那里依然干涩。 李靖远将身上之衣一件一件脱去,覆身而上。 怕弄疼她,他一点一点亲着她,手指却开始开拓疆土。 “唔。” 花蕊被他捏在手里,一挤一弄,捣出缕缕花蜜来,滑入他手心之内。 姜唯从未有过如此不受控制的情绪,她试着夹紧双腿,可依然阻挡不了他的进入,穴口软化,微微张开,一根手指随即插入,引得她呻吟一声。 好难受。 是谁? 姜唯努力着想睁开眼,却只看见一片朦胧,茫然之间,椒乳之上覆上一只大手,被人揉弄几番,红粒都肿胀起来,难受得紧。 李靖远也很难受,欲望涨得肿大,想直接进入,却又怕伤着她,耐着性子又塞入一根手指。 还是不够。 他松开放在她胸乳之上的手,摸到花穴外的那块凸起,揉揉捏捏,等到她全身颤抖,那里涌出大股蜜水,他才松开那只手。 忍耐到了极限,李靖远扶着蓬勃扬起的阳物,抵在穴口之外,正待进入。 (卡肉了,尽量今天给大家把这点肉写完~) 初夜(下)(h) 后半夜,女子呻吟和男子喘息混在一起,传入守夜的侍女和侍卫耳中。 初时进入,姜唯浑身紧绷,感到些许疼痛,手指紧紧抠在他后背之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李靖远也不好受,那处紧箍着他,夹得他难受,即使如此,他依然分出心来,小声哄着她:“别怕,等会就不疼了。” 姜唯眉头紧锁,听着他的话,气不打一出来,甩着小腿重重踢他几下,手也用力捶他。 不怒反笑,他俯首黏着她忘情亲吻,滋滋水声响起,两人呼吸都急促起来,手也不安分地移到双乳之上,轻拢慢捏,等至她稍稍放松下来,这才顶胯往里又入了一部分。 起先的爱抚在此刻有了作用,穴内湿漉漉的,让他后续的进入都顺利起来。直到他进到深处,姜唯才深深呻吟一声,一口咬住他耳垂,身子都微微颤抖。 初时的痛意已经过去,现下她被他塞得满满当当,平日里自己都不会去触碰的地方泛起阵阵痒意,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李靖远也不再难受,摆腰动胯,开始试着抽插起来。 “难受,”她软声软气地撒着娇,全然没有往日里的冷淡自持,“你动快点,可好?” 空虚被填满,姜唯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一来二去,穴肉紧紧收缩着,流淌出一滩又一滩蜜液,密密麻麻的快感从那里一直传递到她全身,紧紧包裹着她,心里越发难耐起来,只能催着他再快一些。 可他天生大物,不敢横冲直撞,怕伤了她,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敢顶到最深处。 猛然间,她尖叫一声,让他别动。 “是这里,”她口齿不清地喊着,“就是这里。” 顶撞这里,她能感到最大的快感。 李靖远后知后觉地对准方向进行顶撞,等听到她舒服地喘息,再大开大合着动起来。 “要到了,”气息逐渐变沉,李靖远自知已到极限,在她耳边吹气,“我要到了。” 这是他和她的首次,能撑到此刻,他已是强弩之末,深深送进去几次过后,巨大的快感包裹着他,随着喘息声落下的,是泄在花穴之内的浊液。 狂风暴雨过后,两人紧紧相拥,身子贴在一起,再无缝隙。 从快感中清醒过来,姜唯颇觉尴尬,手僵硬地放在他后背之上,不知所措。 “殿下。” “嗯,怎么了?” 姜唯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情,她从向来不以贞洁束缚自己,自然也未将此事看得过于重要。只是今晚真是过于诡异,桂花酿、红裙、红烛以及她身下躺的这一床红被,都好像在说,这不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谋之。 殿下怎会对她有这种心思? 姜唯想不通。 “殿下今日,”鼓起勇气面对,她抬眼与他直视,“到底为何如此行事?” “我心悦你,”他一字一句,语气俱是珍重之意,“我想娶你为妻。” 心悦她? “为何不直说,反而,反而使这种心思?” “我若是直说,你怕是早逃到天涯海角了。” “可你如此行为,哪有君子气度?” 对她,李靖远自认做不了得体大度的君子。 一把将她抱起,尚未分离的地方如今紧密结合在一起,姜唯又尖叫一声,小腹微微胀起,花穴里面都还堵着他留下的东西。 她用力拍打他,不满于他的行为。李靖远识趣地退出来,却依然牢牢地抱住她,用手将他的东西抠出来。 “你可知,”他让她坐在他身上,阳物气势汹汹地抬起,抵在穴口,“什么是观音坐莲?” 不甘心被他掌控,姜唯一把推倒他,握住昂扬勃起的那物,揉捏玩弄几下,感到它更加肿大,这才松开。 她一字一句道:“求我。” 李靖远未曾回应,扑到她身前,咬住她肿硬的胸前红粒,手寻到肉缝里凸起的蒂处揉捏,努力激起她的情欲,想要拉着她共同沉沦。 姜唯终是屈服于内心渴望,穴口张开,流出一滩蜜液,她努力握着阳物往里面塞,慢慢吃下大部分,扭着腰缓缓坐下,又吃下了一部分。 绵密的酥麻感从结合处中涌出,逐渐传递她脑中,迷乱了她的意识。姜唯挺直身子,把胸乳往他嘴里送,摇摆腰肢让阳物进进出出。 夜很漫长,两人翻来覆去地弄了叁次,被褥都湿得不成样子,等至天光微亮,才喊进侍女收拾。 李靖远抱着睡昏过去的姜唯进浴桶沐浴,等至床褥整理好之后再重新将她抱回床上。 “以后府里,私下都要称姜姑娘为夫人。” (写肉会枯萎,可能写得不怎么古言,大家凑合着看吧,我下次再努力写) 进宫 地牢 黑暗角落里,一人浑身是血,被镣铐束在墙上,痛苦嘶吼:“杀了我,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真是啰嗦。” 又一鞭,只听那血人惨叫一声,随后昏死过去。 走出去,向坐在轮椅之上的皇帝复命:“陛下,那人昏死过去了。” 皇帝沉默片刻,问身后隐于暗处之人:“你怎么看?” 那人正翻看兵书,听言方才抬头,淡然道:“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杀了吧。” 皇帝手一挥,暗卫行礼退下,不久之后,便看见尸体被人抬了出来。 张迂推着皇帝走,那人依然跟在皇帝身边,手中却多了几份名册。 “中秋晚宴之上,必有人生事,你且小心。” 皇帝嘱咐那人。 “我会随机应变。” 皇帝笑了,摇摇头:“你看戏便好。” 戏台已经搭好,只等他们入场。 中秋,宫城门前,马车来往不断,此次晚宴不仅有各部大臣,更是有西域百部使臣,好不热闹。 “弈王到。” 李靖远先从马车上下来,随即伸手,将姜唯牵引下来。 “你这般高调,”姜唯面庞隐于面纱之下,站在他身边,轻声道,“我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怕了?”李靖远偏身看她,语气里都是玩味。 “怎么会?”姜唯目不斜视,眼神凝重,“我从不怕事。” “如此便好,”李靖远拉过她的手,“跟着我。” 刚入宫门,便听有人唤他:“二弟。” 太子款步而来,笑意盈盈,视线下移,见李靖远的手和他身边之人紧紧握在一起,调侃道:“看来孤马上就要有二弟妹了。” 李靖远松开姜唯的手,和她一道向太子行礼,默默站到她身前,挡住太子看向她的视线:“今日怎么不见戚姑娘?” 帝都无人不知,戚家长女乃是太子定下的太子妃,只等来年春天,待至她及笄之后,便可大婚、入主东宫。 “她身体不适,”太子低头一笑,语气里都是宠溺,“我不舍得她来,怕她病得更重。” ”太子殿下、弈王殿下,”张迂匆匆赶来,弯腰行礼,“陛下在找你们呢,宴席已经准备就绪,两位殿下快快进去吧。” 随后命人给他们开路,寒暄和套话尚未开始,便已结束。太子神色不虞,但看在是张迂亲自来请的份上,也不好发作,大步离开往宴席那边走去,而李靖远则跟在他身后,身边依然是姜唯陪着。 殿内,皇帝尚未出现,太子入门便看见了离皇帝席位最近的那个位置,不出意外,果然是他的妹妹明华公主。 “父皇心思依旧难测,”不顾张迂在前不远,太子在李靖远耳边轻声低语,“表面上对婧瑶是格外疼爱,私底下却纵着宫里那些人欺负她,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皇兄慎言,”李靖远语气紧迫,似在担忧这些话会被有心人听取,招致祸端,“宫内人多嘴杂,只怕有人心思不正,借机大做文章。” 太子淡然一笑,看了眼远处就坐的妹妹,拍拍弟弟的肩,说不清道不明地说了句:“你倒是个不长心眼的。” 随即大步离去,走到位置上入座。 猜不透太子之意,李靖远入席落座,和李婧瑶对上眼神,挥手示意,她亦微笑回之。 有什么想不明白呢? 父皇爱庄懿皇后入骨,虽然答应庄懿皇后会善待婧瑶,可终究庄懿皇后是在生婧瑶之后逝世,以他心性,又怎可完全视若无睹抛之脑后?如今种种,都是他在惩罚这个女儿的存在罢了。 李靖远从未认为李婧瑶可恨,相反,他反而和她同病相怜,同是身为皇室后裔,却只能得到父皇的憎恨和偶尔兴起的怜悯,表面光鲜但其实内里已然腐烂不堪,步步如履薄冰。 少时不过寥寥数面,等至婧瑶长大,父皇因她下令准许贵族女子入学堂读书时,她才正式走出后宫,和他一样在远山学堂读过两叁年的书。因此他才和她熟识,也才有了后来和她的谋划— 她要自由,要谢芝兰。而他,要这天下。 若她能助他夺下皇位,他将允她离宫,并为她和谢芝兰赐婚。 开席,皇帝由张迂推上来,众人许久未曾见过他不经帘幕遮挡的模样,心里很是诧异。 面色惨白,唇无血色,宽大的龙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瘦弱的身体完全撑不起衣裳,真可谓是形销骨立,孱弱不堪。 太子和李靖远心里也在惊叹,皇帝此般病弱,怕是活不长久,他们的谋划可能都要加速进行。 难怪长兄如此着急,李靖远跪下行礼的那刻,还在如此想。 姜唯胆大,匍匐在地之时,还敢微微抬头,窥看圣颜。 原来,皇帝是这般模样。 “平身,”即使常在病中,皇帝声音却依然洪亮,“今日中秋晚宴,都不必拘谨。” 又招手让张迂过来,吩咐他道:“看着点公主,让她切勿饮酒。” “是。” 宴席过半,皇帝身心疲惫,有意早早退场,又吩咐张迂,让他嘱咐太子,看顾好余下宴席。 正欲离开,西域月氏部落使臣几步上前,跪在殿前,大声道:“皇帝陛下,臣有事要秉。” “何事?” 使臣叩首,语气坚定:“月氏有意求娶明华公主,与皇室缔姻亲之好!” 场内顿时一片哗然。 风波(上) 皇帝未作回应,那使臣依然跪在地上,继续道:“我月氏此次入帝都,路上遭遇马匪,折损不少人马,还望陛下下旨,彻查此事。” 此次百部来朝,偏生就月氏部遭遇祸事,他们深知是被人算计,传信回去,得到主上授意—借题发挥,求娶公主。 在皇帝亲征西域之前,月氏本是西域之主,一家独大,可风云变换,战场惨败,他们有意向中原求和,却被苗部抢前,落了下乘。 此后数年,苗部依借庄懿皇后荣光,在西域独大,权势滔天,如今苗部力量之盛,已是当年月氏鼎盛时亦不能比肩。 若是此次,月氏能接回明华公主,说不定能再复当年之样。 虽知是险棋一步,他们也无法退后。 苗部使臣抢在皇帝做出行动,几步走到跪下的那人身边,也跪下行礼:“陛下,马匪之事,圣主已下令彻查,如今已有线索,再过几日便可有结果。” “圣主说,十分想念明华公主,”苗部使臣看向李婧瑶,以微笑作安抚,“若是陛下恩准,圣主愿在一月内,携家眷入帝都,面见陛下和公主,以解思念之情。” 苗部此时出言,自是在为明华公主撑腰壮胆。 身处漩涡中心的李婧瑶淡然处之,让婢女将桌上的葡萄果汁撤下,换上一壶酒来,小酌几口,又和贴身侍女贴耳说话,那副怡然自得的姿态,仿佛被求娶的人不是她一般。 倒是谢相那处,时不时有酒杯碰倒的声音响起。 而太子默默抚摸下颌,饶有兴致地看向主位,静静等待皇帝的反应。 姜唯则握紧了李靖远的手,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慌张。李靖远贴在她耳边轻声道:“父皇不会答应的,你别急。” 以皇帝对庄懿皇后的心意,他绝不会让婧瑶远嫁和亲。 皇帝沉思片刻,眼神一直落在月氏使臣身上,淡然开口:“圣主有心了,相信有他,马匪一事必会水落石出。朕与他也多年未见,你可传信于他,随时可入帝都,朕等他来。” “至于公主婚事,”皇帝转头,看向端起酒杯喝酒的李婧瑶,失笑一声,“朕曾允诺皇后,由公主做主。” “朕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皇帝让张迂扶起月氏使臣,语气真挚,而眼神依然冰冷,“朕舍不得她远嫁,离朕太远。” 听到此话,太子失手打翻酒杯,厉声唤来婢女,让她收拾干净。 姜唯坐在李靖远身边,看这一场闹剧,心中五味杂陈,手不自觉攥紧,手心已满是汗。 谢润喝酒一盏,随后起身,往皇帝方向行礼,提出建议:“若是月氏有意缔婚姻之亲,可从皇室旁支里选一适龄女子,陛下再下旨封为公主,如何?” 宴会中有贵族子弟,嗤笑一声,与身旁好友道:“和亲吗,他们也配?” 此刻已不是二十年前,天朝实力雄厚,自然用不着远嫁公主以换边境和平。只要皇帝一声令下,收复西域,扩展疆域也未必不可。 “此事容后再议,”皇帝让谢润退下,“朕乏了,先走一步。” 知晓皇帝身体不好,在场众人也不愿阻拦,片刻之后,殿内又重新回归到之前的盛宴状态,歌舞升平。 (考虑到曝光度的问题,可能以后篇幅会变短,但是会争取一天多更) (依然求珠珠,想上新书榜) 风波(下) 月氏使臣心有不甘,喝酒一壶,竟开始忿言:“心思复杂,心眼又小,一家独大又如何,且过五年,你再看。” “月氏,”太子厉声喝道,“你醉了,来人,扶使臣去偏殿休息。” 苗部使臣出声附和,语气里都是嘲讽之意:“是醉了,这都不知何处是天又何处是地了,可谓是天地颠倒啊。” 李靖远将眼下情形收入眼中,揽过姜唯的肩,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去和婧瑶说,不要担心,有我在。” “好。” 姜唯起身,绕过人群,走至李婧瑶身边。 “见过公主。” 李婧瑶似是有些醉了,脸色微红,仰着脸看她:“唯姐姐,你来了。” “嗯。” 李婧瑶伸手握住她手,让她在她身边落座,示意婢女为姜唯倒酒,自己则靠在姜唯耳边轻声问:“是哥哥让你来的?” “他说让你安心,”姜唯偏身看她,一字一句,“有他在。” “有他在,”李婧瑶细细品读这几句,喜笑颜开,“我自是安心。” 又过片刻,她拉住姜唯的手,好奇问:“姐姐对靖远哥哥,到底是何心思呢?” 少女天真烂漫的笑容,落进姜唯眼里,可她却感不到春风拂面,反而紧张了起来。 “谢芝兰之于公主,就如弈王殿下之于我。” 李婧瑶大笑起来,手指轻刮她鼻尖:“姐姐倒是聪慧。” “罢了罢了,我也醉了,”侍女扶起李婧瑶,她努力站稳,摇手离开,“我先回去了,姐姐你也回哥哥身边吧。” 谢芝兰从开宴起,眼神一直落在李婧瑶身上,其中月氏求娶之时,他几次想起身争论,却被谢润拦下,如今见李婧瑶要走,他也慌忙向父亲请离。 “去吧,”谢润自是知道儿子所离为何,劝他几句,“语气温和些,侍奉公主不能胡来,一定用心呵护。” “嗯。” “公主,”贴身侍女扶着李婧瑶往寝宫走,听到身后动静,回首一看,“是谢公子在后面。” “哦,”李婧瑶面色一变,让她附耳过来,“你去和他说,我在寝殿等他。” “是。” 出宫之路漫漫,李靖远和姜唯并肩而行,路上偶遇太子,他似是喝醉了,看见他们,一把甩开仆使的手,摇摇晃晃走向他们。 “二弟,”太子手搭在李靖远肩上,把他和姜唯分开,拉着他一直走到角落,“今日父皇的话,你怎么想?” 李靖远不解,问:“皇兄所指何意?” “他说,”太子自嘲地笑起来,面色俱是疯狂,“婧瑶是他唯一的孩子。” 李靖远愣住。 暗处里,太子的疯狂还在继续。 他抓住李靖远的肩膀,又哭又笑,质问一句接着一句。 “那你我呢?” “我们在他眼里,都是虚无,是吗?” “你可知,幼时我见他曾抱着婧瑶在御花园里赏花,可你我呢,他有抱过一次吗?” 越说越吓人,李靖远抓住他的手,语气严厉起来:“皇兄,这是宫里。” 又大声唤来侍仆,吩咐他们:“太子醉了,你们好生将他送回东宫。” “我没醉,”太子又挣开侍仆的手,靠在他耳边,“醉了的是你,竟然会想着可怜婧瑶。” 宴席之上,姜唯从他身边离开到婧瑶身边说话一事被太子看入眼里,他自然知晓了,他的弟弟和妹妹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他只是不解。 她有什么好可怜的? 她一个公主,自小在皇帝身边长大,被皇帝视为唯一珍宝,吃穿用度未曾有缺,身后还有苗部作为支撑。 即使来日他荣登大宝,也未必敢动她一根汗毛。 “你难道就不恨她吗?” 她和庄懿皇后,夺走了父皇的关心关爱,让他和二弟叁弟,孤零零地在皇子居所长大。 太子扪心自问,他做不到对李婧瑶视若无睹。他一看到她,就会想起被锁在后宫里的母妃,想起被父皇忽视的那些年,没有人陪在他身边,只有他自己。 可是现在。 他身边还有她。 太子转身疾步离开,吩咐下人:“去戚府。” 诉情(副cp的h,男口女) 转眼间,已是夜深,后宫内一片寂静,唯有明华殿内,时不时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 一个时辰以前,谢芝兰疾步踏入殿内,酒壶被甩在他面前,酒水散落四处,打湿了他裤脚。 “今日为何不敢上前?” 李婧瑶高坐主位,手里把玩着西域进贡的金丝酒杯,眼中像是蕴藏着千年不化的寒冰,嘴角却勾起弧度,嘲讽问他:“你怕了?” “若是怕了,当初又何必来招惹我?” 酒杯扔在他身上,他未作任何闪躲。 谢芝兰几步跑到她身前,在她座椅之前跪下,语气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诚恳道歉:“是我之错,你别不要我。” 父亲几次阻拦,谢芝兰有心起身却被谢润狠狠抓住,得到他在耳边厉声警告。 “鲁莽行事,除非你想要邹氏为你付出代价。” 邹氏,是相府前大夫人,多年前自请和离,如今在帝都郊外的佛堂清修。她和谢润早就离心,可谢润不肯放手,表面答应和离,私下却将她囚禁起来,邹家多次过来要人,被他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你不会。”谢芝兰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润,像是从来未曾认识过他。 而谢润一字一句,目色阴冷:“我会,她早就将我的耐心耗尽了。” 听他将其中缘由缓缓道来,李婧瑶方才低头俯视他,手指勾起他下颌,让他和她对视,平日里一双清澈凤眸,此刻却是盛满了各种情绪,让他看不真切。 “我早说过,”指尖抚过他眉眼,她柔声细语,“芝兰哥哥,你不该将谢相视为父亲。” 父母之于子女,是爱之深刻,愿为其谋划深远。 而谢润不是,在他眼里,所有情爱皆是云烟,唯有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方是长久之计。 “他不爱你啊,”李婧瑶弯腰曲背,在他面颊上亲上几口,病态重复着说,“他不爱你啊,可是我爱你啊。” 谢芝兰崩溃着抱住她,他曾经对父亲有过期许,可这一切都在他落榜之后终结了,十年苦读毁于一夕,他比任何人都难受,而最致命的一击竟然来自从前对他和颜悦色关爱有加的父亲。 “从轩兰阁搬出来吧,谢晋不日入帝都,我会安排他住进此处。” 谢晋,是谢家旁支里最出色的子弟。 从云端跌落谷底,他一无所有之时,是李婧瑶向他伸出了手,搀扶起他。 “芝兰哥哥。” 她顺势坐入他怀里,双手勾住他脖子,倾身吻住他唇,将口中酒香渡给他。 不必惦念谢府,也不必留念父子之情,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谢芝兰一顿,随即双手捧住她脸,一点一点,细细地回吻她。 她未曾说出口的那些情话那些誓言,他都懂。过去是他还有所顾忌有所期许,而经过几次打击之后,他已然明悟,只有眼前之人才是最重要的的存在。 家族荣耀、父子敦伦,都不过是尘埃而已,不值得他费心思去经营。 只有她,方才是他的归宿,是属于他的那片天地。 等至他轻轻放开她,李婧瑶满目情深,与他对视,手指撩起他因奔跑而散落下的几缕发丝,灿然一笑,问:“以后,只为我活,可好?” “嗯。” 他应下这份誓言,并将用余生去实现。 天地颠倒,李婧瑶背脊抵在屏风之上,双腿微张,宽大裙摆遮掩住几缕春光,裙摆起起伏伏,隐约可见人的身影。 “唔。” 湿软的舌肉伸入穴内,舔舐搅弄,触碰到穴肉里凸起的那块,用力一顶一舔,李婧瑶难耐地扬起修长脖颈,在他发丝上抚摸的手暗暗用力、攥紧了几缕发丝,可他深陷其中,全然不在意头顶上传来的些许疼痛。 蜜水一股一股流入他嘴中,被他一一吞下。等到她长长呻吟一声,攀至顶峰,品尝完这最后一大股蜜液之后,他才从裙底钻出,替她收拾好凌乱的裙衣,站起身来,亲她脸颊,小声道:“我不太会,以后多来几次,便会更加好的。” 李婧瑶眼里俱是笑意,与他十指紧扣,倾身在他脸上狠狠亲上一口,笑言:“我信你。” (srds,我们小公主其实是个很好的演员呢,大家不要被她表面骗了哦~) 殿内寻欢(副cp女上h) 衣裳凌乱,李婧瑶大手一挥,将胸前衣领扯开,双目似狐狸一般柔媚,直直勾他心魄,娇声唤他:“哥哥。” 她从不曾如此唤过太子和李靖远,这个名称,在她这里是独属于谢芝兰一人的。 谢芝兰唇上韫色正浓,眉眼弯弯,手指在她脸上轻抚,等至摸到下颌,一把勾起那处,让她仰头,俯首深吻下去。 两人之间,向来是李婧瑶不太安分。 手从衣领伸进去,她撩开他胸前衣裳,保持和他亲吻的姿势,余光却落在他雪白如玉的片片肌肤之上,流连忘返地反复抚摸,甚至饶有兴趣地捏上几把。 喘息渐大,谢芝兰刚想松开她,却被她反身压倒在榻上。 先将他衣物全部脱去,李婧瑶骑坐在他身上,伸手握住那一团肿大,依旧粉嫩,在手里把玩几番,又捏又揉,感到它在跳动时才松开,随后直起身子、抬臀将湿漉漉的花穴压在上面,开始揉蹭。 谢芝兰被她玩弄到满脸春色,眉目含情,落在她眼里,好似被春雨打落枝头的那一束娇花,惹人疼爱。 李婧瑶也没能忍住疼爱他的心思,抓住他又是一顿亲吻。 “公主,”他痴迷地喊她,“婧瑶。” “我在,”她难耐极了,又堵着嘴向他撒娇,“哥哥,我这里难受。” 原是胸前一对乳鸽,在他不经意的几次触碰下肿胀起来,正迫切需要他的爱抚。 谢芝兰识趣地低头,先是伸舌舔弄,见她舒缓一些之后便大口含住,同时用手揉弄另一边冷落的那一团,最后弄得她是娇喘不断。 穴内空空,正迫切需要他的进入。 李婧瑶保持原有姿势,扶住那根肉棍抵在穴口,就着大股蜜液的润滑,一点一点坐下去。这次是谢芝兰细细呻吟,双手抱住她的腰,给她借力。 入到最深处时,谢芝兰又忍不住娇声喊她:“婧瑶。” “好累,”李婧瑶拍拍他胸膛,没了力气,将接下来的事交付于他,“你动吧。” 谢芝兰假作正经,柔声道:“遵命,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撒手不管,只牢牢地抱住心上人的肩膀,让他托着她臀起起伏伏,感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进入。 塌上的一次漫长而凶猛,公主殿下颤颤巍巍地几次达到顶点,而他一直忍住没有释放,直到她喊困方才深深一顶,全部留在了她体内。 “你今日吃药了没?” 事后,李婧瑶窝在他怀里,方才想起这茬事。 “嗯。” 以防万一,他随身携带了避子丸,进殿之前便已服下。 “那看来你是,”李婧瑶直起小脑袋,笑道,“早有预谋!” “我对公主,”谢芝兰轻轻吻在她嘴角,“向来是谋定而后动。” 李婧瑶大笑着抱住他,随后又让贴身侍女为她备水沐浴,咬住他耳垂,留下牙印后方才放开。 “伺候我沐浴,如何?” 谢芝兰握紧她的手,坦言道:“自是荣幸至极。” 那夜,明华殿内欢愉声一夜未断。 争吵(重要女配上线!) 帝都戚家,戚长英手持长剑,气势汹汹,对着屋外的太子怒声呵斥:“你给我走!” 太子本是找她疗慰心中之伤,未曾想一句话说错,就被她从房内打出来,如今狼狈站立院中,嘴里却还在逞强:“等来年你我成婚,我看你还能有如今几分神气。” 匆匆赶来的戚长生抱住盛怒的妹妹,万般无奈:“太子殿下,少说几句吧。” 她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心里莫不是还惦记着那个人,”太子怒声问她,“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人!” “呸,我谁的人都不是,”戚长英可不是从小养在深闺之中的大家闺秀,在边疆多年,和士兵同吃同住惯了,性子野,脾气也大,“你若不走,我便打走你。” 太子匆忙逃走,院内一时之间只剩下戚长英和戚长生。 “你啊,”戚长生满面愁容,“这又是何必呢?太子是你未来夫婿,你让着他点,不行吗?” “不,”戚长英攥紧手中那柄长剑,眼神坚定,“他不是。” 她的夫婿,早已葬身于边境。 “圣旨已下,你就是万般不愿,也要替家里着想,”戚长生苦口婆心劝她,兜兜转转还是那些老话,“温婉贤惠,侍奉君主,你多少得学些吧。” “我为何要学?”戚长英反问他,“就因为他是太子,所以我就要让着他吗?” “妹妹慎言。” “我所学所念,皆是为了保家卫国,护卫天下百姓,如今却要为了一人舍弃刀剑,我自是不服。” 戚长英想念边疆的风,想念策马扬鞭、驰骋于草原上的欢愉,如今被拘于这四方墙之内,自是难受至极。 可她向来反叛,自小坚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不到最后,戚长英都不会放弃挣扎,她一定能逃脱出嫁的命运。 弈王府内,姜唯本意想回自己屋内,却遭李靖远拒绝,反而被他横抱起一道回了他房里。 “戚姑娘,”姜唯小心翼翼开口,隔着屏风问正在沐浴的李靖远,“可是护国将军的长女,戚长英?” “嗯,”李靖远微微愣住,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戚长英,于是问,“你可曾听说过她?” “当然。” 戚家满门皆是武将,这一辈里尤以嫡女戚长英最为出彩,年方十二之时便可领军队深入敌部,斩杀敌方前锋,声名大振,此后和其父多年一同镇守边疆,立下不少战功。 李靖远惋惜道:“若不是身为女子,戚长英该是我朝第一将军。” 陛下有意授予其将军之位,碍于多位大臣上书反对女子为官,方才没有了后文。 姜唯沉默不语,脑海里却闪过一人策马扬鞭、追杀敌军千里的血腥场面,多年前的事,此刻似乎就在眼前。 “身为女子就是错吗?”姜唯忿忿不平,替戚长英鸣不平,“戚姑娘当年千里奔袭,救下一城百姓,不过斩杀几名敌方俘虏,竟也遭人口诛笔伐,难道就许你们男子狠心,不许我们女子不良善吗?” 李靖远从浴桶起身,用布遮住下身,走到屏风后,一把揽住她腰,鼻尖轻轻蹭着她鼻尖:“你仰慕她?” “自然是仰慕,”姜唯躲开他视线,神色竟有几分紧张,“听说她武功高强,若有一日,能与她切磋武艺,方才算此生无憾。” 李靖远失笑,手依然紧紧抓住她,认真道:“这也不难,再过些时日,我带你去见她,到时你主动提起,以她的性子,应是不会拒绝。” 姜唯此刻倒是不着急了,摇摇头道:“再说吧,我还未曾有所准备。” 她尚且不知,该如何面对故人。 李靖远不急,太子一事已在谋划之中,他绝不会放任戚长英和太子成婚,让戚家云影军为太子所用。 “那些暂且不论,”李靖远手指勾住她腰间丝带,用力扯开,随即俯首亲在她裸露出来的肩头之上,“今夜陪我吗?” 怎料姜唯一把推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可我累了。” “只是陪我睡,”李靖远又想拉她,却被她一手打开,无奈至极,“我不做什么其他的。” 姜唯摇头,坚定拒绝他:“我回我房里睡。” 两个人一同挤在一张不算太大的床铺之上,哪有一个人单享一张床来得舒适?姜唯又不傻,今日进宫弄得她是精疲力尽,再和他睡在一起,那才是整夜都不得安宁。 用蛮力推开他的靠近,姜唯几步就跑出去,边跑还边叫唤:“今夜不准来找我!” 她怕极了他像从前那般深夜爬上她的床,扰她清梦。留下李靖远在原地不知所措,冷风从屋外灌入,让近乎赤裸的他浑身发抖。 这女子心意,果然如海中倒月一般,飘忽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李靖远:老婆贴贴 姜唯:不能贴贴 ) 相见(50珠的加更) 叁日后,聚仙楼。 “姑娘,”装作侍仆模样的护卫将来人引到顶楼,此处是聚仙楼背后主人之居所,平日里少有人来往,“主上在里面等你。” “多谢。” 该女子一身劲装,面庞隐于面具之下,脚步稳健,推门而入,几步走至榻前,单膝跪下双手抱拳行礼:“见过殿下。” 榻上卧躺着一素衣女子,手中握有一本书,见来人跪下,方才微微抬眼,面色不虞:“我说过,不必拘于虚礼。” 话音刚落,书又翻过一页。 劲装女子这才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双手奉上递与卧榻之上的人。 将书本置于一旁,榻上那女子终于坐起身,展开那张纸,细细琢磨起来。 “你做得很好。” 一刻之后,终于听到主上的夸奖,劲装女子方才松一口气,又想起其他事,小心翼翼开口:“殿下,那我的婚事。” 榻上的女子一笑,伸手指向窗前,让她开窗:“你且开窗,看看楼下。” 微微打开缝隙,冷风灌入屋内,女子向下看,只见一人身着西域服饰,策马奔腾于大道之上,手中还握有一封书信。 而马上之人所往方向,竟是宫城。 女子瞬时明悟,喜出望外,笑着唤她:“殿下,这是...” “大祸将至,”素衣女子起身,吹灭一盏烛光,迎风而立,眼里却是冷淡,“这婚,成不了的。” 素衣女子隐于暗处,伸出手感受风的吹拂。帝都之内,向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此次风起,怕又是一年不得安生。 “只是苦了百姓,”她细声低吟,“又要担惊受怕。”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沉默良久,她复又开口,吩咐道:“此事过后,我还有要事,将要托付于你。” 弈王府,李靖远和姜唯正在屋内对弈,突闻屋外脚步声急促,双双抬眼一看,竟是长明。 “何事如此着急?” 长明匆忙行礼,急声道:“西域圣主派人入帝都了,此刻已在宫内。” 又下完一步棋,李靖远早有准备,挥手让他退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再看棋盘,李靖远一笑,对着姜唯问:“你又悔棋了?” “我没有啊,”姜唯强装坦然,心里却无比慌张,“我就是下在这里的啊。” 一场棋局从午后下到傍晚,姜唯并不精于此道,也是怀揣好奇才答应和他对弈,结果一输到底,棋艺比不过他就开始耍赖。 “你让让我又怎么了?”姜唯现下倒是理直气壮了起来,“我今日头次学,等以后熟练了,你还未必能比得过我呢。” “是是是,”李靖远也没了下棋的心思,见她如此生动活泼,心中隐隐升起别样心思,干脆把棋子一甩,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抱起,“带你去赏花。” “赏花?”姜唯惊叫起来,试图从他身上跳下来,“已是秋末,哪里有花可赏?” 这人怕不是失心疯了? 宫城内,皇帝近卫倾巢而出,一个时辰之内,接连查抄几位大臣的府邸,随后抓捕多人一齐带回皇宫,等待皇帝处置。 多位大臣齐齐喊冤叫屈,可皇帝一概不见,唯独召见了礼部侍郎齐玉鲲。只见齐玉鲲跪在殿前,生平第一次未正衣冠,发丝凌乱,双目无神,随即又疯狂地笑起来,大声道:“陛下,臣之罪过,臣一人承担,还望陛下放过臣之家眷,给她们一条活路吧!” 张迂将皇帝推到齐玉鲲面前,皇帝面色依然苍白,低眼看他,缓缓开口:“玉鲲,朕有多年,未曾和你如此近的说过话了。” “当年,”皇帝忆及过往,眉目也舒展起来,“朕与你,与谢润。” 谢润和齐玉鲲,皆是先皇为他选的太子侍读,自幼和他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朕知道,当年之事之后,你心里对朕,颇有怨言。” 齐玉鲲沉默不语,心中却掀起阵阵寒意,怕他旧事重提,再为他新添罪名。 二十年前,皇帝亲征西域,捷报频频传入帝都,替皇帝坐镇帝都的谢润和齐玉鲲一同认为——拿下西域、拓展疆土已经手到擒来之事,天朝新的版图将从他们这一代开始划写。 可不久后便传来皇帝于战场失踪的消息,齐玉鲲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奔去西域寻人,是谢润保持冷静,以不能扰乱民心为由压下了他,随即派遣亲卫远赴西域,和军队一起寻人。 所幸几日后便找到了皇帝,跟随好消息而来的,还有皇帝的亲笔信。 ——“孤欲将西域交至苗部接管。” 齐玉鲲见此言如五雷轰顶,满心不可置信,随后差人向皇帝身边亲卫打听,方知是苗部献上一女,皇帝对此女情根深种,所以才对苗部青睐有加。 大业在前,他竟为儿女私情,将建功立业全然抛之脑后,齐玉鲲不能理解。 而此后皇帝更加过分,不仅将此女带回帝都,更是宠爱有加,先是册封皇贵妃,而后便是夜夜独宠,再未踏入后宫其他宫中一步。 他屡屡联合几位大臣上言,皇帝终是忍无可忍,将他一贬再贬,让他从副相之位跌落礼部侍郎。 “你心有怨气,所以才会选择太子,对吗?” “陛下想治我何罪,”齐玉鲲心如死灰,此刻方敢抬首,与他对眼,“大可直说。” “你,朕不会放过,”皇帝撑起身子,慢慢靠近他,“但朕有一事,需要你去做,事成之后,齐家所有家眷,都能相安无事。” 温泉水暖(野外h上后入) 一路策马疾驰,李靖远和姜唯同马骑行,直奔帝都外的砚山。 “砚山上有一处温泉,人迹罕至,几年前我踏春赏花之时,无意间闯入其中。” 耳边风声飒飒,姜唯被李靖远完全揽入怀中,头次听他声音如此快活,好似脱离帝都之外,那些纷争谋划皆可抛之脑后,而他和她,也不过是一对踏风而游的伴侣而已。 “那处四季如春,即使是冬日,亦有百花盛开。” 李靖远从未与外人提起过此处,只把此处当成秘密之地,一人独自来过多回,或是因心绪烦闷,或是因兴致上涌,总而是形单影只、独来独往。 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抱住她腰,他微微低头,唇瓣贴在她面颊之上,反复磨挲,后竟更加胆大,扳过她脸压在唇上便亲吻起来。 姜唯未作防备,茫然张嘴,一下含入他濡湿的舌块,浑身抖动一下,头往后倾,却被他按住,更加深入起来。 吻中俱是珍视之意,姜唯起先睁眼,见他神色痴迷,也忍不住沉迷其中,缓缓闭上眼睛,双手主动攀上他的肩膀,和他交缠一处。 “你别。” 披风被他拉开一处,冰凉的手伸入,触碰到她温暖柔润的肩上,刺得她颤抖一下,而后他竟得寸进尺,往下握住一侧椒乳,开始戳揉起来。 天色暗沉,一路之上并未看见有人走过,可即使如此,姜唯依然羞赧,身体紧绷,尝试着去阻拦他手上的动作,却无果。 “哈啊,”姜唯低声呻吟,体内快感渐渐积累,阻拦他的手也逐渐无力了起来,慢慢从他手臂上松开,拒绝的话已然变成了,“你慢点。” 得到她半推半就的允许,李靖远更加过分,松开握住的那方椒乳,转而又握住另一侧备受冷落的那团雪白,揉捏已然不能满足他的贪欲,俯首在那凸起红豆上咬噬几下,而后压着她唇,语气沾染上几分情欲色彩,道:“你可喜欢?” 姜唯端坐马上,宽大披风斗篷遮住了那下面的靡乱景象,听他如此发言,她狠狠瞪他一眼,手掌用力拍于他腿上,怒声呵斥:“你下流。” 被她打,李靖远未怒反喜,一手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几下,坦然承认道:“我是下流。” 而后挥打缰绳,让马加速跑起来。 砚山之上,茂林修竹,已近冬季,鸟声罕闻,李靖远将马拴好,牵着她在深林之中疾步奔驰。 越过潺潺溪水,穿过层层草丛,姜唯跟在他身后,只见水雾缭绕,一池碧水隐藏其中,四周有树木高耸入云,细细一看,倒像是话本里的修仙之地,而他们显然是误闯入进的凡人,与此地格格不入。 “不是说赏花吗?”姜唯环顾四周,“花呢?” 李靖远牵着她往温泉后方走,片刻过后,一片花海突现,全然勾走了姜唯的心神。 “好多。” 好多花,层层迭迭堆在一起,上方尚有水雾茫茫,走进方可看清那些花的模样,嫣红姹紫一片,粉红嫩黄一堆,让姜唯一时看不过来,只能挽住李靖远的手连连惊叹。 “好看吗?”他温声问。 姜唯频频点头,刚想侧过脸和他说些什么,却在下一刻被人堵住了唇。 “嗯唔。” 良辰美景在前,有人按耐不住心思,一把将披风扔在草地之上,随即将身边之人压在披风之上。 姜唯被他吻到窒息,和他短暂分开过后,复又被他压住,捧着脸一点一点细细亲吻。 两人身体摩擦到火热起来,李靖远越吻越往下,一路从唇上蔓延到乳前,随手撕拉衣襟,更多春色进入他眼帘之中。 姜唯迷糊着抱住他埋入她胸前的头,眼神迷朦,双腿夹在他腰间,隐密处水液缓缓流出,先前马上胡闹时弄湿一片的亵裤此刻彻底湿透,积攒的情欲顷刻之间爆发,一场情事在所难免。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姜唯伏趴在披风之上,手指紧紧抓住衣物一角,双腿张开,高高昂立的阳物抵在穴口,身后之人缓缓顶腰,将它一点一点送进去。 穴内湿漉漉的,漫长的爱抚让姜唯顺利吃下了他,空虚之处被人填满,她俯首靠在披风之上微微喘息,鬼使神差般,她莫名唤他:“远郎。” 李靖远心中掀起狂喜,不可置信地趴在她身边问:“你唤我什么?” 姜唯偏过头不去看他,小声嘟囔:“没什么。” 没听清的话,就当她未曾说过。 “我听见了,”李靖远在她耳边得瑟道,“你唤我远郎。” 而后便是一阵深顶,姜唯身心完全陷入爱欲之中,朦朦胧胧之间,听到他在发狠着说。 “我要射满你。” (李靖远:老婆喊我远郎了,开心!) 她是他的药(野外h下内射) 夕阳余晖尚在,草地之上,姜唯和李靖远已纠缠半个时辰有余。 怕花草边缘割伤她,李靖远并未将她衣裳全部脱去,只是撕开了上衣一处,露出雪白肌肤,一手伸进去握住一侧椒乳揉捏。另一手则掀起裙摆脱下亵裤,挺腰进入。 姜唯依然趴在披风之上,穴内抽插的快感一阵一阵上涌,她除却喘息之外再无它想,胸乳肿胀,她便拉过他手放在上面,急声道:“你揉揉它。” 他听她指挥,从后握住那两团,又亲又揉,等她舒服地喘气之后才收回一只手,转而摸到两人结合处,先是在穴外处摩挲,随后伸出两指,夹住阴蒂开始揉捏。 她被他撞到往前扑,随即又被他掐着腰抱回身下。 快感层层迭迭渗入全身,姜唯感到快要到达极点,翘起身子往后坐,让他能全根没入,不多时,她长长呻吟一声,花穴喷出一大股蜜液。 李靖远轻轻咬住她耳垂,闷声问:“喜欢吗?” 只得到姜唯的捶打。 而他也不恼,又大开大合地动起来,边亲她耳后边顶腰抽插,快感在鼠蹊处积累,最后深顶几下,一股脑全部泄在花穴里面。 微微退出来一些,他从背后俯首下看,浊液自肉缝里流出几缕,与深红肉块交迭,穴肉微微外翻,正一颤一颤地收紧,而他不曾想放过她,于是又慢慢塞回去,满满当当地填满那处。 李靖远抓住她的手,十指紧紧扣在一起,伏在她背上喘息片刻,随后将她翻身抱起来,以面对面的姿态相拥在一起。 “有点胀,”姜唯推打他肩,语气还残留着情事时的娇媚,“你出来。” 李靖远傲娇地摇头拒绝,手撑在地上借力起身,想抱小孩似的把她抱到温泉边,几下脱去她和他身上的衣物,和她一齐泡入暖泉之中。 温泉水暖,将两人包裹起来,身心齐齐松懈下来,李靖远一手揽着她,与她深情对视,替她挽起几缕掉落的发丝,随即按住她脖颈,俯首在唇上亲吻,片刻之后才缓缓放开她。 “好想和你成亲。” 是他的真心流露,字字句句落在姜唯心间,竟让她有几分松动。 “太子此次就算是有逆天之能,我也不会让他全身而退,以我的谋划来看,不出一年,太子之位便会易主,而后所谋,也就近在眼前了。” 他细细地亲吻在她额间,坚定道:“再给我一年,我定能与你成婚。” 还有许多承诺之语,他尚未说出口,便被她扑上来吻住,那些话又吞回他肚里,留待下次。 她只是稍稍主动了些,却得到他疯狂的回应,一个又一个热烈的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她笼罩期间无法逃离,缠绕她心间的丝丝愁绪随风而散。 她又何必去想以后,此刻情爱是真,她不过糊涂一时,甘愿为片刻欢愉将一切抛之脑后,享受情欲之乐而已。 平日里惯作清醒之辈,偶尔糊涂一下,或许真有别样的体验。 水波掀起阵阵涟漪,李靖远将她推至泉壁之上,单手勾起她一只脚,一边深吻一边猛烈抽插,那处堵住的白液流出来不少,可又有股股温水渗入进去,倒还真是让穴内一刻也未得安歇。 “阿唯。” 痴迷中夹带着不可察觉的疯狂,他就这样唤她十几声,嘶哑着声音在她耳边重复着道:“我心悦你,不要离开我。” 即使早拥佳人在怀,他却依然毫无实感,总认为她心思如天上月一边,看似近在咫尺,但实际却是远在天边,让他难以企及。 他怕极了她会离开。 姜唯低声唤他“远郎”,算是她的回应。 不够,这些还远远不够,李靖远只觉自己越来越贪心,想要时时刻刻把她留在身边,远离片刻都会心慌意乱。 他好似是病了,而只有她才是他的药。 月亮悄悄爬上枝头,温泉里依然春色无边,姜唯已然到达多次,渐渐疲倦下来,小腹泛起酸意,忍不住出声催促他:“快些吧,我想回府了。” “嗯。” 而后一阵狂风暴雨,等至最后一波射入穴内之时,她果然如他所说那般,被他射满了。 偷情(微h) 冬风南下,吹至帝都,此日大雨滂沱,宫城内萧索一片。 早朝时,西域圣主所派之人将月氏使者遇袭一事当堂向众位大臣及陛下汇报,皇帝大怒,斥责主事之人万彰,下旨夺取他官位将他打入大牢,此后派人去万家抄家。 万彰,乃是太子舅父,当朝礼部尚书。 早朝之后,太子跪在大殿之外,为万家求情。 李靖远撑伞从太子身边走过,安慰的话刚及嘴边,却被太子冷笑着打断——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皇兄,”李靖远温润一笑,语气似是真挚极了,“怎么会,我是想着这雨太大,想为你撑伞遮蔽风雨。” “不必了,”太子冷声拒绝,面色也难看起来,“风雨太大,二弟还是早些回府,以免被风雨阻拦,路上遭遇意外。” 后宫之中,万妃娘娘不顾宫内侍仆阻拦,冲至宫门前,想要突破戒线,去勤政殿面见皇帝。可惜刚至门口,便被侍卫拦住去路。 “本宫要见皇上,”万妃歇斯底里地向这群侍卫吼道,“本宫乃是四妃之首,你们不过一介小小侍卫,哪来的资格阻我?” 侍卫头领持剑上前,向她行礼,随即开口解释:“陛下有旨,未得他诏令,后宫中人不得随意进出。陛下未曾下诏准许娘娘离宫,娘娘还是请回吧。” 万妃突然失控大笑起来,指着侍卫怒声道:“此事事关我万家清白,即使无诏,本宫也要面见陛下申冤。你若是敢拦本宫,本宫立刻便杀了你。” 侍卫并未退步,面色冷峻,一板一眼,挥手示意让身后几位侍卫上前抓住万妃,厉声喝道:“陛下说过,未有诏,任何人不得出入后宫,即使是娘娘,也不能抗旨而为。” “来人,”侍卫头领大手一挥,几位侍卫上前架住万妃,“送娘娘回宫!” “慢着!” 远处一道女声传来,制止这些侍卫的粗鲁行径。 只见一身流彩暗花云锦裙的李婧瑶穿过庭院,正款步向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常年幽居殿内不见人的柳妃娘娘。 “参见公主殿下!” 侍卫齐刷刷跪倒行礼,一片慌乱之中,那侍卫头领悄悄看向柳妃,眼神不明。而万妃挣脱桎梏,跑至李婧瑶身边,虽是求人,语气却还是如平日里那般趾高气扬:“我想见皇上,你带我去。” 李婧瑶倒是未作回应,身后柳妃忍不住笑出声来,使唤身边几位力大无比的嬷嬷道:“去把万妃架回宫里,免得又去皇上面前丢人,招惹是非,扰得宫里不得安宁。” 万妃正欲发作,却被人一把堵住唇耳,半悬空着被几人一齐抬走。 李婧瑶这时才松一口气,缓声道:“高侍卫,我要出宫。” 侍卫头领抱手行礼:“是,属下立刻为殿下备马车。” “有劳你了。” 为着这万家之事,她尚且需出宫见一见李靖远。 一刻之后,马车摇摇晃晃从宫道出宫,喧闹过后,后宫似是又恢复到从前那般沉闷乏味。然而御花园假山之后,雨后濡湿空气混杂精液汗水之味弥漫开来,只听叮铃哐啷,珠钗掉落在男子脚侧,旁边是纱裙和盔甲齐齐迭在一旁地上。 “高郎。” 女子双腿悬空,挂于男子两臂之中,小腿随着他的撞击于空中晃荡,时不时晃打在他小手臂上,而他无心关注这些,只知着急地扑上去,压着她唇便是一顿乱亲,大舌在她口中扫荡,贪婪地吞咽着她口中津液。 “好想你,”他一遍又一遍亲着她,从嘴到脸再到胸,身下阳物直驱而入,着魔般反复问,“为什么不来找我?” 女子未答,娇媚一笑,反问他:“你又为何不来寻我?” 他不主动来找,她绝不会主动去寻他。 “你可真是,”他苦苦挣扎,却还是无可奈何,“要将我的心都揉碎了。” 而女子只是得意地笑,随后用一双藕臂死死缠在他肩上,在他耳边小声道:“好想和你走。” 这四四方方的天,她已经看了十余年,早就看腻了。 “早晚会的,”他许下诺言,轻声唤她,“柳娘。” 宫廷之内,秘事不少,而此间宫妃与侍卫暗通款曲,不过其中之一而已。 弈王府前,李婧瑶头戴斗笠,从马车下来。门前侍仆急忙赶上前迎她,边走边道:“王爷在书房等公主。” 疾步走到书房,她推门而入,见李靖远站在书桌之前,正俯首细细品赏一副画,未见姜唯在侧,她一时好奇,边开口问道:“唯姐姐呢?” 李靖远这才抬首,将桌上画卷收好,道:“去追逃跑的万清原了。” “万清原跑了?” 李婧瑶满脸诧异之态,此事确也在她意料之外。 “有人来报,说他昨日便已出城,往北疆方向去了。” 万清原是万彰长子,一直借万家权势做过不少欺男霸女之事,此次事发,未曾想到万彰竟会扔下一家不管,而只选择偷偷送走这么个败家子。 “你让唯姐姐去追他了?” 李靖远摇头,坦言道:“是她自己要去的。” 消息刚到,姜唯便冲回房内提刀,向他要了一队人马之后就出城追人去了。 “她是一副游侠心肠,见不得这种人坏事做尽却还能逍遥法外。” 他也不敢拦她,便任由她去,只是又劳心多挑了不少人跟着她,怕她受伤出事。 “你此番出宫,找我何事?” 追杀 帝都之外,深山老林之中,一辆马车在道上疾速行驶,所过之处掀起大片尘灰,而近细细一看,一人正从车内探出头来,对着挥鞭的马夫喊道:“快些,再快些!” 再不快些,他怕帝都追兵就会赶来。 此次出逃,万清原只随身携带了大量盘缠,家中妻儿一概不管,只惦念着自己逃命。 “等到了北疆,我改名换姓,用这些银两做些生意,再娶上几门妾室,到时又能是一番......” 万清原美滋滋地幻想着未来,未曾想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吁。” 马车突然停下,万清原不满地大声开骂:“怎么停下了,是不想要这银钱了吗?” 骂骂咧咧掀开帷帐,只见一人一马阻挡在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哟,”他见是位女子,未觉是个威胁,开口就调戏起来,“哪里来的娘子,生的如此俊俏?若是未曾婚嫁,倒不如和本公子一道走,我许你贵妾之位,如何?” “我是来取你的命的人。” 来人正是姜唯,此刻她微微皱眉,正义凛然地一板一眼道。 “杀我?”万清原大笑起来,“小娘子真会说笑。我是看你有几分姿色,你可别...” 不识好歹。 下一刻,一把匕首从远处飞来,不偏不倚插在他身边扶手之上。 马夫惊叫一声,从马上摔下来,着急忙慌着跑入密林之间,再也不见踪影。 万清原冷汗侵身,跌坐一侧,撑着手往后爬,惊声叫唤:“来人,来人救我!” 他身后有一列死侍,俱是万彰为他安排的,若论武力而言,皆是上等之辈,见姜唯如此嚣张,其中几人按耐不住,策马扬鞭上前,意图与她交战一场。 从马上拿过弓箭,敌人尚在百步开外,而姜唯拉满弓,一刻之间叁箭齐发,风声鹤唳,箭头正中几人头心,几人应声倒下,唯见几匹无主之马在道上乱窜。 弓箭虽不是她的强项所在,但杀这几人,却还是绰绰有余了。 剩下十余位死侍见此,俱不敢上前来,如今之计,唯有逃命方为上策。 “想逃?”姜唯一眼便看出了他们的意图,灿然一笑,“倒是异想天开了。” 十里之外,尘沙漫天,她的后援已经近在咫尺。 “一起上吧,”姜唯从刀鞘里抽出弯刀,蔑视之意尽显,“也许还能有一丝生机。” 弓箭、盾牌、长剑纷纷出鞘,一齐向姜唯挥来,密林之内,一时之内杀机重重。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逐月封在鞘中多日,久未见血,今日一连屠杀多人,血渍浸染刀身,当年战场之上有人称之为嗜血刀,现下倒真能看出几分嗜血之意来。 一刀割喉,最后一人从马上跌倒下去,姜唯冷眼相对,骑马往马车方向去,身后血泊之中,各人死相不一,但大多皆是一招毙命,可见这万家花重金培养的死侍,也未曾真正经历过凶险局面,不然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打斗之时,万清原趁她未曾注意,悄悄跑至马车之后,见众人溃败,他内心大惊,恐惧着想要逃跑。 然而没跑出多远,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万清原又想往回跑,却看见策马而来的姜唯,惊吓之间重重摔倒在地,双腿无力站起,在地上匍匐前行,嘴中还不住念叨:“别杀我,别杀我。” 一位侍卫抱拳向她行礼:“姜姑娘,此人该如何处置?” 姜唯这才从马上下来,逐月尚在手中,鲜血依然挂在刀锋之上,她几步走至万清原身前,用刀挑起他下颌,让他与她对视。 “我很想亲自杀了你,但一刀下去却好像便宜了你。” 此人惯作坏事,欺压无辜百姓、强抢民女皆是常事,姜唯平生最恨这类人,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我会把你带回去,”她字字句句俱是恐吓之意,“慢慢折磨你。” 他所造的孽,可不能让他死得这般容易。 万清原尖叫一声,见鲜血滴在他衣裳之上,又想起方才那般地狱情景,终是忍不住,吓昏过去。 “把他捆起来,拴在马后,一路拖回帝都,能留一口气就行。” 姜唯抽走逐月,让他彻底瘫倒在地上,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仔仔细细地将逐月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后将逐月收回刀鞘,利落上马,调转方向往帝都奔去。 谋划 “皇兄,”李婧瑶从怀里掏出几封书信,全数递与李靖远,“这是从万妃娘娘宫里拿出来的。” 李靖远接过,粗略一看,每封信封之上皆有——吾儿亲启。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接连查看几封,发现都是万妃与太子的沟通往来,其中还有许多他不曾知道的事情。 “你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些?” 李靖远合上信纸,向她发问。 这么隐私的信物,按照常理而言,应该是她的能力所不能及的。 “柳娘娘在万妃宫里安插了眼线,是她差人将这些给我送来,让我交付于你。” 柳妃无子,在后宫中没有依靠,和皇帝也是交情浅薄,深感寂寞之时和宫中一小侍卫看对眼,一来二去便勾搭上了,相处久后萌生了要与他长厢厮守的念头,于是两人一合谋,决定向李靖远投诚,只望他登基之后能放她二人出宫,以全两人相守之心。 “你和她,不是向来不对付吗?” 虽住宫外,李靖远却时不时听到有人提起,宫内的柳妃娘娘和明华公主是见面必吵,经常吵得面红耳赤,只差一点便要动手了。 李婧瑶羞赧一笑,甩甩手道:“谣传而已,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帮忙传消息而已,都是小事。” “嗯,你回宫之后给柳妃递话,让她继续监视万妃宫里的动静,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及时向我汇报。” “好,”李婧瑶应下这话,稍作停留之后又扭捏开口,“皇兄,此次太子之事,你认为父皇会如何处置?” 李靖远神色平静,款步走至窗前,看向院内枯树,半饷过后才缓缓开口:“贬斥禁足吧。” 万家与外族勾结一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太子到底知晓几分尚且未知,若是万家一口咬定此事与太子无关,大理寺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什么线索来,擅动储君之位动摇国本,皇帝肯定不会轻易处置太子,稍作惩戒也就罢了。 “可皇兄,我们手上这些证据又该如何?” 李靖远低头一笑,摇摇头道:“还不是时候。” 他要在太子紧闭之后,孤立无援之时,再给他致命一击。 从弈王府出来,李婧瑶便去了谢府。 谢芝兰此刻正窝在房内,读那些不入流的“禁书”。 李婧瑶故意没让人通报,悄悄走至他房前,开门溜进去,而他看书看得入迷,竟然未能察觉她的靠近,等至她扑倒他身上时,他才惊吓不已,手忙脚乱地想把手里的书本藏起来,却被她看见,随后一把夺过去。 “哥哥在看什么,竟不想让我看见。” “小瑶,”谢芝兰满脸通红,慌张着去抢她手里的书,却被她闪躲过去,小声求她,“别,别看了。” 李婧瑶高举禁书,随意翻看几页,面色逐渐诡异起来,喃喃自语:“书生与狐狸精,这都是些什么啊?” 谢芝兰被她压在身下,羞涩地咳嗽起来,语气极度不自然起来:“上次你说,会送话本来,结果你转头就忘了,我便差人去书市淘了几本回来。” 哪曾想,这才看第二本,精华都尚未学到,就被她发现了。 他竟这般将她所说之事放在心上。 李婧瑶像是尝到了世上最甜的那种蜜,丝丝柔柔缠绕心间,把书合上,弯腰在他侧脸之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下,只见他懵懂地望向她,眼里俱是不理解。 好傻,但是,还有几分可爱。 李婧瑶把书一扔,抱住他脖子,窝进他怀里,认真道:“你这一本不好,我那里有好几本,这次我必然记在心上,一定差人给你送来。” “那便说定了,”谢芝兰终于从羞涩中缓过来,抱住她肩,一字一句认真道,“你若是忘了,我便派人去催。” 李婧瑶歪着头向他笑,手指不安分地摸到他脖上凸起的那块,兴致一来,张嘴含住,随即马上放开,见他耳垂通红,方才满意,然后向他承诺—— “这次我不会忘。” 已至子时,弈王府内,主屋之中依然灯火通明。 贴身侍仆端来糕点茶水,见主子依然手持兵书认真翻阅,小心开口相劝:“已经子时了,殿下该歇了,明日还要上朝。” 端起茶杯小喝一口,李靖远依然未将书籍放下,只是问他:“可有夫人的消息传来?” 弈王府内,私下皆尊姜唯为夫人。 “自申时接到飞鸽传书之后便无消息传来,”侍仆一五一十地回答,“脚程再快,怕也要明日方能归府。” 李靖远一笑而过,让他下去,自己则又翻开书页,细细琢磨起来。 他还是想,再等一等她,让她回府便能看见他。 丑时一刻,姜唯牵马从小门入府,府内一片寂静,她本想轻手轻脚回房休息,不打扰大家即可,未曾想侍仆拦住她,对她说李靖远在等她。 “等我?”姜唯满脸不可置信,“我不是说了明日才能回府,他又怎知我今夜就会回来?” 侍仆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向她复述:“殿下说夫人向来是说一套又做另一套,每次都不安约定而行,故而揣测今日夫人会连夜赶回,如今正看着书等你呢。” 真是古怪。 姜唯又直奔他房里,见屋内烛光摇曳,方知那人没有骗她,推门而入,只见那人撑手于桌上,头不断往下耷拉,似是困极了但心中仍然挂着事所以不忍睡去,只好小眯一会儿。 姜唯心中突然塌陷一块,将逐月放在一旁,悄悄走上前,小声道:“殿下,是我,我回来了。” 李靖远悠悠转醒,睁眼便看见了她,眼神柔和至极,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此刻温柔似水:“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久居家中的丈夫,等待出门在外的妻子归家,姜唯莫名如此想。 一日不见,如隔叁秋。 李靖远本以为这是古人夸张之语,可今日他却真真切切品味到其中的相思之苦,原来爱意正浓之时,与她分开一刻,都能让他心间多添几丝苦涩。 禁足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太子殿前失仪,屡教不改,故着令太子禁闭东宫叁月,以思悔改,无诏不得出东宫,钦此。” 张迂早朝过后沿宫道出宫,携圣旨直奔东宫而来。 “太子殿下,接旨吧。” 太子不情不愿地接旨,使唤侍仆送上一袋金子,起身走至张迂身前,压低声音:“有劳公公走这一趟了,这是孤的一些心意,公公暂且收下吧。” 张迂未接,不着声色把钱袋推回太子手中,笑道:“职责所在而已,殿下若无它事,我还要赶回宫去照顾陛下。” 张迂走后,太子强撑出笑容的脸一瞬之间垮下,将钱袋泄愤般扔到侍仆身上,吓得侍仆连忙跪倒在地,大声求饶。 与太子亲近之人皆知他是狂躁易怒之人,稍不注意便有可能惹他生气,在他身边伺候之人更是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一步,置自身入万劫不复之地。 太子今日倒没心情处置什么下人,甩手离开,吩咐侍卫:“去把太傅请来,快去!” 等至太子离开一刻之后,跪在地下的侍仆才摇摇晃晃着起身,嘴里还念念有词:“这等以后登基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对百姓呢,说不定又是个暴君,哎,若是太子不是他便好了。” 朝廷之内,百姓之中,对太子有怨言者不在少数。 谢府,逸轩阁内。 李婧瑶被屋外脚步声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腰间依然搭着谢芝兰的手,他早已习惯了从身后拥她入睡,这次也不例外。 轻手轻脚拉起他手然后转身,面对面看他睡颜,她伸出手,手指在他眉上轻抚,而后从鼻尖一直往下,最后停留在唇上。 “怎么醒了?” 手突然被他抓住,只见他慢慢睁开眼,温柔地看着她。 “外面有点吵,”她不自觉撒起娇来,瓮声瓮气,“我睡得浅,听不得这声音。” 她默默往他怀里靠,而他也一如既往地接住她,哄着她道:“还困吗?左右时辰尚早,不如继续睡吧。” 而她摇摇头,看这日头,谢润估计快回来了,太子一事应已有定夺,想必不过片刻,她便会被人请去,再睡下去,怕会耽误时辰。 “哥哥下次入宫,可别忘了来找我。” 比起相府,还是宫里更自在,果然还是自己的地盘舒服。 谢芝兰点头应下,随后起身唤人备水,准备服侍她洗漱。 果不其然,早饭过后,谢润派人来请公主过去一趟。李婧瑶刚想起身,却被谢芝兰伸手拦住,只见他面色凝重,问来人:“何事?” 何事需要单独见她? 来人弯腰曲背,不卑不亢道:“相爷只说请公主过去,未曾言明是何缘故。” 谢芝兰手心微微冒汗,怕父亲算计她,不愿让她一人过去,坚定道:“我同她一起去。” 来人连忙跪下,语气却平静十足:“相爷只说让公主过去。” “你......” 李婧瑶握住他的手,主动靠近他耳边,小声安抚他道:“我一人去即可,别为难他了,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小孩了,这些事我能应付的来。” 一刻之后,李婧瑶已在谢润书房之内。 “公主,”谢润向她行礼,指向屋内主位,“请上座。” “谢相不必客气,”李婧瑶随意找到一处坐下,和他保持距离,主动出击,“今日找我来,是否与太子之事有关?” “公主聪慧,”谢润淡然一笑,“方才张公公到东宫宣旨了,陛下下令,关太子禁足叁月。” 尚在李靖远和她的预料之内。 “谢相以为如何?” 谢润此人心机深沉,走一步便想好了后面百步,此次唤她来,势必是有事求她。 “再过十日,臣便会去陛下面前,请陛下为公主和芝兰赐婚,公主以为如何?” 十日? 怕不是有些着急? 谢润此时提起赐婚一事,确在李婧瑶意料之外,玩弄扳指的手稍稍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十日吗?好似有些急了,太子这边才出事,父皇心情不好,这时请他赐婚,怕是不太稳妥。” 谢润料到她会如此回应,不急不慢地向她解释:“不会太急,此事若是再拖,后面变数太大,臣是为公主和芝兰的幸福着想,早日赐婚,也便可以早日成婚,尽早定下来,日后便可安心。” 这老狐狸又在玩什么心眼,李婧瑶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敷衍地答应了,随后坐马车回宫,刚入明华殿,见芷汀迎上来,便吩咐她道:“让人去查查,谢相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 芷汀微微一愣,随后问:“公主是发现了什么吗?” 为何突然要查谢相的事? “他计划十日后向父皇为我和芝兰请婚,”李婧瑶向她解释,“他心意过于迫切,实在不太正常。” 只怕这老狐狸,是发现了什么事。 “你让他身边的人这几日观察他的行踪,随时向我汇报。” 不管他发现了什么,他都不能坏了她的大计。 万家之祸 相府之内发生的一切,李靖远丝毫不知情。 主屋内,卧床之上,透过床帘隐隐约约可见两道身影交缠在一处。 “唔。” 姜唯原先在睡,朦胧之间感到侧脸之上贴上一块柔软,慢慢移至她唇上,而后便是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等她清醒睁开眼,发现是这上朝的的人回来了。 等到他放开她,她一拳打在他身上,埋怨道:“扰人清梦。” 李靖远干脆将外衣脱去,再次卷入被窝之中,半拥她入怀,与她额贴额,温声道:“我好困。” 昨夜等她至夜深,今日又赶早入宫上朝,他身心累极,直至回来看见她,方才稍稍好受一点,起先只是轻轻抚摸她头发,而后才忍不住俯身亲吻。 姜唯也没睡够,给他让出位置,探索到最舒适的姿势,又准备入睡。方才闭上眼,便感到他手不安分地往她里衣里摸,握住其中一团浑圆,趴到她耳边轻声道:“我想......” 姜唯一个转身,用被子盖住他头,呵斥道:“没门,安心睡吧!” 她力气有些大,李靖远一时挣脱不开,遮掩在被窝之中的脸上浮现无奈却乐在其中的神情,等至感到她按住被子的手从上面离开,他迅速钻出来,然后一把把她压在身下。 “还闹啊?”姜唯伸出手指戳戳他额头,“到底想做什么?” 这下李靖远躺倒在她身边,牵住她一只手,引领着一路往下,隔着亵裤摸到他身下那一大团上。 姜唯手心微微发热,那团大物慢慢肿胀起来,生龙活虎地在她手中乱戳,似是极度渴望她的爱抚。 “我不做其他的,”他埋首在她颈间,声音里充满了依恋,“你摸摸它,好吗?” 一刻之后,风从窗户缝隙吹入屋内,掀动卧榻床帘,只见床上二人又紧紧粘在一处亲吻。 被窝下姜唯的手正握住那根肿大的阳物反复揉捏按摩,身边是李靖远深深的喘息声,姜唯听得身子酥麻一半,手上动作更加快速起来。 未过多久,听李靖远激动一喘,一大股粘稠液体射在她手中。 早上这般闹了一场,两人都睡到午时过后才醒,起身一齐用过午膳,便听长明来报。 ——万清原此刻已在府内暗牢之中。 “阿唯,”李靖远转身看她,牵住她的手,“一起去看看他吧。” 暗牢之中,万清原满身伤痕,气息奄奄,被锁挂在墙上,生气尽无,只有偶尔蠕动的嘴唇可知这人依然活着。 一见侍卫持刀进来,他不顾疼痛挣扎起来,用尽全力大声喊:“别杀我别杀我,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李靖远和姜唯携手走进,正巧听到万清原的话,对视片刻,皆知今日会有大收获了。 “弈王殿下,”万清原看清楚来人,心中陡然生出希望来,可当他看到姜唯时,全身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恐惧万分,话也说不清了,“怎么、怎么是你?” 李靖远没心情看他,大手一挥,让侍卫给他喂水,自己则和姜唯一起坐下,等着审讯他。 “万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万清原胡乱吞下几大口水,听他如此发问,急迫回复:“都知道,父亲他从未瞒过我什么,殿下留我一命,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万家和西域月氏,究竟是何关系?” 虽然月氏之人是姜唯所杀,可他曾查出万彰私下和月氏有书信往来,甚至于几月前暗中雇佣江湖中武功高强之人、以重金悬赏月氏几位掌权者的项上人头。 又通信又暗地刺杀,这万家行事如此矛盾,其中必有隐情。 万清原此刻犹豫起来,慢慢吞吞地吐出一句:“陈年旧事了,有些恩怨纠葛。” 看来是不想说。 姜唯从腰间拿出长鞭,几步走至万清原身前,做出一副要对他用刑的姿态。 这下万清原恐惧万分,惊叫着说:“我说我说,你别打我!” 姜唯随即退至一旁,等他开口。 “这事,和当年庄懿皇后之死有关。” 李靖远听到此言,立刻站起来,冲到他面前,握住他衣领,厉声问:“万家当年做了什么!” “和我无关,我当时还小,都是我父亲做的,殿下千万不要迁怒我。” 万清原自然知道眼前这位殿下的母亲因此而死,方才不想开口正是怕他大怒之下会杀了自己。 李靖远冷眼看他,从侍卫手里拿过剑,抵在他脖间:“你若是不如实供述,我此刻便杀了你。” “我说我说,哎哟,都是万彰做的,你有仇找他报啊,别找我啊。” 夜深,宫内皇帝寝殿,张迂捧着一份供词,诚惶诚恐地跪下递给在案桌前处理事务的皇帝。 “怎么了?”皇帝放下手中的毛笔搁置一旁,许久未见他如此慌张,出言调侃道,“万家那小子做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陛下,”张迂双手奉上那份证词,“万家之事,远不止原先想象的那般简单。” 见他如此,皇帝到真生出好奇来,拿过那份证词端详半天,视线落在“借用花草,暗中给庄懿皇后下毒,致使皇后难产”一句之上,起先是不可置信,而后疯狂笑起来,最后几乎是痛哭失声。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难怪当年如何都查不出来,竟是从源头就猜错了。 情绪激动起来,皇帝一口血吐出来,张迂见此急忙上前,替他擦去血渍,还道:“陛下切勿动怒,小心身体,我去唤太医来。” “不用了,”皇帝止住他起身的动作,吩咐他,“朕要去天牢见万彰,你去安排。” 恨(上) “陛下,娘娘此病,在于心中郁结,药石难医。” 蒋太医的话在皇帝耳边挥之不去,此刻他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烛光翻看古籍医书。 “不要,不要。” 床上躺着一位女子,此刻她眉目皱成一团,似是十分痛苦。 皇帝掀开帘子,俯首小声喊她:“阿雾,阿雾。” 苗雾仪缓缓醒来,眼眶中满是泪水,见他在身边,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偏过头看向殿外,才发觉夜色正浓。 皇帝小心翼翼扶着她坐起,想起身喊人唤太医过来看看,却被她扑上来抱住,动弹不得,手忙脚乱地回抱住她,温声哄她:“不哭不哭,心里难受了是吧?我在这呢,我一直在这守着你呢。” 孕中几月,苗雾仪先是呕吐不止,皇帝愁得整宿睡不着,和太医一起翻找古书,又让御膳房变着花样做些新菜式,好不容易熬过去这一劫。可这一月她却又屡屡从梦中惊醒,明明进补不少,人却日渐消瘦下去。 皇帝这次真是愁白了头发,甚至私下里问过太医能否舍掉腹中胎儿以换她平安,可太医却说月份大了此时堕掉怕会危及生命,这才不了了之。 苗雾仪心中揪成一团,痛苦抑郁难受都一齐在心间缠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抱住他,眼中的泪不停流下,打湿了他的衣裳。 皇帝头次如此无能为力,他知道她很难受,可他却一点都帮不上她。这些天他几乎彻夜无眠,太医院的古书都被他翻遍了,早朝也暂时搁浅,全心全意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可最后都只是徒劳而已。 “我想回家,”苗雾仪此刻十分想念草原上的一切,在他耳边呜咽道,“我好想回去。” “我也想,”皇帝依然紧紧抱住她,向她承诺,“等孩子出生后,你身体修养好了,我便带你一起回去看看,如何?” 毕竟他此生最好的时光,也都在那一片草原之上。 “当真?” 苗雾仪从他怀里退出来一些,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皇帝怜惜着抚摸她湿热的脸颊,一点一点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我答应过你,再也不会骗你了。” 后来他未曾食言,可她却违背了陪他一生的承诺,早早离他而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天牢之中,万彰单独一间牢房,被捕之后,他未曾安睡过一刻,今夜依然如此,端坐于床榻之上,透过头顶小窗看窗外月色如许,心中却升起不详预感。 一刻之后,牢狱士卒将万彰带到皇帝面前。 “罪臣万彰,见过陛下。” 皇帝不语,手指在把手上轻敲,面庞隐于阴暗之中,让人看不真切。 张迂懂了他的意思,让一旁侍卫上前。 万彰在地上跪到全身麻木,被侍卫一把抓起之时颇感意外,而后迎面被其用拳头狠打几下,一阵眩晕之后又被用力扔倒在地上,还未等他爬起来,一桶水又扑面而来,把他全身浇湿。 皇帝此时伸手,示意张迂可以停下。 “好了,”张迂大声制止侍卫,“你暂且退下吧。” 万彰这才回过神来,一路爬到皇帝身前,颤抖着抱住他的一只腿,哀求道:“所有事情都是我一手策划,与其他人无关,陛下若要降罪,便向着我一人而来吧!” 皇帝一脚踹开他,月光倾泻而下,照射在他脸上,万彰抬眼便看见了他阴霾密布的面色,和当年皇后去世之后杀多位阻拦他追封的大臣时的神情一般,嗜血阴毒。 “朕问你,十八年前,你和月氏,都做了些什么!” 万彰猛然后退,一下跌倒在地,惊恐不已,但还在强装镇定:“陛下所言,罪臣不懂。” “不懂?”皇帝嗤笑一声,将万清原那份证词丢在他身上,“你那个好儿子可什么都招了。” “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万家呢?” 万彰是跟在皇帝身边的老臣,自然知晓这位陛下手段如何残忍,这下也顾不上狡辩了,跪在地上猛力磕头认错,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陛下,罪臣跟在你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望陛下看在罪臣多年服侍之劳上,放过臣的家人吧。” “万彰,”皇帝面目都扭曲起来,咬牙切齿地问他,“你有为何非得害她?你家眷无辜,难道雾仪就活该被你害死吗?” 他害死他心爱之人,害他日日夜夜都沉浸在痛苦之中,这要他如何不迁怒他人? “陛下应是忘了,”万彰痛心疾首,失声痛哭起来,“当年曾许诺过臣妹皇后之位!” 万家期许已久,可自皇帝从战场上带回苗雾仪之后,万彰便知此事再无可能了。 “陛下当年意图夺位,是万家从旁协助,陛下因此许诺若有朝一日荣登大典,皇后一位非万家之女不可。万家从未忘诺,是陛下违背了誓言!” 既然陛下不肯给,那就别怪他以其他方式夺回来。 恨(下) 明华殿内,李婧瑶正欲上榻,却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起身一看,是芷汀慌慌张张跑入殿内。 “芷汀,何事如此慌张?” 平日里未曾见过她这般慌忙之态,李婧瑶心中微微发紧,急忙上前扶她起来。 “陛下说,”芷汀想到张迂托人递来的消息,心中俱是恐慌,“让殿下立刻去天牢,说是、说是...” 芷汀彻底俯趴在地,颤抖着大声道:“说是与皇后之死有关!” 李婧瑶彻底愣住,手上发簪掉落在地,碎片四处散落,而后可见,她指腹之上血丝潺潺流出。 天牢之内,控诉过后,尖叫与惊呼断断续续响了半夜。李婧瑶换上一身素衣,姗姗来迟,见皇帝端坐在侧、神色疲怠,上前向他行礼,关切问:“父皇可是累了?” 皇帝缓缓睁眼,抬头看她:“你来了。” 张迂此时捧着那份证词上前,小心翼翼扶起她,俯在她耳边轻声道:“仔细看看,少动怒,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张迂向来疼惜她,知晓她也是个易怒的脾性,所以总忍不住劝她,怕她学皇帝那般,作践自己身体。 李婧瑶嘴角微微上扬,点头回应,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从他手中拿过那张纸,细细研读。 万彰被打到浑身是血,双目被血糊住,完全看不清楚眼前之景,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窝在黑暗角落里,平静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朕乏了,”皇帝强撑至此刻,精力已然全部用尽,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招手让张迂回来,“万彰由你处置,朕先回去了。” “是。” 而后牢房之内,只剩下李婧瑶、芷汀和几个侍卫。 “你们都下去,芷汀留下。” 短短几行字,李婧瑶不到一刻便已看完,多年悬案今日终于找到答案,相比起皇帝的激动而言,她更多的反而是平静。 这前朝后宫,左右不过都是为皇权后位所争,只是肮脏手段太多,若要一一都防备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李婧瑶从未见过母亲,记忆里也无一丝与她有关的记忆,所以对她感情淡薄,知道这份答案之后,报仇雪恨的心思倒是不多,只是感悟总算知晓万妃娘娘这些年来为何对她总是一副恨入骨髓的模样了。 原来是因为她的母亲,拦了万妃为后之路。 真是可笑又可怜的缘由。 “万彰,”李婧瑶大摇大摆走至那血人身前,弯腰看他,“你可想,保住你家中妻儿的性命?” “公主,咳,公主若有事,大可直言。” 万彰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嘴角时不时有血丝流出,一副凄惨模样。 “那我直说了,”李婧瑶也懒得和这人兜圈子,“听闻万家有一火药方子,若你能将它献于我,我可尽力保住你妻女性命,你看如何?” “那火药方子,只是一半残缺,公主若想要,臣可以给你,但是公主答应臣的事,公主也要做到才行。” 听到他这番话,李婧瑶倒是笑出声来,不解地问:“你们这些人倒是奇怪,谋划着做坏事时从不想着有朝一日会牵连家眷,可每每事发之后,却又极度渴求着能不牵连家眷性命,若真是如此关怀家中,当初又何必非要冒险行事?” 祸不及子女,那也必要是福不及子女,即在家中荫庇下长大,仇家寻仇自然是逃不掉的。 “罢了,我也不想听你狡辩什么,我只要那一份方子,拿到之后,你妻女必会安然无事。” 万彰有一儿一女,李婧瑶见过他嫡女,温婉大方,颇有才华,若是因万家之事牵连,那可真是无辜。至于那万清原,死有余辜,私下交给唯姐姐处置便行。 至于万妃...... 她自有另一番安排。 谢芝兰连夜被人带入宫中,在天光微亮时抵达明华殿内,方一进门,便被人扑了满怀。 “芝兰哥哥。” 哭腔明显,谢芝兰着急捧起她脸细看,果然满面哭容。 李婧瑶一把跳到他身上,双腿死死缠在他腰上,像小孩一般寻求他的安慰:“我好难过。” 谢芝兰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只听说她心情郁结,似是和这几日万家出事有关。 把她一路抱到床上,谢芝兰先是亲亲她眉眼以作安抚,随即摸到她身体冰冷,几下脱去外衣,和她抱在一起滚入被窝之内,贴耳问她:“发生何事,可否告知于我?” 李婧瑶神情一顿,埋首于他肩颈处,缓缓摇头。 感知到她的拒绝,谢芝兰心中升起几分失落,但还是用力抱紧她,温柔承诺:“不想说便不说,我不逼你。” 他知她有许多秘密,她既然不愿主动向他提起,那他也就不会去问,只等她想说再说。 “瑶瑶,”谢芝兰俯首和她亲在一处,在分开的间隙里无奈道,“其实你可以,信任我多一点。” 他早已准备好,为她舍弃一切,可她对他,总还是保有几分余地。 ——————————————————————— 大家应该能猜到最后是谁登基了吧~ 贴贴(男口女) “你别喝了,”姜唯一把从李靖远手中夺过酒壶,坐到他身边,“你都喝五壶了,再喝下去会出事的。” 自从暗牢中出来,李靖远便唤人拿酒来,也不要姜唯陪着,一个人坐在这院中,对着月亮独酌。 “你来了,”李靖远意识模糊,扒着她的手,靠在上面,用最依赖的语气道,“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 这人心思也忒难猜了,从暗牢出来之后她主动问过他需不需要她陪,结果这人一言不发,就那样淡淡地盯着她。 她见他一切如常,又想起自己多日未曾练过弓箭,于是拍拍他的肩道:“我多日未曾去过练武场了,今日得闲便想去练一练。” 结果只见他黑着脸走了。 后面练武时她还一直在想他黑脸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在生她气吧。 现下他这般抱着她腰不肯撒手,她方才懂那刻他是想让自己主动留下来陪她。 男人心,可真是难猜。 “你若是想要我陪,下次直说便可,我这人心思不够细腻,怕是懂不了你的那些暗示。” 李靖远晕晕乎乎的,没将她的话听得那么真切,紧紧贴在她手上,竟开始用撒娇的语气和她说话:“你多在乎我一点可以吗?” 若是她能将他完全放在心里,不至于看不出离别时他对她的依赖之情。 “你在意鸢语,所以每次出行都会想着给她带珠钗以作礼物。” “你在意婧瑶,所以总想着带她去郊外骑马玩。” “你也在意岚衣,所以在她难受时会为她煮甜汤喝。” 李靖远一一细数她对她人的好,越想越是委屈,声音都哽咽起来,将头埋入她手心内,闷声问:“你能不能不要对她们那么好啊?” 她在意的人太多了,李靖远知道这是因为她心善,可他却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他不想让她的心分给那么多人。 他想让她只能看见她。 “你一点都不在意我,所以都看不出我的心思来。” 一顶大帽子扣在姜唯头上,她想辩解却找不到任何理由,两只手傻傻地悬在半空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李靖远拉过她的手,抱住她的腰,将头贴在她腰腹之上,心中那些难过少了不少,嘴上却依然不饶人:“你多在乎我一点,多爱我一点,好不好?” 你的视线不需要看向那么多人,你只需要看着我就好了。 偏执执拗的话在他脑中回荡,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在姜唯手忙脚乱地搀扶之中和她纠缠在一起,一个动作便将她压在院中的石桌之上,挤入她双腿之间。 “我来舔你,好不好?” 舔? 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唯只觉他醉得厉害,想起身扶着他回房休息,却见他一动未动,片刻之后开始撕她下衣。 “你要做什么!” 而后花唇之上贴上一片柔软,异样感觉从下身传递而来,姜唯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双腿保持僵持的状态。 从远处看来,只见石桌上有一美人卧倒在上,下裙撕裂开几处口子,其中有一华服男子跪在其中,俯首埋入深处,正饶有兴致地在探索着。 先是鼻头蹭蹭密丛里的花心,而后他伸出舌块,试探着在穴外轻舔几口,感到她逐渐放松,这才试着伸进穴内搅动起来。 “好难受,不要。” 姜唯浑身酥麻,双腿大大张开,小腿绷直,脚趾悄悄蜷缩起来,对这股陌生的情欲感到无所适从。 他又是从哪里学来了这些? 姜唯不得而知。 身下之人用尽全副身心伺候着她,将她一步一步推上浪潮,而后肉缝里的凸起被他捏住重重一揉,穴内顿时涌出大股花液,被他一一吞入口中。 “不要,”姜唯忙着将他从她身下扶起,看他唇上晶莹透亮,忍不住问,“怎么都吞下去了?” 李靖远傻笑着看她,与她十指紧扣:“是甜的。” “傻瓜。” “嗯。” 此时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应下。 晚来风急,李靖远被风吹醒一些,将一旁披肩拿过来给她披上,将她横抱起,摇摇晃晃地往卧房里走。 “抱夫人回房了!” “你慢点。” 而后床榻之上,姜唯伏趴在被窝之上,臀部微微翘起,承受着他不知疲怠的进入退出。 李靖远今日喝酒后情绪高涨,拉着她吻了许久,而后抱住她,手在私密处里又揉又捏,感到花穴变软之后,挺着阳物一杆而入。 “你里面好舒服。” 喝多了,胡话都变得多起来,到至极点时,竟还趴在她耳边和她商量未来要生几个孩子。 姜唯也干脆放空自己,不想与醉汉计较太多,任由他今夜胡来,等至明日酒醒再找他算账。 ——————————————————————— 今天是李·舔狗·靖远 陛下昏迷 翌日,李靖远强撑着起床洗漱,正准备换朝服去上朝时,突然得到宫中传来消息。 皇帝病发,如今已然昏迷、不省人事。 “病发,”李靖远很是诧异,“怎会突然病发?” 皇帝积病沉疴,但一直病因不明,李靖远怀疑是有人暗中投毒,苦于没有证据,最终也只是猜测而已。 而这次从万清原那里知道了不少万家和月氏的密辛,李靖远忍不住开始怀疑——既然万家当年能悄无声息地给皇后下毒,那么是不是也有机会给皇帝下毒呢? 太子即位之心急切,否则也不会私下制造兵器,试图搭建军队,以期谋反。 此刻皇帝突然病发,莫不是太子那边意图在此时举事? “长明,”李靖远唤来他,将一封书信递与他,“速去送给玉先生。” 绝不能坐以待毙,赶在太子行事之前,他务必要知晓太子的全盘计划。 太子府内,得到宫内传来的消息,太子与太傅两两相望,一时之中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父皇此刻病重,”太子在殿内踱步,忧心忡忡,“怕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嫁祸于我。” 本是多事之秋,太子一心想低调行事,熬过这几月,可如今皇帝陡然发病,倒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皇帝昏迷,本该是由太子代为处理朝政、稳定民心,可现下他尚在禁足中,没有皇帝指令连东宫都出不去,更何谈处理朝政了。 太傅思虑过度,越是思及深处越是惊恐不已。 “殿下此刻禁足宫内,陛下此时发病,怕是会被有心之人抓住时机利用一番,对我们而言,是极为不利啊。” 有心之人? 怕是只有他那个弟弟了。 “弈王心思深重,父皇从小便夸他有将相之才,若不是孤长于他,此刻东宫之位,怕早就落入他手中了。” 太子也曾真心疼过这个弟弟,只是李靖远实在太过聪慧,从小在功课上就压他一头,也凭借此得到皇帝的赏识,早早封王搬出宫中,而他作为长兄,却只能一直和叁弟住在皇子居所之中,等至年纪稍长才封王赐府。 “我和他都非嫡子,于礼法而言,皆不是太子的第一人选,他比我聪慧,却平白因年纪一事被我压住,他心中自是有不服。” 皇室之内,皇权之争,向来是无休无止。 即使他已为太子,仍有不少人盼着他从那位置跌落下来,再换成自己上位。 “臣听人提起过,”太傅忆起往事,“说弈王身边有一谋士,姓玉,好似豢养过几位杀手,不知是否为弈王所用?” “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子果断敲板,吩咐太傅,“眼下也不知父皇几时能醒来,为防被他人算计,我们不如提早动手,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陛下可当真,”太傅语气变重,“若是决心行事,便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太傅,”太子推开窗,看天上乌云密布,“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他等了五年,才等到一个太子之位,若是再等五年或是更久,他只怕会心悸而亡。 太子之位难以安坐,如今只有登上那至高之位,方才能解他心慌。 皇宫内,勤政殿外,李婧瑶端着汤药而来。 “张公公,”她亲切地喊张迂,满脸笑意,“我想见父皇。” 张迂慈祥地看着她,给她开门:“去吧,小公主,他在等你。” 殿内一片寂静,皇帝昏睡在床榻之上,身旁燃着皇后在世时最喜欢的梨花香。 “阿雾。” 恍然之间,他好似又回到那片草原之上。 太阳十年如一日猛烈地照射大地,他依靠一根粗树枝撑起受伤的身体,拼尽全力往前走,身边都是逃难的人,战乱之时,没有人愿意给他搭一把手。 撑到极限,他停止步伐,摇摇晃晃地就要倒地。 突然一只手撑住了他,一道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我有水,你要不要喝一点?” “你是谁?” 即使在混乱之中,他依然保持应有的谨慎。 那女子从身上解下水壶,递给他:“不重要,都是逃命的苦难人,互相搀扶着走,也算有个照应。” 再后来,他晕倒过去,迷迷糊糊之间被人喂了食物和药。 再次醒来,他终于看清了那女子的脸庞,抓住她的手认真问:“你叫什么?” “叫我阿雾就行。” 李婧瑶坐在床边,一小口一小口给皇帝喂药,见他突然泪流满面,连忙从怀里掏出手帕,俯首为他擦去泪水。 “阿雾。” 李婧瑶听清了他的梦呓,忍不住低声问:“你又想她了吗?” 皇帝无法回答她,心中痛苦难以疏解,好不容易喝下的几口药都悉数吐了出来。 他好想去见她。 待他完成她死前嘱咐他的事,他便可了无牵挂地去追她了。 刺杀太傅 “你是,你是何人!” 从东宫出来,太傅乘轿回府,已是夜深,途径一小巷时,几位黑衣人从天而降,几招之内将侍仆暗卫劫杀殆尽。 其中主事之人将太傅从轿中拖出来,剑架在他脖子之上,狠戾问:“太子召你,所谓何事?” “帝都之内,天子脚下,你、你胆敢当街行凶!我乃当朝太傅,你若是动了我,大祸临头之时,怕是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嘴上逞强,可全身都在颤抖,黑衣人向来不怕这纸糊的老虎,一把抓住他头往墙上撞去,丝毫未曾留力:“你的命在我手上,劝你还是好自为之!” 额间一片血块,鲜血缓缓流至全脸,太傅虚弱至极,却还在坚持:“你若是动了我,太子不会放过你的......” “嘴真硬啊,”抓住他的黑衣人拿出绳子,将他绑住,“没事,等带你回去慢慢审问,不信你不会开口。” 其余几位黑衣人做出要走的姿态,太傅满心绝望,任由别人摆布,心中却在纠结该不该咬舌自尽、以全太子大计。 而下一刻,几支弓箭从远方射来,准确刺进几人额间,一时之内,地上陡然多出几具尸体。 “来者何人?” 剩下黑衣人纷纷拿起刀剑,做出防御姿态,众人皆是刀山火海里闯过来的,仅这一招便大约可以知道来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戚家,戚长英。” 生机就在眼前,太傅猛然抬头,不管血糊住了双眼,努力向她那边看去,确认了确实是戚长英后便开始大声叫唤。 “长英,长英救我!” 黑衣人纷纷生出退意,他们皆知戚长英在战场上有常胜不败之名,曾以一人之身抵御百位战士,可见其身手了得,即使他们几人一起上,也未必能对付得了。 “怕了?” 戚长英嗤笑一声,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正是名扬天下的惊鸿,曾在北疆多场战役中屠杀过上万人。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吧。” 黑衣人自知没有和平解决的机会,纷纷亮出刀剑,一齐向戚长英扑去。 刀鞘脱身,惊鸿久违亮世,一出鞘便接连斩杀叁人。 戚长英的剑法,以快准狠出名,常是一剑封喉,对方尚未看清招数之时便已被击杀。 此次也不例外,一刻之内,巷内所有黑衣人全部倒在地上不起,血溅四处,死相不一。 戚长英持剑走至主事人身前,蹲下,从他怀里掏出了一枚令牌,随即握入手中,再起身向太傅那处走去。 “太傅,”戚长英一手便可以扶起他,关切地问,“可还好?” 太傅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伸手捂住头上的伤痕处,向她道谢:“多谢戚姑娘救命之恩!” 戚长英只是一笑,而后向他解释。 “我本想去见太子,路途之上听见有打杀声,便闻声赶来,未曾想到竟会是太傅你遇袭。” “太子是我未来夫婿,我知他向来看重太傅,想着无论如何也得替他保全太傅。” “戚姑娘有心了,”太傅和她交集甚少,并不知她和太子关系恶劣,此刻竟开始向她袒露心扉,“太子下午才与我商议陛下昏迷之事,晚上便遭遇刺杀,怕是有人在暗中监视。” “太子与太傅,都商议出什么来了?” 死里逃生之后,太傅全然松懈下来,见她是未来的太子妃,也不怕向她透露一些事情。 “来年大婚,戚姑娘应是入住鸾仪殿了。” 鸾仪殿,是天朝皇后居所。 戚长英恍然大悟,扶着太傅往外走,又问:“太傅可曾猜出今日刺杀是何人所为?” 太傅直言:“朝中觊觎太子之位的,也不过一人而已。” “我从那人身上翻出来一个令牌,”戚长英也不顾满手是血,将令牌递给他看,“太傅认一认,看是否能看出是哪家之物?” 太傅接过她手中令牌,仔细端详起来,全然不知在他身后,惊鸿正在步步紧逼。 “啊!” 一剑插入胸口,太傅甚至来不及回头,就这般倒在了地上。 “你是好人,可惜跟错了人。” 戚长英将惊鸿从他身里取出,用布擦去血渍,随后插回刀鞘内,蹲下来,将从他手中掉落下来的令牌重新塞回他手里,而后方才起身,离开此地。 宫内,明华殿 灯火长明,李婧瑶坐在榻上,面前是一盘棋局,对面未曾有人,是她在和自己对弈。 “公主,”芷汀疾步走入殿内,手上捧着一份情报,“宫外有消息传来。” 李婧瑶向她招手,示意她将东西递过来。 不过几行字,李婧瑶一眼便已看完,将纸张放于烛火之上烧尽,随后继续下这盘棋。 帝都之内,很快便会有大风侵袭。 我视她为妻子 姜唯起先在睡,朦胧之间听到李靖远下床的声音,微微睁眼发觉天还是一片黑暗,便又安心睡过去了,直至巳时才起。 听到她起身的声音,一旁等候已久的婢女急步走至床边,准备伺候她洗漱。 “不用了,”姜唯扶起她,向她解释,“我独身惯了,不需要人伺候。” 本就是市井里长大的平民百姓,若不是机缘巧合,恐怕她也和眼前之人一样,是这伺候人的命。 穿好衣裳,姜唯用过早饭之后才想起李靖远,于是找来长明,问他李靖远去了何处。 “昨夜寅时有人来报,太傅和派出去的杀手都死于一小巷之中,大理寺的人比我们的人先到,在太傅手中发现了一枚我们的令牌。王爷觉此事有异,连夜出城,去寻玉先生了。” 太傅、令牌、太子...... 姜唯细细思量一刻,便将其中来龙去脉理清楚了,让长明退下后,她疾步走回自己屋中,换上一套便服之后,从王府后门偷溜出去了。 走之前还特意嘱咐鸢语—— “若是王爷问起我,只管和他说我去为公主买胭脂水粉了。” 公主身处深宫,却总喜欢托人去宫外购置胭脂水粉,说是独爱那家店的成色,在与姜唯相识之后,时不时会递来书信、让姜唯替她置办一些。 李靖远也知道此事,怀着拉拢李婧瑶的心思,让姜唯尽量顺着公主的心意来。 东宫内,太子苦等太傅不至,却等来了大理寺的人。 “太傅被杀!” 太子激动地抓住来人的衣领,将他压在墙上,大声质问他:“太傅是被何人所杀?” “尚未查清真相,”大理寺的人见惯了杀戮,即使是被当朝太子压在墙上也能面不改色,冷静应答他的问题,“只是在太傅手中发现了一枚令牌,上有鸢花图纹。” 鸢花图纹? 从未听过朝中之人有用过鸢花图纹的令牌。 等大理寺的人走后,太子一人在庭院中站立良久,等及雨丝哗哗而下,侍仆忙着上前为他撑伞,却被他厉声呵斥退下。 众目睽睽之中,太子向南方向跪下,叩拜叁下,默念几声“送别太傅”,而后起身,双目盛满孤冷,吩咐侍卫道:“去请秦将军来!” 帝都外一处深林,李靖远和几位侍卫骑马而来,等到一木屋之前,翻身下马。 门口早有人等待,见李靖远到了,跑上去相迎:“先生在书房等王爷。” “有劳了。” 对于玉先生身边之人,李靖远向来是抱有尊敬之意。 书房之内,除却书桌上摆满了各类书籍,四处都挂满各部舆图,至西域到北疆皆有,而此刻玉衡端坐书桌前,面对一纸书信发愁。 “先生,”李靖远从外进入,向他行礼,“我来了。” 玉衡起身,将手中书信递与他,示意他看:“我知你为太傅之事而来,这是大理寺的人传来的消息,你且仔细看看。” ——“杀手皆身死,多为一剑封喉。” ——“太傅手中握有鸢花令牌,已被当作证物收管。” “此事过于蹊跷,此次所派杀手虽算不上高手,但也是能打能杀之辈,对付几位侍卫绰绰有余,不至于走到全部丧命的地步,刺杀一事中,应有隐情。” 李靖远和玉衡的想法如出一辙,况且一剑封喉的功力,想来这世上也不过几人而已。 “还有一事,”玉衡拿出一盒胭脂,开盒递与他看,“和姜唯有关。” “姜唯?” 李靖远震惊不已,手中握住这盒胭脂,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依然不知玉衡是何意,主动求他直言:“先生何意,这胭脂和姜唯又有何关联?” 玉衡摁下胭脂盒上的花纹,隔层陡然出现:“这是姜唯送进宫中的胭脂之一,我无意中得到一块,竟在因缘巧合中发现这秘密一层。” 姜唯此人,玉衡欣赏她的武功高强,可她出现在他身边的机缘太过巧合,所以总是对她抱有几分防备之意。 “王爷联合公主一事,我本以为是好事一桩,可这些天我查到些许线索,总觉得公主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这几日城内探子来报,说见过公主之人频繁出入聚仙楼,似是与聚仙楼之主来往密切。 聚仙楼之主向来神秘,据说与江湖和官场之内皆有关系,否则也难做到十余年在帝都之内一家独大,且其私下到底有多大产业也不可知,聚仙楼只是表面之一而已。 “昨夜,姜唯可曾待在府上?” “她一直在我身边,”李靖远着急辩解,他不信姜唯会有异心,“先生定是想错了,她昨夜一直睡着,从未有一刻离开过我身边。” 玉衡微微一愣,抓住他话中的“身边”之意,问:“你和她,如今是何关系?” 李靖远陡然脸红耳热,才想起并未和玉衡提过他和姜唯的事。 “我,我视她为妻子。” “你,你让我说些什么好呢,”玉衡失望透顶,对他此事不满至极,“当时招揽她,是想让她做你最锋利的那把刀,助你登位。” 可不是送给你当妻子的。 李靖远不满于玉衡的这番话,反驳他道:“先生岂能将世上各事都算准了,我心悦她,日后大事既成,定会娶她为妻,还望先生不要无故猜忌我的妻子。” “此事容后再议,”玉衡知他此刻无法劝服李靖远,想着等日后多些线索再说,“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太子一事。” 刚坐下深聊片刻,外面便有人来报—— 秦禹峙已在竹溪秘密集结军队。 而竹溪离帝都,不过叁日脚程。 玉衡和李靖远相视一笑,知晓他们的机会来了。 ——————————————————————— 玉衡(骂骂咧咧):竟然找了个恋爱脑当主子,晦气! 造反 “陛下,陛下你醒了!” 皇帝悠悠转醒,大梦初醒,他尚且沉浸在情绪中,只见张迂疾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太医。 “陛下忧劳过度,当前之急,应是静心养性、切忌动怒。” 皇帝随意应承下,等至殿内只有他和张迂两人,让张迂扶他起身。 “这几日,帝都可有大事发生?” “陛下,”张迂将他扶起,在他耳边念叨,“这些事自有人帮陛下盯着,当前之急,还是要将身体养好,这些不该操劳的事暂且放放吧。” “张迂,”皇帝面色凝重,“你知道,我时日无多了。” 所以,该做的事,他一件都不能放下。 聚仙楼顶层,李婧瑶卧倒于贵妃榻之上,仍旧是一袭素衣,身旁有一清倌,正为她抚琴作乐。 一曲作罢,那清倌端起茶水,扭着腰走到昏昏欲睡的李婧瑶身边,极尽谄媚道:“姑娘,且喝杯茶,可好?” 突然,一人闯入其中。 “婧瑶,我有事......” 看到眼前这幅景象,姜唯扶在门上的手僵硬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手忙脚乱地往后退,嘴里一直念叨:“我、我不知道......” “站住。” 李婧瑶这才睁眼,翻身起来,招手让姜唯进来,随后让这清倌退下。 姜唯在清倌记恨的眼神中走进来,随手拿过一个凳子,在李婧瑶身边坐下。 “找我何事?” “听闻太傅昨夜死于小巷之中,”姜唯向来坦率,在李婧瑶面前多是直言不讳,“可是我们的人做的?” 李婧瑶微微点头,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连连摆手,道:“下等茶叶,不堪入口。” “曲倒是不错,”李婧瑶握住姜唯的手,缓缓靠过去,“你可有兴趣一听?” 姜唯摇头,这种风花雪月之事她向来不懂如何欣赏,一心想要知道真相,回握她的手,急切地问:“一剑封喉,可是戚姐姐出手了?” “自然,”李婧瑶松开她的手,复又躺下,拿起一把圆扇于手中把玩,“此事和她关联密切,她逃不开的。” 见姜唯脸上涌现担忧之意,李婧瑶笑了,可笑意未达眼底。 “唯姐姐,可是担心叁皇兄?” 姜唯摇头,视线飘向别处,声音闷沉:“只是担心戚姐姐,许久未曾与她见过了,有些想她了。” “来日方长,总会有再遇之时,何必急于一时呢。” 李婧瑶起身走至窗前,见楼下人来人往、一片安和之状,忍不住叹息一声。 风雨欲来。 叁日之后,太子陈兵五万于帝都之外,意图逼皇帝退位。 “如今奸人当道,父皇迟迟未醒,孤恐奸人祸乱朝政,故召集忠心护主之士,以清君侧。” 消息传入帝都,众位大臣俱是惊恐,皇帝醒来之事所知者甚少,群龙无首之际,众人只得向弈王求助。 “弈王不在府上?” 兵部侍郎诧异万分,一把抓住长明衣领,质问他:“你可知,弈王如今在何处?” “王爷只说出城拜访好友,其他我一概不知。” “那可怎么办啊?” 平日里最会强调礼法的几位大臣如今都不顾礼仪,在弈王府前一阵跳脚,其中一人扯着长明,嘱咐他:“速速给弈王传信,将这里的一切事都告诉他!” 城内乱成一团,城外太子坐镇主帅帐中,听属下向他汇报城内局势。 “父皇未醒、靖远不在城内,”太子痴痴地笑出声来,语气十足张扬,“真是天赐良机。” “传令下去,即刻攻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秦禹峙一顿,立马上前阻挠:“殿下,莽然攻城恐会伤及城内无辜百姓,且如今大部队尚未休整完毕,此刻贸然行动只怕众人尚未做足准备。” “秦将军,古之成大事者,必不拘于小节,时不待我,若是错过此次时机,怕是弈王马上就会赶回来,到那时,恐怕死伤只会更加惨烈。” 太子一意孤行,即使秦禹峙再叁劝阻,也没能让他收回出兵的号令。 帝都禁军不过叁万之数,且多年未曾经历过厮杀场面,对上在沙场里摸爬滚打了十年的秦家军,简直就如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禁军连连败退,叛军已然杀至城墙脚下,太子得知此好消息,一人快马奔至阵前,为将士助威。 “先登上城墙者,来日必加官晋爵、赏黄金万两!” 此言一出,多少士兵争先恐后往城墙上冲。 危急之时,只见戚长英身披铠甲、带着百余人冲上城墙,以一己之力击退数十人,而后暂时将这波进攻拦在城下。 亲卫将弓箭递与她,戚长英拉满弓、对准太子所在方向。 箭尖从太子脸上擦过、留下一道血痕,秦禹峙见此,心中不免暗暗赞叹——“百步之外尚且有如此准头,真不愧为天下第一女将军”。 “长英,”太子于阵前大声喊道,“孤是你未来夫婿,若你此刻归顺,孤可不计前嫌,依然尊你为唯一妻子,你看如何?” 又一箭射来,刺中了太子身下之马,马几番跳跃,险些将太子踩在地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等孤做了这天下之主,必要你跪下来服侍我。” 戚长英不过带来百余人,即使个个都是精兵良将,也不过只能强撑片刻,她一边厮杀一边用余光看向远处,心中不断嘀咕—— 怎么还没到? 形势愈发严峻,正当戚长英感觉撑不住之时,一大队人马从后包围住叛军,场内顿时一片混乱。 “是弈王,弈王带着良城守军来救我们了!”